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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熊沐] 伎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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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刀  作者:熊沐


忽聽得有人笑了:“我以為是清什麼人赴宴,原來是你這小子?!”

走進來了一個炯炯娜娜的女人、她對著大腦袋的小子笑,

說道:“方方,你三個媳婦兒來了麼?”

方方一見此人,頓時心裡劃魂兒了:她算什麼天下英雄?

至多她算是一個天下最有名的瘋子!

原來這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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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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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11:32: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

從來沒有這麼大的宴會。

從來沒有這麼少的人參加這麼大的盛宴。

準備的宴席只有一桌,請的人也都到了,只有五個人。

天下只有五個人能參加得上這種宴會。

這五個人是黑道的果雄、白道的領袖,如今放眼天下,也只有這五個人能稱得上是英雄。

宴席設在一個小小的水圖上。水闊的四周至少有七十個叫得出名的江湖豪客站在那裡。如果不是在這裡,他們在哪一處不是宴席上的貴賓?

可他們如今只配給人站崗。

參加宴會的第一人是一個長著一顆碩大無朋的腦袋的小子,他嘻嘻笑著,說什麼也不像是天下有名的英雄。他坐下來,說道:“會無好會,宴無好宴,請客的主人是誰?”

他回頭瞅瞅,站在一旁的有那麼幾個是認得的,但他們都一聲不吭。

一個是少林的無生禪師,他對著大腦袋的小子一笑。另一個身背長劍,看那劍只是很窄很長的那一種,便知道他是武當派的高手。八個人站立,都是侍候人的。

這大腦袋的小子撓頭了:“怎麼都不說話?”

忽聽得有人笑了:“我以為是清什麼人赴宴,原來是你這小子?!”

走進來了一個炯炯娜娜的女人、她對著大腦袋的小子笑,說道:“方方,你三個媳婦兒來了麼?”

方方一見此人,頓時心裡劃魂兒了:她算什麼天下英雄?至多她算是一個天下最有名的瘋子!

原來這人是大俠米離的新婚夫人許茹仙。

她是那種敢管事兒,時常管不明白什麼事兒的女人。

這種女人最樂意管的事兒,是她丈夫的事兒,尤其是大事兒,她一定要管。

第三個進來的人,他的名字叫“傘”。

天下的人都不認得他,但都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你真心恨哪一個人,那個人讓你題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你便找“傘”。“傘”會很快讓那人在世上消失。

誰知道這大名鼎鼎的“傘”竟是一個乾癟委瑣的小老頭兒?

他坐在方方對面,一句話也不說。

第四個人走進來,更讓許茹仙吃驚了,她心道:“原來世上真有比我更美貌的女人,她那氣質、風采都讓我望塵莫及。她很嫉妒,只是盯住了那女人。

女人笑笑,坐下了。

第五個人呢,沒人。

只有四個人的宴會。

後面聽得有聲響,珠佩鎮錯,便從屏風後轉出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來。她坐在遠處的椅上,對著四人看。

她的目光很詫異。

令她詫異的是,她請了五個人,只有四個人到會。更叫她驚奇的,是她請的人本來都是男人,偏偏到了這裡,卻有了兩個女人。

她的風采卻比剛才那女子更好,她如是皇后,那女人只能是小妃了。

她說:“我只發了五張請帖,請天下五大英雄聚會。不知道哪一位是‘傘’?”

小老頭點頦,算是答應。

她再笑道:“這一位想必便是無所不能的方方了?”

方方笑笑:“無所不去的方方。”

女人再看看那美麗佳人,說道:“你是……”

那女人笑笑:“曲十六。”

美人一愣,哪裡有這種名字?那佳人說道:“我是苑老爺子的侍姬。”

美人笑笑,也不見如何溫怒,只是說道:“我的請帖上寫明,要請苑老爺子赴宴的。”那佳人說道:“他從來不赴俗人的宴席。”

聽她口氣,甚是驕傲。

也是難怪,如果你做了苑老爺子的下人,你就是天下武林的宗主了,你為什麼不傲?

美人再看許茹仙,陪笑道:“這一位想必就是大俠米離的妻子了?”

許茹仙笑道:“我替他來,凡事我都作得主張。”

那美人一嘆,她一嘆竟是千柔萬曲,像是有一股氣從她的口裡徐徐吐出,神態甚是婦雅。

她是誰?為什麼她請客,所清的人這般有身份,而她卻連名字也不曉得?

她慢慢說道:“我是魏無知。”’

不知道這名字,不知是他們無知,還是她本來就“無知”?

她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只想告訴諸位……”

忽地那“傘”伸出了一隻手,這是一隻很枯乾的瘦手。他說:“我先得知道,我同誰打交道。”

女人一笑,她不怪罪“傘”。

她從胸前掏出一塊玉牌,這是一塊龍牌。

她說道:“無心婆子,不知道諸位知道不知道我的賤名!”

原來她便是天下第一名捕“無心婆婆”?無心婆婆有這麼年輕?她找來這些人做什麼?

無心婆婆說道:“有幾件大事,不得不請諸位來,共同商量。”

無心婆婆忽地~拍手,那身後默默站立的八個人都起身而去了。

只剩下了她們五個人。

無心婆婆說道:“在前月的十四天裡,一共死了七個人。這七個人是洛陽羅金刀、兩廣離明、汾水雜十八、鐵炭、北方十三羅鍋、京都許風衣,還有一個是少林的無望大師。”

聽的人都是心驚肉跳,要知道這些人無一不是江湖豪客,他們的名頭都不在米離、苑老爺子之下。

因為米離與苑老爺子很少過問江湖事,他們的名頭雖大,但人們對他們還不很畏懼。可剛才說到的那些人便不同了。他們是武林巨擎,他們的生死,直接關係幾百幾千甚至幾萬人的安危。

方方一嘆,說道:“我就知道宴無好宴,是不是?”

沒人應聲。

那事件太大了,讓人一時不得緩額。

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無心婆婆苦笑:“先說那洛陽羅金刀,他是洛陽最大的大戶,從前皇上賑災,也曾向他借過銀子。他在洛陽……”

洛陽的七月天,風和日麗。

羅金刀很是愜意,他晚上睡得太好了,與三個他最喜歡的侍妾樂了一晚上,到了最後,他便鼾然入睡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睡著的。到了天亮時,他又精神墨鏡了。爬起身來,在他的領地上巡視。

他很辛苦,因為他的領地太大了。但他從來不曾真的巡視一遍他的領地,他只是巡視一下洛陽城。

城裡處處都站著一群人,他們站立在那裡,恭敬地對著他笑,點頭。

只要他們沒有一個人對他舉起他的手來,他的車馬便不須停。如果他們中間有一個人舉手,那就是他遇上了一件很棘手的事兒,無論如何也料理不來了,只得請羅老爺子過問。

那時馬憧才輕輕一勒馬韁,馬車便在踢踢踏踏聲中站住。

那人說:“老爺子,找到了幾個好貨,老爺子是不是去看看。”

看那人神采飛揚的樣子,羅老爺子知道了必有好事。他笑笑,說道:“上車來吧。”

那人哪裡敢上車來,說道:“不,不,老爺子,我跟著車跑。”

羅金刀便由他,馬車就是輕聲慢行,那人跟著跑,也夠他受的,幸虧了那個小撞趕著車慢慢走,不然他更慘了。

他心道:下一次要給小憧五百兩銀子,一定不要忘了。

馬車到了地方,羅金刀一縱下車了。他來到了一間很大的大房子前。

“就是這裡麼?”

那八點頭,像雞啄米。羅金刀大笑,說道:“你去吧,我自己來。”

那人也笑:“羅爺看清了,都是好貨。”

羅金刀大聲道:“小王八蛋,你以為羅爺看不清,羅爺老了麼?”那人陪笑:“羅爺不老,只怕那些人受不住羅爺。”

羅金刀滿心歡喜,他摸著進了屋。

屋裡應該有五個、六個,或者是七個女人。

他的手下都知道,他喜歡的女人是純貞的少女,最好是那種像兔子一般的,張大著眼睛,一看見男人身子就哆嗦,一與男人貼身,身子就化了般地級棘的女人。

羅金刀悄聲說道:“乖乖兒,我來了。別怕,別怕,人嘛,早早晚晚都有這一回,你與羅爺有這麼一回,天也不虧,地也不虧,人也不虧,你就知道做女人是什麼滋味兒了……”

羅金刀對女人說的,大都是這樣的話。

他摸到了女人的軀體,他嗅到了女人的氣味兒……

他的手很靈巧,他知道在哪裡摸,能摸到什麼,他只體味那氣味、那曲線、那光潔,他醉了……王皮兒的心眼不錯,明天還要升他的職……

無心婆婆不說了。

方方斜著腦袋,他聽人神了。他是男人,男人真的很喜歡刺激。

只是那個“傘”卻是不動聲色。

他算不算是一個男人?

連女人都聽得入神。暗夜裡的故事,時常比自天的故事更令人神往。

方方問:“他後來……怎麼了?”

一問之下,便見那四人的眼光灼灼正在瞅他,心不由得訕訕的。也是,說來說去總那麼一回事,還會怎麼樣?

無心婆婆說道:“羅金刀死了。”

他就死了。

是誰殺死他的?

不知道。“

“找他的那個王皮兒!”

方方一說,無心婆婆看他一眼,說道:“王皮兒也死了,他像是自盡而死。”

“傘”忽地說話了:“仇殺。”

無心婆婆看看他,知他說話吝惜,一個字也難得吐出。

第二個死的是兩廣離明。

離明是兩廣離身劍的後代,離身劍是天下名劍,自從離身劍離玉同魚漂兒一段戀情後,離身劍在北方更是有名。離明這一回是來北方聘娶的。

他的父親為他聘了一個武林世家的女兒。他寶馬輕車,來到北方。

他在樹林裡看到了一些女人。

這些女人正在演奏樂曲。離明是一個方家,一聽便是大驚,原來她們演奏的正是從前久已失傳的《天風》。他聽得入神,不由得從日暮聽到昏夜。

他流淚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忽地,那些演奏的女人停手了。她們你看我,我看你,都咯咯地笑起來。

一個說:“你看他聽得流淚了。”

“嘻嘻嘻——”

有人叫道:“不許笑,他是情種。”

另一個悄悄說:“他是情種,你哩,你哩?”

沒人應聲了,便萬籟俱寂。隨後有人悄聲說:“你去邀他,來做我們的入幕之儐。好不好?”

一個女人更是咯咯笑,說道:“又夢見襄王了,小妮子近日總是夢襄王。好不痛快!”

一人道:“休得取笑,你去請那公子,看他願意不願意來?”

清風徐徐,夜正清冷,飄然來了一個女子,離明看得清,她走路竟是無痕,慢慢來到了眼前,也是中衣有縫,情影有形,她低頭擺弄衣角,說道:“公子,人家請你去哩。”

他笑笑,雖是南方公子,卻也是此中慣家,說道:“人家,人家是誰?”

那女子低聲說道:“天上仙姬,香妃、龍姑、鳳妹,都願意一侍公子!”

離明對地的家人說:“我去去就來。”

家人親眼看著他入了那帳內。

方方插嘴道:“又是一段舊故事,人沒了,被殺死了?”

無心婆婆說道:“不是,他們親眼看著,那離明進了帳,忽地帳內起了一股煙。眼見得那帳忽地冉冉升起,直升到未上去了。”

方方忽道。“我不信,莫非是淮南三白日飛昇?”

“傘”也說:“不信。”

無心婆婆笑了:“我也不信,只是沒了高明,天下再也沒了離身劍高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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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得不明白

沒人說話。如果你親眼看到一股煙便沒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也會心寒。

無心婆婆伸出玉手,一隻尖尖玉手。只有方方看了那手一眼,心跳:她的手比刺刺的胖,比刺刺的好看,比佛佛更好看,比磨磨更好了。不知人家那手是怎麼長的。難怪從前荊軻看到了美人的手,說聲:“美哉手也!”

無心婆婆嫣然一笑,讓方方心略步亂蹦。

她說:“汾水雜十八,相信大家也聽說過……”

方方揚眉道:“雜十八,就是天下去得的‘賭聖’麼?”

無心婆婆淺笑道:“是他。”

“賭聖”是賭界最有名的人,他怎麼會死?

汾水是一條不算很有名的河,這條河兩岸的人都不怎麼富庶,除了雜十八。

他自叫“十八子”也自叫雜十八。說他雜、是因為他什麼都賭,牌九、骰子、大點兒、豁拳,有什麼賭法他會什麼賭法,而且無一不精。

賭王酒掌嚴釋的徒弟,還錯得了麼?

他怎麼會死?

雜十八也不相信他會死,在十二天前,他正在京都賭錢。

他這一會的是京都有名的惡大少。

惡大少叫何鈴兒,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他老爹生下他時,已經死過十個兒子了,忙不迭的聽風水先生的話,叫他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以好養活。

惡大少與雜十八在京都的城門下賭。

這一賭豪興。

先是雜十八的身後帶來了三個人,他們三人都提著箱子。惡大少帶著六人,他們也提著箱子。

惡大少皺皺眉說道:“怎麼只來了這麼兩個鳥人?”

雜十八說道:“也夠了。”

惡大少咧咧嘴,說道:“別到時沒了耍興。”

便擺開了地攤賭。

先是賭蓄草。

蓄草本來是占卜用的,一把草兒一抓,也不知道是幾根。數一數,奇數算是惡大少贏,偶數算是雜十八贏。

一扔而已。

躺著,看著。

“輸了?”他問。

就輸了十萬兩銀子。

再扔,一直扔了十六把。

惡大少輸了。他的運氣不佳。

他叫道:“沒意思,沒意思,來別的,來別的,怎麼活人叫尿憋死?來別的,好玩的!”

就來別的。

用腳丫子擲骰子。

這玩藝兒惡大少從小便練過,他來過十六回,贏了九回。

惡大少的臉色好看些了。

他叫嚷道:“王八蛋,我要你們早晨出來時,叫那些女人別出來倒屎倒尿,別攪了我的儲運,媽的,還遇上了一個!真黴興!”

他劃手大叫:“來快的,來快的!”

一擲兩瞪眼。

一枚神宗通寶,一背一字,一擲看樣兒,便扔銀票。

一擲便是十萬兩。

這一回更快了,轉眼間惡大少便擲出去了二百萬兩。

惡大少叫道:“不來了,不來了,你的手怎麼有鬼啊,一“扔就準?”

“他叫道:“你別來,你來!”

他指著對面的那個清秀小子,他再指指他身後的一個家人,叫道:“你們兩個來過,替替班!”

便用兩個家人擲。

看看天晚了,惡大少的箱子也空了,他說道:“不來了,不來了,我約了小香在那兒等我,不去她揪我耳朵。”

雜十八笑笑,說道:“什麼時候再來?”

“三天後。地點時間再定。”

兩下分手了。

惡大少罵道:“王八蛋,來時輕,口去沉,壓死你個老烏龜!”

一想到他叫了雜十八是老烏龜,他就笑了,心裡好受些了。

雜十八向回走。這時的月亮剛爬上天,地面很亮,他走路,一路笑著。忽地,他站住了,問人:“聽到什麼聲音了沒?”從人皆說沒有。

雜十八大聲道:“怎麼沒有?”

從人站住了。他們細聽聽,只有風聲,細細微微的風聲,再有什麼聲音?什麼聲兒也沒有。

沒有什麼聲音。

雜十八的臉上有一種驚恐,他悄聲道:“不對,不對,不對走了,你們站住,把我圍起來!”

一共是一十六個人,把他圍起來了。他站在眾人中間,身子哆,說道:“你們都聾了,怎麼聽不到那麼大的聲音?”

決不會十六個人都是聾子,他們再聽,沒有什麼聲音。

雜十八是闖過大陣勢的漢子,刀頭上也舔過血,他怎麼會忽地怕起來?

那十六個人忽地聞到一股很不好聞的臭味兒:是雜十八的屎臭味兒!

他怎麼竟嚇出了屎尿?

有一個大漢叫道:“十八爺,麼了?”

那雜十八叫道:“行,行,真他媽的香……”

方方也明白了,這個雜十八也死了。

“傘”說:“那一十六人活著?”

無心婆婆說道:“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活著。”

傘說:“活著就好。”

無必婆婆看看她的指甲,像她的指甲裡有這秘密。

什麼人殺死了雜十八,竟連他身旁的一十六人也看不出?

無心婆婆一嘆,她說:“還有一個鐵炭……”

鐵炭是天下的好漢,他最佩服的人,平生只有三個。

一個是漢時的大將軍樊哈,一個是本朝的叛人李逢,還礦一個是搏浪椎能擊刺秦王的張良。

他是洛陽裡城的花王。

說他是“花王”,那是一點兒也不摻假的,他耷洛陽的七十二家花牌裡,家家去得。如果有哪一天哪一家花魁接了“花王”,比她做了一年的生意還快樂。

因為“花王”是她們的皇上。

這一天“皇上”正在他的“正宮娘娘”那裡納福。

“正宮娘娘”是洛陽的第一名妓,她叫秀蕾兒。

她在一點一點兒為“花王”按摩。

她有這種本事,能讓男人的心象飄在海上的船,忽悠悠地晃。心裡很好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享受滋味兒。

秀蕾兒正在摸他的腳,他的腳正很享受。

他忽地推開了秀蕾兒,問道:“聞到了花香沒有?”

秀蕾兒淺笑:“我的頭上有一種新的香粉,你從來沒聞過。”

鐵炭笑了,他說:“是麼?”

他再躺下,看著秀蕾兒撓他的腳。

只有秀蕾兒會這麼撓男人的腳,撓得人不想做神仙,只想做鴛鴦。

鐵炭忽地失色了,他坐起來,看著秀蕾兒,說道:“你聞沒聞到血腥氣?”

秀蕾兒怪道:“什麼血腥氣,你是不是開玩笑啊?”

她也看出不對了,鐵炭的臉變色了,他的牙咯咯響了,他怕得很,有什麼事叫他那麼怕?

屋裡看一遍,沒有什麼。再看看屋外,也沒什麼。

鐵炭叫道:“不好,不好!”

他抓住了秀蕾兒的手,說:“快,快叫你的姐妹們來,圍著“我!”

秀蕾兒豔笑,說道:“看你不好好聽我的,硬要那麼多的姐妹來哄你,你是越來越不像了。”她笑罷,便去叫人。

來了一群鬨笑不已的女人。

鐵炭的神色真個不對了,他大聲叫道:…,快,你們都脫了衣服,你們的衣服都有味兒!”

女人都知道他要豔玩了,一個個淺笑,全聽他的,把衣服都脫了,全圍在他身旁。

他仍在棘,說道:“貼一點兒我,貼近一點兒我。”

那些女人樂道:“鐵爺怎麼來了雅興,要我們貼肉親麼?來吧。”她們都貼在了鐵炭的身上。

忽聽那鐵炭說話,聲音像是很久遠,他說道:“有沒有人來付,

“沒有。”

除了他身旁的女人,哪裡有人?

他說:“不對啊,不對啊,你們沒看到一個女人?,

“什麼樣兒的女人?”

“她身穿著一件耦色衣服,還笑,對著我笑。她的手伸出來了撲。…

女人摸他的腦袋。

他叫道:“別摸,我沒發燒!”

他笑了,咯咯在笑,說道:“你不如洛陽的姑娘好看……”

他似是昏諧,在說昏話。

女人們貼近他,聽他心跳,竟也是很弱,他說:“我要你,你快走!那女人似乎不走,鐵炭叫道:“我是鐵炭,你聽聽說洛陽花王,我就是花王!”

那女人沒看到,這些女人面面相覷,她們怎麼連一個人兒也不曾見到?

天很晚了,鐵炭只是說著胡話,她們計議要請一個醫生

郎中來了,也不明所以,他只是說不明白,說了一大堆1最後搖頭而去。

眼見得他的氣息越來越弱,眾女人不知所措。

秀蕾哭了,她說:“莫不是陰世間也缺花王,要請鐵丈去?”

眾女人點頭,要不是這麼回事,怎麼會不見人影兒?

她們燒紙弄壇,請了一會神,但沒什麼結果。

一直到了晚上,鐵炭就死了。

他死時總在抓什麼東西,他想抓什麼,急著向前撲?

沒人吱聲。

怪事,怪事天天有,此處特別多。

方方突說道:“我不信神。”

“傘,’也說;“我也不信。”

無心婆婆說道:“我也不信,可你不由不信。…

除了有神有鬼,還怎麼解釋這事兒?

許茹仙突然要說話了。

因為她從來不說話,她要說話,人都注意聽。

她說道:“真的有鬼。”

方方噗樂了,他笑道:“我以為你有什麼高見,原來是這麼一句。”

許茹仙大聲道:“你是笑話我,還是笑話米離?”

方方愣了,看她那神氣,很是據傲,象她便是米離。

方方大笑道:“笑你怎麼樣?笑米離又會怎麼樣?”

許茹仙大聲道:“你要笑我,那還算平常,你要是笑話米離,我看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方突地放聲大笑。

誰不知道米離?他是一個缺主心骨的男人,他在殺肅殺時,那猶豫讓天下人齒冷。

米離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傘”說:“我不認得米離。”

方方也大聲說道:“我也不認得米離。…

許茹仙冷冷道:“是麼?”

她在冷笑。

無心婆婆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說完了,你還有心爭執,那是最好了。”

兩人才想起來,他們是來這裡聽無心婆婆的話的,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些什麼?

方方冷笑:女人哪,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無心婆婆說道:“鐵炭死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他死得太怪了……”

曲十六輕柔柔地問了一句:“他死時,那些女人還在麼?”“在,她們仍在,她們都活著,活得好好的。”

曲十六笑一笑,柔聲說:“總會有些蛛絲馬跡的。”

方方讚賞地看她,一拍手道:“對啊,總不會真個是鬼。”

無心婆婆笑了,她看著曲十六,說道:“請幾位來,也因為都是絕頂高手,怕只有幾位才看得出其中溪蹺。”

她笑笑說:“好在幾位洛陽牡丹正在這裡,不妨一試,問間如何?”

果真來了六個女人。

人說洛陽牡丹好,卻不說洛陽女兒秀,真是虧了心。看她們幾人,一個個秀色可餐,十分豔麗。,來到屋內。

顯是她們並不曾從那驚慌中醒來。

方方看一個紅衣秀女,心道:她比刺刺胖那麼一點點兒。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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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六羅鍋

曲十六輕柔柔地問了一句:“他死時,那些女人還在麼?”“在,她們仍在,她們都活著,活得好好的。”

曲十六笑一笑,柔聲說:“總會有些蛛絲馬跡的。”

方方讚賞地看她,一拍手道:“對啊,總不會真個是鬼。”

無心婆婆笑了,她看著曲十六,說道:“請幾位來,也因為都是絕頂高手,怕只有幾位才看得出其中溪蹺。”

她笑笑說:“好在幾位洛陽牡丹正在這裡,不妨一試,問間如何?”

果真來了六個女人。

人說洛陽牡丹好,卻不說洛陽女兒秀,真是虧了心。看她們幾人,一個個秀色可餐,十分豔麗。,來到屋內。

顯是她們並不曾從那驚慌中醒來。

方方看一個紅衣秀女,心道:她比刺刺胖那麼一點點兒,比佛佛瘦那麼一點點兒,比磨磨高那麼一點點兒,真不錯。方方這裡正在瞅人,忽聽得那無心婆婆問道:“方方,你走南闖北,自是見識比我強得多多。依你看,該怎麼做?”

方方一聽得那無心婆婆問他,心裡不由得意起來,他正要笑著起來,忽聽得那許茹仙大聲道:“我來問她。”

她看著方方,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還是女人最知道女人,你信不信?”

不由方方不信,那許茹仙已經走到了那六個女人面前。

“你們與鐵炭在一起?”

六個女人忙不迭地點頭。

許茹仙笑笑,問那個紅衣秀女:“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那個秀蕾兒,對不對?”

秀蕾兒低頭答是。

許茹仙笑笑,問:“你與鐵炭很要好?”

一句話竟問得秀蕾兒眼淚嘩嘩流。

許茹仙說道:“人都說娼家無情,你哭什麼?…

她的話很冷。

曲十六忽他說道:“誰說娼家無情?”

許茹仙看看她,只見她眉毛直豎,顯是對她說這一句話甚是不滿,她笑笑,說道:“你聽說過有幾個娼家有情有義的。”

曲十六一字一句道:“我告訴你,我便來自娼家,我也算是有情有義的人。”

如果有誰敢說苑老爺子的女人無情無義,那他定是胡說。誰都知道,苑老爺子的女人全都從一而終。

苑老爺子與女人並不交接,他與女人是神交,是像神仙一般,在空中交接,曲盡其妙。

與苑老爺子交接過的女人,她們與常人交合,定是一死。

許茹仙笑笑,做然道:“我想你也不必說,我只是奇怪,像苑老爺子那樣的人,也算是人中龍鳳了,他怎麼全盡收些殘花一敗柳?”

這一句話惹惱了那曲十六,她看著許茹仙,只是冷笑。,她慢慢說道:“原來是米離米大俠的夫人,怪不得能那麼神氣。只是我聽說,米大俠的夫人也是先破了身,再做夫人的,也不能從一男人而終,是不是?”

許茹仙是先被肅殺奸過,被他用陰寒毒功弄成了一個老太婆模樣,再經米離救治,方才又成了一個絕世美人的;她此時經曲十六一語,心裡又羞又怒,恨恨道:我早早晚晚教你知我的厲害,你那時才知道我許茹仙……

無心婆婆也是明眼人,她對著許茹仙一笑,她笑許茹仙不自量力,天下還有人能勝得了苑老爺子麼?只要他活著,沒有能勝得了他的人。

她輕輕俏笑道:“我想得問秀姑娘一句話,不知道秀姑娘那一天看到了什麼蹊蹺,說說看。”

那秀蕾兒也看出了許茹仙不好相與,她低頭道:“鐵大哥是我的好友,那些日子他總是住我那裡。那一夭他說要幾個姐妹相陪,我還以為他是說笑,想他從來風流,想必是變著法兒要與姐妹們歡樂,我便叫來了她們,但看他神色卻是不對了,再看時,他竟是臉也抽搐,人也委頓,只是一會兒,便倒地而死

她再哭泣。

“傘”說:“你看他時,他喝沒喝過酒?”

“沒有,他只吃過我剝的兩粒荔枝。”

“傘”再問:“你也吃荔枝了麼?”

秀蕾兒的眉毛很長,她抬頭說:“我們姐妹幾個都吃了。”

七月荔枝鮮,誰不願先嚐?

只是他是不是嘗那鮮荔枝才丟了他的性命?

問一個女人,她說:“沒看到,也吃了荔枝。”

再問一個女人:“沒看到,只看到鐵大哥死了,他的樣子可怖。”

再問,說:“聽到了他叫,他的樣子是看到了人……”

但她們都異口同聲說,她們沒看到一個人影。

沒有結果。

無心婆婆一笑,方方問:“不知道婆婆……你笑什麼?”

他那一頓是因為他在心裡想,你這麼年紀輕輕的,便叫個什麼婆婆,有一點兒做作。

無心婆婆說道:“我笑,是因為無結果也算是有了結果。”

幾個人都是聰明人,他們明白無心婆婆已經問過了那幾個女人,她也不曾問到結果。

仍是幾個人坐在那裡。

無心婆婆說道:“北方的十三羅鍋……”

方方神情一振,他叫道:“對了,對了,那十三羅鍋不是二個人,他們一行動起來,便目標大得多了,他們的死必是有人會看出蛛絲馬跡……”

原來十三羅鍋是北方的第一保鏢。

他們保的鏢,大都是不能在正經場面上提的。

這一回他們保的縹數。目字一定很大。

從前十三羅鍋出動,只是五人、四人或是六人,但這一回是十三人一齊出動,連一個在家裡看門的也沒留。

十三羅鍋一傾而出,這本身對於那些綠林人便是一個誘惑。

他們走在關東店一帶。

是一天傍晚。

老大直羅鍋忽他說道:“兄弟,我這一回出來,總是心驚肉跳的,總覺得要出點兒什麼事兒,你們小心些!”

老三血駝子是一個莽漢,他笑道:“大哥也大多慮了,只要來了兩個人,我們會讓他得手。除了這兩個人,我們兄弟十三人都不必一齊對他出手。”

哪兩個人?

一個是大俠米離,他是名震天下的人。

第二個是那傳說中很是厲害,但從來很少有人見到過的苑老爺子。

十三羅鍋一點兒也不覺得他是誇張。如果你同十三羅鍋動手,你就是一死。

但忽地傳來了一聲怪嘯。

綠色的林子,綠色的霧,在晚上漫漫地過來。

老大忽地叫道:“小心!”

十三羅鍋跳開去。

要說他們的本事,那是一點兒也不含糊,他們十三人躍開,便做好了準備。此時如果有人要來到他們面前,無異是自尋死路。

但沒有人。

只有呼呼的風聲。

忽聽得有鬼叫聲。

直羅鍋大聲道:“出來,十三羅鍋從來不怕鬼!”

沒有鬼,甚至那鬼叫聲也沒了。

但只聽得呼呼風聲。直羅鍋說道:“我們十三弟兄出來,在江湖闖了多年,從來不曾失手,但這一回干係重大,你們都要小心!”

本來十三羅鍋對於此行,也不太看重,及至聽得老大再說,見他神色鄭重,才正色起來。

忽地前面樹林裡閃出了一片片鬼影,那鬼影有白有紅,個個飄移而行,鬼嗷嗷叫著,叫嘯聲十分恐怖。看他閃來閃去,遊移不定。

血駝子叫道:“什麼人裝神弄鬼,出來,我十三羅鍋在此!”

但聽得咯咯鬼笑,有一片白影急急飄來。

血駝子是急性子,一衝而至,一掌擊在那鬼影身上。

血駝子的游龍掌功力,天下第一,這一掌但只是聽得有一聲輕笑,那笑聲陰森冷酷,鬼影便飄飄蕩蕩,直飛出去。

血駝子忽地坐下了,他對著老大直羅鍋叫道:”大哥,我冷,我冷……”

再看血駝子,不像是一個血性漢子了,只是一個很可憐的蟲兒一般,委頓在地。他口裡叫冷,慢慢身子慪成一堆,再看他時,便眉眼也變了,緊成了一處。

直羅鍋大驚,叫道:“三弟,三弟,你怎麼了?

老六小糰子吼道:“什麼鬼物,出來見過你家六爺!

但只聽得風聲,無人無鬼。

再看血駝子,他的身子已經要沒了,只有他的頭,在那小小的身影下,看去很是可憐,他說:“大哥,看到鬼了,十三羅鍋不敵的,怕只是鬼……”

血駝子沒了,化成了一堆乾粉,乾乾的血粉。

十二個人都不寒而慄。

老六叫吼著,但林子無聲。

老大直羅鍋叫道:“別裝神弄鬼了,我知道你們用的是‘血魂焰’!出來見見真章!”

十三羅鍋叫了半天陣,也不見人出來,便決定向前再走。一十二人個個跪下,對著血駝子的屍粉行禮。

他們流淚了,也吞下了委屈。

只向前行了幾步,那老九駝女忽地坐下了,她說道:“大哥,大哥,我不行了。”

只見她的臉忽明忽暗,像是在陰世陽問一步一過。他們都是大驚,有兩人忙來照應駝女。

直羅鍋大叫:“碰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她。

老七羅鍋酒是駝女的丈夫,他叫道:“駝傢伙,你怎麼了?”

駝女說道:“中毒……中毒!”

兩人對面,直如兩世。駝女看著他,說道:“我不能活了,你好好的……別討女人……”

羅鍋酒哭泣道:“說什麼胡話,都多大歲了,還討什麼女人?”

他虎吼一聲,叫道:“大哥,你為我們報仇!”

他直撲過去,死死抱住那駝女,說道:“我同你一齊死,你再也不會怪我吧?”

駝女笑了,她的臉上有笑意,她抱住了羅鍋酒,說道:“好,一齊死,一齊死,來世再做夫妻!”

眼睜睜看著兩人死在眼前。

老大直羅鍋沒話,他看著樹林。

樹林裡無異,只是風仍吹,樹仍綠。他說:“我們十三兄弟,眼瞅著便沒人。小心些,別入了鬼門關,什麼東西都不要碰,過了這樹林,再做打算!”

十人緊在一處,慢慢向外走。

忽地,那老二魏大羅叫道:“鬼,鬼!”

他身子疾撲,用一招“人赴鬼冥”直撲一棵樹!

眼見得那只是一棵樹,但老二看它像是鬼,他直撲過去,疾忙裡對那棵樹使出了六招!

這是驚天動地的六招。

樹搖搖晃晃,但它終不是血肉之軀,晃晃便立定了。

老二魏羅鍋便抱住了那一棵大樹,看他的臉,是黑漆漆的。

只剩下了九人。

這十三羅鍋是一向驕橫慣了的,在江湖上無人敢惹。他們哪裡吃過這等虧,他們竟是連對方是誰也沒看到,便吃人家殺死一個個弟兄。他們不敢再久留,便向林子邊退去。

他們到了林子邊,看到了飄飄蕩蕩過來了無數人。那者大直羅鍋叫道:“王八蛋,我宰了你!”此時他們的憤怒都對著來人。

殊不料那來人一邊咯咯豔笑,一邊對他們挺出兵器來

“什麼兵器?”

無心婆婆一嘆,說道:“不知道。…

她呆了一呆,說道:“他們死了,只剩下了一個人,那人便是十三羅鍋裡最膽小的一個……”

方方大叫道:“快叫他來!”

來了,來了一個人,那人一進來,頓叫他們都心冷了。

他咯咯笑著,胸前衣大襟上滿是垂涎,他對著方方,說道:“都是女的,都是白的……白的……”

小羅鍋瘋了,他說不出那秘密來,就是他知道那秘密,他也說不出來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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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京都許風衣

京都是開封。

從來沒有哪一個地方像開封這般,既是皇朝,又是小鎮的了

在這裡如果說有皇朝,也有民間的皇上,那麼皇上就是、當朝的神宗皇帝,民間的“皇上”便是許風衣。

據說皇上曾經要殺過許風衣。

動了這個念頭,皇上並不曾認真想一想,他請許風衣來官裡下圍棋。

兩個下了三盤棋。

本來皇上下棋,志不在勝,而在胸懷,他的佈局便十分大度,像是胸有丘壑。

那許風衣的棋路竟與皇上差不許多。

皇上想到:我必殺你。

棋下完了第一盤,皇上咳了一聲。

身後來了大師,太師的女兒是皇上的小老婆,自是對皇上很忠心,他看看皇上,說道:“不知聖上有什麼吩咐?”

皇上眨一眨眼。

大師裝作看不到。

皇上起身如廁,他去時一使眼色,太師便跟來了。

“不能殺他。”

“為什麼?”

“順妃在街上走,沒了,如今傳出話來,她在許風衣的家裡,與他的妻子閒談呢。”

皇上大怒。

他說:“殺!”

一看皇上怒了,連他心愛的愛妃也不要了,太師敢出聲麼?

再坐下來,他與許風衣說話、下棋。

皇上心道:‘我與你下棋,你傷我一個愛妃,我便要你死。”

不料粗得那許風衣忽說道:“皇上的棋子,有一大片是死棋了。”

原來虧在中腹。

皇上要認輸。他忽說道:“你知道,皇上一向不會認輸的。”

許風衣悠然道:“照臣下看,不論是何人,只要是輸了,便認。當是最好。”

皇上怒氣在臉了,他心道:看你一個草民,竟敢對我如此大不敬,我不宰了你,怎麼治我的國?他回頭對大師使一個眼色。但他看到了大師,大師的眼裡是驚慌。

太師是老臣,他是上過疆場的人,怎麼會臨事驚慌?

他慢慢走出來。

“什麼事兒?”

“皇上恕罪!”

皇上見老大師竟跪了下來,就不知所云,究竟是什麼事,能讓老太師如此驚慌,

老太師未語淚先流:“西宮娘娘不在了,”

皇上大大吃驚,他問道:“她哪裡去了?”

老太師說道:“剛才那個小黃門說道:‘娘娘在花園正玩,看到了一個女人,請她去看珠寶,娘娘以為是宮裡的治作,便去了,誰知道竟是再也無歸。”

皇上暗聲道:“她如今在哪裡?”

老太師的眼神很是惶恐,他說道:“娘娘也在……許先生的家。”

皇上大怒,他叫道:“莫非他是皇上,我是他的聽差不成,我不管他,宰了他再說!”

老太師跪倒,說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外面有一句話,說……說……”

皇上見他吞吞吐吐,大怒,吼道:“說話,你個老殺才!”,

老太師心一橫,也顧不得了,他說道:“聖上一定聽說了那裡巷裡的民謠了?”

皇上訝道:“有什麼民謠,我怎麼不知葉

太師吟道:“北海缺玉床,龍王來請許中堂;皇上缺銀兩,風衣護庇神宗強。”

皇上神色不豫。

他一定要宰許風衣。

皇上的脾氣,連太師也知道。他說道:“聖上,你還是放他先回去,待得他放了順妃與娘娘,那時再殺他不遲。”

皇上冷笑:“他走了,還會回來麼?”

太師不敢語。

他也知道,只要許風衣在皇宮,皇上就可能將他拿下,待得他走出了宮門,能奈之何?

但他還是說:“皇上三思,皇上三思!”

皇上對他冷眼道:“你知道不知道朕有幾個娘娘?…

皇上的娘娘不多,也足有三四個了,他何懼少了一個娘娘,可一個許風衣在他的眼前,豈不是令他吃不下,睡不著?

他冷冷道:“太師,你就準備替娘娘收屍吧!”

皇上進了宮,再坐下來與許風衣下棋。

許鳳衣說道:聖上果然辛勞,這一會兒,便如周公吐哺,一時三出,我看這棋不下也罷了。”

皇上心道:果然是一個狂子,你以為你能在我眼前過得去麼,我要宰了你,看你還狂到何處去?他說道:“好,好,既是先生不願下了,我們便罷棋好了。喝一杯酒,如何?”“許風衣慨諾。

兩人對飲。

便說棋。

皇上說:“許先生布子,大氣如風。”

許風衣笑笑:“皇上傷子,不肯傷情。”

皇上看他那神態,像是胸有成竹,便也不易對他出手。皇上的身後有四大侍衛。這四大侍衛看著許風衣,只待皇上一聲令下,便撲向他。

不料得那許風衣說完了話,有一個黃門匆匆而進,他急急在皇上的耳邊說了幾個字,皇上的臉色便是大變。

原來那黃門說的是:“皇太子失蹤。”

皇上看著許風衣,此時的許風衣仍是談笑風生,神情自然。他莫非是不怕死麼,莫非小皇子真個在他的手上?

他說了一句皇上有傷子之實,莫非正指此事?

皇上叫一聲:“來人!”

四大侍衛的第一人雷忽來到眼前。

皇上說:“久聞得許先生本事過人,你何不就此討教討教?”

雷忽一笑,走上前來。

許風衣仍是笑眯眯。

皇上心道:待我的第一侍衛對你出手,你便知道厲害了。

忽見那雷忽站住了,他再也邁不出一步去!”

許風衣仍在笑,說道:“你走到我眼前,怕不得千兒八百年?!”

那雷忽的臉色一會兒一變,他的臉先是紅脹著,佈滿了汗珠,一步步向前走。走了三步,再也走不動了。

這身後的木刺待要上前,忽聽得老三蘇生叫道:“待大哥完事,你上去不遲!”

果然有那麼一盞茶工夫,雷忽不能上前一步。

他忽地抬手,“波”,地一聲,那許風衣眼前的茶盞破了,碎了幾片。

他慢慢回身,看著許風衣。

許風衣笑笑,說道:“好一個霸王風!”

他把那幾片茶盞握在手裡,只是一會兒,便見那手放開。

皇上的嘴也閉不上。

那茶盞在他手裡,竟再變成了一隻好好的茶盞,只是原先破碎處有一條很深的暗線。

皇上只知道是神奇,但那四大侍衛便不這麼以為了,他們都是驚懼地失聲叫了一聲。

他們知道,許風衣的功力天下莫敵。

別說是他們,就是大俠米離出山,苑九老爺子再世,他也只能做得如許風衣一般,要想勝他,也是很難了。

誰料得他竟是一個蓋世高手?

人都無言。

老二木刺叫道:“我來會會他。”

他走到了許風衣眼前,說道:“不識先生真面目,莫怪莫怪。”

許風衣笑笑,說道:“皇宮內久聽管絃,疏於武功,不怪不怪。”

木刺的武功,其實比那雷忽更奇,他拍拍手,便見他的手黑了,再拍一拍,便見他的手變黃了,許風衣說道:“好手!”

從前人說,有三個人的手是奇手。一個是大俠米離,他敢出手抓毒,抓刀槍劍,毫無所傷。這是一雙奇手。還有苑老爺子,他的手無所不能,竟是天下第一雙怪手了。更有一個人是從前死在魚漂兒手下的三尸手,提起他來,所有的人都是心裡冷氣陰森。

可這木刺的手怎麼說得上是好手?

只見木刺一揚手,波波有聲。對面的許風衣竟是比剛才更是鄭重,他抬起了手,一抬一抬。

兩人只是抬了三下手,便見那木刺啊啊怪叫,他大聲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他跳了兩跳,臉色灰黯,再也不抬起頭來。

老三看著許風衣,說道:“許先生如此高手,真讓我兄弟汗顏!”

老三蘇生是一介書生,便顯得彬彬有禮,他對許風衣施禮道:“先生賜教!”

皇上看不明白,但他是聰明人,他看著許風衣,知道他一連勝了他兩個侍衛,心內又驚又懼,剛才那神氣便不知哪裡去了。他看著蘇生,心裡盤算著怎麼能贏許風衣一回最好。

蘇生手裡有一根筷子,他拿這一根筷子直對著許風衣逼去,口中道:“一虹逼峰峰知近。”

那許風衣笑笑,竟揚起一袖,笑道:“一霧卷水水沒虹!

只見那一根筷子在蘇生的手裡顫抖不止,眼見得要折。那一旁的老四非非見勢,知道不好,他也顧不得江湖禮數了,叫道:“三哥,我來會會他!”

老四非非一推掌,便見一陣風生,更添了一股氣勢,兩人齊動,直逼許風衣!

許風衣不怕,他笑笑,說道:“兩人不如三人,三人不如四人,四人還不如一人!”

他哈哈大笑。那雷忽大聲道:“好!”他也出了掌,便見老二木刺也說:“顧不得了,顧不得了!”他也揚手出掌,竟是在皇宮裡,四人一齊掌出,對著許風衣。

許風衣的掌力也不見得剛猛,竟是隻對著四人遙遙牽力,便見四人甚是吃力。

皇上也知道不妙了。

忽聽得那五人中間有風雷之聲,那聲音隱隱,像是像大川深澤間的回聲,蕩個不已。

再看他五人倏地分開。

四人的臉色蒼白,看許風衣,也甚是吃力,但他的臉上仍在帶笑。

皇上傻了。

許風衣說道:“皇上不傷子,巨下也不傷情,好不好?…

皇上點頭,他知道此時若是不點頭,必是性命不保。

許風衣笑笑,再說:“我沒野心,只想平靜,皇上說行不行?”

皇上此時說話最是痛快:“好,好!”

許風衣笑了;他說道:一皇宮裡來去,我當自由,只是我再也不願意來了,皇上能不能答應我,再不讓我來皇宮?

說罷,他竟是身子一縱,便在空中扶搖直上,直落到那宮心藻井上了,看那藻井,少說也有六七丈,只見他一手扯在上面,也不甚用力,說話神態,仍是從容:“皇上,我要走了,再無人與你下棋,也無人敢下棋勝你。你不輸棋,有什麼樂子?”

果然許風衣走了。

四個大內侍衛走’了,他們再也無顏在皇宮裡呆了。

無心姿婆止住了話頭。就是這麼一個許風衣,竟然沒了,叫人給殺了,怎麼叫人相信?

方方問:“是誰殺了他?

無心婆婆道:“不知道。”

“傘”問:“他怎麼死的?”

無心婆婆再答:“不知道。”

許茹仙忍不住再問:“他死在哪裡?”

無心婆婆說一聲:“不知道。”

真個是一問三不知。

還怎麼去問?

所有的人都是沉默。

四個人都看著無心婆婆。

無心婆婆一嘆,她站起來,走得很輕,像是無聲,她像是有心,也像是無意,只是走近在方方的眼前,她的身子站定了,她的眼睛像一汛湖水,深深湛湛的,看也看不透。她的眼睛釘著方方,像方方知道那答案,她慢慢說道:“他沒了,他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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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宴無好宴

方方再問:“無望大師是少林方丈,他怎麼會死?”

眾人看著無心婆婆,等她回答。

無心婆婆說道:“少林方丈一死,更是無從得知,只是知道少林的人說出,方丈是入了後山的思過崖,他要達摩堂首座無虛大師替他主事,他入後山半月,後來人見他圓寂在後山。”

這少林方丈的死,看來與那幾人無關。

但無心婆婆一嘆,說道:“說來是無關,但後來有人提說,在少林的後山思過崖上,有一幅石刻畫,上面刻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飄逸出塵的女人。”

眾人都驚咦了一聲。

要說在別處出現此等事兒,那也不算奇怪、但在少林的後山出現了此事,真讓人吃驚不小。

無心婆婆說:“有人說,少林方丈是對著那牆死的,他死時臉上帶笑,是看著那一個女人的畫像,笑著閉眼的。

這一說更是充滿了詭黠。

許茹仙問道:“說不定是少林方丈有什麼邪心,他也是人。”

從米離與那些名門正派在與肅殺一斗時,她便知道了,那些名門正派也多是良旁不齊,他們中間壞人也是頗多。

無心婆婆說道:“不會,他是少林方丈。”

說話的神氣不容置疑。

方方說道:“聽得你說,這七個人都是死得不明不白,只是不知道你找我們來,有什麼享兒?”

無心婆婆笑了,方方的大腦袋果然有用。

她說道:“我找你們來,第一件事,是想間你們,你們幾個人有沒有幹過此事?”

她看著方方,說道:“你有此心,卻無此本事,你該不算。”

方方恨不能在她那秀麗玉頰上打上三兩個耳光,幹什麼不算他方方?小看他麼?

但他不能打,因為無心婆婆說的是實情。

無心婆婆看著“傘”,說道:“我久聞得先生大名,得知先生一向獨往獨來,只是請先生實話告訴我,這事兒是不是先生所為?”

“傘”笑了一笑,說道:“我不知無心婆婆要的是實話還是假話?”

無心笑笑,說道:“當然是真話。”

“傘”說道:“我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只是我現在知道了,我對此事很有興趣。”

“傘”再看看幾人,他說一句:“京都許風衣是我的生死朋友。”

人都明白了他的話,他定會對此事窮追到底。

無心婆婆一笑,說道:“既是‘傘,先生與許風衣是好朋友,你一定能告訴我們一些秘密了?”

“傘”笑一笑,說道:“我來赴你的宴,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得知了許風衣的秘密。”

無心婆婆一笑,她撩頭髮的動作頗是迷人。

方方又是胡思亂想了:她這動作,姿態萬千,我的那三個老婆也都不如她,不知她是什麼人的老婆,能娶得她做老婆,那個男人也真是福份了。

無心婆婆說道:“我相信‘傘,先生說的是真話。”

不知為何、連那個一向眼高於頂的“傘”也對她此話十分看重,他長吁了一口氣。

無心婆婆再看曲十六,她笑笑,說道:“十六姑娘的神姿,絕非俗人能及,我看曲姑娘在苑老爺子的眼裡,也是倍受青睞的了。”

曲十六說道:“這就不對了,苑九公子對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看待,很少有哪一個會非常受寵。”她知道無心婆婆定是聽不懂她的話,她笑笑再說:“世人不知,空中交接是男人與女人的秘密,但他們的感受都牛,人醜人俊都無關係。”

方方聽得她說,心裡大大不以為然,他心道:你說是說,但那個苑老爺子我從前曾看到過一回,他只是個小小公子,他一定會喜歡很好看的女人,不然你怎麼能這麼脫世超俗?你說此話,只是安慰人了。

無心婆婆說道:“我只是想知道,苑老爺子是不是曾經做過這些事兒?”

如果是苑老爺子做出此事,那也不算是奇,因為世人都知,苑九的本事,已然是超凡入聖了,他做什麼事,世人不驚不怪。

但曲十六姑娘笑笑,說道:“不是,苑公子近來苦修,他已經有十幾個月不理世事了。”

既不是苑老爺子,該不會是米離吧?

天下如果說有一個能與苑老爺子齊名的人,那一定是米離。

說不定米離名聲會比苑老爺子更大。

苑老爺子不怎麼出山。

而米離做下的每一件事兒,都是驚天動地

他破流花女人谷,破豔尼庵,再殺了魚漂兒的兒子肅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驚天地、位鬼神。

米離做下此事,也是容易。

許茹仙見來問她,不由得微微而笑,她說道:“米離做事,虧心事兒從來不做。”

她說完此話,看看方方,臉也微微一紅。她想起來了,米離為了肅殺,曾經去好人家的妻女,也做了一些虧心事,他怎麼不做虧心事?只是方方一笑,也不說話,讓她心內稍安。她說:“他如今很少想著世事,一切事兒,都是委我來辦。我盡力辦好、總算不負使命。”

無心婆婆看她,臉色有一點兒不豫,她不願意看許茹仙那自我標榜的神色,說道:“我只想知道米離是不是做過這些事兒。”

許茹仙恨她打斷自己的話,說道:“沒有,他從來不曾離開那洞一步。”

自從米離殺死了肅殺,他便進了那一條谷,他自命那一條谷叫做“無人谷”。

他自己也不算是人,他說:他在這世上沒有朋友,他只是一個快死的鬼。又是鬼,又快死了,他當然不會再出來管什麼閒事。

無心婆婆看她,笑道:“許夫人說米離大俠不曾離開一步,定是米大俠不曾離開了。”

許茹仙聽得她叫自己是許夫人,心裡很是受用,便對她笑一笑,心道:看她美貌,原來心思也巧。

無心婆婆對著眾人道:“原來大家都不曾做此事,那就不對了?”

方方大聲道:“我以為你要設宴誠心請人,原來是審我們,看我們做沒做過壞事?!”

無心婆婆說道:“你別吵,你方方雖是江湖上的一個大名人,但要你做下此事,你還是做不了。”方方本想駁她,但見她俊美雙目一瞟,那神色像是對他安慰,便把那一句話吞進肚裡,不再吐聲。

“傘”說道:“我聽說無心婆婆請的是五個人?”

那無心婆婆忖道:也許是那人做下的卜

但忽地“傘”看著她,斬釘截鐵道:“不會是他,我知道他。”

無心婆婆也像是知道那人是誰,她說道:“你說,真的不會是他?”

“傘”說道:“不會。”

無心婆婆像是對那人也十分忌憚,她低聲說道:“要不是”他,那是最好。”

幾個人都是沉默。

無心婆婆忽道:“既是不是你們,我請大家來,便有事兒商量了。”

方方笑道:“不是喝酒,不是做賊,我們還有什麼事兒要說?”

無心婆婆說道:“死了七個人,不夠方方去忙麼?”

方方叫道:“憑什麼要我去忙?別人去忙好了,我上一次

“傘”忽說道:“上一次,你只是一個跳梁!”

方方跳腳大叫:“你才是跳樑小醜,我告訴你……”

他剛要對“傘”狂叫,忽地看到了一雙柔如水的大眼,他吞下了那幾句瘋話。

無心婆婆笑笑,說道:“我請你們來,是要找出來,他們七個人是如何死的。”

方方輕聲說道:“那是你的事兒,幹我何事?”

許茹仙說道:“我也想知道。”

她是大俠米離的夫人,她想知道,必是想插手此事。

無心婆婆說道:“方方,你願意不願意幫忙?”

方方心亂,但他嘴硬,說道:“不願意。”

無心婆婆說道:“你不願意,那就麻煩了。”

方方說:“有什麼麻煩?”

無心婆婆笑笑:“你的三個妻子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她們要是有了閃失,你一定會心疼不止。”

方方跳腳大叫:“你憑什麼,你再說………

忽地看到了那無心婆婆拿在手裡的一方印。

這是一方小印。

無心婆婆說道:“就憑它。”

“傘”的臉色忽變,他接過了那一方印。

這是一方玉奎,它也無甚奇處,只“傘”的臉色變了,他看到那上面的四個字:“椒房之寵”。這是皇上妃子的印,它怎麼會落在無心婆婆手裡?

無心婆婆一嘆,說道:“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就是西宮娘娘。”

還說什麼?

如果皇上也關切一件事,那件事必是很大。

無心婆婆說道:“我是天下第一捕頭,但我也是皇上的枕邊人。你說這事兒是不是有些唐突?”

“傘”起身要走。

從來官賊不兩立。

但無心婆婆的一句話止住了他。

“在祁山山麓,有一間草房……”

像是箍咒,“傘”忽地不走了。

無心婆婆笑笑,聲音很是委婉:‘傘’,你該幫我。”

無心婆婆再看許茹仙,說道:‘“許夫人,不知道米離米大俠幫我?”

許茹仙說道:“他不會理你,只是我會幫你。…

無心婆婆的眉毛一揚,她說道:“我久聞得米離米大俠的事兒,多半有許夫人料理,是不是我得了許夫人的應允,便算是得了米離米大俠的支持?”

“許茹仙聽她再問一句,像是有些不肯信實,便說道:“不錯。”

無心婆婆笑笑,說道:“那好。”

她再走到了方方面前,手撫在他的肩頭上,說道:“方方,連肅殺與米離的那一場驚心動魄之戰,尚要你方方出頭,你怎麼不肯幫我?”

如蘭之香,如碧玉之傍,方方的頭更大了,他說道:“我不願意幫你。”

無心婆婆說道:“方方一向樂於助人,我知道你的脾氣,是,不是刺刺不願再扶助你?要不要我替你去說一說?”

方方忽地捶胸,叫道:“大丈夫……”他忽地看到了那一雙笑眼,心裡憬悟:她是誆我……他忽地贖聲了。

無心婆婆的手輕輕拿捏了二下他的肩,他覺得無比受用,心道:好好的一個女人,不嫁與一個好男人,偏偏做什麼西宮娘娘,做娘娘有什麼好?

他說道:“好,我便帶著我的三個老婆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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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洛陽奇遇

洛陽城是幾朝故都。方方來到洛陽,看到在街上行走的女人,一個個都有牡丹的花香氣味兒,看到她們臉上帶笑,像是牡丹開放。他很樂,喜笑神色,溢於言表。

佛佛問:“方方,你為什麼笑??

方方說道:“有三個好老婆陪著,為什麼不笑?…

刺刺冷笑了一聲,卻不吱聲。

方方來到了街頭,找一條小巷。那磨磨道:“看他模樣像是要偷東西。”

方方樂了,他找到了他想我的人。

一個坐在街角,百無聊賴的無賴。

方方去了,站在他旁邊。

“老兄請了。”那無賴看方方,心裡在直劃魂兒:看他這人,像是一個落魄公子,衣服不錯,但髒兮兮的,看他樣子,不十分打眼,但遠處那三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兒?他問道:“你有什麼事兒?”

方方一笑,悄聲道:“你看,那裡有三個好貨,你能不能幫老兄一把,替我找一個好主兒,我不會白讓老兄忙碌。”

那人精神一振,笑道:“好主兒是有一個,只是死了,如今剩下的主兒都不那麼好了。”

方方笑道:“別說笑,幫襯幫襯。”

那無賴拍胸道:“好,你找我;便算是找對了人。”

無賴帶著他們四人走,彎角抹彎到了一處莊院。看看到了院裡,那無賴竟是鄭重起來,他說道:“小心些,這是大戶人家

方方點頭,見到那無賴先繞進了屋,再出來時,便是滿面笑容了,他叫道:“過來,過來,主人叫你進去。…

一進了屋子,便大吃一驚。方方心道:都說老子是一個玩家,誰知道他比老子還會玩?這滿屋裡都是古玩,還有一些奇珍,都那麼隨隨便便放著,像是一些平時擺設。

方方心道:“這小子定是洛陽第一富翁。”

看看那床帳很大,那人在帳裡,看也看不清他的模樣,他問道:“你帶來了三個女人?”

方方道:“是的,我帶來的。”他喝叫刺刺三個:“過來,見過老爺!”

那人在帳裡看看,竟能看得清,他說道:“好,我看她們三個也不像是娼家,你帶她來,她願意麼?”

刺刺看著方方的臉上帶笑,心恨道:“王八蛋,拿我們三個開心,誰知道他願意不願意?”

她笑笑,說道:“願意。”

這一聲願意說得茸語細聲,一時使那個男人大大開心,他笑道:“好,真好,真是願意,便上來讓我看!”

刺刺回頭對佛佛遞一個眼色,她便嫋嫋上去,一步一搖,到了階上。

那男人在帳內,此時竟把一個刺刺看個仔細,說道:“確是好人兒。”

方方心道:不是好人兒,我要她做什麼老婆?只是你莫高興,只是狗咬孵泡空歡喜,老婆還是我的老婆,你再想好事,也是白想。

便見那人說道:“那個胖些的,上來讓我看看。”

佛佛心內罵道:我老公總說我是胖子,他也說我是胖些的,我一會兒得宰了他,看他瘦不瘦!雖說是心裡惱怒,但佛佛也笑著,一步一搖到了階上。

那人突然笑了,說道:“我看你眉尖帶笑,不像是一般娼家;你從前是什麼人?”

佛佛心道:你個方方,我罵你還罵不及,我這一回豈能饒你?

她說道:“我從前嫁了一個老公,他叫方不正。他總是做惡事,在街上閒惹人家婦女,後來他被人家男人打死了,我便成了一個寡婦,但願老爺垂憐。”

那人笑道:“都求人垂憐,但到了床上,便都歡實了,哪裡用得著垂憐?”

方方這裡想著,這人是誰?他怎麼只在帳內對女人說話?我只是聽得他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豈不是白費心思?

他說道:“老爺若是看好這三個女人,但願老爺給一點兒銀子,小人就走路。”

那人笑笑,說道:“好,好,我便給你銀子。”

方方靠近些,正想一步躍上階去,忽聽得那人喝道:“慢,別走近!你一走近,便是死!”

方方驚驚,裝得有些害怕,說道:“我不靠近,我不靠近,只要給我銀子,我便走。”

方方正在裝佯,忽聽得一聲響亮,原來那階前的臺子一塌,他身子忽悠地下沉,一直向下沉去!

他大叫一聲,身子一縱,再向上提。

眼看著要提到了上面,忽地頭撞上了一面鐵牆一般的鐵物,身子便再向下沉了。一直沉到了底!

看看到了底處,原來是一處實地。他心道:是了,我中了這廝的詭計,他算計了我,我落入了什麼地方?他看不見,只好摸著向前走,走著走著,有了一點兒光亮。他看到了一面長滿了青苔的牆。他怪道:這裡是地下,怎麼會長滿了青苔?他推那牆,那牆不動,再回頭,藉著微光,看到了牆壁上有畫,有字。他心道:我看不清。不知道他畫的是些什麼?如果看得清,也許我會找到出去的路,他再一走,忽地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幾乎跌倒。他回頭上摸,原來是一個大大的火把,他心道:這裡沒有火摺子,我找到了火把,也是無用。他再摸著,向前走。走一走便來到了更亮處,看看眼前竟是有一盞燈,燈苗兒很小,晃晃著要滅。偏偏又不滅。

他看著那燈,點著了手裡的火把,頓時室內大亮。

原來這是一間大大的石室,又不知道原來是做什麼用的,如今只有方方一個人。他看著屋角,竟有三隻大大的蛤模,二看原來是癲子。他閉上了眼睛,心裡一陣子哆咳,叫道:“別是刺刺三個變的,別是刺刺三個變的。”一想刺刺三人不會變成癲蛤螟,他心下稍安。他再看牆上,忽地看到了那牆上的畫。只見一面畫是女人行樂圖。上寫道:

食色男女,

多是一欲。

侍得行樂,

方才後悔。

方方坐下,心道:我跌入這裡,方才後悔,我行樂及時,有什麼後悔?方方看完了,坐在牆邊的地下,心道:就這麼完了,“無一去處,無一出路,我怎麼活?

想到了他三個如花似王的老婆,方方不由悲從中來。

那方方一踏在階上,刺刺忽地叫了一聲:“小心!”她看到了那一雙眼睛。

在簾內的一雙眼睛。

她從來不曾看到如此一雙鷹隼般的眼睛。

她相信這一雙眼睛一定會害人,他一定會害方方!

忽地一聲悶響,沒了方方。

刺刺搶上去。但她晚了,她只抓了一條綢慢。

有人拍手,那人笑道:“好,好,人說大腦袋方方有三個好老婆,刺刺最好,果然不假!”

帳幕拉開了。

刺刺與佛佛都是大驚,她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死人。

他是肅殺,是那個與米離有千絲萬縷情意的肅殺。

他怎麼沒死?

忽地有一個人在笑,那是肅殺的聲音,真的是那個肅殺。

他笑道:“我知道大腦袋很聰明,我也知道只有他一個人能知道我的秘密,我便殺了他。從今起,你們會再也看不到大腦袋方方了。”

他放聲大笑,笑得狂。刺刺一見他是肅殺,好久才止住心跳,她問:“你真的是肅殺,你沒死?”

肅殺笑笑,說道:“我為什麼要死?你知道不知道我怎麼能活?我告訴你好不好?”

他湊到刺刺身旁,悄聲說道:“我有兩個心臟,你知道不知道?米離擊碎了我的一個心,我還有一個。…

他哈哈大笑起來。

肅殺突地止住了笑,他說:“你們三人都得做我的老婆,你們再也沒了那個大腦袋的方方了,他已經死了。”

方方再回頭來,他突地打了一個寒襟,他看到了一個死屍。那死屍躺在地上,身子斜著,一隻右手握著,在胸前,一隻左手在膝旁,他的屍骨已經爛了,只有骨骼仍在。方方從來懼怕死人,他叫道:“老先生,你死就環,你莫與我在一處,你千萬別與我在一起。我告訴你,我害怕,我怕得要命,我不能和死人在一起,我睡也睡不著。”

他嘟了一會兒,那死屍的骨頭也不理他。他只好坐遠處,不再看這屍骨。看看到了那火把漸漸滅時,他叫道:“別滅,南無阿彌陀佛,佛佛佛、磨磨佛、刺刺佛,你救救我,我不行了。”

倏地火把便滅了,牆下一片漆黑。

方方嚇得趴在地上,說道:“鬼莫來,神莫來,人間喜事多多來。”

但無論他說什麼,都是黑黑漆漆的,無一點兒光亮。

刺刺看著肅殺,突然說道:“你是一個睡棺材的人,你死不足借i我的方方哪裡去了,你交出他來!”

肅殺笑道:“他死了,他入了地獄,此時正向幽冥界走呢。”

肅殺實地描說那地獄了:“那裡陰氣森森,他一個人在走,他一邊走一邊搖晃他的大腦袋。他說他在有三個老婆,到了他死時竟沒有一個肯跟他一齊下地獄。孤風習習,他看到了牛頭和馬面,你知道他對牛頭說什麼?”

刺刺不怕別的,只怕他講這些鬼怪,她尖叫道:“別說了!你再說……”

他一把扯過了刺刺,悄聲說道:“我再說,你就殺了我?”

他再尖聲笑起來。

他衝著刺刺說道:“如果你願意跟我,我會救他出來,你說好不好?”

刺刺突地出手,她的手裡有一條絲線,一條能致人於死命的絲線!

她一出手,那一隻纖纖玉手被肅殺抓住了。

肅殺笑了,他說道:“我只是詫異,一個大方腦袋,管人家“的閒事幹什麼,他是不是活得膩了?”

他扯過了刺刺。

他說道:“你是生浮子的徒弟,據說生浮子的徒弟是無所不知的,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死?”

刺刺說不出,她覺得出那肅殺的口裡有一種香氣,一種逼人的香氣,她被那香氣弄得要醉了。

肅殺大聲叫道:“你的方方沒了,他死了,你們三個都成了寡婦!哈哈哈!”

笑聲在室內一陣狂響。

佛佛、磨磨忽地衝起,三個一齊奔那肅殺!

刺刺與兩人心思,是想拿住肅殺,如果她們拿住了肅殺,便可能救出方方,如果她們拿不住這個肅殺,她們說不定也會身陷囹圄。

佛佛在空中一縱,旋飛了三次,叭叭叭與那個肅殺對了三掌!

她知道肅殺的掌力是陰柔的,但一交手,更是吃驚,他此時的掌力竟無一點兒陽氣,像是女人的柔夷,軟軟弱弱的,無一絲著力處,只是見那肅殺身子翻飛,落在座上。

刺刺叫道:“別放過他!”

磨磨叫道:“他跑不了,我拿住他了!”

磨磨一抓,竟是抓在那座椅上。

叭,抓碎了那椅子。

肅殺叫道:“果然好功夫!”

他身子再躍,躍過去一點兒,使磨磨抓不住他。他恨聲道:“好,好,我走,我走!他一拍身下的椅子,人便無蹤了。

刺刺叫道:快拿住那椅子!”但她三人合力,竟也拿不住那椅子,眼瞅著它軋軋響著落下去了。

再也無人。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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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簫殺和活方方

方方叫了一會兒,洞裡無一點兒應聲,自己也覺得無意思。心道:大丈夫活得頂天立地,掉在一個洞裡便害怕,算是什?他坐在那裡,想著刺刺、磨磨、佛佛諸般好處,心道:好老婆啊,這一回你們要是不來救你老公,你的老公便會餓也餓得死了,還哪裡能出得去?他想罷掉淚,想著要是那三個老婆如是真的來救他,他出去時,一定會對她們更好一點兒,更好一點兒。

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待得他再醒來時,他聽到了一絲慢慢的輕輕的呼吸聲。他一時心跳,不會是我的老婆來了一個,再不就是來了三個,她們呆在這裡,看老公睡著了,一時不敢打擾我,便叫我好好睡

他叫起來:“磨磨、佛佛!是不是你們?”

沒人應聲。

方方心一緊,他笑道:“我都聽到了你的呼吸聲,你不出聲也是枉然。我聽得你吐氣的聲音,就知道你是女的,你不是磨磨,就是刺刺,你不會是佛佛,佛佛吐氣的聲音有一點兒重,你知道麼?”

那人果然一聽到了他的話,便屏住了呼吸。方方說道:“你要是個女人,你的呼吸便會綿長,你知道不知道?那是男人絕學不來的,你要是一個男人,你的呼吸一定會很重濁。你不懂得,我以後教你們好了。”方方此時知道了洞裡不光是他一個人,便心裡安定不少,管她是不是佛佛、刺刺、磨磨,就是她是別的女人,他也一定很開心,說不定會更開心。

方方湊過去,對著那女人說道:“我聞到了你懷裡的香氣,這是女人才有的香氣,你知道不知道,我最知道女人的香氣了,我能在夜裡聞到女人的香氣,我能在十里外知道對面來的女人是老是少,你知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告訴你,那是因為老女人沒有香氣了,她很乾癟…一”

忽地,他抓到了一隻手。

方方心裡一喜,他說道:“我摸到了你的手,你的手很軟,像是一個好女人。我摸你的手,便知道你從來沒有經過男人

那人咦了一聲,顯是對他此話很驚奇。

方方得意道:“你不知道這裡的秘密,我告訴你好了。如果是一個處女,她的手便會很軟,軟中有一種硬,那是花蕾的硬,像石不是石,像木不是木,像鐵不是鐵,只是女人的一種硬,沒經過男人的硬……”

那人對於方方的一套很是用心,她的呼吸很平穩,在用心聽他。

方方說道:“我摸你的手,便知道你最多不過十八歲,你是一個女孩兒,一個沒經過男人的女孩兒,你的手上有一種軟毛,很香的一種,要是有過男人親熱,你的毛便沒那麼軟了。”

方方正在胡說八道,忽聽得那人說道:“你說夠了沒有?”

方方大吃一驚。

這人的聲音是男人的聲音。

他怎麼會是男人,他怎麼會是男人的聲音?

那人說道:“你個方大腦袋,我要你看看我這個女人……”

果然看到了,那人點亮了他懷裡的火折。

她不是女人,他是一個男人。

怪的是……他是……他是……他竟是那個死在城垣一戰中的肅殺。

他真的是肅殺。

方方的後腦起了一陣陣寒顫。

他問道:“你不是……你不是女人,你是肅殺,你怎麼是肅殺?”

肅殺笑了,他對著方方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喜歡玩弄女人的男人,我得玩弄玩弄你。”

方方目瞪口呆。

肅殺就不那麼好玩了,方方此時寧可與鬼在一處,寧可與那個死屍在一處,他也不願意與肅殺在一起。

肅殺早就死了,此時的肅殺一定是鬼。

肅殺說道:“你一定以為我是鬼,對不對?”

方方說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別來擾我。”

肅殺說道:“你以為我死了,對不對?”

方方大聲道:‘你休來擾我,我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你來,你來,我的陽氣要你死命!”

那肅殺笑笑,說道:“你天天與女人鬼混,還有什麼陽氣?”

方方心跳不止,他叫道:“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別顯靈!肅殺笑,一直走向方方。

方方大叫:‘君子動口不動手,動手非君子,一輩子是小人!”

那肅殺不理他,仍是向他走來。

他伸出舌頭,說道:“我可以喝你的血,我喝夠了你的血,便拿你當枕頭,你看好不好?我到幽冥界,我拿你當我的聽差,你幹什麼都得聽我的。”

方方駭怕極了,他叫道:“我閉上眼睛了,我不著你,還不行嗎?我告訴你,鬼也不能欺人太甚!”

肅殺哪裡管他,直走過來,湊到了他眼皮底下。

肅殺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怎麼活過來的?”

方方一跳,叫道:“好,你說,你說,你離我遠一點兒,你慢慢說,我聽你說好不好?”

肅殺逼著他的眼睛,他看得清,那確是肅殺,是那個一身病骨、一臉傲氣的肅殺。

肅殺說:“我有兩顆心臟,米離不知道我有兩顆心臟。”

方方心道:糟糕,你有兩顆心臟)米離未必會再來殺你一次。

肅殺說道:“他們欠我的命,他們欠我的情,我得一一討還。”

方方叫道:“我不欠你的!”

肅殺的臉相有一點兒兇了,他悄聲說:“你欠我的,你自己知道。”

鬼是無所不知的,方方大叫道:“王八蛋,你是鬼,人鬼不親,你來擾我,不公平!”

肅殺說道:“你們天下所有門派的鬼東西來一齊對付我,便公平麼?”

方方大叫道:“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你有什麼法兒,你已經死了,還要對什麼人使威風?”

方方一橫心,叭地一下打過一拳去。

這一拳要是打向人,也太慢了一些,別說是打向鬼了。那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肅殺說道:“你怎麼會是我的對手?你知道,就是你的三個老婆一齊來了,她們也不是我的對手!”

方方叫道:“鬼肅殺,你把我的老婆弄到哪裡去了?”

肅殺說道:“她們先你一步,到在死城去了。f

方方大叫道:“完了完了,我沒老婆了!”

那肅殺悄聲道:“我只是喝你的腦漿,我一口口喝,趁熱喝,喝夠了再說。”

他湊過來,一伸舌頭,他的舌頭冰涼。

方方再也受不住了,他嗷地一聲死過去了。

方方死過去了,那肅殺竟是站在方方的眼前,呆呆看著他出神,他說了一聲:“這麼怕死?”像是對這個方方很是失望,他看著方方,說道:“奇怪,他怎麼能說出那麼多的話,他說的像是有理,有一點兒聰明。怪不得他的腦袋那麼大。”

風仍在吹,所有的人都沉默,她們不知道方方是死是活。如果方方死了,她們還做什麼?

她們突然覺得,有方方這個大腦袋,她們做事像是有趣多了,如果沒了方方,她們做事豈不是大沒意思?

刺刺說道:“找那個人。”

就是找那個無賴,那個帶著她們去的無賴。

在一家酒館裡,她們看到了那個無賴。

那無賴和兩個人在喝酒。

他一看見刺刺,就是大笑,笑道:“好貨來了,兄弟們,看來她們的貨沒送出去。”

他哈哈大笑不已。

那一旁的陰鴦漢子說道:“看來這貨還很棘手。”

那無賴說道:“我看她們傻乎乎的,被那個男人賣了還知道,她們有什麼厲害處?”

說罷,那漢子便來奔刺刺。

他叫道:“跟大爺去,說不定有一點兒好處!”

刺刺一反手,竟把他提了起來,叫道:“我殺了你!”

那漢子叫道:“別殺人,別殺人!”

佛佛一見那兩個漢子都欲起身,便叫道:“我來對付一個!”她抓起一個漢子便向地上一摔。那漢子被摔得狠,叫道:“別摔,摔狠了不是玩處!”

磨磨扯住了那個漢子的耳朵,叫道:“你說,你們那莊子是什麼地方,主人是誰?”

忽地有人說道:“你為什麼不來問我?”

佛佛、磨磨都回頭了。

忽地刺刺叫道:“手下留人!”

她兩人一閃,手下的那人便慘叫一聲,原來是有人向他們射出了暗器。暗青子正射在他們的咽喉上。

眼見得人是不活了。

佛佛大叫道:“工人蛋,我還沒殺,要你來殺?”她衝出去。外面只有風聲,沒有一個人影。

刺刺手裡的漢子不曾死,他看著刺刺,說道:“你要我說什麼,我也不會說。”

刺刺一捏他的骨頭,疼得他嗷嗷直叫,他叫道:“你就是殺死了我,我也不會說!”

刺刺說道:“是麼?你是好漢!”

她正準備拿那穴道。那漢子看她要用分筋錯骨法來對付他,不由得大懼,他叫道:“你死吧,你要對付我,你早晚不得好死!”

他自盡而死。

看他服毒的樣子,刺刺大是噁心,把他扔在地上。

人還未死,他吞吞吐吐說道:“你知道不知道天下最好的女人是什麼人?青樓……青樓……青樓座上客,一歲一重天……不留花永夜,時時是華年……”

那男人也死了,他說些詩句,像是一個很有學識的人。

只是他真是一個無賴。

不是這詩句很有名,便是這詩句很有用。

刺刺說道:‘我聽得方方說,他來這裡,是想好好看一看青樓,我們從明日起,便去看青樓。”

佛佛與磨磨都瞅著她,只能聽她的,因為她是生浮子的徒弟,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i

死肅殺仍在站著,他真的是有兩個心臟麼?是不是他在被米離殺死的那一瞬間,心裡有一絲悲哀?

他此時站立在那裡,看到方方真個嚇死了,他的心裡也不無悲傷,他是不是再也不是那個無情無義的肅殺了,

方方對他胡說了一通女人的氣味兒,女人的香氣什麼的,他是不是對方方的話很在意?

他竟湊到了方方的臉旁,看著方方的臉。

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方方那般怪了,他的臉是方方的,他的頭也是方方的,他的耳朵看上去也像是方方的了。

這肅殺忽地念叨起來:

“方方莊,

方方床,

上面睡個方方人兒,

吃飯睡覺總走神兒,

人家打架他看人兒,

方方耳朵大腦門兒!”

就是這一個方方,就是這麼一個怪人兒。

肅殺俯身下去,在方方的腦門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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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晴天的傘

“傘”正要走出去,忽地那無心婆婆叫住了他。

她柔聲說道:“我是皇上的人,你知道不知道?”

她說這話時,竟然有本事叫他聽來那一句話沒一點兒炫耀,只是一種不得已。

“傘”不動,他能立在地上,一天也不動一下。

他是“傘”,他見過無數的女人,有的女人也象是她,很柔很軟的一種。

從前的“傘”對於很柔很軟的一種女人很心醉。但後來他不了,因為有個女人在他睡熟時竟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幸虧他睡時也是睜著一隻眼,不然那一回他便死了。

“傘”,再對於很柔的女人便沒了那麼多的敬意。他說:“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

無心婆婆走到了他眼前,說道:“你是一支無堅不摧的箭,我想讓你幫我。你願意不願意?”

“傘”說:“我不願意。”

他、更向外走。

無心婆婆笑了,說道:“傘先生,如果你不願意,你的那十三處隱處都會被毀。”

他的眼睛亮了,她怎麼知道他有十三處隱處?如果她毀他的十三個巢穴,他會再無藏身之地。

他說:“我怎麼幫你?”

無心婆婆笑了,她說道:“我不會要你白幫我的,你說是不是?”

她的手摸上了“傘”的手,她的手冰涼。

“傘”說:“你別碰我。碰我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死的。”

她輕聲問:“她為什麼要死?”

他說:“因為我喜歡她。”

她笑得更狂了,她的笑有一種蕩意,皇上的女人不該有蕩意的,她為什麼那麼對著“傘”笑?

她輕聲對“傘”說道:“你不會對我那樣,因為我是一個很曉事兒的女人。”

曉事兒的女人豈不是很討人喜歡?

“傘”直走了出去。

無心婆婆的身後出來了兩個人,這兩人是兩個怪人:一個很矮,他的身子只有無心婆婆的腳那麼高。另一個是一個高人,他象一支瘦竹,慢慢站在無心婆婆的身後。

“殺了他?”

“你們兩人殺不了他。如果你們兩人能殺死他,他就不會做‘傘’了。”

巷子很深,傘走得很慢,他慢慢走進了一個的酒館。

他喝夠了酒,還來做什麼?

店裡的客人很少,兩個人無精打彩地坐著。



店主人過來,坐在“傘”的對面,

‘她請你喝酒,還是求你殺人?”

“傘”不語。

他忽地對店主人道:“拿酒來,我今天要喝酌”

那兩個人也來到他的桌旁。

二個是很年輕,他盯著傘,他看著傘眼光裡只有崇敬。

另一個是:一個瞞珊老人,他才‘傘”說道:“是不是人在晴天,才想起來‘傘’是無用的?”

年輕人斬釘截鐵他說道:“睛天‘傘’也有用,你知道不知道?”

老人大笑道:“對,可以遮蔭,可以遮陽啊。”

“‘傘”說道:“她要我幫她。”

“她是誰?”

“無心婆婆。”

老人與那年輕人都驚咦了一聲,他們顯對那六扇門的人來求“傘”很是驚詫。

老人雙目如電,說道:“咱們可是與六扇門有仇。”

年輕人說道:“他們再有過不去的山,也不會真心求我們”

他們在懷疑那無心婆婆做下的是圈套。

“傘”長吁了一聲,說道:“她拿出了龍牌。”

兩人互看一眼。有龍牌的捕快天下不多。

年輕人道:“她就是有龍牌,也不保她心誠。”

“傘”說:“她是皇上的西宮娘娘。”

兩人真的驚呆了,他們不明白何以那無心婆婆會對“傘示以她的西宮娘娘身份。

“傘”說道:“你們該明白,她是想告訴我,如果我壞了她的大事,她決不會饒過我。”

三人不語。

年輕人捶桌道:“四哥還在牢裡,她為什麼不放了四哥?”

“傘”說道:“我不想讓她知道。”

他的眼光很深湛,他不相信六扇門裡的人,就是無心婆婆:他也絕不相信。

他說道:“我明白,如果她再為難老四,我便宰了她!”

他的眼光兇起來,象是一頭豹,一頭怒吼時的豹。

夜深了,牢裡的牢子也時時昏睡。坐在牢裡的那個虯鬚大漢卻時時看著牢門。

他知道,他今天要出牢了,他得出去,他還得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他還得出去做他的“四哥”。

更鼓三點。

大漢忽地叫道:“媽的,給我這麼一點兒銀子,夠老子花的麼?”

那牢子的耳朵最尖,一聽得他叫一聲銀子,頓時睡意全消,他叫了起來:“什麼,什麼,四哥,你銀子不夠花了,我出去給四哥要一點兒?”

那虯鬚大漢說道:“好,你拿出去,拿這一點兒牛屎銀子給老三看,你就說四哥不耐煩了,要他拿大個兒的銀子來。”

那牢子笑眯眯道:“四哥,那這一點兒銀子……”

大漢不耐煩道:“狗屁一點兒銀子算什麼,就給你算了!”

那牢子滿心歡喜,一隻手夠來抓那銀子,嘴裡說:“多謝四哥!”

他的手一伸出來,那大漢一叼,便叼住了他的手。那牢子變色叫道:“四哥,別開玩笑!”

虯鬚大漢一抓住他的手,便一扯,扯過來了他的肩,叫道:“你的死期到了!”

他一把扯住了牢子,一扯扯得牢子的臉變了色,先是脹紅了,再是紫的豬肝色,再就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大漢很有經驗,他把那牢子扯得很近,便可以找到那鑰匙。他扯過了鑰匙,開了門,人便出了牢。

牢門外果然有人。

是那個年輕人,他叫道:“是四哥麼?”

虯鬚漢子滿心歡喜,悄聲道:“是,走得了。”

忽地滿地燈光。

有人笑了,笑聲咯咯響,那是一個女人的笑聲。

十六個人圍住了他們兩人。

十六個人都不語,只是默不作聲看著他們。

虯鬚大漢叫道:“老六,怎麼回事兒?”

那年輕人切齒道:“不知道,是走了水啦,我看跟他們拼了算啦!”

那女人咯咯笑道:“你聽說過在無心婆婆手裡走過獄麼?”

原來她便是無心婆婆?

兩人呆立。

忽然,嗯哨聲自遠而起,慢慢走近。

來了一個黑衣人。

他冷冷站在無心婆婆對面。

他說:“我想一想,還是不對,我想你決不會忘記他。”

無心婆婆大笑,說道:“他是你的人,我怎麼會忘記?只是我知道你得動,你一定會自己動。我看你的心思還是不大填密。”

黑衣人說道:“我做事向來不怎麼繽密,可我總是成功,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

無心婆婆哦了一聲,問道:“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把對方戰勝了,我殺死了他,所有的漏洞便全補齊了。”

他的話意是什麼,莫非他真的能把無心婆婆也殺死,把這一次的漏洞全都補齊?

兩人對峙。

無心婆婆說道:“其實你根本不必這麼來,你只要對我說一聲,我便會放他走!”

那虯鬚大漢更是脾氣火暴,大叫道:“說什麼狗屁活,我寧可死了,也不要你放我!”

無心婆婆說道:“是麼,那你一定會死了……”

她輕輕一揮手,身後的女人都上來了。

無心婆婆說道:“我想告訴你們,那個大漢叫‘扇子’,他是。‘傘,,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兄弟。如果我與‘傘’動手,你們只須殺死他便行了。”

她說殺死一個人,象是說碾死一隻螞蟻。

“傘”知道他遇上了勁敵。

如果他服輸,他帶領的黑道便會一厥不振。

但他能不能勝得了這個無心婆婆?

“傘”頭一回對自己沒有信心。

風在吹,牢外面真的比牢裡更好。

忽地,那虯鬚大漢說道:“大哥,我進牢裡去,我服罪!”

他是服罪,但他殺死了牢子,他的罪更大。

“傘”只吐了兩個字:“胡說!”

他對他自己的兄弟從來不多說話,那虯鬚大漢頓時熱淚盈眶。

要知道兵匪從來誓不兩立。但匪總得躲著兵,兵是正道,匪不是正路。

“傘”說:“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他是對無心婆婆說話。

無心婆婆笑笑,說道:“我想告訴你,你做我的人,我與你的過去便一筆勾消,你的兄弟也從此再不怕官府,你願意不願意?”

那年輕人與虯鬚大漢一齊叫道:“我不願意,死也不願意!”

“傘”的手裡真的有了一把“傘”。

傘本來是臨雨時帶的,在那江南細雨綿綿的季節,你手裡拿一把傘,心裡定會篤定不少。但他此時手裡拿著一把傘,頓叫對面的人都感到了殺機,一股逼人的殺氣!

啊———劍氣頓起,人也逼近。

所有的人都逼近了大漢。他吼叫道:“老子在牢裡好久沒松骨頭了,好,來吧!”他一拳一腳,打得頗有勁頭,但那些女人的劍法綿密,只是攻他下三路,又不逼近,他便總不能奏功。

年輕人的手裡抓著一隻鼠抓。一隻象是老鼠般的抓子。他東抓一下,西抓一頭,讓那些女人也無法走近。

時間一長,那年輕人先是抵不注了,他啊一聲叫,人便跌倆i

無心婆婆叫道:“別放了他!”

再圍過來一群女人,一劍劍逼向那大漢,他叫道:“老六,你怎麼了,你能行不能行?你再出一聲,哥哥要聽你說一句話!”

那老六倒在地上,血在肩頭流,終是一聲也不吭。

再聽得譁一聲,那大漢也肩頭出血了,他怒極了,叫道:。‘王八蛋,老子在牢裡住了兩天,天下反個兒了?我就不信?!”他衝過去,一拳打向一個女人,那女人哼了一聲,死在地上。

有人叫了一聲:“情情死了……”

那無心婆婆說道:“不管她,就是你們都死了,也得拿下他!”

劍更綿密了,他忽地一聲低哼,悶悶地一斜,差點幾倒地。

“傘”與那個無心婆婆至此時仍未出手。她說:“你為什麼不出手,他們已經敗了。”

“傘”說道:“我不願意出手。”

其實是,他變了三次姿勢,也找不出無心婆婆的空門。

他不敢動。

他未動,他的兩個兄弟就敗了。

他忽地知道了一件事實:無心婆婆也許不必用他的人,就會找出那七件大案的真相來。

他說道:“我輸了……”

兩人大叫:“別放手,大哥,你快走,再別來管我們!”

兩人想嚼舌自殺,但都被那女人點中了穴道,無法再自盡了。

無心婆婆說道:“我選了這牢裡做我們的鬥場,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她是什麼意思?

她是怕有人知道了“傘”曾敗在無心婆婆的手下,她才選了這一個時機?

她心思很深。

她一定會把“傘”帶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傘”說:“我不會聽你的。”

無心婆婆說道:“那也好,我只殺死你的兩個兄弟。”

她揮一下手,只聽得嗷地一聲叫,顯是那年輕人不耐她的折磨,方才出聲的。

那年輕人叫道:“大哥,你走,你走,你以後替我們報仇,你走,快走!”

他走不動,看著兩個兄弟,他不能丟下他們走。

他忽地垂下傘,說道:“我服了,我聽你的。”

無心婆婆笑了一笑。

就在她一笑時,那笑很是桑然。

“傘”忽地出手了,他的手很快,像一陣風!

無心婆婆根本就不知道“傘”會出手,她呆在那裡,站立著,一動不動。

““傘”知道,他必得一擊三變,他得先擊退無心婆婆,再去救他的兩個兄弟,如果一擊不成,他的兩個兄弟的性命便沒了。

這是一場賭,一場豪賭!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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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 11:37: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苑 九

曲十六站在苑九的面前。

從前的苑老爺子確是一個老爺子,他是一個活了三百歲的人。如今的苑九是苑九,他只是一個活了二十來年的年輕公子。

怪的是,他的女人卻像從前的苑老爺子一般,足足有上百人。

苑九在喝著葡萄酒,他等著曲十六說話。曲十六說:“她是無心婆婆……”

苑九嗯了一聲。

曲十六說道:“在上月裡,一共死了七個人,他們是洛陽的羅金刀、兩廣的離明、汾水雜十八、鐵炭、北方十三羅鍋、京都“許風衣,還有一個是少林的無望大師。”

苑九點點頭,說道:“想必是武林又生風波了,是不是?”

曲十六笑笑,權作回答。

苑九的女人有一百個,她們從靈一叫到風一百一,中間只缺九,因為她們有時也叫他苑九,便沒有一個女人能叫“九”。

九是至尊數。

苑九大笑,說道:“無心婆婆找你,是為了我麼?”

曲十六說道:“她本來是請公子的,但卻請到了小婢,她有一些不高興。”

苑九笑道:“她有什麼不高興,如果我的十六妹願意去幫她,她豈不是沒了煩惱麼?”

他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誰求到了苑九的姬妾去幫忙,他就算是求到了苑九本人,苑九的寵妾肯幫他,誰敢不賣她的面子?

苑九笑笑,說道:“十六,你願意不願意幫她?”

這曲十六嫣然一笑,一笑時看得出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人,她說道:“妾不敢作主,還求公子示下。”

苑九一改他嬉戲神態,說道:“再過凡日,我便要入祖墳專一死,你們都得過一難關。”

那百名妾侍一個個凝神聽他。

要知道,苑九爺在世上,最為神奇的是,他在三百歲的生年中,一共得假死九次,他九次死時,都是驚險萬分。

因為,一到了苑九公子死時,你的機會便來了。

——如果你喜歡金銀珠寶,你可以打開苑家祖瑩,到了那裡,有皇陵裡也不及的珠寶,因為苑九爺子死過七八個了,到了今天的苑九,已經是第九個苑九了。

那墳裡的珠寶夠幾輩子用的。

——如果你不喜歡珠寶,墳裡還有一種東西要你動心:武林秘籍!

各大門派的武功秘籍,在苑九的瑩裡應有盡有。就是你門派裡那些早就失傳的秘功,苑九的祖瑩裡也有。

——如果你還不感興趣,你或許會對苑九的那一百個侍妾有興趣,她們是與苑九神交的女人,她們的身上,有一種說也說不清的花紋,洗不掉,擦不去。那是苑九與她們神交的痕跡。她們做了苑九的侍妾,從此再也厭與世上的男人交請,如果她們再與世上的男人交合,那結果便是:男人增長三十、四十年的功力,至少是二十年的功力,而苑九爺子這一個與凡人交請的侍妾必死。

一旦苑九爺子一死,他們必是爭著搶著來找苑家祖瑩。

苑九隻死二十天,這二十天是他們的機會。到了二十天便會再出來,那時苑九的功力便大增了。

苑九說道:“十六姑娘,你願意不願意管他此事?”

曲十六說道:“再過幾天便是公子的大喜之日,公子如果去了祖墳,我們便得逃散,哪裡還顧得她的閒事?”

苑九神色黯了許多,他輕聲道:“苑九一生一死,讓你們受苦了。”

那些姬妾全部跪在地上,說道:“公子洪福,必會保我們安全”

苑九笑笑,說道:“從來不曾有人攻得入苑家祖墳,我也從來不曾聽說過,有哪一個苑老爺子死於別人之手,我更不會例外。只是我入了祖墳,你們可幫那無心婆婆一回,一來可以保得性命,二來也可以做一些事兒。只是我死去的二十天,你們或許不會弄完它,到我再生時,你們的事兒還不得要我插手。”

苑九的代代規矩:不插手江湖恩怨,只是暗殺那些在江湖上誰也管不了的惡人。

這就是說,如果曲十六管不了的江湖事兒,他就是再活轉來,也決不會插手去管。

苑九看著曲十六,等著她決策。

如果她願意管,就是給她自己找來一件閒事。

曲十六低下了頭,她再抬頭時,說道:“我要管1”

苑九對著曲十六笑。

他沒看錯,當初他叫曲十六赴無心婆婆的宴會,便料得會有這一舉。

就是一死,曲十六也會去管好那件事兒,不給他苑九丟臉。

苑九對著他的侍妾們說:“十六妹去管江湖的事兒,這是一件大事,如有誰願意去協助十六妹做此事的,可以跟她去。但你們不能去多,只能去十個人,對付那幾個江湖豪客,十人足夠了。”

他根本就看不起那些江湖豪客,他從不涉足江湖,是不是因為此事?

那些苑九的侍妾一個個都是願意去與十六妹走,但她們中的十五人不能去了,因為她們是曲十六的姐姐,在苑九的侍妾裡,絕對是長幼有序。

就跟她去了九個妹妹。

苑九笑笑,說道:“你們比其他的姐妹更是可憂,因為你們一得去查那案子,看那七個人是誰所殺,二是你們得保著你們自己。決不能讓那些人害了你們。要知道,在這二十天裡,你們可能遇上許多的壞人。”

十個女人一齊跪倒,齊聲道:“願公子保佑我們!”

苑九冷嘲道:“一到了我必死時,我不但保不得你們,就是連我自己也保不住。”

苑九看著天,夜空裡,看不見星星,這是冷夜。他說道:“有人想害你,你知道他是誰麼?”

女人都看著他,她們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苑九悄聲對她們說道:“我告訴你們,要想害你的人,一定是你最親近的人,是你平時對他最相信的朋友,只有他在你的背後捅你一刀,才會致命,才會一刀殺死你。”

最好的朋友,怎麼會是殺你的人?

苑九對他們說:“如果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就對你不以為然,他們對你會生出怠慢之心,他會對你不在意,他會對你生出一種忿恨,他會殺死你……”

女人不知道他是緣何而發的。

苑九輕聲說:“這是我的老爸說的,”

苑九隻有一個,他的父親是上一個苑九,到了他活三百歲時,他才自己走進那苑家祖瑩,自己死去。此時他的兒子,那個在世上才活了十八年的人才到了苑九的原居處,找到他的一百個侍妾,做一個新的苑九。

既是老苑九爺子說的,必是有他的道理。

苑九輕聲說:“我記著它,是為什麼?”

所有的女人都看著他,等他再說。他說道:“這是老爺子死時告訴我的唯一一一句話。”

如果你活到了三百歲,對你的唯一後代只有一句話要說,這一句話一定很有價值。

苑九的十個侍妾走了,她們下了山。

苑九站在山坡上,他看著那十個女人飄飄然下山,一個個恍若出世的仙子,綽約神態十分撩人。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靈一問道:“公子有什麼事兒發愁?”

苑九說道:“我不知道她們的命運如何,但如果她們十個人真的有什麼不測,我想我得破誓了。”

如果苑九出山,為了他的十個侍妾出山殺人,天下誰櫻其鋒。

一個侍妾問曲十六:“十六姐,你說,我們去哪兒?”

曲十六笑笑,說道:“有人說,兩廣的離身劍是天下一絕,我們不妨去兩廣,看看離明死後,他家裡的人如何打算,好不

那幾個女人都是年輕貌美的仙姬,聽說能去玩,一個個早把她們的生死都置之度外,哪裡怕去什麼兩廣?她們都笑著答應。

十個人便奔兩廣。

她們的路走得很快,一路上,也看到了花花草草,便留連忘行,直到了必走不可時,方才有些戀戀不捨,再走。

這一一日便到了一個莊院。、遠遠看去,這莊院太美了,藤牽蔓繞,一看便是一處美住所。

十個人都是讚歎不已。方十八說道:“十六姐,我們去看看那莊院,好不好?”

曲十六一向謹慎,說道:“我們還是別惹事兒的好,看那莊院,便不是常人住的。我們不如繞路走開。”

餘二十笑道:“十六姐,你就讓我們去看看,找那家的主人,讓他給我們煮一杯茶,說說話,歇一歇腳也好。”個一由十六耐不過她們一再懇求,便說道:“好,只是去了,得口緊些。”

那九個姐妹聽得十六姐答應,個個歡欣,叫道:“還是十六姐好,我們這一下子有玩的了。”

十個人飄然若仙,一直走到了那莊院門前,叩門求見。

有一個老蒼頭問道:“什麼人啊,來做什麼的?”

方十八笑道:“天上仙子,一求塵緣。”

老蒼頭說道:“天上仙子,天上仙子,天上的仙子早都下凡了,哪裡還有在天上的,在天上的都是壞人了。”

他嘟哦著,開了門。

一開了門,果然驚得呆了,看眼前的女人,全都年輕貌美,世之姿,超世出塵,不是天上仙株是什麼?

他擦眼道:“真是天上仙子?”

曲十六笑笑,說道:“我姐妹只是遠路客,聽說你莊院風景宜人,特一求觀。”

老蒼頭說道:“我得去問問莊主,讓不讓你們看,再來告訴你們。”

過了一會兒,那老蒼頭來了,他說道:“莊主答應了,你們進來看好了。”

十個人進了莊院,看看莊院,一進門便是一塊巨石,石頭形像猙獰,似人似獸。十個人駭然,那老蒼頭笑道:“這塊石頭是天下的惡石,一落到了我們莊院。這莊院便叫一個不好聽的名字了,它叫惡人莊。”

過了惡人石,再看那莊院,景色一塊比一塊秀美,真個是巧奪天工。十姐妹看著,竟是驚歎不已。

一座小亭,偏偏在池上,看仙鶴留連,扁竹彎繞,實在景色宜人。方十八笑道:“要是能留在這一塊地方,做仙子也不如下”

曲十六說道:“只怕你留在這裡,做了俗人,心裡更想著仙境”

方十八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出聲了。

忽地有人揚聲道:“這位姑娘說得對,我是一個傷心人,但留在這裡,我的心傷慢慢好了,姑娘這般喜歡這裡,不如便留在這裡如何?”

眾女人大驚,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那個老蒼頭急忙說道:“姑娘們休慌,是我家主人來了,他聽說姑娘們來了,特來相陪的。”

一說間,便見竹叢後閃出一個年輕人來。

這年輕人卻是生得好,他只有二十多歲,面貌俊美,有一股雄糾糾的氣概,看著眾姑娘,臉上帶笑。

他說:“在下慕容懷,唐突了眾位姑娘,莫怪。”

這些姑娘雖說是苑九爺子的侍妾,但也是一些年輕女人,平時不曾與凡人相近,此時見得慕容懷這般有禮,心也跳不已,臉也紅撲撲,低聲答禮的也有,不敢出聲的也有,更有兩個痴痴的看著那慕容懷,嬌羞不語。

慕容懷笑道:“小院雖小;便卻是千曲百折,沒人領著,觀賞也未必能盡興,不如在下就領著諸位姑娘一觀,如何?”

曲十六看著這位慕容懷,心道:“說不定他便是江南大家的那位慕容氏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看樣子他像是一個文弱書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壞人?”

原來曲十六她們百名侍妾,都是苑九的掌上明珠,一個個都不涉世事,自然對於世上的風險無知,一見了人,心裡只是猜測他是好人壞人,全忘了如何去考究他。

幾位姑娘更是不想此事,她們看著慕容懷是那麼風流、瀟灑,心內也贊他:“真個像我家公子,也是一個雅人!”她們哪裡知道他是什麼人,哪裡顧得去問他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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