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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冬 -【雙面佳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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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0 00:12: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左宇唐雖然身負武功,但輕功再高明,卻未能真如馬匹般跑得快,短程衝刺也許還能稍稍趕得上,但卻不能如馬兒般長力。

  他在山道上奮力地跑著,一心只想快些追上柳染衣。

  不多時,豆大的雨點打落了下來,寒冬的雨凍寒無比,刺得人骨發顫、皮膚發麻,他強自忍耐著濕衣貼在身上的寒冷不適,仍是足不點地向前飛奔,但追得愈遠,他心裏的疑懼愈大。

  為什麼追了這麼久還看不見馬車的影子呢?

  路上的輪跡因大雨的沖刷而模糊不清,到最後甚至完全消失了蹤跡。左宇唐心中一凜,連忙折返,重新細細勘察來時路途,深怕柳染衣因不擅駕馭馬車而發生意外。

  在山路轉彎的地方,泥濘的地上有道淺淺的痕跡,真向樹木叢生的山崖而去,車輪的痕跡就是從此處中斷的。

  當左宇唐猜測著可能發生什麼事時,他只覺得通體透涼,真冷到骨子裏去。

  “不會吧?不會發生這麼可怕的意外吧?”他強自安慰著自己,但卻說什麼也無法阻止這個可怕的想法冒出頭來。

  他朝著山崖而去,小心翼翼地攀爬著樹木而下,卻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看到車蓬布的破片,使得他不由回憶了下滑的速度,而愈接近崖底,車體的碎片就愈多,甚至還發現一幅大紅羽緞,那正是柳染衣所穿的披風。

  “沾衣!”左宇唐放聲大喊,但如瀑般奔灑的大雨間,連回聲都沒有,包圍著他的只有無盡的寒冷。

  好不容易抵達崖底,只見一條溪水蜿蜒流過,其上水勢因大雨而顯得湍急,四周林木雜草叢生,破碎的車殼半浸在水裏,馬匹則在不遠處哀鳴。

  左宇唐躍進車裏察看,卻未發現柳染衣的形影,心裏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四周丈許之處細細找尋,但邊柳染衣的一片衣角也沒發現。

  他心下暗付,溪流雖然湍急,但水並不深,因此不大可能將人沖遠,而她若是由上面隨著馬車一同摔下來,勢必也無法撐著受傷的身體爬上去或走遠,唯一的可能是她半途但被摔出了車外。

  於是左宇唐再度抓著坡上的樹朝上攀爬而去,一邊仔細地觀察四周,看柳染衣是否在中途被拋到車外,但來回搜索了幾遍,就是找不到柳染衣的蹤影。

  “沾衣……”左宇唐聲嘶力竭地喊著,柳染衣的失蹤令他心慌不已,雖然全身又濕又冷、疲累不堪,但他仍不願意放棄尋找她的行動,冒著大雨在這片小小的山崖間努力搜尋。

  夜幕在不知不覺間籠罩大地,左宇唐的心也隨著黑暗的降臨而低落,千百遍地思考著柳染衣可能的去向,但他連溪流的下游都找遍了,就是不見柳染衣的形影。

  他倚靠在樹幹上不住喘息,眼見四周已然幾近伸手不見五指,雨仍是不住地下,唯今之計,他只有先回落腳處,糾集人手,待天明後再來尋找了。

  心下計議已定,他便即回到碑的山路上,拖著疲憊的身子一步步地向城裏行去。

  當她駕著馬車離開芯妃祠時,半途她跨下馬車,將自己的斗篷脫下丟在馬車裏,再把馬車趕向山崖之下,故意要讓左宇唐以為她落崖而死。

  這樣也好,當眾人都以為她死了之後,她就可以有真正的自由了。可是為什麼原該高興的她卻只覺得心裏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有猶如行屍走肉般在洛陽城內閒逛?

  夜幕低垂,年節的氣氛彌漫著整個洛陽,泰記酒樓裏燈火輝煌、高朋滿座,一陣陣吆五喝六之聲不絕於耳。

  陣陣酒香自酒樓內飄出,滿心煩悶的柳染衣這會兒只希望纏繞著她整顆心的惱人形影快些褪去,好給她一片清明空間。聽說酒能澆愁,也罷,就進去喝上幾杯吧!只要能趕走這令人不快的感覺,就算是毒藥也照灌不誤。

  於是她信步走進酒巴樓,吸引了酒樓裏酒客詫異的注視。

  柳染衣大搖大擺地在一張空桌上坐下,卻未見跑堂的前來招呼,而四周無數對注目的眼光看得她光火。

  怎麼?女人就不能喝酒嗎?

  她轉頭打量著四周,只見有桌酒客一個個腦滿腸肥、渾身銅臭的模樣,看來就像群奸商,還不時朝她指指點點的。

  柳染衣陡地起身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酒壺,將之往桌上重重一敲,喝道:

  “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喝酒是不是?”

  一群商人個個瞠目結舌、面有懼意地看著她。

  柳染衣揪起其中一個胖子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哼!自己的酒不喝,光是看著我做啥?”柳染衣提起酒壺,兜頭就往那人頭上淋下,“喝呀!本姑娘叫你喝!“

  那胖子嚇得臉頰肥肉直抖,其餘人也只有縮著發抖的份兒,真不知這個瘋女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女……女大王……饒命啊!”胖子嚇得只有求饒的份。

  “乖乖地喝,我就不難為你,”柳染衣擔拍拍胖子的頭,轉過頭去怒目瞪了眼一旁的人,“喝呀!還看!再看本姑娘就挖出你的眼珠子!”她說著便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快喝!”

  其餘人戰戰兢兢地端起酒杯來喝酒,但大半的酒水都在顫抖間灑在衣襟之上,人人膽顫心驚地盯著那把刀子,掌櫃的和店小二也只有發愣的份。

  “全都給我幹了,誰敢在杯子裏剩下一滴,就吃我一刀子!哼!你們一定在想,女人怎麼能獨自上酒樓來喝酒,對不對?說呀!憑什麼?”柳染衣說著將酒壺在桌上一敲,酒壺立刻破碎。

  看著眾人膽顫心驚的模樣,柳染衣心中感到一絲報復的快意。

  “喝!今天誰不醉我就不放他走出這個大門!”柳染衣拔出匕首往桌上一插,所有人立刻觸電似地將酒往嘴裏灌。

  柳染衣得意地看著,這些男人真是天生賤骨,當女人溫柔和順的時候他們毫不在乎,甚至無情地作賤,非要女人撒潑發威他們才知道懼怕。

  掌櫃看見柳染衣的行逕,心想這個瘋女人連刀子都拔了出來,只怕事態鬧大,便悄悄吩咐小二去報官。誰知小二偷溜出去後,柳染衣的眼光便轉向他,嚇得他猛發抖。

  “你,怎麼不喝?”

  “小……小的受雇照管這間酒樓、該當伺候……伺候諸位客官,不、不敢喝,萬一被老闆知道了……小人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風了。”

  “哦?你家裏有什麼啊?”柳染衣大刺刺地拖過張椅子坐下,有個傢伙想從門邊偷偷溜走,被她一瞪,頓時快手快腳地回原位猛灌酒,深怕惹惱了這個女大王,致使腦袋搬家。

  “說話啊!本姑娘問你,你敢不答?”柳染衣說著便以匕首相嚇,掌櫃便縮身櫃檯後,只露出一顆臉色發白的腦袋。

  痛快!太痛快了!

  “回、回姑姑……姑娘的話,小、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兩個女兒……還有個老婆……另外還有個妾,已經有身孕了,一家……一家……還有兩個弟妹……”那掌櫃的惟恐自己說得不夠可憐,拼命地捏造了一堆家人,以顯示他肩負之重,只盼能讓柳染衣稍起惻隱之心。

  誰知柳染衣雙眉一軒,大踏步沖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罵道:

  “你已經有妻子獨生子了,卻還不知足,居然還納妾!你這樣對得起你的妻子嗎?她辛辛苦苦替你操持家務,你是這般報答她的?”

  “小人知錯,請大王饒命!小的……小的立刻回去休了妾室……”掌櫃的見亮晃晃的匕首在自己眼前晃動,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求饒,渾然忘了自己根本沒有納妾。

  而其餘酒客人人自危,因為他們的妾可不止一個。

  “休了?這樣你教她怎麼見人?怎麼過日子?你們這些男人真是可惡至極,為了自己竟然要把已懷有身孕的妾室休掉?”

  就在柳染衣大發雌威,意欲修理這些該死的臭男人一頓時,卻從門口湧進一堆官兵一個小二指著她的鼻子,說:

  “啟稟官老爺,就是她!她帶了兇器,可得小心著。”小二說著便閃身躲到柱子後面,深怕柳染衣武功高強,挾他為質。

  眾官兵也是膽顫心驚,心想這女人想必武藝驚人,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於酒樓之上斯壓良家夫男。於是,約有五、六名官兵同時一湧而上,柳染衣嚇得花容失色,縮成一團。

  這時一名官兵抓住她的手並向後拗,原似會遭到激烈的抵抗的,誰知容易得過份,倒把他自己囊了一跳。

  “原來是個弱女子,她不會武功的。”

  此話一出,酒樓裏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剛才自己竟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嚇得露出種種醜態。因此甚覺羞赧。那掌櫃的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原來……大夥兒全被她給耍了。

  “你膽子真是不小哇!竟然敢在洛陽城裏鬧事,走!”一眾官兵押著她離開酒樓。

  此時柳染衣只覺得手臂痛入骨髓,好像斷了似的,眼淚不住地在她眼中打轉,但她倔強地不願讓它落下,她才不要在臭男人面前示弱呢!

  “真是個瘋婆子,我還以為她有什麼驚人藝業呢!”“嘖!真是浪費了這張臉蛋兒,比暢春園的喜寶兒還美得多呢!”“喀,美有什麼用?瘋子一個。”“你猜她許了人家沒有?”“幹嘛?你想要啊?”“肯定沒有,誰會娶個瘋子?就算有,也肯定被休。”“搞不好就是因為被休才發瘋的。”

  眾官兵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剛開始時柳染衣還不覺什麼,畢竟這些官兵品行還算不壞,至少沒對她動手動腳地,可是產她被休卻令柳染衣不滿,這是什麼話?難道這些男人腦子裏就只有休妻這檔子事嗎?太不公平了,為什麼男人有權利離棄自己的妻子?而在離棄妻子之後,卻仍絲毫不覺愧疚?

  “閉嘴,統統給我閉嘴!我才沒被休!”柳染衣發瘋似地亂吼亂叫著,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

  “看來她真的被休了。”一群官兵嘻嘻哈哈地推論著。

  就在此時,左宇唐恍惚間以為自己聽到柳染衣的聲音,便向著聲音來處急奔,卻見一群官兵押著一個女子,而那女子……不是柳染衣是誰?

  這時他完全沒空去為見到她而欣喜,更無暇去細思她是如何逃離落崖之劫的,只是飛也似地沖上前去,掌擊足踢,迅捷無倫地攻擊著那群官兵。官兵陡然逢遇強敵,也沒空弄清這個男子為何攻擊他們,雙方就混戰了起來。

  左宇唐武功不弱,從官兵只能苦苦支撐,只覺得今天真是流日不利,接連遇上兩個瘋子。

  柳染衣乍見左宇唐出現,心中是百味雜陣。他是來救她的麼?為了什麼呢?既然他已經有杜連雲了,又為何要掛念著她?

  此時官兵都忙於和左宇唐廝殺,無人有餘力看管柳染衣,於是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雖然雙手都被反綁了,但至少腳是自由的,她不想見到左宇良,只想史得遠遠地,讓他再也找不到她。

  “沾衣!”左宇唐伸手架開一柄向他揮過來的大刀,想也不想地逼退了一眾官兵,躍出烏黑圈追趕柳染衣而去。

  柳染衣不辨東南西北地亂闖,但她是閨閣弱質,怎麼可能跑得過左宇唐?因此她三兩下就被追上,左宇唐將她攔腰一抱,她卻兀自在他懷中扭動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

  “沾衣^你冷靜點,是我呀!”左宇唐誤以為她瘋病發作,因此極力安撫著好,“別怕,是我呀!”

  但柳沾衣又哭又鬧的,一時之間倒叫他束手無策,又擔心那群官兵會追來過,只好打消替她解開繩子的念頭,直接將她橫抱而起,向臨時租賃來的屋子飛奔而去。

  左宇唐抱著柳染衣回到房裏後,兩指輕輕一扯,就扯斷了縛綁著她的繩子,而當柳染衣雙手一得到,她一掌就向左宇唐臉上摑去,弄得左宇唐心急如焚,看樣子她的瘋病還真不輕,這會兒他要怎麼做才能使她平靜下來呢?

  “我討厭你,我不要見你,你當我死了不好嗎?這樣你就可以開開心心地跟杜連雲在一起了,你放開我!”

  “你……”左宇唐聽她這麼說道,才知道她是清醒的,難道馬車落崖的事全是她的奸計?因為杜連雲的關係而刻意他?

  “馬車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左宇唐的語調出奇的平緩,卻挾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沒有人可以這般惡意的作弄他,即使是他所摯愛的女人。

  “是又怎樣?反正你也不會關心我。“左宇唐翻騰的怒火並未使柳染衣退卻,反而挺起胸膛和他怒目對視。

  “你……你知不知道你幾乎嚇死我?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那件斗篷時,你的心差點停止?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我多痛恨讓你發生意外的自己?”

  左宇唐氣得額頭青筋隱現,原本溫和的雙眼此時卻燃燒著熊熊怒火,柳染衣從未看過他這個模樣,不由得怔住。

  “我……你真會擔心我嗎?”

  聽到柳染衣這麼一說,左宇唐不由得忿怒地舉起手,就要往柳染衣臉上摑去,柳染衣嚇得閉上眼睛別過頭。過了半晌,才覺得左宇唐的手掌並未她臉龐落下,使得她睜開了眼睛,卻見左宇唐左掌高舉,隨即重重一甩,沉痛的色彩在他眸中一閃而逝,頭也不回地大跨步朝房門而去。

  門戶乍開,寒冷夜風陡地襲來。然而左宇唐已絲毫感覺不到,憤怒將他整個人填得滿滿的,再也沒有餘暇思及其它。

  柳染衣怔怔地看著左宇唐的衣衫在風中飄動,她到底做了些什麼?天啊!他決然的背影令她覺到自己的錯誤。她不該這樣試探他的,畢竟,他對她的溫和照指並非偽裝,這點,她潛意識中是再清楚也不過的了。可為何……自己竟還是做出這般殘忍的事?狠狠地刺傷了他的心……不該呀!

  柳染衣咬著下唇深自反省,只為了自己愚不可及的自尊心,她竟毫不在乎地傷害他,傷害那對她百般呵護、容忍的左宇唐,那與她有結髮之情的男子……他要離開她了麼?那溫柔的凝眸真不再傾注於她身上了麼?這想法叫她害怕,全身不受制地顫抖著。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左宇唐的背景在她眼中逐漸朦朧了起來。

  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要這種結局。

  “不要走!”柳染衣追了上去,她不能坐視他離去而不採取任何行動,雖然他的背景離她愈來愈遠,但她還是死命地追,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要丟下我……”

  淒切的呼聲傳進左宇唐耳中,使得他邁開的腳步顯得遲疑,他難道真的就這麼丟下她嗎?他回過頭,她纖瘦的身形在暗沉的夜色中向他飛奔而來,在寒風中脆弱如柳枝般搖曳……他怎能棄她於不顧?他曾誓願要愛護她一生一世的呀!難道他真要為了這戲弄而背棄他的心中誓言?

  一個踉蹌,柳染衣跌坐於泥濘地上,但她仍是不停歇地呼喊著他,淚水紊亂了她的粉頰,一道道淚痕猶如創痕,劃過她原本無憂的臉上,也割裂著他無由自主的心。

  他真該死!他怎能讓憤怒蒙蔽了自己的心?她會這般戲弄他,不就是為了試探他的真心嗎?可他卻愚昧地忽略了她的心思,這不就是證明她在乎他嗎?若她心中沒有他的存在,一切都只是為了試探自己的情意啊!

  而他卻差點因此打了她,更差點離開了她……左宇唐忿忿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隨即飛奔到柳染衣身邊,將她扶起。

  “對不起……”包含著自責與歉疚地話語不約而同地自他們兩人口中溢出,交換的眼神中傾訴著相同的意涵。

  左宇唐將柳染衣攬進懷中,此刻,他只能以無聲的擁抱來剖示他的心,凡胎俗物所發明的語辭完全不足以表達他的心緒,僅能憑藉最真實的行動來傳達他最想告訴她的一句話:他愛她!

  柳染衣倚在他的胸膛上,感覺著自他堅實雙臂傳進她內心深處的悸動,那激烈鼓動的心跳聲音毫無保留地傾洩真摯情意……瓦解她的心防、醜惡嫉妒的遮蔽、以及無謂而愚蠢的自尊。

  她早就交出了自己的心了,不是嗎?毋需言語,赤裸裸的表白僅會破壞這心心相印的體會,緊密相契的心跳聲是他們相愛的明證。

  “別哭,都是我不好,”左宇唐拭去她的淚,“對不起。”

  柳染衣微微搖了搖了頭,伸手緊握住他的,將他的手貼在自己頰上,感覺他體溫的氤氳,像春日的暖陽,驅走身周的凜冽。

  他的手順勢輕撫著她的唇瓣,冰冷而乾澀的觸感令他心疼,不自禁地俯下頭去親吻好,讓滿溢的愛意溫暖她的雙唇,將她帶離刺人膚骨的嚴寒……

  左宇唐緊擁著她,柔柔青絲因風拂弄他的臉龐,若有似無的輕觸撼動他的心湖,如果可以,他真想永遠不放開這副嬌弱的身子,讓自己成為她畢生的倚靠,替她阻擋一切塵世風雨。
  雪下了,柔珠般灑落在他倆身上。

  左宇唐深恐柳染衣受寒,便抱著回到房中,細心地升起火盆,又忙著幫她察看是否有受傷,直到確定她沒事,這才舒了口氣。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左宇唐拍拍她的手,留戀地望了她一眼後,便要轉身離去,但柳染衣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說:

  “你不會丟下我吧?”盈盈大眼中滿蘊著真摯懇求,細細的牙齒輕咬著下唇,這副嬌怯的模樣讓左宇唐心疼不已。

  “不會的,”左宇唐輕刷著她的長髮,為她拂開因淚水並依附在頰上的發叢,“我發誓,我絕對不丟下你的。”

  難以自己,淚再度自柳染衣的眼中落下,幸福的感覺充塞在她的心裏,即使這只是謊言,卻仍令她甘心忘卻事實,只為留住此刻所感覺到的愛情。

  真傻,不是嗎?

  可是,那甜美的滋味是叫人難以舍卻的,即使最後面臨是將是淒絕的幕落,她也寧可選擇忘記明天,而保留這個瞬間來孵養未來的心碎……

  柳染衣主動偎向他,雙手攬住他的腰,以細小如蚊的聲音說著: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其實我……”

  “不要再說了,什麼都別說了。”左宇唐柔聲打斷柳染衣的話,凝視著她。她不該對他懷有歉意的,因為鑄成這番錯誤的人是他,如果不是他一直猶豫不決,也不會讓她誤會到這種地步,更不會讓她險些遭受被捕入獄的危險,如果剛才他沒發現她的話,深閨弱質的她必定難耐獄中的煎熬,然後……他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此刻,他決定拋棄自己的優柔寡斷,為了她,也為了他自己,更為了兩人之間的這份愛情,他人的看法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真實地面對自己的心來做決定,即使他將傷害到全然無辜的柳染衣。

  “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看著左宇唐認真的表情,柳染衣笑了。看來,這不是個適於解釋一切的好時機,不過也罷,反正不管她名之為何,她就是她,不是嗎?

  “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柳染衣話中有話,但左宇唐卻將之當成了許諾終身的誓言。

  他們兩人默默地凝望著彼此,被夜的闋靜包圍著,助長著情意的蔓延。

  柳染衣緩緩閉上雙眼,微啟的櫻唇邀約他的憐愛,兩人的唇舌自然而然相互交纏,編織著忙於戀人們的夜色……

  雞啼聲起,但紛飛的雪仍令天氣陷於暗沉。

  左宇唐自沉睡中蘇醒,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是柳染衣嬌憨的睡容,一縷青絲拖於枕畔,小小的肩緊偎著他的,這象徵依賴的動作讓他不自禁地感到歡喜,即使在睡夢之中仍露出害怕失去他的表情,對他而言,能得到她全部的珍愛已令他此生再也別無所求。

  但是,他卻不自禁地想起他的妻子――柳染衣來。他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去面對柳染衣呢?又該怎麼說?他甩了甩頭,決定先拋開這些總是,畢竟,他們兩人的結合已是既茂事實,即使他必須雙膝落地以求得柳染衣的諒解,他也毫不猶豫,更不會後悔。

  他輕輕地移開柳染衣置於他胸膛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披衣,惟恐驚醒了她,他不希望打擾她的睡眠,只因漾於她嘴角的淺笑。

  “該準備回長安了。”左宇唐想著,畢竟他不可能讓她這樣妾身不明地和他一起待在洛陽,他必須快些回長安料理所有的事情,首先他必須求得柳染衣的諒解,因為他說什麼也不願讓柳沾衣成為他的妾室,他要正式迎娶柳沾衣為正妻,而柳染衣……

  他只好對她說聲抱歉了。

  左宇唐悄悄地離開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去雇車、雇人,他決定今天就啟程回長安。

  細雪如粉櫻般落著,但寒冷的天氣一點也不影響左宇唐的好心情,他踏著輕快的步伐走著,心裏快樂地描繪著未來的美好藍圖,卻不防一匹馬朝著他直沖而來,他飛快地閃身而過。

  只見馬上伏著一名女子,緊緊地抱著馬頭,而那匹馬放開了四蹄狂奔,路上的行人紛紛走避,由那匹馬橫衝直撞不辨方向的情形看來,那馬想必受了驚嚇或什麼的,已經完全不聽馬主的指揮了。

  左宇唐想也不想地躍上屋頂追著那馬,只聽到馬上的女子拼命的喊著救命,他抓穩了時機,縱身往馬鞍上跳下,正落在那女子身後。他伸手使勁地勒住馬韁,但那匹瘋馬卻仍狂奔不已,左宇唐無法,只好自背後攬住那女子的腰,抱著她飛身離鞍。

  “姑娘,你沒事吧?”左宇唐匆匆將那女子放下,回頭望著那匹還在亂跑的馬。眼見它踢翻了路邊的小攤、害得閃避的行人跌倒……

  整條街被鬧得不成樣子。

  他一瞥眼間見到一旁背著十八般兵器想做點街頭賣藝營生的漢子,便抽過漢子背上竹簍裏的一把長槍,朝著瘋馬奮力一擲,長槍如飛蛇秀掠過行人頭頂,不偏不倚地正中馬頭,只聽得那馬一長嘶,不辨方向地朝前跑了幾步,便撞上牆壁倒了下來。

  “多謝大俠救命。”那女子走上前來,向左宇唐微微一福。

  “不必客氣。”左宇唐笑笑,揮著衣袖拍去身上的塵土,便舉步欲離去。

  “大俠請留步。”那女子追上來,笑吟吟地攔住左宇唐的去路,“請教大俠貴姓大名?”

  “在下身有要事,請姑娘讓路。”左宇唐客客氣氣地陪著笑便要閃身離開,不料那女子還是擋在他身前攔住他的去路。

  “大俠救命之恩,小女子永銘在心,望大俠給小女子一個機會,讓小女子表達謝意,一酬大恩。”

  “此乃舉手之勞,此許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左宇唐因為杜連雲的教訓,實在不願再和任何女子在所牽扯,以名以招致柳染衣誤會。

  “我的命在大俠而言固是小事,對我而言卻是大事,請容小女子有報恩的機會。”

  左宇唐這時是後悔不已,他真不該多管閒事去救這個女人的,寧可她從馬背上摔下來跌死,也好過自己面臨被她糾纏不休的窘況。他決定不再理會她,自顧自地逕自往前走,但那女子卻似牛皮糖般緊黏著他不放。

  “大俠……”那女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姑娘,請你放手,大街之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可是……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泉湧以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你不讓我報答你,我會良心不安的。”

  左宇唐此時只想甩掉她,便想也不想地伸手想拉開她緊握著他衣袖不放的手,但那女子的力氣雖不大,卻特別有纏力,拉開了左手右手就替上來,拉開右手便以左手代勞,總之就是說什麼都不放手。左宇唐無奈,只好雙手並用,才將她兩隻手都拉開,但在這種動作之下,他要怎麼樣才能甩開她?總不能用踢的吧!也不能把她丟開,若是就這麼直接把她甩出去,就鬧得太難看了些。

  偏偏那女子見報恩不成,眼淚就掉了下來,不明就裏的人一看,難免要做出不堪的猜測了。

  左宇唐正左右為難,急得如熱鍋上螞蟻似的,卻偏偏屋漏逢連夜雨,杜連雲說巧不巧地出現了。

  杜連雲瞪大了眼睛看著左宇唐雙手抓住一個淚漣漣的女子,一副意圖強迫對方,而對方抵死不從的勢態,心下不由得暗暗搖頭,這左宇唐未免也太會做戲了,平常裝得一副木頭樣,誰知一離了長安城卻是這般貪花好色,竟在大街頭演起這樣強逼良家婦女的戲碼來,虧他當初還有臉義正辭嚴地斥責她呢!

  原來他不是個呆木頭,這會兒倒叫她興趣缺缺了,原本她還覺得戲弄木頭書生應該會挺有挑戰性的。

  但她還是走上前去,一手搭著左宇唐的肩,風情萬種地對他露齒一笑,說:

  “哎呀!左公子……”

  左宇唐看見她朝他伸過來的魔爪,想也不想地便騰出一隻手來抓住那只魔掌,惟恐被她碰到自己的身體。

  天哪!他到底是走了什麼楣運?為什麼在一切正順利時卻遇上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萬一被他所愛的柳沾衣看到,那他不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由前兩次經驗看來,柳沾衣可是不折不扣的醋缸呢!

  眼看著住處大門就在前方不遠處,現在他只希望上天保佑,千萬別讓柳沾衣看見這一幕才好。

  但老天爺很顯然沒聽到他的祈禱,他和兩個女子糾纏在一起的情景已然完完全全地映入了柳染衣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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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當柳染衣醒來之後,她立刻發現昨夜枕邊人已然離去。

  很奇異地,她並未覺到任何哀慟,相反地,她平靜已極,只因這不過證實了她的想法。昨夜的縫蜷不過是夢一場,他不可能會留戀她這個平凡無奇的女子的,即便裝瘋賣傻,也留不住不屬於她的心。

  只是,她沒料到新鮮度褪得這麼快罷 了,僅僅一夜,她所能擁有的就只是那一夜而已。

  柳染衣慢慢地梳洗整裝,心裏對未來一點兒打算也沒有,她知道絕對不會再留在這屋子裏,但,她要去哪里呢?回長安嗎?這可能是唯一的路了。而回長安之後,要回左家?還是柳家?

  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苦笑著搖了搖頭,回哪里有差別嗎?過的還不都是一樣的日子,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怎麼過都是一樣。

  換上了她第一天到此時所穿的那套衣裳,而到洛陽之後,左宇唐所幫她料理的一切簪環服飾都被她收到了衣箱底,畢竟,那只代表著今天之前的回憶,她一點也不想帶走。

  柳染衣挺起了胸膛,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好勝也許是她的缺點,但此刻,她必須讓自己不流露一絲悲傷地離開,她絕不願自己露出喪家犬的模樣讓人恥笑。

  而當她默默地離開大門,轉過巷弄之後,卻正巧見到左宇唐和兩個女子手拉著手不知在說些什麼。

  左宇唐是背對著她的,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是以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們,然後說著甜蜜的誓言吧!

  這次她並未像十多天前一樣,沖上去對左宇唐興師問罪,她只是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

  “喂!你確定鐵口仙在洛陽嗎?”李衡轉頭看著駱雲問道。

  “應該是,我手下人是這麼說的。”駱雲按轡徐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嘖!鐵口仙真奸詐,騙了我的手諭、你的馬車不說,臨走還陷害一下魏傻大個兒,要是被我抓到他,我就……”

  “就怎麼樣?你還能拿他怎麼樣?”駱雲瞪了他一眼,“老實說,我只是好奇宇唐一個人跑到洛陽來幹嘛,如果他願意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老實招來,我就不計較這些事了。”

  兩人在得到左宇唐可能在洛陽的消息後,便騎著馬一路趕來,眼見著城門就在視線範圍之內了,駱雲卻眼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自城門內走出來,還來不及跟李衡說一聲就縱馬馳了過去。

  “喂!現在可不是追蜂逐蜜的時候啊……”李衡見駱雲縱馬朝一個女子而去,以為他老毛病又犯了,而當他定睛一看,認出了那女子,便也立刻趕上去,因為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柳染衣。

  “柳……呃、左夫人,你怎麼在這兒?”駱雲下了馬對她高聲招呼著。

  “啊,是駱公子,”見到駱雲,柳染衣喜出望外,這下子可好,有人可以送她回長安,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要走多遠的路才能回去呢。“遇到你真好,你可以送我回長安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怎麼會在這兒?”

  “柳染衣,你怎麼會在洛陽?是鐵口仙帶你來的嗎?”李衡也於此時趕到他們身邊。

  “哦?他也來洛陽了嗎?”柳染衣故意裝做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

  “不是他帶你來的嗎?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唉!真是一言難盡,”柳染衣一時也編不出適當的理由是,只好先支吾過去,“別多說了,請兩位送我回長安可好?”

  “可是我們是來找鐵口仙的。”李衡面能難色,洛陽城門就在眼前,而左宇唐人就在那座城裏,現在折返回不就功虧一簣了?

  “是啊!乾脆你跟我們一起,等找到了宇唐再一起回去可好?”

  不!不行!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見到左宇唐呢?如果見到了他,她一會忍不住流出軟弱的淚水,她不要如此,她不要輸!即使骨子裏輸得一乾二淨,但至少在表面上她得裝出一副輸得起的模樣,而如果她現在立刻見到左宇唐,她就做不到這一點了。

  “我……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在這裏,請兩位幫幫忙,否則……我寧可死在路上,也永遠不回長安了。”柳染衣說著便跪了下來,駱雲和李衡連忙將她扶起。

  他倆無奈地對望了一眼,看這情形,他們只好先送她回長安再說了。

  被兩個女子糾纏著左宇唐終於擺脫了苦難,在他君子風度盡失的拳打腳踢將兩個女子嚇跑之後,他才松了口氣。但他知道,等回長安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個偽君子、假斯文,因為杜連雲一定會回長安替他廣為宣傳的。

  可是,現在那些虛偽的面子對他而言已不再是問題,他在乎的,只有柳沾衣一人,只要她心中有他、認為他是最好的就夠了。

  於是他略整了整衣裝,這才走進屋子裏。

  整幢宅子靜得出乎尋常,那是種無人的氣息,左宇唐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於是快步走了進去,一邊走還一邊安慰著自己,屋子會這麼安靜,一定是因為柳染衣還未起身的緣故。

  但是進入了柳染衣的臥房後,床榻鋪得整整齊齊地,鏡臺、衣箱也都纖塵不地安放於原位,仿佛未投入使用過似地透著寂寞。

  人呢?她人到哪里去了?左宇唐心急如焚地開始在這小宅子裏,但都沒有人影,好似過去這些天來這裏都沒有住人。

  怎麼會這樣?他出門時,她明明還好端端地睡在床上,而且他並未走遠啊!他才出門沒多久就救了那個不該救的女人,在趕跑她和杜連雲之後,因為害怕會被柳染衣看見而誤會,所以他立刻折了回來,好確定她並沒看到剛才那一幕。

  看這情形……想必她還是看見了。

  左宇唐急得跳腳,唉!老天對他也太苛薄了,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他的愛情呢?他好不容易才確定柳沾衣對他的感情,卻在一夜之後立刻開他這樣一個玩笑,太狠毒了。

  於是他想也不想地便沖出門外。開始在洛陽大街小巷裏搜尋起來。

  白映雪在聽完駱雲及李衡一番細訴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左家會見柳染衣。而柳染衣單獨回到左家一事,倒讓左述言詫異不已,猜測會不會是小倆口鬧意見了,原想詢問,但因白映雪的到來便捺下了這個念頭。

  柳染衣和白映雪坐在暖閣裏,環兒送上來茶,白映雪默默地啜了口茶,心中暗暗盤算著該如何開口問出這一堆蹊蹺事。

  “映雪,其實你的來意我知道,我很感謝你,但是……唉!算了,你不用再為我費心了。”
  眼見得柳染衣一副如心槁木死灰的模樣,白映雪心下焦急,不知這段期間內到底出了什麼事,先是左宇唐失蹤、又是原本歸甯的柳染衣獨自出現在洛陽……但她相信他們倆應該是在一起的。

  “染衣,”白映雪拍了拍柳染衣的手,“我見過李衡跟駱雲了,他們把一切告訴了我,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告訴我事實,好嗎?有什麼困難,都讓我幫你一把,好不好?”

  柳染衣看著白映雪淡然一笑,她還有什麼能為呢?到了明天,那些善於她的不堪流言將會傳遍全城,而左宇唐勢必會知道,在眼前等待著她的只有被休的命運,而在看清左宇唐的為人後,她相信這是必然的結果。

  “染衣,你別這樣,有什麼事你就說清楚,就算我幫不上你的忙,讓我分擔你的苦楚也好啊!至少讓你知道這世上還有我這麼一個人是站在你這面的。”

  在白映雪連番催促下,柳染衣無法,只好將一切事實全盤托出,聽得白映雪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染衣,我向你道歉,其實……杜連雲和宇唐真的不點關係都沒有,那全是我為了試探你對宇唐的感情而拜託她作的一場戲,你切莫因此斷定宇唐是個風流浪子,你不信的話,我可以讓杜連雲親口向你解釋……至於她會出現在洛陽,那是因為杜家的本業在洛陽,遇上宇唐想必是湊巧,你千萬別多心。”

  “是這樣子嗎?”柳染衣搖了搖了頭。“那另位姑娘又怎麼解釋呢?那可是我親眼所見呀!映雪,我很感激你湊成我們求全責備姝這番美意,甚至要把這樁事往自己身上攬……真的不必了,我對他已經死心了。”

  “你……唉!是不是要我賭咒發誓你才肯信我的話?我認識宇唐比你還久,虹宇和宇唐更是自幼一起長大的生死至交,因此宇唐的個性虹宇是再清楚也不過了,你不信我,也該相信虹宇的判斷,當初我們會找杜連雲來演這場戲,就是因為肯定宇唐絕不會對杜連雲那種女人產生興趣呀!”

  “不要再說了,我只相信我親眼見到的。”

  看著柳染衣固執的表情,白映雪只想狠狠地打她幾巴掌,好把她打醒,怎麼這對夫妻的個性全都固執得你條牛一樣,只相信自己的判斷,當別人說的話全是放屁。

  好!既然她要眼見為憑,那就讓他們夫妻倆同時撕下假面具吧!

  唐。洛陽

  在接連三天不眠不休地搜尋之後,左宇唐已是心為交瘁,心裏痛悔著不該離開柳沾衣身邊,讓她跑得不知所蹤。

  他倚在案邊抓著自己散亂的頭髮,唉!已經三天了,但她人卻像消失了一般,半點蹤影也無。

  就在這時,卻見魏虹宇風塵僕僕地到來,左宇唐詫異,不知魏虹宇何以會知道他人在此處。

  “虹宇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魏虹宇看著左宇唐形容憔悴,心下一陣歎息,真覺得他們夫妻倆是自找罪受,好好的一椿姻緣弄成這樣,真是教他不知從何調節起才好。

  “這你就別管了,倒是你,打算在這裏窩多久?你不回家過年麼?”

  “這……我沒那個心情,找不到柳沾衣,我說什麼都不回去,我……我怎麼能拋下不知所蹤的她自己走年?虹宇兄,你別勸我,那時映雪失蹤你不也如此?你應該是最能我現今的心情的。”

  “你這是何苦?我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柳沾衣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她就是你的妻子柳染衣,其實柳沾衣才是她真正性格的表露,而柳染衣的形象不過是為了符合禮教規範而裝出來的,你愛上的其實是自己的妻子呀!”

  “虹宇兄……”左宇唐苦笑了一下,魏虹宇的好意他深明於心,“你不適合說謊,我知道你一心想要撮合我們夫妻倆,但這樣的謊言未免……”

  魏虹宇此時只覺得全身無力,左宇唐的表現還真如白映雪所預料的一般,看來他必須照著映雪的計畫行事了。

  “未免低估了你的智慧是嗎?唉!好吧!我早知這種謊言騙不了你的,其實,我會這樣騙你也是為你好,因為……柳沾衣人已經回到了長安,而且再過不久,她就要嫁人了。”

  “什麼?”左宇唐吃驚的站志,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連忙手扶桌沿穩住自己,“你說的是真的?她……她要嫁給誰?”

  魏虹宇暗暗歎息,也為妻子的明智感到欽佩不已,果然,一將話題移至柳沾衣身上,一向聰明練達的左宇唐就異常好騙了,果然是當局者迷啊!

  “我剛才那樣騙你,只是希望能將這份感情移轉到你妻子身上,以免在得知真相時……受不了刺激。”

  “別跟我說這些不相干的話,她到底許了哪個人家?”

  “這……”魏虹宇轉過頭去,“是駱雲。”

  左宇唐聽見這熟悉的名字,只覺得通體透涼,他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不知何幫,當柳沾衣回到長安,柳家就急著替她婚配,而剛巧駱雲他爹一心想攀附權貴,這樁親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了下來……宇唐,”魏虹宇拍拍左宇唐的肩,“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你也懂,不需要我再多說些什麼,我還是奉勸你去正視柳染衣的可愛之處,她和柳沾衣是孿生姐妹,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你還是……”

  “我們立刻回長安,我一要阻止這門親事!”左宇在吼著便沖出門外,魏虹宇搖了搖頭,隨即跟了上去。

  唐。長安

  左宇唐和魏虹宇星夜趕路,終於在第二天清晨時分到達了長安。

  一進城門,左宇唐便縱馬向柳家馳去,魏虹宇眼明手快地拉住了轡頭,不讓他前進。

  “虹宇史,你別攔我,我一要快些去阻止這件婚事。”左宇唐心下大急,心想一是柳家因為柳沾衣名節已然有損,因此才會急著在醜聞尚未傳出去之前把她嫁掉。

  唉!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不該擄走柳沾衣,更不該毀了她的清白,他深知婚前失貞的女子在嫁到夫家後會遭受到何種不堪的對待,雖然駱雲本性還算厚道,但駱雲的花心卻是眾所周知,他怎能讓柳沾衣因他的行為不當而面臨此種命運?

  所以他一要去柳家分說明白,而他一向良好的名聲形象將因他這番剖白而喪失殆盡,他卻也顧不著了。

  “你這樣冒冒失失地前去,豈不更坐定了柳沾衣婚前失貞的罪名?依我說你先冷靜一下,你不顧念自己的名聲,也要顧念柳沾衣的名聲啊!這樣挑明瞭說非是上策。”

  左宇唐一想也對,他竟忽略了這一層,看來人說當局都迷還真是沒錯。既然,那他不妨聽聽魏虹宇的意見,旁觀者想必會有更妥善的辦法來處理這件事情。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虹宇兄,我現在只能仰仗你了,我……我現在心裏亂成一團,什麼方法也想不出來,你替我拿個主意吧!”

  “我看……”眼見得左宇唐臉上出現罕見的白癡樣,魏虹宇肚時暗暗好笑,但他強自忍住了笑意,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就算真的笑聘為,左宇唐也猜不出他在笑些什麼,“我看你還是先回家一趟,將所有的事對柳染衣分說明白,請她回家去私下對柳頤生說清楚,這樣既秘密、又穩妥,反正駱雲和柳沾衣婚事還沒人知道,將親對象換成你也不會有人知道,于你和柳沾衣的名聲都不會有礙,這不是挺美的麼?”

  “這……萬一柳染衣反對呢?”此時此刻,左宇唐連柳染衣的“賢良”都忘到九霄雲外。

  “不會的,柳染衣以賢淑出名,必定會效法娥皇女英的佳話的。”

  “嗯!是、是,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先回家,就算下跪,也要求得她的同意。”

  左宇唐面露喜色,話才說完便頭也不回地縱馬而去。

  左宇唐形色匆匆地趕回左家,敷衍了事地拜見過左述言後,便急仇忙忙地往“雲從苑”而去。

  左述言撚須微笑,看兒子這副神情,想必是想通了,決心低聲下氣地跟柳染衣道歉了。

  嗯!這樣才對,疼妻子的才叫做男人,只要夫婦和睦,家業必旺,這下子,他們小倆口該不會再鬧彆扭了,大過年的,大家總是要和和氣氣地才是啊!

  誰知當左宇唐回到“雲從苑”、見到柳染衣之後,心氏一陣不快驀地升起。只見她一臉木然地對他施禮,這木頭般的表情並非是使他不快的主因,而是看她的身形體態,似乎比當初他離開長安時還豐腴了些,這女子如此沒心肝!自己的妹妹被擄去、生死不明,她居然還能好吃好睡,氣色更比以前好了此地。這樣的女人,當真會效法娥竽皇女英嗎?

  左宇唐完全不知道,柳染衣是被他養得太好才會比以前豐腴的。

  但左宇唐強自按捺心中的不快,還是文質彬彬的回了禮,但他一開口就開門山地說道:

  “前次娘子勸我納妾,我未加採納,現在想想。為左家傳承香火確是大事,所以……”

  柳染衣聞言心中不禁不痛,為何會如此?她不是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為何還是會被他的薄情寡義所傷?他想納誰為妾?莫非是那不知名的女子?心中傷懷歸傷懷,但裝木頭一向是她最拿手的本事,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答道:

  “郎君想怎麼做,盡可自便,染衣絕不敢有異議。”

  “這……你都不好奇我想納誰為妾麼?說來這人你也認識……”

  “是杜連雲”柳染衣想著。

  唉!她早該知道白映雪那善意的謊言不足采信,畢竟,她是左宇唐的妻子啊!兩人成親時日雖短,但她相信她是唯一見過左宇唐真面目的人。

  “郎君,”柳染衣打斷左宇唐的話,“染衣身體不適,請恕染衣先行告退。”她說著便移動步伐往外走去,當此情景,她實在無法強忍心痛硬裝出賢德模樣,她只想快些逃離他跟前,讓自己放肆地哭一場。

  “唉……你先別走……”左宇唐叫住他,但她卻好像沒聽到似地加快了腳步而去。

  左宇唐心下有氣,虧她當初還故作賢淑地要替他納妾,這會兒他真的說出口了,她卻副不關已事的樣子,這是怎麼說?但他還要求柳染衣幫他忙呢!說不得,他也只好追了出去。

  “公子。”偏巧不巧,就在左宇唐要去追柳染衣時,雲苓趨上前來,“睿王爺來訪。”

  左宇唐急得連連踱腳,李衡這個無事忙這時候來幹嘛?

  “我不見,叫他回去。”左宇唐揮了揮手,急急追著柳染衣,但雲苓攔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不行呀!今天睿王爺是穿著官服來訪的,想必有正要要談,您這麼做只怕……”

  左宇唐一聽,心想不去是不行的了,再怎麼說,李衡總是個王爺呀!平常交情歸交情,但朝廷禮數還是要顧的。於是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快步走到大廳去迎接李衡的大駕,只是仗著交情,省去了更衣這個的步驟。

  誰知一到大廳,卻見李衡笑嘻嘻地坐著喝茶,左宇唐上前行禮,說道:

  “參見王爺……”

  “唉,省了省了,我今天雖然穿著朝服,但只是來讓你看看而已,怎麼樣?不錯吧!我新做的……”李衡說著站起身來轉了一圈。

  左宇唐額冒青筋,氣得握緊了拳頭,大吼著:

  “你什麼時候不好現你現新衣,挑這種時候來叫我看你的新衣服,你有病啊!懶得現你,你快給我滾回去!”左宇唐說完提起腳就往門外走。

  “唉……鐵口仙,你今天火氣很大喔!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李衡追了上去,繞著左宇唐打轉。

  “求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馬成不成?我今天要辦不件很重要的事,事關我畢生的幸福,只要你不來吵我,我以後就任你使喚,好不好?拜託,我求求你。”心急如焚的左宇唐已經口不擇言了。

  “這可是你說的,我記住了。”李衡笑嘻嘻地退到一旁去,真覺得映雪對他真好,派他來絆住左宇唐,好讓他們有佈置的時間,而他的任務不僅簡單,更有著這樣的好處,而可憐的駱雲嘛……呵呵!

  李衡忍住笑,尾隨著左宇唐走去。只見左宇唐沿路抓過家丁僕婢來詢問柳染衣身在何處,一副氣急敗壞傻樣,他真該找個畫師來將今天的左宇唐描摹下來才對,以後就可以藉此好好地嘲笑他一番了……唉!真是失策。

  左宇唐在花園裏穿花拂柳地搜尋著柳染衣的身影,預備一看到柳染衣就對她下跪,求她成全他和柳沾衣,誰知當他喜出望外地發現柳染衣時,卻驚愕地發現竟有個男子在拉扯著她,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駱雲。

  好啊!不是說“朋友妻,不可戲”嗎?但這會兒駱雲竟大膽到跑到左家來調戲他左宇唐的妻子,這是怎麼說?而且駱雲還橫刀奪愛,意欲娶走他所愛的柳沾衣……怎麼?他的女子就特別香是不是?竟讓駱雲連兄弟情義也不顧了。

  而柳染衣這般和駱雲拉扯的模樣已然德行有虧,他何不藉此機會和她條件交換呢?以休妻來要脅她,讓她乖乖地成全他和柳沾衣……嘿嘿,真是個好計策,膝蓋呀膝蓋,他珍貴的黃金膝蓋可以不用下跪了。

  “你們在幹什麼?”左宇唐暴喝出聲。

  柳染衣和駱雲同時轉頭看著左宇唐,只見他鐵青著臉站在花叢間瞪視著他們,柳染衣心下叫苦,這根本不幹她的事啊!這駱雲不知怎麼回事,一進花園見到她後就硬拉著她的手說要替她看手相,雖未有價格體系不軌的舉止,但這種情景落入第三者的眼中,難免會有另一番意義。

  而駱雲是心下害怕不已,他真倒楣,被派到這種工作,看左宇唐一臉想吃人的神氣,只怕今天他的皮肉有苦頭吃了。

  “哼哼!”左宇唐用鼻孔出聲,“我好個賢德的妻子啊!竟然在此與人私會,你當我是聾了還是瞎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家中勾引的好友,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做丈夫的嗎?

  “郎君,你誤會了。”

  “誤會?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左宇唐再度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你做出這般喪德敗行之事,我會怎麼處置你,我看你也該有所覺悟。”你在心中默數著,你相信不用數到三,柳染衣就會相反地跪下來求他了。

  “你……”誰知柳染衣不懼反怒,這話是怎麼說?她被駱雲調戲,左宇唐非但不保護她,反而硬派罪名到她頭上,真是太過份了,人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當人妻子的果然倒楣,做牛做馬就說,卻還得不到應有的保障,他為何不罵駱雲一頓?只會編派她的不是,這世界還有天理嗎?“太過份了,你應該先聽我解釋,而不是先說我的不是。”

  左宇唐詫異地看著柳染衣怒容,怎麼她竟沒如他所料地一般哭哭啼啼地謝罪哀求,反而義正辭言地頂撞他,這真那溫良恭順的妻子――柳染衣嗎?

  “你們這些男人真是太可惡了,有什麼罪過就只會往女人頭上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的好朋友了?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亂加罪名,你想休了我就直說,用不著耍這種把戲!”照她推想,左宇唐跟駱雲勾結,想硬栽她一個罪名好休了她,才她娶杜連雲進門。

  “我……我耍什麼把戲了?你講話要憑證據。”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說我勾引駱雲?”

  看著柳染衣和他針鋒相對的模樣,左宇唐心理愈來愈懷疑,這真是柳染衣嗎、可是,她的穿著打扮和他念今早所見的柳染衣一模一樣啊!而且她還叫她郎君……她應該是柳染衣沒錯啊!

  該不會……魏虹宇所說的騙他的話其實才是事實吧?難道柳染衣真的就是柳沾衣?這可能嗎?她們倆的舉止根本是天差地遠地不同,天哪!他覺得自己已經全然無法分辨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了。

  柳染衣氣憤地雙手插腰,她已經受夠了!左宇唐有什麼資格數落她?他自己的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他可以在外拈花惹草,她為什麼不行?只因為她是個女人嗎?這太不公平了。

  “好!無會走,趁你的心如你的意,我現在立刻走,你呆以開開心心地娶杜連雲進門,但別妄想加任何罪名在我頭上!”柳染衣說著甩頭就走,左宇唐連忙拉住她。

  這時一隻纖纖玉手攀上了左宇唐的肩,膩聲說道:

  “哎呀!左公子,你想娶我呀?”杜連雲不知何時從哪里冒了出來,左宇唐沒心思理會現在拉著他的人是誰,一心只想知道柳染衣怎麼會知道杜連雲的事,但想也不想地順勢一甩,將杜連雲甩得遠遠地。

  柳染衣看見這一幕不由得詫異。

  “你怎麼知道杜連雲的事?”

  “我怎麼不知道?那也是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嗎?”柳染衣拿他剛才的話反刺回去,一時的報復心令她撤掉了面具。

  “你親眼所見?可是那時……”兩次看到他和杜連雲在一起,並且大吃飛醋的人明明的柳沾衣啊!……難道其實他所愛的真的是自己的妻子?但為什麼她要戲弄他呢?為了好玩嗎?“你就是柳沾衣?你戲弄我?”想到那時她玩的墜崖把戲,他不禁怒火中燒,握緊了她的手腕。

  “沒錯!什麼所謂的孿生妹妹都是騙你的,哼!你在外面風流花心,你當你掩得了天下人的耳目嗎?我戲弄了你,但你卻戲弄了所有人!”

  “你……你知不知道我為你……唉!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我?我從頭到尾只對你一個付出過真心啊!你卻因為好玩而戲弄我……所以過份的是你!”

  “你居然有臉說這咱話?是你自己風流,別惡人先告狀,怪我戲弄你,我根本沒戲弄你的意思。”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卻要去相信那假像,那純粹是誤會啊!”

  “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嗎?你剛才還不是誤會我?而且,人家杜連雲都追進左家來了,在我面前倚在你肩上,叫我怎麼相信你?”

  “不要轉移話題!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編出個柳沾衣來騙我。”

  只見左宇唐和柳染衣兩人針鋒相對地互相責怪,一個緊咬著她戲弄他的事不放,一個一心只在乎他的風流行逕,兩個完完全全地沉醉在自己的話題裏。

  白映雪和魏虹宇好整以暇地自一旁地樹木後現身而出,兩人笑吟吟地攜手走向左宇唐和柳染衣。

  “怎麼樣?相信我的話了吧?我告訴你說宇諉不會是個花心的人,現在你親眼看見了,可信了吧?”

  “我說實施你不信,硬堅持自己的看法是對的,一口咬定柳沾衣不是柳染衣,現在呢?唉!這你可不能怪我,誰叫你那麼固執,我們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拆下你們的假面具啊!”

  左宇唐和柳染衣看著眾人,都羞慚地低下了頭,左宇唐慢慢地放開駱雲的衣領,心裏甚是抱歉。

  “我就說嘛!做人不違本性最重要,”駱雲撣了撣自己衣服上的塵土,“看看你們兩個,有事沒事愛在臉上戴著面具,鬧出多少事來?還怪我們玩你?真是好心被狗給吃了,不知感恩。”

  “你們兩個啊!就是都太聰明了,因此才都聽不進別人的話,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如果早聽我們的勸,不做什麼事都沒了嗎?還省得我們為你們煩心,也省了自己的眼淚和煩惱。”白映雪雙手環在胸前,笑眯眯地看著左宇唐和柳染衣。

  左宇唐和柳染衣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深覺白映雪說得一點也沒錯,一切都是因為他們都太固執不聽勸了,才會弄得自己傷心腸斷,可見煩惱皆因自找來,是一點都沒錯的。

  “對不直,我……都是我不好,既然我們都成了夫妻,就不該在你面前作戲,該讓你瞭解真正的我才對,我……在此向你陪罪了。”左宇唐看著柳染衣作了個揖。

  “不,郎君,你千萬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更不該不相信你的為人,一切都是我的錯。”柳染衣說著也撿衽為禮,福了下去,左宇唐連忙攙住她。

  李衡等人看著左宇唐和柳染衣兩人一來一往地自責陪罪,這個鞠躬那個行禮的,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相敬如賓的氣氛,好像剛才那破口對罵的人根本完全不存在似的,大夥兒此時只能猛翻白眼。

  看來,要這對貪好虛名的夫妻卸下假面具真誠相待非一朝一夕之功。

  “什麼鍋配什麼蓋,哈!”駱雲訕訕地笑了聲。

  不過算了,雙面新娘遇上雙面郎君,看樣子,他們的婚姻生活會比一般人更有情趣,這也算是好事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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