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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辰 -【霸主的病妃(流氓惡少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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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6 00:04:1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莫辰 - 霸主的病妃(流氓惡少之四)

這個無恥的男人騙了她的嫁妝!為了她們家的那塊地,他竟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騙婚?
不管,反正她已經在三年前嫁給他,就算他沒有請皇上指婚、召告天下,她也是他的妻子……  

想不到三年前那個病弱女子如今成為惡名昭彰的“迷魂寨”寨主,還三番兩次地救了他。
現下她指控他騙她、要他負起責任,哼!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平樂爺 ”,怎麽可以因為她的威脅而跟她成親?
況且,父命難違,他也必須跟表妹訂親,然後生個純正的鄂家人才行。看來,他只好先答應娶她,
等走出迷魂林再將她送官究辦……啥!她要嫁給跟她指腹為婚的男人?不行!要不然,不知她願不願意當他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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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6 00:04:52 |只看該作者


終於完成了<流氓惡少>的系列,

就在<流氓惡少>四寫將近一半時,我的整個人突然空了。

心思空了、腦袋空了,雖不到行屍走肉的地步,可整個人就像是個空殼,除了吃喝拉撒睡,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

曾經提過,我的古代稿,本本難產,這本還是一樣,不禁要揶榆自己,還真是有始有終。

小女子莫辰在此對天、對地、對各位讀者立誓,短期內絕對不開古代稿,除非是指定稿。

就連要寫這篇序時,整個人也是空的。

常為寫序頭痛,這是事實。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東西寫,如果要把序當成傾洩心情的管道,那可有一大堆可以寫的事。

人嘛,心煩的事多如發。

我是想把各位讀者當成是說心事的對像啦,可就怕自己的情緒垃圾太多,實在不好把各位讀者當成是情緒垃圾桶。

寫著、寫著,吐了一點點的苦水,竟也快將序完成了。

我在想,可不可以跟各位讀者徵序文啊?莫辰會不會……太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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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6 00:05:0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當朝聖上驕寵的愛女安樂公主,下嫁給毫無功名在身的揚州仕紳鄂少葆,被坊間傳為佳話。

公主本該許配皇親國戚、高官將領,要不也該成為和親的對像,為何會下嫁毫無功名的平民仕紳?這只因鄂少葆富可敵國。

鄂少葆有多富有?

鄂家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幾十蕎人靠它糊口,哪天它若惡性倒閉,將會有一堆災民成為社稷的負擔。

鄂少葆有多富有?

哪天他若想當皇帝,他有足夠的財力招兵買馬、集眾造反,就算造反不成,也可成為一方霸主,長期與朝廷對抗。

鄂少葆有多富有?

實在是難以計算!

基於他的能耐,便足以讓當今聖上招他為駙馬,封予他不須干預朝政的安樂侯,同時算是鞏固國本、造福百姓。

鄂少葆會有今日之財富,除了祖上遺產,也靠他精打細算、投資得當、剝削斂財有方,雖不至於魚肉鄉民,但卻讓靠他糊口的蕎民百姓苦不堪言。

安樂公王為鄂少葆產下四子後,皇帝則賜封他們為安樂爺無忌、永樂爺無畏、常樂爺無慮、平樂爺無天,並賜予一人一面免死金牌。

鄂無忌、鄂無畏、鄂無慮、鄂無天這四個可以無所忌憚、無所畏懼、無所顧慮、無法無天,有皇親國戚讓他們依仗的鄂家四少,其經商之道與鄂少葆相較,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鄂家產業到了鄂家四少手中是益加蓬勃發展,財富累積的速度更加神速,剝削斂財的方法也推陳出新,蕎民百姓所受的苦更甚以往,但為了糊口只得任由他們剝削著。

但不知何時,大家的怨氣在坊問發了酵,暗罵四大鄂少與流氓太保無異,並給了他們另一個不敬的稱謂——流氓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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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6 00:05: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夏天的午後,悶熱難耐。

“安樂侯府”內,安樂侯鄂少葆挑了全府最涼爽的地方睡午覺——鄂氏宗祠後方的竹林涼亭中。

一陣陣涼風吹過,躺在貴妃椅上的鄂少葆很快的睡著了,也很快的做了夢——

“爹!”鄂少葆在夢裡看到了自己的爹。

“不肖子,不要叫我!”鄂父怒道。

不肖子?他哪裡不孝了?“爹,你兒子可是御封的安樂侯、安樂公主是你媳婦、你的孫子們個個封侯,兒子哪裡不孝了?”

鄂父指著鄂少葆的頭說道:“鄂家的血統和經商之道傳不下去了,你不是不孝是什麼?”

“爹……”

鄂少葆想繼續解釋,鄂父的手卻繼續指著他的頭,指得他連脖子都抬不正了。

鄂父繼續指責道:“把鄂家的血統和經商之道傳下去,否則你就對不起鄂家的列祖列宗,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鄂少葆連忙答道。

“老爺、老爺!”

接著,一陣女音在鄂少葆耳邊響起,是安樂公主。

“知道、知道……”鄂少葆繼續呢喃著。

“老爺,知道什麼啊?你看看你是怎麼睡的,一顆頭就這樣斜掛著也能睡!”安樂公主把鄂少葆的頭扶正。

鄂少葆醒了過來,他看見安樂公主馬上說道:“樂兒。”鄂少葆向來如此稱呼安樂公主,“我夢見爹了。”

“夢見爹什麼啊?”

鄂少葆把夢境說了一遍。

安樂公主一聽,也伸出纖指不客氣的指著鄂少葆的頭說:“你是日有所思、睡有所夢。我還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嗎?那根本不是爹的意思,是你自己認為鄂家的血統和經商之道是最好的,不甘心就此失傳。”

聽到安樂公主的話說進自己心裡,鄂少葆笑了笑回道:“本來就是最好的嘛。你看看我們的兒子,個個出色。”

“你不覺得他們比娶親前更出色嗎?”安樂公主笑道。他們娶親前還有個甚為不雅的封號,現在沒了。

“不覺得。”鄂少葆黯然地說道。

安樂公主嘆了口氣,“鄂家的經商之道淨是剝削之道,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賺那麼多做什麼?”

哪有人嫌錢多的?可這句話鄂少葆不敢講,講了,安樂公主又會搬出一堆大道理,他又不是太閑。

他轉移話題道:“樂兒,我們讓無天娶素素好不好?”

“老爺,你知道我反對干涉兒子們的婚事,無天要不要娶素素,我不想干涉,你最好也不要干涉。”

“他們兩個挺配的……”

“老爺,讓一切順其自然。”安樂公主打斷鄂少葆的話說道。“這裡挺涼的,你再睡一下。不過,你以後不要再拿爹當藉口來干涉無天的婚事。”語罷,安樂公主起身走出涼亭。

汪素素是鄂少葆妹妹的女兒,鄂少葆的妹妹因病早逝,汪素素的父親因汪素素的母親沒給汪家生下男丁,於是再娶了。

鄂少葆唯恐後娘待汪素素不好,加上他和安樂公主沒生女兒,所以便將汪素素帶回養大,也有意讓她嫁給自己其中一個兒子。

汪素素身上有一半的鄂家血統,鄂家血統的特色就是精明能干、刻薄無情、自私自利。而汪素素精明能干、刻薄無情、自私自利的個性正是標准鄂家人的表現,符合了鄂少葆的需求。

為什麼鄂少葆有此需求?

原本,他的兒子們在未娶親之前,皆將鄂家歷代以來以剝削為主的經商之道發揮得淋漓盡致,若與他這個爹相較,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他感到蕎分欣喜。

可後來,他的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全在娶妻後變了個性。

大兒子鄂無忌因玲瓏郡主而成了大善人,二兒子鄂無畏也因白靈而成了善人一個,三兒子鄂無慮亦因弱柳公主而跟進。

他的孫子們在他那些善良媳婦的教導下,更是連鄂家的經商之道是什麼都不知道。

完了,全完了!這些兒子把鄂家的經商之道全還給祖先了,嚴格說來,他還真是不孝,他以後有何面目見鄂氏的列祖列宗?

本來他還打算升天之後,可以跟鄂氏的列祖列宗吹捧自己的兒子有多棒,甚至還在坊問贏得了個雅號——流氓惡少。

不管別人是怎麼說的,他始終認為那是個雅號。

如今,這些兒子全變了性,真是枉費他們的皇帝外公默許他們可以無所忌憚、無所畏懼、無所顧慮、無法無天。

所幸,他還有個小兒子鄂無天尚未娶親。

鄂無天和汪素素因年紀較近,從小也走得近。鄂少葆知道素素心裡是認定了無天當她的夫婿,無天也很倚賴素素的能力,否則無天不會要素素去當他“平樂府”的總管。

只要他們倆成親,無天身上那一半鄂家血統加上素素那一半鄂家血統,一定可以生下一個完全的鄂家人。

到時就太好了,所以他必須促成這段姻緣,他把所有的希望系在無天和素素身上,這樣他才有臉去見鄂家的列祖列宗。

可是,他的老婆安樂公主一向反對干涉兒子們的婚事,她認為一切順其自然就好,自然而來的姻緣才是好姻緣。

那他該怎麼做才能促成這段姻緣、又不會惹安樂公主生氣?

他起身踱步,思忖著……

不知想了多久,從天亮到天黑,終於給他想出了一個好方法。

他立刻回房、走到書案前坐下,提筆寫信給鄂無天,告訴他自己要到平樂府一趟,要鄂無天在府裡等他。

接著他又寫了封信給汪素素,把他想到的方法告訴她,要她保密,並且配合他。



時值盛夏,烈日當空。

這裡是南方的一座城鎮,冬暖夏熱、不曾飄過雪。

出了城鎮,沿著鄉村小道,兩旁是綿延數裡的山丘和黃土坡地。

這片山丘和黃上坡地範圍廣闊,土地卻很貧瘠,除了石塊雜草,長不出任何東西,在這盛夏時節,仍只有枯黃的雜草。

遠眺山丘,隱約見得到有座大宅院,外形雄偉豪華,可立於這片山丘和黃土坡地之間,顯得孤獨淒涼。

這座宅院曾經風光一時,是個告老還鄉的大學士所蓋,門前常有車馬來去、賓客絡繹不絕。

可不知何時起,這裡風光不再,漸漸沒人上門,高掛在大門上、寫著尹大學士府的牌區蒙上了厚厚的黃土。

這日黃昏,有幾匹駿馬來到尹大學士府,馬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還穿著官服,他們停在屋前不知在討論著什麼。

其中有一個未著官服的男人,長得是面如冠玉、俊俏非凡,像王孫貴族一般,渾身散發著霸氣。

而在場唯一的一個女子勉強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她渾身透著一股勢利和傲氣,一看就知道是個非常能干的女人。

“爺,您就是要這塊山丘地嗎?這塊地是屬於尹大學士的。”此地的縣府大人恭敬地問著平樂爺鄂無天。

“沒錯。”鄂無天回道,視線同時環顧著四周。“這裡的地質特殊,應該蘊藏有大量銅礦。”

“小表哥,既然如此,我們就馬上把它買下來進行挖掘。”在場唯一的女子開口。她就是鄂無天的表妹汪素素,“平樂府”目前的總管。

“縣府大人,由你牽線安排,我要和尹大學士談談。”鄂無天說道。

“爺,尹大學士已逝世多年,而尹府在尹大學士未逝世之前就家道中落了。”縣府大人回道。

“那現在尹大學士府由誰當家做主?他的兒子嗎?總有人當家做主吧。”鄂無天問道。

“他的兒子也死了。”縣府大人再回道。

“那也就是沒人啰!”汪素素說道。“小表哥,那就直接徵收,立刻派人燒了房子、進行挖掘。”

“爺,下官曾翻閱過戶籍資料,雖然尹大學士和他兒子都死了,十七年來尹大學士府也無人再登記落籍,可依現有資料,應該還有一名十七歲的女孩住在這裡。她叫尹芷蕎,是尹大學士的孫女。”

“那就和她談,由你牽線安排。”鄂無天命令道。

“下官遵命,”縣府大人回道。

鄂無天正想離去,一個女孩此時剛好拉開大門。這女孩臉色蒼白、瘦弱纖細、一身白衣,像極了毫無血色的幽魂。

她的出現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女孩走出大門,筆直地朝鄂無天而來,眸光更是只放在鄂無天身上,其他人完全沒進入她的眼中。

一定是鄂無天的俊逸挺拔,氣勢非凡吸引了她,鄂無天這樣的男人,只要是女人,不管老少都會被吸引。眾人這樣想著。

尹芷蕎虛弱的身體狀況讓她的步履飄怱緩慢,這一小段路她走得氣喘吁吁,還不時撫胸輕咳著。

走到鄂無天的身邊停下,尹芷蕎抬頭望著坐在馬上的他,微微一笑後虛弱地說道:“你終於來了。”

“姑娘知道我要來?”鄂無天疑惑地問道。

“當然知道,你早該來了,你遲到了一年了。”語畢,她又咳了幾聲。

“我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鄂無天回道,接著他又問:“姑娘住這裡,那姑娘可是尹大學士的孫女?”

“我是埃”尹芷蕎答道。

“尹姑娘,我是平樂爺鄂無天,想跟你買這片土地。”

“平樂爺鄂無天?”尹芷蕎訝然,眸底閃過一抹失望,她又無法控制地咳了幾聲。

鄂無天注視著她像是隨時會倒的虛弱身體,以從未有過的乾脆、爽快地說道:“你開個價錢,什麼價錢都隨你開,我會照付。”

任何價錢都隨她開,他會照付?

鄂無天的話引來他的貼身侍衛鄂鴻和汪素素的側目,鄂家四少談生意何曾這麼爽快過,哪樁生意不都得斤斤計較?

尹芷蕎搖搖頭,她突地伸手拉住鄂無天的右手,鄂無天沒將自己的手抽回,任由她拉著、翻轉著。

“你在看什麼?”鄂無天見她的小手實在是纖細得可以,怕自己抽回手會傷了她,所以才任由她拉著、翻轉著。

想乘機碰觸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可多了,可他從來不隨便讓女人碰他,這女孩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

尹芷蕎沒回答,只是跟他要另一只手,“你的左手。”

“尹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拉我小表哥的手做什麼?”汪素素不悅地說道,她可是難得碰鄂無天一下。

聞言,尹芷蕎垂下了臉,失望地搓揉著自己的手,沒想到鄂無天卻主動將左手伸到她面前。

尹芷蕎抬頭朝他一笑,隨即拉過他的左手翻轉著。

“你沒有戒指。”她失望地說道。

“什麼戒指?”鄂無天問。

尹芷蕎伸出自己的小手,先咳了幾聲之後,才回答道:“跟這個一樣的彩玉戒指。”

鄂無天注視著她纖白小手上的彩玉戒指,那只彩玉戒指晶瑩剔透,在黃昏的余暉下閃著彩色的光芒,映著她纖白的小手煞是好看。他不禁伸手輕握住她的手,撫摸著那只彩玉戒指。

一會兒後,他回神回道:“很漂亮,可惜我沒有。這戒指很重要嗎?”

“很重要,戴著這種戒指的男人,就是要來迎娶我的男人。”尹芷蕎沒抽回手,讓他繼續拉著。

鄂無天微微點頭,收回了手,表示他知道這戒指的重要性。“我沒有戒指,所以我不是。”

“我還以為你是。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尹芷蕎收回自己的手,失望地轉身回屋。

“尹姑娘,你還沒開價錢。”鄂無天朝著她纖弱的背影說道。

尹芷蕎停下腳步,沒轉身地回道:“這塊土地下能賣。”

“為什麼不能賣?”

“它是嫁妝。”

“嫁妝?”

“我爺爺說這塊土地只能是嫁妝,所以不能賣。”

“那你什麼時候嫁人?”或許他該跟她的夫家談。

尹芷蕎搖搖頭,虛弱蒼白的臉上蒙上一層陰霾。“我也不知道。”

鄂無天一見她的表情,眸色一暗,猜到她可能被遺棄了。

尹府家道中落了不是?再看看她的模樣,縣府大人說她十七歲,可那纖弱的身子看來像是只有十二、三歲,彷佛還是個小女孩。

他此刻竟為她覺得不忍,說道:“尹姑娘,我知道尹府家道中落了,你可以賣掉土地,我會給你金銀珠寶和銀兩,讓你可以過好一點的生活、把身子養好,而且金銀珠寶也可以當嫁妝。”

“謝謝你。可是這塊土地真的不能賣。”尹芷蕎堅持道。

“你好好的考慮考慮,我們明天再談。”鄂無天語畢便策馬離去,離去前,他的眸在尹芷蕎纖弱的身上兜了一圈。

汪素素策馬離去前,眸光也在尹芷蕎的身上兜過一圈,她沒見過天生霸氣的鄂無天跟人講話這麼溫柔過。

回到了鎮裡的客棧,鄂無天見到了平樂府的信差,他和汪素素同時收到了由安樂侯府送來的信件。

“爹要來看我?”鄂無天這下頭痛了。“可尹府的土地問題還沒解決,我如何走得了?”

汪素素把信收到袖袋,說道:“小表哥,你是一定得回去的,尹府的上地就交給我處理。”

“我爹沒說要見你嗎?你不是也收到信了?”

“舅舅是說……是交代我要好好幫你,沒什麼重要的事。”

“那好,尹府的土地就交給你處理,記住,尹姑娘要求什麼都答應她。”她要求什麼都答應她?要不是那個尹芷蕎一副鬼樣,她肯定跟她吃味。“我知道了。”雖然覺得有些不悅,汪素素還是順從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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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6 00:05: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尹芷蕎撫胸咳著。“總管叔叔,我還以為是陽璟來接我了,結果……咳、咳、咳……”

“小姐,先把藥暍下再慢慢說給我聽,不要急。”尹府總管把藥遞到尹芷蕎面前。

尹總管下午不在,是因為他得到鎮上去工作,才能養育尹芷蕎。

他受過尹府的恩惠,所以,在尹府家道中落、主人抑郁身亡後,他便自願留下、養育尹芷蕎,直至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來迎娶。

可如今尹芷蕎都十七歲了,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卻一直沒來,他早該在尹芷蕎十六歲時來迎娶她,這是約定。

尹芷蕎微皺秀眉,緩緩地喝下藥。

從她有記憶起,她便與各種藥為伍。尹府家道中落後,請不起大夫幫她看病,所以她至今不知道自己虛弱的原因。

她只記得爺爺還沒死之前,曾湊錢請過一次大夫,那時請得起是因為大夫說願意把出診費用算便宜一點。可那大夫什麼都沒跟他們解釋,只說她活不過二十歲,除非買他的仙丹,才能永保健康。

偏偏他的仙丹貴得嚇死人,她吃不起。

她對生死已經看得很淡了,可總管叔叔還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她、教導她,為她將來要成為王妃鋪路。他甚至靠著淺薄的醫藥常識,不斷的摘藥草煮給她暍,十幾年來從未間斷。

“總管叔叔,那個平樂爺說要買下這裡,我想我再活頂多也只有兩年,不如就把這裡賣了,那些錢可以讓你去做點小生意。等我死了之後,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尹氏宗祠了。”

談起生死,她的口氣竟是那般雲淡風輕、不帶一絲傷感,仿佛死亡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

“小姐,你忘了這是你的嫁妝?就算你只能再活兩年,也必須成為陽王府的王妃,為尹府揚眉吐氣。”尹總管說道。

她知道總管叔叔說的就是她爺爺和父親的遺願。

尹大學士是個注重門第的人,他期望自己的兒子能一舉高中,偏偏他屢試不中,最後只好棄文從商。

棄文從商之後,他又沒什麼經商概念,也不知在外頭是怎麼被騙了,導致尹府在一夕之間破產,尹大學士也因此抑郁而亡。

尹大學士死前將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孫女身上,只是尹芷蕎如何能光耀尹家門楣?除非是為後為妃。

家道中落後,尹大學士靠著典當御賜的東西撐起尹府,並利用關系攀上陽王府,就是希望尹芷蕎能成為王妃、光耀尹家門楣。

尹總管就是守著尹大學士這個最後希望,只要陽王府來迎娶尹芷蕎,他就可以離去了。

“總管叔叔,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陽王府一定是知道我們尹府家道中落了,他們不會來接我的。”

尹總管無言以對,默認了尹芷蕎的話。

尹芷蕎接著說道:“況且,我也活不久了,與其讓這裡充公,不如把它賣了,我也可以趁此機會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尹總管依舊無語,他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總管叔叔,難得有人要買這塊貧瘠之地,他還說價錢隨我開,條件這麼好,上哪兒去找?”

“小姐,你說要買這塊土地的人是平樂爺?”尹總管問道。

尹芷蕎點點頭。“總管叔叔,平樂爺是什麼人啊?他也是皇親國戚嗎?我瞧他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他是鄂家的小少爺。鄂家的四位少爺個個是經商高手,其中三位少爺在成親後,剝削人的惡名大有改善,如今就剩這位平樂爺還沒成親。只是……”

“總管叔叔,只是什麼啊?”

“只是他為什麼要買這塊土地?”尹總管覺得不可思議,“這片土地雖大,但除了石塊雜草,種不出任何東西,也不在官道上,無法用來做生意,他為什麼要買這塊土地?”

“我也不知道,他沒說。”

“小姐,貧瘠之地有人要買,肯定是有我們不知道的用處,更何況對方是鄂家的人,鄂家的人可是精明得很。”

尹總管並不無知,尹府曾經家大業大,他能當到總管,思維定有過人之處。

“那我賣貴一點也沒關系啰?”

“小姐,大學士的心願我們一定要完成,你一定得光耀門楣。所以這塊土地只能是嫁妝,絕對不賣。”

“總管叔叔,陽王府不會來接我的。”

“小姐,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平樂爺要這塊土地,表示……”尹總管像是想到了什麼,他頓了一下後,聲音揚高了幾分,“我知道了,這塊土地應該有銅礦,鄂家奉旨開采銅礦。”

“銅礦?”

“小姐,我們想辦法湊錢當路費,然後請人通知陽王府這個消息,不久之後,陽王府就會來接小姐了。”

“這麼做好嗎?”

“這是唯一的方法。”

見他如此堅持,尹芷蕎也只能點點頭。

隔日,汪素素獨自來到尹大學士府,准備和尹芷蕎進行商談。

但是,和汪素素談的人不是尹芷蕎,而是尹府總管。

汪素素講話相當不客氣,尹總管也不客氣的搬出陽王府嚇阻汪素素,更表明這片土地是尹芷蕎的嫁妝,絕對不會賣給任何人。

“汪總管,請吧!”尹總管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汪素素原以為這件事會很好處理,沒想到尹芷蕎等的男人竟會是陽王府的陽璟。

陽王府的財勢或許不及鄂家,可在北方也算有勢力,再加上與鄂家同是親王府,她實在不好得罪,偏偏現在鄂無天又不在。

如果她沒記錯,陽璟這兩年應該是奉命駐守邊關,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沒有來迎娶尹芷蕎嗎?

身為“平樂府”的總管,個個皇親國戚的消息她都必須知道一點。

“尹總管,陽王府遠在北方,你們目前光是籌個路費都得十天半個月,再等人從北方回來就更久了,你不怕你們家小姐到時已經命喪黃泉?還是賣給我們實際一點。”汪素素說道。

“多謝汪總管關心,我們會盡人事、聽天命。如果我們家小姐真無法成為王妃就香消玉隕,我們也只能認了。”

“尹總管……”

“汪總管,請吧。”尹總管打斷她的話,再次下逐客令。

“讓我和尹姑娘談。”汪素素不甘心沒談成這件事。

“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家小姐的意思,汪總管不用白費唇舌了。”尹總管堅決地道。

看來,這事得鄂無天出面解決了,只是,這事還關系到陽王府,就算鄂無天不怕得罪他們,辦起事來也難免有所顧忌。再說,這事是她自願要辦的,鄂無天會放心地把這事交給她,是因為他信任她的能力,所以她實在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況且,鄂無天說這塊土地的礦藏量應該可供給皇宮十年礦產無虞。

另一方面,她也怕壞了自己在鄂無天心目中的地位,縱然她舅舅鄂少葆已經想到了方法要鄂無天娶她。

思緒一轉,汪素素突然想到一個好方法,她轉回身。

“尹總管,你覺得陽王府的小王妃和平樂爺夫人,哪一個更能光耀尹家門楣呢?”汪素素問道。

“我不懂汪總管的意思。”

“尹總管盡管回答我的問題。”

尹總管小心地回道:“陽王府的小王妃和平樂爺夫人其實身分相差不多,可鄂家的財勢遠遠超過陽王府。”

“尹總管,陽王府也勢利得很,尹府家道中落,陽小王爺就遲遲不來迎娶,搞不好他早就成親了呢。我現在替平樂爺向你們家小姐提親,讓你們家小姐能夠光耀尹家門楣,而嫁妝得是這塊土地。”

汪素素語出驚人,她竟然肯讓鄂無天娶別的女人為妻!

精明的汪素素當然是有所打算才敢這麼做。

平樂爺夫人?尹總管一下子傻了,怎麼會發生這種出乎意料的好事?

馬車在官道上奔馳,進了顛簸小路依舊沒減緩速度,當車輪壓過石塊、泥濘時,整輛馬車像是要解體一般。

尹芷蕎一手撫著胸猛咳,一手在馬車裡尋著可以抓牢的地方,心中想著:爺爺、奶奶、爹爹、娘親,你們務必保佑我平安到平樂府和平樂爺拜堂成親。

她怕自己禁不起這一路的舟車勞頓而死在半路上,所以才在心中請尹氏祖宗暗中庇佑她。

烈女實在不該配二夫,可在她和總管叔叔討論後,最後決定她要嫁給平樂爺、把握臨死前能光宗耀祖的機會,這樣她才有臉在進了地府後見自己的祖宗們。

她要汪素素幫她興建一間莊嚴的尹氏宗祠,而後將指婚的聖旨擺在宗祠內,興建人得注明是尹府女婿平樂爺,這樣她才叫光耀門楣。

她收了平樂府的千兩聘金,自己留了一些,因為她打算在拜堂成親後離開鄂家,往北方游歷去,其他的銀兩便全數留給總管叔叔。

她能走到哪兒算到哪兒,她想看看白雪是什麼樣子、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待她死了,會托人將她的骨灰送回平樂府。

“爺爺、奶奶、爹爹、娘親,你們務必保佑我到平樂府和平樂爺拜堂成親,之後若我還有余力,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繼續喃喃地祈禱著。

或許真是尹氏的祖宗暗中庇佑著她,馬車在日夜奔馳了二天之後、在平樂府門口停下時,尹芷蕎居然還活著。

幾名丫鬟立刻過來攙扶她進廂房,侍她梳洗、穿戴上鳳冠霞帔後,再一刻不停郴的送她到大廳准備拜堂。

尹芷蕎接過不知是誰遞給她的紅花彩帶,接著又遞來了一只公雞。

“公雞?為什麼要抱著公雞?”尹芷蕎訝然道。

汪素素的聲音適時地在她耳邊響起:“尹姑娘,平樂爺出府去了,什麼時候會回來說不准,我怕你的身子挨不了那麼久,所以才依習俗用公雞代替他跟你拜堂成親,你就將就點吧!”

鄂無天剛好陪著他父親鄂少葆去看其他三個兄弟,否則,她還真難跟他解釋她今天做的事。她知道自己的做法鄂無天不會同意,可她也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

聽汪素素說得不無道理,她是虛弱得快撐不住了,所以尹芷蕎無言以對。

“好了,開始拜堂了。”汪素素命令道。

接著一旁有個聲音響起:“一拜天地。”

聽到那人這麼喊,尹芷蕎抱著公雞彎身一拜,頭一暈、腿一軟,公雞從她手裡振翅跳走。

兩個丫鬟連忙過來扶起她。

有人喊道:“快呀,快把公雞捉回來!”

接著,大廳裡的家盯奴婢們全追著公雞跑,場面亂成一團!

尹芷蕎頭上蓋著喜帕,看不到大廳裡的情況,只聽到公雞咕、咕、咕的叫著,家盯奴婢喧嘩著。

不一會兒,有家丁喊道:“抓到了、抓到了!”

公雞再度回到尹芷蕎手中,她這次說什麼也得抓緊了。只是,她手上怎麼有一種濕濕黏黏還熱熱的感覺?

難道是——

雞屎!

天啊!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禮,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完成!

罷了,能有機會讓她光耀門楣,她又能再求些什麼呢!

拜完了堂,汪素素要人把尹芷蕎送到客房去休息,並交代下人不可將今晚的事說出去。

隔日一早,尹芷蕎才剛起床,汪素素就來到了客房。

“早啊,尹姑娘。”

“咳,咳、咳……早。”尹芷蕎邊咳邊說道。

“尹姑娘,我已經讓人備了馬車,你隨時可以走了。”汪素素直接說明來意。

“汪總管,我想等平樂爺回來再走。咳、咳、咳……—一

汪素素一聽,心急了起來,說道:“你不是說成親之後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等你死後你再讓人將你的骨灰送回平樂府?現在為什麼又不走了?”

尹芷蕎解釋道:“我沒有不走啊,我總得等我的夫婿回來、跟他說一聲才行,我總得見他一面吧。”

“你要說什麼?我會替你說。”汪素素心急地道。

“於情於理,應該由我自己來說。”

“尹姑娘,老實告訴你吧,平樂爺不常在府裡的,有時出去一、二年才回來一趟,你這麼等下去,我怕你會沒機會去看外面的世界。”汪素素故意說道。

她說的也不全是謊話,只是誇張了一點。鄂無天確實不常在府裡,不過不至於一、二年才回來一趟。

鄂無天也喜歡到處游歷,因為他尚未成親,於是,他接下鄂家商行所有要跑遠程的生意。

這也是汪素素當平樂府總管的原因,由於鄂無天不常在府裡,所以他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總管,他曾讓汪素素之前的總管給卷款潛逃。

“一、二年?”尹芷蕎訝然。

她其實是還想見鄂無天一面,她對他的印像很好,可他若是一、二年才回來,那她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尹姑娘,你自己琢磨琢磨吧,不要說我沒提醒你、害你完成不了遺願。”語罷,汪素素轉身要離去。

“等一下。”尹芷蕎喊住她。

汪素素回頭。

尹芷蕎拿起她的包袱,“我現在就走,請你替我跟平樂爺說聲謝謝,我很感激他讓我有光耀門楣的機會。”

“我會替你轉告的,請吧。”汪素素恨不得快快送她出門。

“汪總管,記得你答應我的事。”離去之前,尹芷蕎又叮嚀了一次。

“我會記得的。”汪素素不耐煩地道。

尹芷蕎這才點點頭、舉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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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年後——

清晨,公雞啼叫著。

群山蒼翠,最遠的山頭尚覆著皚皚白雪,當朝陽從那兒出現時,亮眼得教人無法直視。連公雞的啼叫聲也特別響亮、在這個山谷中回蕩著。

這個山谷四面環山、大樹交錯林立、小徑蜿蜒錯雜、瘴氣終年彌漫,是許多商旅聞之喪膽的迷魂林。

迷魂林外有塊青野山丘,“迷魂寨”應地利之便而生,專撿那些誤闖迷魂林而喪命的旅人的財物。也因此,外界的人才會誤以為是迷魂寨裡的人殺人越貨,不認為那些旅人的死是迷魂林地勢險惡所導致的。

公雞再啼,迷魂寨裡的大夥兒聞聲起床,三三兩兩的走出屋子,迷魂寨的寨主尹芷蕎也讓雞啼聲喚醒。

尹芷蕎掀開羅帳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群雞就在不遠處覓食,她注視著那只大公雞,覺得惆悵。

她二十歲了,沒如期的死去,身體目前的情況不錯,她不知道她這個平樂爺夫人該不該回去。

而鄂無天想過她沒有?找過她沒有?或是陽璟的話屬實?

“當家的,早埃”

春嫂端著洗臉水進入尹芷蕎的房間,她是迷魂寨裡的總管。

“早啊,春嫂。遷兒回來了嗎?”尹芷蕎回頭問道。

春嫂放下水盆,回道:“還沒。照行程今天會到,你不要太心急,二當家會把事情打聽清楚的。”

尹芷蕎擰了布巾,抹了抹紅嫩的俏臉,接著坐到銅鏡前,邊梳著如雲的發絲,邊端詳自己。

她曾經蒼白、虛弱得像一屢毫無血色的幽魂,如今蒼白、虛弱已不復見,她蛻變成一個楚楚可憐的弱質美人。

在這與世無爭的環境裡,她也褪去了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染上了不拘小節的爽朗個性。

三年前,她誤闖迷魂林,讓迷魂寨的人救了。

迷魂寨的寨主見她是個女人,料定她對迷魂寨無害,再加上她識字,便收她當義女,還教她功夫、調息養身。

在他死後,他把唯一的兒子交給她教導,並將迷魂寨寨主的位置給她,要她等時機恰當再交給他唯一的兒子。

尹芷蕎知道爺爺注重門第,再加上她是平樂爺夫人,實在不該與鄉林野夫打交道,可這裡的人救了她、對她又相當尊重,她無法就這麼拋下他們。

春嫂走到她身後,接過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頭發。“當家的,如果那個陽小王爺說的話是真的,你要怎麼辦?”

春嫂居然知道陽璟?

大約一年半前,陽璟奉命帶兵圍剿迷魂寨,尹芷蕎雖氣他未如約來娶她,但還是不忍見他死於迷魂林中,於是救了他。

她無意與他相認,卻讓陽璟從她手指上那只彩玉戒指認出了她。

彩玉戒指有一對,陽璟的也還戴在手上。

她留下這只彩玉戒指,不是她還眷戀和陽璟指腹為婚的關系,而是玉中有紫玉,紅玉、青玉,是難得一見的彩玉,她喜歡這只戒指。

陽璟跟她解釋,他無意悔婚,是他父親見尹府家道中落、不准他履約,他對她深感愧疚。

他還說他決定不理會父親的命令,要馬上上書給皇上,請皇上賜婚,他要與她廝守終身。

他要與她廝守終身?他的誠意幾乎打動了她,可她已經跟平樂爺成親,來不及了。

而陽璟的回答教尹芷蕎訝異。他說他沒聽過平樂爺成親的消息,皇親國戚的婚姻必須有皇上的聖旨為媒,並且公告天下。否則盡管拜了堂、圓了房,還是不被承認的。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那個汪素素跟她說好的呀!

會不會是她在迷魂寨裡、陽璟在邊關,才沒見到公告?

所以,她才要遷兒出寨去替她打聽情況。

陸遷是她的義弟、前寨主的兒子,而春嫂是這裡的總管,她不介意讓她最親近的人知道她的事。

“如果真如陽璟所說,我絕不饒鄂無天他們。”尹芷蕎揚高秀眉回道。“他們騙了我的土地,就算我現在想嫁給陽璟也沒辦法。”

“要是我,我也饒不了他們。”春嫂附和道。“當家的,只要你一句話,整個迷魂寨的人都會為你出這口氣。”

“我知道大家對我好。”

“當家的,如果真如陽小王爺所說的,你會嫁給陽小王爺嗎?”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平樂爺也算拜過堂,而且現在我家的土地在他手中,我真的不知道。”

“陽小王爺和平樂爺誰出色?你喜歡誰?”春嫂見尹芷蕎左右為難,想替她拿主意,所以問得比較仔細。

“論人品,平樂爺比較出色,可陽小王爺個性忠厚。我和他們都只有一面之緣,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

“不見得,我看你比較喜歡平樂爺。而且既然你們算是拜過堂、土地也在他手中,就決定嫁給他了。”

“春嫂!”尹芷蕎羞澀的從銅鏡裡睨了春嫂一眼,此時一陣馬蹄聲突地響起,尹芷蕎立刻起身,“春嫂,可能是遷兒回來了。”說完,她舉步走出房間。

屋外,一個年約十七歲的少年正從馬上下馬,他就是陸遷。

一見到尹芷蕎,陸遷疲 憊卻端正的臉上立刻綻開一抹笑容,他喊道:“芷蕎姊姊,我回來了。”

“遷兒,一路上辛苦了。春嫂,讓人准備洗澡水和飯菜。”和陸遷打完招呼後,尹芷蕎立刻命令道。

知道陸遷奔波的辛苦,尹芷蕎雖急於知道情況,也不好馬上開口詢問,她決定等到陸遷休息過後再奸好的問他。

“是,我馬上去。”春嫂回道。

陸遷知道尹芷蕎其實是急著想知道的,他開口道:“芷蕎姊姊,我打聽清楚了,那個平樂爺……”

陸遷突地頓住了,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尹芷蕎注視著他說道:“遷兒,無論你打聽到什麼?直說無妨。”

“芷蕎姊姊,的確沒有平樂爺和你成親的公告。”陸遷說道。

“沒有?”尹芷蕎臉色變得慘白。“遷兒,那你到過我家嗎?那裡現在怎麼樣了?房子還在嗎?尹氏宗祠呢?”

“不在了。芷蕎姊姊,你家的土地現在正在開采銅礦,房子和尹氏宗祠都被拆“都拆了?那新的尹氏宗祠蓋在哪裡?”

“沒有新的尹氏宗祠。”

“沒有?不可能啊,怎麼會?咳、咳、咳……”聽到此,尹芷蕎不禁撫胸咳了起來。

她的身體經過練武調養是好多了,可當她太激動時,舊疾就會復發。

“芷蕎姊姊,不要太激動啊!”陸遷拍著她的背說道,這就是他剛剛有口難言的原因了。

“遷兒,咳、咳、咳……”尹芷蕎調整了氣息後才又繼續說:“那我尹氏列祖列宗的骨灰甕呢?你有見到總管叔叔嗎?”

“有,尹總管先蓋了一問小祠堂供著尹氏的列祖列宗,他說他會等你回去。芷蕎姊姊,你不要太激動。”

尹芷蕎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遷兒,你還有打聽到什麼嗎?”

“有,我回程時繞到平樂府一趟,聽說乎樂爺就要和平樂府總管、也是他的表妹訂親了。”

汪素素是鄂無天的表妹?他們就要訂親了?尹芷蕎不禁訝然。

表親聯煙一定是早有計劃,那擺明了一開始,他們就是有計劃的騙她的上地,難怪那場婚禮那麼敷衍。

她永遠記得那只大公雞,她常常認為自己的夫婿就是只大公雞,每次有人殺雞,她都會不忍心,她已經有三年沒吃雞了。

想到此,尹芷蕎不禁怒火中燒,她道:“遷兒,我必須回去一趟,我一定要跟平樂府討回公道。”

“好,我陪你回去。”

“不,寨裡不能沒有人照顧,我自己回去就好。”

“芷蕎姊姊,我不放心。”

“遷兒,我絕對能照顧自己,我可是迷魂寨的寨主。”她絕對不是當年那個不堪一擊的尹芷蕎了。

陸遷同意的點點頭。

尹芷蕎不言不語時,還是有著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可當她發號施令,或是和寨裡的弟兄們商討事情時,也有著率真的爽朗豁達。

此時,一個守在迷魂林路口的弟兄來到他們面前稟報。

“大當家、二當家,可能有貨物要上門了。”

自從尹芷蕎救了陽璟,要陽璟另辟山道繞過迷魂林後,迷魂寨裡的人就很少有貨物可撿,可寨裡的人總需要溫飽,於是尹芷蕎要大家辟田耕種、畜養六畜。

迷魂寨裡的人其實都是老實人,能自力更生,他們也很樂意,不過,若偶爾有貨物可撿,他們會更高興。

“一定是前幾天那場大雨,落石又阻擋了官道。”尹芷蕎說道。

“芷蕎姊姊,救還是不救?”陸遷問道。

只有迷魂寨裡的人知道出迷魂林的辦法,要闖迷魂林的人生或是死,全看寨主的決定,所以陸遷這樣問她。

“知道是什麼商號、什麼貨物嗎?”尹芷蕎問道。

“不知道,旗幟上寫著、寫著……”守路口的弟兄不認識那個字,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依樣畫著,“右邊有兩個口,左邊有個耳朵,下面這裡……”

“鄂。”尹芷蕎有些不可置信,鄂府竟然在她最生氣的時候送上門0是鄂府。命令下去,說貨物上門了。”

“是。貨物上門了!”守路口的弟兄隨即嚷著跑開。

有一支商隊在進關後稍作停留、休息換馬,隨即又起程,沿著官道繼續浩浩蕩蕩地前進。

這支商隊的每輛馬車上皆插著相同的旗幟,每輛馬車上各有兩名車夫,沒有保鏢、沒有護隊人馬。

何人如此大膽?競在沒有保鏢、護隊的情況下,領著商隊招搖地在綿延數百裡的官道上行走著!

瞧那隨風飄揚的旗幟上有個醒目的“鄂”字,原來這是鄂府的商隊。

也難怪他們敢如此招搖,普天之下怕是無人敢動鄂府,那個“鄂”字無形中就像是有千軍蕎馬在保護著。

車隊來到一座山下,遇到了叉路,右邊那條官道被人用木條擋了起來,木條上掛了塊告示牌,領隊的人一見,喊了聲停車,接著下馬走到告示牌前打算看個究竟。

車隊立刻停下,鄂無天也掀開了馬車上的簾幕、朝他的貼身侍衛說道:“鄂鴻,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鄂鴻立刻躍下馬車。

不一會兒,鄂鴻和領隊的人一同回來。

領隊的人向鄂無天稟報道:“爺,前面山路塌了,官兵要過兩天才能到達這裡清除。”

“過兩天?”鄂無天一聽,下了馬車走到叉路前看著那塊告示牌,同時也看到旁邊那一條叉路,他問:“這條路不能走嗎?”

“爺,那條路走不得。”領隊的人回道。

“為何走不得?”鄂無天再問。

“回爺的話,那條路會經過迷魂林。”

“迷魂林?官兵屢攻不下的迷魂林?”鄂無天又問。

鄂無天當然聽過迷魂林,對於官兵屢攻不下的原因,他認為是官盜勾結,可不知為什麼,朝廷曾派過駐守在邊關的陽璟率兵前往剿匪,仍是無功而返,最後才會另辟山道繞過迷魂林。

這條衝塌的山道,就是那條另辟的山道。

“就是官兵屢攻不下的迷魂林。”領隊的人回道。

“迷魂林是什麼地方啊?龍潭虎穴嗎?”鄂無天的馬車內傳出一道女音,接著簾幕被掀開、汪素素跨下了馬車。

領隊的人向汪素素做了個揖,回道:“汪總管,迷魂林的確是龍潭虎穴。據說,進入迷魂林的人,沒有人走出來過。”頓了一下,他補充道:“哦,陽璟將軍是唯一進入迷魂林又出來的人。”

汪素素一聽,口氣有些訝異、有些不屑地回道:“見有這麼大膽的土匪?他們既然這麼大膽,為何陽璟沒事?”

“朝廷重金懸賞捉迷魂寨主十幾年了,獎金年年增加,有不少人冒險進入迷魂林,依舊沒人走出來過。”領隊的人繼續說。

鄂鴻一聽問道:“爺,那我們是要就地扎營等官兵清除落石,還是要先返回邊關等著?”

鄂無天還沒回話,汪素素馬上說道:“小表哥,我們不能返回邊關,這一來一回會浪費太多時間,也不能等兩天,那一樣會耽誤行程,我們得趕回去啊,不能誤了舅舅的壽辰。”

汪素素真正擔心的,不是怕誤了鄂少葆的壽辰,而是怕誤了自己苦苦等待多年的良辰。

三年前,鄂少葆來找鄂無天當天,鄂無天就答應了鄂少葆要娶汪素素,只是他一時還不想定下來,還戀著自由的生活,所以拖了三年才點頭要和汪素素訂親。

他們決定在鄂少葆六十大壽這天同時訂親,先訂了親,等皇上微服出巡回宮後再上奏章請旨指婚。

“那你認為現在該怎麼做?”鄂無天問著汪素素。

汪素素回道:“當然是闖過迷魂林。”

“汪總管,迷魂林闖不得啊!”領隊的人趕緊勸道。“爺,請三思。貨物損失事小,爺蕎蕎不可拿生命開玩笑。”

汪素素也趕緊說道:“小表哥,陽璟的才智武功絕對不及你,他能走出來,我認為是那些盜匪忌憚他親王的身分,只要表明這是鄂家平樂爺的商隊,諒他們跟天借膽也不敢動我們。”

“爺……”領隊的人試圖繼續勸說。

汪素素打斷他的話怒斥道:“你以為小表哥是膽小之人嗎?普天之下誰敢動鄂家!”

鄂家的少爺本就個個霸氣,從沒怕過什麼,加上汪素素的話,讓鄂無天也想一闖迷魂沐。

他看了一眼天色,命令道:“大家注意,我們趁天黑之前闖過迷魂林、挑戰迷魂寨的人。”

眾人雖心驚膽戰,也只能聽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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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隊一進入迷魂林,很快便迷失在迷魂林錯綜復雜的小徑上。

“爺,這裡我們剛剛好像走過了……”領隊的人向鄂無天稟報道,心中同時嘀咕著鄂無天不聽他的忠告。

鄂鴻緊接著說道:“爺,我們在一片瘴氣之中,若不趕快出林,怕大家都撐不下去了。”

“該死的迷魂林,我一定讓人來把這裡的樹全砍了!”鄂無天怒斥道,接著命令:“退出迷魂林。”

他身上散發出的霸氣,此刻已轉為一股火氣!

他的命令一下,商隊又繼續在蜿蜒的小徑和交錯的樹間繞著,他們漸漸無法辨識原來的路,功夫底子較差的,已開始感到昏昏沉沉了。

此時,一抹纖影飛掠到商隊附近,落在大樹的枝干上。

噙著一抹倩笑,尹芷蕎笑看著鄂無天的狼狽。

他是鄂無天沒錯,尹芷蕎隱約記得他的俊容。

是他最好,她還怕是他的其他兄弟、或是由商行管事領隊,那她就得親赴“平樂府”才能要回公道了。

“你是誰?你能在這林中來去自如?”鄂無天目不轉睛、驚艷地注視著尹芷蕎問道。

她翩然落在這片迷霧之中,就像是下凡的仙女,讓他只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身上那股我見猶憐的特殊風韻,和那爽朗的倩笑,讓從不曾動情的他心中泛開了陣陣漣漪。

“我當然能。”尹芷蕎回視著他道。

“那快帶我們出去,少不了你的好處。”鄂無天依舊注視著她。

尹芷蕎也大膽回視他,她朝他一笑問道:“什麼好處呢?”

“我會給你一筆錢。”

“我才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

尹芷蕎又一笑,故弄玄虛地慢慢說道:“我要——跟你回平樂府,當你的平樂爺夫人。”

鄂無天一聽,眸色一暗,頗為訝異的重復她的話:“跟我回平樂府,當我的平樂爺夫人?”

“沒錯。”尹芷蕎肯定地答道。

他都已經在開采她的土地了,就算要也要不回來,爺爺交代過,尹府的土地只能是嫁妝,所以,她除了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怕是沒其他辦法光耀門楣了。

“哪……哪來的妖女?競口出狂言!”汪素素硬撐住快昏厥的身體,掀開簾幕下車喊著。

尹芷蕎飛身縱下,落在她面前,說道:“妖女?汪總管,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仔細瞧瞧我是誰?”

他不認為鄂無天會記得她,畢竟事隔三年,當年又只有一面之緣。可汪素素應該不會忘了她,後來的事,都是她和她接洽的。

“你是誰?”汪素素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臉色愈來愈難看,“尹芷蕎!你……你還沒死?”

“托你的福。”尹芷蕎又露出一抹倩笑。

到“迷魂寨”之後,她變得喜歡笑,喜歡不拘小節的笑,毋需像閨女般,想笑還不能開懷的笑。

“尹芷蕎?尹大學士的孫女?”鄂無天訝然,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他記憶中那個病懨懨、蒼白虛弱的她,競已轉變成一個我見猶憐的女子。

尹芷蕎將臉轉向鄂無天,回道:“爺,你這樣喊我不覺得太生疏嗎?我可是和你……和代表你的公雞拜過堂。”

“和代表我的公雞拜過堂?”鄂無天再次覺得驚訝,他轉頭問著汪素素:“素素,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還不是為你著想!”汪素素不敢直視鄂無天,她轉頭睨著尹芷蕎說道:“你還不是騙人,說活不過二十歲,現在卻還好好的站在這兒。要不是你當時那麼說,誰會娶個病懨懨的妻子,陽璟還不是不要你!”

這的確是尹芷蕎理虧的地方,可她也沒想到自己能活下來,但已經活下來了,她總不能去自殺吧?

“小表哥,你瞧,她說不出話了,是她欺騙我在先。”汪素素見尹芷蕎面露理虧之色,趕緊接著說道。

“我能活下來,是尹氏列祖列宗的保佑。汪總管,我無意欺騙你,你卻是蓄意謀騙。”

“頂多再給你銀子嘛!”汪素素說道。

“我不要銀子。”頓了一下,尹芷蕎繼續說道:“我現在是迷魂寨的寨主,要不要救你們出迷魂林全在我一念之間。我的條件就是要當平樂爺夫人,得有皇上的聖旨為媒並公告天下。”

“不行!小表哥就要和我訂親了。”汪素素喊道。

“不行?”尹芷蕎走到鄂無天面前,注視著他說道:“這次,我要親耳聽你說。行不行?”

鄂無天只是回視她,沒有答話。他不喜歡這種被脅迫的感覺,堂堂的平樂爺何曾被脅迫過。

“你在這裡好好考慮考慮吧,最好在天黑之前回答我,免得你們吸入過多瘴氣而死。想通了就放這個。”

尹芷蕎把一根煙霧管子放到鄂無天手中,接著她一縱身,施展輕功離去,身影很快的隱沒在樹叢問,天色也在此刻暗了下來。

“該死!”鄂無天低咒一聲。“素素,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你當初是怎麼拿到尹府那塊地的?”

“我……我……”話未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爺,有幾名車夫也暈過去了!”鄂鴻說道。

“爺,那姑娘美如天仙,您就答應了吧!”領隊的人一說完,砰的一聲,也昏倒了。

鄂無天看著車夫們一個個倒下,無奈的把煙霧管子交給了鄂鴻,“先放了它再說。”

“是。”鄂鴻接過管子,點燃。

鄂無天非但沒被脅迫過,還沒住過牢房。

“迷魂寨”的牢房其實單薄得很,原本憑他和鄂鴻的武功,要破門而出太簡單。

可因在林裡吸入太多瘴氣,他們內力盡失,現在全身只剩腦子還能思考、嘴巴還能動。

也還能哭,汪素素就在一旁哭著。

她把三年前的事老實說了,她三年前以為尹芷蕎根本活不過二十歲,可朝廷要的銅礦卻不能等到尹芷蕎死後再徵收開采,而且她也怕陽璟隨時會去迎娶尹芷蕎土地若落在陽王府手中,他們是親王府,也可以自行開采。許多的顧慮,讓她索性順了尹芷蕎的意,給她光耀門楣的假像,哪知道她競沒死!

“嗚……人家也是為你著想嘛,否則,你可能現在還在為開采銅礦的事奔波呢!”

“不准再哭了!”鄂無天吼道。“我平樂爺鄂無天拜你所賜,生平第一次蹲牢房、被逼婚!”

“小表哥,你不可以答應那個土匪婆,你要和我訂親的呀!”汪素素擦去眼淚、緊張地說道。

“不答應?讓大家全死在這裡?”鄂無天反問。

“一定有辦法的。”汪素素垂臉回道。

“有辦法?是有辦法,等我和鄂鴻恢復內力,憑我們兩個的武功要逃出這裡不難,其余的人全得留在這裡送死!”

汪素素一聽又哭了起來,“你沒良心,我為你盡心盡力打理平樂府好幾年,你這麼對我!”

“不准再哭了!”鄂無天再度吼道。

“爺,我全力衝出去,回邊關搬救兵。”鄂鴻說道。

“回邊關搬救兵?現在邊關是誰掌兵權?”鄂無天問。

“陽璟。”鄂鴻回道。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陽璟能從這裡走出去?為何他會另辟山道繞過迷魂林?”鄂無天再問。

“因為陽璟和尹芷蕎曾有婚約,所以尹芷蕎救了陽璟,陽璟也不再盡力圍剿迷魂寨了。”鄂鴻回道。

“沒錯。”

“那尹芷蕎也真是怪,她都見到陽璟了,她可以要求陽璟履約、乾脆嫁給陽璟算了,干嘛還向你逼婚?還不一樣都是王爺,她一樣能光耀門楣。”汪素素氣呼呼的說道。“她一定是喜歡你不喜歡陽璟。”

喜歡他不喜歡陽璟?這句話莫名地消了鄂無天的火氣,可還是無法解除她帶給他的狼狽、窩囊。

他緩下口氣說道:“尹大學士那塊土地是先皇御賜的,所以尹大學士才會交代土地只能是嫁妝,現在尹府的土地在我手中,尹芷蕎不嫁我嫁誰?除非把土地原封不動的還人家,可這可能嗎?”

“不愧是平樂爺,知道我爺爺的用意。”尹芷蕎笑著進入牢房,她不禁佩服鄂無天的敏銳。

“尹芷蕎,你這個土匪婆,我小表哥不能娶你,他是我的未婚夫!”汪素素怒喊道。

“土匪婆?”尹芷蕎聽了一笑,回道:“流氓惡少和土匪婆配在一起最適合了,真是天這的一對、地設的一雙,不是嗎?至於你,另外找人嫁吧。”

“你……尹芷蕎,就算我小表哥娶了你,他也不會喜歡你這種逼婚、不知廉恥、行為放蕩的女人。”

“我不知廉恥、行為放蕩?若非你騙了我的嫁妝、違背信用,讓我沒辦法光耀門楣,我現在也不會逼婚。”

“你嫁給陽璟,我們用金銀珠寶讓你當嫁妝,你一樣可以風風光光的。”汪素素試圖以其他方法解決問題。

尹芷蕎看了鄂無天一眼,回道:“我不要嫁給陽璟,爺爺說土地只能是嫁妝,就只能是嫁妝。”

“你不要臉,跟人搶丈夫!你一定是喜歡我小表哥,所以故意要這麼做!”汪素素喊道。

鄂無天無語:心煩地聽著兩個女人唇槍舌劍。不過,他有點想知道,尹芷蕎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尹芷蕎不想再跟汪素素吵下去,她打開了牢房的門說道:“平樂爺,我給你們機會走,如果你們走得出迷魂林,我就放了你們,如果你們走不出,你就必須心甘情願的和我成親。”

“小表哥、小表哥,我們根本出不去!”汪素素緊緊拉著鄂無天的衣袖,快要不支倒地了。

他們在迷魂林裡像一群無頭蒼蠅般,繞了將近一個時辰,結果看到的是一棵棵長得一樣的樹、一條條相似的路,而且還四處彌漫著瘴氣。

“該死!”鄂無天從沒這麼狼狽挫敗過,他只能不斷的低咒著。

“爺,這棵樹我做了記號,我們又回到了原點。”鄂鴻說道。

“該死!”鄂無天還是只能低咒。

“小表哥,我想到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你先聽我說。”汪素素拉住了鄂無天。

就在剛剛,一個歹毒的辦法突然進入汪素素腦裡,她相信這一定是被目前的情況逼出來的。

“什麼辦法?”鄂無天停下腳步,心煩氣躁地問道。

“小表哥,尹芷蕎是迷魂寨的寨主,那也就是朝廷懸賞通緝的重犯,你先答應和她成親,等到我們平安出了迷魂林,再伺機調官兵擒拿她。我相信一出了迷魂林,她就囂張不起來了。”

鄂無天轉頭注視著汪素素,冷冷地說道:“你要我當個言而無信、背信使計的小人?”

他或許霸道,但絕對言而有信,從來不做這種背信使計、一點都不光明磊落的勾當。

“非常時候只能用非常辦法,尹芷蕎可是脅迫你成親啊!她也沒光明磊落到哪裡去,難道你想讓天下人恥笑,說你平樂爺栽在一個女人手裡,讓一個女人押著拜堂成親?”

“該死!”鄂無天又挫敗的低咒了一聲,他生平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爺,表小姐說的辦法可能是唯一的辦法了。”鄂鴻說道。

鄂無天沉吟半晌,默認這是唯一的辦法。環境所逼,他不得不下此決定,“就這麼做。鄂鴻,放煙霧。”

“是。”鄂鴻點燃了煙霧管子。

尹芷蕎看到了煙霧,立刻來到他們身邊,她站在樹干上,依舊露出一抹倩笑,笑看著他們的狼狽。

“平樂爺,我們可以成親了嗎?”她笑問道。

鄂無天注視著她,心底有氣,眼睛偏又受她吸引。他在心裡暗咒過幾聲後,才不太情願的點點頭。

一見他點頭,尹芷蕎馬上躍至在他面前,“今晚拜堂成親,寨裡的人想替我辦個婚禮。”

“今晚拜堂成親?”汪素素早鄂無天一步發作。“都還沒上奏章請皇上指婚呢,你就急著要圓房了!”

“我才沒有!”尹芷蕎連忙反駁,臉上染上一抹羞色,如彩霞般瑰麗。“是大家想熱鬧熱鬧,並沒有要……”她瞥了鄂無天一眼,“要馬上圓房,我當然會等皇上指婚。”

“皇上微服出巡去了,什麼時候回宮說不准,你就慢慢等吧。”等著被抓。汪素素在心裡補充道。

“沒關系,我等。不過你得馬上幫我蓋座尹氏宗祠,注明是你平樂爺、尹府女婿建的。”

鄂無天再點點頭。不管她現在說什麼,他都依她。

尹芷蕎覺得他的態度有點敷衍,於是認真地說道:“平樂爺,我相信你是個一言九鼎的人,應該不會像她那樣騙我吧?”

鄂無天無語,只是靜靜看著她。

汪素素連忙說道:“你要是不相信就不要成親了,我們的生命已經在你手上了,還能怎麼樣?”

“好像也是,那你們隨我來吧。”尹芷蕎朝鄂無天率真的一笑,主動拉起他的手舉步邁出。

鄂無天一點頭,她便視鄂無天是她的夫婿了,所以她不再顧忌男女授受不親,主動拉起他的手。

接觸到她柔軟的小手,鄂無天從手心漾開一陣溫暖的感覺、直達心窩,他微微一怔,任由她拉著走。

這感覺,三年前像是也有過,只是沒此刻這般強烈。

汪素素一見氣死了,她從來只敢拉著鄂無天的衣袖,不敢碰他的手,尹芷蕎卻這麼大膽地拉著鄂無天的手。

可回頭想想,這樣也好,尹芷蕎的行為愈是放蕩,鄂無天對她便愈是反感,官兵捉她時,他才不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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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到了“迷魂寨”,尹芷蕎直接帶鄂無天進她的房間,鄂鴻和汪素素則被帶到牢房裡,等晚上婚禮時,他們才會被放出來。

之後,有人送來熱水,春嫂也送來了新郎和新娘的衣服,幾個女眷開始布置新房。

見陸遷也來了,尹芷蕎要鄂無天先梳洗,她則走到房外和陸遷說話,把空間留給鄂無天。

“芷蕎姊姊,你真的要嫁給他?你不怕他又騙你?”陸遷問道。

“不會的,上次是他表妹騙我,他並不知情。這次我親眼見他點頭答應了,我相信他。”尹芷蕎回道。

“你憑什麼相信他?”陸遷又問。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自己可以相信他。”尹芷蕎知道自己的回答很沒有說服力,可她真的相信鄂無天。

陸遷伸出手拉住尹芷蕎的手,“芷蕎姊姊,我知道你必須光耀尹府門楣,但我……”

“你怎麼了?”

“芷蕎姊姊,如果我跟陽將軍從軍,我是不是也能當到將軍,將軍是不是就能光耀門楣?到那時候、那時候我……”那時候大家恐怕都老了。陸遷洩氣得講不下去。

“遷兒,你有這樣的志氣很好,怎麼不說下去?”

“沒什麼。”陸遷頓了一下後說道:“如果他敢騙你,這裡就是你的娘家,隨時歡迎你回來,迷魂寨的人會為你出氣。”

“遷兒,你永遠是我的親人。”尹芷蕎反握著他的手說道:“遷兒,我把迷魂寨交給你了,好好的帶大家過活。”

“我知道了,我去幫大夥兒准備酒菜。”陸遷緩緩地抽回手,眸中有著不舍和愛戀。

他其實是喜歡著尹芷蕎的,可他知道他留不住尹芷蕎,他沒有足夠的條件可以留住尹芷蕎。

望著陸遷離去的背影,尹芷蕎心中亦有著蕎分的不舍,可她並沒有發現陸遷眼中的愛戀。

〔〔房裡的鄂無天卻從它們簡短的談話裡猜出陸遷的心思,一個小鬼的青澀戀情,聽在他耳裡,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只是,尹芷蕎為什麼對他如此信任?

這晚,“迷魂寨”裡燃起了營火,烤豬烤羊、好不熱鬧。

鄂無天的人和迷魂寨裡的人,在三杯水酒下肚後,完全不設防的相互舉杯、開懷暢飲了起來。

到了吉時,新郎和新娘拜了堂,接著被送進了洞房,營火也漸漸熄滅,眾人醉(的醉、睡的睡。

鄂無天有幾分醉意,但並非完全不省人事。由於他今晚的一切完全是被迫的,他覺得窩囊到了極點,所以才索性裝醉、倒頭就睡,不想理會尹芷蕎。

尹芷蕎脫下鳳冠霞帔之後,開始動手為鄂無天脫下衣服、蓋上了棉被。之後她拿了件衣服當棉被,背對著他縮在牆角。

這算是她的二次洞房花燭夜,這次有鄂無天陪著她,但她卻好想哭,不是欣喜鄂無天答應娶她,而是她對這裡有著不舍。

可她偏又不得不離開,她必須光耀門楣。但離開這個可以庇護她的地方之後,若鄂無天根本不疼她,她該怎麼辦?

她身體比較健康之後是勇敢了,可那是表面,畢竟人的心中總有一些脆弱的部分,她也不例外。

她愈想愈心酸、愈想愈擔憂,不禁輕聲嗚咽了起來。

她在哭?鄂無天傾聽著那細微的哽咽聲。

她為什麼哭?她不是如願以償了嗎?她在哭什麼?該哭的應該是他,他從沒這麼窩囊過。

四周隨著夜色深沉而更加靜寂,尹芷蕎的淚卻像決了堤般流個不停。黑夜裡,她的哭聲更加清楚了。

鄂無天被她莫名其妙的哭聲搞得心慌意亂,睡也睡不著,他側身轉過她的身體,黑眸對上她的淚眼。

他本來是要質問她為什麼哭的,沒想到一對上她的淚眼,心底那份怒意卻讓她的淚水給淹沒了。

“為什麼哭?”鄂無天的口氣溫柔得不像他,他甚至還伸出手拭去她的淚水,仿佛那只手不是他的。

“我……心情好復雜、好想哭。”她哽咽地回道。

“心情復雜?”他不解地繼續問道。

她點點頭,用手臂拭去淚水後回道:“我一旦離開這裡就舉目無親,你會愛我、疼我嗎?”

“愛你、疼你?”聽她講得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真想給予她承諾,可一想起她讓他如此狼狽、窩囊,以及自己已答應父親要娶注素素,他便狠下心、毅然決然地回道:“你若想要人愛、要人疼,就不該嫁給我。”

“為什麼?”她問。

為什麼?他總不能跟她解釋他父親苦苦哀求他吧?所以他索性回道:“因為我愛的是汪素素。”

尹芷蕎瞅著他,“從今開始你只能愛我。”

“只能愛你?愛可以改來改去的嗎?你想要嫁給我,最好再考慮考慮。”該死!他怎麼會要她再考慮考慮?應該直接叫她不要嫁給他。

不知為什麼,他想到她一跟他出迷魂林、回平樂府,他就得調動官兵捉她,心裡竟有些……

不願。

尹芷蕎堅決搖頭,“不需要再考慮。只是,夫妻應該是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的。我會用心愛你,你也要愛我,不可以再愛汪素素、也不可以有三妻四妾,我是你唯一的女人。”

她的想法受迷魂寨的人影響甚深,這裡仿若世外桃源,人們沒有爭名奪利的欲望,只是單純地過日子。他們也不受世俗禮教束縛,妻子可以完全的擁有自己的丈夫、可以拒絕和別人共享。

“不可以有三妻四妾、你是我唯一的女人?都還沒成親呢,你就爬到我頭頂上了?還有,愛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可以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嗎?”他說得像他很了解愛。

其實,他也不知道愛是什麼東西,他只看過別人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就是他那三個哥哥。

他沒遇過任何讓他傾心的女子,所以才會在他爹苦苦哀求他娶汪素素時爽快地答應。

“愛是……我也不知道愛是什麼東西,可我知道愛該像爺爺、奶奶、爹爹、娘親愛我,而我也愛他們一樣,愛也像我和遷兒那般。”

“你和遷兒那般?你和遷兒是哪般?”鄂無天不禁想起她今天白天和陸遷的對話,心底竟莫名的懷疑起他們之間或許有著什麼。更令他覺得莫名的是,他心底竟有一股怒氣慢慢地產生。

“我和遷兒互相關心……”說到這裡,尹芷蕎不禁又淌下淚,“我好舍不得這裡,舍不得遷兒。”

“舍不得?那你就不該執意要嫁給我,你該嫁給那個陸遷!”他心底那股莫名的怒氣爆發。

“你在胡說什麼?你別以為你胡說八道,我就會打消嫁給你的念頭,我告訴你,我是非嫁給你不可,而且,你必須愛我、疼我,我不准你再愛汪素素。”她非常認真的講著。

“不准?”鄂無天注視著她的眸倏地一暗,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說道:“我偏愛汪素素,而且絕對不會疼你愛你,你最好永遠待在迷魂林裡,才會比嫁給我快活。”也不會有牢獄之災……

尹芷蕎聽完又哭了起來,“你以為我喜歡離開這裡啊,我得光耀尹家門楣。還有,那個汪素素好壞,她答應我要蓋尹氏宗祠又沒蓋,我們尹氏列祖列宗的骨灰甕只能放在小祠堂裡!”

抽抽噎噎地說完之後,尹芷蕎用力地轉身背對他、將臉埋進衣服裡,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哭得令鄂無天不舍,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道:“我會盡快幫你蓋好尹氏宗祠,一定會蓋得又大又莊嚴,這總行了吧,不要哭了。你就繼續留在迷魂寨裡,不要離開。”

鄂無天不想她入獄,真的不想。

她搖搖頭,“我非嫁你不可。”

她怎麼這麼頑固?她一出了迷魂林就會死啊!

他心一急、口不擇言地說道:“非嫁我不可?誰知道你和陸遷是不是不清不白?你不是舍不得他?我不要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

尹芷蕎轉身怒視著他,起先她只是無語的怒視著他,接著便挪動身體偎向他,還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你做什麼?”鄂無天驚訝地問。

她略帶羞澀的小聲回道:“讓你證明。”

“證明什麼?”

“證明我和遷兒是清白的。”她的聲音更小了。

即使她說得很小聲,可鄂無天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立刻放開她,“皇上還沒指婚呢。”

他要是碰了她,後果就更難收拾了。所以,無論她多麼吸引他,他拼了命都得控制住自己。

“那在你還沒證明之前,不可以污蔑我和遷兒。”語罷,她替他拉好棉被。

“早點休息,我們明天要出發。”

看來,他想必是阻止不了她跟他走,那就怨不得他了。

尹芷蕎安靜地窩回牆角後,屋裡再度靜寂下來,和風吹送著、花香飄進屋裡,兩人漸漸沉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只知天尚未亮,一陣細微的申吟聲時有時無的傳進屋來,吵醒了鄂無天和尹芷蕎兩人。

尹芷蕎動了動身體,手貼著耳朵繼續睡,像是習慣了這樣的聲音。

可鄂無天是怎麼也睡不著了,因為那時有時無的申吟聲,一聽便知是男女歡愛時所發出的聲音。他可是個精力正旺的男人耶!加上旁邊就躺著一個吸引他的女人,教他怎麼睡得著?

他伸手搖搖尹芷蕎的肩膀,她轉身面對他。

“你是寨主,你不能管管那出聲擾人清眠的人嗎?”

“怎麼管?我管過啊,可他們說,說……”

她羞紅了臉,說不下去,卻教鄂無天看得血脈債張。

他平常看著她時,頂多是目不轉睛,可那歡愛之聲不斷傳來,他不血脈僨張才怪!

“說什麼?”他問。

“說他們是在制造娃娃,制造娃娃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能管。你把耳朵搗起來就好了嘛。”

“你以為耳朵搗起來就沒事了?”那會憋死人!鄂無天沒好氣的說道:“天經地義也不用搞得唯恐天下不知。”

“那、那我去叫他們今晚先不要制造娃娃。”語罷,尹芷蕎起身,移動身體要跨過鄂無天。

“不要去了,那種事妨礙不得。”

鄂無天突地抓住尹芷蕎的手,她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在他身上、額頭撞上他的額頭。

“哦,好痛!”她痛呼一聲。“對不起,你一定也很痛,我幫你吹吹,否則明天會腫一個包。”

尹芷蕎將嘴湊近他的額頭,邊揉邊吹氣,胸前的柔軟不時的碰到鄂無天的身體。

該死!她馨香的氣息一陣又一陣的竄進他的鼻子裡,刺激著他的感官,教他快要控制不了早已血脈僨張的身軀。

“還痛不痛?”伊芷蕎柔聲問道。

“痛!全身都痛!”鄂無天咬著牙回道。

“怎麼會全身都痛?我還撞了你哪裡?”邊說著話,她的手也邊在他身上亂摸著。“還撞了你哪裡?快告訴我。”

該死的女人!她難道不知道她的手就像是一枝火把,點燃了他身上的欲火,再加上那歡愛之聲不斷,他快忍不住了。

趁還能忍之前,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讓我抱著就不疼了,現在馬上睡覺。”

鄂家商隊終於出了迷魂林,繼續往中原前進。

鄂無天把馬車讓給了兩個女人,他自己騎馬。

一出迷魂林,汪素素整個人就囂張了起來,連著幾天都用斜眼看尹芷蕎,老對她不懷好意的笑著。

尹芷蕎其實是一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

以前,尹府的管家把她養大、“迷魂寨”的眾人對她更是好,讓她以為好人比壞人多很多。

所以,她沒看出汪素素的笑其實是在笑她就要厄運當頭了卻不自知,還傻傻地問道:

“你在笑什麼啊?”

“沒什麼!”汪素素眉一挑,將臉轉向車外。

怎麼每個人都怪裡怪氣的?汪素素老是莫名其妙的笑著,而鄂無天老是無語地瞅著她、板著一張俊臉。

尹芷蕎被他們搞得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汪素素,也將臉轉向車外。

“小表哥,人家想跟你一起騎馬。”

鄂無天的馬剛好從馬車旁過,汪素素喊著他。

豈料,鄂無天都還沒回答,尹芷蕎就掀開簾幕、躍上鄂無天的馬背,坐在他身後。

“不行。”尹芷蕎替鄂無天回道。“男女授受不親,想騎馬就自己騎,只有我可以和無天一起騎。”

無天?尹芷蕎自離開迷魂寨後就這麼喊鄂無天,她不但像他爹娘兄弟般直呼他的名諱,還霸著他、把他看得緊緊的。

她不但隨時隨地守在鄂無天身邊,整個行為表現得像是愛極了鄂無天,看在他人眼裡,羨慕多於嘲笑。

一出迷魂林,她可以說是舉目無親了,所以她難免會惶恐、會害怕,因此她得霸著她目前唯一的親人並用心愛他。

她的親人只有鄂無天了。

這簡直是喧賓奪主!汪素素快氣死了。她挑釁地道:“你不要太得意!”她不會得意太久的。

“你不該再想著你的小表哥了。”尹芷蕎回道,接著抱緊鄂無天,跟汪素素宣布:“他現在是我的夫婿。”

“他不……”汪素素忍住話、不敢說出口,怕打草驚蛇,讓尹芷蕎有所防備,那就無法逮她入獄了。

鄂無天低頭看著尹芷蕎環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感受著兩人身體的貼緊,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懊惱。

這女人所有的行為皆讓他的威嚴掃地,無論是逼婚、還是霸著他不放。可他不知為什麼自己雖生氣,卻又默默地縱容著她。

甚至當車隊在進入有縣衙的縣城後,汪素素提醒他可以立刻調動官兵捉她時,他總下不了命令,始終推說還不是時候。

他不想她死,打從心底不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可他就是不想。但他也無法接受她當他的妻子,除了怕落實他被逼婚的狼狽、窩囊之外,他更是已經答應了他爹要娶汪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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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商隊沿路陸續地在鄂家的各個商行下貨,所以只剩一半的車隊跟隨鄂無天,他們很快的就會到達“安樂侯府”。

沒回“平樂府”,而是直接到安樂侯府,當然是為了鄂少葆的壽辰和鄂無天及汪素素的訂親宴。

原訂的計劃並沒因尹芷蕎的出現而改變,而尹芷蕎並不知他們要往安樂侯府去,更不知道鄂無天和汪素素要如期的訂親。

這天,因為要趕路而錯過了城鎮,車隊便在一座林子裡扎營過夜。

趁著尹芷蕎去找水源,汪素素立刻來到鄂無天的帳棚裡。

她好氣,最近連要跟鄂無天講話都得偷偷摸摸,簡直是乾坤倒轉了。

“小表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調動官兵捉尹芷蕎?再過幾天就要到安樂侯府了,不能讓她影響我們訂親。”

鄂無天覺得懊惱,真的懊惱自己當初答應了汪素素這件事。他回道:“我想讓她回迷魂林去就好,她若入獄……凶多吉少。”

汪素素訝然道:“你心疼她?”

“是我們不對在先,沒理由讓她連命都賠上。”鄂無天沒否認汪素素的話,就事論事地回道。

“小表哥,你有沒有想過,尹芷蕎會願意回迷魂林嗎?還有,她若不入獄,還是有可能再來找你,她就像永遠的夢魘。”

“或許我該娶她、一勞永逸。”語罷,鄂無天才驚覺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沒經過思考的話。

汪素素一聽,馬上熱淚盈眶。“原來你遲遲不動手,是因為你想娶她!你忘了你答應過舅舅要娶我的嗎?”

“我沒忘。”

“不,你一定忘了,你想讓舅舅將來死不瞑目,讓他愧對鄂家的列祖列宗!嗚……嗚……”

“我沒忘,不准哭!”她哭得他煩死了。“我爹不能愧對鄂家的列祖列宗,尹芷蕎也不能愧對尹家的列祖列宗,那我呢?我就該被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你不該這麼想的,你該顧慮的只有鄂家,尹芷蕎會怎麼樣,根本不干你的事。”

好像真的不干他的事,可他就是不想尹芷蒿死。

“小表哥,你若不徹底解決尹芷蕎,將會後患無窮。除非你想讓天下人恥笑你平樂爺落難迷魂林被逼婚、除非你想讓自己的父親死不瞑目。”

“夠了,不要再說了,回到安樂侯府之前,我自有打算,我不會讓尹芷蕎破壞我們的訂親宴。”

他的回答總算敦汪素素滿意了。

此時,尹芷蕎的聲音在帳棚外響起:“無天,我找到水了!”語畢,她掀開了門簾。

尹芷蕎見到汪素素和鄂無天獨自在帳棚內,不悅地嘟了嘟嘴。正想開口說話,她臉上神情丕變,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鄂無天。

鄂無天回視著她,發現她神情怪異,他知道她老愛吃汪素素的醋,可她吃醋時不是這種神情。

汪素素睨著尹芷蕎,也發現到她神情怪異,她隨著尹芷蕎的眸光看向鄂無天,而後她也在剎那間變色。

鄂無天發現事情不對,也注意到她們兩人的眸光其實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他身後。

他機警地、小聲地問道:“我後面有什麼?”

“蛇。”汪素素回道。

一條蛇的尾巴勾住帳棚的支撐梁柱,虻頭就在鄂無天頭上動著,還不時吐出紅色的舌信。

“毒蛇。”尹芷蕎在迷魂寨住了三年,多少會分辨蛇的種類。

“怎……怎麼辦?”汪素素問道。

“不要動。”尹芷蕎回道。

“不要動?等著被咬啊!小表哥,快跑!”汪素素怒道。

“跑不過蛇的,無天一動,蛇也會馬上行動。”尹芷蕎睨著汪素素說道。

三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只求蛇能自己走掉。

偏偏天不從人願——

“爺,馬匹全安頓好了。”一個車夫掀開門簾,大聲的說道。

門簾一掀,整座帳棚也跟著微微晃動,鄂無天知道這晃動肯定會驚動蛇,他不跑是不行了。

然而,蛇的動作遠遠快過人,鄂無天根本跑不掉。那條蛇從梁柱落下,繞在鄂無天的脖子上,隨即往他的肩頭咬下。鄂無天雖已抓住蛇頭施力捏碎,卻已經來不及了。

“無天!”

“小表哥!”

尹芷蕎和汪素素幾乎同時喊道,並同時衝到他身邊。鄂無天此時是頭暈目眩、臉色發黑。

“快來人,找鄂鴻,他身上有解毒的藥!”汪素素喊道。

尹芷蕎則立刻扯開鄂無天的衣服,沒有多想便以口覆住蛇牙留下的痕跡,吸出一口又一口的毒血。

“爺!”鄂鴻進入帳棚,發現尹芷蕎已冒著生命的危險吸出毒血,他感激地朝尹芷蕎點了點頭,隨即將解毒的藥粉撒在鄂無天的傷口上,並喂他服下解毒的藥。

“鄂鴻,藥粉撒多一點。”汪素素緊張地說道。

“表小姐,尹姑娘替爺吸出了毒血,沒事的。”接著,鄂鴻遞了一顆藥到尹芷蕎面前,“尹姑娘,這是解毒的藥,你快服下。”

尹芷蕎接過藥服下。

一切歸於平靜後,尹芷蕎堅持要守著鄂無天,她對鄂無天那份略帶傻氣的癡心,讓人無法拒絕。

她坐在鄂無天的身邊,握著他的手、默默地注視著他的俊容,唇邊掛著一抹微笑,感到極為滿足。

月至中天,尹芷蕎依然沒合眼,她打算守他到天亮。

此時,鄂無天緩緩睜開了眼,一眼便見到尹芷蕎守在他身邊,他心中此刻也是滿足的。

他伸手撫觸著她的粉頰,溫柔地說道:“為什麼不睡?”

“我要守著你,直到確定你真的沒事。”她握著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臉頰磨蹭著。

鄂無天溫柔地注視著她。“笨女孩,你知不知道吸毒是很危險的事,弄不好自己也會中毒。”

見尹芷蕎為自己吸出毒血,他說有多感動就有多感動。他好想摟緊她、吻她,可他當時沒力氣。

尹芷蕎搖搖頭回道:“我不怕,你是我最親的人、唯一可以倚靠的人,我不准你出事,我一定要救你。”

鄂無天聽完,心底五味雜陳、情緒紛亂,她如此信任他,他卻必須暗地裡使計擺脫她。

注視著她,他快無法承受心頭那種紛亂的感覺,他好想抱緊她、吻她,暫時拋掉所有的包袱。

他第一次認為爹的苦苦哀求是包袱、第一次認為維持威嚴也是包袱、尹芷蕎必須光耀門楣也是包袱。

“躺到我身邊。”他說道。

尹芷蕎聽完一怔,“啥?”

“躺到我身邊,我想抱著你。”他再度說道。

“哦。”尹芷蕎立刻露出笑容,在他身邊躺下、主動抱緊他。

鄂無天注視著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接著便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沒預警的覆住她的,讓尹芷蕎有片刻的錯愕,而後她隨即迷失在他略帶霸氣卻不失溫柔的熱吻中。

她的味道好極了,他沒嘗過這麼好的味道,簡直是人間美味,教他欲罷不能、渾然忘我。

他就是需要這樣的感覺,一份可以讓他任意徜徉、暫時拋掉所有外在包袱的感覺。

“蕎兒……”鄂無天飢渴的吻著她,他的欲望從洞房那夜持續至今,他不自覺地呢喃著她的名。

“嗯……”尹芷蕎任由他吻著,她已完全迷失在他的氣息中了,她不自覺地嬌吟呼應著。

“蕎兒,我想要你,可我全身無力。”唯獨下半身活力充沛。他在心裡補上這一句。

“全身無力?無天,你是不是要我做什麼?你說,我一定辦到。”她不解人事的回道。

鄂無天啼笑皆非的稍稍推開她,捏著她的鼻子說道:“這事恐怕得我帶著你一起做,因為你沒做過。”

“總有第一次嘛,你教我我就會的。”她天真回答。

其實男女之間的事她多少懂得,但是鄂無天講的話不夠明白、暗藏玄機,她才會聽不懂。

鄂無天注視著她,無奈的一笑,“我要你吻我就好。”

尹芷蕎羞澀地望著他半晌,接著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才送上自己的唇,學他對她做的那般吻著他。

“學得很快。”鄂無天回吻著她說道。

“那你剛剛說要我做什麼,教我。”尹芷蕎放開了手,注視著他說道。

“不是要你做什麼,是要你。”他接著在她耳邊輕聲解釋道:“就是要和你制造娃娃。”

尹芷蕎一聽,眼睛眨啊眨的,愣住了。

商隊繼續上路,鄂無天明目張膽的和尹芷蕎共乘一輛馬車,讓汪素素獨自一輛,完全不顧汪素素的感受。

他並非故意忽略汪素素的感受,而足他正貪戀著和尹芷蕎之間這份情意,這勝過了他心中所有的顧慮。

鄂無天和尹芷蕎的談笑聲,不時的從馬車裡傳出來,妒煞了汪素素。

“有這麼多稀奇的事?將來我要跟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尹芷蕎的聲音響起。

“我就帶著你走遍大江南北。”鄂無天允諾著。

汪素素聽不下去了,氣得搗住耳朵。

尹芷蕎冒著生命危險吸出毒血、救了鄂無天,汪素素知道鄂無天將會更難下手捉她入獄,她只是沒想到他竟讓尹芷蕎迷惑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讓訂親宴不受阻礙的如期舉行、才能永除尹芷蕎這個禍害?

獨自坐在馬車裡,汪素素不斷的想著,終於讓她想出了方法。

這夜,車隊進了一座小鎮。

依地圖來看,過了這座小鎮後,大約再兩天就可以到揚州城。

“安樂侯府”就在揚州城內,也就是說她沒有多少時間除掉尹芷蕎了,看來,她今晚就必須行動。

這小鎮雖小,卻是十分繁榮,各種商家林立,只是規模都不大。鄂無天包下了鎮上唯一的一間客棧,商隊今晚就在這裡歇息過夜、換馬、補充糧食。

鄂無天和尹芷蕎幾乎形影不離,只除了睡覺。

還有一個時間是尹芷蕎無法霸著鄂無天的,就是他梳洗的時候,所以汪素素只好利用這個時候來找鄂無天。

“素素,你好像來得不是時候。”鄂無天坐在浴桶內動彈不得。“如果讓蕎兒看見你在這種時候……”

“蕎兒?你喊她蕎兒?”汪素素不可置信、怒火中燒的打斷了鄂無天的話。

“我的小表哥、我未來的夫婿,你是怕尹芷蕎看見後醋勁大發,還是怕她發現我們的計劃?”

“素素,你先出去……”

“如果你是怕她看見我而醋勁大發,那我索性跟她挑明了說,看她是要自己滾回‘迷魂寨’去,還是要等你調動官兵捉她?”

汪素素提到鄂無天不想碰觸的問題,但他能體諒汪素素的感受,所以他盡量不帶怒氣地說道:“素素,這件事我再想想。”

“再想想?就快進揚州城了,舅舅的壽辰在即,你想讓她破壞我們的訂親宴是不是?還是你根本忘了自己答應舅舅的事?”

該死!他恨這些包袱!偏偏又不能不面對現實。

這幾天,他其實產生了一種自私的想法。他開口道:“素素,我是答應了爹要娶你,可尹芷蕎的土地在我的手中也是事實,如今有個方法可以解決這件事,就是委屈你做妾。”

“什麼?”汪素素瞠目結舌的注視著鄂無天,接著失控的大喊:“要我做妾?我不要!”

“控制你的情緒,不然馬上出去!”鄂無天緊跟著低吼道。

他的確是怕尹芷蕎看見汪素素在他房裡後會醋勁大發,不只是顧慮到她的感受,也怕她發現他曾有過要背信的念頭。

汪素素知道自己是得控制情緒,才能說出此趟的目的。

她深吸了口氣後說道:“小表哥,我來是想告訴你,尹芷蕎冒著生命危險吸出毒血救了你,我對她也很感激。她救了你,我們就不要捉她入獄好了,直接把她送到邊關給陽璟。”

“給陽璟?”把尹芷蕎送去給陽璟?她在開什麼玩笑?尹芷蕎是他要的。

汪素素注視著鄂無天難看的臉色,那表情像足要他割讓什麼心愛的東西,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她突地問道:“難道你沒發現?”

“沒發現什麼?”鄂無天聽不懂她在問什麼。

“發現尹芷蕎手上還戴著和陽璟訂親的彩玉戒指。”她回道。

尹芷蕎手上的確還戴著那只彩玉戒指,他注意到了,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未曾有過的酸意。

那只彩玉戒指,是尹芷蕎和陽璟的訂親之物。

鄂無天毋需回答,汪素素也知道答案。她說:“那只彩玉戒指很醒目,要人不發現很難。”

“你想說什麼?”鄂無天開始覺得心煩氣躁。

“小表哥,我們進邊關時,陽璟不是來問我們要不要過夜嗎?我當時也發現陽璟手上帶著彩玉戒指。”

“那又如何?”他知道汪素素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一顆心像廷隨著水浮動著,載浮載沉地好難受。

“小表哥,由此可見他們對彼此分明還有情意。”汪素素頓了一下,看了鄂無天一眼後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尹芷蕎為何執意要嫁給你?也許是氣我騙了她的土地,所以故意要破壞我和你的姻緣。念在她救了你,他們又對彼此還有著情意的份上,我們就成全他們啰。”

“成全他們?”鄂無天咬牙切齒地重復道。

“不成全他們,難道要逮她入獄啊?其實這兩個方法都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小表哥,水大概涼了,我先出去了,過兩天就回到安樂侯府了,你得快作決定。”語罷,汪素素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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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6 00:08: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個晚上,尹芷蕎都沒見到鄂無天的人影。

此刻,她正在他房前敲著門。

敲了幾聲,沒人回應。

她繼續敲著。

汪素素聽到了敲門聲,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不用敲了,小表哥不在。”

尹芷蕎轉身看著她,問道:“他晚飯沒吃,明天也還要趕路,他不吃飯、不休息,去哪裡了?”

“去哪裡了?”汪素素突地朝她一笑,笑得不懷好意。“男人晚上能去哪裡?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汪素素就是刻意要讓尹芷蕎知道鄂無天去哪裡,誰教她平常老巴著鄂無天不放,她現在倒要看看尹芷蕎怎麼巴著他。

鄂無天從沒收過妾,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奔波,當他需要女人時就上青樓去。他這樣的做法,也讓汪素素心裡覺得不舒服,她希望他能像他三個哥哥一樣,忠於自己的妻子。

可汪素素心裡雖然不舒服卻也只能忍著,畢竟她還不是名正言順的平樂爺夫人,就算是,她也沒那個膽子開口要求鄂無天。

尹芷蕎想了想,滿臉疑惑地反問道:“男人晚上能去哪裡?”

“沒腦子的女人也敢妄想當平樂爺夫人?”汪素素走到尹芷蕎面前,小聲地說道:“男人晚上就是去尋花問柳。”

“尋花問柳?”尹芷蕎沒想到要小聲,大聲地喊了出來。

“你小聲點行不行啊?丟臉死了!”說完,汪素素立刻轉身回房。

尹芷蕎拉住她,“他去哪裡尋花問柳?”

“廢話!當然是青樓妓院。”

汪素素甩掉她的手,關上房門,她覺得丟臉死了,兩個女人居然在客棧裡討論男人尋花問柳的事。

青樓妓院?他怎麼可以去尋花問柳?她要去找他,一個有妻子的男人絕對不可以去尋花問柳。

她伸手敲著汪素素的房門,隔門問道:“妓院在哪裡啊?”

天啊!汪素素恨不得能挖個洞躲起來,她竟隔門問她妓院在哪裡?不過幸好尹芷蕎沒要她帶她去找。

“汪素素,妓院到底在哪裡啊?”不見汪素素開門,尹芷蕎邊敲門邊問道。

汪素素無計可施,只好硬著頭皮將門拉開一個小縫,咬牙切齒小聲的回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到街上去找啊!”

“那我去找了。”語罷,尹芷蕎轉身離去。

汪素素立刻關上門。

這家妓院是鎮裡唯一的一家妓院,規模不大,鄂無天把它包了下來,供車夫們玩樂。

鄂無天今夜會來妓院尋歡作樂,是受了汪素素的話影響,懷疑尹芷蕎尚留戀著陽璟。

他本來是要來尋歡作樂的,如今卻是情緒低落,只是逕自喝著酒,一杯接一杯,完全不理會在一旁殷勤獻媚的女人。

“爺,不要暍醉了,明天還得趕路……您不如和尹姑娘把話挑明了說。”鄂鴻當然知道鄂無天所有的心事,他就像是他的影子。

“把話挑明了說?能說什麼?”鄂無天問道,同時送酒入口。

“屬下是旁觀者,看得出尹姑娘對爺是真心的,爺對尹姑娘怕也是動了真情。若真介意尹姑娘手上的彩玉戒指,就和她把話挑明了說,要她拿下來就是。”鄂鴻的想法單純多了。

“鄂鴻,並不是把彩玉戒指拿下來就沒事了,重要的是她的心究竟在誰身上?”鄂無天又送酒入口,連喝了兩杯。

“爺想知道她的心究竟在誰身上,也可以挑明了問,問清楚了才好作決定,過兩天就進揚州城了。”

“你說的沒錯,就挑明了問、挑明了說。”鄂無天繼續送酒入口。“鄂鴻,你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是。”鄂鴻退了下去。

鄂鴻一退下,屋裡的幾個女人知道鄂無天要休息了,便開始爭先恐後的獻媚,她們希望自己能讓鄂無天留下侍寢。

“爺,我陪您暍一杯。”一個女人往鄂無天身上一偎,酒杯同時湊到他嘴邊。

鄂無天立刻推開了她,她身上的脂粉味讓他想吐,他想聞到的是尹芷蕎身上的味道,那是股淡淡的馨香。

一個女人失敗,樂了其余的女人。

“爺,不要光喝酒,吃點菜。”又一個女人往鄂無天身上靠。

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太香,香得讓他差點窒息,他一樣立刻推開她。

又一個女人沒希望,剩余的人更樂了。

“爺,吃水果。”

女人還沒靠近,鄂無天就伸手制止她,這個有狐味,他已經聞到了。“出去!全部出去!”

這裡沒半個女人能入他的眼,或者該說,向來很少有女人能入他的眼,尹芷蕎算是少有。他動了情,可她的心卻可能是在別的男人身上。

他大江南北的奔波,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可從未有讓他心動的,也因為如此,他才會答應娶汪素素。

既然沒有讓他動心的女人,他就順了他爹的意,免得他爹又說對不起鄂家的列祖列宗、死不瞑目。

可偏偏尹芷蕎在這時候出現……

鄂無天又送酒入口。

全部出去?女人們一陣錯愕,全愣著不動注視他。這裡可是妓院,把她們全趕走,那他來這裡干什麼?

“全部出去!聽到沒?”他怒吼。

女人們回了神、才要出去,他又喊道:“等等。”接著,他指了那個不曾靠近他、稍稍可入眼的女人,“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他需要發洩身上為尹芷蕎強忍住的欲火。

其余的人都退下後,留下的女人開始使出渾身解數、擠眉弄眼地在鄂無天面前展現風騷,並替自己和鄂無天寬衣解帶。

女人嬌媚的將鄂無天推向床,隨即像惡虎撲豐似的趴在他身上,鄂無天根本沒動,他甚至閉上眼任她為所欲為,他只求解除欲火。

此時,廂房的門突然被尹芷蕎推開,女人只好停止動作,注視著朝床而來的尹芷蕎。

“你是誰?為什麼亂闖?”女人問道。

“無天,你好像喝醉了。”尹芷蕎柔聲說道,接著揚高了音量對一旁的女人說道:“出去!”

“你到底是誰啊?該出去的是你!”女人不客氣的喊了回去。

“我是他的妻子。”尹芷蕎回道。

妻子?青樓的女人最不想碰到的就是男人的妻子,怎麼吵怎麼罵都是自己理虧。女人不甘願的拉了拉衣服,下床忿然出房。

“妻子?”鄂無天突然不屑地出聲。

尹芷蕎發現他的語氣怪怪的,走到他身邊坐下,輕撫著他的俊臉問道:“無天,你怎麼了?”

鄂無天拉住她的手,摸到那只彩玉戒指,怒火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冒出。他低吼道:“出去!把剛剛那個女人叫回來!”

“不行,你現在有我,不能再到青樓妓院尋花問柳。”尹芷蕎接著放輕音量說道:“你想要我,我沒說不給啊,你不能要其他女人。”

“很好,我是想要你。”鄂無天拉她上床,將她壓在身下,唇隨即落下,略顯粗暴的覆住她的唇。

“無天……”他沒對她這麼粗暴過,這讓尹芷蕎有點怕。

鄂無天扯開她的衣服,唇跟著洗禮過她的肌膚,刻意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紅櫻

“無天,你醉了,我們先不要……”鄂無天愈來愈粗暴,尹芷蕎愈來愈害怕。

“先不要?不想給我,還是想留著給陽璟?”他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在胡說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尹芷蕎伸手想撫觸他,鄂無天卻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注視著那只彩玉戒指。

“很漂亮的彩玉戒指,我記得你三年前告訴過我,你等著戴一樣戒指的男人來迎娶你。”

“我是說過。”

“現在也在等著戴一樣戒指的男人來迎娶你是不是?”

“不是……”

“不是?那你為什麼還戴著它?”

“那是因為……”

“因為你愛的是陽璟。”

“不是……”

“不是?那你為什麼還戴著它?”

“那是因為……”

“因為你愛的是陽璟、是陽璟!鄂鴻!”鄂無天下床喊著鄂鴻。

“無天,你聽我解釋。”

鄂無天一廂情願的認定,完全沒讓尹芷蕎有解釋的余地。

鄂鴻很快的進房,“爺。”

“找人把尹姑娘送到邊關給陽璟。”鄂無天命令道。

尹芷蕎聽完一怔,他為什麼要把她送到邊關給陽璟?

“爺,您清楚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鄂鴻問。

“夠清楚了,立刻找人把尹姑娘送到邊關給陽璟。”他忍著強烈的心痛再度命令道。

“我不要!”尹芷蕎喊道。“我要嫁給你。”

“把人帶走。”鄂無天吼道。

尹芷蒿緊緊拉著鄂無天的手,問道:“為什麼?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不能言而無信!”

“帶走!”鄂無天吼道,同時一個反手將尹芷蕎打飛了出去,她飛撞在回廊欄桿上,然後跌了下來。

鄂無天因為憤怒,這一掌下得不輕,尹芷蕎所學的武功充其量不過是用來調養身子,還有就是練就一身可以在迷魂林來去自如的輕功,如何擋得了鄂無天這一掌。她立刻口吐鮮血,咳了起來。

“蕎兒……”鄂無天的心驟然之間被撕裂,可他沒靠近她、沒扶起她,反而武裝起自己,冷冷地說道:“鄂鴻,找人把尹姑娘送去給陽璟,如果她敢再纏著我,我會當她是被通緝的‘迷魂寨’寨主逮捕她。”語罷,他直接關上門。

鄂無天狠心地關上門,抓起桌上的酒壺灌了幾口酒,踉踉嗆嗆的走到床躺下,聽著尹芷蕎的咳嗽聲遠去。

醉了,明天早上醒來就什麼事也沒了,一切恢復原狀。

他昏昏沉沉,卻無法完全入眠,外面的聲響盡入他耳中,連兩個女人的輕聲對話,都沒逃過他的耳朵。

“那個公子爺沒再找人服侍嗎?”

“奸像沒有,”

“他好俊又有錢,如果我能服侍他就好了。”

“不單是你想,我也想啊,姊妹們都想,他可能是個親王呢。”

“剛剛那個女人自稱是那個公子爺的妻子,如果真是他的妻子,他為什麼讓人把她送走?”

“是啊,還聽嬤嬤的話叫那群地痞流氓送,我看嬤嬤肯定是看上那個姑娘,等這個公子爺一走,那群地痞流氓就會把人賣給嬤嬤。”

“我們又多個姊妹了。”

他聽到了什麼?鄂無天立刻從床上起身,拉開門喊道:“鄂鴻,你在哪裡?”

鄂鴻立刻從另一間房出來,“爺,鄂鴻在。”

“鄂鴻,你找什麼人送蕎兒到邊關?”鄂無天緊張地問著。

“爺,這裡我們人生地不熟,妓院的嬤嬤介紹了幾個莊稼漢子,我就托他們送尹姑娘到邊關。”

“壯稼漢子?我怕是地痞流氓!”

“爺,怎麼會?”

“給我找嬤嬤來問清楚,馬上把蕎兒找回來,人沒找到就放火燒了這裡、把那個嬤嬤處死!”

鄂鴻見鄂無天神色不太對,不敢問原因,馬上回道:“是。”

鎮外的一座破廟裡。

尹芷蕎撫胸咳著,嘴邊還淌著血。她注視著眼前四個齜牙咧嘴的男人,一邊拖著虛弱的身體往後退。

“好漂亮的姑娘。”

“楚楚可憐的,看得我的心都疼了。”

“待會兒我們得對她溫柔點,否則怕她禁不住埃”

“我們好像沒碰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吧?”

四個齜牙咧嘴的男人,yinhui地說道,一邊緩緩地逼近她。

尹芷蕎臉色蒼白如紙,她已退無可退、背頂住了牆壁。

“走開!”她嘶吼著,淚水淌下,同時也不住的咳著。

“你的男人不要你了,讓我們好好愛你。”其中一個男人說道,同時伸手扯開了她衣服的前襟。

“住手、住手!咳、咳、咳……”尹芷蕎趕緊拉緊衣服。

另一個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懷裡拉。“來,我先親一個、聞看看你香不香。”

“救命啊!”尹芷蕎哭喊著、掙扎著。

“不要叫了!待會兒再慢慢的叫……藹—”

說話的男人要尹芷蕎不要叫,自己卻突然大叫一聲,那聲音像是在殺豬。

接著又一聲慘叫,抱著尹芷蕎的男人被拉開了。緊接著砰的一聲,那人倒地不起。

另外兩個男人看到這種情況,轉身想逃。

鄂無天和鄂鴻一人抓住一個,鄂鴻先將人摔了出去,那人被拋在牆壁上,落地時地震了一下。

鄂無天緊緊扣住另一人的咽喉,這人注定比其他三人倒楣,誰教他碰的女人剛好是他心愛的女人。

“呃——”那人的眼就要凸出來,雙腳離地、痛苦地擺動著。

鄂無天注視著他痛苦的模樣,唇角勾出殘酷的弧度、手一揮,那人讓他拋出了廟外。

尹芷蕎注視著鄂無天與鄂鴻,虛弱地咳著,接著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鄂無天一個箭步向前,抱起了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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