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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希枒 -【抓住極品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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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8 00:03: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卓伶找不到韓澈。

    她以為一回去,韓澈一定會笑著幫她開門,可是花了兩分鐘等門後.她就沒耐性地自己開鎖進去,迎接她的卻是一室的黑暗與靜默。

    雖然失望,但她還能自我解嘲地當作是她懦弱的懲罰或是幸福前的磨練。

    可是,當她從深夜等到黎明,再看見餘暉,她難得的耐心宣告終結,開始狂亂地尋找韓澈的下落。

    第一個,她先找展翼問話,但那個浪蕩子不知道去那裡風流,手機居然收不到訊號!想聯絡韓澈的大學,人家也早就下班,她甚至還跟人在非洲工作的崎邊通上線,心想能打聽點蛛絲馬跡也好。

    結果,崎邊被她急切的語氣嚇壞,兩人拿著電話一齊緊張,任憑血汗錢在沉默中流逝;等她死心要收線時,崎邊還擔心地承諾要儘快趕回來,然後,她又浪費了一筆錢阻止崎邊的衝動,而韓澈依舊下落不明。

    亂無頭緒的她只好再向好友求救,意殊這才慢半拍的想起韓澈說過他最近很忙,可能會沒時間參加她的婚禮,因此特地跟她道歉。

    “他還有說什麼嗎?他在忙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為什麼不跟我聯絡?”好不容易露出一線曙光,卓伶的神經被挑得好緊。

    意殊受不了她霹靂啪啦的連珠炮,耳麻地將電話遞給身邊的萸君。

    萸君逮到機會劈頭就反吼回去:“你還敢大聲說話!也不知道是誰故意躲著人家。他追你逃,他怎麼跟你聯絡啊?”

    “這……”卓伶慚愧的噤了聲。

    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

    “那他總該跟意殊說清楚啊。”

    “意殊忙醫院的工作,忙自己的婚禮,都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管你們的事啊?”

    萸君的嗓門仍是很大,吼得卓伶不敢回嘴,只得可憐兮兮的低喃:“那我該怎麼辦?”

    聽她有反省的意思,萸君又把話筒還給意殊。

    意殊努力地想起一絲線索——

    “他好像在忙論文,你去大學問問看,說不定會比較清楚。”

    “我還要再等一天嗎?”喪氣地垂下頭,生平她最討厭等人了!

    “韓澈等你這麼久了,不能換你等他幾天嗎?”搶過話筒,萸君不悅地再訓她一句。

    理虧的她只能安分地收線,乖乖地守在沙發上。

    不到三十分鐘,她又不耐地狂拔展翼的手機,他是她最後的希望,灌爆他的信箱也在所不辭。

    在迎接第二個日出時,她終於等到展翼無辜的回電,才知道韓澈寫了篇關於日本神話的論文寄到紐約去,受到美國知名考古學教授的賞識,對方本想趁著亞洲巡迴演說時在臺北跟韓澈見面,但因為行程的安排而錯過了,所以堅持要在最後一站的日本見到韓澈,順便走訪日本各大遺跡,希望他也能同行。

    因為事出突然又推拒不得,韓澈只好被學校教授押上飛機送往日本。

    她要詳間細節,展翼也不清楚,於是她又在客廳踱步耗掉三小時,等到三點,她在第一時間內沖往韓澈的系館。

    直到她徹底瞭解情況又訂到飛往日本的機票,已經過了四天,距離韓澈歸來也只剩不到三天的時間,但她還是堅持要早點見到他。

    於是歷經于辛萬苦,她終於踏上日本京都的土地。

    拿出得來不易的行程表,確定是眼前的圖書館後,卓伶放心地籲了一口氣。

    她總算可以見到韓澈了!

    為什麼得花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才看到韓澈的重要性呢?

    現在她得承認,從前的自己的確裝傻得很欠揍!

    四肢放鬆地坐在圖書館大門前的長椅上,呼吸著古都幽雅的空氣,落日餘暉也美得畫意,她卻無心細細品味,全神專注於進出門口的人影。

    她要給韓澈一個驚喜與一個慎重的道歉。

    不料,反倒是步出大樓的韓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打擊!

    他身邊那個妖豔的金髮妞是誰?!

    直覺地,卓伶迅速從椅上跳起躲到樹幹後,暗暗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韓澈幹嘛笑得這麼迷人?幹嘛跟她聊得這麼開心?

    可惡,那個只長身高跟鼻子的高加索人幹嘛靠韓澈這麼近?他為什麼不拉開距離?談事情需要頭跟頭親在一起嗎?

    越看越不能忍受,在他們快走到她面前時,卓伶憋著一肚子氣踱出樹影,悻悻的喚道:“韓澈!”

    “你怎麼會在這裡?”聞聲轉頭,韓澈的俊眉輕揚一下表示驚訝,卻沒有更多欣喜的反應。

    卓伶失望地拉下嘴角。

    “我來找你。”

    “有急事嗎?”

    聽他不疲不徐的問,卓伶這時真恨他的冷靜。

    “沒事。”整個人無力地垮下,她覺得異常疲憊。

    金髮美女好奇地靠了過來,俐落的以英文詢問韓澈兩人的關係,韓澈笑笑地替她們介紹:“她是娜塔莎,美國研究東方藝術史的專家,這次陪基頓教授到亞洲演說,她是尹卓伶,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他的介紹詞就這麼簡短嗎?她在他心裡的定位就這麼簡單嗎?

    卓伶在心裡宜嘀咕,臉上還是掛出甜美的笑容跟對方握手,不忘稱讚人家一句:“幸會,你真是個經典的美國美女。”

    話一出,韓澈忍不住莞爾。聽她這句話,他能肯定卓伶不喜歡娜塔莎。

    卓伶討厭白種人,尤其是典型的美國人。

    她覺得他們熱情過頭,顯得濫情,樂觀太過,看起來膚淺。

    這句讚美是標準的言不由衷,但娜塔莎卻毫無所覺,反而開心地跟她道謝,直誇卓伶嬌小可愛,兩人一來一住的,氣氛乍看融洽,其實卓伶從頭到尾都在冷笑。

    寒暄過後,韓澈間卓伶:“有住處和目的地嗎?”

    她搖搖頭。

    “沒有,我今天才剛到日本。”

    說完,她兩眼期待地回望他。

    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了,他該感動一下吧?

    “我們離開日本前會都待在京都參觀各個古跡,如果你沒有其它目的,可以跟著我們,晚上也可以跟娜塔莎同房。”韓澈客氣地用英文提議,嘴邊和煦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礙眼。

    卓伶被他的疏遠憋出一堆鬱氣,還沒發作就被興奮的娜塔莎一把抱住,雙頰硬破塞來兩朵響波。

    “太棒了!我一直想研究東方女人的體態美,伶,今晚你一定要跟我一起泡溫泉喔!”

    不等當事人的回答,娜塔莎自作主張地決定一切,氣勢輸人的卓伶儘管臉上畫滿黑線,也只能嘿嘿地陪笑跟在他們背後,呆望著他們接續先前的討論。

    落單的她越走越不甘心。

    為什麼她費盡心力遠赴日本,得到的卻是這種回應?這跟她的想像完全不同啊!

    這並不是她要的呀!

    猛然停下腳步,她叫住前頭的人:“韓澈,我有一件事忘了講。”

    “什麼事?”他耐心的等她開口。

    “我們結婚吧!”深吸一口氣,她衝動的說。

    “好啊!”沒有遲疑,他爽快的答應。

    ***

    即使事情已經過了三天,一回到臺北又被熱鬧的喜氣包圍,卓憐仍舊高興不起來。

    那天韓澈說好時的表情不斷在她腦中盤旋。

    他太淡然了!沒有驚嚇,沒有欣喜,只是溫柔地笑著點頭。

    這算什麼?!她是在跟他求婚耶!不是問他要不要來塊蘋果派,不應該有點不尋常的表現嗎?

    “尹卓伶,你算不算朋友啊?好友都要結婚了,你還愁眉苦臉的,故意找煞氣呀!還有,我們裝扮新娘,你叫個大男人來做什麼?”萸君在卓伶面前大腳又開,雙手插腰,一副三姑六婆興師問罪的樣子。

    “對啊,卓伶大姐,你們女士梳妝打扮于我啥事?一個男人一早就出現在新娘準備室,很噯昧耶!”展翼氣虛的說。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惹上她這個煞星。

    今早他原本該醉臥在美人懷中悠哉地享受軟玉溫香,之後再從容地去參加意殊的婚禮。

    不料,一通電話徹底毀了他的一天。

    被人吵醒已經很不幸了,若是再給人指使必須在三十分鐘內現身還抗議不得就叫可憐了。

    迫幹卓伶的淫威,他就是典型的犧牲者。

    “我有些事需要聽他的意見。”卓伶隨口回答,她自己需要再想想,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日本發生什麼事了?出發前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大夥一致認為問題出在三天的日本行中。

    卓伶終於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反常的哀怨。

    萸君看得倒抽了一口氣,“怎麼回事?你被韓澈拋棄了嗎?”

    她沉默地搖搖頭。

    “你沒找到韓澈?”展冀再猜。

    她還是搖頭。

    三人困惑地皺起眉頭,思索著還有什麼可能會讓卓伶這般頹廢?

    長長的靜默後她才幽怨的說:“我跟韓澈求婚了,在一個金髮美女面前。”

    “嘎?!你跟韓澈求婚?!”三人同時拉長下巴,張目結舌地盯著她。

    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幹得好!”萸君率先回神,拍手叫好。

    “真勁爆。”展翼接力地豎起大拇指。

    “呵呵。”意殊以兩聲乾笑結尾。

    相對於他們的興奮,卓伶全身虛脫地縮進沙發裡。

    “一點都不好。”

    “為什麼?韓澈拒絕了嗎?”

    “不是,他很尋常的答應了,態度輕鬆得像是在聊天氣,連一旁那個叫娜塔莎的美國人表現得都比他稱職。我的耳朵被她一叫,到現在還嗡嗡作響。”她頭痛地扶扶自己的腦袋。

    難怪她不喜歡美國人,他們的情緒大誇張了,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就胡亂地放聲大叫,真可憐了身邊的人。

    “該不會是娜塔莎垂涎韓澈,所以使計阻止你們結婚,想搶走韓澈?”看慣連續劇的萸君最先想到的總是俗爛的劇情。

    “錯!若是這樣,我會更有勁呢.我是那種受不住人家挑釁的人嗎?”她是懶漢沒錯,但事關自身的幸福,她才不會任人宰割哩!

    歎口氣,卓伶繼續說:“娜塔莎非常高興聽到這個消息,韓澈答應後她還開心的抱著我猛親。你們知道嗎?被一個一八0高的女人抱起懸在半空中,還得拼命閃過她紅豔的嘴唇是件極高難度的特技表演,她拜託我一定要請她喝喜酒,禮服也要準備兩套,一中一日,然後她要把握機會研究東方婚禮。”

    一想到娜塔莎喋喋不休的樣子,卓伶的頭益加疼痛。那天晚上她就不斷聽到娜塔莎在她耳邊建議該如何設計婚禮,興奮的程度好像要結婚的人是她。

    “沒有情敵,又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聽過她的描述,展翼反而不能理解她的煩惱。

    “是韓澈的反應困擾著你吧?”

    畫上妝的意殊更看不出表情,不過言辭依舊犀利,一刀命中卓伶的心。

    “對,韓澈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依你們的經驗,當你所愛的人驟然說出這話,你們難道只會禮貌的點頭說好嗎?”

    “這麼說來,的確是有點詭異。”萸君也覺得事情有蹊蹺。

    韓澈的回應確實輕率得過分。

    “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啊?”卓伶淒慘地扁起了嘴。

    承認愛上韓澈後她的驕傲直線下落,從不軟弱抱怨的她也開始尋求他人的協助,為的都是這個擾入的愛情呀!

    “你追到日本不就是為了跟韓澈告白嗎?他不感動嗎?”萸君納悶的問。

    “請不要用‘告白’這個詞好嗎?聽起來很青澀,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雖然失意中,她仍保有一定的堅持。

    “你該不會什麼都還沒說,一出口就跟他求婚吧?”展翼隨口問道。

    “沒錯,”羞愧地點點頭,她真想挖個地洞悶死自己。

    展翼不禁噴嘖稱奇。

    她的行徑的確無法用常人的邏輯推斷,非得運用想像力往傳奇的方向思考。

    “你們這一對真不是普通的麻煩耶!”萸君頭大地抱怨。

    已經拖拉七年了,還不速戰速決,你自己時間多,也不要拖累旁人啊!

    “我會反省,不過你們要先告訴我韓澈反常的原因?”

    “這場景很熟悉喔。”展翼有感而發。

    不久前的唐烯月事件卓伶也問過類似的話,要他們幫忙找出韓澈生氣的原因,現在的問題更大,事先沒半點徵兆,他們拿什麼瞎猜呢?

    “我不是找你來懷念的。”

    卓伶兇惡的神情也沒變,記取教訓的展翼乖乖閉嘴思考。

    “會不會是他突然發現,他並不愛你?小時候生活範圍狹窄,身邊又淨是些怪異的女人,不斷激蕩下產生出異樣們感覺,而誤認為那是愛情。現在視野變大了,回頭一想,才發現是誤會一場,所以很後悔,才對你不理不睬。”展翼順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依常理判斷,正常的男人絕不敢招惹現場的三名女子;經過萸君跟意殊的經驗證實,她們的另一半的確都不是泛泛之輩。韓澈跟他們比較起來,外表的架勢更像個平凡人,所以他應該對付不了三人之最的卓伶。

    這樣看來,他的推論有六成的可能。

    卓伶回應他的是一道殺氣騰騰的目光,心卻因為他的話而風雨飄搖。

    萬一真是這樣,她該怎麼辦?要她將剛覺醒的愛強壓回去嗎?

    那會很痛、很痛、痛到她這輩子無法再感動。

    “你別沒根據地亂說話,如果韓澈這麼盲目,他就不是韓澈了。”萸君立刻反駁。

    她認識的韓澈是個頭腦清醒、思慮周詳的天才,怎麼會搞出這種烏龍呢!

    “我也只是猜測,用不著當真吧!”

    他好無辜喔!是卓伶逼他想的,說出意見又要被圍攻,這年頭好人難做呀!

    “你不問問他嗎?”意殊理智的提議。

    “他很忙。”說到這她不禁又要歎口氣。

    試問:世間有哪個人下午被求過婚後,晚上還能一頭栽進書堆翻翻寫寫,忙得不亦樂乎?甚至坐飛機也要帶本泛黃的古文書研究?

    三天下來,他跟她說過的話不超過她跟娜塔莎十分鐘的量。

    還沒結婚就成怨婦了,遠景一定更淒涼吧?

    “出國前當然忙嘍。”

    展冀突然砸下一顆飛彈,轟得卓伶措手不及。

    “你說什麼?!韓澈不是才剛從日本回來,他還要去哪裡?”她一把揪起展翼的領子,用力的程度讓人窒息。

    展翼求饒的說:“卓伶大姐,請你冷靜點,力道放輕點,這樣我才有辦法說話!”

    缺氧的他只有一個想法:尹卓伶一定有暴力傾向,韓澈不要命了才會答應她的求婚。

    她不耐地放手,渾身散發出的殺氣卻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

    乾咳兩聲後,展冀很合作的解釋道:“美國那個考古學權威基頓教授愛死韓澈了,所以軟硬兼施,極力要把韓澈挖角過去,以研究資源考量,紐約的確適合韓澈發展.他自己也還在考慮中,不過結果應該是可以確定了。”

    “你的消息可靠嗎?”她在掙扎,不願意接受這項事實。

    她沒聽韓澈提過,就連已經自稱為她好友的娜塔莎也沒透露出半點風聲,肯定是展翼弄錯了,搞不好這都是他風流到腦筋短路所產生出的幻覺。

    從她的眼神中,展翼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的人格正被歧視,他委屈地深吸了口氣,用力敲碎卓伶的僥倖心理——

    “昨天我去接機時韓澈在車上親口跟我說的,那時候你睡得像豬一樣,當然錯過了興師問罪的機會。”

    轟隆一聲,卓伶又傻住了。

    她怎麼一直都在做浪費時間的蠢事啊?!

    “去說清楚吧,別再繞圈子了。”輕輕拍著她喪氣的肩膀,意殊好心的給她鼓勵。

    虛弱地咧嘴一笑,卓伶深刻體會到所謂的因果報應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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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8 00:03:2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婚禮結束後,卓伶直奔回家,她再不願耽誤任何一分鐘了。

    打開門,她很高興地發現客廳的燈亮著,這表示在書房閉關的韓澈終於肯出來跟她聊聊了。

    “韓澈.我有事要跟你——”套上拖鞋,抬起頭看清狀況後她突然呆住.直直望著沙發上的人,忘了反應。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不是回美國了嗎?

    “喔!伶,我親愛的小孫女。”一聲熱情的呼喚立刻朝她襲來。

    搶在娜塔莎之前,基頓一見到卓伶,立刻沖過來狠狠將她抱住,鎖在懷裡:卓伶因此差點悶死在他勁瘦的腹肌中。

    奮力一推,她好不容易救了自己一命,忿忿地瞪向眼前這個瘦高的灰發美國人,極度不悅的開口:“基頓先生,我已經二十七歲了,不是你家那個小瑪格莉特,請不要隨便對我摟摟抱抱,我們東方人是很矜持的。”

    這個基頓真是個不良怪叔叔,明明年紀比她爸小,卻愛半路認孫女,第一次見到她就跳起來抱著她猛親,說她像極他今年剛上小學的孫女,粉嫩的臉頰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咬下。

    聽他這麼說她一點都不覺得榮幸,倒是全身毛骨悚然,噁心得受不了,滿心懷疑他這種人為什麼會揚名國際!

    基頓不像她印象中位高權重的老學究,沒有禿頭、沒有臃腫的啤酒肚、沒有笨重的大眼鏡,全身唯一像個教授的地方大概只有唇上那兩撇保養得宜的鬍子,他很高、很瘦,弱不禁風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他也能帶隊遠征南美叢林和非洲沙漠十數次,而且他長得很好看,從他深具成熟魅力的輪廓看來,年輕時一定也是個少女殺手。

    早知道念考古的都像基頓或韓澈那樣,當初選志願時她應該先選了再說。不要管以後會多辛苦,有帥哥看最重要!

    “喔,我親愛的伶,我好想你。”不甘寂寞的娜塔莎也跑過來湊熱鬧,將她自基頓手中拉過來,再給她一個結實的擁抱。

    被人甩來甩去的卓伶再次印證一個結論:她真的討厭美國人!

    濫情、誇張、暴力、又沒禮貌!

    厭惡過後湧上來的卻是另一股不安。

    他們不會沒事出現在她家客廳,來了就一定是大事。

    “你們不是要回紐約嗎?怎麼又到臺灣來了?”她的聲音有點幹啞。

    “我們本來已經回到美國了,但在機場基頓先生突然想要早點確定韓澈的答覆,於是買到候補機位,換班飛機我們就過來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基頓先生是要來勸韓澈到美國留學,我聽到時又驚又喜,你的反應也跟我一樣吧?”

    娜塔莎盡好友之實很詳細的回答,卓伶卻是愣愣地望著遠處的韓澈。

    他真要走了?他真要拋棄她嗎?

    “韓澈,我們需要談談,跟他們討論結束後留點時間給我吧!無論多晚,我等你。”心痛地閉上眼睛,她疲倦的說。

    “我們的討論早就結束了,他們是特地留下來等你的。”韓澈微笑道。

    一觸及他的笑容,卓伶有種奇怪的感受。自她求婚以來,他的表情從沒換過,每次她看到的都是這種別有深意的淺笑,看久了會讓人覺得毛毛的。

    “是啊,我今晚還想跟你擠同一張床呢!我好懷念在京都的日子,我可以跟你一起洗澡嗎?”娜塔莎樓住她的肩,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卓伶歉然地說:“對不起,今晚不能跟你們好好聊,明天我請你們吃午餐陪罪。你們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好嗎?我跟韓徹有點事情要處理。”

    “可是我——”

    娜塔莎還想說什麼,卻被卓伶懇求的眼神打斷,基頓也適時地給了她暗示,兩人體貼地讓出客廳,各自走回房間。

    “你要跟我說什麼?”走回沙發坐下,韓澈猶是帶著笑意。

    深深呼吸一回,提起所有決心與勇氣,她終於說出口:“我們就事情發生的順序一一攤開來講明,首先,你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

    “那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我一向尊重你的決定。”

    他很紳士的說,臉上的平和讓卓伶恨得牙癢癢。

    “我貿然要求你娶我,你不問我原因嗎?你甚至連我愛不愛你都不確定,就點頭說好,會不會太隨便了?”她總覺得他好像在玩一個遊戲,一個絕對能獲勝的遊戲.所以才顯得這麼從容。

    “因為你發現你是愛我的,所以才要求結婚的不是嗎?”他說得很有把握,自信得教人眼紅。

    “呃……這麼說也沒錯啦!”卓伶尷尬地低下頭,當面把感情說破實在不是件浪漫的事。

    韓澈好笑地靠過來樓住她,這是幾天以來他們最親近的一次。

    渾身一顫,她愣愣地轉頭看他,眼中浮現激動的波光。

    好懷念喔!被抱來抱去還是只有韓澈的懷裡最舒服。

    不顧現在還在談判中,她腳一縮,慵懶的窩進他肩窩,享受得眯起了眼睛,語調也跟著嬌嫩:“這幾天你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的?”

    “已經決定的事需要一直掛在心上影響日常生活嗎?我對你的態度從沒變過,我們雖住在一起,但仍保有各自的空間,忙自己的事,這不就是你要的自由與獨立嗎?以前我們是這樣過的,現在有必要改變嗎?”聞聞她身上的清香,韓澈也很想念她軟軟的味道。

    卓伶不甘地嘟起嘴,她是要自由沒錯,但她更希望有時候他能不守約定地跨過界來親親她、碰碰她、他應該知道她最愛他完美的皮相跟他的靠近呀!

    “要去紐約的事你也沒跟我提。”說到疙瘩處,她緊張地直起身子,哀怨的瞅著他瞧。

    “我打算一切就緒後一併跟你說清楚,而基頓教授的來訪縮短了準備時間,今夜我就可以告訴你我的決定。”

    “你要去美國?”辛苦地咽下口水,卓伶覺得全身燥熱得讓人煩悶。

    看到韓澈堅定的點點頭,一瞬間,她覺得世界都扭曲了。天花板在頭頂旋轉,他的樣子也慢慢模糊.她害怕地緊扯住他的手臂.脆弱的問:“那我怎麼辦?你要拋棄我嗎?在你答應我的求婚後,你還能狠心不要我嗎?”

    韓澈又笑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笑得出來,卓伶簡直快瘋了!

    “我的未來由我決定,你的人生也由你主宰,你可以選擇繼續留在臺北工作。”

    “然後放任你在美國招蜂引蝶,自己在家當怨女嗎?”她打斷他的話,心中的不滿再也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美國是個多麼危險的地方?現在流行東方熱,那邊的人又濫情,你一去肯定會被生吞活剝,遭人蹂躪的。不行!我不能置你的貞操不顧!”

    她必須捍衛她的所有物,不能讓可恨的高加索人有機會染指她的韓澈。

    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髮絲,見過基頓與娜塔莎的反應後,不知道誰才是那個會被生吞活剝的人?

    “你也可以跟著我一起出國深造,負責兩個人在美國的舒適生活,對我來說還不是問題。”

    聽到他的提議,她直覺地皺緊眉頭。

    “你明知道我討厭高加索人,還要我去紐約那個白人叢林?我連基頓跟娜塔莎都擺不平了,叫我到美國怎麼活啊?”

    一想到只要一張開眼睛,看到的都是毛茸茸的巨人,她就一陣冷顫。

    她堅決不去美國,雖然那是守住韓澈的唯一方法。可是她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如果你不願意,我只好一個人去了,不過我不能承諾何時會回來。基頓教授兩年後在埃及有一個大型的挖掘計畫,他邀我參加,如果答應了,誰也無法確定何時會結束。”

    韓澈依然平靜的說,但卓伶發誓地有看到他一閃而過的精光,似乎有絲算計的味道。

    而她還是禁不住地自投羅網。

    她激動地嚷著:“我要跟你們去埃及!埃及是我夢想的聖地,去黃沙滾滾的沙漠騎駱駝更是我一生的志業。你一定要帶我去!就算是去打雜我也心甘情願。”

    “可是同行的都是歐美人,生活又苦,你受不了的。”韓澈不相信懶散的她過得了那種日子。

    聽到他的回拒,她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使勁一撲,把他抱得牢牢,埋在他胸前悶悶的說:“我不要離開你,我愛你,捨不得你走太遠。你好過分!用了七年的時間讓我習慣你的存在,又故意說些擾人心緒的話讓我煩惱,現在你卻拍拍鼻子說要去追求理想。你這樣做就像是抽掉我身邊所有的空氣,讓我活不下去。你好殘忍喔!”

    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本來相安無事的,卻因為他心血來潮的表白亂了她辛苦維持的規則,還累得她必須做這種不是她風格的愛情告白。很難堪耶!

    韓澈臉上的笑容停了,安心地籲出一口氣,他終於盼到她了。

    破釜沉舟的決心果然是下對注了!

    “你知道為了等你說這句話,我費下多大的心力嗎?”

    “對不起,以前那是我的錯,我遲鈍、龜毛又愛裝傻,所以你才會這麼辛苦,我保證絕不再犯,你會原諒我嗎?”她是真心懺悔,這輩子頭一遭如此虔誠,拜託老天爺就可憐可憐她吧!

    “我從沒生氣過,因為我很認命不是嗎?”他自嘲的說。

    從當年在醫院醒來後.他一路都很宿命地走了過來,順其自然的結果就是跟她綁在一起一輩子。

    “我就知道,這世上最棒的極品男是我家韓澈!”她興奮地親親他的臉頰,而後忽爾想到的說:“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無論將來變得如何,你絕不能以我老得比你快,長得又沒你好看為藉口甩掉我。我受不了這種爛到吐血的理由,現在講明總比將來後悔又沒面子的好。”語氣雖然咄咄,在心底她有點惴惴不安。

    唉!女人啊,永遠逃不過歲月的威脅。有一個小情人,所擔負的風險也比其他人高,她不得不擔心,以免年老體衰還得時時煩惱。

    韓澈是長大了,但永遠追不過她老化的速度,她也沒有想像中的瀟灑,能把隱憂一直藏在潛意識下。

    韓澈輕扯一下嘴角,不在意的笑著。

    “你以為我不承認你是我的代理母親,不當你是姐姐,為的是什麼?因為我從沒把年齡放在心上,而你也忽略了這麼久,現在突然拿出來煩惱,有意義嗎?”

    她我行我素這麼多年,今天忽然在意起世俗的想法來,看在他眼裡只覺得好笑。

    聽他這麼說,卓伶松了口氣,雖然問得很無聊,但有保障還是好的。

    不過她的疙瘩不止一個,喘口氣後她又說:“那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急著結婚?今天看意殊結婚,我嚇到了。結個婚麻煩又丟人,還得穿著那種累贅的禮服讓人品頭論足,很可恥耶!反正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過。有沒有那張紙並不要緊,所以我們不要結婚好不好?”

    她貪婪的搖搖尾巴,希望韓澈這次也能爽快地說好。

    “不理你的賭約了嗎?”他的嘴角又揚了上來,邪魅得比魔鬼迷人。

    卓伶像是被人猛刺一劍,驚愕的退開他懷抱,愣愣地望進他別有深意的眼底。

    這下她全懂了!他為什麼會一直笑的原因,她都明白了。

    “你設計我?”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她從沒跟他提過她跟麗涓之間的約定,知道這件事的其他人只有萸君與意殊,而忙得昏天黑地的他回來之後也沒空跟她們敘舊,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感情深厚的老友們出賣了她,這期間他們暗暗跟韓澈互通消息,表面上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耍得她團團轉。

    韓澈這招夠絕!她真的輸得很沒尊嚴。

    “我們的計謀是只有誘你到意殊家坦白跟隱瞞我的行蹤,接下來的發展就是你的即興演出了。”

    而他相當滿意她的表現。

    “不管!他們耍了我就是事實,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委屈了這麼久,她不好好伸展筋骨對健康不太好。

    韓澈見她的注意力又偏移了,趕緊話鋒一轉,扯回她的思緒——

    “你的最後決定呢?要跟我去紐約,還是留下來欺負展翼?要結婚贏得賭約,在妹妹面前耀武揚威,還是省下麻煩保持原狀?”

    一想到現實,她的臉自動扭曲,為難的說:“我真的很討厭高加索人,看到黑人眼睛也會不舒服,不去美國可以嗎?只要用心想一定會有其它的辦法。再說,結婚對我們而言沒有太大的意義,短期內麗涓也沒機會嬴我,所以不結也所謂,你說好嗎?”她討好的說,深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韓澈,不曉得他又會想出什麼怪主意折磨她。

    韓澈又笑了,這次他笑得很冷,很危險。

    “如果這就是你的決定,我當然不會反對。我可以一個人去紐約、去埃及、或希臘、義大利;一個人欣賞偉大的建築遺跡,或騎駱駝散步,無牽無掛的我,偶爾也可以認識其他異國美女.聊聊天、喝喝茶,日子過得愜意,你也會替我高興吧?”

    看他嘴裡說得輕鬆,臉上卻是山雨欲來的平靜,卓伶不由得頭皮發麻。

    她很清楚他在不高興,一點也不贊同她的意見。

    緊張的她拼命亡羊補牢,急著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在你出發前還有許多的可能,我們慢慢找總會有一個完美的安排,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去埃及、希臘或義大利,我自願幫忙拿行李,所以你千萬不能忘了我,而且你還年輕,結婚的事情用不著著急……”

    涼涼的秋夜中,她的話不只說給了韓澈聽,甚至還傳進門板後那兩對耳朵裡——

    娜塔莎一邊拿著手機跟隔壁的人通話,一邊貼緊門板注意客廳的動靜。

    “基頓先生,你覺得伶會跟韓澈去紐約嗎?我好希望她來,這樣我們又能一起洗澡了。”娜塔莎希冀地歎道。

    她愛死了卓伶細滑柔嫩的肌膚。

    “我跟你賭一百美金,她絕對會去。”基頓肯定的斷言。

    “為什麼?”

    “依韓澈的能耐看來,你覺得他有失敗的可能嗎?”悠哉地啃一口蘋果,基頓期待跟韓澈的合作,也盼望看到卓伶。

    “嗯,說的也是。”開心地收了線,她得趕緊去計畫要如何歡迎好朋友。

    猶在客廳奮戰不已的卓伶渾然不知自己的未來已經被老外的熱情淹沒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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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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