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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橋 -【相公如草(楊家三千草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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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0: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楓橋 - 相公如草(楊家三千草之一)

楊母下通緝--楊家三「草」統統給我找朵「花」來配!  
對此,楊家大哥有應對妙招--從拚命三郎墮落成「懶散人」  
保證讓姑娘見到他就閃人,媒婆看到他就搖頭歎氣  
只要熬過三個月,他便能繼續當他的快樂羅漢腳!
  
面對一個謊稱錢袋被偷,妄想吃霸王餐的無賴  
當家女掌櫃夏靚綺的回應是--  
「夥計們,把這個騙吃騙喝的傢伙圍起來!」  
誰不知他楊大少爺游手好閒、惡劣行徑人盡皆知  
莫非看風堂館是一介姑娘主持就好欺負?  
想得美,要是不留下來洗碗,就等著見官去!!
  
自從踏入那家黑店起,他便和那臭婆娘結下樑子  
走路被「臭水」潑得一身濕,她說不是故意的  
衣服被她燒出個大洞,也說是不小心的  
這恰查某誰娶到她誰倒楣!  
等等,娘啥時擅自替他許了婚,而且對方就叫「夏靚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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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0:2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楊家三兄弟時常哀歎,別人家的兒子是爹娘心中的寶,楊家的兒是爹娘的手中草。

  別人家的爹娘為兒取名好聽、有氣勢、不含糊,個個都有成侯封爵相,就算沒氣勢也要聽起來是那種可以蔭家,例如,榮、盛、茂、富、萬……等等,有貴氣的好名字。

  可是,他們為咸陽城首屈一指的楊家,取的名盡是一些路邊比臭蟲虱子還要多的輕賤小草名。

  更可怕的是,知道這秘密的人還真不少!

  每當楊家三兄弟抱怨的時候,楊母席玉娘總是說──

  「兒啊,你也知道樹大招風,為了別讓咱們楊家被人說是財大氣粗,所以娘才幫你們取了個不招搖的名字。況且,你沒聽過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樣也比較好養。」

  也不知是名字取得巧,還是命好?席玉娘生的三個兒子果真都非常好養。

  不用特別用心的照顧,個個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長大成人;而且三個兒子都非常孝順聽話,一點也不用做父母的傷神。

  眼看三個兒子漸漸長大成人,愈來愈獨立自主,做娘的日子過得挺寂寥的,心想生個貼心的女兒又太遲,席玉娘心思一轉將腦筋動到兒子們身上……

  某天,被召喚的楊家三兄弟乖乖的到席玉娘面前排排站。

  三兄弟正覺得奇怪時,席玉娘就出招了。

  「娘一直遺憾沒能生個女兒,如今你們也都到了適婚年齡,限你們三年內找到自己中意的媳婦。」

  「娘──」三兄弟很有默契的一同抗議。

  「不然改三天也行。」

  「是,三年就三年。」三人又很有默契地同意。

  「記住,若是三年後你們沒有找到願意廝守終生的妻子,你們就得聽從我的安排,娶我中意的媳婦,不得有意見。」

  娘的口喻就跟施行法令一樣。都怪爹太寵娘了,娘才如此有恃無恐。

  但抱怨歸抱怨,自從席玉娘說過那些話後,就再也沒提起過,因此楊家三兄弟也就不記得這件事,就這麼一直輕輕鬆鬆、無憂無慮的度日──

  第一年,虛度光陰……

  第二年,光陰虛度……

  第三年,老大楊千苔壓根兒忘了這回事,老二楊千苧十分掛意,老三楊千蒲心思各半。

  轉眼間,三年就快到了,席玉娘又把他們三兄弟叫到跟前,告知他們媳婦人選她已經挑選好了,這時他們才知大難臨頭。

  搞什麼?名字取壞,他們也都認了,要怪也只能怪當時年紀小無法抗議;如今連娶妻的事都不能自個兒做主,什麼事都是娘說了算,娘到底把他們當成什麼了?

  都怪他們太乖順了,才會被娘操弄在手掌心玩。

  不行,什麼事都可以依娘,就屬娶妻這事他們絕對要抗議到底。

  於是三人計畫讓自己臭名傳千里,讓每個姑娘一聽到他們的名字便避之唯恐不及,如此一來,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娘的媳婦夢也不能得逞。

  於是,三兄弟商討之後,下了重大的決定──他們要變壞!

  老大楊千苔,撇下楊家所有事務,開始過著「遊手好閒」的日子。

  老二楊千苧,捨棄了敬愛兄長、愛護弟弟的本性,開始勤跑酒肆,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

  老三楊千蒲,身為麼子,又受到兩位兄長的愛護,本就無所事事的過日子,突然要他變壞孩子,他選擇了成天泡在妓院,過著「荒淫度日」的日子。

  三兄弟以為這麼做,娘親大人就會對他們沒轍,然古人說得好,姻緣天注定,該來的總是會來,三兄弟的反其道而行,會不會使他們在姻緣路上更添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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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要下紅雨了嗎?

  「大少爺……您不是說笑的吧?」老僕懷伯張著可以塞下兩顆魯蛋的嘴,一臉震撼地問。

  如果唇齒不是相連的話,這會兒懷伯的下巴肯定掉到地上去了。

  他將各商行的管事所繳交的帳冊拿來給楊千苔查看,沒想到一向稟著楊家長子職責,認真掌管著楊家事務的大少爺,竟然說這種小事他負責就好,以後別拿來煩他!

  懷伯唯一能想到的是……大少爺肯定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我從不開玩笑。」楊千苔一臉正色的說道。

  楊家商行的事務一向由他來主持,雖說這是身為長子的職責,但他卻樂在其中,從未抱怨過;只是成親這事他從來沒想過,更不想娶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子為妻。

  「可是這一季的帳目還等著少爺核對呢。」懷伯滿懷著希望,捧著帳冊到他面前,他多麼希望能看到大少爺恢復本來的樣子。

  多少個夜裡,大少爺不辭辛勞的挑燈夜戰,無怨無悔的為楊家付出;大少爺一心一意的為楊家而努力,更把楊家的事業帶往巔峰狀態。

  他從小看著大少爺長大,大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怎麼可能說變就變!所以大少爺一定是一時糊塗了,待大少爺碰了這些帳冊後,他一定會清醒過來的;尤其是大少爺的眼神,明明就對這一切還有眷戀,絕對不會完全拋下這一切不管的。

  楊千苔看了一眼,基於本能和天生的責任感,他的雙手忍不住伸出去,但就在他即將觸及的千鈞一髮之際,理智又將他拉了回來。

  「要核對你自個兒去核對,從現在起我什麼都不想管了。」楊千苔長袖一揮,迅速走出房間。

  由於太過震驚,以致發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懷伯立刻朝門外飛奔而去,為的是想趕緊將這件天大地天的事稟報楊家二老。

  然而懷伯走後沒多久,楊千苔又折返,他雙目盯著桌上放著的帳冊,本能讓他很想照往常一樣做他該做的事。

  一隻手伸了出去,倏地另一隻手趕緊將它壓制住。

  明明這些都是他習以為常的事,他卻不得不抗拒它。

  好掙扎啊!

  坐下,把該做的事做完!一走了之,放任著楊家的事業不管!

  內心有兩股力量,行動力與意志力正奮力交戰著。

  遊手好閒、遊手好閒!他要做個遊手好閒、不事生產的富家少爺。

  去他的責任!他要做一個好吃懶做的無賴。

  為了長久著想,他的意志要堅定;若是他的意志稍不堅定,他的目的就達不成了,他依舊得受娘擺佈啊。

  楊家少了他又不會垮掉,內心不必覺得這是一種罪過。

  楊千苔垂下雙手,當下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飛也似的離開楊府到外頭閒晃去。

  ***

  就在楊家三兄弟決心變壞的同時,席玉娘正興致高昂的為兒子物色對象。與其說為了兒子,不如說是為了她自己,畢竟這做婆婆的要與媳婦相處和樂,當然得挑她中意的。

  唉,慈母難為啊!可惜她的兒子們都不懂得她的苦心。

  儘管兒子們不孝,但兒子的終身大事絕對不能馬虎的交給舌粲蓮花的媒婆,這姑娘一定要是她親眼見過的為準。

  正巧上天彷彿聽到她的心聲,一個月前她到風堂館用膳,看中一名心地好,長得又討喜的姑娘,覺得自己與那位姑娘特別有緣,當下就將她納入媳婦人選。一問之下,知道她竟是風堂館老闆的掌上明珠夏靚綺,當下對她更感興趣了。

  夏靚綺年紀輕輕就打理起自家的生意,不似一般只會躲在閨房裡繡繡花草的千金小姐。如果她能嫁給大兒子千苔,夫婦倆就可以夫唱婦隨,到時候大兒子感謝她都來不及,還會抱怨她逼著他娶媳婦嗎?

  「夫人、夫人!」楊萬威見妻子有些失神,連忙喚她。依他對妻子的瞭解,她一定是高興自己快要有兒媳婦了,所以才會心思飄渺,只不過要失神也得看場合,現在他們對面坐著的可是未來的親家呢,怎能如此失態。

  「啊,真抱歉,我實在是太高興即將和夏老成為親家了。」席玉娘趕緊回神,想起失神前夏陸唐問的事情,她趕忙回答:「夏老放心,我們很開明的,不會在意令千金拋頭露面。」

  「那就好、那就好!」夏陸唐原本擔憂的神色轉喜。

  最近風堂館的生意每下愈況,若能和楊家結為親家,對夏家來說也是一大助益。他不是期望楊家金錢上的幫助,而且自從楊家的產業交給楊千苔後,反而比楊老爺掌管的時候還要出色,所以若能得此賢婿,對他們風堂館來說絕對是有益無害的!

  「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懷伯沒注意到雙方正談得高興,他急急忙忙的跑進廳堂,急欲告知他們天大的消息,也就沒注意到還有外人在。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席玉娘面色有些不悅,真是給未來的親家看笑話了。

  懷伯急著一五一十的告訴席玉娘。「夫人,不好了!大少爺說楊家的積蓄已經夠他吃三輩子,他幹嘛還要拚死拚活的,還說他要輕輕鬆鬆的過日子,再也不管事了!大少爺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夫人您看需不需要找個大夫來診診大少爺的病?」

  「什麼!他是哪根筋不對了?」席玉娘一聽也動怒了。

  「是啊,老奴也這麼認為,大少爺一定是病了!」懷伯沒有兒子,對三位從小看到大的楊家少爺視如己出,關愛有加,如今大少爺無故反常,他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擔心得雙眼泛紅,就差沒老淚縱橫了。

  聽到懷伯的話,夏陸唐臉色悄然一變,席玉娘注意到了,趕忙為兒子說話。

  「夏老,這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最近千苔在鬧脾氣,說些氣話的,你也知道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懷伯這時才注意到還有外人在,人家說家醜不外揚,他竟然……可是,對楊家的未來來說,這可是天大地大的事,教他如何能冷靜下來。

  「楊夫人,這樁親事恐怕得讓我再考慮考慮。」夏陸唐倏地起身,擺明要走人。

  他本來很滿意這樁婚事,但就算楊家再怎麼有錢,他也不能把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敗家子。

  楊千苔可是掌管楊家產業的人,有什麼事可以讓他鬧脾氣?

  或許傳言不實,等日後證明楊千苔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再來答應這樁親事也不遲。

  眼下這樁親事是談不成了,楊萬威夫婦也只好送客。

  席玉娘仔細一想,大兒子為何會說那些反常的話?

  驀地,她知道為什麼了!還不就是為了她逼著他娶媳婦的事在鬧彆扭嗎?

  以為這樣做,她就會死心了嗎?想跟她鬥,還早哩!

  「夫人,大少爺他……」懷伯還是十分擔心。

  「他已經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隨他去吧!」席玉娘擺明了不想為楊千苔擔心,可是忠心的老僕怎麼也放不下心。

  他才不可能得什麼病,自己的兒子做娘的還不瞭解嗎?他的病只要成了親就能不藥而癒。管他要玩什麼花樣,她絕不會妥協,也絕不會放棄她的媳婦夢。

  ***

  十天了!

  楊千苔每天都在街上閒晃,經過自家經營的鋪子門前也視若無睹,他的行為令管事們心急如焚。

  為什麼他們的大少爺突然變了樣?

  有時楊千苔拗不過他們的纏功,隨著他們進到鋪子裡,但只是隨隨便便看了一眼就說巡視完了,人一溜煙就跑掉了,這更令他們傻眼。

  楊千苔變得草率漫不經心,完全不是以前認真負責的大少爺了!

  眼看楊千苔無轉好的跡象,各家鋪子的管事開始各出奇招,想喚回以前那個積極、以楊家興亡為己任的大少爺。

  畢竟楊家能不能振興下去攸關他們的飯碗保不保,況且,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有為青年誤入歧途,大夥兒能求得溫飽,有一份安穩的差事,都得感謝楊老爺的提拔。所以為了楊家,他們絕對要把大少爺導向正途。

  這天,楊千苔經過楊家米行前,負責米鋪的許管事神色慌張的跑了出來,緊張的道:「不好了大少爺,咱們倉庫的米袋都被耗子咬破了,害得裡頭的米生了米蟲,那些米被咬得坑坑洞洞,都不能賣了,這下損失慘重!您說該怎麼辦,少爺?」

  許管事說得煞有其事,楊千苔心下一驚,也想趕緊去瞧瞧,突然他想到這可能是許管事故意要引誘他上鉤編的謊話,隨即他又轉換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

  「不能賣就丟了吧,再進一批新米不就得了,這種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楊千苔白了他一眼,彷彿是在嫌他這個管事這種小事不自己處理還多此一問。

  「這怎麼行,這樣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吃虧啊……那不然把那些不能賣的米拿去餵豬吧,那些豬一定會感激咱們楊家的,也不枉牠們生為豬一場。」

  說完可笑的理論,楊千苔丟下許管事,繼續他的「遊手好閒」之旅。

  失敗了!聽楊千苔一席話,許管事不禁傻愣住。

  大少爺不上當到底是真不關心,還是假裝不關心?他明明看見他露出了緊張的神情。唉,只好冀望下一間鋪子的常管事了。

  果真楊千苔走沒幾步,管理布坊的常管事人未出現聲先到──

  「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常管事在楊千苔面前站定,也許是上了年紀,跑了一小段路就氣喘如牛。「大少爺,錦織坊送來的一批布不但沒按照我們的意思做,而且很多地方有瑕疪,我把貨退還給他們,還找他們理論,誰知他們竟說是我們在吹毛求疪。大少爺,您評評理,錦織坊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楊千苔從不知道常管事這麼多話,他能理解他們的苦心,不過要是他們認為這樣就能改變他的決心,那就大錯特錯了。

  「既然你覺得布料不好,那就丟了吧,再讓錦織坊的人重新製作一批不就得了。」

  「那怎麼行,這樣我們不就虧大了!」常管事十分訝異。

  「那也沒辦法。」楊千苔雙手一攤,一臉愛莫能助。

  「怎麼能說沒辦法呢?大少爺,大少爺……」常管事呼喚著已經走遠了的楊千苔。

  看來他也失敗了!

  「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

  楊千苔才轉條街而已,又有人攔住他的去路。這些人是約好了是不是,要不然怎麼都不厭其煩的淨想些花招?

  這會兒喊住他的人是負責楊字堂的李管事,他神情慌張的喚住楊千苔,十萬火急的說著:「大少爺,不好了!昨晚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放的火,把鋪子的古董字畫燒燬了大半,不但損失慘重,還把咱們楊字堂有百年歷史的門面給熏得焦黑,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那麼夭壽沒天良的人,應該讓他下十八層地獄,否則難消老李我的心頭之恨……」

  李管事賣力罵著的同時,還象徵性地落下兩滴哀傷的淚水。

  為了挽救性情偏差的楊千苔,李管事演得煞有其事。

  其實那些火燒的痕跡都是做假的,事實上楊字堂根本沒遭過火焚。

  況且咸陽城的人都知道,楊字堂是楊家發跡的第一間鋪子,其意義非凡,這樣楊千苔總不能無動於衷了吧?

  然出乎意料,楊千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在乎的道:「燒壞了就丟掉,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趁這個機會除舊布新,重修門面。這樣你就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吧,別再來煩我了。」

  楊千苔揮揮手,把事都推給了李管事。

  李管事當場愣住,怎麼連這招也無效,這下他真是欲哭無淚啊!

  煩死了,沿路都有人跑出來嚷著這個不好了,那個不好了!

  為何他想做個遊手好閒的大少爺,耳朵卻不能清靜?

  誰教咸陽城到處都有楊家的鋪子,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鋪子開得太多間,也是件麻煩的事。

  偏偏那些為楊家做事的忠僕們,一心想將他導回正途,所以無論他走到哪,都有管事跑出來。

  想想他們也是為了他好,可是他的遊手好閒又不能半途而廢。雖然明白他們的苦心,但他的目的還未達成之前,只好先對不起他們了。

  安逸的日子會讓人上癮,這種無事一身輕的日子他過得還挺愜意的。

  不過他不會留戀這種安逸的日子,一旦娶妻的危機解除,他就會回到正常的生活,做他該做的事。

  突然他的腰部被撞了一記,他轉過身一看,一個小男孩倒在地上,他正想問看看他有沒有怎樣,小男孩卻很快的站起身拔腿就跑,隨後一名男子手持竹鞭追著小男孩跑,看樣子像是老爸在教訓兒子。

  事不關己,於是楊千苔又漫無目的的閒晃著,突然他見一名衣著不錯的男子神色痛苦的坐在路旁,他趕緊上前關心。

  「兄台,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男子抬頭,臉上有一絲欣喜,想他已經餓得無力的坐在路旁,卻沒有一個人前來詢問,他還以為咸陽城是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

  「不是,我是肚子餓了。」男子虛弱的說著。

  「餓了怎麼不買東西吃呢?」楊千苔看他的衣著還算不錯,應該不是窮得沒飯吃。

  男子難以啟齒地說:「昨天錢袋被扒手偷走,所以……」

  楊千苔了然一笑,「原來是這樣,正好我也餓了,我看眼前就有一家店,我請你飽餐一頓。」

  楊千苔抬頭見不遠處有一間建築雅致名為風堂館的館子,早聽聞風堂館的菜色令人流連,卻一直沒機會品嚐,如今終於有一飽口福的機會。

  楊千苔扶著眼前的落難公子站起來,走進了餐館裡;男子實在餓得沒力氣說話,只能用眼神向楊千苔表達他的感激之意。

  店小二看見兩個穿著體面的客倌光臨,高興得上前招呼。「客倌,您要點些什麼?」

  「把你們這兒最好的菜都端上來,快一點,我們很餓。」楊千苔吩咐著。

  「是,馬上來!」

  由於不是正午,來這兒用膳的人並不多,所以沒一會兒他們的面前即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男子顧不得面子,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好不容易填飽了肚子,飢餓感不再,男子終於有力氣可以與楊千苔攀談。

  「不要緊,你一定沒餓過肚子吧?」楊千苔體諒地問。

  「是啊,以前還不懂為什麼乞丐可以為了一顆發霉的饅頭搶食,現在我能理解了。從小我的家境還算富裕,從來只有吃剩的食物,還沒餓到飢不擇食的地步,經過這次的經驗定會痛定思痛,好好傚法司馬君實的儉僕精神。」男子一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的模樣。

  「你有這份心實在太好了。」楊千苔乾笑著,因為他覺得有些汗顏,雖然他不是過分勤儉的人,平時倒也是不奢不華,如今他正在做違背自己本性的事,若是他知道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今日兄台請的這頓飯,穆某定會銘記在心,日後我一定會還你這份恩情。」男子又是一陣感激。

  「千萬別客氣,只是有緣遇上請吃一頓飯而已,實在是小事一樁。」他又不是為了要他報恩才請他吃飯的。

  「我叫穆潮序,還沒請教兄台的尊姓大名?」對眼前這熱心助人的年輕人,穆潮序很是欣賞。

  「我姓楊,名千苔,兄台想必是外地來的吧?」

  「是啊,因為想低調行事,所以沒帶著手下,才會落得這般窘境。」

  聽到他的說辭,楊千苔很自然的問:「那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不麻煩楊兄了,我的手下很快就會來接我。」

  「那就好。」楊千苔點點頭也不再過問。「小二,算帳!」

  「來了來了,客倌,一共是二十兩。」小二勤快的鞠躬哈腰。

  「二十兩,好!」

  摸摸腰際準備付帳時,卻發現原本繫在腰側上的錢袋不見了,楊千苔臉色瞬間一變。他的錢呢?怎麼可能不見了!

  見楊千苔臉色有異,穆潮序問道:「兄台,你怎麼了?」

  「我的錢袋好像掉了。」

  遇上這種窘境,楊千苔尷尬的朝穆潮序笑了笑,然後趕緊起身四處尋找。

  都沒有!

  驀地,他想起街上那名撞到他的小男孩,該不會錢袋是在那時候掉的?或是被扒走了?

  「大姊,有人吃霸王餐!」

  正當楊千苔心慌的尋找錢袋時,一道清脆男聲迴盪在風堂館內。

  楊千苔在咸陽城還算是小有名氣,經過這事,以後咸陽城裡恐怕又多一個茶餘飯後的話題。

  而那道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楊千苔白吃白喝的男聲,出自坐在櫃檯裡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

  他名叫夏正兒,平常他除了上學堂,就是待在風堂館裡看守著櫃檯,幫忙著顧店。而夏正兒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所以注意到有人想白吃白喝時,他立刻就朝布簾後方喊道。

  不一會兒,有個姑娘衝了出來。

  「是誰膽敢在我的地盤上吃霸王餐?」被男孩稱作是大姊的人熟練的抄起棍棒,擺出俏麗的悍容,出現在男孩眼前。

  「就是他們。」夏正兒指著楊千苔。

  就是有些人想白吃白喝,一點也不懂得別人賺錢的辛苦。正因為這家店是他們家的,所以一聽到有人想吃霸王餐,他們就會比別人要來得氣憤。

  夏靚綺順著夏正兒手指的方向轉過頭去,她要好好瞧瞧白吃白喝的人是何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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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夏靚綺氣沖沖的跑到楊千苔的面前,看了他一眼後,旋即換上一雙鄙夷的目光。

  「就是你吃霸王餐!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瞧你穿得人模人樣的,竟然也學地痞流氓吃霸王餐。」

  「姑娘,妳別含血噴人行不行?我只說我的錢不見了,又沒說我不付錢。」而且還把他批評得像個無賴似的。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他又不是故意的,是真的錢袋不見了,瞧她說得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咦,無賴?那不正是他的目的嗎?

  可是被人用那麼難聽的言語指責,心裡頗不好受的。

  「沒錢還敢來吃東西,這分明就是要吃霸王餐,不是嗎?難怪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不是個好東西!」自風堂館開張以來,這種人她見多了,不是說錢不見就是說忘了帶。

  「妳話一定要說得那麼難聽嗎?我楊千苔有的是錢,還會欠妳那區區二十兩嗎?等我回去後,我會派人送銀兩過來的。」

  聽到他的話,夏靚綺恍然大悟。

  「原來你就是最近變得『好、吃、懶、做』的『苔蘚』啊!」

  昨兒個堂妹來找她談天時,跟她說了一件很好笑的事,她說了楊千苔還在上私塾時同窗們替他取的綽號,還說楊千苔的娘就是有意要取其意,想讓寶貝兒子像不起眼的賤草一樣,有絕處逢生的本事。

  沒想到昨兒個討論到的人,今兒個就出現了。「難怪說話這麼張狂,但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萬一你是個騙吃騙喝之徒,那我不是虧大了!」

  夏靚綺擺明了對他的身份存疑,這年頭打著響亮名號想騙吃騙喝的人也不是沒有,她得小心點,別太輕易相信人。

  楊千苔的俊臉霎時變得很難看。「姑娘,妳別說那兩個字行嗎?」一提到「苔蘚」兩個字,楊千苔就特別敏感。

  一般人是不太敢明目張膽的取笑他,但小時候可就不同了,他可是深受其害。

  有時苔蘚兩個字念得太快,尤其是苔字念得不清楚,而壓尾的蘚字發音比較重,聽起來就很像「你是那個蘚」,但此「蘚」非彼「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染了病。

  「我偏要說,你明明年輕有為卻自甘墮落,整日遊手好閒、靠著祖產當米蟲。可惜了這副好皮相,中看不中用……」

  「喂!」楊千苔突如其來發出一聲暴吼,睜著一雙大如牛鈴的眼瞪視著她。

  瞧她愈說愈起勁,好像他是人世間的敗類,教人不氣也難。

  「幹……嘛?」原本還罵得挺順口的,怎知他會突然翻臉,害她一口氣就這麼倒吞回肚裡去。「惱羞成怒啦?以為聲量大,目光凶狠就可以嚇人了嗎?」

  畢竟她再怎麼強悍也仍是個姑娘家,對一個在氣頭上的男人也會有所忌憚,萬一他失去理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被他一嚇,她的心怦怦狂跳著,應該向他索取「受驚費」。

  想想還是算了,只要他把飯錢付清,她不會計較太多的。

  「我只不過是丟了錢袋,妳沒必要羞辱人吧?」話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說完後,楊千苔很努力的做深呼吸,緩和自己的情緒。

  這有眼無珠的女人怪他說話張狂,也不想想自己還不是被她激的,更可恨的是,她還懷疑自己是假的楊千苔。真假他最清楚了!

  「你要人家相信你,總得要有教人信服的證據。」說老實話,夏靚綺還真是鬆了一口氣,幸好他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免了一場無法收拾的災難。

  「好,算妳狠!」原來光說他是楊千苔沒有用,他還得找人來證明自己是楊千苔本尊。「要證明我是不是楊千苔也很簡單,妳只要派人到楊字堂找人來,就可以證明我是不是。」

  「好,小楞子,你去。」夏靚綺朝店小二吩咐。

  楊字堂和風堂館只隔條街,不一會兒小楞子便把李管事請來了。

  「李管事,告訴他們我是誰!」一見到李管事,楊千苔自信滿滿的抬頭挺胸。

  等李管事一證實他的身份,看她能再趾高氣揚的罵人嗎?

  楊千苔好整以暇的等著看她認錯求饒,怪自己有眼無珠。

  可是李管事卻沒如楊千苔的願,似乎有著難言之隱,夏靚綺見狀問著:「他真的是楊千苔嗎?」

  李管事垂下眼,搖著頭。「我不認識這個人。」

  「李管事,你……」楊千苔傻了眼。

  李管事不該是這樣的態度……難不成他是要報復他連日來不插手楊家的事務嗎?好哇,他也不想想看他是食誰俸祿,竟敢不認自個兒的主子!回頭看他不把他辭了才有鬼。

  「幹嘛幹嘛,謊話被揭穿就想凶人吶!」哪有人會不認識自己的主子,所以他肯定是假冒的楊千苔,想來風堂館騙吃騙喝。

  「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李管事簡直像作賊心虛一樣,一溜煙的跑掉了。

  「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夏靚綺咄咄逼人。

  穆潮序對看人還有點自信,他不相信楊千苔想騙吃騙喝,就如同他的錢袋也是不知不覺不見的,所以更是感同身受。

  「這位姑娘,我們絕對無意白吃白喝,再過兩三個時辰,我的手下就會到了,到時我就能付清這頓飯錢。」

  「真的?」夏靚綺覺得穆潮序的態度還不錯,有點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不行!」楊千苔拒絕,這關乎面子問題。「我說過這頓飯我請,怎麼好讓穆兄付帳。」

  「可是……」穆潮序不好意思說他又沒錢付。

  「既然你沒錢又不想讓人請,那你就留下來做打雜的。一個月我算你四兩工資,不過我們風堂館可沒有包吃包住,所以吃住得扣你二兩,所以你一個月賺二兩,剛好你做十個月就可以抵掉你這一頓飯錢。」夏靚綺逕自幫他決定。

  「妳說什麼?妳要我做下人?」有沒有搞錯啊!這小女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他可是隨便談一筆生意就可賺進上萬兩銀子的人,叫他做一個打雜的,太浪費他的才能了吧!

  「沒錯,要你做下人算便宜了你,要不把你送官。」說得她挺慈悲的。

  「送什麼官啊!我明明錢多到可以砸死人,幹嘛要留下來當打雜的?若妳不信,妳大可派人跟我回家拿銀兩,到時我還可以多付妳二十兩當小費。」楊千苔真的是氣過頭了,不然怎會說出家裡的錢多到可以砸死人的話來。

  驀地,他瞥見夏正兒腰際繫著的錢袋,驚呼一聲。「原來我的錢袋是被你偷走的!」原來這是一家黑店,專門偷客人的錢財。

  「胡說!這是我在來的路上撿到的,而且你怎能證明這是你的?」夏正兒閃避楊千苔伸過來的手,心想楊千苔該不會是狗急跳牆想亂認錢袋。

  「這錢袋出自錦織坊,是用特有的織法織的,和我身上的衣服是一樣的,不信的話你可以比對看看;還有,裡頭有五十三兩又六文錢,你可以算算看我說的對不對?」

  「這……」的確是他說的數目。

  方才夏正兒因為高興撿到錢,所以早算過不下數十次。

  夏靚綺看著弟弟的神色,大概已經猜到了。「正兒,真的是他說的數目嗎?」

  「嗯,的確是五十三兩又六文錢!」除非楊千苔有聽聲辨錢的耳力,否則哪有人看到一隻布袋便能說得出袋中錢的數目。

  「既然是就把錢還給他,免得他賴我們是偷兒。」夏靚綺說得義正辭嚴,但口氣仍夾雜著貶損之意。

  瞧瞧她這模樣,居然沒有因為誤會他而感到一絲愧疚!

  不過看著錢失而復得,楊千苔覺得這輩子他還沒感覺到錢是如此寶貴呢,至少他不用被冠上白吃白喝的罪名。

  「吃一頓飯二十兩真夠貴的,難怪都沒什麼客人。」好好的吃頓飯卻受了一肚子的氣,楊千苔不免咕噥了幾句。

  楊千苔無心的一句話踩中夏靚綺的痛處,因為風堂館的生意真的愈來愈差了。她沒給好臉色的說:「付完了錢就快走,下次要來的時候我還是很歡迎的,不過記得先檢查錢袋有沒有在身上。」

  嘴上說歡迎,用詞卻很不客氣,這算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妳這間黑店請我來,我還不要呢!」這次算是行驚無險,幸好尋回他的錢袋,否則他恐怕難脫身。

  「你!要走就快滾!」

  不用她趕,楊千苔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拉著穆潮序往外走,邊喃喃說道:「這算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付完了錢,楊千苔和穆潮序走出風堂館的時候,接穆潮序的人就出現了,在穆潮序的千謝萬謝中與他拜別,然後楊千苔飛也似的跑去找差點害他變成風堂館「下人」的李管事算帳。

  楊千苔一進楊字堂就指著李管事的鼻子道:「好哇!李管事,你竟敢不認我是你的主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還是你不想幹了?」

  李管事無辜的望向端坐在椅上的婦人,也就是說李管事不幫楊千苔解圍,完全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而使他不能解救自個兒主子的人便是在楊家更有地位的人──席玉娘。

  「是我叫李管事這麼做的。」席玉娘懶洋洋的說著。

  「娘!妳怎麼會在這?」楊千苔頭一轉,似乎也很訝異,難怪李管事會有那個膽子,原來是娘指使的。

  沒想到天底下有如此壞心的娘親,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陷入萬苦的深淵。若是他沒找到他的錢袋,那他不就要在風堂館裡當個打雜的。

  想起來就覺得怪可怕的,幸好老天有眼,讓他的錢袋失而復得。

  「有個整日遊手好閒的不肖子,我這個做娘的當然就得辛苦一點。」席玉娘神情好不哀怨。當然嘍,那是裝出來的。

  雖然三個兒子近日來的作為令她很不滿,她卻也沒當面指責他們的不是,因為她知道他們是故意的,也害得她的媳婦夢多了一些阻礙。

  今日終於有給他難看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嘍!

  「是嗎?我倒覺得娘比我還閒。」閒到整天只想著幫他們三兄弟找媳婦。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名堂,最近你們三兄弟的表現可真是讓咸陽城裡多了茶餘飯後閒嗑牙的話題,可真不簡單吶!」

  「呵……是嗎?」可見他們的計畫有多成功。

  「又不是在稱讚你,你有什麼好高興的?」席玉娘明白他在高興什麼,現在那些名媛千金一聽到楊家兄弟三人的名字,紛紛都打退堂鼓搖首拒絕,真是把她的面子給敗光了。

  「反正我們被恥笑慣了,又不差這一樁。」比起被說成是遊手好閒的敗家子,他還比較在意自己的名字被人做文章。

  尤其每當他在介紹自己的名字時,總在說到他的名字叫楊千苔,是千篇一律的千,苔還沒說出來時,對方就馬上接口道──我知道是苔蘚的苔。

  聽起來就像他身上長了不乾不淨的東西,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你也別得意,就算那些千金小姐不願意嫁給一個名聲不良的公子哥,總還有姑娘看上咱們楊家的財富,願意委屈一點嫁進咱們楊家的。」席玉娘一副他們玩什麼把戲,都不影響她娶媳婦的堅決表情。

  「什麼?」楊千苔不敢相信。「娘,妳想媳婦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只要有就好嗎?」

  「有什麼辦法,我也是被逼的啊!」席玉娘說得好似受委屈的人是她。

  真是讓人聽了嘔血!

  如果娘是被逼的,那他算什麼?就因為娘想要媳婦,他就該娶一個給她嗎?

  「難道要我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為妻,然後每天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嗎?」

  「所以我才給你們兄弟三年的時間啊!」是他們完全不把它當作一回事,現在還怪她逼他們。

  「說不定是緣分還沒到,所以才一直沒見到心儀的姑娘,不如娘再多給我們一些時間吧。」能拖就盡量拖。

  「三年的時間,早就綽綽有餘了!」別說是她這做娘的不通情理。

  「不是我喜歡的女子,我不會心甘情願的拜堂成親。」

  席玉娘一副有無他都無所謂的神情。「沒關係,可以用公雞代娶。」

  公雞?別開玩笑了!

  楊千苔氣急敗壞的吼道:「娘!妳別鬧了行不行,我可是活得好好的,幹嘛用一隻鳥禽代娶。」哪有這樣的娘親,想詛咒自己的兒子早死啊!

  「我不管,反正親事說成了,你就乖乖的給我拜堂。」席玉娘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

  楊千苔想,若真要娶一個女人,還是經過他的眼比較保險,況且依娘的性子一定會那麼做的。萬一娶進他們楊家大門的是一個他看不順眼的妻子,那他一定會面臨有家歸不得的窘境。

  「娘,再給孩兒三個月的時間。反正妳三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三個月。」

  席玉娘見大兒子首度主動約定期限,心裡簡直樂翻了。「這可是你說的哦!到時候你還是無意娶妻的話,就得乖乖聽我的安排。」

  「知道啦。」楊千苔不情願的應著。

  聞言,席玉娘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靨。

  薑還是老的辣,想跟她鬥?再過個一百年吧!

  ***

  雖然楊千苔答應了席玉娘,但人海茫茫,何人才是他屬意的姑娘?

  而他並沒有因為答應了娘,而停止遊手好閒的生活。原因很簡單,他可不想招來一大群求親者踏平了楊家門檻。

  不是他不信娘的眼光,只是他這輩子所做的事都是娘早就安排好的,包括無怨言的挑起楊家長子的職責,所以選妻這事至少得由他挑選。

  只不過他已經整天閒閒沒事在街上亂晃,怎麼連一個看得順眼的千金小姐都沒見到?難不成真像傳聞一樣,好人家的千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若真是如此,那他要如何才能遇上心儀的姑娘?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還真熱呢!

  楊千苔抬頭仰望天空,隨即一股暢快的涼意從頭澆下。

  不會吧?這麼神!他才覺得熱,老天就給了他一場傾盆大雨。

  「抱歉抱歉!公子,你不要緊吧?我只是想讓門前涼快些,沒想到公子你竟然不長眼的出現。」夏靚綺沒想到她這一盆水潑得又高又遠,原以為無人的街上卻平空的冒出一名男子,她趕緊上前道歉。

  先是道歉又是暗諷,這算哪門子的道歉?

  「誰不長眼了啊,妳……」楊千苔抬頭一看,原來他又走到了風堂館。

  難怪她的聲音這麼耳熟,原來害得他一身濕的,竟是昨天誣賴他想白吃白喝的女掌櫃。

  夏靚綺見到是昨天假冒楊千苔的男子,原本歉然的臉色當下收起。

  「怎麼又是你!你是來吃飯的嗎?」

  他撥著臉上的水珠道。「是又如何?」

  「是的話客倌請裡面坐。」她隨即換上招呼的口吻。

  態度變得還真快!

  「妳請客?」

  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今天楊千苔可是逮著了機會要坑她一頓舨,報她指他白吃白喝之仇。

  「為什麼?」聽見他的要求,夏靚綺不禁揚高了聲音。

  楊千苔像是抓到了把柄,威脅道:「那我就告訴眾人,說妳這家店會向客人潑水,叫大家別往妳這間店門口經過。」

  這怎麼行,風堂館的生意已經不是很好,禁不起這樣的考驗。

  「好啦好啦,這回我請客,你可別到處亂說,破壞風堂館的名聲。」

  楊千苔好笑的想著,什麼時候他也學會了乘機佔人便宜,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想找她麻煩。「是!吃人嘴軟,這點道理我懂的。」

  真是倒楣,原本想讓門口涼快些,卻好死不死的潑得人一身濕,還要賠上一頓飯!

  夏靚綺臉臭的領著楊千苔進門。

  「大姊,他又來啦!」

  經過昨天那件事,楊千苔在夏正兒心中已經烙下白吃白喝之徒的印象,雖然事後證明他是真的錢袋不見,也於事無補。

  從此,楊千苔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個仗著家裡有錢,整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

  「咦,外頭有下雨嗎?否則他怎麼全身濕透?」看著楊千苔狼狽的模樣,夏正兒好奇的問。

  「還不就是我想讓門口涼快些,結果一不小心就潑到他。」

  夏正兒一聽訕笑著:「哈哈……什麼樣的人走什麼樣的霉運!」

  「我是怎樣的人?」楊千苔沒好氣的問。

  「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人唄!」夏正兒一臉不齒。

  「你……」楊千苔本來對夏正兒的說辭很不滿意,但繼而一想,夏正兒會這樣認為,不就代表他塑造出來的形象很成功嗎?「說得沒錯,說得太好了!」

  真是奇怪的人,說他是遊手好閒的人,他竟然還挺高興的哩!

  奇怪歸奇怪,別人的事她也懶得管。

  「別淨說這些無意義的事了,我答應請他吃一頓飯陪罪,正兒你去吩咐廚房準備一人份的伙食給他,別煮太多,剛好就好,免得剩下浪費。」夏靚綺只想快點把這個衰神送走。

  「喂,等等,妳要先幫我把衣服弄乾啊,不然我怎麼吃?」穿著濕滌滌的衣服,感覺非常沉重。「萬一感冒可就不好了,妳可要賠我藥錢……」

  「好好好,別再說了,算我怕了你!」動不動就威脅人,真是個沒度量的男人!

  夏靚綺還真怕他受了風寒,趕緊把他帶往可遮風的屋裡。

  「這是店小二休息的房間,你進去把衣服脫下來,再遞出來給我。」夏靚綺說著。

  這回她可真的見識到這傢伙無賴的本事,要求一頓飯也就算了,還威脅她!

  她得記得下次潑水時要看看黃歷,免得諸事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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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用曬的太慢了,用烤的好了!

  而用烤的要起薪火,太浪費木材了,撿現成的吧!

  夏靚綺正考慮著要如何才能讓楊千苔的衣服快點乾,驀地她想到一個既省錢又方便的地方,於是拿著楊千苔脫下來的衣裳,開開心心的進了灶房。

  灶房裡一年四季都暖烘烘的,尤其到了夏季,更像個大烤爐,所以她蹲在爐火前一定很快就能烤乾楊千苔的衣裳。

  她不禁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能想到這麼省事的方法。

  算楊千苔走了好狗運,想她夏靚綺從沒幫男人烤過衣服,而她也是第一次碰了除了自家人外其他男子的衣服。

  好奇心一起,忍不住將他的衣服湊近鼻間嗅了嗅。

  很好聞的味道,她還以為男人的衣服都是臭的呢。不過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對一個成日無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有好感的。

  她已經蹲到腳酸腿麻,楊千苔的衣裳終於乾了九成。

  夏靚綺很滿意,不過她還是想著再烤一下,免得那個沒度量的男人受了寒又賴她害他著涼,跟她敲詐一筆醫藥費。

  然而愈到正午的時候,灶房裡就變得非常忙碌不堪,夏靚綺的存在就顯得很礙事。玉嬸沒空理會夏靚綺,只顧著自己手邊的工作。

  她俐落的將砍好的柴薪丟進灶爐前,還出言警告著:「靚綺,我要加柴了,妳離遠一點!」

  甫加入的新柴立即啪啪作響,因為害怕突然竄起的火苗,夏靚綺反射性的將手上的布料擋在面前。

  不一會兒的光景,她就聞到陣陣燒焦味。

  「怎麼有一股焦味?」夏靚綺像小狗一樣,頂著鼻尖東聞西嗅。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概就是形容現在的景況,只不過是一眨眼,她就見到了熊熊烈火。

  「啊!不得了了!失……失火啦──」

  也許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夏靚綺驚慌失措的大喊著,其他人也趕緊放下手邊的工作,紛紛前來救火,她自個兒也飛快的遠離在眼前不斷放大的火團。

  有人提水,有人拿掃帚撲火,就怕晚了一步便會引起更大的災禍。

  幸而在一陣手忙腳亂後,火勢很快被撲滅,並沒有蔓延開來。為了以防萬一,又有人在朝地上的殘骸補上一腳。

  火熄了,一場騷動也平息了,惹得眾人驚惶的原凶也已經濕滌滌的躺在一攤水中,再也做不了怪。

  夏靚綺鬆了一口氣,差點就毀了夏家的心血,要是沒了這灶房,風堂館的生意也甭做了。

  都是楊千苔害的,若不是他硬要她把他的衣服弄乾……啊,完了!楊千苔的衣服……

  夏靚綺現在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這下她該如何向楊千苔交代?

  哼,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有什麼大不了,再買一套賠他不就得了!

  若不是他叫她把他的衣服弄乾,她也不會到灶房,還害得灶房差點燒了起來。

  說來說去都應該歸咎於楊千苔,所以他的衣服被無情火一把燒了,根本不是她的錯。

  說不定是老天有眼,看不慣楊千苔欺負弱女子才這麼做。

  這一定是報應啦!哈哈……

  雖然這樣想,但她還是不太敢理直氣壯的面對楊千苔。

  她畏畏縮縮的舉著玉手,輕輕的往門板敲了兩下。

  叩叩!

  「這麼久!」楊千苔邊抱怨,邊將門開啟。「把衣服給我。」

  礙於男女有別,她背對著門板將已經不成樣的衣服,還給位在身後的楊千苔。

  「你……的衣……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楊千苔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有些不明所以。「妳給我的是什麼東西?我的衣服呢?不是叫妳把衣服給我嗎?」

  「你的衣服不就在你手上了嗎?」夏靚綺愈說愈小聲。

  楊千苔低頭一看,驚訝地拔高音調。「什麼!這是我的衣服?」

  慘不忍睹啊!他的衣服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碎塊,根本不能蔽體。

  「事已至此,請為它的『壽終正寢』哀悼。」夏靚綺好心的安慰。

  楊千苔氣得跳腳。為他的衣服哀悼?虧她說得出來。

  「我跟妳有仇嗎?只不過叫妳幫我把衣服弄乾,妳卻把它燒掉!」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教火苗自個兒長眼跳到你的衣服上,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幸好灶房沒被殃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這麼說來彷彿他的衣服被燒其實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火苗不會自個兒跳上來,一定是妳不小心,抑或故意的!話說回來,妳幹嘛一直背對著我?」他實在不習慣和一個背對著他的人說話。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雖然楊千苔只光裸著上半身,但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非禮勿視?楊千苔低頭看著自己的上半身……原來如此,雖然是凶悍的女子,再怎麼說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也懂得害臊為何物。

  「都是妳害的,妳可脫不了責任,總不能教我光著身子到處走吧?」

  「負責,我當然會負責。你給我錢,我馬上就幫你弄一套乾淨漂亮的衣裳來。」夏靚綺伸出手討錢。

  「妳說的是什麼話,妳把我的衣服燒了,我還得自己花錢買?」楊千苔不可思議的叫著。

  「喂,若不是你叫我幫你把衣服烤乾,廚房怎會差點燒了起來。反正你的錢多到可以砸死人,不過是一件衣服嘛,你給我銀兩,我叫正兒去幫你買。」

  她竟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明明是他的衣服被燒了,她還強詞奪理,說得好像全是他的錯?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小氣又愛斤斤計較的人,況且若不是他叫她把衣服弄乾,也不會弄到這步田地。

  真不知今天是走了什麼霉運,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

  「喏,拿去!」楊千苔掏出銀兩給她,交代著:「一定要錦織坊的衣服,別的料子我穿不慣。」

  「是是,有錢人的毛病真多。」一拿到錢,夏靚綺就咕噥著離開。

  說他毛病多?他還沒嫌她手腳笨拙,她竟反過來嫌他!

  ***

  楊千苧知道大哥的例行公事就是出門閒晃,遊手好閒這一點大哥是做得徹底了,只是眼看三人將要成功,他怎麼突然變節了呢?

  原本三兄弟有志一同要變成讓娘頭疼的孩子,可突然娘的心情變好了。

  原來是大哥向娘妥協了,所以他今日特地來興師問罪。

  「大哥,你很不合群哦,竟然先向娘妥協?」

  楊千苔早料會有這種情況,很無奈地道:「我有什麼辦法,娘說沒有新郎可用公雞代娶,我怎麼能讓娘胡來。」

  「什麼!我們都還沒有死呢,娘就想用公雞代娶?」楊千苧的表情只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看吧!任何一個人聽到這種事都會生氣的。

  他們兄弟三人個個身心健康無殘疾,娘若真的用一隻公雞代娶,豈不是要笑破人家肚皮,咸陽城內更是添一則茶餘飯後的笑話。

  「難道咱們這些做兒子的命都不如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用公雞代娶,虧娘說得出來!」

  「你現在才知道啊,娘為了兒媳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為了避免情況更糟,不得已我才拜託娘再給三個月的期限,至少我可以挑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女子。大哥也勸你最好趕緊為自己打算打算,免得哪天你的房裡多了個女人,想後悔就來不及了!」

  「大哥放心,我不會讓娘有那個機會的。」娘的目的不就是要個媳婦,若真的被逼急了,大不了他先花一筆銀子找個女人來做做戲,事後再藉故休離,讓娘明白勉強來的婚姻反而造成愛子的不幸,說不定娘就會心疼他,再也不會逼他。

  「對了,三弟呢,最近都不見他的人影?」楊千苔打斷他自以為很完美的想像。

  「甭說他了。他呀,做得可徹底了,成日泡在妓院裡,連家也不回了。對了大哥,你可別把娘的心思告訴三弟。」楊千苧露出狡獪的笑容。

  「怎麼,想陷害自己的親弟啊?」楊千苔一點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反倒跟著笑了起來。

  「有什麼關係,你不也覺得三弟一直被保護得太好了,讓他吃點苦頭,磨練磨練也好。」

  兩兄弟互瞄一眼,心照不宣。

  ***

  楊千苔彷彿上了癮,每天經過風堂館就會很自然的往裡頭跑,這裡好像變成他漫無目的的生活裡唯一的樂趣。

  輕啜著杯中的茶,看著夏靚綺纖細的身影在風堂館裡忙碌穿梭著,他好像見著了過去為楊家生意奔走各地的自己。

  雖然有時候被夏靚綺氣得牙癢癢的,但事後回想起來,又會會心一笑。

  大概是他以前的生活都太過於平淡了,難得遇上什麼新鮮事,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如此優閒的觀察別人。

  「你還沒走啊!」已經過了用膳的時間,夏靚綺才有機會喘口氣,她一屁股坐在楊千苔對面。

  雖然楊千苔算是風堂館的常客,但他卻沒有享受到熟客的待遇。

  她只覺得這個人很奇怪,他幾乎天天來,一來就賴著不走,有時候光點壺茶就可以坐上老半天,真不知命好的人是否都是這樣子虛度光陰的?

  「今天的生意還是這麼清淡?」他都來了一個上午,她現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每天有你這個衰神坐陣,生意怎麼可能好得了?」夏靚綺不悅的白了他一眼。一定是那次不小心燒了他的衣服,所以他就小鼻子小眼睛的想報復她,常常跑到風堂館裡坐鎮,難怪她覺得最近的客人越來越少了。

  「我看對面的人倒是挺多的。」楊千苔往門口的方向看,果然對面的客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竟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別家的生意好,夏靚綺不悅的擺起臉色。「風堂館是吃飯的地方,又不是休息的地方,想喝口茶、歇歇腳的當然不會來這裡。」

  「我就會想,來這裡挺有意思的。」楊千苔嘴角噙著笑意。

  也不是每個想來風堂館就能來,若每個人都像楊千苔一樣,家裡閒錢多到沒處花,誰會去對面那間寒酸的小店。

  當然嘍,這點楊千苔永遠無法體會;對有些人來說,來風堂館吃頓飯就像在割心頭肉。

  「就你一個人來沒啥用,又吃不了幾口飯,不如你多帶些朋友來吃吃喝喝,也好讓我這風堂館多賺一些銀兩。」

  「人多就沒意思了。」人一多就少了一份遊手好閒的樂趣。

  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心!算了,反正她也從沒指望過什麼。

  「喂,你真的每天都沒事做嗎?我看你好手好腳的,為什麼不去找事做?」

  她積極的想把「衰神」請走,部分是因為她同情心氾濫,擔心楊家會被他坐吃山空。說不定她把他導向正途,讓他不再遊手好閒,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我有事做啊!」楊千苔說得很理直氣壯。

  夏靚綺整個人精神了起來,眼底充滿好奇的眸光。「真的,你在做什麼?」

  「吃跟睡,還有──」楊千苔故意拉長了音,「找妻子。」

  是的,楊家什麼都不缺,就獨缺媳婦,為了不讓娘胡亂給他訂親,他只好堅持自己挑選,就算三個月一到仍找不到他想娶的女子,至少他也給自己放了三個月的假,就算成親後是水深火熱的日子,他也認了。

  「你妻子不見啦?還是見你每天遊手好閒,她受不了就跑了?」夏靚綺的口氣有嘲笑的意味。

  「拜託,我連我未來的妻子是啥名、啥模樣都不曉得了,一個不存在的人怎麼可能跑了?」

  「可你不是說你在找妻子?」夏靚綺覺得他說話前後矛盾。

  「還不就是我娘,她整天逼著我快點娶妻,身為孝子的我只好努力尋找。」楊千苔說得很委屈。

  聽到他的遭遇夏靚綺覺得很慶幸,幸好爹不會逼她嫁人,也沒有限制她不能拋頭露面,否則要她老待在房裡,她不悶死才怪。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也許我能提供一點建議。」夏靚綺顯得非常熱心,若她幫他湊成對的話,還可以順便賺賺媒人禮。

  「嗯,這個嘛……」楊千苔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一直認為看對眼就好,真要他講一個理想的標準,他思考了一下才道:「最好是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性情溫柔婉約,美貌才情具備,至於長相我要求不多,只要看得順眼就好。」

  「你的要求還真多!」明明就要求一大堆,還說自己要求得不多。「不過我知道有個好地方會有很多姑娘家去哦!」

  「什麼地方?」咸陽是個大城,住的儘是些達官貴人,名媛千金更是少不了,然而一般時候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見得到的,楊千苔不知道原來還有那種地方。

  瞧他那麼心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猴急的想去見美人!

  夏靚綺酸酸的想著,不過她還是沒吊他胃口。「就是城西的觀音廟,每到初一、十五,就有一大堆千金小姐到那裡上香求平安。」

  原來是城西的觀音廟,以前見娘老愛去觀音廟上香,求他們兄弟三人健康長大,那時候他想求觀音大士不如多花一些心思關心他們還比較快。

  「我還以為那是只有做娘的才會去做的事。」

  「非也,未出閣的閨女都愛趁這種機會踏出家門,順便求個如意郎。」

  「那妳呢,妳愛上香嗎?」

  「我才不愛呢!」去上個香之前要準備許多東西,好麻煩,所以娘每次要她去上香,她是能避則避。

  楊千苔瞧她露出嫌惡的表情,突然玩心一起的取笑道:「因為妳不是大家閨秀嘛!」

  「你──」聞言,夏靚綺氣得牙癢癢的,她很想開口罵人,但她若河東獅吼的話,不就印證了他的話。

  因此她咬牙忍了下來,然而她明的不能說,暗裡卻詛咒他尋不到心儀的對象。

   ***

  如往日,夏靚綺一早又要往風堂館跑,還沒走出家門就被林音雪給叫住。

  「綺兒,今天妳別去風堂館,跟娘去上香。」林音雪用著不容推辭的口吻命令著。

  一聽到要上香,夏靚綺瞬間苦著一張臉。「娘,不去行不行?」

  「當然不行!除非妳答應以後都不去風堂館?」

  「嗄?」每次跟娘去上香,她都得盛裝打扮,連走路都得蓮步輕移,光想就令她覺得難受。

  「別嗄了,我也是為了妳好,妳也只有跟娘去上香的時候,才有機會讓人見到妳那嫻淑端莊的一面,如此一來妳的婚事才有希望。」想來她的女兒算是個清秀佳人,卻一點桃花運也沒有,年近十七還未有人上夏府提親,跟她年輕時真是不能比。

  「娘,妳別說得我好像沒人要似的。」

  「本來就是,哪有姑娘家像妳這樣整天拋頭露面的,難怪都沒有男人肯上門提親。」

  「娘,妳怎麼能這麼說,人家我是寧缺勿濫,隨隨便便的男人我是不會看上眼的。」

  「妳這麼挑,好男人也看不上妳呀!」林音雪嘴裡嘀咕著。

  「娘妳說什麼?」夏靚綺沒聽清楚的問著。

  「沒什麼、沒什麼!妳快去準備,否則晚了天都要黑了。」不想拖延到時間,林音雪打馬虎眼的混過去。

  夏靚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房打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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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果真是十五佳節,微風吹涼,冬陽送暖,遊人如織,粉汗為雨,一頂頂華美轎子全向著有百年歷史的觀音廟而去,那些姑娘家想必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表面上礙於大家閨秀的衿持,其實心裡是在尋意中人吧?

  混在人潮裡,楊千苔仔細地打量著過往的佳人們。

  低頭羞怯的淺笑,輕移蓮步時的儀態萬千,個個姿態嬌美堪憐。美則美矣,可有些濃妝艷抹,看不出是脂粉堆迭,還是天生麗質?

  東瞧西瞧也無一個令他心動的,楊千苔不敢貿然打探,免得害佳人為他動了芳心,那可就是他的罪過啊!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他也應應場,參拜參拜吧!

  楊千苔向莊嚴的觀音神像行了三大禮,再順便祈求賜予一樁好姻緣。好姻緣之意即是讓他一方面可以順了娘的意,另一方面他若想休妻便可任他休之。

  心有雜念的楊千苔猛地一轉身,撞上了一名姑娘,楊千苔反射性的扶住軟玉溫香的嬌軀,淡淡的女性幽香傳來,立刻竄入口鼻,盈滿他的心口。

  楊千苔定睛一看,竟是位嬌滴滴的姑娘家,素顏輕妝淡點,纖眉似初春柳葉,雲頰如三月桃花,清麗脫俗的美貌下有著一雙燦如寶珠的星眸。雖然不是絕艷的面容,卻挑起了他內心對她探知的渴望。

  可是為何這張嬌顏他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姑娘,我覺得妳好眼熟,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楊千苔微蹙著眉問。

  這陣子他為了找妻子,都特別留意從他眼前經過的姑娘,可是他確定沒見過眼前的姑娘,可為何他卻對她有著一股熟悉感?

  莫非這就是一見鍾情?若真是如此,那他與娘的三個月之約就有交代了。

  夏靚綺心下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她告訴過楊千苔來觀音廟尋妻的事,沒想到他還真的來了,更慘的是他好像把她認出來了。

  完了,她還肯定的說她不愛上香,如果承認她是,豈不是太丟臉了。

  「公子認錯人了吧,奴家一向深居簡出,從未見過公子,對公子也未有任何的印象。」

  「是嗎?」楊千苔有一絲心喜,更相信心中的想法,也許這就是冥冥中注定,所以他才會對她似曾相識。

  「原來如此,那請教姑娘芳名?」他很有禮的問。

  唷,還故意表現得彬彬有禮!猶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不但態度張狂,還語氣兇惡的和她爭論他是否為楊千苔本尊,若不是早就認識他,她還真的會被他給騙了。要裝她也會裝!

  突然她靈機一動。「奴家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好將閨名告予夫家以外的人知曉。」

  夏靚綺個性率真,說話常不經過大腦,會說出這種話來連自己都覺得聽不下去。

  雖然被婉言拒絕,但楊千苔一點也不氣餒,更激起他想要認識她的決心。

  「但是在下對姑娘很有好感,可否讓在下有認識姑娘的機會?」楊千苔掛著一抹溫文和煦的笑容。

  「可是奴家不想與公子有認識的機會。」

  夏靚綺故作低頭的嬌羞狀,被楊千苔解讀為女兒家的矜持,所以他風度翩翩地了然一笑。

  「姑娘放心,在下並無任何歹意,只是單純想認識姑娘而已。」

  還不死心!夏靚綺只想快點和他分開。

  「我……」

  「綺兒,這位公子妳認識?」林音雪笑吟吟的走來,打斷兩人的對話。

  早在他們兩人開始交談,她就發現了這個看起來人品頗佳的公子,還故意躲在一旁看他們的互動,眼看女兒就要露出本性,她趕緊出面,免得好不容易對女兒有好感的男子被嚇跑了。

  夏靚綺暗暗叫糟,怎麼好死不死被娘撞見。

  「不錯不錯,跟我們家綺兒真是相配。」林音雪像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

  「娘!」夏靚綺氣她的口無遮攔。

  「公子貴姓大名?」

  「晚輩楊千苔。」

  林音雪眼眸一亮。「楊公子家住哪?家中有幾個人?家裡靠什麼營生……」

  「娘!」真是夠了!他們只是很不小心撞上,有必要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查清楚嗎?若非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現在又扮演著大家閨秀,否則她非得好好說說娘不可。「娘,妳別把人家嚇到了。」

  夏靚綺氣得跺腳,把林音雪拉至一旁,卻被林音雪誤以為她在害羞。

  「楊公子你瞧,女兒家就是面皮薄,你可別見怪。」

  「不會的,伯母。」

  楊千苔不失禮的回話,在夏靚綺眼裡,只覺得他是惺惺作態。

  「對了,楊公子,你覺得我們家綺兒如何?」林音雪最想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希望。

  天啊!夏靚綺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不能再讓娘胡來下去,否則娘可能會直接問他要不要娶她。

  「娘,我們該回去了,今天不是有重要的客人要來?楊公子,家裡還有事,得先告辭了。」夏靚綺趕緊將母親拉走。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有客人要來。楊公子,有空到夏府坐坐啊!」林音雪臨走前不忘吩咐道。

  「會的,伯母。」楊千苔微笑的目送她們倉促離去。

  天底下做娘的都一樣嗎?對於兒女的親事比什麼都還熱中,不過到目前為止,那姑娘還算是他看得上眼的,也許他真的可以考慮考慮。

  對了,他都還不知道他們是哪個夏府呢!咸陽城那麼大,他可沒時間一間一間的找。

  楊千苔趕緊追上林音雪母女──

  「綺兒,妳幹什麼急著拉娘回家?哦,娘知道了,妳是不好意思,懂得害羞了?」

  「娘!我才沒害羞呢,妳別亂講!」

  「娘知道、娘知道,娘看妳以後多跟娘來上香……」

  楊千苔原本要出聲叫喚的,但林雪音母女的對話飄進他的耳裡,讓他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

  綺兒?夏府?夏靚綺!

  不會吧?她們兩人的性子南轅北轍,一個文靜,一個凶悍。

  那姑娘真的是他所認識的夏靚綺嗎?她們會是同一人嗎?

  天啊!這下誤會可大了!

  ***

  「娘,妳這是幹什麼?不要一副我沒人要的樣子好不好!」一回府,夏靚綺就對母親發難。

  「娘也是為了妳的終身大事著想,妳也不想想,已經老大不小了,竟然連個上門提親的人也沒有,都怪妳平常老愛拋頭露面,所以好人家的公子都不敢上門提親。」說到此,林音雪為自己倒杯茶潤潤喉。

  「那種只重表相不重內涵的男人,不要也罷。」自己的親事有沒有著落,她一點都不在乎。

  聽到這樣的回答,林音雪真是倍感無奈。

  「哪家的姑娘親事不都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我的女兒,眾多男人任她挑選,挑來挑去她就是沒一個滿意的。」不想靠媒人嘴決定女兒的終身大事,也是不想以後後悔,可現在想想,或許是她太寵女兒了,才會讓她眼高於頂。

  「這種事是要靠緣分的,媒人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哪能聽信。」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成親之前沒見過面,成親之後後悔了還可以另娶他人,而女人嫁錯良人,卻只能白白葬送一生的幸福。

  「妳每天往風堂館跑,難道就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嗎?瞧妳的堂妹萱綺,她比妳小四歲,都已經訂親了;而妳卻連個中意的對象也沒有,妳不但一點也不擔心,還要做娘的為妳傷神煩惱,不但多了幾根白髮,連皺紋也變多了。好不容易有個楊公子對妳有意思,而妳……」

  「我和楊千苔早就認識了。」

  夏靚綺本想堵住娘親的埋怨,沒想到林音雪一聽眼中隨即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早就認識了?在哪裡認識的?你們感情好到什麼程度了?論及婚嫁了沒?」

  「娘!」夏靚綺後悔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好、好,那妳說,你們是怎認識的?」吃得快容易打破碗,林音雪知道這事不能逼得太急。

  「在風堂館認識的。」夏靚綺回答得有些意興闌珊,反正他們第一次見面也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果然拋頭露面也是有好處的!」方才才說她就是拋頭露面才沒人要,一聽到兩人是在風堂館認識的,林音雪馬上改口。「綺兒妳也真是的,遇上這麼優秀的男子,還不趕快把他的心抓住。」

  「娘!他沒認出我來。」楊千苔並不是沒有認出來,而是差點認出來了。

  「不知楊公子是否會突然跑來提親,那我可得要好好準備準備。」林音雪逕自沉浸於幻想中。

  夏靚綺覺得娘親的擔心是杞人憂天。「娘,哪有人見一次面就到人家家裡提親的?」

  「怎麼會沒有,妳爹就是,想當初妳爹一見著娘,就對娘一見鍾情,非娘不娶呢……」

  「楊千苔又不是爹。」

  林音雪不以為然。「這可難說,瞧他看妳的眼神,分明就對妳有意思嘛!」

  林音雪此話一出,夏靚綺內心突然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原來楊千苔也是注重表相的那種人。

  「娘,既然楊千苔沒認出我,妳別跟他說我就是夏靚綺。」

  「瞧妳說話的口氣,這是跟自個的娘說話的口氣嗎?」

  「反正妳別說就是了,一旦楊千苔知道真相,肯定會笑話我的!」

  說不定他會笑她,明明個性粗野卻假扮文靜的大家閨秀上香祈福,他一定會笑她,一定會的!

  「是、是,娘絕對不會說的。」看來女兒終於開竅,懂得在意男人的觀感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別插手的好,免得快到嘴的肉飛了。

  林音雪卻不知道她想的和夏靚綺想的是兩回事。

  ***

  自從觀音廟一別後,楊千苔遊手好閒的日子依舊,這天他邊走邊想著。

  好不容易遇上了令他感興趣的姑娘,竟然是早就相識的夏靚綺。

  難怪她死都不肯告訴他她的名字,還走得那麼倉促,八成是怕他認出她來。

  當初還信誓旦旦的跟他說她不愛上香,結果還不是去了。

  驀地,他在大街上看到一抹熟識的身影,不假思索的脫口喊道:「靚綺!」

  叫得那麼大聲,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誰啊!

  夏靚綺沒好氣的對跑到她身邊的楊千苔道:「請加個姑娘好嗎?我們沒有熟到可以叫對方名字。」

  「有什麼關係,叫妳靚綺姑娘我反而覺得怪怪的。」

  「有什麼好怪的?」

  楊千苔睨著她,「因為妳不像一般的姑娘。」

  「我不像姑娘,那我像什麼?公子嗎?」

  「我的意思是,妳跟我所認知的姑娘不同。」

  夏靚綺疑惑地抬起眼,「哪裡不同?」

  「妳不似那種養在深閏需要人呵護的千金小姐。」

  意思是她不是千金小姐,是村野鄙婦嘍?

  「妳是個很有想法的姑娘。」

  這是在稱讚她嗎?「你真的這麼認為?」

  「一般的千金小姐都躲在深閏裡,而妳卻能大剌剌的走在街上、掌理風堂館、做自己想做的事,這可不是一般姑娘可以做得到的。」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啊?

  「怎麼,妳還得替風堂館採買東西?」見她手上提著幾條鮮魚,楊千苔問著。

  「沒辦法,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支出,很多事都得自己來。」

  此時他們已經走進風堂館,夏靚綺將東西拿進灶房,再出來時已見楊千苔點了幾樣小菜,神秘兮兮的將她叫了過去。

  楊千苔仔細地瞧著她分明的五官,想瞧出一點端倪,眼前的夏靚綺雖然脂粉未施,可跟他在觀音廟所見的綺兒姑娘實在很像。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被男人這麼盯著瞧感覺好不自在。

  「我問妳,十五那天妳為什麼沒來風堂館?」

  夏靚綺奇怪的問:「我……我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不行嗎?你不是去觀音廟了,怎麼知道我沒來風堂館?」

  「妳果然是那天我遇見的姑娘!」楊千苔抓住她的語病,斷定她就是在觀音廟遇上的綺兒姑娘。

  「不可能,我明明在家休息!」夏靚綺打死也不承認。為了不讓他看出她有一點的遲疑,她開口說道:「你看到的是我堂妹萱綺,那天她剛好來我家,我娘找她一塊去上香。」

  「是嗎?」楊千苔狐疑,「可是她也叫綺兒,不但跟妳長得像,妳娘對她的親事比自己的女兒還熱中?」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叔伯一家親,更何況堂妹從小就跟我們家走得近,我娘當我堂妹是自己的女兒也不為過啊。」

  「妳們實在長得太像了!」

  「本來就是近親,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其實萱綺跟她一點也不像。

  「我想也是,綺兒姑娘和妳雖然長得像,但性子簡直是南轅北轍,一個文靜,一個凶悍。」楊千苔接受了她的說法,卻不知評論的都是同一人。

  「我哪裡凶悍了!」夏靚綺不滿的拍了一下桌子。

  楊千苔瞄了一下她怒拍無辜桌面的纖手。「這不就是了。」

  「你!」真是討厭的男人,說話一定得那麼直接嗎?

  他唇角若有似無的微笑簡直就是在嘲笑她不夠優雅,明明就是同一個人,他就特別喜歡溫柔嫻淑的大家閨秀。

  「不知道妳堂妹許親了沒?」

  不會吧,他真的對她有意思啊?「許不許親干你啥事?」

  也難怪楊千苔會相信她們是堂姊妹,光憑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就不會令人聯想到是同一人。

  「說不定我會把她列入妻子的人選。」

  說不定?他竟然說說不定!

  既然喜歡就應該堅持到底,難不成他還想三心二意,甚至打算娶三妻四妾?真是可惡!奇怪!她幹嘛生氣,他愛娶誰就娶誰,又不干她的事!

  「想這麼久,妳堂妹到底許親了沒?」

  夏靚綺有點報復的心態,「還沒。」

  還沒!那他的動作得快點,免得和娘的三個月之約到了,中意的對象卻被別人搶先一步訂走,那可就不是一個慘字了得。

  於是楊千苔又向夏靚綺打探有關夏萱綺的事。

  「那妳堂妹府上哪裡?高堂還建在嗎?」

  「我堂妹父母雙亡,投靠我家依親……」

  ***

  「什麼,你有中意的對象了?是哪家的姑娘?快告訴娘!」為避免夜長夢多,楊千苔決定趕快把親事定下來比較隱當。

  「她就是風堂館夏靚綺的……」

  楊千苔話還沒說完,就被席玉娘打斷。

  「哎呀,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繞了一大圈,看中的還是娘給你選的媳婦。」這就是所謂的知子莫若母吧。

  「娘,妳錯了,我要娶的人是夏靚綺的堂妹夏萱綺。」他怎麼可能對那個凶婆娘有興趣,頂多是談得來而已。

  什麼?不是夏靚綺,是夏靚綺的堂妹?不過堂妹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算了,只要兒子肯娶媳,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有不答應之理。

  怕兒子反悔,席玉娘以最快的速度請媒人前去說親。

  看著眼前的陣仗,林音雪簡直傻了眼,夏陸唐更是不明白為何楊府上門提親的對象是他的侄女?

  「林媒婆,妳說的可是萱綺?」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林音雪很快就理好自己的思緒。

  「楊公子說了,是夏萱綺沒錯!」林媒婆臉上掛著歡喜之情,她看準這門親事穩成的。

  「林媒婆,抱歉,這趟妳是白跑了,萱綺她已經與人有婚約了,而且萱綺的高堂建在,這門婚事恐怕不是我們夫妻倆可以做主的。」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楊公子弄錯了?」

  「林媒婆,妳指的楊公子是否是楊千苔?」林音雪想到了和女兒去觀音廟上香時遇見的楊千苔。

  「沒錯,就是楊千苔公子!楊公子說了,自從觀音廟一別後就對小姐念念不忘,所以急著找已經牽成千百個好姻緣的我來府上提親,可惜了……」林媒婆搖著頭,白跑了一趟,她也只好告辭了。

  「不不,林媒婆,這親事我們能做主的!」林音雪急著阻止欲走的林媒婆。

  楊千苔在觀音廟見到的明明是她的女兒靚綺,怎麼來提親的對象是萱綺呢?

  想到那日女兒很怕被楊千苔認出來的模樣,心想八成是她對人家說了謊,所以林音雪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林媒婆,這婚事我們同意了。」

  「可是夏夫人不是說……」

  「方才是我沒搞清楚,楊千苔這個年輕人不錯,我們家靚……萱綺也對楊公子很有好感。」

  林媒婆喜出望外。「這麼說夏夫人是同意了?」

  「同意、同意,這樁親事簡直是門當戶對,我實在沒有反對之理。」

  「好,那我趕緊將這好消息告訴楊府。」

  說成了這門親事,媒婆笑吟吟的離開。

  「夫人,妳為什麼要答應這門親事?萱綺不是已經同陳府的大公子訂親了嗎?」夏陸唐一頭霧水,方才瞧夫人和媒婆相談甚歡,他卻在一旁乾著急。

  「老爺,其實是這麼一回事……」林音雪將靚綺和楊千苔在觀音廟相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夏陸唐。

  「荒唐!」說了一個謊就得用一百個謊來圓。「要急著嫁女兒也不是這樣的嫁法啊,楊千苔遲早會發現真相的!」

  「名字不同有什麼分別,人一樣就行了,況且咱們這也不算是欺騙,反正楊千苔那日在觀音廟見到的的確是咱們女兒靚綺。既然楊千苔想娶的是靚綺,咱們就順水推舟應了這門親事,又可以替咱們女兒找個好婆家。」

  「可是楊千苔最近的行為……」想到楊千苔最近的風評,夏陸唐不禁眉頭緊蹙。

  「哎呀,人總有迷失的時候嘛,過一陣子就好了。」

  林音雪早就聽聞楊家三兄弟同時轉性的流言,在她看來,這裡頭一定有什麼原因,否則怎麼可能兄弟三人同時轉了心性,卻也沒做出些麼天害理的事。

  所以,她猜想也許是跟家裡賭氣的成分多些,只要問題解決了,楊千苔一定會恢復原樣的。

  「可是……」畢竟只有一個女兒,怎能不教他有所顧忌的考慮再三。

  「別可是了,就算他遊手好閒好了,至少在我看來他的人品倒是挺端正的。安心啦,成了親,做了人家的丈夫,就會有責任心,一定能更專心在事業上的。」

  林音雪這次說什麼一定要把女兒嫁掉。

  唉,見夫人這麼堅持,夏陸唐覺得再多說也無用。

  其實他本來也屬意楊千苔做他的女婿,只是最近聽到不利楊千苔的耳語,才遲遲沒把這門親事允了下來,結果他們還是陰錯陽差的碰上了。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夏家二老為了女兒的親事,都很配合的將錯就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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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什麼?」楊千苔真的來提親了!「天啊!爹娘你們答應了。」

  夏靚綺和弟弟如往日般從風堂館回來,一回家卻聽到這青天霹靂般的消息。

  夏萱綺是真有其人,不過身世,還有借住夏府的事全是夏靚綺捏造的。

  她打算讓楊千苔喜歡上舉止溫柔的夏萱綺,再告訴他其實夏萱綺已經有喜歡的人而且也已經訂親了,到時候楊千苔肯定會心痛不已。

  雖然是存心戲弄楊千苔的,不過她沒料到他動作竟然那麼快,已經上夏府提親來了,更令她難以置信的是,爹娘竟沒有事先問過她的意願,就擅自作主把她的終身大事給定了下來!

  她知道娘一直巴不得她趕快嫁掉,但有必要一有人來提親就馬上允了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多沒行情呢。

  「這麼好的親事豈有不答應之理。」面對女兒震驚的神情,林音雪優閒的啜了一口茶。

  至於夏陸唐,早就藉小解之由,尿遁去也。

  「那妳也應該先問問我啊!」夏靚綺突然感到頭泛疼。

  「女兒家長大了就是要嫁人,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娘,你們在說什麼?姊要嫁給那個遊手好閒的楊千苔?我不要大姊嫁人,就算要嫁,也不是那個來風堂館想吃霸王餐的楊千苔啊!」

  「正兒,楊千苔沒有吃霸王餐,他只是不小心掉了錢袋。」前一刻還處於震驚的夏靚綺好心的為楊千苔澄清,雖然她對他的印象不是太好,但她也不能讓他一直蒙受不白之冤。

  她這可不是在幫楊千苔,她只是無法昧著良心認同弟弟的話,所以她得糾正弟弟的觀念。

  林音雪見兒子跟著唱反調,嚴肅的斥責:「正兒,難不成你想讓你大姊變成沒人要的老姑婆?」

  「可是我不喜歡那個楊千苔。」不喜歡楊千苔是次因,主因是他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就只有一個感情不錯的姊姊,他當然不希望姊姊那麼早嫁人。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插嘴。」

  「娘──」誰說他還是小孩子,再過兩年他也能娶妻生子。

  「這可關乎你大姊的終身大事,可不是你三言兩語說了就算,去去去,進房裡去!」林音雪不耐煩的趕著。

  「娘──」每次都用他是小孩子的藉口打發他走。

  「叫你進房去,聽見沒?」

  見林音雪板起面孔,夏正兒只好鼓著臉,不滿的離開了。

  「娘,別說正兒不想讓我嫁給楊千苔,我也不想嫁。」真正想抱怨的應該是她這個當事者。

  「不想嫁也得嫁,聘禮都收了,娘是不可能退的。」林音雪態度堅決,一副沒得商量的姿態。

  「可是楊千苔想娶的是外表溫柔的夏靚綺,又不是原本的我。」

  「這麼說楊千苔若提親的對象換成是叫作夏靚綺的人,那妳就肯嫁了,是不是?」

  「我……也一樣不會嫁!」她心裡十分矛盾。

  她堅持楊千苔娶的不是原本的她,她就不想嫁,那如果楊千苔想娶的是夏靚綺,她就會嫁了嗎?

  不!她一樣不會嫁的,楊千苔又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型。

  林音雪沒忽略她的遲疑,可見得她對楊千苔也有那麼一點意思。

  「綺兒,娘問妳,妳討厭楊千苔嗎?要認真思考!」林音雪彷彿看穿她會堅決否認的心思。

  被娘親這麼一警告,夏靚綺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應該不算討厭吧!」

  「那不就得了,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養,相處久了自然就有感情。」對於這門親事,林音雪更加有信心了。

  「除非楊千苔說要娶的人是夏靚綺,那我還可能考慮看看,否則娘妳忍心看我嫁得心不甘情不願嗎?」夏靚綺改以撒嬌策略。

  「除非楊千苔來退親,可那又另當別論了。」

  經林音雪這一說,夏靚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楊千苔和他娘親有三個月之約,況且目前只是訂親,又還沒要成親,只要她在這三個月內讓楊千苔主動退親不就得了。

  ***

  「少爺,您已經訂親,可以好好的收收心了嗎?您遊手好閒的這段日子裡累積了好多帳本沒看呢。」懷伯露出慈藹的笑容,苦口婆心的勸著。

  「懷伯,自從我懂事以來我就為了接掌楊家的事業賣命,難得清閒,就讓我繼續遊手好閒到我成親後再說吧。」

  敢情楊千苔是遊手好閒上了癮,一開始還會掛意,漸漸的看到各家鋪子依舊正常營運,就變得有些麻木,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遊手好閒。

  楊千苔率性的跨出大門,留下忠心的老僕殷殷盼著浪子回頭。

  ***

  如同往日,楊千苔在大街上晃了晃之後,又來到熟悉處。

  抬頭見到「風堂館」三個大字,楊千苔不假思索的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他才一坐定,吩咐了小二來一壺茶、兩碟小菜,夏靚綺便如旋風般出現在他眼前。

  真是奇怪!以前夏靚綺見他來多半是不打招呼的,甚至懶得搭理他,哪像現在,他才剛來,她就出現。

  楊千苔正覺得奇怪,就見夏靚綺對他發難。

  「喂,楊千苔!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到我家提親?」今日的風堂館生意還算不錯,但見楊千苔來,夏靚綺卻立刻放下手邊的事,一心只想找楊千苔把話問清楚。

  楊千苔先是不解的看著她氣呼呼的俏顏,然後優閒的呷了一口小二送上來的茶。「妳不是說妳堂妹的父母雙亡,且無喜歡的人,既然我對她有好感,我當然就得快點下手,免得她被別人搶走。」

  「這又不是買賣東西,你問過我堂妹的意願了沒有?」

  現在想起來當初還真是失策,為什麼楊千苔問萱綺有無喜歡之人時,她要說沒有呢?

  其實她當時也打著壞主意,心想若她說有,楊千苔就會打退堂鼓;若她說沒有,她就可以乘機耍弄他。卻沒想到自己還沒達到目的,就被反將一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我感覺得出來,萱綺姑娘對我也有意思。」楊千苔實在不明白,她又不是當事人,她的反應怎麼如此激動。

  「可是我堂妹說她不喜歡你,再說啦,你真的很喜歡我堂妹嗎?你不是才跟她見過一次面而已?」

  「娶妻當娶賢,喜不喜歡倒是其次。再說,妳堂妹怎麼可能對我沒有意思,好歹我也生得玉樹臨風、家財萬貫,嫁給我一輩子不愁吃穿……」

  「那又怎樣!我堂妹跟你不一樣,她才不注重長相、家世,我堂妹想找的是一個她喜歡的人。」

  夏靚綺愈聽愈氣,什麼叫作娶妻當娶賢,喜不喜歡倒是其次,若他知道他遇見的根本不是她堂妹,而是她本人,那他是不是就不娶了?

  「沒關係,離成親還有一段日子,我會讓萱綺姑娘在成親之前喜歡上我的。」楊千苔很有自信的說。

  「你……」

  這人怎麼這麼番啊,她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他還聽不出來嗎?

  楊千苔根本不懂夏靚綺的心情糾葛,他瞥見甫進門的一個熟悉身影,馬上將方才的話題拋諸腦後。

  「穆兄!」楊千苔起身相迎,並把穆潮序邀來與自己同座。楊千苔後來才得知他救了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原來穆潮序是新上任的八府巡按。「穆兄,不、不,我應該叫你巡按大人。巡按大人真是難得,今日怎麼有空上風堂館吃飯?」

  「楊兄對穆某有救命之恩,穆某可不想和楊兄見外,楊兄還是稱呼在下穆兄或潮序吧。穆某今日是專程尋楊兄來的,那日一別後一直沒能好好謝過楊兄,今日得了空特地來向楊兄道謝,希望楊兄能讓穆某回請一頓。」

  「穆兄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只不過是一頓飯,稱不上是什麼救命之恩。倒是穆兄受人點滴便銘記在心,並思泉湧以報,身為朝廷命官,一定能做個為百姓謀福利的好官。」

  「承蒙楊兄抬愛,穆某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這個。對了楊兄,別淨顧著說些客套話,趕緊點菜要緊。」

  穆潮序正想喚小二來點菜,一旁的夏靚綺機警的開口:「穆公子,您的菜已經在準備了。」

  「奇了!」楊千苔挑了眉問:「我們又還沒點菜,妳怎麼知道我們要點些什麼?」

  夏靚綺回了他一記「我當然知道」的眼神。「穆公子不是說了要回請你一頓嗎,既然是要回請,當然不能比那日所吃的菜遜色,而當日所點的是風堂館最好的菜,所以當然還是以風堂館最好的菜回請,您說是不是啊,穆公子?」

  說了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什麼風堂館最好的菜,無非是想多攢點銀子,不過楊千苔倒是欣賞她腦筋動得挺快的,就連穆潮序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

  忽然,楊千苔覺得他討厭穆潮序盯著她看,那眼神很溫柔,會讓人誤會他對夏靚綺有意思。

  奇怪!胸口隱隱約約有著一股莫名的躁動,令他覺得不舒服,不過他很快就壓下那股不適感。

  深深吸了口氣,他問道:「穆兄,這次你會在咸陽待多久?」

  楊千苔的問題拉回穆潮序的注意力。「縣令李修福,名為修福卻不好好修福,私吞朝廷撥給咸陽建設的款項,拿來買私人的豪奢品,穆某已上報朝廷把李修福的烏紗帽給摘了,目前暫代縣令之職,直到朝廷派新的縣令過來,大約要一個月左右吧。」

  「一個月左右啊,真希望穆兄能待到楊某的大喜之日。」楊千苔有些惋惜的說。

  「楊兄要成親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放心,只要楊兄知會一聲,穆某一定特地趕來參加楊兄的婚禮。」

  「就這麼說定了!」楊千苔心中一喜,舉杯慶賀。

  「楊千苔!你別一廂情願了,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我堂妹不喜歡你,你還是退了這門親事吧。」夏靚綺一直待在這就是要跟楊千苔講清楚,打消他娶萱綺的念頭。

  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勁兒地想成親,還一頭熱的邀人來參加他的婚禮,如今她已經點明了,他應該不至於笨到聽不懂吧!

  楊千苔用古怪的眼神盯著夏靚綺瞧。「妳很奇怪,為什麼一直要阻止妳堂妹嫁人,莫非……妳嫉妒妳堂妹比妳早嫁人?」

  嫉妒?楊千苔用著玩味的眼神盯著她的臉看,害她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認出了她就是他在觀音廟裡遇見的萱綺,結果……他竟然說出這般可笑的話來!

  「我才不是嫉妒,我在乎的是堂妹的幸福,更何況我堂妹不喜歡你,你死心吧!」

  楊千苔腦中浮現萱綺姑娘巧笑倩兮的模樣。「我瞧萱綺姑娘對我挺有意思的。」

  「你少自以為是了!」夏靚綺氣得握緊拳頭,甚至想提一桶冷水往他頭上澆,看看他會不會清醒一點。

  「楊兄,不知道穆某可不可以發表一下意見?」雖然是別人的家務事,但穆潮序覺得還是該給人家一點建議。

  「穆兄請說。」

  「既然靚綺姑娘這麼說,楊兄是不是該確定一下你意中人的意願,免得將來佳偶變怨偶。」

  楊千苔也不是不明白穆潮序說的道理,只因他想到的是眼前的問題,打著只要先過了娘親這關,以後就算有什麼不滿的話大不了休妻的主意,所以管他佳偶怨偶,他當然是不會在乎。

  現下穆潮序一提醒,楊千苔心裡也覺得應該多跟萱綺姑娘多多溝通。

  「嗯,有空我會約萱綺姑娘當面說清楚的。」

  「這可是你說的!」夏靚綺一副怕他會反悔的模樣。

  「就是我說的!」竟然不信任他,他反譏道:「除非妳的耳朵有問題,聽到我以外的人所說的話。」

  「楊千苔你……」氣死她了!竟敢說她的耳朵有問題。

  見氣氛緊繃,穆潮序趕緊出言緩頰。「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兩位千萬別壞了彼此的和氣。」

  「穆兄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跟一個小女子計較。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事不關己,她卻比我這當事者還激動,這大概就是俗話說的──人家吃麵,她在旁邊喊燙。」

  夏靚綺也不想啊,可她是當事者之一啊!

  「好個大丈夫不跟小女子計較,話中卻又句句損人。」

  「是妳自己這麼認為的,我可沒那個意思哦,我只是做一個無傷大雅的比喻而已。」

  「兩位!」穆潮序揚高音量喚起他們的注意,很尷尬的笑了笑。「看在穆某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再這麼下去,穆某可要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吃著這頓美味可口的飯菜囉。」

  「穆公子讓你見笑了,其實靚綺平常不會這樣的。」

  這都是楊千苔害的!他們是開門做生意的,當然明白要顧及客人的感受,可是若不是楊千苔莫名其妙跑到她家提親,她才不會放著賺錢的生意不做,浪費時間在這兒跟他耗。

  「穆公子,您請慢用,靚綺還得招呼其他客人,先失陪了!」

  夏靚綺招呼完穆潮序便轉身離去,可她對楊千苔卻是不屑一顧。因為對她來說,楊千苔不算是客人。

  楊千苔也不知道自己哪裡犯著她,雖然先前有吃霸王餐的誤會,不過後來不也澄清了誤會,證明他沒打算白吃白喝,可夏靚綺此後依然都拿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對他。

  可是人好像就是愛犯賤,人家越不理他,他就偏要在她面前出現。

  楊千苔喃喃抱怨著:「奇怪了,我也是客人,居然當我不存在似的。」

  「我反而喜歡像夏姑娘這樣不矯揉造作、真性情的姑娘家。」穆潮序出自肺腑的稱讚著。

  穆潮序的話楊千苔不敢苟同,不過他對他口中的「喜歡」兩字覺得有些不舒服。

  「穆兄,快別多說了,再不吃這些菜都要涼了。」楊千苔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陪笑著享用飯菜。

  「說的是,不過在那之前穆某還有些話要說,雖然萱綺姑娘可能對這門親事有意見,但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還有變數,穆某還是在這裡先祝福楊兄能順利娶得佳人。」

  「多謝穆兄!」

  不知是吃膩了,還是怎麼地……楊千苔這頓飯竟有些食不知味。

  ***

  本來楊千苔是要邀夏萱綺一起出外踏青,可是她卻說孤男寡女怕惹來閒語而拒絕,所以他只好來夏府與她相見。

  眼前溫柔婉約,粉頸低垂,舉止儘是嬌態的萱綺姑娘看來煞是迷人。

  若夏靚綺有她一半的好……不可能、不可能,是因為她們太像,才令他不禁比較起來嗎?那女人眼裡就只有風堂館,會看上她的男人眼睛肯定有問題。

  果然他還是比較中意眼前舉止優雅、容貌清麗脫俗的萱綺姑娘。

  夏靚綺羞怯的抬眼看他,然後又很快速的將螓首低垂。

  搞什麼啊?有事快說,有屁快放!難道他不知道要維持一個大家閨秀的端莊形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嗎?

  最好這次的談話就讓楊千苔願意退親,否則她的苦難不知何時才能停止。

  「我的提親是不是造成了萱綺姑娘的困擾?」

  根本就是個大困擾!「是有一點。」她還算保守的說。

  「可是我向令堂姊詢問時,她說萱綺姑娘並無喜歡的人。」難不成夏靚綺騙他?

  「那是因為堂姊問的時候,萱綺羞於告訴堂姊,才推說並無喜歡的人。」能想到這個絕妙的理由,夏靚綺簡直佩服死自己,也許她有說書的天分呢!

  「既是如此,萱綺姑娘何不試著瞭解我,也許我並不比萱綺姑娘喜歡的人差。」真是的,都是他答應娘親的三個月之約害的。

  若不是不想讓娘隨隨便便娶個姑娘進門,他才不想像現在這樣,努力的推銷自己,彷彿在跟人家說──我是件很不錯的東西,歡迎大家來比較看看!又不是在做生意。

  「楊公子,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夏靚綺在心裡嗤地一笑。

  她還需要瞭解他嗎?他在夏萱綺面前是一個樣,在夏靚綺面前又是一個樣,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在夏靚綺面前的楊千苔,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盯著嬌顏,楊千苔不死心的問:「萱綺姑娘真的不再多考慮一下?」

  「請楊公子退了這門親事吧!」

  夏靚綺楚楚可憐的雙眸對上他的眼,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人於心不忍。

  不行,他不能心軟,離三個月之約不到一個月了。「聘禮已下,貿然反悔有損楊夏兩府顏面,請萱綺姑娘再考慮一段時日吧?」現下是能拖則拖了。

  「我想不必考慮了,還是請楊公子退親吧。」夏靚綺溫婉的語氣裡含著一絲怒氣。

  「妳……」怎麼那麼固執,難道她喜歡的人真的比他好嗎?楊千苔臉色難看的維持該有的風度。「萱綺姑娘,楊某自信條件不比別人差,還是請萱綺姑娘給楊某一點機會吧。」

  聞言,夏靚綺簡直快翻臉了,這個人怎麼講不聽,就說不用了、趕快退親,他就是不退,還硬要她給他機會。「我想不管多久都是一樣,請楊公子把心思花在其他姑娘身上吧。」

  「這可難說了,有句話不是說『日久生情』,相信萱綺姑娘跟楊某相處久了,一定會喜歡上楊某的。」

  怎麼還不死心!「楊公子恐怕沒聽清楚吧,萱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萱綺姑娘喜歡的人也喜歡妳嗎?」

  「這……」因為想像不知名的臉讓夏靚綺恍神了下。糟了,不能讓楊千苔看出破綻!深吸口氣後,她很有自信的說:「當然!」

  她不夠自信的神態,看在楊千苔眼裡就認定她是在逞強,說不定她只是單相思,所以他還是有希望的。

  「萱綺姑娘的說辭不太有說服力。」

  「楊公子要怎樣才肯相信?」衣袖下的粉拳緊握著,夏靚綺很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但為了顧及溫柔婉約的形象,她只得隱忍住這把怒火。

  「除非我見到萱綺姑娘的心上人,而且楊某自認為比不上他,楊某便會自動退親。」

  哪來的他!

  這楊千苔怎麼好說歹說就是不肯退親,現在倒好了,還要見她的心上人。

  她到哪去找個心上人給楊千苔看,而且那個人的身份、財力、相貌,還不可以輸給他!真沒想到楊千苔這麼難纏。

  好!她也不是好惹的,既然用說的行不通,一哭二鬧三上吊總行了吧。

  男人啊,最怕女人的眼淚了,就像萱綺曾說過的,她的未婚夫陳君晏每次見她掉淚就會慌得手忙腳亂。

  雖然不知道這招是否適用在楊千苔身上,不過試一試也無妨。

  「你就這麼執意要娶我?」在楊千苔看不到的角度,夏靚綺暗自捏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疼得眼眶泛紅。

  「是的,還望萱綺姑娘不嫌棄楊某。」

  「你……」夏靚綺的嬌顏簡直快要因胸中的怒火而扭曲,可是為了保持形象,又不能令楊千苔看出端倪,她只得隱忍下來。好吧!既然用溝通的不成,那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反正我就是一點也不想嫁給你……」

  夏靚綺捂著唇,眼眶含著淚跑開。

  那梨花帶淚的模樣,觸動了楊千苔心底的某根弦。

  看萱綺姑娘跑著離開,楊千苔開始質疑自己的作法究竟是對還是錯?他到底該不該為了與娘的三個月之約,而犧牲一個姑娘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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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2: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回到房裡,夏靚綺那張哭喪的臉隨即變了──

  「哈哈哈……」夏靚綺捧著發疼的肚皮,笑攤在椅子上。「笑死我了……」

  看楊千苔一臉錯愕的樣子,總算沒讓她的淚水白流。再加把勁就行了!

  可是楊千苔為什麼非要娶她不可?難道真的是因為觀音廟中的相遇對她一見鍾情,非她不娶嗎?

  啊!她想到了!楊千苔曾說過,他娘逼著他娶媳婦,所以有可能是他想快點娶個媳婦好向他娘交代。

  難怪他明知道萱綺姑娘有喜歡的人,卻不肯退親。

  這麼說來,不管她怎麼鬧,楊千苔都有可能鐵了心要娶萱綺姑娘。

  這怎麼成!不行!若是楊千苔還不死心,執意要娶她的話,那她就……死給他看。

  死!對,詐死是個不錯的主意。如果到最後真的沒辦法,她就假裝得急病死掉;反正她本來就是夏靚綺嘛,又不是他眼中的萱綺姑娘。

  那楊千苔就娶不到媳婦,她也不用嫁了。這個方法不錯,真虧她想得到。

  想到了解決之道,夏靚綺整個人覺得好輕鬆。

  可是娘會同意嗎?她巴不得自己的女兒趕快嫁人,哪有可能同意她的方法。

  管他的,反正要她以別人的身份嫁給楊千苔,她才不肯,除非是以夏靚綺……去去去!她在想什麼,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楊千苔才不是她想嫁的男人!

  說起來都是她自己惹的禍,若是她一開始就承認自己是夏靚綺,她就可以不必這麼麻煩,楊千苔也不會上門提親。原本想整楊千苔的,最後卻累到了自己。

  胡思亂想中的夏靚綺,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對了,還得去風堂館。」

  夏靚綺飛快的換了一套衣裳後,立即衝出房外,但她仍是要小心翼翼的尋找有無楊千苔的蹤影,免得兩人撞著了,令他起疑。

  「姊、姊,不好了!」

  在前往風堂館的途中,夏靚綺就見神情慌張的夏正兒朝她跑來。

  「正兒,發生了什麼事?」

  「咱們風堂館掌廚的趙伯,被對方的招福客棧給重金禮聘了過去。」

  夏靚綺大驚。「什麼!怎麼會這樣?」

  「趙伯說他已經答應對方,而且今天就要離開風堂館,咱們風堂館沒了大廚,生意怎麼做下去?」

  「正兒,我們快去風堂館!」

  ***

  風堂館今日關起門來不做生意,館內則是充滿著一股肅穆沉悶之氣。

  「趙伯,好歹您也在風堂館裡待了十年,怎麼這樣說走就走?」風堂館的掌廚走了,他們還要花多久時間才能請到像趙伯這樣手藝精湛的廚子?

  「大小姐,原諒我這把年紀了還有一家老少要養,對方願意用高一倍的價錢請我,我想趁自己還有體力時多賺點錢,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經濟狀況許可,他也不想離開這個待了十年、有著感情的風堂館。

  「趙伯,您不是看著我長大、最疼我的嗎,您真的捨得離開風堂館?」夏正兒希冀趙伯能留下來。

  「是啊,你走了風堂館的生意怎麼辦?」夏靚綺問道。

  歎了一口氣,趙伯誠心的祝福道:「我也只能祝福大小姐早日請到接掌風堂館的新廚子,大小姐、少爺,保重了。」趙伯說完,非常恭謹的行了個禮,緩緩的走出風堂館。

  「趙伯……」夏正兒不捨的望著趙伯離去的背影。

  「氣死我了!」夏靚綺怒拍桌面,怒火是對著招福客棧發的。

  自個兒請的廚子走人了不會另請他人,幹嘛把她風堂館的廚子重金挖走,嫌錢賺太多了是不是?可惡的招福客棧!

  「怎麼啦?發那麼大的脾氣?」楊千苔很意外風堂館掛出今日休息的條子,以為風堂館經營不善,倒店關門了,嚇了一跳的趕緊從後門進來查看情況,結果一來便看見夏靚綺怒氣衝天。

  「你又來幹嘛?」夏正兒本來就對他沒啥好感,再者楊千苔可能成為他的姊夫,他對他更是看不順眼。

  不理會夏正兒對他的敵意,楊千苔的視線緊鎖著夏靚綺。

  「你怎麼陰魂不散的。」夏靚綺一見楊千苔,心情變得更晦暗,想想自從遇到楊千苔那日起,就沒有一件好事發生過。

  「陰魂不散?我們不是現在才剛見面,難道先前妳曾在哪裡見過我?」楊千苔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她。

  夏靚綺暗自叫糟,這楊千苔怎麼這麼敏感!「呃……我是說,每次有不好的事情時,你就會出現。」

  「別把我說得像衰神似的!」楊千苔抗議。「妳說這不好的事是不是跟今日休館有關?」

  「風堂館的掌廚被招福客棧挖了過去。」雙手拖著粉腮,夏靚綺無精打采的說著,語氣裡有著對招福客棧的不滿。

  「哎呀,那真是太不幸了。」楊千苔惋惜著。

  以為楊千苔跟她一樣同仇敵愾,她的精神都來了。「你說是不是很氣人?」

  「是很氣人,往後我想吃趙廚子做的菜還得跑到對面去,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在建築雅致的風堂館裡用膳。」

  夏靚綺已經在氣頭上了,楊千苔還不知死活的挑戰她的耐性。

  「楊千苔!你……給我滾出去!」聽到他這番話,夏靚綺氣得渾身顫抖。

  「是啊,等你這大衰神走了,看風堂館的生意會不會蒸蒸日上。」夏正兒一副等著送他出門,再放鞭炮的姿態。

  果然是姊弟,一個鼻孔出氣。

  「別生氣,開玩笑的嘛!」好恐怖的眼神,如果目光能殺死人,他現在肯定是一具死屍。

  「一點都不好笑!」兩姊弟很有默契的大吼。

  楊千苔撐著笑容,希望化解他們的怒火。「別這樣嘛,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風堂館面臨開店以來最大的危機,我哪有心情開玩笑!」最令夏靚綺在意的是,風堂館絕不能在她的掌理下「關門大吉」。

  「你們都說我是衰神,其實啊……我是財神哦!」楊千苔很有自信的一笑,他可是有經驗得很,自從他掌理楊家的產業以來,哪家不是生意好得嚇嚇叫。

  「你是財神,那我們就是福神!」夏正兒根本不信他的話,只當他是在哄抬身價,瞧他說得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樣,臉卻看起來沒有說服力。

  厚!瞧他們一臉不信,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

  「不信?」

  見兩人竟然毫不遲疑的搖頭,楊千苔真想昏倒給他們姊弟倆看。

  「好吧,我來幫你們把風堂館重新振作起來,而且生意肯定會比以往好上三倍以上。」

  「騙人!」夏靚綺直覺的脫口而出,像他這樣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竟然大言不慚的說要幫他們把風堂館振作起來,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要是你這麼行,怎麼放著自家的生意不做,當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夏正兒也提出質疑。

  「我只是暫時性的游手好閒,又不是永遠。」怎麼搞的?他願意幫他們重振風堂館、讓風堂館賺錢,他們竟然質疑他的能力。本來還期望他們聽到自己願意幫忙,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才是,怎麼跟他所想的不一樣?

  他在他們姊弟倆的心中就這麼沒價值嗎?真是教人生氣!

  夏靚綺心想,反正風堂館面臨經營困難的景況,以至於不能用更高的價錢留住掌廚的趙伯,楊千苔好歹也管理過幾間鋪子,也許他真的有本事也說不定。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就讓你試試,死馬當活馬醫囉!不過先說好,我可沒閒錢可以付你工錢。」

  真是一點也不可愛!瞧她說話的口氣,好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吝嗇鬼老闆。

  要拜託人也不低聲下氣一點,跩得跟什麼似的!他肯幫他們拯救風堂館,他們就該對他充滿感激,誠心誠意的請求他的幫助才是。

  換作是別人,早就掉頭離去,哪管他們的死活。

  ***

  沒幾日,楊千苔就找來了個跟廚子感覺不太像,年約五十多歲的男子。

  「就是他嗎?」夏靚綺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看起來不像是廚藝很好的人。

  「大小姐您好,我叫林東男,叫我林叔就行了。」林東男微笑著。

  楊千苔看出夏靚綺眼裡的疑慮,「林叔的手藝可是連皇上都稱讚過呢。」

  林東男平日就喜愛做菜,年輕時父親曾透過關係讓他在御膳房待過幾年,無奈由於是獨子,父亡後就繼承布料的家業,最後卻因為經營不善而倒店,幸而他還有一技之長可謀生。

  而這麼厲害的林叔是楊千苔從自家所屬的客棧請來的,所以他等於犧牲了自家的廚子。

  其實也不算犧牲,原本的客棧早由林叔一手調教的兒子擔任掌廚。

  林叔的兒子早就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因此林叔早就有讓兒子擔任掌廚的意思,他就順勢讓林叔來風堂館擔任掌廚。

  當然,這一點他並不想讓夏靚綺知道,既然他誇下了口,當然就不能找太差勁的廚子,而林叔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既然你說得這麼有信心,我就信你一次吧!」反正她現在也沒了主意,只能隨著楊千苔的步調走,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以後風堂館還得請林叔多多照顧了。」

  有了大廚,風堂館又能照常營運了,夏靚綺安下不少心,立即吩咐下人帶林東男熟悉環境。

  「放心,我保證林叔絕對不比趙伯差。」楊千苔似乎看出她的隱憂,又再一次的保證。

  「大廚已有了,明天風堂館又能重新開店了。」

  風堂館這次的危機夏靚綺還瞞著父親,一來她不想讓她父親操心,二來她不想因為這件事而被人家說女兒家還是不適合做生意;幸而楊千苔很快就為她找來大廚。

  「要開張是可以,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些事要做。」楊千苔神秘的一笑。

  她不解的問:「照往常那樣把大門打開就成了,還要做什麼?」

  「我想過了,風堂館雖然開店已久,但有很多人因為吃不起,而從未踏進過風堂館吃過一頓飯,如今風堂館換了新掌廚,我想讓鎮上的人嘗嘗新掌廚的廚藝。」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讓林叔做幾道拿手菜,免費請人試吃。」

  「免費請人試吃!」那一定要花不少錢吧,而且還沒得賺。

  看她一副捨不得的模樣,楊千苔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然而有時花點小錢是必要的。

  「我們先讓林叔烹煮幾道拿手菜,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幾道拿手菜,讓街坊鄰居試吃評選,把評價最好的前三道菜變成風堂館的招牌菜。」

  「可是叫師傅當眾示範,萬一被人學了去……」夏靚綺內心裡滿是顧忌。

  楊千苔輕鬆一笑,「學的了表面學不了精髓,要是真那麼容易就被人學了去,那也甭做風堂館的招牌菜了。」

  「說的也是。」聽了楊千苔的話,夏靚綺擔憂的心一掃而空,但想起另一個問題她的神情又凝重了起來。「可是……要請人試吃……」

  「別一臉愁苦,俗話說有捨才有得嘛!只要東西好吃,一定會一傳十、十傳百,大家才會想光顧風堂館,另外要訂個讓平民百姓都吃得起的價錢,這價錢還要再降三成左右。」

  「什麼!還要再降三成?」

  目前風堂館的營收勉強算是打平,如今再降,這……還有得賺嗎?

  「薄利多銷,這是考量到風堂館的現實狀況。」

  「薄利多銷!說得倒容易,萬一客人不上門呢?」

  「客人會上門的,在我楊千苔的經營之下,還沒有經營不善的店舖。」說到做生意的事,楊千苔可是比任何人都還要來得有信心,彷彿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她討厭他的那股自傲,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可是為什麼他要這麼熱心?她一向對他愛理不理的,對他說話的態度也不是很客氣,幹嘛要對她好?

  他不是喜歡萱綺姑娘,還是他只是愛屋及烏的心理,才會這麼幫她。

  不管如何,她還是得感謝他,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時候,楊千苔肯幫她出主意,她才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

  單是這點,她便很感激他,但可別以為這樣她就會答應嫁給他。

  ***

  隔日,楊千苔命人在風堂館門口搭了灶,敲鑼打鼓吸引著路人的注意。

  「來喲、來喲,各位親愛的父老鄉親姊妹們,看過來!今天大家有福了,今日風堂館作東,不惜成本,就是要請各位鄉親試吃風堂館的新菜色,不吃的人就可惜嘍……」

  經此一叫喊,聚集的人果然越來越多。

  夏靚綺姊弟倆沒見過這種招攬生意的方式,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喂,你這是幹什麼?又是敲鑼,又是舞獅,活像拜年似的。」夏正兒向一旁的楊千苔抱怨。

  「是啊,我們又不是街頭賣藝的。」夏靚綺看著聚集越來越多的人潮,真的覺得他們像是賣膏藥的。

  「做生意不耍點花招,客人怎麼會上門。」楊千苔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

  「可是……」看著自己一時變成眾人注目的焦點,夏靚綺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

  「奇怪,妳平日臉皮不是厚得很,怎麼現下畏畏縮縮了起來?」楊千苔取笑道。

  「你!楊千苔,誰臉皮厚了?」夏靚綺氣得嗓音不自覺揚高八度,幸而有歡騰的鑼鼓聲掩蓋住,才不至於太丟人現眼。

  「不就是妳!」說話的同時,楊千苔笑得更加耀眼奪目,似乎惹夏靚綺生氣,是一件令他開心的事。

  「楊千苔!你不想活了是嗎?」她氣得想給他一拳,打爛他的笑臉。

  楊千苔嘻皮笑臉地說:「當然想,我還要活到一百二十歲呢!」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想靠他幫忙重振風堂館,說不定風堂館不倒就該偷笑了。

  「大姊,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會把這些未來的客人給嚇跑的。」夏正兒拉了拉夏靚綺的衣角,要她降降火氣。

  「果然在緊要關頭,還是只有正兒靠得住。」楊千苔對夏正兒投以讚賞的眼神。

  他是在暗指她靠不住,不懂怎麼做生意嗎?

  楊千苔,這仇我記下了,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

  「哼!」夏靚綺將氣呼呼的嬌顏撇向一邊。

  「快點啊,老子的肚子正餓著呢!」聚集的人之中有人抗議了。

  「是啊,不是說有新菜色,等得腿都酸了怎麼還沒見著?」

  「快別吊人胃口了,趕快讓咱們試吃吧!」

  在鄉親們的鼓噪之下,林東男開始展現他的拿手絕活。

  林東男熟練的揮動著鍋鏟,閃電般的料理速度,讓眾人看得是目不轉睛;而隨著翻炒在鍋中舞動的菜,更是讓在場的人口水直流。

  很快地,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呈現在眾人眼前,頓時整條街香氣四溢。

  夏靚綺也驚歎著林東南的好手藝,真不知這楊千苔是打哪兒將他找來的?看著在場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她內心不禁感歎,如果平日的生意也能這麼好就好了。

  會有這樣熱鬧的景象,早在楊千苔的預料之中。「各位鄉親,重頭戲來了,林叔最拿手的好菜,是會讓您齒頰留香的紅燒獅子頭……」

  「別急別急,大家都有份……」

  楊千苔話還沒說完,一群人就擁上前搶吃,夏靚綺還真怕下一刻就會有人因為搶不到而大打出手。

  楊千苔最好能讓風堂館重振往日的繁榮景象,否則她絕對不會饒過他,而且今日這筆帳還要算在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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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大概是因為價格降了三成的關係,加上新來的掌廚做的菜又不輸給先前的趙伯,所以自從試吃的那日起,風堂館連續三日坐無虛席。

  而楊千苔也是其中之一,每天都來報到,而且是一人獨佔一桌,一待就是半天以上。

  看著夏靚綺忙進忙出,楊千苔有點後悔了。

  以往風堂館生意普通時,他還能跟她說上幾句話,可現在她見人多,便把他這個幫助風堂館重新繁榮起來的最大功臣趕到一旁涼快去。

  他也是有付錢吃飯的耶,也算是客人,怎麼能待他這麼不敬?

  算了,男子漢不跟小女子計較,反正她從來也沒對他客氣過,除了想從他身上賺錢外。待在這兒也挺沒意思的,乾脆去夏府找善解人意的萱綺姑娘好了。

  「客倌裡面請!」夏靚綺一見四個客人一起走進來,馬上想到楊千苔坐的那一桌,轉身一看,正巧看見楊千苔準備離去,心想今兒個他還滿識相的嘛!

  楊千苔與她擦身而過,雙眼對上她的星眸,告訴她多多努力,沒想到一句鼓勵卻換來她做鬼臉的表情。

  可是楊千苔卻不在意的笑了笑,旋即步出了風堂館。

  這幾日為了風堂館的事,他沒時間找萱綺姑娘好好聊聊,幸好風堂館果然如他預料的,生意好得沒話可說,也算是承諾了他的保證。

  ***

  到了夏府,出來應門的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伯。

  「老伯,請問萱綺姑娘在嗎?」

  「不在,小姐去廟裡上香還沒回來。」

  夏靚綺早有防備,交代下人如果楊千苔來找夏萱綺,她若出門當然得說她不在,否則總不可能變出另一個她來吧,所以她就要守門的張伯說她到廟裡上香。

  「那她到哪間廟去了?」

  「不知道,小姐沒說。」當然不能說,萬一楊少爺真的跑去那間廟找小姐,那就慘了。

  「那我到府裡頭等萱綺姑娘回來。」楊千苔一腳逕自跨入門檻。

  都說了小姐不在,他怎麼還硬要進去。「楊公子……」

  「張伯,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了。」

  張伯心想糟了,還是趕緊去通知小姐回來。

  楊千苔不是第一次到夏府,所以知道怎麼走,他來到廳堂,見夏陸唐自己一個人在下棋。

  「夏伯父!」

  夏陸唐將視線從棋盤上移向來者,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起身。

  「是賢婿你啊!」

  「賢婿?」楊千苔覺得奇怪,他要娶的不是夏陸唐的女兒,他怎會稱呼他為賢婿?

  夏陸唐意識到自己口誤,趕緊說明。「哦,是這樣的,我一直把萱綺當成自個的女兒,而且這樁婚事又是我們兩老做的主,所以很自然的我就把你當成自個的賢婿。」

  「原來如此,那晚輩也會把夏伯父當成自己的岳父。」楊千苔覺得他的話合情合理。

  「好、好!」夏陸唐面色尷尬的陪著笑,希望將來楊千苔知道真相時,也能再叫他一聲岳父。「賢婿真有心,聽說最近風堂館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多虧有賢婿的幫忙。」如果楊千苔想娶的是他的女兒靚綺,那該有多好。

  原本他就不贊成姑娘家拋頭露面的,可她卻堅持要掌理風堂館,要他好好享清福。

  本來他只是抱著讓女兒試試的心態,原以為她沒一個月就會膩了,沒想到她卻愈做愈有興趣。後來他見女兒將風堂館打理得不錯,也就漸漸的不插手風堂館的事。

  直到最近風堂館的營運每下愈況,剛好楊夫人又看上努力經營風堂館的女兒,他們楊家才想要與夏府結成兒女親家。

  若不是聽到楊千苔最近性格偏差,他早就應允了這門親事。

  也許真的是緣分,到頭來楊千苔還是跟女兒結識;如果楊千苔做得成他的女婿,那他就真的可以安享晚年了。

  「這是應該的。」夏陸唐口中的「賢婿」叫得可親熱,楊千苔內心裡覺得奇怪,但又不知怪在哪,所以只當他真的是把萱綺姑娘當成自己女兒。

  「那賢婿今日來是……」

  「我來找萱綺姑娘的,聽說她去廟裡上香,我就想在這裡等萱綺姑娘回來。」離與娘約定的期限只剩半個月,他必須要快點讓萱綺姑娘心甘情願嫁給他,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得見到萱綺姑娘的面。

  「賢婿等萱綺回來的這段時間內陪老夫下下棋,如何?」夏陸唐藉口給兩人找些事做。

  楊千苔一定沒想到他口中的萱綺姑娘就是他時常見到面的夏靚綺,也許當他知道了真相,說不定會馬上退婚,也因為如此他才會答應隱瞞的。

  「好啊,我也好久沒下棋了,還請夏伯父手下留情。」就當是聯絡感情,說不定夏陸唐還能幫忙他勸勸萱綺姑娘,讓她早點答應嫁他。

  「哎呀,怎麼還叫夏伯父,不是說好了叫岳父的嗎?」夏陸唐糾正他。

  「是,岳父。」一回生,二回熟,楊千苔這岳父可是叫得順口了。

  如果楊千苔想娶的是靚綺,他心裡會更高興的。

  「賢婿真的打算一直遊手好閒下去?」

  楊千苔似乎有些意外他突然有此一問。

  「別誤會,我待萱綺如親生的女兒,當然會為她的將來擔心。」夏陸唐忙解釋著,怕他會聯想到萱綺真正的身份。

  果然夏陸唐也聽過他這陣子不好的傳言。「岳父放心,我並未打算一直遊手好閒下去,只是暫時先休息一段時間,等成親後一定回復到原本的生活。」

  「那我就放心了。」瞧著楊千苔純淨正直的眼神,夏陸唐顯然鬆了口氣,如果楊千苔變成了浪蕩子,那他絕對要退了這門親事。

  「將軍!」夏陸唐欣喜的吃掉楊千苔的「帥」,雖然剛才稍稍分了下神,但還是贏了。

  「晚輩自歎不如。」楊千苔本來就沒打算贏這盤棋,只當陪長輩消磨時間。

  「再下一盤。」

  「好。」

  ***

  可惡的楊千苔!整日無所事事,不是往風堂館跑,就是往她家跑。

  現在風堂館的生意正好,他卻跑到她家找什麼萱綺姑娘,她又不是有分身。

  若是她有分身就好,也就不用兩頭跑了。

  從後門溜進夏府,再小心翼翼的溜回自己的閨房,現在的她感覺回自己家就像個偷兒一樣。

  夏靚綺匆匆換套衣服,隨即趕往大廳。

  不敢貿然闖進,夏靚綺偷偷地觀察廳裡的狀況──

  楊千苔竟然和爹下起棋來了!

  好啊,看他們變得如此熟絡,夏靚綺感覺不妙,爹肯定也不會站在她這邊,看來她得自救了。

  深深吸了幾口氣,別讓自己看起來一副像是從風堂館跑回家的模樣,然後才優雅地走入廳堂。

  「大伯,還有……楊公子也來了。」

  「靚……萱綺,妳回來得正好,楊公子有話跟妳說呢,我先回房睡個午覺,你們先聊聊哦!」走過夏靚綺身邊時,夏陸唐不忘交代著。

  爹這個叛徒!夏靚綺暗罵。

  夏陸唐一走,廳堂裡的氣氛就變得很詭異,兩人都等著對方先開口。

  不行,她今日一定要跟楊千苔說清楚,要他別再來糾纏她。

  「呃……」

  「呃……」

  幹嘛?要他開口他不開口,非等她開了口,他又跟她同時開口。

  瞧他們多有默契啊!楊千苔笑了笑,禮讓的說:「妳先說。」

  要她說,那正好!「請楊公子別再隨隨便便跑來行嗎?一個男子老往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跑,傳出去有損萱綺的閨名。」

  「萱綺姑娘,叫楊公子多生疏啊,叫我千苔就行了,我看我也改口叫妳萱綺。」楊千苔沒因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而有所退縮。

  「楊公子沒聽見我的話嗎?你這樣做令我很困擾。」夏靚綺秀眉輕鎖,更顯我見猶憐的嬌態。

  「不會吧,我們就快成親了,不會有人說閒話的。」

  「萱綺不會和楊公子成親的。」她絕不會當別人的替身,即使是另一個自己也不願意。

  「妳還是為了妳的心上人而拒絕我?」

  「沒錯!」夏靚綺口氣非常堅定。

  楊千苔從小日子就過得非常順遂,長大後繼承家業也是一路順利。

  可是娘想要個媳婦的心願就把他的生活給搞亂了,為了向娘抗議,他先是放下所有工作,專心的遊手好閒,惹出一點惡名聲,讓好事的媒婆們望而卻步。

  然而他親愛的娘親卻說,不惜以公雞代娶,也要娶一名媳婦。

  原來他已經變得比公雞還不如!

  好不容易遇上了萱綺姑娘,還以為她會是個溫柔婉約、逆來順受的姑娘,沒想到她卻這麼固執己見。

  難道她真的很愛她的心上人嗎?

  「事已成定局,妳再反對也沒用,況且婚期將至,妳等著做新嫁娘吧。」楊千苔難得固執,因為他實在不想再花時間尋覓他人。

  「那萱綺問公子,你真的愛萱綺嗎?」

  「感情的事可以培養。」

  「如果我說你娶了我,而成親後一輩子都不准納妾或休妻,那樣你還要娶我嗎?」據他說,他會娶妻只是因為答應了他娘的三個月之約,那他就很有可能會隨隨便娶個妻子交代過去,等事後遇上了喜歡的女子再娶為妾,或者是休了正室。

  「這……」他沒料到她會有這種要求。

  果然,楊千苔真的有打這種主意。

  「未來還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這我不能跟妳保證。」他不想騙人,而未來的事的確是不能讓人事先預料到的。

  「既然你不愛我,為何不退了這門親事?」把她當成什麼了,她也有婚姻的自主權,為什麼要被楊千苔逼著成親?如果他喜歡她那還有話說,問題是他只是想娶她好應付他娘。

  所以這門親事她絕不會答應的,楊千苔也不可能娶萱綺。

  「那我反問妳,妳的心上人姓啥叫啥,家居何處?目前以何為生?」

  「這……」夏靚綺一愣。突然要她回答,她怎麼回答得出來?

  「看吧,妳也是在騙我的吧,妳根本就沒有心上人。」因為不想嫁給他,所以騙他。

  「你既不愛我,我也不想嫁你,咱們的親事何不就此算了?」趕快結束這一切吧,她不想再一人分飾兩角。

  「不能算了!」看來他無法打消萱綺姑娘不願嫁給他的念頭,那他在這半個月之內做些什麼努力也是白費力氣,可是他又不想退親,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還沒找著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這門親事早已成定局,妳還是準備半個月後上花轎吧。未來的娘子,天色不早了,早點歇息!」

  「你……」他竟然走了。

  「可惡的楊千苔!真是太可恨了!」

  ***

  隔日,楊千苔又來風堂館了。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娶萱綺啊?否則怎麼來風堂館就像進自己家廚房一樣,看了就有氣。

  為了他娘,他寧願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但為何非得是萱綺不可?

  她想過了,既然萱綺的身份勸說不了楊千苔,那就用夏靚綺的身份試試看,如果再不行,她才決定用最後那一招。

  招呼客人的她暫時將店交給夏正兒看管,而她和楊千苔則還有事要解決。

  一逮到楊千苔,她將他拖至後院。

  「楊千苔,你太過分了,為什麼不肯退親,你知不知道我堂妹很難過,整天都悶悶不樂的。」不等他開口,夏靚綺就先對他炮轟。

  「想哭的人是我吧,原本身為長子的我安分守己,卻因為我娘想娶個媳婦,結果我的生活步調都被打亂了。」

  「那你自己一個人痛苦就好,別把我……堂妹拖下水。」好險!差點就說成我了。

  「什麼叫拖下水,明明是門當戶對的一樁親事,卻把我說得十惡不赦似的。」楊千苔懷疑自己是來找氣受的,夏萱綺不肯嫁他,他已經夠頭大了,現在連夏靚綺也要數落他。

  「明明就是,我堂妹都說不喜歡你了,而你硬是不退親。」

  「既然妳這麼不想讓妳堂妹嫁給我,那妳就犧牲一點,代替妳堂妹嫁給我,那我就答應退親。」

  天啊,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真的被逼急了,誰當他的妻子都可以嗎?

  不管了,話已出口,如果她有那個勇氣嫁,他就敢娶。

  「我和我堂妹都不想嫁給你!」

  開什麼玩笑!不管是萱綺還是靚綺,還不都是她。

  可為什麼楊千苔要她代替萱綺,難不成是因為她長得像萱綺嗎?

  「為什麼?我家財萬貫,為什麼會不想嫁我?」

  為什麼她們堂姊妹都不肯嫁給他?難道他就這麼沒行情,如果真是那樣,他何必大費周章的游手好閒,反正又沒姑娘想嫁他。

  不,不可能,他長得又不算差,家裡又有錢,雖然這陣子遊手好閒,但他又沒幹過什麼壞事,總不至於沒有姑娘肯嫁給他吧。他遇上的這兩個女子,肯定都是例外。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嫁給你。」

  「妳堂妹有心上人,妳應該沒有吧。既然妳堂妹有心上人,而妳又不希望我娶妳堂妹,那妳代替她吧。」

  「誰說我……沒有心上人,我有心上人!」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很沒說服力。

  「誰呀?」楊千苔逼問著,想從她的臉上瞧出一點說謊的跡象。

  「穆……穆潮序。」管他的!她豁出去了,誰教她在這一刻只想得到身份、地位、人品都比楊千苔好的男人。「穆大哥他就是我的心上人。」

  說時,她學著夏萱綺說到自己心上人時的嬌羞神情。

  「穆兄?」不知為何,楊千苔胸中燃起一把無名的妒火。「妳配不上他!」

  他未免把她瞧扁了吧!「我配不上他,難不成配你就成?」

  「勉強可以湊合。」

  「湊合!我嫁你算是湊合?楊千苔,你欺人太甚!」夏靚綺指著他怒罵。

  「沒錯!妳也到了適婚年齡,我要娶妳,妳就該偷笑了。」

  厚!他愈說愈過分。「我要嫁也是嫁穆大哥。」

  「穆大哥,妳憑什麼叫他穆大哥,叫穆大人。」她同時認識他和穆潮序,叫他就連名帶姓的叫,真是差別待遇!

  瞧她那一句穆大哥叫得多親熱,再多聽幾次,他的耳朵肯定要抗議。

  可是他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他會覺得同樣身為朋友,而她卻只分給別人糖吃,讓他眼紅嫉妒。

  「我愛叫什麼便叫什麼,你管我。」

  「妳……妳不知羞恥!」楊千苔氣得口不擇言。

  「你無恥!」

  「我哪裡無齒了,我兩排牙齒乾淨潔白,長得又好又壯。」楊千苔扯開唇,露出一口潔白的好牙。

  出乎意外的回答,令夏靚綺胸中堆積已久的悶氣頓時消失不見。

  「哈哈……你好好笑……」

  他實話實說,她幹嘛笑得那麼開心?

  莫非……此「恥」非彼「齒」?

  「好哇夏靚綺,妳竟敢說我無恥!」

  真是後知後覺,夏靚綺雖然止住笑,但臉上仍掛著無法抑制的笑意。

  看著她,他竟然該死的有種心曠神怡之感。雖然有時候他覺得她和夏萱綺真的很像,但他和她在一起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夏萱綺只是他娶妻的對象,而對夏靚綺,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與她相處;一天沒見到她就覺得不舒服,做什麼事都不對勁。

  所以,當他聽到她那麼親熱的喊穆潮序時,他才會覺得心生醋意,說不定其實他早就喜歡上她了,而他會沒理由的想娶夏萱綺,只是因為她長得像夏靚綺,而他只是被想娶大家閨秀型的女子的想法給局限住了,才沒有看清自己真正的內心。

  一旦想通了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不知道這些日子他究竟在幹什麼,怎麼會對一個他不愛的姑娘求親呢?

  正好,夏萱綺不想嫁他,那他改娶夏靚綺。

  「妳……」話哽在嘴裡,一時要他說他還真的說不出口。

  幹嘛?從剛才就一直盯著她瞧,而且他那雙眼怎麼變得像是會燙人,看得她渾身發燙。夏靚綺收起笑意,眼神不敢直視著他。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為掩飾內心異樣的感覺,她的口氣變得很沖。

  大概就是她這種直率的性情吸引了他吧,換成是別人肯定會打退堂鼓,可是他意外的發現,夏靚綺比夏萱綺更適合他。

  「我不想娶妳堂妹萱綺了,妳嫁給我吧。」

  「嗄?」他說什麼?最近她的耳朵好像有點問題,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看看了。

  呆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驚訝的叫道:「你說什麼!你要娶我?」

  楊千苔點了點頭。

  因為萱綺不肯嫁他,所以他才找上她?「我不想跟你湊合。」

  「不是湊合。」楊千苔真後悔剛才說話不經過大腦。「是妳嫁給我。」

  「嫁……」

  夏靚綺小嘴又張又合,腦子亂轟轟的,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他幹嘛突然認真的要她嫁給他,他太過認真的神情讓她的胸口變得好奇怪,雀躍、喜孜孜的感覺在心中蔓延……

  都是楊千苔害的,不是在討論萱綺和他的婚事,怎麼會扯到她身上?

  「我才不要!況且你不是和萱綺有婚約?」想腳踏兩條船啊!那她更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雖然這會對不起萱綺,但只要妳肯嫁給我,我就會馬上退親。」

  「你要退親!你不是一直堅持不肯嗎?」

  「因為我發現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妳。」幸好在成親前發現這個錯誤,應該還來得及挽救。

  「騙人!」他怎麼可能喜歡她,他說過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你該不會因為萱綺不肯嫁給你,所以轉而找上與她容貌相似的我吧?」

  「才不是!應該是說,我早就喜歡上妳,碰巧遇見與妳相似的萱綺,所以才動了想娶她的念頭,可今日我終於釐清了我的思緒,發現我比較喜歡的人是妳,所以萱綺她有心上人的事,我才一點也不會覺得難過。」

  「那我有心上人你就會覺得難過了?」

  她也不笨嘛,一點就通,只是他不太好意思大方承認,所以只說道:「是有那麼一點。」

  夏靚綺一愣,「只有那麼一點?」顯然楊千苔的回答,她並不是很滿意。

  她可真會計較。「是很多很多,行了吧?」

  「你愛怎樣是你家的事。」雖然是冷淡的回應,但她的心卻是高興的。

  「總之,我會把事情跟妳堂妹說清楚的,妳等我的消息。」楊千苔掛記著所剩的時間不多,婚禮要照常舉行,不過新娘一定要換人。

  雖然楊千苔說喜歡她,但她還是半信半疑,誰知道他是不是見一個愛一個。

  就算萱綺和她是同一個人,但她絕不允許楊千苔對婚姻大事抱持著隨便的態度。婚姻大事可不是說想娶就娶,想退就退的。

  如果這些話是他在認識萱綺之前說的,她應該會很高興吧,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楊千苔在耍弄姑娘家的感情,她一定要給楊千苔一個教訓。

  夏靚綺主意一定,便匆匆忙忙的趕回家,而且一定要趕在楊千苔來找萱綺之前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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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果楊千苔不說那些話的話,身為萱綺身份的夏靚綺一定會堅持不嫁給他的,可是萬萬料想不到的是,楊千苔竟然會改變心意,要娶她的另一個身份夏靚綺。

  婚姻大事又不是楊千苔說了算,她當然不可能任憑他擺佈。

  現在是她反擊的時候了。

  「咱們家綺兒文靜乖巧,你可別辜負了她……」

  匆忙趕回家的夏靚綺才剛換好衣服,就聽見房間外娘親與楊千苔的談話聲。

  「綺兒,楊公子來找妳了!」

  聞言,夏靚綺趕緊跑到銅鏡前,確定沒問題後才去開門。「來了!」

  「綺兒,楊公子來找妳,妳快陪陪楊公子。」

  瞧她娘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人家來找的又不是她。

  「知道了。」雖然不悅仍要裝得溫柔婉約的模樣,否則要是洩露太多情緒,楊千苔就會認出來她是夏靚綺。

  「綺兒,妳可要和楊千苔好好相處,知道嗎?」林音雪小聲叮嚀著。

  「知道啦。」到底她是娘的女兒,還是楊千苔是娘的兒子啊?可惜娘一定不知道楊千苔正打著退親的主意。

  「萱綺姑娘。」

  不是說要喚她萱綺的嗎?現在又多了個姑娘,看來他真的是要退親,不是鬧著玩的。

  「楊公子,萱綺有事要告訴公子。」

  「請說。」

  夏靚綺知道楊千苔的來意,決定先發制人。「萱綺同意嫁給公子了。」

  「妳……妳不是說有心上人,一直不肯答應嫁給我的嗎?」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

  「其實……其實萱綺發現自己喜歡上公子了。」

  天啊,見到她嬌羞的神情,楊千苔竟沒有一絲的喜悅,只覺得頭皮發麻,事情變得令他難以預料。

  「可是我……」他難以啟齒此行的來意。

  她眼眶泛紅的問:「公子是不是不想娶萱綺了?」

  「呃……這個……」楊千苔眼神飄忽,沒有勇氣直視著她,因為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公子口口聲聲說要娶萱綺為妻,萱綺感動在心,願為公子披上嫁衣,可是公子卻……」夏靚綺傷心的以袖掩面,彷彿在指控楊千苔的罪行。

  「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情況有變……」楊千苔感覺自己愈來愈說不出口。

  夏靚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公子不娶萱綺了是不是?那萱綺也沒臉活在世上了!」

  「妳想死?」一開始不肯嫁給他,現在倒變成三貞九烈。

  「是公子你逼我的。」瞧楊千苔難看的臉色,夏靚綺覺得自己簡直比說書的還行。

  「我沒有逼妳,終有一天妳會找到與妳真心相愛的男子,但是那男子絕不會是我。」

  「萱綺今生非公子不嫁,若是公子不娶萱綺,萱綺也沒有顏面再活在這世上。」

  「沒那麼嚴重吧?」楊千苔現在真恨自己為什麼沒早答應她退婚的要求。

  「姑娘家的閏譽可不比男子,就算再怎麼有身份的大家閨秀,一旦被人退了親,就像一張白紙沾上了污點,不會再有人看它一眼,甚至恨不得將它揉掉丟棄。」

  先前還說什麼要嫁給心上人,絕對不嫁給他,現在說這番話不是挺矛盾的。

  不過這點楊千苔倒是沒多想。「那種男子是瞎了眼,不嫁也罷。」

  「是啊,那種男子不嫁也罷,可偏偏不在乎世俗眼光的男子卻少之又少,幸好楊公子明知萱綺有心上人,卻還堅持要娶萱綺,這教萱綺怎能不銘感在心。」

  萱綺一直提起當初他說過的話,教他如何啟齒他要來退親的事?

  「他已經聽到我已婚配的消息,所以準備另娶他人。會有這樣的結果,你要負全責。」

  該不會她是發現他的條件比她的心上人好,轉而想要賴上他,巴個楊夫人的位置坐坐吧?沒想到她是這樣人,楊千苔悔不當初自己怎會看走眼。

  不過追溯源頭,還是得怪他自己!

  誰教他當初存心不良,為了給娘一個交代,死都不肯退親。

  現在的他可是嘗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萱綺姑娘,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我已經找到想與她共度一生的女子,不過妳放心,我一定會負責的,就算沒人肯娶妳,我還是願意照顧妳一輩子的。」

  「我不要你的照顧,我要公子你依照原本的決定,娶我為妻。」

  這感覺似曾相識,之前他想娶,她不想嫁,而如今是她要嫁,他不想娶。

  楊千苔面有難色的道:「萱綺姑娘,妳這不是在為難我嗎?」

  哼,活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公子的逼婚不也是在為難萱綺,如今萱綺只是遂了公子的意,何來為難之說?」

  「實不相瞞。」楊千苔決定老實招了。「我已經有了心儀的人,也決定與她共度白首,請萱綺姑娘成全。」

  「那行,她做小。」夏靚綺就是不想讓楊千苔太好過,突然她覺得自己其實挺壞心的。

  「不是這種成全……」楊千苔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截斷他的話。

  「反正我決計是不會答應退親的,其他的事你自己想辦法,恕萱綺身子不適,先回房休息了。」

  忍住笑意,夏靚綺朝他福了福身後,轉身離去。這下楊千苔肯定要大傷腦筋了!

  該不會是存心報復他吧?可是是夏萱綺先開口說願意嫁他,她並不知道他打算退親,所以她的行徑應該不是衝著他來的。

  唉,怪自己當初看走了眼,沒料到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竟然比他還狠絕。自個做的孽自己擔,還能怪誰呢?

  只是這下他怎麼跟夏靚綺交代,她一定不肯作妾的,而且他也不想娶兩個長相相似的人啊。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眼看婚期將近,楊千苔猶如一根蠟燭兩頭燒,心裡萬般後悔當初不該心急的下聘。

  只是現在後悔也已太晚,然而他希望在錯誤還未造成之前盡力補救,雖然希望渺小,但他仍私心的期望夏靚綺能委屈一點當妾。

  天知道,他可是一點也不想坐享齊人之福。

  ***

  等到過了午時,趁風堂館沒那麼忙碌時,楊千苔來到風堂館找夏靚綺。

  他想了一堆真心要娶她,卻又不得已要委屈她作妾的理由。

  然而,事情卻不如他所預期的,先想好的說辭,卻在夏靚綺先聲奪人的情況下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堂妹已經全告訴我了,我是不可能答應共事一夫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不用浪費唇舌勸說了。」楊千苔沒有繼續找萱綺,反而來找她,可見他一定想兩個都娶,是想來勸說她答應做他的妾。

  有了這個認知,說不氣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用等楊千苔開口,她就主動拒絕,看他會不會打退堂鼓,還是會排除萬難要娶她呢?

  也許是虛榮心作祟,她好想知道,更希望他能堅持。

  楊千苔好一會兒都不作聲,深眸裡難掩複雜的神色,因為他想到了那個令夏靚綺不願嫁他的原因。

  「難不成妳還想嫁給穆潮序?」這一切該不會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先是一頭熱的要娶一個難得看上眼的萱綺姑娘,後來才發覺其實真正喜歡、想與之共度白首的是眼前的夏靚綺。

  而一直不肯嫁他的夏萱綺卻在他肯退親時又說非他不嫁,偏偏他喜歡的是夏靚綺。

  她是個不好說話的人,要說服她作妾成功的機會小之又小,儘管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絕對會拿出最大的誠意向夏靚綺表達他真摯的心意。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得是在夏靚綺也喜歡他的前提之下,他的努力才不會白費,只是目前看來,夏靚綺似乎對他沒有那個意思。

  「干穆大人什麼事?」啊,糟了!她忘了她曾說過她的心上人是穆潮序。很快地,她馬上換上一張對穆潮序很感興趣的神情。「嫁給穆大哥做妾也好過嫁給你。」

  夏靚綺這麼說是存心要氣楊千苔。

  楊千苔滿腹怒火。「好!算我看走眼,沒想到妳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既然妳不想嫁,我也不想娶,反正萱綺還巴著嫁我,我也不是非妳不可。」

  「是嗎?那不是正好,萱綺會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

  在他眼裡,她已經變成貪慕虛榮的女子了,正好,以後他最好別來纏著自己!

  看著楊千苔氣呼呼離去的背影,莫名地,夏靚綺眼裡泛酸。還說什麼喜歡她,結果呢,竟然這樣就放棄了。

  哼,男人說的話都不可信。

  大街上的熱鬧依舊,不一樣的是,昨日和今日已是兩樣心情,楊千苔在風堂館前駐足了好一會兒,旋即放鬆了臉部線條,內心似乎已做了決定,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快步離去。

  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他極力爭取自主權,違抗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的可笑定義。

  他自認為平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應該無得罪過四方神明,可偏偏他的姻緣路卻走得非常不順遂,特別多災多難。

  不嫁他就不嫁他,有什麼了不起!他肯娶她,她就該感謝神明保佑,竟然還妄想做巡按夫人。

  要嫁他的姑娘多得是,不差她一個,人家夏萱綺可是非嫁他不可。

  話雖這樣說,但那日他一離開就後悔了。說要拿出最大的誠意,證明自己要娶她的決心,怎麼被她刺激了一下,他就氣得失去理智?

  可是狠話已經說出口,他不可能再回去求她;既然夏靚綺不肯嫁他,他就退而求其次娶夏萱綺吧,反正他本來就是打算娶她的。

  楊千苔自我安慰的想著,只是,娶的不是他想娶的人,心裡畢竟還是有那麼一點遺憾的感覺。

  「楊兄!」穆潮序還是一樣一身輕便,只帶著兩三名隨從。

  「是穆兄啊!」才剛想到這個可能是夏靚綺心上人的人,沒想到他就出現。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就去離這兒較近的風堂館吧。」穆潮序熱情的邀約,平時公務繁忙,難得又遇上當初解他一時之饑的恩人,當然得好好敘一敘。

  「呃……好。」是穆潮序要去風堂館的,可不是他自己要去的哦!

  想是這樣想,其實他心裡還是想見夏靚綺一面,就如以往他總是不自覺的往風堂館跑,在風堂館待上一整天,見見夏靚綺在風堂館來回穿梭的身影,就覺得很滿足,原來他那時就已經喜歡上她了,只是他竟然笨到沒發現。

  但是穆潮序為什麼要提議到風堂館,該不會他對夏靚綺有意思吧?這怎麼成,雖說夏靚綺說她的心上人是穆潮序,不過他始終覺得她是在逞強的說謊,拿穆潮序當擋箭牌而已。

  但若是穆潮序也喜歡夏靚綺,郎有情、妹有意……他在幹嘛?淨想一些有的沒的,穆潮序不可能喜歡夏靚綺的,他何必自己嚇自己。

  「楊兄!」穆潮序提高平時的音量叫喚著失神的楊千苔。

  「嗄?穆兄,何事?」都是夏靚綺害他的。

  「你怎麼心不在焉,我方才問你和萱綺姑娘的婚事進行得還順利嗎?」穆潮序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暗暗猜想是不是他的婚事進展得不順利。

  「多謝穆兄的關心,我已成功贏得萱綺姑娘的芳心,她已親口說非我不嫁。」楊千苔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臉上掛著強裝出來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楊兄。」

  「穆兄只管等著喝喜酒。」

  「一定一定。」

  穆潮序是真心道喜,可楊千苔聽了卻覺得有些諷刺,若是前陣子聽到穆潮序的祝福,他肯定是滿心歡喜,然而現在的他卻是欲哭無淚。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絕不會心急的到夏府下聘。

  說到做生意他很拿手,可婚姻大事他卻判斷失策。

  正在想那個害他心煩意亂的人,她的聲音就已如魔音穿腦般侵入他的神經。

  「哎呀,稀客、稀客!穆大人的到來令小店蓬蓽生輝,穆大人今天怎麼有空大駕光臨?」

  楊千苔忍不住俊眉一蹙。

  這女人左一句穆大人、右一句穆大人,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嗲聲嗲氣的招呼過他,活像妓院的老鴇在招攬客人。一個姑娘家不安安分分的待在閨房裡,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

  一樣都是進入風堂館的客人,他就是受不了別的男人比他受眷顧。他也是常客,難道就比不上穆潮序嗎?

  這蠢女人一點也不瞭解他的心意,想巴望穆潮序喜歡她,還不如指望他比較實際一點。

  嫉妒心一起,他又無止境的胡思亂想了起來,然而夏靚綺只想好好招呼客人,哪管他內心的糾葛。

  「楊兄、楊兄!」

  「什……麼事?」注意到穆潮序的叫喚,楊千苔才拉回神來。

  「楊兄,你今兒個怎麼恍恍惚惚,是不是身體不適?」穆潮序擔憂的問著。

  「穆大人,您別操心,聽說拜他娘親所賜,給他們三兄弟取了個好養又好叫的名字,生病對他來說是微乎其微的事。」

  「不用妳多嘴!」楊千苔花了好大的勁才隱忍下對她的怒火,她也不想想他為什麼會心不在焉,還不都是因為她,她竟然還嘲笑他。

  她偷偷對楊千苔做了個鬼臉。「穆大人停留在咸陽的時間不多了,靚綺這就吩咐下去,給穆大人準備風堂館最好的菜色。」

  楊千苔瞪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哼,她竟敢溜走!

  「我看靚綺姑娘對他人都很好,怎就獨獨對楊兄不友善?」穆潮序話說得別有涵義。

  「我哪知道,也許我們天生不對盤,處不來。」

  不說還不覺得氣人,也許是因為他們一見面就有誤會,以至於他們之間始終像是有一層隔閡,再加上萱綺姑娘的婚事使他們鬧得更不愉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逼她嫁給他一樣。

  「我看你們倒像是一對冤家,愈吵感情愈好。」穆潮序曖昧一笑。

  楊千苔驚愕的張著嘴。「穆兄,你在說笑吧?」也許他們是冤家,但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因此而變好。

  「我可沒在說笑,若不是你已和萱綺姑娘訂親,我倒覺得你們挺適合的。」穆潮序不知楊千苔喜歡夏靚綺,只是單純的直覺而已。

  楊千苔沒想到穆潮序也這麼覺得,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曾向夏靚綺求過婚。

  「莫非穆兄對夏靚綺也有意思?」穆潮序似乎對夏靚綺很有好感,令楊千苔不得不做這種猜想。

  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穆潮序連忙否認。「純屬欣賞而已,跟喜不喜歡扯不上關係。」

  「還是穆兄也忌諱女子在外拋頭露面?」

  如果是這個原因,他定會與穆潮序斷絕來往,雖然他不希望穆潮序喜歡上夏靚綺,但他也不容許有人嫌棄她。

  很矛盾,也許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

  「穆某絕無此意,不瞞楊兄,穆某已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所以……」

  「原來如此!」楊千苔心裡笑夏靚綺沒指望了。

  聽了穆潮序的話,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少了一個最大的勁敵,他的希望無窮。

  問題是人家都說不肯嫁給他,他還指望什麼?如果沒有跟娘約定期限,他會跟她一直耗下去,耗到她點頭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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