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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宓 -【暫停時間的愛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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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7 00:08: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小鎮上的好米民宿听說整棟被包下十天,來住宿的人似乎大有來頭,據說是打算開發鄰近一塊土地的投資客。

    這些天有幾個大地主在民宿里進出開會,民宿主人每天親手做的面包供不應求,每天限量烘焙的咖啡豆也已買不到,據說這位身分矜貴的投資客把未來幾天的限量咖啡豆以兩倍價格全包了。

    避晴自懷孕後便不再踫含咖啡因的飲料,雖然嘴饞但為了孩子還是努力忍住,可是她對民宿主人娜娜新鮮現做的面包卻情有獨鐘,尤其懷孕口味有所改變,面包更是每天必吃。

    這天,管晴再度上門買面包,娜娜卻一直道歉,原本她特地幫管晴留了一條最愛吃的竹炭起司面包,誰知她才出去買盒雞蛋,那僅剩的一條面包竟然不見蹤影,之後才發現是兒子誤拿。

    「管醫師,真是抱歉,我把面包放在民宿餐廳的櫃子上,忘了跟浩浩交代,結果浩浩竟然把面包帶到學校去。」說好為管晴保留一條面包卻沒做到,娜娜心里很過意不去。「要不,我下午重新開爐,管醫師可以等我忙完這頓民宿午餐嗎?」

    「娜娜,我知道你這幾天光應付那位客人以及在這里出入的一些人,就已經夠忙的了。」

    為了節省開銷,娜娜並沒有雇用人手,一個人要整理民宿、煮三餐,加上又要提供面包、烘焙咖啡豆,自是忙碌萬分。「明天記得幫我留兩條面包,我要把今天沒吃到的份一起吃掉!」

    「好,一言為定。」娜娜上前給管晴一個擁抱,「管醫師,你懷著雙胞胎一定很辛苦吧,肚子這麼大……」

    避晴扶著酸疼的腰,無語的看著自己比一般孕婦還要夸張的大肚子。「離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呢。」

    「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我是過來人,應該可以提供你一些意見和幫助。」同樣身為單親媽媽,娜娜對管晴的選擇很是心疼。

    「娜娜,謝謝你。」有需要的話她自然不會客氣。

    兩人又交談了一下,眼看午餐時間快到了,管晴揮手告別娜娜,她攏著外套拉低毛帽,轉身走向來時的幽靜小徑,慢慢地朝鎮上鬧街走去。

    雖然是秋季,但山區溫度比平地低了許多,風吹來時帶著陣陣寒意,一旁的蘆花宛如浪花一樣被風吹得起伏,形成一幅蕭索的畫面。

    此時,一輛保時捷跑車快速的從她身邊呼嘯而過,這小徑並不寬,管晴險些被撞到,她驚嚇的往旁邊閃躲,圓滾滾的身軀一個站不穩就這麼跌進草叢里,幸好整片的蘆葦護住她的身軀,柔軟的土也沒讓她傷著,要不這一摔恐怕會出事。

    「怎麼這麼倒霉,遇到冒失鬼,我長這麼圓,就算開車再有死角也不至于沒看見吧?」

    驚嚇過後,轉頭看著那輛朝民宿飆去的紅色保時捷,她邊抱怨邊嘗試爬起來。

    這時,又一輛車子駛來,她嚇得將兩條腿往內縮。

    黑色進口車在離她兩公尺遠的前頭緊急煞車,一個體格高大的男人走下車,他身上穿著黑色風衣,搭著黑色皮鞋,大步朝她靠近。

    「抱歉,是我撞到你了嗎?」男人朝坐在地上的管晴伸出手。

    男人的聲音很好听,有點熟悉的低沉,但山區風大,風的呼嘯聲掩蓋掉男人的聲音,讓她听不太真切,一時間沒發現眼前這男人是她相熟的人。

    避晴搖搖頭。「是在你前頭那輛保時捷害我跌跤的,跟你無關。」腰酸肚子圓,她從地上起身實在有些吃力,只好把小手交給男人。

    「保時捷車主是我朋友,我代她向你道歉。」男人一手握住她的手,同時伸出另一手扶住她的腰,協助她起身。「若受傷需要就醫,我會支付醫療費。」

    她將毛帽往上推,抬眸對這體貼的男人道聲謝。「我沒事——」

    這滾到舌尖的一句謝謝,當她與男人四目相交時,卻怎麼也吐不出來了。

    溫家禾高大的身軀驀地一震,完全沒料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管晴。

    半個月前,他循線找到兩人相愛的蛛絲馬跡,雖說記憶仍舊沒有恢復,但他開始尋找她,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沒想到會在這里重逢。

    「管晴?」他眼神帶著一抹激動打量著她,大手緊緊包覆住她冰涼的小手。

    她死命的抽回被他緊握住的手。「我有急事,先走了。」

    她忍著腰酸小跑步離開,這動作對她這孕婦來說很是吃力,沒一會兒就減緩了速度。溫家禾追上去,他人高腿長,很快在街頭追上氣喘吁吁的管晴。他以不會傷到她的力道捉住她縴細的胳膊。「管晴,我們談談——」

    「房子都賣給你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管晴慌亂的想扯回自己的手臂,可他力氣大加上存心攔住她,叫她怎麼也掙不開。

    「不談房子,我們之間有很多私人的事得談。」

    她靜了一瞬,停止掙動。「……你想起來了?」

    沒錯過她眼里帶著的一抹期待,溫家禾黯然地吞下一口嘆息,選擇直接跳過這個說出來會令人失望透頂的問題。

    「你懷孕了,看來我們得先談這個問題。」他瞪著她的大肚子。

    他態度有些迂回,顯然並未恢復記憶。管晴眼里那抹亮光瞬間熄滅,自嘲的笑著說︰「這件事該煩惱的是我丈夫,跟你這外人談啥?」

    他沉默一秒。「你結婚了?」

    「廢話,沒老公出力我一個人怎麼會懷孕。」她趁機掙脫他的鉗制。「說人人到,我老公來了。」

    辛強出現的可真是時候,他正巧從雜貨店走出來。

    她走過去,主動挽住辛強健壯的手臂,這天氣雖冷,可辛強卻依舊穿著短袖和破牛仔褲,體格壯碩如牛,管晴挨在他身邊略顯嬌小。

    辛強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就見管晴睜著清亮的水眸,朝他一笑。「辛老……老公。」

    老公?!辛強眉頭深鎖。

    她的聲音輕快,表情愉悅,但他敏感的發覺她挽著自己手臂的手正微微地顫抖著。

    「老公,我遇上一個不算朋友的朋友,不過基于禮貌還是替你們雙方介紹一下。」她比了比某個方向。

    辛強順著她的目光,看見外貌出眾的溫家禾就站在不遠處,黑色風衣襯得他玉樹臨風,本身散發的凌厲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兩個男人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彼此審視對方,不同的形象不同的味道,一個粗獷隨興,一個英俊貴氣。

    溫家禾眸色幽深難測,他移開與辛強的對視,緩步沉穩地拉近跟管晴的距離。

    溫家禾是什麼道行,豈會看不出管晴似乎有事隱瞞,她表面雖看不出異樣,可慌張的眼神、顫抖的小手都泄露了一些端倪,何況她方才那句「你想起來了」透著有多濃厚的期待,讓他一顆心都揪疼起來。

    「管晴,無論如何,我們得談一談。」他堅持己見。「我們之間的私事,我們兩個私下談。」

    「抱歉,我不同意我老婆跟不太相熟的男人太接近。」辛強轉身帶著管晴離開。「我開車送你回去。」他的貨車就停在街尾。

    「好。」溫家禾散發的氣勢太強大,管晴的雙腿其實有點發軟,她壓抑著內心的慌亂不安跟著辛強朝街尾移動。

    雖然背對著,但她仍舊清晰感覺到溫家禾犀利迫人的目光並未從她身上移開,幸好有辛強帶領著,否則她可能連移動步伐都沒辦法。

    走到貨車旁,辛強放開她,自己大步繞過車頭走上駕駛座。

    這時,溫家禾不死心的追上前,管晴急著開門上車,溫家禾伸手捉住她的胳膊欲攔住她。就在轉瞬間,突然一陣天搖地動。

    地震!地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四周的房子都在搖晃,溫家禾下意識將管晴拉進懷里。

    這時,隔著車身,辛強大喊一聲,「小心上頭!快跑!」

    溫家禾抬頭一看,掛在店面旁的老舊招牌因為磁磚碎裂而松脫快要掉下來,他沒時間多想,迅速用自己高大的身軀護住管晴,急著閃開,可卻比不上招牌墜落的速度。

     當——招牌砸在他的背部和後腦勺,他背部瞬間傳來劇烈疼痛,腦袋也一陣暈眩。地震持續著,他被厚重的招牌壓得發出哀嚎,雙手卻仍舊緊緊護著管晴不放,保護她不受到一丁點傷害。

    「溫家禾,快放開我,你會讓自己受傷……」被護在他身下的管晴,急得都冒出眼淚來了。

    「不放,我不能放!我怕這一放你又會從我面前離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句話他說的真真切切,發自肺腑。

    她傻了,恍惚的轉頭望著他痛苦的神色。「你明明忘了我了啊,為什麼……」

    「對不起,我正在努力想起……對不起……」溫家禾突然眼前一陣黑,他用意志力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辛強及時跑過來,使勁推開招牌,將管晴從溫家禾身下拉出來,想把她帶到安全的地帶。

    避晴卻掙脫辛強的手,無視地震仍舊在發威,她蹲在溫家禾身邊抱著他,不時輕觸他緊抿著的薄唇,眼淚不斷冒出來,滴在他的臉頰上。「家禾,你快醒醒,你不要嚇我……好,我答應跟你好好談一談,你快點醒過來,拜托你!」

    辛強站在一旁,看著她抱著溫家禾低聲哭泣,眉頭深鎖神情肅穆,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地震震央就發生在中部山區,威力強大如核彈,造成山區許多樓房倒塌,山路崩毀。

    一整天余震一波波,其間還有幾次五級以上的劇烈搖晃,所幸鎮上災情並不嚴重,只有少數人受傷,溫家禾就是其中之一。

    溫家禾被招牌砸傷陷入昏迷中,因為山路斷掉無法將之送到山下的醫院,在辛強和幾個認識的居民幫助下,他暫時被收留在管晴的診所里。

    避晴替他做了初步的檢查,被砸到的背部除了紅腫一片外,全身並未有骨折的跡象,至于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昏迷大概就是腦部撞傷的後遺癥。

    天色晚了,幫忙的居民和辛強已經離開,診所里獨留管晴照料著溫家禾。

    周悅舞在民宿主人娜娜的通知下,開著保時捷急忙趕至診所,但她一踏進診療室,整個人驀地一僵,以為自己眼花了。

    避晴怎麼會在這里?!

    周悅舞瞪著她的大肚子一時間說不上話,順了一口氣之後,帶著怒氣走上前,「管晴,竟然又是你!你又對Benson做了什麼,害他又一次昏迷?」

    周悅舞的出現讓管晴心一涼,她差點都要忘了,溫家禾跟周悅舞關系親密,他們說不定都已經結婚,她剛剛竟然還當著辛強的面說那些話?!

    「溫律師被招牌砸傷,初步檢查沒有大礙。我建議在他醒來之前最好別移動,如果周小姐要留下來照顧他,我沒意見,一樓診所反正暫時也不能營業,就挪給你們使用,不過費用照算。」管晴逼自己恢復冷靜,站在醫師的立場說話。

    囑咐完畢,她退離診療床幾步,轉身就要走出診療室。

    周悅舞攔住她。「管晴,你別想趁機跟Benson嚼舌根,他的記憶並沒有恢復,你說再多他都不會信,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別以為懷有他的孩子就能抱任何期待,他是我的,你配不上他,你無法帶給他任何利益,宮家不可能會接受你,也不會承認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給我滾遠一點!」

    「我知道,他早把我忘了,對一個無心的男人我說再多也沒用,宮家不承認孩子無所謂,因為孩子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管晴點點頭,從善如流地接受周悅舞這語氣不善的警告。

    「你想保住孩子,最好記住今天所說的話。」

    「Michelle,這麼可怕的話你怎麼說得出來?孩子是無辜的,請你理智點,別把孩子扯進來,何況我已選擇退讓,這樣還不夠嗎?」管晴下意識護住肚子,憤怒的眼淚在眼里打轉。

    她吸吸鼻子,用力壓下淚水。「這里是我的房子,該離開的是你們,等他醒來,麻煩你盡快把他帶走,我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他。」

    在眼淚再度冒出來之前,她飛快的轉身離開,一刻也不想繼續待在診療室里。溫家禾的出現讓她今天一團糟,周悅舞的威脅她更不能輕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他們,才能保護好自己。

    可她才往前踏一步,手腕卻被用力抓住。

    「Michelle,放開我,你究竟還想怎樣?」管晴也火了,回頭卻見周悅舞站在原地正睜大眼楮瞪著床上的人。

    避晴視線跟著一轉,心頭陡然一驚,攔住她不給走人的不是周悅舞,而是躺在診療床上的溫家禾。

    他已經清醒,一雙黑色瞳眸幽深,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

    避晴雙腳釘在地上無法動彈,周悅舞臉色青白交錯,眼底閃著慌張。

    他是否听見方才她們的對話了?管晴太陽穴隱隱一跳,她跟周悅舞一樣,邰對這情況感到驚慌失措,這渾水她一點都不想趟,他知道太多詳情對她而言是困擾……

    「Benson,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周悅舞表情一換,帶著笑意走過去。「我好擔心你,一听到消息就立即趕過來看你的狀況。」

    溫家禾沒答腔,目光仍舊專注在管晴身上,看也沒看周悅舞一眼,把她當成空氣般徹頭徹尾忽視。

    周悅舞看看他又看看管晴,只見他們彼此凝視著,完全沒有外人介入的余地,這感覺很糟糕,令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沉不住氣的上前將管晴的手用力揮開。「這里不需要你了,你走。」

    溫家禾從床上起身,越過撒潑的周悅舞來到管晴身邊,再度牽住她的手。

    周悅舞渾身一僵。「Benson?」

    避晴怔住。

    「Michelle,別觸及我的底線欺負我的女人,這對你不會有好處。」

    這話一出,周悅舞從腳底開始發涼,她最害怕的事發生了嗎?Benson恢復記憶了?

    溫家禾懶得再浪費時間理會作戲的女人,將視線投落別處,他看著還陷于呆怔狀態的管晴,一個扯動將她擁入懷中。

    避晴回過神,抗拒的掙扎著。

    他低頭凝視著她,方才面對周悅舞時透著冷光的眸子瞬間起了變化,森冷的語氣也轉為柔軟。「晴,我想起來了,所有遺忘的記憶,一絲不漏的都想起來了,」他清楚地感覺到懷里的嬌軀驀地一震,他憐惜地盯著她布滿驚愕的小臉。「是姚靜把你推下樓,我為了護你才會滾落樓梯撞到腦部。晴,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這件事我不會善罷干休,所有對不起你的人、排擠你的人、隱瞞實情的人,我都會處理。」全部記憶回籠,過去與現在以及他失憶期間所發生的事毫無遺漏。

    一陣寒意從背脊竄上來,周悅舞心驚肉跳卻不打算就此退縮,她試著用現實利益挽回他的心。「Benson,別忘了,力石集團需要SA集團,你讓管晴回到你身邊只會讓力石集團陷入窘境,對你對宮家一點好處都沒有。」

    「Michelle,這事還輪不到你操心,我自有打算。」

    「Benson,我愛你,我跟你一樣希望力石集團壯大,將來能跟SA集團並駕齊驅,我怎麼可能不操心。」

    眼見她似乎不懂得什麼叫死心,溫家禾眼中的溫度更冷了幾分。「Michelle,我對你從來不曾動過情,過去如此現在亦然,你別再白費心機。這段時間你所撒下的漫天謊言以及存心朦騙我已經受夠了,請你立刻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後你休想再接近管晴一步。」他絲毫不留戀,兩人多年的友誼就此結束。

    周悅舞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屈辱,氣憤的尖叫,「Benson,你會後悔的!」

    「後悔?」他哼了一聲。「該後悔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存心隱瞞真相的人。」

    這句話听似清冷的低喃,卻帶著驚人的宣告。

    面對溫家禾的冷硬,周悅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管晴則皺起眉頭,她感覺平靜的小鎮生活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地震過後三天,斷掉的山路很有效率的搶通,鎮上受波及的房子和馬路也恢復得差不多,活動中心旁後山的土石崩落狀況同時解除,大家的生活回歸正常,鎮上大部分的店面恢復營業,休業三日的「良心中醫診所」也跟著開門看診,只是鎮上的居民似乎受了不少驚嚇,今天很多人上門拿安定心神的藥,有些則是小感冒、偏頭痛之類的老毛病,管晴盡心盡力的替這些相熟的好鄰居們治療。

    上午,最後一個門診病患是溫家禾,他依舊是一身黑色裝束,黑色風衣搭上深色長褲和皮鞋,跟小鎮上樸素的居民比起來簡直貴氣得光芒萬丈。

    「溫律師,你今天哪里不舒服?」管晴看也沒看溫家禾,她穿著白袍,坐在診療桌後,一頭長發習慣在工作時盤起來,有幾綹烏絲垂落在頰畔,低垂著頭看著初診病歷上頭的親筆簽名,那瀟灑豪邁的筆跡很好看,一如他的好皮相很賞心悅目,鎮上那些未婚女性據說已經轉移目標,辛強備受冷落,大家對這個台北來的英俊律師特別感興趣。

    避晴抬手揉揉太陽穴,這三天來她其實一直都睡不好,心里積壓很多心煩的事,尤其今天又看到一個讓她心煩的人,真是煩死她了。

    避晴擺明不歡迎他,溫家禾也不以為意,徑自落坐。「頭部被招牌砸到的地方痛了三天,疼痛雖然沒有加劇,卻也沒有好轉跡象。」

    「頭痛啊?這病癥很復雜的,可能是腦內有傷,血塊淤積的機率頗大,這問題很嚴重,得及時處理才行,我建議溫律師到山下醫院照腦部斷層,做進一步的治療。」管晴依舊臉也不抬,她把空白病歷推給他。「山路已經搶通了,溫律師現在開車下山還趕得及上午的門診。」

    「我怕是無法開車,頭痛得很難受。」

    「自己無法開車就找人代開,溫律師頭腦聰明絕頂,不會連這種小事都想不到吧?」

    「我在這里除了管醫師之外,並沒有熟識的人,除了管醫師其他人我也信不過。當然,若管醫師願意看在我們過去好交情的分上幫這個忙,我會很開心。」

    「你有臉沒臉,找我這快臨盆的孕婦幫忙?」管晴終究氣不過他這麼纏人,丟下筆,抬起頭憤怒的譴責他。

    她盛怒的眸子在對上他那溫柔的眼神時,驀地怔住。

    溫家禾英俊的臉龐掛著笑,那淡淡的笑容很迷人,眼神是柔情密意,簡直蠱惑人心。

    避晴心一震,逼自己回過神來。「去去去,你的頭痛我治不了,你另請高明。」

    他不動如山,右手從桌面下抬起來,手里竟拎著一個熟悉的紙袋。「這是民宿老板交代我轉交給你的竹炭起司面包,剛出爐還帶著熱氣。」

    難怪她剛剛一直聞到面包香。「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抱歉。」他好聲好氣。「下次我會記住。」

    「今天的診療費不用收了,你快回去吧。」說完,已經有好幾天沒吃到面包的管晴,受不了誘惑打開紙袋,拿出已經切片的面包愉快的吃著。

    溫家禾依舊紋絲不動。

    他渴望的眼神落在她粉潤的小嘴上,多希望自己是那塊面包……甩甩頭,對自己這麼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

    避晴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怎還不走,看我吃面包有這麼好笑嗎?」

    溫家禾不疾不徐的開口,「我查證過了,你跟辛強並沒有婚姻關系,另外,以你的預產期推算,你是在我尚未失憶前懷上孕的,那時我經常到你的住處留宿,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當時愛得濃烈,我幾乎天天要你,你總是被我折騰到不斷求饒,我們兩情相悅又熱情無比,懷孕機率自然很高,所以這孩子百分之兩百是我的骨肉,跟我有非常密切的關系。」

    「咳咳咳……」管晴被面包噎到。

    溫家禾起身走出診療室,取紙杯倒了一杯水進來。「喝水,面包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他好心的把水遞給她。

    她喝了半杯水,止住咳嗽,放下杯子,頂著漲紅的嬌顏無語的瞪著他俊臉上那更加深刻的笑意,一時間不知是生氣還是被輕易揭穿謊言的狼狽,竟然說不出話來。

    「管醫師欲言又止,好像有很多話想對我說,盡管說沒關系,我不會拿出律師的專業對付你,畢竟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更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愛你都來不及,絕對不會對你出手,上法庭告你謊話連篇。」

    「當律師的都這麼討人厭嗎?」她拍桌。

    「律師這個職業容易得罪人,的確是不太討喜,」他修長的手指敲著桌面,一副審慎評估的表情。「這幾天正考慮要不要干脆改行。」

    她受夠他一副存心要賴在她身邊的模樣。「你要不要改行不關我的事,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關你的事。溫家禾,我不可能跟你復合,你好心點,回台北去吧,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就別在這里瞎攪和了。」

    她極度需要平靜的生活,這幾天因為他的出現以及周悅舞的攪局,讓一向好吃好喝的她連續失眠三天,真是夠了。

    「我們站在同一塊土地上,我可以為你改變現狀,我願意踏進你的世界,這樣的承諾不夠嗎?還是仍芥蒂我把你忘記這件事?」他凜著臉色問,表情已經不復前一秒的平靜。

    「對,是我過不去,這樣行了吧。」她不想再談下去,不想爭吵壞了心情,越過他身邊走出診療室。

    「我不能接受!」他跨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我並非殺人放火,就算做了極惡的壞事,法官也會給惡徒一個教化的機會。我把你忘了,丟了一部分的記憶是我的錯,但並非罪大惡極,我只要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挽回你,補償一切,晴,我的要求並不過分。」

    他的哀求帶著一絲卑微,已顧不了男人尊嚴。

    她抬頭,定定的望進他真摯的眼里,這一瞬間,她是心軟的,她願意相信他的真心,但不敢相信命運。

    「你的要求合情合理,你的挽回跟彌補也讓我心軟,但我仍舊不能接受你,因為你無法保證倘若再發生一次,你是不是又會把我忘掉?再一次把我從你身邊狠狠推開……溫家禾,我的心願很簡單,我愛過一次,受到教訓了,從今爾後我不再需要愛情,現在我只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跟我的孩子一起。」

    她不願再承受同樣的心痛,說她懦弱也好、膽小也罷,就是不敢再賭一次。

    溫家禾俊臉微沉,他走過去抱住她,在她耳邊痛苦的低語。「你這樣的決定對我不公平!」

    她用力推著他的胸膛,他卻益發的使勁,不願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你輕易把我忘了,對我就公平嗎?」

    避晴力氣沒他大,但這一句話卻將他擊垮。

    溫家禾松開手臂退後一步,低頭凝視著她蓄滿淚水的眼眶,一顆心緊緊揪了起來。

    是啊!他的要求是真的過分了,對她不公平……溫家禾落寞的移開高大的身軀,管晴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走開,那急切的步伐一丁點兒的留戀都沒有。

    他開口想喚回她,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心頭萬般難受。

    翌日,力石集團總部頂樓,副總裁辦公室。

    溫家禾銷假上班,他人才剛踏進辦公室,宮俊生後腳就到,身後跟著宮明洋,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尤其宮俊生臉上簡直布滿寒霜。

    溫家禾將公事包放下,慢條斯理的脫下西裝掛上,秘書飛快送進來三杯咖啡,緊接著又退出去,將辦公室門緊緊關上。

    集團三巨頭聚集,氣氛詭譎。

    溫家禾倒是老神在在,在沙發上坐下來之後,喝了口咖啡才看向臉色益發沉重的父親。

    「總裁,副總裁,兩位這麼早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討論?」

    「哼,你把周小姐從山上趕回來,讓周副總裁氣得過來興師問罪,你就算不想接受聯姻也不該這麼做,這可是關系到咱們力石集團跟SA集團一起進行的跨國合作案,萬一因為你做的好事,周副總裁一氣之下取消合作,我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前功盡棄了。」宮俊生率先發難,氣到臉紅脖子粗。

    爆明洋語氣沉重。「家禾,你是不是跟周小姐有什麼誤會?既然回來了,要不給周小姐打通電話,她對你有情意,你就哄哄她,讓她別到周副總裁那邊去嚼舌根,影響了雙方的合作關系。」

    「力石集團跟SA集團的合作全靠實力,跟私人感情有何關系,我為何得拉下面子哄一個我連听到名字都覺得反感的女人?」溫家禾看著父親和大哥,心里發冷。

    此話一出,宮俊生跟宮明洋一陣心驚。在今天之前,溫家禾對待周悅舞的態度雖不似半年前那般熱絡,卻也不至于到如此淡漠冷酷的程度。

    「家禾,這些天在山上,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宮明洋心里直覺不大妙,忍不住追問。

    溫家禾不動聲色,只是用著一雙冷沉的眸子來回看著他最敬重的父親和大哥。

    「哼,你倒是說話啊,難道還要我這當爸的端老臉求你開口嗎?」宮俊生火氣一直很大。

    「那倒不必,從今爾後宮總裁不必再委屈的看我臉色,宮副總裁也不用再為難,我決定——」說到這里,溫家禾暫時閉了口,他從沙發起身走到辦公桌,從公事包里取出一份卷宗,回頭來到宮俊生面前遞出去。「我決定請辭,另外我簽署了放棄宮家財產以及力石集團繼承權的文件,以後我跟宮家、力石集團毫無相干。」

    這番話宛如一顆震撼彈,擊得宮俊生老臉發白,宮明洋震驚得失去說話能力。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這辭呈我不收。」宮俊生渾身顫抖的起身,將卷宗甩回溫家禾身上。

    「是啊,家禾,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你這麼做太意氣用事……」

    「我已經恢復記憶,也在山上找到了管晴。對于管晴這段時間來所受的委屈,我不但無法保護她,甚至跟著存心欺負她的人冷酷的對待她,身為一個男人卻保護不了自己未來的妻子,還讓最親近的家人和信任的朋友聯手打壓她,這口氣我咽不下。」他也不繼續隱瞞,口氣平靜的陳述。「根據集團規定,我必須完成交接才能離開,接下來一個月,我會將我的工作全部交代完畢。之後,就算宮總裁不放人我一樣會走,即便雙方對簿公堂我也必須走,因為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說得冷酷無情,一點情分也不留,宮明洋頹喪地跌坐在沙發上。

    他心里早就有數了,以弟弟的性格,一旦動了怒鐵定六親不認,他勸過父親,父親卻依然故我堅持將事情隱瞞下去,果然,最糟的情況發生了啊……

    「為了一個對你事業沒半點幫助的女人,你竟然這麼狠……好,你不肯認我這個父親,那我也不需要拿老臉求你,你要辭就辭,我名下的財產以後你一毛都別想分到!」宮俊生氣急敗壞的甩門走人。

    爆明洋抹了抹臉,看著他最疼愛的弟弟。「我很抱歉,跟爸和周小姐聯手隱滿了你,這件事我曾經想過該不該告訴你真相,可我自私的希望你能跟周小姐結婚,畢竟周小姐的條件,對集團、對你有極大的幫助,並能為集團帶來龐大的利益……利益燻心啊,我跟爸都做錯了。

    「身為你最敬重的大哥,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實情,我希望這份遲來的歉意能留住你。」宮明洋看著溫家禾,他側身站著,那張側臉看不出表情,依舊是令人心驚的冷然,宮明洋在心里深深的嘆氣。「家禾,凡事留一步,都是一家人,再大的仇恨也抹不了血緣的關系……這些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爆明洋踩著沮喪的步伐離開辦公室。

    厚重的門被關上的瞬間,溫家禾走回辦公桌後,立即按了內線將以呂岳豐為首的幕僚團隊及秘書叫進辦公室,讓秘書把辭職信以及放棄繼承文件送交總裁辦公室。

    他一刻也沒有浪費,將手頭幾個重要的案子囑咐呂岳豐和另外兩名器重的幕僚一起接手。

    溫家禾去意甚堅,說他痴情也罷,糊涂也好,這一次誰也阻擋不了他。

    他唯一的信念,只有回到管晴身邊,擁有管晴跟孩子是他這輩子最渴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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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7 00:09: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民宿主人娜娜每天上午八點半風雨無阻送來一條竹炭起司面包,還會跟管晴閑聊幾句。

    听娜娜說,溫家禾辭掉集團的工作離開令人欣羨的律師界,同時放棄繼承權,他無限期包下整棟民宿,不過並非每天都住在山上,因為台北的工作正在交接階段,每周有三天必須待在台北處理,另一半的時間則留在山上。

    又听說,溫家禾待在山上的時間,上午跟著娜娜學習做面包,下午則扛著畫架到後山去作畫,日子過得悠閑自在,似乎樂于當個無業游民。

    餅兩天,娜娜又有新的訊息,她說溫家禾放棄大好事業留在山上是為了爭取管晴的原諒,他四處告訴鎮上的居民,說自己是管晴的男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他堅持守護他們母子,即使管晴對他的存在漠視,不肯接受他,他也不會離開,更不允許管晴帶著他的孩子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律師的天性果然奸詐狡猾,他這麼四處跟人放話,根本就是為了杜絕後患,就連先前一點都不嫌棄她未婚懷孕的辛強,這陣子都刻意跟她保持距離,偶爾踫上面,還會主動避開。

    避晴對溫家禾的作法感到生氣卻沒轍,雖說他四處跟鎮上的居民打交道,這半個月來卻不曾再上門打擾她,這讓管晴就算心里有怨也無法予以反擊。

    她只能乖乖地接受鎮上婆婆媽媽們的關切和勸說,要她千萬別笨得放棄溫家禾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就算溫家禾過去有天大的錯也該選擇原諒,哪個男人不犯錯呢?當女人的心眼不要太小,再這樣固執下去可是會阻撓溫家禾的事業前途……怎麼,情勢丕變,現下是她拿翹她做錯了?

    要不是為了生計,不久之後還得多一筆奶粉尿布的花費,管晴真想把診所關起來暫停營業,要不面對這些婆婆媽媽們假看診之名行勸說之實,每天不同人輪流上門來轟炸,听得她耳朵都犯疼了。

    她老早就該知道,溫家禾不好惹,怎麼可能她拒絕幾句就打退堂鼓,這人心思深沉,惹上了他壓根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現在後悔有屁用,只能忍!

    下午,門診休息。

    避晴扶著腰拎著包包走往街上,她預約了計程車打算1^山前往醫院做檢作,離怕淹期越來越近,她最近腰疼得更加厲害,一想到等一下還得忍受顛簸的山路,頭就隱隱作痛。

    來到街頭,她看看表,計程車卻不見蹤影,只見一輛黑色進口房車停在路口。

    她認得這輛車,車主就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溫家禾。

    她轉身就要繞路走,這時溫家禾從車上下來,大步擋住她的去路。

    避晴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他讓路,便怔怔的看著他今天的打扮,帶著點髒污的夾克搭上破牛仔褲,腳踩著廉價的夾腳拖,一向梳得整整齊齊的短發此時隨興覆蓋在額前,下巴的胡碴沒刮干淨,他看上去落拓又頹廢,跟他過去的形象大相徑庭,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老王的計程車拋錨了,他緊急通知我,讓我幫忙跑一趟車。」溫家禾趁她發怔時一手捉住她的胳膊,一手輕扶她的腰將人往車上帶。「快上車吧,門診是不等人的。」

    她坐上副駕駛座,等車子發動駛出鎮上後才回過神來。「你受了什麼刺激?Michelle利用SA集團的勢力對你展開報復了?」才半個月沒見,他的改變之驚人,真是嚇壞她了。

    娜娜怎沒跟她說,他變成流浪漢了?!

    「心疼?」他不答反問。

    「你想太多,我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你這麼……邋遢的樣子。」

    「原來我被嫌棄了啊,真是糟糕。」說是這麼說,他嘴角卻噙著笑。「欸,我失業了,以後也不打算從事律師這行,我想當自由畫家,你會支持我嗎?」

    「你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想怎麼做是你的自由。」她才不上當,極力跟他撇清關系。

    「嘖,我到現在才知道你的性格比我更狠,連自己孩子的爸都不肯認,真是傷透我的心。」他唉聲嘆氣,替自己抱屈。「想想當初我有多賣力取悅你,你現在翻臉不認人實在不厚道。晴,就算我沒功勞也有苦勞,我每天晚上付出多少體力——」

    「別、再、說、了!」她窘得臉頰發燙。

    「害羞了?」

    氣惱的伸手捂住他聒噪的嘴巴。「閉嘴啦!」

    他輕輕抓下她的手,反手扣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欲抽回手,他卻不放。

    「單手開車太危險,這段山路不好走,你專心點。」

    「都自投羅網了,豈有放手的道理。」他笑笑的說。「這條山路我走了不下二十遍,閉著眼楮也會走,你不用擔心,我熟得很。」

    簡直歪理。「為了我們母子的安全,你最好別掉以輕心。」

    「那好吧,先讓你欠著。」松開了她的小手,溫家禾一掃那堵在胸口難受的情緒,露出連日來最開心的笑容,邊開車還邊吹著口哨。

    她是欠他什麼啦?簡直莫名其妙。

    溫家禾的開車技術果然了得,加上對路況相當熟悉,這趟不好走的蜿蜒山路在他輕松的駕控中結束。

    車子來到山下的醫院,他停好車,繞過車頭幫她打開車門,彎身替她拿包包,另一手牽起她,就像丈夫牽著妻子那樣理所當然的呵護著她。

    她出聲抗議,他一句「這是你欠我的,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把她堵回去。

    她壓根敵不過他的力氣,只好由著他去。

    產檢的過程中,溫家禾貼身陪伴,他問題問得很仔細,做足功課,問到醫師快要抓狂,當螢幕上出現兩個寶貝的影像時,他傻住,伶牙俐齒派不上用場,瞬間失語。

    「你懷的是雙胞胎?」直到離開診間,他才傻不楞登的轉頭問她。

    「不然呢?你以為我懷的是巨嬰?」她肚子這麼大,感覺都快被撐破了。「一次來兩個,以後我得加倍辛苦賺奶粉錢,看來以後診所連晚上都要營業才行,要不怎夠這兩個吃喝。」

    她抱怨歸抱怨,嘴角卻揚著笑。對她而言,這是甜蜜的負擔。

    溫家禾張開手臂將她輕輕擁住,激動地在她耳邊發誓。「養孩子的責任交給我,我雖離開集團也放棄了繼承權,但我戶頭的存款和名下的動產不動產要養孩子還綽綽有余,倘若哪天錢真不夠用了,我再重出江湖當律師,不管黑白狠狠大撈個幾筆,我用我的性命保證你跟孩子絕對衣食無缺。」

    聞言,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她眼里悄悄閃過笑意。

    不過話說回來,她跟孩子的花費怎可能將他戶頭的存款花光,更別說還得變賣不動產,她跟孩子生活簡單物質要求不多,又不是揮霍無度得逼得他去做壞事。

    「咳,你別把自己說得像是專門撈錢的黑心律師,我知道你賺的都是正當錢,到目前為止勝訴記錄也全都是憑本身實力還有努力獲得的,絕非僥幸或耍手段。」

    「我在你心里形象端正良好,顯然就是良婿人選,為什麼你老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話鋒突然一轉,堵得她真不知該說什麼,算了,還是保持沉默,免得他又借題發揮。

    返回山上前,溫家禾以他肚子餓為由帶她到附近一家私房菜餐廳,點的都是她愛吃的口味,存心把她喂飽飽,接著又載她到嬰兒用品店繞了一圈,他不顧反對大手筆的挑了店里最貴的嬰兒床和床單棉被,價值幾萬元的雙人娃娃車,奶瓶以及其他嬰兒用品也全都買齊,簡直揮金如土,然後又到隔壁藥局挑了幾款大人跟小孩的營養品,根本就是購物狂,今天采買的這些還得包台小客貨送上山。

    「你再這樣繼續敗家下去,看來真得重出江湖當黑心大律師了。」她不滿的抗議。「溫家禾,別以為你買了這些東西就能讓我心軟,我必須告訴你,我所做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絕非一時意氣用事,以後……我跟孩子的生活里沒有你,你還是早點認清事實吧。」坐在車里,她堅定的重申立場。

    他眼里閃過一抹受傷,情緒低落的道︰「這是對你跟孩子的補償,你不要有壓力。」

    怎麼可能沒有壓力,他的求和幾度讓她放棄堅持。

    不過,她終究還是硬下心腸,靜默不語,低垂著小臉,一雙小手擱在膝上糾纏著,心情連帶受低氣壓影響。

    敝她沒心沒肝也好,是自我保護也罷,她曾受過的傷害比起此時他面對的拒絕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心曾被狠狠撕裂,要愈合很難很難,她內心萬分恐懼將來可能再度面臨同樣的事件重演……

    餅了幾日,這天娜娜依舊風雨無阻的送來剛出爐的面包,然後又跟她說了一些有關溫家禾的八卦。

    娜娜提到溫家禾先前來山上視察的那塊土地,有某位地主涉及土地侵佔問題,受害者是鎮上的大好人劉媽媽,溫家禾受劉媽媽所托出面跟那位地主斡旋爭取,堅持不歸還土地就法院見,他也已經收集好資料準備打官司,那位地主大概自知理虧,後來支付三百萬元給劉媽媽買下畸零地,這件事情才和平落幕。

    諸如此類幫居民解決法律大小問題的善行不勝枚舉,另外他還閑來無事加入鎮上義工隊替小鎮做事。很顯然,溫家禾見籠絡不了她,轉而籠絡鎮上的人,現在大家爭相替他說好話。

    這男人表面上看似善良無害,其實內心富有謀略,他在山上定居不過三個禮拜,就已經獲得多數居民的擁戴,管晴真想建議他干脆出面競選下一任鎮長好了,要不好人好事代表也行。

    山上天氣瞬息萬變,眼看有一片烏雲朝鎮上蔓延開來,大雨似乎就要落下,管晴送走了娜娜,關上診所大門,打算回樓上休息。

    從今天起,因為她體力無法負荷的關系,診所暫時休診一段時曰,居民們也都能體諒,有些慢性病調養的病患早幾天前就來拿足夠的藥。

    不一會兒光景,明明是白天,天空卻烏沉得宛如黑夜,上頭響起悶雷聲,豆大的雨打在玻璃窗上,外頭變得一片模糊。

    坐在餐桌前喝著牛奶配著熱騰騰的面包,她有些失神地望著外頭雷雨交加,莫名感到心頭發慌,太陽穴突突的跳著,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隨後又甩甩頭,甩掉那令人不安的敏感情緒。

    用過早餐,回到房間窩在靠窗的躺椅上,她拿起雜志翻看著,可卻始終心神不寧,莫名的焦躁爬上心頭,她幾次放下雜志走到窗前一手抓著簾幔,看著外頭越來越大的雨勢。

    驀地,門鈴聲大作。

    心髒突地一跳,她快步走下樓,撐著傘打開庭院大門,許久不曾踫面的辛強站在外頭。

    避晴見他眉頭深鎖,不安的感覺益發濃烈。「辛老板,發生什麼事了嗎?」

    辛強面有難色的開口,「管醫師,剛剛我接到方警員來電,上山的路因為大雨沖刷,土石無預警崩塌,義工隊隊長的巡邏車翻落山谷……」

    「隊長受傷無法送下山就醫是嗎?沒關系,我這里可以暫時收留,並做基本的檢查和治療——」

    辛強打斷她。「管醫師,隊長毫發無傷。」

    「那麼究竟是什麼事?」辛強會突然跑來,定是有要事知會她。

    辛強走上前,一手抓住她的胳膊,猶豫了一秒鐘,語氣沉重的道︰「車子是溫律師開的,隊長說他們在巡視山路的途中也遇上路面崩塌,溫律師緊急煞車停住車子讓隊長先行下車察看,他正打算倒車退回安全地區時,山路崩塌範圍突然擴大,溫律師瞬間連同車子翻落山谷……」

    避晴臉色頓時一片慘白,身子搖搖欲墜,所幸辛強早有預防,緊緊扶住了她。「他怎麼會突然跑去?」據她所知,這一向是富有經驗的義工隊員的工作。

    「鎮長這一次破例讓他跟,因為你將臨盆,溫律師擔心下山的路受阻,怕到時候路況出現問題會延誤你下山生產,所以堅持跟鎮長一起去看看情況,他似乎打算利用私人力量找人來將山路拓寬拓平,他這麼做全是為了你。」辛強將鎮長所說的話如實告訴她。

    避晴眼里積蓄起淚霧。「他這個傻瓜……」

    辛強輕輕推著她往屋內走。「山下的消防隊已經上來救援,義工隊員也集合過去協助,我也正要趕過去,你在家里等消息,溫律師是好人,他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

    避晴壓下驚慌難受的眼淚。「辛老板,我跟你去,我保證不會妨礙救援,我只想待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拜托你,帶我去好嗎?」

    「你就快臨盆,山路顛簸又危險,有什麼閃失我如何跟溫律師交代。」她的狀況令人擔心,辛強不得不拒絕。

    避晴不死心,堅決的握拳。「對不起,我非去不可,如果你不願讓我搭這個便車,那我自己徒步過去。」

    見她心意已決,辛強只好同意帶她過去,條件是她必須好好待在車里,不準靠近危險的坍方地區一步,管晴沒說話,她已被焦躁擔憂給淹沒。

    約莫半個小時後,兩人抵達現場。

    這時雷雨過了,不過天空上烏雲尚未散開,還飄落著細細雨絲,消防人員早已經開始進行救援工作,義工隊人員也積極加入行列,辛強也跟著所有人一起救人。

    避晴坐在車內,時不時引頸朝車窗外望,這里離坍方地區有些距離,看不到現場狀況,她急得無法信守承諾,推開門下車想上前看清楚,即便雨打在她臉上依舊沒讓她腳步退卻,這時有人走過來攔住她,不準她靠近。

    她頂著半濕的發再度回到車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外頭,耳邊的聲音仿佛都消失,只听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髒蔓延開來,腦海中掠過兩人許多回憶片段——

    起初,他給了她很多協助,交往時他難掩對她的深深迷戀,即便公事忙碌也盡量抽出時間約會相伴,他常在深夜造訪她的住處直到早晨才離去,一起參加宴會那一晚,他生怕她受到宮家人的冷言冷語,堅持陪伴在身邊,甚至不放心的在她跟著姚靜離開會場時回頭追上來,若不是要保護她,他不會受到波及而受傷,當時若不是他用肉身護著她,她受傷情況或許會相當嚴重,連命都不保……

    她雙手捂著臉,低低啜泣著,傷心擔憂的眼淚從冰冷的指間滲出,她後悔一再拒絕他的接近,拒絕他卑微的復合請求。

    突然,有人拍打車窗。

    避晴拿開雙手,迅速抹去眼淚,她按下車窗,看著滿身泥濘的辛強,她艱澀的出聲問︰「有消息了嗎?」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辛強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消防隊的人把溫律師用擔架抬上來了,他處于昏迷狀態,不過你放心,經檢查並沒有嚴重外傷也沒有骨折,可能是頭部受到撞擊才導致暫時昏迷過去……」

    又是頭部受創?這一次管晴做好心里準備,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陪著溫家禾一起。

    「辛老板,我可以跟救護車一起下山嗎?」

    「如果你身體能夠負荷,當然可以。」辛強比了比救護車的方向。「車子在一分鐘後下山,你快過去吧。」

    避晴飛快打開車門,她踩著松軟的泥土吃力的往前邁進,一步步走到溫家禾的身邊,接下來無論情勢有何變化,他又將她遺忘了也沒關系,她會帶著兩個孩子陪著他一起走下去。

    避晴坐上救護車,她雪白的小手握著溫家禾冰冷髒污的大手,低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溫家禾,我愛你!等你醒來,我讓你回到我跟孩子的身邊……」

    山路難行,救護車花了一番功夫和時間才抵達山下醫院急診室,溫家禾直到被送進診間依舊未清醒。

    避晴萬分焦急,抓著急診室醫師討論溫家禾的病情。

    溫家禾這時慢慢醒了過來,他半睜著眼,眼楮焦距從模糊到清晰,望著在病床前來來去去的醫護人員,看見鎮長、辛強和一名員警正站在角落不知低頭討論什麼。

    他的視線驀地往前方穿透,瞬間定住——他看見一抹熟悉圓潤的身影,就站在前方不遠處跟一名男醫師談話。

    他努力甩開頭部傳來的陣陣鈍痛感,撐著身子想坐起,這時被他緊緊盯著的人兒若有所覺,視線轉而朝病床這邊調過來。

    四目交接,她先是一怔,而後飛快拉著醫師的手臂帶著一臉忐忑快步朝他接近,她扶著他起身,調整枕頭位置,接著又遞上一杯溫開水。

    他喝掉整杯水,干涸的喉嚨感覺好多了,正欲開口跟她說話,卻見管晴轉頭催促醫師。

    「醫師,他醒了,你快幫他做更詳盡的檢查。」

    急診室醫師推推眼鏡,很盡責的對溫家禾進行一連串的基本檢查,結果都顯示他並無大礙,身上只有幾處皮肉傷,不過腦部的撞擊還是需要做進一步的斷層掃瞄,才能確定是否有其他後遺癥。

    「方才管小姐提起你過去曾發生過腦部受創造成短暫失憶的現象。溫先生,冒昧問一句,你還記得管小姐嗎?對這段時間住在鎮上的事還有印象嗎?」

    溫家禾定定地望著一臉焦躁不安的管晴。「我——」

    「溫家禾,如果你又把我給忘了,記不起來曾住在鎮上,記不起來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和請求……」眼底滿是淚,她強忍著鼻酸,走上前張開手臂將他抱住,「沒關系,我不會怪你!不管如何這次我會留下來陪在你身邊,直到你恢復記憶為止。」

    簡短的一個擁抱就感覺到他是真實存在,她遂更加安心的放開縴細的手臂,欲往後退開,手腕卻被他緊緊捉住。

    她抬頭,怔怔的望進他閃爍著淺淺笑意的黑瞳里。

    「我記得你。你是管晴,是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我兩個孩子的媽。我沒忘記我提過復合的請求,不過你拒絕我了……管晴,我願意特別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重新考慮再回覆我,是不是願意讓我走進你跟孩子的生命里,讓我們重新開始?」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連考慮都沒有就點頭如搗蒜,淚眼婆娑的回答,「溫家禾,比起你把我給忘了這件事,失去你對我來說才是最可怕的,我不會再笨得將你推開,以後我跟孩子賴定你了!」

    很好,看來這回陪著鎮長巡視山路是做對了,就算車子翻落山谷讓他受到不少驚嚇,一度以為自己會沒命,但能換得她回心轉意,值得。

    溫家禾抬手替她抹去臉頰的淚水,將她輕輕扯過來,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個吻。

    她一改過去的疏離冷淡,雙手主動捧起他帶著傷口的臉,熱烈的回應他。

    兩人的唇先是摩擦試探,而後深入吻得熱情,完全無視旁人。

    醫師悄悄退出病床範圍,好心的替他們拉上隔簾,阻擋外面窺探的視線。

    這時,辛強跟著鎮長一起走過來。

    醫師笑笑的說︰「咳,里頭暫勿打擾,你們還是先去旁邊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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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輛七人座豪華休旅車停在某棟日式大宅門前的專屬停車位,溫家禾先行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前座車門,管晴懷里抱著一個剛出生不到七個月的粉嫩小娃兒下車,後頭車門滑開,宮俊生和溫以柔也相繼牽著三歲大的一男一女,跟屁蟲阿步步最後一個跳下車子,以帶路狗之姿領著一行人進入宅院里,熟門熟路地在宅院里開心得跑來跑去。

    結婚才短短三年,管晴繼龍鳳胎之後又產下一子,讓原本單薄的宮家熱鬧起來,每天的生活充滿小小孩的歡笑吵鬧聲,偶爾還傳來幾聲狗吠搶戲。

    這塊原本預定拆除重建的土地,經過幾番波折之後才定案,宮俊生為表示自己已完全接納管晴,遂將這塊土地交給溫家禾處理,並以私人名義無上限支援土地開發金額,完全不過問一句。

    溫家禾將土地過戶到管晴名下,並砸下重金請來知名的老屋設計師跟管晴討論,替這塊土地重新規劃整修並賦予新生命。

    「晴禾眷村」是管晴替這塊新土地取的名字,在這里每一間老屋都做了整理規劃,一部分出租開店,承租者必須接受整體規範,每間店以文創為出發點,另外有幾間房子保留作為文藝活動地點,提供學生辦理展覽或企業活動之用。

    至于管晴名下的老宅,在她的堅持下原住家部分整修為度假別墅,舊中醫診所則改為講堂,每月定期請來知名的中醫師,以養生為主題開講或請來名廚做養生料理教學。

    結合年輕人最愛的文創、老人最注重的養生、目前很夯的文藝活動和仿佛走入時光隧道里的舊時代辦展空間,「晴禾眷村」很快打出知名度,在沒有刻意的行銷推廣之下,連國外知名策展人都跑來接洽,開出頗高的價碼打算租下場地在這里推出一系列的展覽。

    另外還有知名國際品牌打算在這里辦秀,開出的包場價碼更是驚為天人,這讓原本抱持著以慈善為角度經營的管晴相當訝異,沒想到不到一年光景,「晴禾眷村」已經收支打平,利潤提撥百分之十捐做公益的金額超出預期,以目前這銳不可擋的態勢看來,未來將可能成為賺錢的金雞母。

    午後,老宅內。

    爆俊生跟溫以柔坐在庭院里的搖椅上搖浮搖,兩老已經退休,現在每天粘著孫子,過著含飴弄孫的愜意生活。

    兩個三歲大的孩子還不知累,在木廊上跑跳嬉鬧,阿步步則已經被小主人搞到累趴,它翻著肚子躺在廊上吹著涼爽的風,呼嚕嚕的睡午覺。

    老宅的年輕主人管晴則窩在臥房床上哄著七個月大的小兒子,她縮著縴細的嬌軀側躺著,一手輕輕拍著小兒子的背,嘴巴輕輕哼著歌曲。

    溫家禾剛從管理員辦公室回到宅子,這里雖過戶在管晴名下,但管晴每天光應付三個孩子就夠忙了,根本分身乏術,管理之職只好由他這個能干的老公代勞。

    踏進宅子里,他目光落向熱鬧的後院,沒找著管晴的身影,倒是兩個寶貝蛋趴在阿步步肚子上滾來滾去,也真虧了阿步步的好脾氣,完全沒跟小主人計較,心甘情願任兩個小家伙蹂躪。

    低頭一笑,他決定繞路走。

    推開臥室房門,房間內並未打開空調,開著窗戶讓外頭的自然風吹進屋內,空氣中帶著一抹花草香。

    他一眼便看見管晴跟著小兒子躺在床上的身影,他悄聲靠近爬上了床,一手輕輕搭在她的腰側,溫熱的胸膛抵上她的背,低頭吻上那泛著細細汗水的雪白脖子。

    他一靠近管晴臉頰便熱了起來。「熱,不要貼這麼緊。」她軟聲抗議。

    「我去開空調,保證馬上涼爽。」身後的男人動作迅速,關窗開空調,立即又跳上床,將老婆抱了個滿懷。

    「你這麼猴急干麼?」根本心懷不軌。「我好不容易才把安哄睡,你別亂來,萬一把安吵醒了,換你自己搞定他。」

    「你小聲點,就不會把安吵醒。」他打著壞主意,在她抗議前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浴室走去。

    「你這個壞蛋,怎麼可以把兒子丟在房間不管。」

    「門開著,我可以邊做邊看著他。」抗議通通被他這大律師駁回。

    避晴還想說什麼,立即被他搶白。

    「親愛的,這幾晚你都忙著孩子,視我如空氣,今天好不容易得閑,再拒絕我就太過分了喔。」他軟硬兼施,一邊柔情密意的挑逗著她,高大的身軀同時強勢的扣著她的四肢不讓掙扎。「寶貝,給我好不好?」

    他嘴這麼甜,就是想哄她心軟,可惜管晴這次卻是鐵了心拒絕到底。「老公,我昨天抽空去醫院做了檢查。」

    「年度健康檢查?」他漫不經心應和,正埋首在她豐滿的胸前忙碌著。

    「不是。」她輕輕地搖著頭。「親愛的,我又懷孕了,如果你再不節制點,我看我們會陸續生下一打的孩子。」

    胸前的頭顱驀地定格不動。

    半晌,溫家禾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瞪著她露出一絲苦惱的小臉。「又有了?我明明有做保護措施——」

    他聲音突然一頓,兩人大眼瞪小眼,同時想起一個月前某一晚,他帶著她飛往東京,代替力石集團參加一場慈善募款餐會,難得沒有小孩吵鬧,夫妻終于有了不被打擾的獨處機會,餐會結束後兩人哪兒也沒去,整夜窩在飯店里纏綿……

    「前三個月情況較不穩定,你還是克制點。」她輕輕推開他,小手拍拍他布滿錯愕的俊臉,軟聲安慰。「就忍個兩、三個月,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乖。」

    突襲失敗,而且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後果,怪不了誰,溫家禾只能低頭對著勃發的yu/望嘆息,掄拳槌了幾下牆壁,咬牙踏進淋浴間里沖冷水滅火。

    水花灑落在他陽剛健軀上,當身體的火終于滅了之後,那冷峻的臉龐緩緩露出傻笑。

    他又要當爸爸了,雖說已經是老經驗,不過還是難掩喜悅。

    他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父母,他們一定會開心的稱贊他,然後不再強迫他非接班不可,兩老現在把主意打在孫子身上,其實多生幾個也不賴,幾個孫子將來合力接手集團,加上他這個老爸在幕後指點,將來力石集團的事業版圖絕對非同小可。

    越想越爽啊!溫家禾哼著歌,心情大好。

    躺在床上的管晴可就苦惱了,她一個人應付三個孩子已經夠累了,現在又要生出一個,要是又懷上雙胞胎,那她豈不忙翻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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