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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橋 -【相公嗜酒(楊家三千草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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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4: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楓橋 - 相公嗜酒(楊家三千草之二)

為了替自家酒館招攬生意,茅久兒推出「拼酒」促銷活動  
只要將三杯獨門特製烈酒吞下肚即可白吃白喝一個月!  
豈料那個前來挑戰看似「肉腳」的傢伙竟刷新紀錄  
之後還醉倒在她家,把她這閨女的名聲給弄臭  
完了!這下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竟提議說同是天涯拒婚人,半斤八兩不如湊一雙!?  
要她配合他「假成親」的計畫沒問題  
只要他願意奉行「娘子至上」的準則,她隨時嫁入門!

他原以為娶了老婆就能終結被娘親日日催婚的恐怖生活  
沒想到另一場惡夢才正要開始──  
老婆大人的酒量大得驚人,且她的脾氣也同樣大得嚇人  
非但說話夾槍帶棍,一不高興還會「翻桌」走人  
唉!眼看她一步一步爬到自己頭上來  
為重振夫綱,他定要在短期內讓她「心服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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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5:0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楊家三兄弟時常哀歎,別人家的兒子是爹娘心中的寶,楊家的兒是爹娘的手中草。

  別人家的爹娘為兒取名好聽、有氣勢、不含糊,個個都有成侯封爵相,就算沒氣勢也要聽起來是那種可以蔭家,例如,榮、盛、茂、富、萬……等等,有貴氣的好名字。

  可是,他們為咸陽城首屈一指的楊家,取的名盡是一些路邊比臭蟲虱子還要多的輕賤小草名。

  更可怕的是,知道這秘密的人還真不少!

  每當楊家三兄弟抱怨的時候,楊母席玉娘總是說──

  「兒啊,你也知道樹大招風,為了別讓咱們楊家被人說是財大氣粗,所以娘才幫你們取了個不招搖的名字。況且,你沒聽過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樣也比較好養。」

  也不知是名字取得巧,還是命好?席玉娘生的三個兒子果真都非常好養。

  不用特別用心的照顧,個個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長大成人;而且三個兒子都非常孝順聽話,一點也不用做父母的傷神。

  眼看三個兒子漸漸長大成人,愈來愈獨立自主,做娘的日子過得挺寂寥的,心想生個貼心的女兒又太遲,席玉娘心思一轉將腦筋動到兒子們身上……

  某天,被召喚的楊家三兄弟乖乖的到席玉娘面前排排站。

  三兄弟正覺得奇怪時,席玉娘就出招了。

  「娘一直遺憾沒能生個女兒,如今你們也都到了適婚年齡,限你們三年內找到自己中意的媳婦。」

  「娘──」三兄弟很有默契的一同抗議。

  「不然改三天也行。」

  「是,三年就三年。」三人又很有默契地同意。

  「記住,若是三年後你們沒有找到願意廝守終生的妻子,你們就得聽從我的安排,娶我中意的媳婦,不得有意見。」

  娘的口喻就跟施行法令一樣。都怪爹太寵娘了,娘才如此有恃無恐。

  但抱怨歸抱怨,自從席玉娘說過那些話後,就再也沒提起過,因此楊家三兄弟也就不記得這件事,就這麼一直輕輕鬆鬆、無憂無慮的度日──

  第一年,虛度光陰……

  第二年,光陰虛度……

  第三年,老大楊千苔壓根兒忘了這回事,老二楊千苧十分掛意,老三楊千蒲心思各半。

  轉眼間,三年就快到了,席玉娘又把他們三兄弟叫到跟前,告知他們媳婦人選她已經挑選好了,這時他們才知大難臨頭。

  搞什麼?名字取壞,他們也都認了,要怪也只能怪當時年紀小無法抗議;如今連娶妻的事都不能自個兒做主,什麼事都是娘說了算,娘到底把他們當成什麼了?

  都怪他們太乖順了,才會被娘操弄在手掌心玩。

  不行,什麼事都可以依娘,就屬娶妻這事他們絕對要抗議到底。

  於是三人計畫讓自己臭名傳千里,讓每個姑娘一聽到他們的名字便避之唯恐不及,如此一來,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娘的媳婦夢也不能得逞。

  於是,三兄弟商討之後,下了重大的決定──他們要變壞!

  老大楊千苔,撇下楊家所有事務,開始過著「遊手好閒」的日子。

  老二楊千苧,捨棄了敬愛兄長、愛護弟弟的本性,開始勤跑酒肆,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

  老三楊千蒲,身為麼子,又受到兩位兄長的愛護,本就無所事事的過日子,突然要他變壞孩子,他選擇了成天泡在妓院,過著「荒淫度日」的日子。

  三兄弟以為這麼做,娘親大人就會對他們沒轍,然古人說得好,姻緣天注定,該來的總是會來,三兄弟的反其道而行,會不會使他們在姻緣路上更添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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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5: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招風酒館歷經三代,現任當家茅苗威,然而時常出現在招風酒館裡的卻是茅苗威的妻子李青樺,因為她有個愛拈花惹草的丈夫……別想歪!是真正長在土裡的那種花花草草,還有一雙令她頭痛的寶貝兒女,男的斯文、女的清秀。

  外人都以為李青樺好命,平日雖然忙著酒樓的生意,卻還能養出一對聽話的兒女。其實她本人並不這麼覺得,因為自她的兒女懂事以來,她一直懷疑著自己生錯了他們彼此的性別,甚至到他們長大成人,她都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將他們的性別搞錯了,更曾經異想天開的以為他們的靈魂是不是投錯胎了。

  因為本該繼承家業的兒子茅尚書,天生個性文靜愛讀書,一心只想求取功名。當然嘍,如果他真的能如同他的名字,弄個侍郎之類的官職來做做,假以時日光宗耀祖也是不錯的。

  但說到她的女兒茅久兒,就常常令李青樺一個頭兩個大,身為女兒家不安安分分的待在閨房裡刺繡也就算了,偏偏茅久兒還有副百喝不醉的體質,三不五時就跑到酒館裡找客人拼酒,莫怪乎她長得標緻卻年過十七乏人問津。

  為此,李青樺著實擔心沒有肯接納她的婆家。

  李青樺也真夠嘔的了,嫁給一個愛拈花惹草的丈夫也就罷了,沒想到兒子也不為家業爭點氣,還有自個兒也不知生了什麼樣的怪胎,一個女兒家,竟然有個海量的肚子,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覺得驕傲,反正這種事李青樺一點也不覺得光榮就是了。

  一如以往,李青樺人已來到招風酒館門口,為忙碌的一天作準備,但裡頭傳來清朗熟悉的嗓音,不禁又令她反射性的聚攏眉心。

  「來喲、來喲!本店今日大放送!」豪氣干雲的爽朗聲出自一名姑娘口中,而且早在這名姑娘抱著一壇招風酒館特產的酒出現時,早已吸引店內眾人的注意,有些人眼中還燃起了躍躍欲試的光芒,大夥兒似乎都知道這名姑娘要做什麼。

  那名姑娘也不負眾人的期待,杏眼一抬又繼續道:「誰要是有本事喝完三杯清壇且不醉,一個月內都可在招風酒館內白吃白喝!」

  沒錯,這就是一個月舉辦一次的清罈酒挑戰賽,勝者可以在招風酒館白吃白喝一個月。

  而這個敢以招風酒館作賭注的姑娘就是李青樺的寶貝女兒茅久兒,她敢開出如此優厚的獎賞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至今還無人能喝清罈酒喝超過三杯,最多二杯,就能讓普通人醉個一天一夜,醒來後再頭昏個三天三夜,雖明知後果,仍有許多人甘願前來挑戰,因為會喝酒的人都抗拒不了清罈酒的香醇美味。

  而李青樺之所以默許她開出的條件,也是因為至今還無人挑戰成功,而且還能為招風酒館招攬生意,否則她早就制止女兒這種賠本的行為。

  照慣例,茅久兒先飲三杯,再來輪到挑戰的人,通常到無人挑戰為止還會剩半壇的酒,而今兒個也不例外。

  看著罈子裡剩下來的酒,茅久兒菱唇邊漾起一抹迷人的笑靨,心想待會兒這些上等的清罈酒,全都要落入她百喝不醉的酒肚中了。

  「等等!我要挑戰!」

  茅久兒開開心心的準備把剩下的半罈酒喝完,可沒想到還有人要挑戰,眼見就快要到嘴邊的美酒,竟然因為突然冒出的男子而打住,心下一沉……看來要多等一會兒才能喝到了!

  不過沒關係,來幾個都一樣,喝不喝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這壇清罈酒最終都是要落入她腹中的。

  也因為如此,她就不會和眼前這名前來挑戰的男子計較了。

  這名前來挑戰酒量的男子不是別人,就是近日來極力想破壞自己名聲的楊千苧,當然他來挑戰可不是為了換取一個月的白吃白喝,而是衝著清罈酒的名氣來的。

  再加上他立志要過醉生夢死的日子,若不讓自己每天都喝得爛醉如泥,壞名聲怎能傳播得出去。

  他可是打定主意要讓眾家千金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嚇得直搖頭,如此一來,娘想說成任何一樁親事可就難如登天了。

  為此,他如果成功喝下三杯清罈酒,定能為他的壞風評添上一筆。

  茅久兒一眼就看出眼前的男子是「肉腳」,只要一杯肯定就醉得不省人事。

  她迅速的遞上一小杯的清罈酒,一心只想讓眼前的男子趕快醉倒,那麼她就能早點嘗到這壇清罈酒的美味。

  「再來!」

  楊千苧讓茅久兒失望了。

  什麼!沒醉?怪了,要說她茅久兒看人的品行准不准,她不敢打包票;但看人的酒量好不好,可是逃不過她的眼睛的。

  管他的!一杯沒醉第二杯鐵定醉。

  只見楊千苧毫不遲疑的將第二杯清罈酒一飲而盡。跟普通人一樣,他已經略顯醉意了,可是他的意志力戰勝了一切。

  「再來……」

  可惡!怎麼可能還沒醉倒?

  「再……一杯……」若不是近日來楊千苧勤練酒力,現在他早已癱在地上了。

  第三杯了!茅久兒不敢置信,她竟然會看走眼。除了她之外,從來沒有人能喝超過三杯。

  茅久兒盛好第四杯酒,這回可不像前三次那樣迅速的將酒杯遞給他。

  其實茅久兒心裡有些急了,內心不斷的祈禱楊千苧快醉倒;可是楊千苧的定力過人,一直不肯倒下。看他面無表情的睜著眼,茅久兒也不知道他到底醉了沒?

  第四杯喝完了,沒想到有人會挑戰成功,在場的眾人不吝嗇的給予掌聲。

  完了!要讓他白吃白喝一個月了!茅久兒暗暗叫糟,偷偷瞧了一眼她親愛的娘,果然……

  她娘的臉色很臭、很臭!

  此時,一個重物落地聲傳來,茅久兒好奇的將視線調回到製造聲響的男子身上,他──終於醉倒了!

  可是茅久兒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原因不是招風酒館得讓這男子白吃白喝一個月,而是今後她再也不能「假挑戰之名,行喝酒之實」了,因為娘絕對不會讓她再把清罈酒白白的拿來讓人挑戰。

  所以……茅久兒趁李青樺一步步走近她時,趕緊將剩下的清罈酒一飲而盡。

  ***

  床上的男子發出痛苦的呻吟,茅久兒知道清罈酒的後勁正在他體內發酵著。

  不會喝就別逞強嘛!

  茅久兒擰乾濕抹布,很沒耐心的在他臉上亂抹一通,卻不知此舉卻使得醉酒的楊千苧惡夢連連。

  而她所照顧的這名男子,據店內的客倌指認,他的名字叫楊千苧。她派人去楊家請人來領回他,沒想到楊家的人卻拒領,還說要放任他在外頭自生自滅。

  真是可悲啊!這人和家人的關係可真差,居然連自個兒的親娘都不在乎他的死活。

  可就算楊千苧因挑戰清罈酒而醉倒,他家裡的人也拒絕認領,也沒有理由要她來照顧這名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子吧?

  家裡不是還有爹和大哥嗎?娘卻說什麼爹年紀大不方便,而大哥正努力用功讀書求取功名,所以家裡就屬她最閒,還說什麼自己闖的禍要由自己收拾。難道娘不知道孤男寡女要避免共處一室嗎?

  還是娘根本就希望他對她怎樣,好逼他對她負責?

  就算她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能用這種算計人的方式;即使她日後閨譽掃地,她也寧死不嫁。

  「久兒,楊公子好點了沒?」李青樺笑吟吟的走進房,其關心的態度要說她在那之前完全不認識楊千苧的話,絕不會有人相信。

  「娘,他又不是妳的兒子,妳幹嘛三不五時就來關心一下?」她可不是在吃醋,實在是因為娘的舉止太可疑了。

  「很久沒看到這麼有上進心的年輕人了,娘很欣賞。」李青樺是用丈母娘的眼光來看待楊千苧,而且是越看越滿意。

  「娘是用哪只眼看到他有上進心了?」在茅久兒的眼中,娘簡直就像在犯花癡的姑娘家。

  「光憑他挑戰三杯清罈酒的勇氣就很讓人佩服了,再說能喝到第四杯的更是屈指可數,有這麼強烈意志力的男人可不多見,不好好把握就太可惜了!」

  茅久兒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娘親,忽而恍然大悟,隨之一臉不齒的搖頭。

  「厚!我知道了,娘妳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娘啊,妳也不想想妳的年紀都可以當人家的娘了!更何況爹還在,妳這麼做對得起爹嗎?」

  茅久兒一副要為爹親討公道的模樣,真是氣煞了李青樺。

  「妳這丫頭,真是越說越不像話!」李青樺氣得在女兒手臂上擰了一記,並不是她惱羞成怒,而是太氣女兒的誇張想像力了。

  「哎喲,娘!會痛耶!」茅久兒揉著被娘親捏過的地方。

  「妳這點皮肉痛算什麼,妳娘我可是心痛!」人家說生女兒貼心,而她李青樺卻覺得她生這個女兒是來氣自己的。

  「心痛什麼?心痛自己沒年輕個二十歲嗎?」茅久兒不知死活的問道。

  李青樺又朝女兒的手臂上擰了好幾下,痛得茅久兒直閃避。

  「我真懷疑妳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活了一大把年紀,卻還得被自個兒的親生女兒質疑,我真是白養妳了!」

  「是娘對一個陌生男子表現出高度的興趣和過度的關心,所以我當然會想到其他地方去的嘛!」茅久兒嘟囔著,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娘還不是為了妳著想,人家隔壁的大寶跟妳一樣的年紀,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而妳,一天都離不開酒,哪有男人會娶妳。」

  原來……搞了半天,娘是在幫她物色對象。

  嫁不嫁人對茅久兒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為什麼娘總是不肯死心呢?誰說女人家非得嫁人不可?

  「娘,都什麼時代了,妳的觀念怎麼還這麼古板?」

  驀地,李青樺冷下臉,板起面孔威喝道:「妳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

  「呃……」面對娘親凶狠的目光,茅久兒再笨也沒膽捋虎鬚。她嚥了嚥唾沫,小心翼翼的道:「娘,孩兒的意思是強摘的瓜不甜,順其自然便可。」

  「是啊,可若是放任那個瓜不摘,恐怕是要熟透爛透了。」

  這是什麼爛比喻啊?「娘,妳說那什麼話,好似我沒人要似的。」

  「有沒有人要我是不知道,不過到現在都還沒有人上門提親是事實。」如果她生的女兒乖一點,她就能直接請媒人作媒,早日幫女兒找個好人家嫁了;問題是她女兒並非那種會乖乖聽從媒妁之言的人,這才教她更傷腦筋。

  「現在沒有,並不代表以後沒有。」雖然她沒有國色天香的姿容,但也長得不差,除非是天下的男人都瞎了眼,否則怎麼可能沒人要,只看她要不要而已。

  「眼前就有一個不錯的對象,如果妳好好照顧人家,說不定人家會對妳感興趣。」已將楊千苧視為準女婿的李青樺,目光隨即轉到躺在床上的他身上,又是一陣眉開眼笑。

  「娘,妳女兒的行情還沒壞到要去倒貼人家!」茅久兒不滿的抗議。

  「娘也沒要妳去倒貼人家,只是娘覺得楊公子這對像不錯,要妳好好把握而已。而且說不定楊公子是因為看上了妳,才會來挑戰清罈酒好向妳表明心意,妳要是不好好照顧人家,可就辜負人家的一番心意。」

  李青樺彷彿很明白楊千苧心意似的,不停幫他作推銷。

  「娘,妳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茅久兒不敢相信,娘竟然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扭腰擺臀的走人。

  這根本就是娘一廂情願,她才不想嫁人,正確來說她是想順其自然,可偏偏娘卻不死心的要幫她找什麼對象,還說什麼只要她一天不嫁人,娘就一天也不能放心。

  笑話!大哥還不是連個中意的姑娘也沒有,為什麼娘就不擔心?說不定娘根本就覺得把她留在家裡是個麻煩,所以才巴不得她趕快嫁人。

  她今天之所以會這麼慘,全都是那個楊千苧害的,楊家明明就已經很有錢了,他竟然還跑來挑戰喝超過三杯清罈酒就能白吃白喝一個月的比賽,害得她以後再也不能喝比賽完所剩下的清罈酒,而且現在又倒楣得要照顧楊千苧到他清醒為止,更可怕的是,娘竟然想把他當成乘龍快婿,想要撮和他們倆。

  總而言之,要是沒有楊千苧的出現,她未來的日子還是很幸福美滿的。

  這個楊千苧也真是的,來挑戰也就算了,偏偏還喝超過三杯清罈酒;喝超過三杯清罈酒也就算了,偏偏還醉得昏迷不醒;昏迷不醒那也算了,偏偏還得勞駕她照顧他。

  她可不想呆呆的等他酒醒,所以她決定讓他早點清醒過來。

  茅久兒帶著詭異的笑,一步步逼近酒醉不醒的楊千苧……

  ***

  奇怪!人家酒醒之後是頭疼欲裂,為何他酒醒之後是全身酸痛?

  楊千苧痛苦的從床上起身,一睜開眼卻發現他並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這裡是哪裡?」

  「你終於醒啦!」

  怎會有女人的聲音?楊千苧覺得每動一下身體就像快解體似的,好一會兒才看清說話的女子是誰。

  她不正是負責舉辦拼酒比賽的人,也是招風酒館老闆的千金。他記得自己似乎在人家酒館裡醉倒了,他該不會給人家添麻煩了吧?

  「久兒,楊公子醒了嗎?咦,楊公子,你醒了啊!」李青樺恰巧來探視,看到楊千苧已經清醒,臉上立即堆滿笑容。「楊公子,你覺得怎麼樣,好點了沒?」

  連招風酒館的老闆娘都來關心,可見他一定是給人家添麻煩了。

  「很抱歉,給妳們添麻煩了,雖然我很想盡快離開,但是……」楊千苧面露苦笑,都怪他酒力差。「不知道為什麼我全身酸痛,恐怕還得休息一下才能下床。」

  「全身酸痛?」李青樺狐疑的看向女兒,懷疑她是不是在暗地裡搞什麼鬼。

  茅久兒心虛的把目光瞥向一旁,這只能怪娘要她照顧楊千苧,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憑什麼要她費心費力的照顧他。

  她既不想照顧他,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醒,為了讓他快點醒來,她不僅試圖叫醒他,甚至對他拳腳相向。

  反正她的花拳繡腿力道又不重,死不了人的。

  雖然造成他全身的酸痛,她可不認為那是她的錯,要怪就怪他竟然醉了兩天還沒絲毫清醒的跡象,所以他身上要是有什麼瘀青內傷的話,也不能怪她。

  李青樺看女兒心虛的表情就知一定是她搞的鬼,怒瞪了女兒一眼後,她趕緊轉身跟楊千苧說話,免得他發現異狀。

  「定是楊公子睡太久了,才會感到身子不適。」

  「原來如此,難怪我覺得全身好像被拆解過一樣。」楊千苧自嘲的笑了笑。

  李青樺和茅久兒也跟著乾笑著,在笑些什麼只有她們心裡明白。

  李青樺趁楊千苧沒注意的時候又瞪了茅久兒一眼;茅久兒則趕緊將目光瞥開,假裝沒看見。

  而楊千苧只覺得這次酒醉的代價可真大,若非他如此不勝酒力,他就能假藉著酒醉去調戲良家婦女了。下次他可不想再挑清罈酒來喝了,否則他不但沒製造出壞名聲,還喝壞了自己的身子。

  不知道她們夠不夠長舌,替他把今日的糗樣散播出去,最好再加點油添點醋,幫他大肆宣傳。

  「呃……」楊千苧欲言又止的打量她們,可是貿然要求人家說自己的壞話,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楊千苧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的看向李青樺和茅久兒,害她們心中一陣緊張,猜想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李青樺在心裡早已把女兒罵了不下千萬次,叫她照顧個人,居然暗中對人家動粗。她早該料到的,平白無故要她照顧一個不相識的人,依她的性子哪會乖乖聽話。

  「這個……不知道妳們有沒有把我的事說出去?」

  楊千苧問完,李青樺馬上澄清道:「楊公子放心,我李青樺絕不是三姑六婆之輩,你的事我隻字未向人提過。」至於她女兒待在房裡照顧楊千苧,當然也不可能出去說些是非。

  「不!」楊千苧一聽就知道她誤會了。「其實我是希望妳們能到處去說,最好說我是成天無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每天只知飲酒作樂;說妳們從未見過如此自甘墮落的男人,誰要是嫁給他當妻子就會一輩子不幸福。」

  李青樺聽得有些錯愕,哪有人要別人到處說自己壞話的?「楊公子,你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李青樺憂心地看著他。

  茅久兒則暗叫不妙,楊千苧該不會被她打得頭殼壞去了吧?可是她是想讓他快點清醒,所以用力推他而已;後來又因為一直叫他不醒,氣得搥了他幾下而已……但她發誓,她絕對沒有碰到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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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的話果然很奇怪!

  楊千苧心想自己剛說的話有違常理,說不定還會因此被人家認為是腦筋不正常,甚至可能會被誤以為有什麼病……咦?有病!這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其實……」楊千苧靈機一動故意頓了一下,此舉成功引起茅家母女倆的興趣。「我得了醫治不好的病,而我娘又逼我娶親來沖喜,我不想害到一個清白的姑娘家,但娘親大人的旨意我又不敢拂逆,所以只好敗壞名聲來讓姑娘家都不敢嫁我,我會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

  天啊!他居然可以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楊千苧實在太佩服自己了,也對眼前的兩個女人感到抱歉,他不是存心要欺騙她們的。

  茅久兒一聽到楊千苧的說辭,緊張兮兮的將李青樺拉離楊千苧的身邊。「娘,他有病,妳不能靠他太近,得離他遠一點。」

  「是嗎?娘倒覺得他看起來挺健康的。」李青樺根本沒把楊千苧的話放在心上,倒是茅久兒一副怕被他傳染的驚慌樣子。

  「娘啊!」茅久兒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誰說看外表一定准的,說不定人家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隱疾,所以才不敢娶妻。」

  「娘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知為何,李青樺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人家都已經親口說了,還會有錯嗎?」茅久兒真是受不了的暗罵娘的頑固。

  「也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這年頭像楊公子這麼善良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聽到娘對他的稱讚,茅久兒忿忿地道:「娘,妳瘋了嗎?他都說他有病了,妳還想讓妳女兒嫁……」

  茅久兒意識到自己的音量太大,趕緊噤聲,免得楊千苧聽到她娘瘋狂的想法而當真了。

  「就算娘想,也要看人家看不看得上妳,不過妳最好別給娘惹是生非,否則娘就隨隨便便幫妳找個人嫁了。」李青樺警告著女兒,接著又跺步回楊千苧身邊,徒留茅久兒不滿的呆立在原地。

  為什麼娘總是把她看得那麼扁,她又不是沒行情,只是她還不想嫁而已。

  楊千苧雖然不知道她們商討了些什麼,不過他相信她們一定會同情他,助他一臂之力的。「妳們會幫我吧?」

  「會!小事一樁,包在伯母身上。」李青樺爽快的答應,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如果眾家閨女不敢嫁楊千苧,那她未來女婿的人選就不會被人給訂走。李青樺的唇邊泛起一抹算計的笑,茅久兒看得心裡是直發毛。

  ***

  製造流言的最好地方當然非自家酒館莫屬,街頭巷尾都有人在討論近日來的流言。如今在李青樺的金口傳播下,楊千苧的風評馬上在招風酒館裡傳開來。

  原本眾人對楊千苧性情突然轉變已有所耳聞,經過口耳相傳後更是眾所皆知。

  「聽說了沒?」問的人彷彿肯定對方也知道一樣,若是不知道就是對方太孤陋寡聞了。

  「聽說了、聽說了!」要開始聊八卦了,被問的那人眼裡瞬間閃爍著光芒。

  「好可憐啊,年紀輕輕的,竟然得了不治之症。」

  「是啊,難怪最近楊夫人到處托媒人物色對象,原來是想用沖喜的方式替兒子治病。」

  「真是缺德呀,萬一成親當天新郎翹辮子了,不就害一個清白的姑娘家要守一輩子的寡。」

  「守寡不打緊吧,反正楊家有錢,至少一輩子不愁吃穿。」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會被怪罪是掃把星給掃地出門;有句話不是說了,有錢人多小氣。」

  「是啊,相信不會有正常人家肯把女兒嫁給一個病癆子,到最後恐怕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噓!小聲一點,說人人到……」

  席玉娘越聽臉色越鐵青。

  瞧她生了什麼好兒子,寧可把自己搞得身敗名裂也不願順她的意,只不過要他們娶個媳婦而已,有這麼難嗎?

  她從沒有一天像今天這般羞憤難堪的,如果她去跟那些好事者爭論,肯定會被認為是惱羞成怒。

  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免得越描越黑,所以只好忍氣吞聲的踩著猶如千斤重的步伐回到楊府。

  府裡的家僕都看得出席玉娘已經氣得七竅生煙,於是很自動的退避三舍。

  她絕對不會姑息那三個兔崽子的,想跟她鬥,門都沒有!

  最後的贏家還是她席玉娘!

  ***

  都是那個楊千苧害她這兩天都不能出門,真是悶死她了。幸好他終於醒了,他的死活再也不干她的事。

  茅久兒感覺有個人正迎面走來,她一抬眼,發現來者是誰時臉色驟變,想假裝沒看到地快速閃過,沒想到來者卻出聲喚住她。

  「妳……」楊千苧認得她,因為他在酒醉的時候曾經麻煩到她,所以他想向人家好好道謝一下。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總覺得茅久兒似乎刻意想躲開他。

  「幹嘛?」茅久兒一臉戒備的盯著他,為什麼他還沒離開?他到底想在她家賴到什麼時候啊?

  「聽說我酒醉時是妳照顧我的?」楊千苧笑得一臉無害,他覺得自己又沒得罪她,如果她對他有什麼不滿的話,那一定是他在酒醉的時候麻煩到她,倘若真是如此,他一定會道歉的。

  「是又怎樣?」茅久兒提高音量,還是不肯靠近他一步。

  從她的態度看來,他就可以知道大概了。「沒給妳添麻煩吧?」

  「怎麼可能沒有!」不提還不氣。「你出現在我家就是個麻煩,明明不能喝乾嘛要逞強?」還連累到她,最慘的是被娘看上當他是女婿人選,真搞不懂娘的眼光,他怎麼可能適合當她的丈夫!

  「其實喝到第二杯時我就已經醉了。」也就是說接下來的舉杯喝酒,都是在他無意識的狀態下完成的。

  「這麼說之後你不記得自個兒在做些什麼了?」茅久兒有些咬牙切齒的一字字說道,因為她預估的沒錯,乍見楊千苧時她就料定他不會喝超過兩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撐到第四杯。

  「應該吧?因為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只知道必須喝,不斷的喝。」可見他的意志力多驚人,連楊千苧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真的還假的?人都已經醉了,還能睜著眼喝酒!」

  「是啊!對了,我到底喝了幾杯?」

  「四杯!」可恨吶!為何她沒「助他一臂之力」,說不定那時她只要輕輕一推,他必倒無疑,也就能維持無人挑戰清罈酒成功的紀錄了。

  「怎樣?沒辱沒我『醉王』的名聲吧?」楊千苧挺自豪自己的挑戰結果,至少證明他已經勝過其他人。

  「當醉王有什麼好驕傲的,我可是人稱『不醉之王』的茅久兒是也。」要爭第一的名號她可不會落於人後。

  「妳一個姑娘家幹嘛跟人家學當什麼不醉之王。」楊千苧的口氣有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意味。

  「我飲一罈的清罈酒如飲水,跟你這只喝了四小杯就倒地不起、名副其實的醉王可是天與地的差別。」說到自己最得意的地方,茅久兒立即昂首挺胸,有如一隻驕傲的孔雀。

  她的話會不會太誇大了點?楊千苧狐疑的目光往下移,直盯她的小腹。

  茅久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突地臉一紅,怒而罵道:「下流!你眼睛色迷迷的在看哪裡?」

  他又不是在偷看她洗澡,竟然罵他下流!就算她邀請他看,他也不屑看。「我在看吹牛的肚皮會不會脹大。」

  「你!誰說我在吹牛了,我天生擁有海量的體質,從小到大都沒醉過。」

  楊千苧壓根兒不信。「妳是女人耶,怎麼可能比我還會喝?」

  「是女人又如何?誰規定女人就不能會喝酒?」楊千苧的話令茅久兒大動肝火,這種拘於世俗淺見的男子,是不會得到她的賞識的。

  「妳是女人,就算有個不醉之王的名號,這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就因為我是女人,所以配不上不醉之王的名號?」茅久兒一臉輕視地睨著他,「身為男人被稱為醉王應該也光榮不到哪兒去,代表這男的沒什麼上進心,整日醉生夢死,這種人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我就是想當這樣的人!怎麼,不可以嗎?」反正天塌下來還有他大哥頂著,而一向勤奮工作的大哥現在也努力過著遊手好閒的日子,而楊家依舊興盛,所以他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因為這是他們三兄弟一起做的決定,也是他們第一次有志一同的反抗娘的命令,原因是娘著實太強人所難了。成親是他們的終身大事,怎能隨隨便便就要他們找個姑娘娶,要不就是娘幫他們決定要娶誰,莫怪乎他們三兄弟要一起做不聽話的壞小孩。

  「你想怎樣是你家的事,總之請你趕快離開我家!」她實在不想與他多有牽扯,免得娘誤以為她對他有意思。

  「喂,妳一個姑娘家講話口氣一定要這麼凶嗎?如果我酒醉時有麻煩到妳,我向妳道歉!」

  為了表現自己的誠心,楊千苧又前進一步,可同時茅久兒也退了一步。從剛才他就注意到,只要他前進一步,她就後退一步,難道他有那麼可怕嗎?

  「妳幹嘛離我這麼遠說話?」

  「你不是有病嗎?」茅久兒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楊千苧一愣,「我有病?對啊!我是有病,哈哈……」原來這小妮子把他的話給當真了。

  他的確有病,而且是瘋病!茅久兒快步向後退了數步,又離他更遠了。

  「別怕嘛!我的病又不會傳染。」

  楊千苧帶著詭譎的笑意逼近茅久兒,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病魔,正伸出魔爪緩緩的朝茅久兒的方向移動。

  「啊!」不會傳染?誰相信啊!

  他的笑容令茅久兒感到毛骨悚然,她尖叫一聲便跑開了。

  沒了戲弄的對象,楊千苧停止了惡作劇。

  想起方才茅久兒驚慌失措逃跑的樣子,楊千苧忍不住捧著因憋笑而發疼的肚子。真有趣的小姑娘!

  ***

  楊千苧一踏進廳堂,就看見席玉娘正端坐在主位上等著他,平日不容易生氣的她,竟然板起做娘的威嚴,可以料到她今日生氣是為哪樁。

  也許娘最近對他們三兄弟都很頭痛,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娘現在最氣的人就是他。

  「你還知道要回來啊?娘還以為你醉倒在哪家姑娘的香閨裡了。」席玉娘優閒的啜了一口茶,說出來的話語令楊千苧膽戰心驚。

  「絕對沒有!」楊千苧急忙否認,要是他真的在哪個姑娘的香閨裡醒來,後果可不堪設想。

  看來以後他要小心點,別喝得太醉,要不然哪天醒來時身邊躺了個女人,娘可能馬上會架著他拜堂成親。如果對方長相還過得去的話也就算了,如果長得太抱歉,那他可是無福消受。

  「招風酒館的老闆娘真是有心,你醉了兩天,她都肯讓她千金不眠不休的照顧你。」平穩的語調裡藏著危險氣息。

  娘的消息還真不是普通的靈通!

  「娘!妳死心吧,久兒姑娘很討厭我的。」雖然他還年輕,但心臟也只有一顆,禁不起嚇的。

  席玉娘淡淡一笑,那抹意味深長的笑,並不代表她認同他的話。

  她會知道茅久兒照顧兒子的事,當然不可能是從外面那些三姑六婆的嘴裡聽來的,畢竟姑娘家的清譽可定不容許人說三道四的,尤其對方還是她未來媳婦的人選。所以楊千苧發生的事,她當然是從茅久兒的娘李青樺那裡得知的。

  她這個好兒子竟然想出這種餿主意,致使城裡的謠言滿天飛,讓她變成只顧著要幫自個兒的兒子沖喜,而狠心犧牲別人家女兒的壞心腸女人。

  李青樺怕她誤會,以為她惡意散播她兒子的壞話,因此特地前來知會她,兩人聊了一下後,才知道李青樺十分樂見楊千苔當她的女婿,這才讓她對於之前所聽到的傳聞釋懷,心情也比較平復了些。

  雖然目前看來,兩人似乎是郎無情、妹無意,但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你大哥已經答應娘了,他願意在三個月內娶一名女子,否則他就任憑娘來安排。」也不想想他們是誰生的,想跟她鬥,還早哩!

  「什麼!怎麼可能?」楊千苧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麼不可能,等你大哥一成完親,若你還是沒找到中意的姑娘,那你就等著接受娘的安排吧。」席玉娘露出宛如孫悟空已逃不出如來佛手掌心的笑容。

  「娘!」可惡的大哥,這麼沒志氣,說好要一同抵制娘的,居然先變了卦。

  「沒得商量,只要你大哥一成完親,下一個就輪到你。與其在外頭拚命的耍花樣,不如認真去找自己心儀的姑娘還來得實際一點。」

  事到如今,楊千苧還能說什麼?大哥都已經妥協了,他這個做弟弟的連想反抗的意志也變得薄弱。

  他非找大哥算帳不可!

  之後,楊千苧找了大哥興師問罪,才知道他娘為了娶媳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竟然要不惜以公雞代娶;因此他終於看清了娘真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所以現在的他也學大哥,認真的找起娘子來了,可是──看來看去沒一個女子能令他心動的!

  大哥與娘的三個月期限已經過了一半,不知道大哥的妻子有著落了沒?

  說人人到!遠遠的楊千苧就瞧見他的大哥楊千苔迎面而來。

  「大哥,你在高興什麼?」不知為何,楊千苧覺得大哥今天的笑容十分礙眼。

  「我未來的娘子可能有著落了。」楊千苔燦爛的笑和楊千苧死氣沉沉的臉形成強烈的對比。

  楊千苧終於知道為何大哥今天看起來特別討人厭了。「是嗎?恭喜。」他的語氣冷淡,一點也不像是真心的道賀。

  「也許我還得感謝娘,若不是娘的逼婚,我根本不會去那個地方,也就見不到我未來的娘子……她溫柔婉約、賢良淑德,一定很適合當楊家的長媳,也就是你的大嫂。」

  天要下紅雨了!

  瞧大哥一臉春風滿面的模樣,真不敢相信那是前一陣子直嚷著不娶妻的大哥。

  「倒是二弟你……」楊千苔一手橫過他的肩膀,有些憋笑似的說道:「我最近在外頭閒晃的時候,聽到很有趣的傳聞,說你……得了無藥可救的隱疾。」

  楊千苧瞪了他一眼。「要笑就大方的笑啊!為了逃避娘的逼婚,我讓自己喝得醉茫茫,不惜犧牲形象去調戲良家婦女,甚至詛咒自己……為堅守立場就得承受這些異樣的眼光。」

  楊千苔投以一個他白費心機的眼神。「這些招數對娘來說沒用。」

  的確!大哥就是知道這點,才會屈於娘的威勢之下,提出再給三個月的緩衝期。「這一切的努力簡直都白搭了。」

  楊千苧無奈的歎了口氣。

  「是啊!不過大哥也勸你別做得太過火,免得遇上自己心儀的姑娘時,想要跟人家進一步認識卻被人家一口回絕,那時你才真的是欲哭無淚。」楊千苔語重心長的說道,因為他自己是過來人。

  楊千苧雖然沒有大哥懂得做生意的頭腦,可是他也不像三弟那麼無憂無慮的度日,遇到攸關自己本身的事情時,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所以他不會讓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公雞代娶」的事情發生。

  楊千苧和大哥分手後不久,就遇上了茅久兒,正想和茅久兒打招呼,不料卻是她先開了口。

  「喂!」茅久兒這一聲叫得不情不願的,若不是有事找他,她一定會假裝沒見到他。

  不在意茅久兒凶狠的臉色,楊千苧像遇到老朋友般的迎笑。「久兒姑娘,有事嗎?」

  看到他潔白的皓齒,茅久兒先是不悅的睨了一眼,隨後才說道:「你贏了清罈酒的比賽,有可以到招風酒館白吃白喝一個月的權利,若你再不使用的話,就是你的損失了。」

  茅久兒雖然不喜歡他,但有提醒他的義務。

  「沒關係,我不吃也無所謂。」楊家又不是沒錢,白吃白喝的事他沒興趣。

  「我可不希望你事後才向人說你贏了清罈酒的比賽,卻連一口免費的飯也沒吃到。」因為不知道他是不是屬於小人那一類,所以她還是防著點比較好。

  「那我先欠著,等楊家沒落的時候,我再去吃。」

  「不行!期限一個月就是一個月,萬一你們楊家在百年之後才沒落呢?我可不想把這筆債留給子孫。」

  讓她撿便宜她還不要,真是有夠囉唆。「好吧!既然如此,我明天一定去招風酒館,使用我獲得的獎賞。」

  「你記得就好,可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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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5: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來喲!各位鄉親父老,今日大夥兒的吃喝都算我楊千苧的,別客氣盡量的吃。」楊千苧把招風酒館當自家開的酒樓一樣,大肆宴請一大群不認識的人。

  茅久兒氣得差點吐血,她從沒像今天這樣想宰了一個人,雖然他們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

  茅久兒替楊千苧慶幸自己的修養夠好,否則他已經成為她的刀下亡魂了。

  看著眼前這群人大吃大喝的模樣,彷彿要把招風酒館吃垮一般,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抓楊千苧過來理論。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想把招風酒館吃垮是不是?」

  「我哪有!是妳要我來使用一個月的權利的。」楊千苧面泛無辜。「妳看!一個月以三十天來計算,一天三餐,那我可以吃九十頓飯,而我想一次用掉,但我一個人又吃不了九十頓飯的份量,所以我找九十個人來幫我吃。難不成妳反悔了?如果是那可不行!因為我已經答應鄉親父老們要讓他們好好飽餐一頓。」

  「你怎麼可以……請一些不相干的人?」要吃他自己吃就好,憑什麼要招風酒館也請其他人,瞧那些人狼吞虎嚥的模樣,好像幾百年沒吃東西一樣。

  「有規定不能請別人嗎?」楊千苧有些緊張的問,萬一有規定不能請人,那他要花多少飯錢啊?大哥現在專心的遊手好閒,如今大權是掌握在娘的手裡,而娘是絕對不會幫他出一分一毫的,他付不出錢的話,豈不是要叫他留下來洗碗抵債。

  「是沒有。」

  「沒有就好!」楊千苧安心的拍著胸。「那有規定贏的人不能一次用掉一個月的權利嗎?」

  茅久兒想了一下。「也沒有。」

  楊千苧雙手一攤。「這不就沒問題了嗎?」

  「可是贏的人是你,那些人憑什麼……」

  「我愛請誰就請誰,妳管不著吧!」知道自己沒有留下來做工抵債的疑慮,這下楊千苧說話可大聲了。

  楊千苧轉身回座,繼續與其他人吃吃喝喝。

  「來來來,大家盡量的吃,盡量的吃,今天這頓飯算我楊千苧的……」

  茅久兒死命的壓制住一股想掐死他的衝動,從小到大她沒有像今天這般,有那麼噬血的一面。

  酒過三巡後,楊千苧帶著三分酒意,與眾人把酒言歡。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位大哥,您的酒量真好,小弟真是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跟楊千苧攀談的男子也醉紅著臉回道:「哪裡!小弟怎麼比得上贏了清罈酒比賽的楊兄呢!」

  茅久兒嗤之以鼻的想……知己?別笑死人了!明明今天才認識就馬上變成知己,真是大言不慚!

  只不過是今兒個湊在一塊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而已,明天若是狹路相見,看人家還拿不拿你當朋友。

  此時,又有一個喝得面如關公的男子走近楊千苧,在他的耳邊不知碎語些什麼,原本茅久兒是一點想知道的興趣也沒有,但男子迷濛的醉眼卻不時的飄向她,因而引起了她的好奇心,於是她奮力拉長了耳朵聽著。

  「久兒姑娘的表情似乎很不悅?」酒酣耳熱之際,男子音量也提高了些。

  「她又會喝酒,脾氣又不好,真替她擔心會嫁不出去。」楊千苧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在為她擔心。

  「久兒姑娘好像十七了,還是小姑獨處,連個合適的對象也沒有。」

  「什麼!她已經十七了,難怪乏人問津!」

  「年過十七也快要十八了吧,這樣很危險耶,若到了二十恐怕會沒人要……」跟楊千苧聊是非的男子突然噤聲,因為眼前的景象令他驚駭,酒意也霎時清醒了不少。

  聽到那些話,茅久兒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發,她鐵青著臉走近其中一桌,白嫩的玉手死掐著兩邊桌角,之後使勁往上一抬……

  那桌人原本吃得很痛快,怎知茅久兒突然出現,二話不說的把桌子給掀了,掀了之後人就怒氣沖沖的走掉,把在場的人嚇了好大一跳,沒人有心情再繼續吃吃喝喝下去。

  茅久兒此舉嚇壞了一堆人,眾人屏住呼吸,你看我、我看你,熱熱鬧鬧的場面霎時靜得出奇。

  ***

  「啊──」

  從茅久兒走進去的地方傳出陣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夾雜著尖聲的吼叫,感覺就好像隨時會有人拿著菜刀衝出來一樣。

  眾人紛紛奪門而出,萬一為了這頓飯而丟了性命可就不划算。

  頓時,招風酒館內只剩楊千苧一人,只有他還不知死活的留在原地,甚至還不明白眾人為何像逃難似的跑掉,難不成他們都吃飽了?

  可是東西都還剩很多,真是浪費!

  此後,楊千苧與茅久兒形同水火,再也沒碰過面。

  原因無它,自從那次事件發生後,茅久兒被她娘李青樺臭罵了一頓,說她把客人都嚇跑了,還不准她再隨便到店裡去。

  至此茅久兒變得特別敏感,只要察覺到一點楊千苧的氣息,她就自動的避開;再加上楊千苧也沒特地來找她,因此兩人才好一陣子沒見著面。

  直至輪到楊千苧要面臨他的人生大事……

  楊千苔在與娘親席玉娘的三個月約定內成親了,這令排行老二的楊千苧激起了高度的危機意識。

  雖然他發誓不要步上大哥的後塵,可他也怕萬一哪天回家時,發現他的床上突然多了個娘子。因為以他對娘的瞭解,娘絕對不是說著玩的。

  然而最近席玉娘的態度也很詭異,她竟然連吭都不吭一聲,這樣反而令楊千苧的心裡更加不安,害他回房時緊張兮兮的,生怕會看到長相特別的另一半。

  最後他還是受不住心裡的煎熬,決定採用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那就是娶個娘子,讓自己安心的過日子,不用整天擔心娘何時會對他出招。

  「大哥,你透露一下你遇上大嫂的情形。」楊千苧正在向他人哥求教。

  楊千苔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沒聽錯吧,你該不會是那個意思?」

  「什麼那個意思!」楊千苧有些不自在的大叫。「我想通了不行嗎?我可不想讓娘隨隨便便幫我找門親事,說不定娘還會不擇手段的做出以公雞代娶的蠢事來,那我可就成了古往今來最大的笑話。」

  「不知道是誰立誓要當醉王,還說面對娘的威勢寧死也不屈的?」楊千苔的眼裡儘是取笑的意味。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算了!」如果他來求教必須被大哥取笑,那他乾脆不問了。

  「好,我說!你這麼急躁,當心娶不到老婆。」楊千苔忍不住念了兩句。「城西的觀音廟,每到初一、十五就有一大堆的千金小姐到那裡上香求平安。」

  經楊千苔這麼一提,楊千苧似乎有些印象,記得小時候娘常帶他們三兄弟去參拜,年紀漸長之後就懶得跟娘去了。

  「我還以為那是只有做娘的才會去的地方。」

  不愧是兄弟,說的話跟他當初說的一樣。「非也,未出閣的閨女都愛趁這種機會踏出家門,去求個如意郎。」

  因為覺得那是女人家才會去做的事,而且現在他是因為有事才想求菩薩,「會靈嗎?」

  「靈!我第一次去就遇見了你大嫂。你若不信的話,你去一次看看就知道了。」楊千苔略過他被妻子騙得團團轉的經過,因為丟臉的事他一概不會到處宣傳,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一樣。

  「真的那麼靈?」楊千苧狐疑的看著他。

  「就是這麼靈,信不信由你。」

  看著大哥信誓旦旦的模樣,楊千苧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準備前去城西的觀音廟。

  ***

  茅家後院

  「孩子的爹,你也說句話!」李青樺氣得推了身邊的丈夫一把,除了摸他最愛的花花草草外,他對其他事物都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尤其是當她正在氣頭上時,讓她看了更氣。

  真是的!她瞪著也站在一旁的茅久兒。

  不管老的小的都一樣,都要她來操心!

  「哦!」

  茅苗威一心只想快點去照顧他新培育出的花種,對於李青樺說的話倒是心不在焉的聽著,然而他又不敢真正的惹惱她,所以不得不暫時拋開他掛心的事,說出自己的想法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做長輩的只要在一旁看著兒女平安長大就好了,很多事是強求不來的。」

  「真是知我者爹也!」茅久兒十分贊同爹的話,高興的向他撒嬌。

  「誰要你這麼說的,你想氣死我啊!」李青樺氣得擰住茅苗威的耳朵,讓他痛得哇哇叫。

  「娘才奇怪哩!幹嘛一直逼我趕快出嫁,還是說我並不是妳的親生女兒?我就知道,我早就在懷疑了……」

  「胡說八道!妳明明就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不是我的女兒還會是誰的女兒!」李青樺歎了口氣,壓下脾氣改以柔性勸說:「妳也不想想看妳年紀都一大把了……」

  茅久兒立即打斷她的話抗議道:「我才十七耶!」

  「再過兩年就沒人要了,我這做娘的怎麼能置身事外的說『沒關係,妳慢慢找,總有一天會找到合適的對象。』。萬一妳變成老姑婆還嫁不掉,就算有人要也大多是做妾的份,若真是那樣,娘怎麼對得起茅家的列祖列宗……」李青樺硬是擠出兩滴淚,再以袖掩面。

  到底還是自個兒的娘,就算娘是哭假的,但茅久兒看了還是會動容,畢竟娘也是為了她好。

  她心一橫。「不過是找個相公嘛,我會證明我茅久兒還是有行情的!」

  茅久兒想不出有何方法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相公,而人在無助的時候,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求神問卜。

  因此今兒個茅久兒起了個大早,買了些素果後,誠心前來祈求菩薩,求祂賜個相公給她。

  她很誠心的跪拜祈求,心裡也不斷的默念著……

  菩薩呀,如果菩薩有靈的話,那麼信女茅久兒等會兒睜開眼後,所見到的第一個男子,信女就當他是菩薩賜給信女的相公。

  茅久兒大概跪了一刻鐘,起身後便要回家,那些供品她也不打算帶回去。

  誰知她人還沒跨出廟門,竟然看見了一個人……

  「妳!」正巧來觀音廟參拜的楊千苧很意外會遇見茅久兒。

  「你!」茅久兒俏麗的臉蛋上滿是驚駭的神情,當下她連忙將雙眼閉緊,暗念著──菩薩!方才那次不算,信女茅久兒要求重來一次!

  這是茅久兒當下的想法。

  可惜當她再度睜開眼,週遭還是只有楊千苧一名男子。

  菩薩呀菩薩,你聽到信女茅久兒的聲音了嗎?

  這次還是不算好不好,如果有第二個男子,再讓他當信女茅久兒的相公。茅久兒又默念了三次。

  茅久兒深吸口氣,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她把廟裡前前後後都找了一遍,除了楊千苧外,還是沒有第二個男子。

  楊千苧覺得她好玩極了,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可是卻突然覺得她好有趣,跟一般的姑娘不同。

  「你!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在這重要的時刻出現!」茅久兒氣急敗壞的罵著,因為她實在不想要他當她的相公,可是他竟在她跟菩薩請求完出現,難不成這是菩薩的指示?抑或是菩薩覺得她拜得不夠虔誠,所以處罰她,要楊千苧來當她的相公?

  「妳來這裡幹嘛?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妳?」楊千苧真心誠意的問著,而且還主動要幫忙。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好人,不是什麼大善人,所以此舉已經超乎他對尋常人的關心了。

  「找什麼干你屁事!」茅久兒打死也沒臉說她是在找相公,而且還是由菩薩指定的。

  「妳該不會是來求如意郎的吧?」楊千苧不知道自己無心的取笑,卻正好說中了她的心事。

  「難不成我來求癩蝦蟆的?」茅久兒下意識的反問,卻也透露出她方才向菩薩祈求的事。

  「哈哈……妳也會怕沒人要?」楊千苧亂沒形象的捧腹大笑,卻不知自個兒已在無意中傷了一顆少女的芳心。

  「你……你才沒人要!」他說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一點也不顧及她姑娘家的顏面,像他這樣一個不體貼的男人,送她她也不要!可她已經跟他談了那麼久,不管是老的也好、少的也好,反正今天的男人好像都死光,全不見了!難道說她的相公真的非他不可嗎?「全咸陽城沒有正常的姑娘會想嫁給你這酒鬼。」

  菩薩啊!她後悔還來得及嗎?方才所說的話可不可以不算?

  「我是酒鬼,那妳就是酒女囉?酒鬼配酒女,我們倆正好湊一雙。」此話一出,楊千苧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他怎麼可能會想娶一個好酒量的女子當娘子,他肯定自己是在說笑,不是認真的。

  「誰要跟你湊一雙!」一想到他可能是自己未來的相公,茅久兒雙手抱著頭,內心痛苦的吶喊著──天吶,我不想活了!

  「久兒姑娘,妳怎麼了,妳的臉色很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送妳去給大夫看?」楊千苧擔心的問,卻不知茅久兒會有這種反應全是他惹出來的,雖然他什麼也沒做。

  想到眼前的楊千苧極有可能是她的相公,她忍不住的泛紅了眼眶。「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茅久兒用哽咽的聲音罵著,之後人便飛快的奔出觀音廟。

  不知是不是楊千苧看錯了,方才他好像看見她眼角溢出一兩滴淚珠,沒來由地,他的心一陣緊揪得生疼。

  更令他在意的是,他到底害了她什麼?

  ***

  楊千苧使出渾身的力氣,奮力追著茅久兒,可是他卻離茅久兒越來越遠。

  該死!自己該不會是未老先衰吧?竟然會追不上一名女子。

  茅久兒終於跑累了,停在一顆枝葉茂密的大樹下休息,隨後楊千苧也氣喘吁吁的坐在她身邊。

  「你別陰魂不散的行不行?」茅久兒先是瞪了他一眼,可她再也沒力氣跑了,只能任憑楊千苧坐在自己眼前。

  「妳有什麼困難就說出來,說不定妳求人比求神有用。」他覺得她是個適合歡笑的人,愁眉苦臉的模樣並不適合她,讓他看了也很不捨;所以她若有困難,哪怕是上山下海,他都願意幫她。

  求人?她抬起頭看著楊千苧,一想到他可能是她未來的相公,她就十分失望。「我才不想說呢!」

  「說嘛!妳是不是跟菩薩求相公,還是妳喜歡的人不喜歡妳?」一想到她可能有喜歡的人,楊千苧感覺自己像要窒息了般,可是他很快就揮開心裡的不適感,故作輕鬆的笑道:「沒人喜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茅久兒被踩中心中的痛處,難過的情緒又佔據她的心房。「反正我就是沒人要,沒有正常男人會想娶一個酒婆!」

  「不會啊!妳長得又不差。」其實撇開她的性情不說,她清靈的眼眸裡不染一絲的邪塵,加上小巧的鼻樑、豐潤紅嫩的唇瓣,雖然稱不上國色天香,但也算是個清秀佳人。

  瞧著瞧著,楊千苧的心頓時怦然一跳,他沒有特別討厭她,可現在看來他好像已經有點喜歡她了。

  「長得漂亮一點用也沒有,年過十七都還沒人上門提親,還得成天被我娘逼著找相公。」茅久兒口氣很無奈,沒人上門提親又不是她的錯。

  「真的啊,那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他聽了大哥的話到觀音廟求娘子,可是他都還沒拜就遇上了她,說不定這是天意。楊千苧突然大喜道:「這真是天賜良緣吶!妳需要相公,我也需要娘子,不如我們就結為連理,妳看如何?」

  茅久兒黯然的眼眸裡顯得有些受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沒有同情妳,是我們互相幫忙。妳想想,妳嫁給我也是挺有面子的。」楊千苧心裡一陣慌亂,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他就好想帶給她歡笑。

  可他卻忘了自己的形象早已被自己搞壞了。

  「誰說嫁給你會有面子,你的風評又不好。」他的風評這麼差,嫁給他也不是什麼風光的事。

  被她這麼一說,楊千苧也笑不出來了。

  「不會啦!妳若嫁給我,我會改掉那些惡習,絕對會讓妳有面子的。」

  她抬起頭,「真的?」

  「當然是真的!」

  「可是我不想嫁給你。」這才是重點。

  「妳!」楊千苧差點氣得吐血,他唇角微微的抽搐著。真的被大哥說中了!等他真的想娶一名女子時,還被人家嫌棄,尤其人家還當他的面說不想嫁他,真是讓他有欲哭無淚之感。「嫁給我好處多多,一旦妳有了相公,別人就不再笑妳嫁不出去;反正妳需要相公,我需要娘子,咱們先成親堵住眾人的嘴,成親之後若是遇上喜歡的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的意思是,咱們成親是暫時的?」楊千苧的說法引起了茅久兒的興趣,而且認真考慮起可行性。

  「是。」楊千苧有些言不由衷的應允,而他心底似乎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反駁他的意識。他告訴自己,那是為了讓她放心嫁給自己才應允的話,以後的事誰知道,如果弄假成真那也不能怪他。

  他真的為了幫她願意娶她?看著他誠摯的笑容,茅久兒突然覺得很窩心,粉頰不自覺地燥熱了起來,心想或許他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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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楊千苧和茅久兒熱熱鬧鬧的成了親,著實嚇壞了一堆人。

  知子莫若母,席玉娘知道這回自己的戰術成功了,她故意不逼楊千苧做出任何承諾,果真就等到兒子的好消息,證明薑還是老的辣。

  而茅久兒的娘李青樺,當然是樂觀其成囉!

  至於茅久兒,剛解決完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也緊接而來。

  娘說她好不容易有人娶,成了親之後得乖乖的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不能隨便到外頭拋頭露面,這樣一來可不妙,她若不拋頭露面,要怎麼遇見自己喜歡的人。

  成天待在家裡讓她覺得很無聊,雖然家中還有年齡相近的大嫂,可是大嫂熱中經營楊家的生意,整天都見不到人。

  「唉!」歎了口氣,她把桌上的第三壺酒一飲而盡。

  無聊度日的她這才發現,她除了會喝酒,什麼都不會。

  就像現在,把酒當水喝的她已經把陪嫁過來的十壇清罈酒全喝光了,她還想明兒個回娘家拿,可她也知道這樣一定會被娘罵的,娘八成不會再給她酒。

  但沒辦法,一日不可無酒,這可是她茅久兒的至理名言,所以再怎麼樣她也要回家設法弄一點清罈酒來。

  正當茅久兒在涼亭裡胡思亂想之際,席玉娘手裡端著一盅看起來就像是補藥的東西走來,把它放在亭子裡的石桌上。

  「久兒,快來喝娘幫妳燉的補品。」瞧!有媳婦多好,這樣她想抱孫子才有指望!而且她兒子選妻的眼光也很合她的意,真是搞不懂,明明她看人的眼光跟兒子們也很相近,為什麼他們卻不乖乖聽她的安排,偏偏要去搞什麼名堂當個壞孩子,結果繞了一大圈還不是乖乖娶妻了。

  現在只剩下小兒子,他跟那兩個哥哥比起來是比較難搞定,因為他那無懼無畏的個性,恐怕跟他講什麼條件都沒用。

  算了,先不管小兒子的問題,她一年得到兩個媳婦,可以讓她樂上好一陣子了。

  「娘,我可不可以不喝啊?」茅久兒苦著一張臉,她的婆婆對她很好,若是可以,她真不想拂逆婆婆的意思,可是她真的不喜歡那股藥味兒。

  「不行,平常就要調養好身子,將來懷胎臨盆時才會比較順利。」

  「什麼!懷胎、臨盆?」茅久兒失聲驚叫,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席玉娘以為是自己說得太露骨,所以媳婦的反應才會如此驚訝。她不在意的笑道:「久兒妳也真是的,這種事有什麼好害羞的。」

  她才不是在害羞呢!她現在都還沒找到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會想到生孩子的問題。「娘,現在提生孩子的事還太早。」

  面對婆婆的好,茅久兒覺得有些愧疚,因為她不是真的嫁給她兒子,而是暫時嫁給她兒子,如果楊千苧找到他喜歡的女子,就會休離她,屆時她就不是她的媳婦了。

  她這樣算不算是欺騙婆婆的感情?茅久兒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她後悔因一時的衝動而答應和楊千苧成親。

  「娘和妳公公成親不過兩個月就有了妳大伯,所以妳也得加油,快點生個小娃娃給娘抱。」

  「娘,那要怎樣才會有娃娃啊?」茅久兒很不好意思的開口,但她又覺得有必要問清楚,免得不小心懷了小娃娃,那她不就真的跟楊千苧變成夫妻了。

  席玉娘先是錯愕的一愣,然後又尷尬的笑道:「久兒,妳真可愛,都嫁為人婦了還這麼單純,當然是每天抱在一起睡就會有娃娃了啊,呵呵……」

  席玉娘以為他們是一對正常的夫妻,所以床笫之間的話題她也沒說得太露骨,認為她這麼說的話,媳婦應該就會明白了。

  但沒想到她一番曖昧不明的說法,反而讓茅久兒大驚失色……

  抱在一起睡就會生娃娃?

  ***

  「從今天開始,你不能跟我睡在一起。」晚上就寢前,茅久兒慎重的對楊千苧提出警告。

  「為什麼?」楊千苧不解,他已經很忍耐了耶!

  若非還沒確定茅久兒喜歡上他,他早就對她做出夫妻間愛做的事;若非發現自己有點喜歡她,他才不會提出先成親的提議。至於兩人會同床的原因也是他對她說,要扮夫妻就得扮得像一點,否則娘很容易就識破,所以茅久兒才會很勉強的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也就是因為同睡在一張床上,他才能夠趁著她熟睡的時候摸摸她的臉蛋、小手;如果他們不睡在一起的話,那他的這點小樂趣不就沒了嗎?

  「我可不想帶著娃娃改嫁。」茅久兒逕自幫自己鋪床,給了楊千苧一條薄被,擺明了她要睡床上,請他自個兒找張椅子睡。

  「我們又沒怎樣,怎麼可能有娃娃!」楊千苧真不敢相信,就因為這個原因而要他睡別處。

  「娘說抱在一起就會有娃娃。」

  楊千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娘到底是怎麼跟她說的?「我們又沒抱在一起,只不過是躺在一起。」

  嘴上是這麼說,但他還是有趁她熟睡時偷抱她,不過就算有偷抱又怎樣,又不會因為抱了就有娃娃。

  「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想跟你睡在一起了,看你愛睡哪請自便。」

  無論如何,楊千苧是不會將床讓出來的。他耍賴的搶先一步爬上床,還主動預留了空位給她。

  「楊千苧!你──」太過分了!敢情她方才說的話都白說了。

  「要我睡別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只要不抱在一起就不會生娃娃了,不是嗎?」

  「可是萬一……」

  「哪有什麼萬一,只要不抱在一起就不會有娃娃,那妳還擔心什麼?」楊千苧說完便閉上眼,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楊千苧難得用強硬的語氣說話,害茅久兒一時也無法反駁,心想他說的也沒錯,如果睡在一起就會有娃娃的話,那他們這幾天都睡在一塊,不早就該有了。

  所以氣歸氣,覺還是得睡,茅久兒嘟著俏唇,不情不願的躺在他身側,但還是盡量與他保持點距離,以策安全。

  ***

  翌日,茅久兒回娘家要清罈酒未果,隨後帶著失望且氣憤的心情,以龜速的腳程緩緩走回楊家。

  娘未免也太小氣了吧!她的女兒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居然一見到她就說──

  如果是來看娘的,娘很歡迎,但若想要清罈酒免談。

  搞什麼!娘又不是她肚裡的蛔蟲,怎麼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結果清罈酒一壇也沒要到,害她白跑了一趟。

  說什麼跟著她陪嫁的那十壇清罈酒,是要讓她分十年喝完,而她嫁不到十天就已經當水喝光了,偏偏清罈酒是需要長時間釀造的酒,時間越久越香醇,一壇上等的清罈酒得放個十年,以她那種喝法,就算有再多的清罈酒也填不了她的酒肚,難怪娘說什麼也不肯再給她一壇。

  「久兒姑娘!」

  有人在叫她!茅久兒停下龜速的腳步,轉身看向喚住她的男子。「你……好眼熟,我是不是見過你?」眼前這名長得像書生的男子,她好像住哪見過,可是她卻想不起來。

  「在下名喚吳瑞,去過幾次招風酒館,曾和久兒姑娘有數面之緣。」男子有禮的自我介紹。

  「難怪我覺得你有些眼熟。」

  「聽說久兒姑娘嫁人了?」

  「是啊。」茅久兒還是不太明白,她跟他又不太熟,他怎會跟她攀談?可是眼前的男子長得還真不賴,是那種溫文儒雅的書生型,應該是很多閨女夢想中的如意郎君。

  「吳某晚了一步,其實吳某對久兒姑娘妳……唉!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吳瑞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惋惜,他彷彿知道這麼做定會令許多單純善良的姑娘家毫無招架之力,激起她們內心最原始的慾望,進而對他產生愛慕之意。

  「什麼事你說啊!」話說得不明不白,實在很討厭。

  吳瑞哀怨的看了茅久兒一眼,似乎很為難的開口:「可是久兒姑娘妳已經嫁了人,這……會給妳帶來困擾的。」

  「有什麼事是嫁了人就不能說的?你別怕,儘管說。」人就是這樣,一聽到不能知道的事,就越想知道。

  吳瑞內心的掙扎全表現在臉上,不太有耐心的茅久兒正想催促他時,吳瑞適時的開口:「其實吳某一直心儀久兒姑娘,本想等到功成名就時,再風風光光的到茅府提親,沒想到久兒姑娘竟先一步嫁給他人,吳某……這幾日傷心得食不下嚥、夜不成眠……」

  吳瑞深情的話語裡帶著一絲的硬咽,茅久兒則是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她壓根兒沒想到……

  眼前這名叫吳瑞的男子是在跟她告白嗎?她一直不知道原來有人鍾情於她,還為了她寢食難安。

  真不敢相信,她終於擺脫沒人要的命運了!

  「若……吳公子不嫌棄,久兒願意……與吳公子交往看看。」茅久兒羞答答的臉兒低得快貼到地上了。

  頭一次有男子心儀於她,茅久兒心花怒放過了頭,在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人家的情況下,竟隨隨便便就說想跟對方交往看看。

  雖然平日大剌剌的,但生平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告白,她仍是羞紅了臉。

  「可是久兒姑娘妳不是嫁人了嗎?」吳瑞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簡單就擄獲了茅久兒的芳心,看不出來她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不!其實我和我相公成親只是權宜之計,我和他並不是真正的夫妻。」茅久兒急於撇清自己與楊千苧的關係。

  然而她卻不知在外人眼中,她既然嫁給了楊千苧,就是楊家的二媳婦;如果她與別的男子過從甚密,一定會被視為不守婦道。

  吳瑞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之氣,而茅久兒則一個勁兒的沉浸在喜悅中,久久不能自己,至於他們之間談了些什麼,茅久兒似乎也沒完全聽進去,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五里迷霧中,眼前的一切皆虛幻不真實。

  ***

  茅久兒蹦蹦跳跳的回到楊家,等著她的卻是一臉氣呼呼的楊千苧。

  「妳在高興什麼?」出門也不交代一聲,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今天有人跟我告白,嘻嘻……」說著茅久兒又吃吃的笑了起來:「我果然不是沒有人要。」

  「是誰?誰跟妳告白了?」他突地抓住她的皓腕,一臉的狠樣。

  也許形容為一臉的醋意、妒容會比較貼切吧!

  「痛死人了,快放手啦!」茅久兒俏臉擰緊的喊著。

  楊千苧這才發現自己失控的行為,趕忙將手鬆開。

  被箝制住的手一得到自由,她馬上跳開他手能觸及的範圍。「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啊?」

  楊千苧壓下內心那股煩躁感,重新理好自己的情緒。

  他在急什麼?不過是有個男子跟她告白而已,又不是她要跟人跑了;只是一想到有人的眼光與他相同,他突然感到焦躁不安。

  哼!敢勾搭別人的老婆,那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跟妳告白的那人是誰?家住何處?家中還有何人?以何為生?樣貌有我俊嗎?」楊千苧彷彿不將人家的祖宗八代調查得一清二楚就不甘心似的。

  「你問那麼多幹嘛,不是說好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是怕妳被騙。」真是氣死人!難道她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心意嗎?「我人面廣,可以幫妳打聽那人的人品。」

  「不用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是為妳好耶,妳太不了解人間的險惡了,這世上有很多男子是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卻是一肚子的壞水。」

  「幹嘛?你嫉妒我比你早先一步找到喜歡的人是嗎?」他一定是覺得他堂堂一個男子,卻沒姑娘家跟他表白,所以他眼紅了。

  「妳……算了,萬一妳被騙了可別哭哭啼啼的來找我!」為她好她還不知好歹,身邊已有這麼優秀的相公了,還瞎了眼沒看見,外面的人隨便跟她說了兩句,就忘了自個兒的身份了。

  有機會他倒要看看那個膽敢追求有夫之婦的傢伙是誰?

  好棒喔!她終於尋覓到所愛,一個和她互相欣賞的男子。

  他的胸膛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讓人眷戀不已,呵呵……看誰還敢亂說她沒人要!

  ***

  茅久兒快樂的沉醉在美夢裡,可是一旦夢醒了之後……

  夢裡體貼溫柔的男子怎會變成楊千苧,而夢中那溫暖又厚實的胸膛怎會變成一副干扁的胸膛。

  「楊千苧!你說不會抱我的,竟然還對我伸出魔爪!萬一你害我有了小娃娃,我還有什麼臉嫁人!」

  為了讓她躺得舒服,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亂動,沒想到她一醒來就精力旺盛的指控他。

  有精神是很好啦,但被人冤枉他可不能悶不作聲。「喂!妳搞清楚,是妳抱我,不是我抱妳,委屈的人可是我耶,我的胸膛可是留給我未來娘子躺的地方……況且是妳抱了我,萬一我有了小娃娃,那該怎麼辦?」

  「噗!」茅久兒聽到他的話之後很沒形象的笑了出來。「哈哈……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你是男的,怎麼可能懷小娃娃。」

  「所以啦!光是摟摟抱抱是不會有小娃娃的。」

  「那要怎樣才會有小娃娃?」婆婆說的也不是很詳盡,弄得她一知半解。

  「妳想試?」楊千苧一臉賊相的逼近她。

  茅久兒嚇得趕緊跳下床。「沒有、沒有!我不想試,一點都不想。」

  「為什麼不想,難道妳對我一點邪念也沒有嗎?」楊千苧一臉哀戚,還動手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膛。「妳瞧!妳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楊千苧一副想色誘她的模樣,炙熱的眼眸直盯著她的臉蛋瞧。

  茅久兒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女兒家,見他光裸著前胸近在眼前,俏麗的臉頰上飛快染上兩朵紅雲。

  「啊!」她的玉手摀著兩頰,尖叫了一聲便跑出房間。

  唉……他的娘子真是清純可愛,但不知是否太過單純了,所以一直看不出他的心意,她可知他夜夜難眠啊。

  明明是軟玉溫香在懷,卻不能有所作為,而且他發現他對她的喜歡有與日俱增的跡象。

  可是他的娘子看起來不是很喜歡他的樣子,看來他若想得到娘子的芳心,還得再加把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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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茅久兒紅著臉狼狽地跑出房間,雖然已看不到楊千苧,可她的心口還怦怦的急速跳著。

  她到底在逃什麼?

  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光裸著上半身,像她爹、她大哥,她見了也不曾有像現在這樣奇怪的反應,呼吸困難、心律不整、臉泛潮紅,還有全身感到無力,就像生病了一樣。

  莫非她真的生病了?可她一向是健康寶寶,沒道理會生病呀!要不就是悶在府裡太久所致,也許她該出去透透氣,說不定那些奇怪的症狀就會自然不見。

  嗯,說走就走。

  一踏出楊府,她果然感覺好多了,走在路上她還對經過身邊的男子多瞧了兩眼,確定那些症狀沒有再發作她才放下心來。

  但這樣她還覺得不夠,她特地經過有工地的地方,看著那些打著赤膊賣力工作、有著健碩胸肌的工人,確定她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時,她才真正的放心。

  一定都是楊千苧,他一大清早就做出妨害風化的事,害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下次她一定不會再有這麼奇怪的反應了。

  她不斷的找理由說服自己。

  「久兒姑娘,咱們又見面了。」吳瑞跟在她身後已經好一陣子了,卻等她走到人不是很多的地方時,才裝作與她巧遇。

  「是你啊!吳公子。」茅久兒一見是他,嬌羞的盡往別處瞧。

  「久兒姑娘有空嗎?」

  「有、有!我有空!」茅久兒雙眸閃著晶亮的光芒,興匆匆的望著人家,旋即又低下螓首。

  她當然願意與未來的相公多多相處,但又怕人家會認為她不夠端莊、太過豪放,因而特別注意自身舉止,她想要表現溫柔婉約的一面,卻因為不合乎她的本性及平日的行為,反而顯得扭捏不自在。

  「那我們四處走走好嗎?」

  「好啊!」茅久兒興奮的點頭,吳瑞的提議讓她既興奮又期待,和心儀自己的男子走在一塊,這是她連作夢也沒想過的事。

  茅久兒雖然很想知道他祖籍何方、家裡還有哪些人,想知道有關他的一些事,可是她實在很不好意思開口。

  也許是一直在意吳瑞喜歡她,他是第一個主動追求她的男子,所以茅久兒才會一直表現得很淑女,想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免得她美好的姻緣告吹。

  吳瑞知道自己一表人才,只要他看上哪個姑娘,對她下點工夫,無一不是手到擒來。

  他悄悄的移動右手,想握住茅久兒的小手,突然有人插進他們之間,他嚇得趕緊收回手。

  「親愛的娘子,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家了。」楊千苧突兀的插進兩人中間,先是給茅久兒一抹溫柔的微笑,然後再轉向吳瑞,惡狠狠的問道:「你是誰?對我娘子有什麼企圖?」

  「久……兒姑娘,下次再聊!」吳瑞也許是作賊心虛,一見來者是茅久兒的相公楊千苧,怕他會瞧出什麼端倪,神情緊張的匆忙離開。

  「什麼姑娘,她已經是楊夫人了!」楊千苧朝吳瑞的背後喊著,此舉使吳瑞更加快腳步離開。

  「你!」茅久兒沒想到楊千苧會像程咬金般的殺出來破壞她的好事。「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趕走我的朋友?」她氣呼呼的瞪著楊千苧,甚至覺得他根本是故意的。

  他可是在解救她耶!若是他沒出現,她早就被人吃豆腐了。「我覺得那個人不適合妳。」

  「你又知道了?」茅久兒一臉不屑的說道。

  「我一看就知道。」楊千苧對於破壞她的好事一點也不覺得歉疚,反而覺得理所當然,任何對他娘子有意思的人,他都有權利跳出來喝止。

  「哦,那他呢?」茅久兒隨手指向一名路過的男子。

  「他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適合妳。」

  茅久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質疑他話裡的可信度。「那他呢?」

  楊千苧又是不認同的搖頭。「他呀,雙肩鬆垮,一看就知道是個沒擔當的男人,嫁他不會幸福的。」

  「那他呢?」她又隨手一指。

  「白白淨淨、油頭粉面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吃軟飯的傢伙。」

  「那……」這次她連指都懶得指,只是張開口,楊千苧馬上就接話了。

  「為富不仁、腦滿腸肥、愛上妓院,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有三妻四妾了。」

  茅久兒連人都還沒指,楊千苧就順口接話,更何況他真的有認真的瞧她所指的人嗎?為什麼她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男子,在他眼中全變得一文不值。

  「那你說,誰才適合我?」

  「當然是……」我!身邊已經有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了,她竟然還一直妄想別的男人。

  「是誰啊?」茅久兒音調揚高了八度的逼問,看得出她正隱忍著極大的怒氣。

  「呃……一時之間還沒發現,我還得慢慢的找。」他很想跟她說明白,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才不希罕他幫忙找呢!「不用麻煩了,總之我的事你別管!」

  「誰說這不關我的事,妳要搞清楚,楊家在咸陽城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妳身為楊家的媳婦,在路上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你哪隻眼看到我跟男人拉拉扯扯了?」茅久兒很不平,她什麼也沒做,卻無故被冠上了罪名。

  「方才若不是我及時出現,妳早就和他做出有違婦德的事來,說起來妳還真應該感謝我。」楊千苧自以為了不起的說道。

  「楊千苧!你說話不算話!照你這麼說,那我不就別想追求我的幸福了。」

  「非也!在我還沒休離妳之前,妳最好安分守己一點,別做出敗壞楊家門風的事來,免得當妳準備改嫁他人時,已經有一大堆的流言蜚語纏身,只怕到時候就算再怎麼有情有義的男子也沒膽娶妳。」

  「你!」茅久兒一時也想不出反駁的話,如果早知成親會有諸多束縛,打死她也不會為了躲避娘的叨念而答應先跟楊千苧成親。「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出有損自己清譽的事,倒是你,趕快找個你喜歡的女人吧,咱們才好早日分道揚鑣,哼!」

  茅久兒用鼻孔哼完,隨即昂首闊步的往楊家的方向走去,受了一肚子氣,她也無心再逛下去。

  楊千苧無奈的搖頭,什麼時候她才會發現,真正需要她的人,就在她的身邊呢?

  他若早點知道她這麼容易被追求,早點發現自己的心意,他就不會以暫時成親為前提的條件,與她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了。

  ***

  躡手躡腳、提高警覺、左察右探……

  原本茅久兒走出大門根本要不了太多時間,然而她卻走得很辛苦,簡直就像犯完案要偷溜出去的偷兒一樣。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神經兮兮的,可最近她老覺得有人在偷看她,有時她會無緣無故的打起冷顫,有時又會感覺背後有異常的灼熱感,令她十分的不舒服。

  她隱約知道那偷窺她的人是誰,因為楊家除了楊千苧,不會有人那麼無聊,動不動就出現在她身邊。

  幸好今天大伯把他找了去,所以她當然得乘機溜出門。

  但她仍是得小心點,免得楊千苧突然冒出來。趁著四下無人,茅久兒正準備開啟大門,這時身後卻傳來……

  「又要出去了?」楊千苧早就料到她一定會趁他不注意時溜出去。其實她要出門他是不會管,但若是有人對她心懷不軌,那身為她的相公,他就不能視而不見。

  「你幹嘛像個鬼魂一樣突然現身,想嚇死人啊?」茅久兒拍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這是我家,我愛在哪出現就在哪出現,瞧妳那麼緊張,好像要出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誰……誰見不得人,我茅久兒坐得端、行得正,不怕有人說閒話,絕對禁得起考驗。」她邊說邊冒冷汗。

  「妳這麼急於澄清,更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妳心裡絕對有鬼。」楊千苧一臉狐疑的打量著她。

  她有鬼?「你才有鬼哩!我今天……」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而已。

  「妳不用說,我都明白。」楊千苧似乎很能理解的點點頭。一定是這幾日沒出門,怕心儀她的吳瑞會移情別戀。

  難道她對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怎會捨近求遠,老想著向外發展。

  「你明白什麼?」她還沒說,他怎麼知道?莫非他有透視人心的能力。

  「妳想去見他,對不對?」

  「要你管!反正我絕對不會做出有辱楊家門風的事,麻煩你多花點時間去找你喜歡的姑娘,別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茅久兒誤以為楊千苧會監視她,其實是怕她會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來。

  「我會的!妳才得小心,這年頭多得是空有外貌的男子,不要一有人說要追求妳,妳就忘了自個兒的斤兩,倒貼到人家身上去了。」話一說完,楊千苧在她的怒氣還沒爆發前便趕緊落跑。

  「你……楊千苧!有膽你別走!」茅久兒玉手指著楊千苧的背影,殺氣騰騰的吼著。

  太可惡了!楊千苧說的那是什麼話,意思好像她應該去照照鏡子,不要一副只要有人追,不管對方是阿貓阿狗就去倒貼人家的花癡樣。

  拜託!她也是很挑的好不好,才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做她的相公,她也是有眼睛、有頭腦的人,會自己判斷。

  要是他這麼嫉妒她有人追的話,幹嘛不自己趕快去找個中意的姑娘,老找她的麻煩有什麼意思。

  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一知道有人要追求她後,就顯露出酸葡萄的心態。

  她甚至開始懷疑楊千苧根本沒有心要找娘子,會那麼在意有人追求她,是怕她跟別人跑了,不但會丟了他的面子,到時他還得費心再去找一個女子來充當他的娘子。

  萬一真是那樣,那自己豈不是要被這樁婚姻束縛一輩子?

  可就算他真是那樣想,他也不能把她說得那麼不堪,好像除了他以外,別的男人都不可靠,都是來欺騙她的一樣,好像不管她有沒有嫁人,都很沒行情似的。

  一想到楊千苧的話,茅久兒還是氣憤難平,用力踱步的腳恨不得把地上踩出幾個洞來。

  「楊夫人!」

  誰要跟楊千苧同姓啊!哪個不要命的,不知道她在氣頭上嗎?「別叫我楊……是你啊!吳公子。」

  茅久兒一見是吳瑞,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出門就遇見他,她不禁暗自讚歎他們的緣分。「好巧,今天又碰上了吳公子。」

  「楊夫人!幾日不見,妳還是這麼美麗。」

  吳瑞的話頓時令茅久兒心花怒放,她只被人稱讚過清秀,卻從來沒人誇讚過她美麗。「吳公子真這麼覺得?」

  「吳某打從心底這樣認為,楊夫人。」

  他今天怎麼一直叫她楊夫人?「吳公子,你之前不都叫我久兒姑娘的嗎?怎麼現在改口叫我楊夫人?」

  吳瑞流露出黯然的神色,似乎在感歎兩人的相見恨晚。「妳既然已經嫁為人婦,還是尊稱一聲楊夫人比較不會落人口實,這也是為楊夫人的名節著想。」

  吳瑞的一番話讓茅久兒心裡頗為感動,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為她著想,可見他對她是多麼的有心。「楊公子想得真周到。」

  「我怎麼忍心讓喜歡的姑娘受委屈呢!」吳瑞深情款款的望著茅久兒的嬌顏。

  「楊公子……」嗚……她感動到想哭呢!

  「其實……我很想有多一點跟久兒姑娘相處的機會。」吳瑞實在掩不住內心的情感,忍不住又喚回她的本名,語帶哽咽地說道:「只可惜久兒姑娘已是有夫之婦,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待久了,恐會遭人非議。」

  茅久兒很想直接告訴他真相,告訴吳瑞她和楊千苧並不是互相欣賞而成親的,但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口,因為她怕吳瑞會以為她這麼輕率就跟人成親,一定是那種對感情很隨便的人。

  「的確,我是有夫之婦,在外頭還是得小心點好。」也許真的就像楊千苧說的一樣,若有關於她的閒言閒語傳出,吳瑞可能就會嫌棄她了。

  「我明白!」見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吳瑞更確定茅久兒也對他有意思,因此決定進行下一步。「那下次我們約在城外見面如何?我知道城外有個地方風景秀麗,最適合有情人聊天談心。」

  光聽吳瑞的形容,她的腦海就已經浮現那如詩如畫的景象。

  「嗯!就這麼說定了。」

  怎麼辦?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

  楊千苧本來不想理茅久兒的,隨她愛怎樣就怎樣,後來想想還是很不放心,可他追出門時已經不知她人跑到哪兒去了。

  正當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隨處亂晃時……

  「楊二公子!」

  「妳是……」在路上有女人喚他是很稀奇的事,他回頭一看,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千金小姐,她旁邊還跟著一個丫鬟,問題是……他認識她嗎?如果不認識,眼前的女子又怎會知道他是楊二公子?再說一般有家教的閨女,應該不會隨便喚住不認識的男子才是。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些日子楊二公子醉了酒,還在大街上四處亂抱女子,那時奴家也被楊二公子……難道楊二公子都忘了嗎?」女子紅著粉臉,嬌嗔的埋怨道。

  她──該不會是來找他負責的吧?

  楊千苧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他只不過是抱了她一下,應該不用以身相許吧,再說他那時喝得爛醉,哪裡感受得到什麼軟玉溫香在懷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娶了茅久兒,他可不想坐擁三妻四妾。

  可如果每一個被他抱過的女人都來找他負責……想起來他的心底就直發毛。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作一失足成千古恨!

  「抱歉,楊某實在不記得了。」楊千苧打算來個死不認帳,反正又沒人能證明他曾經非禮過眼前的女子。「也許當時酒醉得太厲害了,否則怎會忘記自己抱過如此貌美的女子呢!」

  蘇曉曉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再加上楊千苧的話又說到她的心坎裡,大大滿足了她的虛榮心,所以她一點也不計較。「自從楊二公子娶了茅家姑娘後,行為似乎是收斂了許多,現在仔細一看,楊公子還真是玉樹臨風、品貌端正的翩翩佳公子。」

  「謝謝姑娘的誇讚。」楊千苧面笑心不笑,他實在很擔心她接下來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其實若不是楊二公子前一陣子嗜酒度日的話,奴家與楊二公子早已成了夫妻。本來奴家爹娘與楊家說好了親事,就等著媒人來下聘,只可惜奴家的娘太心急了,一聽到楊二公子不好的流言便急著將親事喊停。」

  「那真是太可惜了!」楊千苧一臉惋惜,內心卻暗自慶幸。

  「奴家的娘已經做主將奴家許配給鄰鎮的首富李大富的獨子,雖然李家的財力不及楊家,但至少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賈,而且李大富的獨子也十分勤勞,完全沒有不良的嗜好,奴家嫁過去應該會過得很幸福的。」

  這女人是真的覺得可惜,還是來向他炫耀、來損他的?說話夾槍帶棍的,獨子就了不起了,嫌嫁給他還得跟兄弟爭家產是嗎?他承認他是不夠勤勞,把所有的事都丟給大哥去做,但那又如何,犯著她了嗎?還是他犯法了?

  好似嫁給他就會過著吃苦受罪的日子似的,若她嫁給他,那才真的是他的不幸。

  「真的啊!那真是恭喜小姐了,不能娶這麼一個美麗又善良的女子,真是楊某的損失。」幸好她要嫁的是別人,楊千苧忍不住喜極而泣。

  「楊公子也別傷心,今生雖無緣做夫妻,盼來世能締結良緣。」

  他哪是在傷心啊!「雖然楊某與小姐有緣無分,還是要祝福小姐的婚姻幸福美滿。」

  「時候不早,奴家該回去了。小玉,我們走吧。」蘇曉曉向楊千苧福了福身後,便與她的丫鬟離開。

  楊千苧望著離去的主僕倆,有些哭笑不得。

  看吧!娘還說她的眼光好,要是娘聽到今天這番對話,肯定吐血!幸好他及早娶了茅久兒,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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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6: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茅久兒邊走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洩憤。

  什麼嘛!跟漂亮的姑娘講話就眉開眼笑的。

  方才她意外瞧見楊千苧與一名千金小姐在大街上聊了好一會兒。雖然距離太遠,她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但她看得出楊千苧含情脈脈的眼眸,分明是對那名姑娘有意思。

  楊千苧再三告誡她,要她不能做出有損楊家顏面的事,而他與姑娘家當眾調情,就不會有損楊家的顏面了嗎?

  為什麼身為女人就不能跟男子眉來眼去,身為男人卻能在外頭搞七捻三?這世間真不公平!

  她真應該乘機報先前的仇,走過去跟楊千苧說「親愛的相公,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家了!」,然後再惡狠狠的對那勾引別人丈夫的女人說「妳是誰?對我相公有什麼企圖?」。

  她沒有搞破壞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回想起來,為什麼她當時沒有勇氣去打斷他們,為什麼自己會受不了那一幕而氣得一走了之?

  楊千苧若是有喜歡的姑娘,她應該為她能早點擺脫與楊千苧的婚姻關係而高興才是,怎麼看他跟別的女人有說有笑,她的心情反而變沉重了呢?

  她覺得自己很不對勁,腦子裡一直盤旋著方才的畫面。

  他有中意的對象,而她也有中意的對象,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那她又在生什麼氣?真是糟糕!難不成她也和楊千苧一樣,犯起了見不得別人好的酸葡萄心態嗎?

  「喂!在想什麼?」

  楊千苧突然在茅久兒耳邊大吼一聲,害得毫無防備的茅久兒嚇了一跳。他剛才不是還在和姑娘家說話嗎?怎麼會比她還要早回楊家?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在這不然該在哪?」楊千苧的表情似乎在說她問了很奇怪的話。「妳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我想什麼干你屁事!」茅久兒一想到他才剛和一個姑娘說笑回來,心裡頗不是滋味,說話的口氣自然就沖了些。

  「唷,口氣這麼凶,要是讓妳的那個他見到,知道妳其實是個凶婆娘,肯定嚇得落跑,再也不相見。」

  「人家吳公子才不是注重外表的人。」反正她就是比不上那些美若天仙、舉止嬌柔的千金小姐。

  「說的也是,若吳瑞是個注重外表的人,那他就不會追求妳了。」那個叫吳瑞的眼睛也不睜亮點,想追求別人的老婆,還得先問他准不准,虧他還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

  「楊千苧!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暗罵我長得不怎樣是不是?」為什麼她覺得心好疼,反正她長得就是沒有那些千金小姐漂亮。

  「我可沒說,是妳說的喔!」說著楊千苧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楊千苧!你──去死啦!」茅久兒忍不住破口大罵,甚至動起手腳向他拳打腳踢。

  楊千苧當然是趕緊閃人囉!「救命吶!會打相公的暴力娘子啊……」

  他真的說得太過分了嗎?茅久兒已經半天不理他了耶!

  其實不理他是不要緊,只是她不斷的猛喝酒,讓他看了很擔心,雖然她是喝不醉,但酒喝多子畢竟是會傷身的。

  「娘子……」楊千苧試探性的叫著。

  茅久兒不理會他,先是把眼前的酒給飲盡,然後才瞪著他道:「別叫我娘子,我又不是你的真娘子。」

  見她一副對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他忍不住問:「妳真的在生氣啊?」

  又是一瞪。「又沒什麼好氣的!」

  茅久兒的口氣平穩多了,但還是明顯的感覺得出她仍在氣他。「很抱歉,我說了那些話。」

  有錯就認才是大丈夫的行為。

  「你說了什麼話?」茅久兒似乎不明白他所指為何。

  楊千苧疑惑的一愣。「難道妳不是氣我下午說的那些話嗎?什麼會打相公的暴力娘子……」

  「那個啊,我早忘了。」

  他還一直以為她在氣他說的那些話,心裡一直覺得很歉疚、很不安,沒想到她氣的跟他煩惱的不一樣。「那妳到底在氣什麼?」

  「我是在氣……」茅久兒的話突然哽在嘴裡。

  她不能說,說了一定會被他取笑!

  「妳到底在氣什麼?」楊千苧問得快沒耐性了,害他為她內疚半天,以為自己傷了她的心,可事情卻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氣自己,不行啊?」這可不是他想知道她就得告訴他的事,連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氣楊千苧和那女人親暱的行徑。

  「該不會是妳真的被吳公子拋棄了吧?」楊千苧突然湊近她的臉,想瞧出一點端倪。

  「楊千苧!你別烏鴉嘴行不行?我跟吳公子好得很……」他的唇怎麼看起來像道可口的佳餚,茅久兒突然感到一陣臉紅心跳。

  她在幹什麼?竟然盯著他的唇想入非非!

  「妳怎麼不說了,妳跟吳公子怎麼樣了?」其實楊千苧最想聽到的是她和吳瑞已經失和。

  「我……」茅久兒不信邪,又往他的俊臉瞧了過去,可她的心臟卻越跳越快。「我跟吳公子怎樣用不著你多事!」

  雙手摀著發燙的臉頰,茅久兒跑出房間到外頭呼吸新鮮的空氣。

  結果楊千苧還是搞不懂她到底在氣什麼?

  ***

  翌日,茅久兒和吳瑞約好要到郊外踏青。

  之前她是很期待的,可是她現在卻一點也沒有期待見面的雀躍心情。

  昨晚她跑出房後,她那些反常的症狀就好了,後來遇到婆婆要她早點回房歇息,她便回房睡覺。回到房裡她刻意避開與楊千苧正面相見,直接鑽進被窩裡。

  也許她真的有病,而且是看到楊千苧就會發作的病。

  對!因為生病了,她才會有那些奇怪的反應,否則任憑她想破頭,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久兒姑娘,妳來啦!」吳瑞看到茅久兒前來赴約,他的臉上雖然是在笑,但笑容裡卻有股令人著發寒的感覺。

  「嗯。」茅久兒淡淡的應了聲。

  因為怕他們一同走在城內會被熟人遇見,所以他們就直接約在城外相見,再一起前往吳瑞說的地方。

  「久兒姑娘,妳好像心不在焉的?」吳瑞見茅久兒似乎沒有之前喜悅羞怯的模樣,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呃……有嗎?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其實她根本一點也不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今天跟吳瑞在一起,一點也提不起勁來。

  「等一下到了那裡,妳的心情一定會放鬆的。」吳瑞體貼的笑了笑,他知道他對女人還是很有吸引力,就連已婚的也不例外。

  已經事先說好了,現在也不好意思臨時說不去,茅久兒一路默默的跟著吳瑞,她發現她好像跟吳瑞沒什麼話可說。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了一處人煙稀少之地。

  古木參天,不時還傳來不知名鳥兒的嗚叫聲,茅久兒覺得此處有點陰森,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吳公子,你不是要帶我到風景秀麗的地方?」

  吳瑞停下了腳步,回頭用自認為最迷惑人的嗓音溫柔的說道:「不管是多美的人間仙境,都比不上有妳在的地方。」

  「吳公子……」他是在稱讚她的美嗎?為什麼她不像之前那樣感到興奮呢?

  「這裡很清幽,不會有人來打擾的。」吳瑞一面說著一面逼近她。

  「吳公子,我……」

  茅久兒還未把話說完,吳瑞突然將她壓制在一棵樹幹上,臉還漸漸的移近她。

  此時她腦海裡浮現的竟是楊千苧的臉,千鈞一髮之際,茅久兒猛地推開吳瑞。

  吳瑞一臉的錯愕,有一瞬間他的臉閃過一絲狠戾,隨即又恢復成原來溫文儒雅之色。「久兒姑娘,妳怎麼了?」

  天啊!面對吳瑞她竟然想起了楊千苧,可見得她病得不輕。「我覺得不舒服,想早點回去休息。」

  「這樣啊,那我們就回去吧。」吳瑞不理解茅久兒態度不同於以往的原因,也許她是覺得良心受到苛責,就再給她一點時間好了。

  但如果他一切的努力都白費的話,那就不能保證會有什麼後果了。

  ***

  茅久兒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與吳瑞分別,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她明明就很高興有人追,為什麼她會反常的一刻也不想多待在吳瑞的身邊?

  何況吳瑞人品看起來不錯,她也一直把他視為理想相公的人選,可是吳瑞要對她做出更親密的舉動,她竟然會嚇得跳開,甚至感到恐懼。

  難不成是因為想起了楊千苧的臉?

  「大嫂!」茅久兒很難得遇見夏靚綺,她雖然已身懷六甲,但仍熱中幫忙打理楊家的生意。

  「弟妹,是妳啊!」夏靚綺撫著懷有四個月身孕的小腹,微笑的走向茅久兒。「弟妹過得還習慣吧?其實我嫁進楊家也沒比妳多多少日子,不過公婆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很快就適應了。」

  「我倒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她居然現在才意識到她已經嫁進楊家,成為楊家的一份子,因為她之前總認為嫁給楊千苧,只是先暫時躲避娘老想把她推銷出去的窘境,而這裡只是她暫時的棲身之所而已。

  「久兒,大嫂方才見妳心事重重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麼事,要不要跟大嫂商量看看?」夏靚綺關心的問。

  很意外夏靚綺會這麼問,茅久兒搖著頭。「沒發生什麼事啊,大嫂。」

  「是嗎?大嫂覺得你們不太像是正常的夫妻。」同樣身為女人,夏靚綺的直覺有時滿準的。

  「大嫂……」她和楊千苧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連不常見的大嫂都看得出來。

  「咱們的年紀相近,又同為楊家的媳婦,有什麼事妳就直接告訴大嫂吧。」

  「這……」茅久兒欲言又止的看著夏靚綺。

  「說吧!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多一個人好商量。」她鼓勵的說著。

  於是,茅久兒將自己跟楊千苧之間的事說了出來。

  夏靚綺大略的聽她說完後,便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輕笑了起來。

  「大嫂!」果然,他們因怕媒妁之言而決定成親,外人看來一定覺得很可笑。

  可夏靚綺心裡想的跟茅久兒心裡想的並不一樣。「難怪二弟最近不同於以往的嘻皮笑臉,性情變得有些陰晴不定,大嫂猜二弟他對妳並不是沒有感情。」

  「呃……大嫂,妳說什麼?」茅久兒似乎聽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夏靚綺接著又語出驚人的分析道:「其實妳也喜歡二弟。」

  「什麼!」茅久兒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負荷不了了,竟然連續聽到兩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大嫂,妳是在開我玩笑的吧?」

  「大嫂幹嘛開妳玩笑!」夏靚綺曖昧的笑了笑,原來他們彼此都還沒向對方長達心意。

  「那就是大嫂妳誤會了,我怎麼可能喜歡上楊千苧,那是不可能的事!」茅久兒連忙澄清的直搖頭。

  「先別否認得那麼快,大嫂先問妳。」夏靚綺認真的看著她,「妳說妳面對吳瑞的時候,想到的是二弟?」

  「嗯。」茅久兒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還有妳見到二弟的時候,會臉紅、心跳加速?」

  茅久兒再次點頭。

  「看到二弟跟別的女人講話會生氣,恨不得分開他們?」

  茅久兒又用力的點了頭。

  「那就沒錯啦!這些就足夠證明妳喜歡上二弟了。」

  「我……喜歡上……楊千苧!」茅久兒整個人完全處於驚愕中。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幸好妳在和吳公子發生任何事之前,及時發現自己的心意,沒鑄成大錯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和吳公子……的確,既然知道自己喜歡楊千苧,那她就只能辜負吳公子的深情了。

  「哎呀!妳瞧,跟妳聊得太高興,都忘了我想睡覺這回事了。那就不跟妳聊了,我先回房歇一下,懷個孩子總是比較累。」

  「謝謝大嫂的幫忙。」茅久兒真心的感激著。

  「小事一樁,一家人能和樂融融大嫂也很高興,有事的話隨時歡迎來找大嫂,沒事的話也可以來找大嫂聊聊天、說說笑。」夏靚綺離去前唇邊掛著滿足的笑,也許她不是個好妻子,但她覺得自己很有當大嫂的架式。

  此刻的茅久兒覺得自己十分幸福,有很好相處的公婆,還有和善的大嫂,以及剛才她發現,原來她喜歡的人就在自己身邊。

  那她就可以不用費心去找外面的男人了,因為她喜歡她的相公,呵呵……

  之後,茅久兒一個人傻笑了很久很久……

  原來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啊!

  時時會想起他,即使覺得別的男子比較好,還是不自覺地會想起他,想起他時就有一種甜蜜又窩心的感覺,臉上還會泛著幸福的微笑。

  自從聽了大嫂的分析,她知道自己喜歡上楊千苧,腦海裡更頻繁的浮現楊千苧的身影,可是一想起楊千苧在大街上與美人談話的那一幕,她就笑不出來了。

  他喜歡的是溫柔嬌弱的大家閨秀,他會喜歡她嗎?

  她覺得有點洩氣,自己可能不符合楊千苧的要求,而且一開始他們都說好了,要各自找喜歡的對象,總不能現在才跟他說,其實她喜歡上了他吧?

  沒關係!茅久兒突然振奮起精神,自我安慰著。

  她茅久兒怎能還沒出擊就被打敗了呢?她如果變得更端莊、更有女人味,不知道楊千苧會不會喜歡她呢?沒試她永遠不會知道。

  「妳在傻笑什麼?」楊千苧一進房就見茅久兒對著鏡子傻笑,那模樣簡直就是在思春,這讓楊千苧的妒火燒得更熾烈,照這情形看來,她和吳瑞之間的感情肯定不錯。

  這時突然插進一道男聲打斷茅久兒的思緒,那人正是佔據她思緒的男子,一看到他的出現,她連忙慌亂的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茅久兒不自在的閃避他的視線,原來看到喜歡的人真的會緊張。

  可看在楊千苧眼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以為她是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才不敢看他。

  可惡!她跟吳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每次見她總是期待著與吳瑞見面,他就一肚子火,很想叫她別去,但他又要憑什麼理由阻止她別再跟吳瑞來往?早說好了將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所以他今天才會賭氣地沒跟蹤她。

  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萬一她被吳瑞佔了便宜,那他不是虧大了!

  「喂!」茅久兒帶著羞怯的笑,輕聲的喚著。

  她在幹嘛啊?吳瑞又不在這裡,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是裝給誰看吶?

  想到伊人情繫他人,楊千苧便像小孩子一樣,耍著脾氣背對著她回道:「幹嘛!」

  「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她滿懷著不安與期待問出如此羞人的問題,要是她能更大膽一點的話,她就能直接問他喜不喜歡她?可惜她問不出口,只好從旁推敲,看自己是不是他中意的姑娘,看自己有多少希望。

  楊千苧不知道她為何會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唯一能想到的是,她是要把他的想法當成參考的標準,好去揣測吳瑞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想當然耳,楊千苧故意把擇妻的條件提高許多。「當然是要家世好、品貌佳、身材好,最好還能少奮鬥十年,更重要的是嫁給我之後,一定要乖乖在家相夫教子,不能給我到處閒晃。要具備以上的基本條件,才能當我楊千苧的妻子。」

  楊家是咸陽的首富,他要求的條件也是理所當然,比家世,她不只差了一截,是差了很大截;比品貌,各人審美觀不同,外貌並不是絕對,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內涵比較重要;至於身材嘛,應該還算可以吧?相夫教子就更不用說了,任何一個女人都會願意為了所愛而犧牲奉獻的。

  至於那句讓他少奮鬥十年……如果他願意,她娘一定十分樂意將招風酒館交給他打理。

  結論,他開出的條件其實也不難嘛!她還是有希望讓楊千苧喜歡上她的。

  「妳問這幹嘛?」該不會是想幫他介紹姑娘,好讓他早點休離她,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吳瑞在一塊吧?

  「沒什麼、沒什麼!」怕他會眼尖地發現自己的情意,茅久兒趕緊假裝睏了,先上床睡覺。

  然而她卻不知在這漫漫長夜裡,楊千苧卻獨自生著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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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女為悅己者容,但若是妝點的心思是為伊人,心境自是大不同。

  茅久兒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高貴的千金小姐,費了好大的心思,還找了大嫂夏靚綺來幫忙,雖然花了一點銀兩,但值得的!因為一切都是為了她喜歡的人嘛,她當然想讓他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特地挑選了一件素色淡雅且穿起來輕柔飄逸的絲質衣裳,此外大嫂用她的巧手幫她梳了個髮髻,捻筆畫眉,如初春的柳葉;臉蛋兒撲了些許脂粉與腮紅,如三月桃花;檀口輕點朱紅,如出水芙蓉,誰說不能勾引得蜂狂蝶亂。

  茅久兒完全認不出鏡中的人是自己,沒想到一點點的小改變,她也能成為一個活脫脫的美人。

  她一想到當楊千苧見到她時,必定是與她一樣驚愕的反應,光是想像內心就有股暖意湧上心田。

  人逢喜事精神爽,想藏都藏不住,夏靚綺從茅久兒漾著甜蜜的笑容裡明顯得看出。「久兒妳瞧,妳打扮起來也沾得上絕世美人的邊吧?」

  「大嫂,妳取笑我!」茅久兒不好意思的嬌嗔道。

  「不笑不笑,小美人生氣了!」說不笑臉上還是笑得燦爛。

  「大嫂──」茅久兒噘起唇,佯裝怒容。

  夏靚綺知道該適可而止,免得她真的生氣了,毀了她精心為她所做的打扮。「好啦,不鬧妳了!」

  茅久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雖然她自己是很滿意,但楊千苧畢竟不是她,所以她不免憂心起楊千苧的感覺。

  「說真的,大嫂妳覺得他會喜歡嗎?」

  「會!二弟看妳這身打扮,肯定會看得目不轉睛,若他不心動那才真是瞎了眼。」早就看出楊千苧是在乎她的,所以夏靚綺才敢這麼打包票。

  「誰不心動了?大嫂……」楊千苧臉有些臭的走進房,因為今天大哥莫名其妙指定他一定得將大嫂的補品送到他們房裡,他覺得很奇怪,這種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為什麼非他不可?

  然而卻在房門口聽到大嫂好像正在跟人說話,於是他隨手敲了兩下門,就自個兒走進房裡。但他卻看見難以置信的晝面,眼前嬌滴滴的美人是他所想的那個「她」嗎?

  仔細一看還真的是,她這身素雅的裝扮十分適合她,上了淡妝的她,清麗的姿容更顯嬌媚。

  她這副含羞帶怯的俏模樣,呈現出另一番風情,看得他好不心動。

  眼前的人明明是茅久兒,卻像是被換個人似的。

  可見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只要有心,母豬也能賽西施。呃……這麼比喻有失恰當,況且他本來就喜歡她,不是因為她變美之後才喜歡她,只不過現在的她著實教他驚艷。

  但她無緣無故幹嘛要裝扮,要裝扮給誰看?他方才聽到的那個「他」是指吳瑞嗎?她打扮成這副模樣是要給吳瑞看的嗎?

  不過她為何會在大嫂的房裡?該不會是……

  太過分了!不是有句話說胳膊彎內不彎外的嗎?怎麼連大嫂都幫她,這不是等於叫他把他的妻子雙手奉送給別人嗎?

  不!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茅久兒是他的妻子,是他未來孩子的娘!

  「二弟,你瞧,久兒美不美?」

  茅久兒隨即嗔道:「大嫂……」怎麼可以問得那麼直接!她小心的覷了楊千苧一眼,見他驚訝的表情,她內心不免得意了起來。

  「別害臊了,妳不也很想知道。」夏靚綺故意鬧著她玩的推了推她,更令茅久兒羞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楊千苧將貪戀的目光收回,問他有什麼用?又不是裝扮給他看的,她是特地為吳瑞裝扮的,她應該直接去問吳瑞,問他又有什麼意義呢?大嫂這麼問,分明就是踩著他的傷口問他痛不痛?

  「怎麼樣?快說嘛!」夏靚綺知道他一定也看傻了眼。

  好!要他說他就說。光是想到茅久兒竟然為了那個吳瑞費盡心思的打扮,他就火大,怎麼可能還會說好話。

  「哈!猴子也想學人穿衣,以為如此一來就能變人,卻不知道猴子始終是猴子。」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茅久兒受傷的眼神。

  「楊千苧!你、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茅久兒忍著欲落下的淚水,逕自跑出了房間。

  戲劇性的發展教夏靚綺措手不及,事情的演變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她原本以為這應該是一出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戲碼啊!

  「二弟,你在幹什麼?還不快去追!」她方才見到茅久兒顯然快哭了,想必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我幹嘛要去追?」楊千苧表面上不在乎的撇撇嘴,其實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你!大嫂真會被你氣……」

  「大嫂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有關我們夫妻間的事,還請大嫂別費心。還有大嫂妳身懷六甲,小心別動了胎氣。」

  叫她不氣,她能不氣嗎?他竟然一點要去追茅久兒的意思也沒有。

  「楊千苧!難道你非得要等久兒想不開、做出傻事來你才甘心嗎?到時候你可會後悔一輩子!」夏靚綺說出重話。

  「她怎麼可能做傻事,反正她還有她的吳公子,只要她的吳公子欣賞她不就得了,我的感覺對她來說又不重要。」

  「你真是……」楊千苧明明就在乎茅久兒,為何卻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夏靚綺把發生的事情想過一遍,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問題的癥結是楊千苧以為茅久兒喜歡的是吳瑞,如此一來他那些不合理的行為也就說得通了。「你這個傻瓜!」

  「大嫂,妳幹嘛罵我?」

  「因為你欠罵!」他根本就被嫉妒蒙蔽了雙眼。「你知不知道久兒她到底是為了誰才想要改變自己的?」

  「不是吳瑞嗎?」難道還有別的隱情,該不會是追求茅久兒的男人不只吳瑞,還有其他人?

  「所以才說你笨吶!是你!久兒她是為了你才想讓自己變得更美的,你知不知道啊?」

  「怎、怎麼可能,她幹嘛要為了我而改變……」楊千苧仍不願往那方面想。

  「為什麼你還想不到呢?」非要她說得這麼明嗎?不過她相信他也不笨,不用她說他應該會想明白的。

  當一個人會為了另一個人而讓自己看起來更美,一定是心裡有那個人……

  「難道是久兒她對我……」

  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嗎?楊千苧實在不敢相信。

  「沒錯!所以你還不快去追她!」夏靚綺推了推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楊千苧終於警覺到事態嚴重,瞧他剛才做了什麼糊塗事!

  「久兒──」楊千苧隨即飛奔出去。

  久兒!我不知道妳喜歡的人是我,若是知道我就不會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了,妳可別真做出什麼傻事來才好!

  茅久兒也不知道自個兒跑了多久,反正現在的她只想找個陰暗的角落獨自舔舐傷口。

  小時候連跌倒都不會哭著叫娘的茅久兒,從未遇到過比此刻更令她傷心欲絕的事。

  嗚……她就像個傻瓜一樣,自以為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千金小姐,就能讓楊千苧喜歡上自己。

  結果只是愚婦逛大街,讓人取笑罷了。

  她是真的很努力的想扮成他喜歡的姑娘類型,為什麼他要把她說得那麼難聽?竟然還把她比喻成猴子。

  真的是很過分,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啊!怎能說猴子穿衣終究還是猴子!

  醜小鴨就算是披上了孔雀的羽毛,本質還是一隻醜小鴨,怎樣也變不成漂亮的孔雀,楊千苧就是這個意思吧?

  反正他就是不喜歡她,她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對象,這次算她自作多情,她再也不要為了誰而改變自己。

  她要做她自己,做回原本的茅久兒!

  雖然楊千苧的話仍在她心裡隱隱作痛,但她仍堅強的收拾起難過的心情,即使她還是會再見到楊千苧,但她絕對不會再去做討好他的事。

  ***

  不似平日的茅久兒,她無精打采的走在街上,又遇上了她早已忘掉的人。

  「久兒姑娘!」

  「是你,吳公子!」

  自從她發現自己真實的情感後,早忘了有吳瑞這個人。

  「怎麼,久兒姑娘不高興見到吳某?」吳瑞眉頭皺起,存心要讓茅久兒內心覺得歉疚。

  「不是,我沒有不高興見到你。」茅久兒連忙搖頭,楊千苧不喜歡她也就算了,她可不想失去吳瑞這個朋友。

  吳瑞這才朗笑著。「那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久兒姑娘討厭我了呢!咦,妳為何眼眶泛紅?」

  吳瑞今日早等在楊家門口,等到的卻是茅久兒從大門口飛奔而出,等他要追時她已不見蹤影,所以他只好四處亂晃,果真天助他也,讓他找著了她。

  而聰明的吳瑞也猜想得到,會令茅久兒傷心難過的,十之八九是她的相公楊千苧,可是他卻裝作不知情的驚呼。

  「沒事的,吳公子,只不過是沙子跑進眼睛裡。」茅久兒揉揉眼,漾起一抹微笑,人看起來也精神多了。

  「沒事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瞧!人家吳公子多關心她,而楊千苧只會損她。「謝謝吳公子的關心。」

  「久兒姑娘今天特別漂亮。」吳瑞盯著她的嬌顏,看得也有些癡了。

  她是塊璞玉,只可惜自己沒能早點遇見她,不過就算早點遇見了又如何,反正世上的女人都一樣,只要覺得寂寞就不安分守己,不管對她們多好、多溫柔體貼,她們永遠都嫌不夠。

  「吳公子真的這麼覺得嗎?」茅久兒不敢置信的問,因為她今天總算聽到比較像樣的人話了,心情彷彿也好轉了些。

  「真的!久兒姑娘今天看起來特別的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官家千金呢。」

  「吳公子可真會說話。」茅久兒心中一喜,隨即又生起悶氣來。連吳瑞都看得到她的美,就只有楊千苧瞎了眼。

  「不只是真話,我說的都是實在話!」茅久兒好像對他的話有些懷疑似的,吳瑞有些激動的補充道。

  「吳公子……」茅久兒有些被他的氣勢嚇到。

  「如果久兒姑娘能成為我的妻,那真的是吳某三生修來的福氣。」

  「可是我……」

  來不及了!如果她還沒發現自己喜歡楊千苧的話,她一定會立刻答應他,成為他的妻子;可如今她若答應的話,不只是欺騙自己,也是欺騙吳瑞,這樣對吳瑞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吳瑞彷彿是早已看清了人間的冷暖般,自怨自艾的道:「果然!誰要是嫁給我這窮書生,注定要吃苦受罪的。」

  「不是的,其實我……」因為顧及到吳瑞的心情,她不敢直接告訴吳瑞其實她並不喜歡他的事實。

  茅久兒支支吾吾的,令吳瑞心生煩躁。

  「其實怎樣?久兒姑娘儘管說。」

  茅久兒沉吟了好一會兒,打算用比較溫和的方式拒絕他的情意。「其實我對吳公子只有普通朋友之情,所以還請吳公子把心思花在別的姑娘身上吧。」

  把悶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後,茅久兒反倒鬆了一口氣。

  「妳、妳說什麼?」吳瑞沒想到自己這陣子所花的工夫都白費了。「妳當初不是因為喜歡我,才願意和我交往看看的嗎?」

  「不!其實是因為吳公子說喜歡我,而且吳公子你不是也說因為我成親了,害得你為我食不下嚥、夜不成眠,那時我頭一次遇到一個這麼喜歡自己的人,所以我很感動……」

  「那妳為什麼還不願意嫁給我?」吳瑞極力隱忍著想從心底發出的吼叫。

  茅久兒似乎也感覺得到他內心的憤怒,週遭充斥著不尋常的氣氛也令她心生恐懼。「因為後來我發現,我真正喜歡的人是我的相公。」

  「妳既然喜歡他,又為何要欺騙我的感情?」吳瑞咄咄逼人的指控。

  「我沒有要欺騙你的感情的意思,當初我只說願意先交往看看,而且我也從來沒說過喜歡你,更沒對你做出什麼承諾,怎麼會算是欺騙你的感情?」

  「妳沒欺騙我的感情?」吳瑞冷笑一聲。「如果妳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歡,怎會與陌生男子來往?」

  她分明是聽到有男子為她食不下嚥、夜不成眠,因為虛榮心作祟,想證明她一個已婚女子還是有勾引男人的本事,所以才答應與他交往,然後利用完他的感情、滿足了她的虛榮心之後,就想一腳把他踢開。

  她用那什麼蠢理由,說她跟他交往了以後,才發現她最愛的還是她相公!

  他還以為她憨厚單純,只有被他吳瑞耍弄的份,怎知自己反被人耍了。

  茅久兒覺得很無奈,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而且還被楊千苧給說中了,一有人說要追求她,她就樂得沖昏了頭,一點也沒考慮到會有什麼後果。

  「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這麼做反而傷害了吳公子你,久兒對吳公子真的感到很抱歉,還請吳公子原諒久兒的不懂事!」

  茅久兒是真心的懺悔,而吳瑞卻不這麼想。

  吳瑞也明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要真有什麼不滿也不便發作。因此他深吸了幾口氣,緩和自己的情緒。

  「既然我與久兒姑娘無緣,我也不強求。」

  聽他這麼說,茅久兒著實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祝福的笑容。「吳公子能理解就好,相信吳公子定能找到願意與你廝守一輩子的女子。」

  嘴上說說有什麼用?如果有用的話,他現在就應該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了。「以後大家還是朋友吧?」

  「當然嘍,若是吳公子不嫌棄,久兒當然很樂意與吳公子做朋友。」吳瑞能不計前嫌,茅久兒自是高興且願意與他做朋友。

  「嗯,以後大家還是朋友。」吳瑞也應允,笑著與茅久兒道別。

  只是人心隔肚皮,吳瑞這次本是信心滿滿,認為茅久兒一定能手到擒來,不料卻是這樣的結局。

  他帶著含恨的雙眼,直盯著茅久兒離去的背影。

  ***

  楊千苧像只無頭蒼蠅到處找茅久兒,後來實在找不到人就乾脆先回楊家。

  把楊家上上下下又找了一遍後,確定她還沒回來,於是他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便急著出門尋找,正巧見到茅久兒剛踏進家門。

  「妳跑到哪兒去了?妳知不知道我到處在找妳?」

  幸好她沒去做傻事,他本想上前安慰她,再好好認錯道歉,可是茅久兒卻只是冷瞪了他一眼,然後當他是隱形人,一句話也不說的從他身邊走過。

  「喂──」竟然冷漠的對待他,楊千苧急忙在她身後追著。

  茅久兒氣呼呼的回房,不理會楊千苧在她身後的連連叫喊,她的氣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消了。

  一回到房裡,她用力的甩上門,再笨的人也該知道她還在氣頭上,不要惹她。

  可楊千苧急於跟她說清楚,畢竟這件事本就可以避免,若他當時仔細想過就能明白,大哥無緣無故要他送補品給大嫂,之後又看到打扮得美美的茅久兒,只要他細想,就能發現一些端倪。

  可他哪裡會想到這是大嫂要給他的驚喜,因為既定的想法,讓他的嫉妒心起,只怪他沒搞清楚就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本來他們的關係就不好,這下鬧得更僵了。

  所以他現在才極力想化解僵持的局面,免得茅久兒真的跟別的男人跑了,到時他可就後悔莫及。

  他進房的時候茅久兒正在破壞她那身美美的裝扮,想必她還是很氣他說的那些話,所以不願再讓他多瞧一眼。

  為了安撫佳人,楊千苧換上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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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00:06: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娘子、娘子……」楊千苧在她身旁越叫越親熱,可茅久兒不理就是不理,但他還是不氣餒的湊近她耳際,親暱的喚道:「娘子……」

  不想理他,他卻不識趣的自動滾開。

  終於,茅久兒也抑不住胸中的一把無明火,把手裡剛拆下的一枝髮簪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連同掌力,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幹嘛!叫什麼叫?」

  茅久兒這一威喝,著實令楊千苧嚇了一跳,幸好他還年輕,身強體壯,否則真會被嚇得停了心跳,到蘇州賣鴨蛋。

  「好!是我不對,我道歉,妳別氣了好不好?」

  「不好!」茅久兒毫不猶豫的一口否決。

  就算道歉了又如何,難道他先打了人家一巴掌,再跟人家說對不起,對方就該原諒他嗎?

  「別這樣嘛!聽我解釋啊!」楊千苧用著討好的語氣,面露哀求的神情,希望能勾起她的一點同情心,願意聽一下他的心聲。

  如此一來,她一定就不會氣他了。

  「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茅久兒拿了枝普通的木簪子,兩三下便把如瀑布般的青絲盤起,露出了姣好的臉蛋。雖然她裝扮起來讓人驚艷,但卸下脂粉的她也別有一種清純的味道。

  然而她對楊千苧的百般哀求還是不為所動,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逕自起身往房門口移動。

  楊千苧真的快要被她的漠視給逼瘋了,可是為了得到佳人的諒解,他得比常人更多出一些耐性才行,畢竟誤會還是早點澄清得好,免得演變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見她打算離去,他比她快了一步擋在門口。

  「怎麼沒有!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說,而且是要說一輩子的呢!」

  一輩子……有一瞬間她竟然對這三個字產生了渴望,或許那也是她的期望,只是他早上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她根本不敢對他有一丁點兒的指望。

  「誰要跟你說一輩子?」她又是一瞪。

  楊千苧笑著指指她。「妳啊!」

  「我?」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想綁她一輩子啊?他有什麼權利,他又不當她是他的妻。「楊千苧!你搞清楚,咱們都已經說好將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想說話不算話啊?別以為我們成親了,你就能綁我一輩子!」

  「我就是想綁妳一輩子。」楊千苧大聲宣誓。

  「你憑什麼?」

  「憑我……」要說嗎?楊千苧很掙扎,可是不說的話……管他的,豁出去了!他深吸口氣,大聲說道:「憑我喜歡妳,憑我想跟妳做一輩子的夫妻!」

  「你……」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他是認真的嗎?不管他是不是認真的,茅久兒的反應都是──

  「騙人!」

  對!一定是騙人的!騙人騙人騙人騙人的!

  茅久兒不斷告訴自己,他絕對是騙她的,因為他平日的所作所為,完全讓她無法聯想到他有任何喜歡她的跡象。

  「我沒有騙人!」

  她的臉上寫滿著不信,在他做了那麼多吃醋的舉動後,難道她還是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我不相信!」茅久兒猛烈的搖頭,拒絕把楊千苧的話聽進耳裡。

  「那要怎樣妳才肯相信?」楊千苧也火了,他都已經放膽說出真心話了,她還不信,那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肯信?

  「證據!除非你能證明你喜歡我。」

  「要證據,好!」用說的行不通,給證據他很樂意。

  楊千苧唇角微微勾起壞壞的笑,眸中已染上情慾的色彩。

  茅久兒見他一步步逼近也感覺到不對勁,正當她微啟櫻唇要叫他別再靠近時,楊千苧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制住她的雙唇。

  「唔……」茅久兒完全愣住,腦中一片空白,身子更是呈現僵硬無法動彈的狀態。

  唇瓣上傳來他溫熱的氣息,雖然他吻得突然,吻得急切,卻也不失溫柔。

  她睜大雙眼,承受著他在唇上逐漸加深的吻,而他似乎還沒要結束的打算。

  他這麼賣力,而她居然一點回應他的意思也沒有,他真快被她逼瘋了。

  「傻瓜,這種時候要閉上眼。」他帶笑的話語從四片交纏的唇瓣中逸出。

  楊千苧醉人的嗓音彷彿有種催化的作用,她緊繃的身子隨即鬆懈了下來,她聽從他的話,緩緩的閉上眼簾。

  所有的念頭想法全丟棄一旁,只剩下身體的觸覺。他攫取著她唇瓣的甜美,時而吮吻時而舔咬,甚至還不知足的伸出舌尖,探入她毫無防備的檀口中。

  她也不可能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等她回神後決定不讓楊千苧專美於前,於是她開始反攻。

  這個吻,吻熱了彼此的心,茅久兒也無暇顧及她正在生他的氣。

  彼此的氣息交纏著,喘息越來越厚重,身子反倒像要化作一攤春水般的綿軟無力。再烈的酒對她茅久兒來說就如同水一般,可是從來沒有酒醉經驗的她,在沒沾一滴酒的情況下,竟然也覺得醉了。

  幸而楊千苧這時也順應了他的本能反應,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環抱著她的纖腰,成為她強而有力的依靠。

  直到雙方都覺得快沒呼吸了,楊千苧才眷戀不捨的結束這個吻。

  「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茅久兒的呼吸還是急促不穩,可以感覺得出她的心還為方才的深吻而悸動。

  「是啊,證據是不會騙人的,其實我喜歡妳比妳發現妳喜歡我還要早,所以看到妳跟吳瑞出去,要不就是吳公子吳公子的掛在嘴邊,害妳相公我猛吃飛醋,這下妳可相信我了吧?」

  「嗯。」她害羞的應了聲,原來並不是她一廂情願,原來他的那些行為不是故意找她的碴,原來他是在吃醋呢!

  她該不會以為一個吻就結束了吧?他還要把所有證據統統端出來。

  「還不只這樣呢!」楊千苧露出壞壞的笑。

  「還有什麼?」茅久兒不解的問。

  用說的還不如用做的要來得實際,楊千苧迫不及待要做他老早就想做的事,一拉住茅久兒的玉手,就朝他們的床榻走去。

  這是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

  「娘!娘子!妳們幹嘛在二弟的房前鬼鬼祟祟的?」楊千苔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經過二弟的房間時,卻發現家裡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正偷偷蹲在人家房間前,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們的耳朵被門給黏住了呢。

  「噓……」一察覺楊千苔的出現,婆媳倆作賊心虛的連忙將他拉走。

  「幹嘛?」她們的行徑真的很詭異,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小聲一點,要是被你二弟發現,娘的孫子怕是又沒著落了。」席玉娘從夏靚綺那裡大約知道了楊千苧他們小倆口的秘密,雖然他們並不是因為相愛而願意成親的,可如今看來也沒差了。

  夏靚綺不滿的瞪了相公一眼。「若是被二弟他們知道我和娘在門外偷聽他們吵架,說不定他們會尷尬,而偷聽的我們會更尷尬。」

  「吵架有什麼好尷尬的?」楊千苔覺得很奇怪。

  夏靚綺投給他一記敗給他的眼色。「真是笨!虧你還是成過親的人,吵架完了當然是和好,和好之後當然就會那個那個了啊。」

  「那個那個……」楊千苔看妻子紅了臉,還一副曖昧的眼神,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二弟終於贏得佳人的芳心了!忽地,楊千苔心生一計,臉上露出許久不見的算計笑容,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們夫妻倆好不容易洞房,娘當然要為他們高興嘍。綺兒,說不定等妳肚子裡的孩子呱呱落地後,不用多久就又多個弟弟或妹妹了。」

  兒子能有美滿的歸宿,席玉娘也該滿足了,但她可沒忘了還有個令人頭疼的小兒子,要等到小兒子也覓得美滿的姻緣,才算是她這做娘的責任完了,她才能安心的含飴弄孫,安享天年。

  「是啊,我和久兒就能一起教養孩子,也比較有伴。」

  夏靚綺的話令楊千苔打了個冷顫,被他寶貝娘子教養出來的孩子會不會跟她一樣?想起來就覺得怪恐怖的。

  「相公,你那是什麼臉色,是不是對我說的話有意見?」夏靚綺質問著。

  「當然不是!我怎麼敢對娘子說的話有意見呢?只是娘子不是比較喜歡掌理生意嗎?如果要教養孩子可是無法兼顧的,或許妳可以考慮讓為夫我代勞。」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孩子由他來帶比較好,免得將來有一群令他頭疼的孩子。

  「不行,帶孩子比較好玩,這樣孩子長大才會像我。」

  像她才恐怖哩!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在說像我不好?」她一臉威脅的問。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就算真是如此他也不敢說。

  「綺兒,妳可別動怒,不管妳選哪個,娘都支持妳。」席玉娘現在是媳婦為大,兒子放一邊。

  「娘對綺兒最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楊千苔也只能在心裡抱怨娘真是有了媳婦就沒兒子!

  ***

  想到方才的事,茅久兒還是會覺得臉紅心跳。

  原來這就是夫妻間親密的關係,然後她的肚子裡就會有小娃娃……她終於了解婆婆當初為什麼會說得不清不楚的了。

  「相公,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雖然有了親密的接觸,茅久兒還是問得很害羞。

  「這個……很早之前。」楊千苧用他低沉的嗓音說著。

  初識雲雨就大戰了三回合,就算他年輕力壯還是覺得有點累,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茅久兒還興致勃勃的接續問:「多早?」

  楊千苧疲倦的閉上眼,緩緩的道:「成親之前。」

  茅久兒聽了之後心中一喜。「原來你是喜歡我才要跟我成親的。」

  「其實我當時比較害怕的是娘隨便挑……」半夢半醒間,楊千苧有點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說什麼?」幹嘛說得那麼小聲,她根本沒聽清楚。

  楊千苧打起精神朝她一笑,「我當然是喜歡妳才要跟妳成親的。」適時的說點小謊是必要的。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以為別人才是我的真命天子。」茅久兒掄起粉拳搥他的胸口,力道當然是輕輕的。

  「我想等妳發現,這樣比較有意義,而我們的感情也能比較甜蜜。妳不這麼認為嗎?」楊千苧也沒想到自己竟說得出這番甜言蜜語來。

  茅久兒沒有回應,臉上卻是加深了甜蜜的笑痕。的確,如果一開始楊千苧就坦白說他喜歡她,說不定她還會因為排斥他而不願意嫁給他呢!

  所以她就不跟他計較這遲來的告白了。

  忽然間,楊千苧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猛地睜開眼道:「對了,妳不能繼續跟吳瑞糾纏不清了,妳得去跟他說清楚講明白。」

  提到吳瑞,楊千苧還是一肚子火,白白害他吃了許多飛醋,不過也因為吳瑞的刺激,他和茅久兒的感情才能順利的開花結果。

  「早就說清楚了,以後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妳還跟他做朋友?」楊千苧忍不住的把音量揚高八度。

  「不行嗎?難道我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嗎?」茅久兒也不悅的揚高音調。

  「我又沒說不行。」楊千苧咕噥著。

  真是的,娘子一凶,他的氣勢就弱了,沒辦法,誰教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從小上頭就有娘和大哥的壓制,再加上他也是個疼老婆的人,想要展現他的男子氣概實在有點難。

  「只要不超越朋友的分際就好。」

  「那是當然的,你以為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茅久兒瞪著他,大有你敢說是老娘就跟你沒完沒了的凶狠氣勢。

  「當然不是,我的好娘子。」楊千苧陪笑討好的說道。

  「知道就好。」

  「好啦,我的好娘子,妳相公我很累了,咱們快睡吧。」他哄著她。

  「啐,這樣就累了。」茅久兒無心的碎語著。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那輕蔑的語氣,彷彿在說他這樣就不行了。

  男人最忌諱被人說不行,更何況還是被自個兒的娘子說。他忿然的決定,就算再累、再怎麼想睡,他都跟她拼了。

  所以楊千苧又突然翻身,壓住她的嬌軀。

  「你不是說累了?」茅久兒不解的問。

  想裝無辜?別以為她說了那樣的話以後,他會什麼都不做的就這樣算了,她得為她的無心之過負責。「我又突然精神百倍了,不行嗎?」

  「可是我想睡了。」

  「不許!」為了爭一口氣,他可要好好展現他的男性雄風。

  就為了爭一口氣。

  ***

  第二天,茅久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醒來時楊千苧已經不在身旁。

  她起床打理好自己,接著用過早膳兼午膳後還是沒見著楊千苧,便在府裡亂逛了起來,走著走著遇見朝她曖昧笑著的大嫂夏靚綺。

  夏靚綺的笑讓她心裡有數,大嫂一定知道了昨晚的事,她驀地紅了臉。

  「弟妹,別不好意思了,大嫂也是過來人啊。」夏靚綺笑呵呵的道。

  「大嫂……」凡事都有開始,哪有女兒家一開始就臉皮厚的。

  「夫妻感情好,這可是令人羨慕的事情,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夏靚綺試圖讓茅久兒輕鬆點,可她似乎還是覺得不自在。

  「大嫂,我相公呢?」

  「他呀!他居然主動說要幫忙他大哥管理楊家的生意,說既然已成了家,就該收收心,說他以後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不能再無關緊要的過日子了。」男人一有了生活重心就變得不一樣。「怎樣,現在應該不會覺得嫁給他是錯誤的決定吧?」她打趣的問。

  「嗯。」茅久兒笑容裡有隱藏不住的幸福甜蜜,她相信楊千苧一定會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她有點慶幸,幸好她當初答應嫁給他。

  這時,下人遞給了茅久兒一張紙條。「二少奶奶,剛才有人要小的把這張紙交給妳。」

  「哦。」茅久兒接過紙條打開一看,原來是吳瑞寫的。「大嫂,我要出去一下。」

  「妳還跟那個吳瑞有來往?」不知為何,夏靚綺心裡有些不安,難道是她太過敏感了嗎?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茅久兒給她一抹放心的微笑,要她別多想。

  夏靚綺卻不這麼認為,她相信茅久兒,可她不太相信那個叫吳瑞的男人,只不過她沒見過吳瑞,對於他的為人她也不好妄下斷語。

  再次來到這個地方,茅久兒依舊覺得陰森恐怖,陣陣的微風吹拂,從枝椏樹叢間不時傳來像是人嗚咽的泣訴聲,更是令人發毛。

  奇怪,上次吳瑞帶她來的時候,還沒讓她感覺這麼不舒服。

  還有今日的吳瑞也讓她覺得有點奇怪,雖然他還是一貫的斯文樣,可他的眼裡卻多了一絲侵略的意圖。

  「吳公子,你說有事找我是為何事?」茅久兒只想快點把事情談完,她好早點離開。

  「久兒姑娘!」吳瑞一步步逼近她。

  才相隔一天而已,茅久兒竟多了一種女人的韻味,看起來更美了,可見她不知受了哪個男人的滋潤。哼!這朵嬌嫩的花朵他沒採擷到,真是太可惜了!

  「吳某對妳還是無法忘懷。」吳瑞的眸光轉為銳利,就像獅子盯上小白兔般,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彷彿她已逃不出他手掌心似的。

  「可是……吳公子,我們不是說好了只做普通朋友的嗎?」茅久兒突然有點後悔,她不該來赴他的約,尤其是在這種四下無人的地方。

  「朋友!」吳瑞有些淒厲的笑了起來。「妳以為在妳玩弄過我的感情後,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嗎?」

  「我……我沒有玩弄你的感情啊!」吳瑞的眼神好駭人,茅久兒嚇得簡直快哭出來了。

  吳瑞給她的感覺一直是一個很斯文、很尊重他人的書生,可現在她發現,她根本不瞭解他。

  現在想想,當初吳瑞知道她已婚還膽敢說要追求她,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會說出這種違背道德的話,不是很奇怪嗎?

  也許吳瑞一開始接近她的意圖根本就不單純,並不是他說的是要追求她,都怪她當時被沖昏了頭,沒去仔細分辨一個人的好壞。

  「哼!」吳瑞冷嗤一聲,斯文的面孔扭曲得猙獰。「像妳這種見一個愛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是最無恥、最下賤的了,就算我對妳多體貼多溫柔,妳還是嫌不夠,眼裡永遠只看得到別的男人、永遠只覺得別的男人比我好!不守婦道,跟別的男人苟合,給我戴綠帽,在我落榜時在別的男人面前譏笑我,說我讀書不行,就連房事也不行!像妳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沒資格活在世上,我要妳死,要妳下地獄,妳死了就再也勾引不了人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譏笑我的話了,哈哈……妳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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