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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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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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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9章 真王隕落

  「咦,三界比之前廣大很多。」

  隱元子頗為詫異,如今的三界邊界還在轟隆隆震動,將混沌海向後推去,疆域越來越廣,許多混沌海中的稀奇古怪的寶物暴露出來,落入三界。

  而在遠處,星空之中不斷有新的星辰誕生,宇宙中也有新的道景生成,蘊藏天然的道妙。

  這種地方,與他印象中的三界截然不同。

  從前的三界很逼仄,天地靈氣不多,哪怕集合三界之力,也誕生不了幾個不朽境。而且三界的不朽境也弱的可憐。

  但是現在,三界急速成長,就算是三界沒有開創出洞淵修煉體系,憑藉三界中的仙山,都足以養育百十位不朽!

  而且,宇宙中的天然道景,也是修煉洞淵體系的關鍵。

  修士琢磨研究這些道景,便會發現大道的奧妙,從而領悟出洞淵的本質。

  「三界,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隱元子足下輕輕一頓,翠岩樓船逕自向三界飛去。

  斥候駕馭樓船回到彼岸,被守將帶著,打算向太一大道君彙報尋到三界。但在途中便被隱元子將三人擒拿,沒能見到太一大道君。

  對三界最為熱切的便是隱元子。

  一是他在天仙界丟了面子,被一群土著殺得丟了一尊分身,二是他在這裡發現了大道十重的洞淵。

  淵海。

  這個誘惑太大了。

  他也想修成道境十重,證道大道主的境界。

  他傳道數千宇宙,收割這些宇宙的強者,目的就是要積攢足夠的力量,聚集足夠的智慧,突破不朽的限制,達到真正的大道主宰的境地!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冒著得罪太一大道君的風險,抓住那兩個斥候和彼岸守將,逼迫他們帶著自己來到這裡。

  那守將站在隱元子身後,戰戰兢兢道:「真王,我們私自前來,若是被其他真王和大道君知曉,真王固然可以活命,但我們卻自身難保。」

  那兩個斥候忙不迭點頭。

  「自身難保?」

  隱元子背對著他們,目露殺機,卻又忍耐下來,呵呵笑道:「三界隱藏著很多秘密,事關道十境界,若是我修成大道十重,別說其他真王,便是大道君也不敢放個屁來。那時,你們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他雖然動了殺機,但還不想殺掉兩個斥候和守將。

  斥候熟悉混沌海,有他們在回歸彼岸便少了很多危險,守將負責守護渡口,若是守將死了,肯定會引起其他真王的注意。

  「咦?這裡有其他不朽境的氣息!」

  隱元子臉色微變,突然有所感應,他竟然感應到百十尊不朽境的氣息,將他嚇住,幾乎要轉身便走。

  「三界陰險,竟然暗藏這麼多高手!等一下,還有大道主的氣息!」

  他面色如土,雖說他是彼岸的不朽真王,實力強大無邊,但是不朽境的數量太多,也容易讓他吃虧。

  尤其是大道主,更是令他驚懼。

  道八與道九之間修為實力差距,還不算太過於離譜,巔峰至尊與不朽境初期,還是有著較量的可能。

  但道九與道十之間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別,根本沒有較量的可能!

  大道主的一個眼神,便可以剝奪不朽境的力量,一指落下,便可以鎮壓不朽境的強者!

  隱元子戰戰兢兢,立刻命那兩位斥候調轉方向,逃回三界。待到那兩位斥候調轉船頭,隱元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不對,大道十重的洞淵不是被那頭蠢龍召喚出來的嗎?倘若是活著的大道主,其洞淵豈能被他人召喚?這裡面有貓膩!」

  他壓下心頭的不安,讓那兩位斥候停下,依舊駛向三界。

  隱元子臉色陰晴不定,心中默默道:「按理來說,那位道十存在已經死了,但這股氣息著實濃烈。我且看一看,倘若果真死了,那麼就順了我的意,奪走他的屍身和洞淵,滅了這個宇宙,毀屍滅跡,任誰也不知大道主的屍身和洞淵是落在我手。若是那大道主還活著,我便立刻就走,逃入混沌海也還來得及。」

  過了不久,隱元子便看到了大道主的屍骨。

  他的法力強大無比,目力也遠比其他人強橫,窮極目力看去,遠遠只見一座座古老無比的遺跡飄浮在星空中,散發著異道的氣息。

  其中最為龐大的一塊遺跡上,便坐著一尊巍峨的屍骨,那浩大無比的淵海,便飄浮在骸骨的腦後。

  遠遠望去,隱元子甚至可以看到淵海中的各種道象!

  「那頭蠢龍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發揮出道主洞淵的威力,若是此寶落在我手中,一座洞淵便勝過我掠奪的洞淵百倍不止!」

  隱元子穩住心神,移開目光,又是一怔:「這些不朽,數量雖多,但好像都不怎麼強。他們……是了!他們是一批逃難者,不是三界宇宙的不朽!」

  他看到這些不朽者的遺跡,乃大道凝聚,形成的一個個小世界,是不朽者用來藏身的道場。

  他見多識廣,立刻知曉緣由,低聲道:「這些不朽,不是三界的不朽,而是一批逃難者,躲避劫運的老弱病殘!那位大道主,便是他們的領袖,不知何故死了。這些混沌海難民,是來奪三界的!」

  對於劫運,他也有所耳聞,只知道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浩劫,有覆滅宇宙毀滅大道的危險。但凡沾染劫運,往往在劫難逃,無論逃到何處,都會被劫運追上,身死道消。

  只是,隱元子並未見識過。

  「他們若是全盛狀態,這麼多不朽,我還畏懼幾分,但只是一群老弱病殘。三界土著,與這些老弱病殘遭遇,便要開戰。呵呵,這些螻蟻……」

  雙方已然爆發衝突,隱元子親自催動翠岩樓船,加快速度,向那裡駛去,笑道:「土著的那幾個螻蟻,倒是熟悉面孔,當年暗算過我。還有那個耍劍的小鬼怎麼不在?」

  他想起許應,便不禁咬牙切齒。

  他分身耗費法力降臨,原本面對遠祖、祖神、明洵帝等人不至於敗,但偏偏許應催動誅仙劍,破壞他的洞淵,導致他的敗落。

  只是這次,沒有看到許應那個土著,讓他頗為不快。

  「罷了,還不急於殺掉那個名叫許應的土著,還是先奪了大道主骸骨以及洞淵,免得夜長夢多!」

  隱元子突然長身而起,從翠岩樓船上飛起,直奔大道主骸骨而去!

  雙方對壘的戰場之中,前庭時代的遺跡之主率先動手,有了大道主骸骨的庇佑,這些遺跡之主再無後顧之憂,主動出擊!

  這些遺跡之主的戰力雖然大不如從前,但還是比普通的不朽還要強橫,而且道法高深,神通極盡完美。

  聖尊率先迎上,與一位遺跡之主隔空對拼一記神通,兩人神通爆發,各自氣息大震,那位遺跡之主竟然後退一步。

  「這個不朽境,好強!」那位遺跡之主心中一驚,立刻察覺到聖尊的不凡。

  其人法力,竟然強橫到超越自己的趨勢。若非其道法有些粗陋,第一招只怕自己便要吃虧。

  這便是新道的作用。

  許應所開闢的新道,雖然至尊境是第十四境,不朽境是第十五境,但至尊境其實相當於道境八重再加上半個道境九重。

  至尊境的大圓滿,便可以與明道帝、遠祖這等不朽爭鋒。

  聖尊是第一個踏入不朽境的新道高手,又參悟幾年洪源核心,修為實力大漲,因此儘管遺跡之主在不朽境上有著更為久遠的修煉歷史,但經歷了劫運,論修為,真的未必能比得上聖尊。

  廢物青玄、明道帝、元未央、祖神等人各自出手,迎著一座座飛來的遺跡而去!

  尤其是明道帝帶來的千百位龍族強者,各自祭起法寶,遠遠轟去,威力驚天動地,鎮壓一切,即便是遺跡之主也不敢直接抗衡!

  而元未央則是催動渡世金船直接撞過去,一路碾入遺跡之中,船上一位位至尊催動道法神通,向外轟去,頃刻間打得天崩地裂!

  便是連已經遭到重創的祖神和遠祖,也加入戰局!

  遺跡之主必須身在遺跡之中,行動不便,不如他們靈動,但勝在不朽境的存在實在太多,一方落敗,便隨即又有其他遺跡之主補上。

  若非他們不能離開各自的遺跡,只怕一個照面,便能將三界一網打盡!

  但即便如此,三界也堅持不了多久。

  突然,一座座遺跡嘭嘭相互碰撞,合併,團聚在大道主所在的那塊遺跡的四周,凝結成一個整體。

  一尊尊遺跡之主屹立,不與三界眾人單打獨鬥,而是所有遺跡之主各自施展神通,向三界眾人轟去,當真是所向披靡,無人敢擋!

  三界眾人聚在一起,遠遠避開,不敢再靠近分毫。

  如今的前廷遺跡,就是一個銅牆鐵壁,即便是元未央的渡世金船也不敢靠近,靠近的話不是被擊落,便是會被大道主的氣息壓制,墜落下來。

  這座規模巨大的遺跡如同一塊飄浮在星空中的大陸,側傾著,向地仙界墜落。

  就在此時,突然一道無比強大的身影從天而降,轟然一聲落在那大道主的頭頂,形如彼岸古神,強大無匹,哪怕是大道主的氣息也不能完全鎮壓其人的修為和大道!

  那道身影的氣勢極為霸道,身後有著無邊的黑暗,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天隱洞淵懸浮在黑暗中,連接著大千宇宙!

  這些天隱洞淵,旋轉動靜之間,便有無窮道力爆發!

  在大道主骸骨的鎮壓下,依舊有如此霸道無比的氣勢,其人修為令人難以想像!

  「隱元子!」遠祖失聲道。

  「不朽真王!」一眾龍族失聲驚呼。

  大道主四周,一尊尊遺跡之主也紛紛失聲驚呼:「彼岸不朽者!」「翠岩主人!」

  隱元子聽到這裡,微微一怔:「這些老弱病殘,居然知道彼岸。彼岸的名頭何時這麼響亮了?」

  他不以為意,彼岸畢竟統治了混沌海的大千宇宙,還在不斷向外擴張,威名肯定也散播開來,為人所知曉,並不稀奇。

  「大道十重的骸骨,以及洞淵,歸我了!」

  他不由分說,一手抓住大道主的頭骨,一手抓向淵海,將二者提起。

  眾多遺跡之主紛紛暴喝,催動神通便向隱元子攻去,如此多的神通,即便是隱元子也不得不面色凝重,放下提起的大道主頭骨,空出一隻手來。

  他反手間,便見身後無數洞淵運轉,道力激盪澎湃,迎上那一尊尊遺跡之主的神通!

  「轟隆!」

  一尊尊遺跡之主各自氣息大震,一個個立腳不住,蹭蹭後退,各自露出震驚之色!

  隱元子是在被大道主骸骨鎮壓的情況下,用單手與他們對抗,沒想到居然還能有如此的修為!

  隱元子也被震得身形向後飄去,氣血翻騰,悶哼一聲,心中震驚不已:「這些老弱病殘,實力著實不壞!他們巔峰時期儘管不如我,但也算是了不起的存在了!哪裡來的這麼多高手?」

  就在他們碰撞的同時,一道劍光突如其來,但見許應催動三千口仙劍,以誅仙劍為陣眼,佈下誅仙劍陣,掃蕩一切,刺入隱元子身後的黑暗之中!

  「許應!」

  隱元子又驚又怒,頓時只覺一座座洞淵紛紛破滅。

  那些遺跡之主各自調動自身的大道,再聚神通,向他轟來,隱元子顧不得抓住淵海,立刻騰出另一隻手,迎上這些遺跡之主的攻擊,冷笑道:「今日,殺了你們,在滅了三界,讓混沌海毀去一切痕跡!」

  他左手探入身後,幻化無窮掌印,向許應抓去!

  下一刻,所有遺跡之主的攻勢皆被他擋住,一尊尊遺跡之主各自氣息散亂,遺跡轟然震動,脫落開來!

  同一時間,許應被逼得不得不從他身後的黑暗中飛出,無數掌印隨著他飛出,與誅仙劍陣硬撼,逼得一口口飛劍散亂!

  隱元子也被那些遺跡之主震得嘴角溢血,冷笑一聲,突然被一艘金船狠狠撞在胸口,將他撞得向後退了一步,船體卻被震得啪啪炸裂。

  隱元子立腳不穩,便見那千百位龍族和地仙界強者的神通接踵而至,轟在他的胸口。

  隱元子向後飄去,冷笑道:「今日便送你們統統上路。」

  他剛剛說完這話,突然大道主的骸骨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轉過身來,早已停止運轉的淵海猛然運轉!

  大道主骸骨一指點出,正中隱元子眉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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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0章

  大道主骸骨這一招突如其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隱元子更不可能預料到。

  這一指落在他的眉心,沒有半點勁力外泄,沒有破碎的虛空,沒有被打爆的星辰。在外人看來,僅僅就是點了他的眉心一下。

  但是在隱元子的體內,伴隨著這一指,他體內的所有大道收縮,聚集在大道主的指尖。

  隱元子心臟劇烈跳動。

  被許應偷襲,被這些遺跡之主圍攻,哪怕因此受傷,他也沒有絲毫緊張,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奈何不得自己。

  就算圍攻者再多一倍,他也不會因此隕落。

  但是大道主不同。

  這是超越不朽境界的存在,這種存在的攻擊他已經無法理解,大道主不是掌握道法,而是掌握大道,是另一個層次的存在,與他有著雲泥之別。

  他在中了這一指的同時,元神便自離開肉身,向身後的黑暗中遁去!

  捨棄肉身,對他來說固然是一大損失,但只要元神尚在,他便可以生存下來,只要奪舍大千宇宙中的那些徒子徒孫即可。

  他在大千宇宙中擁有傳人無數,修煉的都是他的《天隱證道》,當然他所傳的功法不是真正的功法,藏有收割的通道。選擇其中優質的傳人,從洞淵降臨,加以奪舍,便可以保全性命。

  他的元神速度極快,很快穿入一座洞淵之中,向混沌海另一側的宇宙中降臨!

  同一時間,黑暗空間中,遠在大千宇宙之中的一座座洞淵也開始收縮,竟然也被大道主的這一指指力所影響!

  這些洞淵中的天隱大道凝聚,向三界飛來,天隱洞淵也隨之而旋轉,不斷縮小,隨即從這些宇宙中消失!

  下一刻,一座座洞淵竟然從混沌海的這些宇宙中飛出,真真實實的出現在隱元子的身後!

  隱元子身後原本是一片黑暗,只能看到這些洞淵的輪廓,但現在一下子黑暗盡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明亮的洞淵!

  一座又一座天隱洞淵相繼出現,密密麻麻,數以千計,當真是震撼而壯觀。

  隱元子的元神原本已經進入其中一座洞淵,察覺到洞淵的變化便知道不妙,急忙飛身衝出這座洞淵。

  他的身後洞淵飛速坍塌收縮,縮小成一個奇點,隨即消失不見!

  那座洞淵是這個宇宙中他的傳人召喚而來,這個傳人也已經修煉到道境八重的境界,很是不弱。洞淵消失,隱元子元神出現,讓這個傳人不禁嚇了一跳,但隨即反應過來,探手便向隱元子元神抓去,喝道:「你是何人?」

  他剛出手,神通便被破去,隱元子元神下一刻近乎是降臨到他的體內,直接佔據他的肉身,吞噬他的元神!

  那傳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奪捨得一乾二淨,意識也被抹殺。

  「養你萬載,用你一時。冀空,如今真王有難,便只好委屈你了。」

  隱元子舒了口氣,心中暗暗懊悔,「這次若非貪心了些,還不至於吃如此大的虧。但好在保全性命,至於肉身和境界,煉回來便是。以我的道行,煉回修為,也就是千百年的事情。」

  突然,他只覺眉心生痛,抬手抹去,手心裡都是血跡。

  他心中駭然,急忙破空飛去,驚恐萬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已經逃到了這個宇宙,為何大道主的神通還能追來?他是怎麼鎖定我的?」

  他風馳電掣,想要逃脫大道主那一指的威力,然而這一指的力量像是那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劫運,緊隨而至。

  隱元子劫運當頭,再難忍耐,大叫一聲,捨棄這具新奪舍的肉身,破體飛出,遠遠逃遁而去。

  他剛剛捨棄這具身體,便見那具肉身的眉心啪的一聲炸開,被大道主的指力洞穿!

  「大道主的神通,能有這般威能,鎖定我在其他宇宙中的方位?」

  他心中惶恐,電光般飛馳而去,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指力洞穿他的元神眉心,將他體內的天隱大道聚為一團。

  「轟!」

  天隱大道在他元神的眉心中炸開,大道湮滅,將隱元子的元神徹底摧毀,別說三魂七魄,便是不滅真靈也不曾留下!

  與此同時,隱元子的傳人所遍佈的大千宇宙,一個個修煉了他的天隱證道的傳人,突然各自所修持的天隱大道聚集在眉心處,轟轟爆開,大道湮滅!

  大千宇宙中,所有傳人同時遭了劫運,身死道消!

  這些宇宙之中,但凡以彼岸理文修持天隱大道的人,無論種族,無論強弱,統統死亡,沒有一個倖存下來!

  便是連天仙界,其中幾個龍族長老因為要守護龍族,沒有廢掉原來的修為,也未曾用新龍紋替代彼岸理文,此刻也相繼暴死,像是從世間徹底抹除一般!

  三界宇宙中,那大道主一指點在隱元子的眉心之後,許應等人便見隱元子一動不動,僵在那裡。

  突然,隱元子的腦袋轟隆一聲炸開,肉身坍塌,道境瓦解,最終只剩下一團混沌之炁。

  那團混沌之炁處在三界之中,便突然間膨脹開來,化作無數靈氣、仙山,飄飄揚揚,四處散去,分散在這宇宙之中,形成一片仙山福地組成的大陸。

  許應嚇了一跳,立刻收攏三千劍,飛身後退,唯恐大道主給自己也來那麼一下。

  他雖然沒有看到大道主這一指在大千宇宙中造成的恐怖破壞,但一指點死了隱元子,他卻扎扎實實的看在眼裡。

  「大道主沒死,我三界只怕完了!」

  許應臉色陰晴不定,一瞬間豁達,心道:「我若是拜他為義父的話……不然弟子也行……」

  不過那大道主骸骨一指點死了隱元子之後,便手臂垂了下來,依舊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實在還在瘋狂旋轉變化莫測的淵海,也漸漸平靜下來,風平浪靜,沒有半點威能。

  骸骨周身的那些遺跡轟隆崩裂,一座座遺跡化作流光,向三界飛速墜落。

  那大道主骸骨也隨之連翻帶滾,向三界砸去。

  聖尊、明道帝、廢物青玄等人猶豫片刻,追趕過去。祖神、遠祖急忙跟上。

  元未央正欲催動金船追上那些遺跡,突然只聽嘩啦一聲,那渡世金船已經破碎得一乾二淨。

  但好在金船上還有一艘翠岩樓船,是他們上次在遺跡之地遭遇彼岸斥候時得到的,元未央立刻跳到船上,喚上地仙界的諸多強者和天仙界的龍族,跟了上去。

  「阿應!上船!」元未央回頭,只見許應還站在原地,連忙招手道。

  許應遲疑一下,沒有跟上前去,而是看向隱元子來的方向,心道:「隱元子是怎麼來到三界的?」

  他望向那裡,只見一道翠青色的光芒正自向三界宇宙的邊陲飛去。

  三界,人間界。

  正在勞作的人們被明亮的天空所驚動,紛紛仰起頭,只見一團團熊熊的火光從天而降,墜入人間界的西北角。

  有些地方是黑夜,此刻也明亮如晝。

  待到這些火光落下之後,西北方還有赤紅色的光芒傳來,將西北的天空照耀得一片血紅。

  這場異常的天象持續了十多天,才漸漸止歇。

  聖尊、明道帝、祖神、遠祖等人相繼從天而降,落在人間界西北,這等苦寒之地萬里沒有人煙,荒涼寂寂,不是風沙天,便是風雪天。

  如今人間界地大物博,人丁稀少,妖族妖獸也不是太多,到處都是良田,很少會有人到這裡定居。

  因此這些遺跡從天而降,並未造成多少傷亡。

  聖尊、明道帝等人站在遠處,向遺跡墜落之地看去,只見異種大道從那些遺跡中擴張,漸漸成長起來,改變天地大道和山川地理。

  讓他們忌憚的是那尊大道主骸骨,處在那些遺跡的中央,淵海便飄浮其上。

  「如今怎麼辦?」

  遠祖喃喃道:「大道主的實力實在恐怖,一指滅絕隱元子,以我們的實力遠遠不夠看。」

  祖神遲疑一下,道:「人間界地廣人稀,他們偏居一隅倒也罷了,但關鍵是我擔心他們不會偏居一隅。此刻他們剛剛落入人間,便開始改變西北的天地大道,我恐怕他們將來得寸進尺。」

  廢物青玄笑道:「但時間站在我們這邊。」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是暗暗點頭。

  時間的確站在他們這邊,如今新道日漸昌隆,三界也日漸遼闊,靈氣充沛,處處仙山福地,假以時日,天地間的至尊越來越多,不朽境也會越來越多。

  時間越長,三界的戰力也就越強,這些前廷遺跡中的不朽者能夠帶來的危害也就越低。

  「可是,對方若是不甘留在西北呢?」元未央問道。

  聖尊等人各自皺眉。若是這些不朽者走出西北,以他們的實力,誰是對手?

  「許道祖呢?」

  韋序東張西望,道:「許道祖哪裡去了?」

  許應速度越來越快,風馳電掣,直奔那道翠青色光芒而去,那道翠青色光芒正是一艘翠岩樓船,船上有兩位斥候,以及一位身披異種鎧甲的高大異人。

  那高大異人身上的鎧甲極為奇特,像是從自己身體裡生長出來的骨骼,覆蓋在身上,但行動之時卻沒有絲毫阻礙感,極為靈便。

  骨甲的構造精巧,骨板數量極多,尤其是關節處,生長出許多纖薄的骨板,方便關節彎折,骨板與骨板之間有著筋膜。

  這等從人體生長出來的鎧甲,許應倒是頭一次見到。

  那一男一女兩位斥候和骨甲異人也注意到他,遠遠地便催動彼岸神通,向許應轟去,威力極為強大,撼動四周時空,形成劇烈波動的時空漣漪!

  許應眉頭輕輕挑起,不由分說一指點去,身後三千口仙劍破空而去,組成誅仙劍陣,摧枯拉朽般便將三人的神通破開!

  那劍陣滅絕一切,殺氣森然瀰漫,先許應一步來到翠岩樓船上,將樓船籠罩,威力爆發!

  下一刻,那片時空被恐怖的劍陣直接攪碎,萬萬里時空破滅,化作縷縷混沌之炁,隨即混沌之炁分解,形成座座仙山和仙靈之氣。

  劍陣之中,那彼岸混沌海渡口守將實力極為驚人,雖然不是不朽境存在,但竟能擋住誅仙劍陣的征伐。只見此人站在船頭,身軀一動,便長出了千百條手臂,各自手持不同法寶,攻向四面八方,抵擋這座殺伐劍陣的進攻!

  「噹!」「噹!」「噹!」「噹!」

  無數密集無比的爆響傳來,此人竟然將誅仙劍陣大部分攻勢擋下,擋不下的劍氣和仙劍,即便刺入他的防禦圈,也隨即被他的骨甲擋住!

  不過誅仙劍陣乃三界第一殺伐大陣,是通天劍主在道境八重時領悟出的不朽級的陣法,他雖然能夠擋住,但骨甲被削掉一塊又一塊,暴露本體。

  他的功法實在奇特,功法運轉,骨架也在飛速生長,居然擋住了誅仙劍陣的第一波攻勢。

  劍陣突然停止運轉,那守將千臂停止舞動,手中的各種法寶竟然遍佈劍痕,被劍陣攪得到處都是傷口。

  「好厲害的殺伐陣勢!」

  那守將心中凜然,四下張望,但見那三千口仙劍便飄浮在翠岩樓船的四周,依舊維繫陣勢,殺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慄。

  適才劍陣無差別攻擊,將星空打得湮滅,樓船也在劍陣的攻擊之中,但這艘樓船乃翠岩雕琢而成,即便誅仙劍陣如此恐怖,也未能傷及樓船。

  「那對斥候哪裡去了?」

  守將沒有看到兩位斥候,心中凜然,劍陣如此恐怖,只怕那兩位斥候在短短片刻,便被劍陣切得粉身碎骨,被煉做混沌之炁,消散在這片星空中。

  他向船外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座飄浮在星空中的仙山,應該是那兩位斥候所化。

  這時,一個少年從一口口倒懸的仙劍之間飄來,輕輕落在翠岩樓船上。

  守將盯著那少年,握緊自己的法寶,隨時準備雷霆一擊將那少年轟殺。

  許應掃視這座翠岩樓船,過了片刻,才將目光移到這守將的臉上,輕聲道:「劍爺,補全劍陣。」

  誅仙劍自他的武道洞淵中飛出,補上誅仙劍陣,此劍一出,劍陣的威力翻倍提升!

  「此劍乃通天道人的佩劍。」

  許應以彼岸道語道:「你要死還是要活?」

  「通天道人?」那守將臉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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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1章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要活如何?要死如何?」那守將定了定神,聲音嘶啞,詢問道。

  許應淡淡道:「要活,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今後你便跟著我,將來我帶著你返回彼岸。要死,我這便催動通天道人的劍陣,直接將你肉身粉碎,元神絞殺,讓你魂飛魄散。便是你的不滅真靈,我也要細細的切碎了,不能放過半點。」

  那守將臉色陰晴不定,過了片刻,許應揚眉,抬手一指誅仙殘劍,便要啟動劍陣,那守將連忙道:「且慢!我要活!」

  許應露出笑容,道:「豁達者為俊傑,你果然是彼岸的俊傑。你叫什麼名字?」

  那守將小心翼翼道:「石天養。」

  許應驚訝道:「怎麼叫這個名字?」

  那守將道:「我原本是彼岸的孤兒,因為被人發現在石頭邊,牙口好,啃著石頭度日,於是便叫做石天養,說我是靠石頭靠老天養活的。」

  許應輕輕點頭,道:「你們與隱元子是從彼岸而來?怎麼過來的?」

  石天養遲疑一下,還是如實相告,道:「三界與彼岸在混沌海中已經很近,我彼岸派出大量的斥候搜尋三界下落。這兩位斥候尋到三界後,種下彼岸裟欏,此樹可以汲取混沌海的養分,自我生長。因為可以汲取混沌海的特性,所以只要在樹上留下烙印,便可以順著感應往來。」

  許應心中微動:「帶我前去。」

  石天養帶著他,乘船前往混沌海,過了不久,他們來到那株彼岸裟欏旁。

  這株奇樹已經變得更大,高約千丈,樹幹筆直,長著龍鱗一般的樹皮,樹冠稀鬆,一根根枝條井然有序,樹葉是一片片毛茸茸的羽毛,如同鳳羽。

  許應仔細打量,嘖嘖稱奇。

  彼岸裟欏竟然還在生長之中,從混沌海汲取養分,漸漸長得更高更大。

  「三界的位置,莫非已經暴露?」許應詢問道。

  石天養連忙搖頭,道:「未曾暴露。原本知道三界的,只有這兩位斥候。我帶著他們原本打算去尋太一大道君,報告三界的方位,但怎奈隱元子擋下我們,脅迫我們來尋三界。因此,我們還未來得及將三界的方位上報。」

  許應輕輕點頭,一邊打量彼岸裟欏,一邊偷偷瞥他一眼,盤算著是否要弄死他。

  石天養似乎覺察到危機將至,心中惴惴不安。

  過了片刻,許應道:「你很配合,我不殺你。在三界的日子,你便跟著我,不要隨意走動。你放心,我是三界中鼎鼎有名的大信人,從不食言。」

  石天養躬身稱是。

  許應調運法力,催動這艘翠岩樓船向人間界駛去。

  聖尊、祖神等人守在遺跡外,遲遲未動,不敢進入遺跡之中。這些日子,那些遺跡之主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那座淵海卻漸漸降落下來,與一座座遺跡相容。

  遺跡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元未央的感應最為敏銳,道:「淵海在修復他們的異種大道。」

  眾人聞言,心中凜然。

  這些遺跡之主經歷了劫運,自身大道受損嚴重,修為受損嚴重,實力也大大降低,因此他們還可以與對方勉強一戰。倘若對方的實力恢復,只怕便再無交鋒的可能!

  祖神努力壓制傷勢,道:「劫運不會就此消失,只要劫運一直都在,他們便休想離開這些遺跡。」

  此次祂的傷勢最重,但好在洪源核心融入到三界之中,祂的修為實力因此暴漲,足以煉化這些道傷。

  遠祖道:「他們是無法離開遺跡,但他們可以擴張遺跡。倘若坐視不理,整個人間界只怕都將會被前廷的遺跡籠罩!說不定籠罩三界,都有可能!如此一來,三界就是遺跡,他們又何須離開遺跡?」

  眾人心中沉甸甸的,遠祖的猜測只怕便是這些前廷遺跡之主的想法,霸佔三界,改造三界的天地大道,讓這裡變成另一個前廷!
  「諸位,留在此地也是無益,抓緊修行吧。」

  祖神道:「我留在人間界,看守這片遺跡,但若有異動,便通知你們。」

  眾人默默點頭,各自離去。

  他們走後不久,許應駕馭著翠岩樓船來到此地,祖神連忙從天而降,化作年輕男子落在翠岩樓船上,疑惑的看了石天養一眼,道:「許道祖,這位是?」

  「彼岸異人石天養,混沌海渡口的守將。」

  許應隨口介紹一句,詢問道:「聖尊、未央他們何在?」

  祖神將他們商討的結果說了一番,道:「如今時間在我們這一邊,三界擴張,天材地寶不計其數,新道方興未艾,正是栽培新人,讓三界強者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們留在這裡,不如為我們三界多教出一些高手。」

  許應輕輕點頭,道:「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但是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須得要做。」

  祖神不解其意。

  許應突然朗聲道:「三界使者許應,彼岸使者石天養,前來拜會前廷時代的道友!還望諸位道友,行個方便!」

  祖神嚇了一跳,小聲道:「這個骨頭人,是彼岸的使者?」

  許應輕輕搖了搖頭。

  祖神怒道:「欺騙前廷的強者,你要作死!若是被他們發現,扒了你的皮!不行,不行,你們去肯定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我去也不行,我傷勢還未痊癒……你等等我,不要急著進去,我去叫聖尊!這小夥子的修為實力已經不遜於我!」

  許應笑道:「人間界又不是龍潭虎穴,何須如此緊張,驚動聖尊?祖神儘管放心,我此去是為三界和平而來,不是要打生打死的。」

  祖神氣道:「你為和平而來,人家可不是!你不要打生打死,人家活活打死你!」

  正說著,突然前方的遺跡中一座門戶出現,其中一位高大雄壯的身影站在門戶後方,見禮道:「許道友、石道友前來拜訪,讓我們蓬蓽生輝。請--」

  祖神還待再說,許應已經帶著石天養向那座門戶走去,只好身形浮空,緊張的關注著遺跡中的一舉一動。

  祂掌控三界天道,三界發生的事歷歷在目,無須親自去看,但是遺跡不同,這裡的天地大道規則都已經改變,裡面發生的事不在祂的掌握。想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便只有親眼看一看。

  石天養跟在許應身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傳音道:「許道祖,我並非彼岸使者,我只是彼岸看守渡口的……」

  「我知道。」

  許應神態從容,悠然傳音道:「但他們不知道。你不需要管你是不是彼岸的使者,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你代表著彼岸的太一大道君!」

  石天養還是有些緊張,道:「我只見過大道君一兩次,他是不屑於和我這等小人物說話的。就算是那些不朽真王,大道君能看得上眼的都不多。」

  許應笑道:「你不用管這些。若是遇到盤問,自然由我來作答,你只管板著臉,不許說話也不許笑。」

  石天養稍稍放心,道:「就像他們都欠我錢一樣?」

  許應笑道:「沒錯,就像他們都欠你錢一樣!」

  石天養心道:「那麼,這就容易許多了,我就跟著他,不說話,啥都不管,誰跟我說話我都凶巴巴的看著他。不過話說回來,我投降許道祖,是因為投降可以保命,但現在看來好像有些不那麼靠譜。我怎麼覺得投降他死得更快?」

  兩人走入那座門戶,進入遺跡之中,前庭時代的所有遺跡,都已經在淵海的作用下連為一體,不分彼此。

  這裡的天地大道與三界大道迥異,應該是基礎的大道架構不同,就算是同一種天地大道也給人異種大道的感覺,甚至可以相互侵擾。

  此時,這些遺跡大異從前,不再破敗,一座座亭台樓榭拔地而起,仙宮仙殿頗為華麗壯觀。不少原來看似一片險惡之地的遺跡,此刻居然鳥語花香,綠茵遍地,仙果累累垂掛枝頭,芬芳沁人肺腑。

  其中不少遺跡之主開始自我修復破損的大道,看得許應心中凜然。

  那尊體魄高大的遺跡之主目光掃過許應和石天養,哼了一聲,以道語道:「三界和彼岸,居然只派來兩位道境八重的小人物做使者嗎?」

  許應哈哈笑道:「三界人傑地靈,勝過我的自然不計其數。彼岸也是高手如雲。之所以我二人作為使者,實乃前廷太弱小了,不值得派來三界和彼岸的不朽。」

  那遺跡之主勃然大怒,森然道:「三界竟然與彼岸同流合污,真是枉費了大道主的一番苦心!大道主開闢洪源,三界因此誕生,沒想到反倒養出了一批彼岸的走狗!」

  許應聽出他話裡有話,心中詫異:「通天劍主的石碑上留下了劫運襲而前廷滅,洪源開而三界現的字樣。難道三界是前廷的大道主開闢的?」

  對於前廷時代,他屬實瞭解不多。

  那遺跡之主伸手相請,道:「不過,你們既然是使者,那麼我不能相阻。請!」

  許應跟隨他向前走去,卻見那遺跡之主的氣息越來越強盛,顯然雖然淵海將一個個遺跡連為一體,但各個遺跡之間還是有著極大的差異,並非一個完整的整體。

  這位遺跡之主越來越強,表明他正是走入了自己的遺跡之中,自身的道法逐漸提升到極致!

  不朽境身與道同,大道等身,儘管他的遺跡依舊未曾恢復,但比之前可謂是強盛很多!

  「三界派你來,那就讓我先看一看你有做使者的本領罷!」

  那尊遺跡之主頃刻間將道法提升到極致,轉身一腿掃來,頓時大道轟鳴,許應身側的空間發出密密麻麻爆裂聲,卻是其道法實在強橫,大道侵入這些空間,導致空間中生出各種道法演化的神通,將這些空間撐開!

  雖然是一腿掃至,看似沒有神通,但神通彷彿海水中的無數水珠,密密麻麻湧來!

  許應站在原地,身軀不動,突然誅仙劍帶著三千仙劍飛起,誅仙劍陣爆發,殺氣盈野,將整個浩瀚的遺跡塞滿!

  「轟!」

  那遺跡之主腿上衣衫炸開,血肉飛舞,整條腿的血肉像是被剝開一般,下一刻便露出森森白骨!

  那位遺跡之主悶哼一聲,向前飛出,轟然撞在自己遺跡的一座山巒上。那座山巒也是他的大道凝鑄而成,堅硬無比,但見誅仙劍陣明亮無比的陣勢如同一根粗大無比的劍柱子,橫掃而來!

  那位遺跡之主被劍陣碾壓著,將那座山巒撞碎,長達千里的劍光呼嘯間從這片遺跡表面掃過,管他山清水秀,管他鳥語花香,統統在旋轉著的劍氣下蕩為平地!

  那位遺跡之主連翻帶滾,砸落在地,渾身鮮血淋淋,沒有一塊好肉。

  許應抬手,劍陣飛起,一道道粗大無比的劍氣環繞那遺跡之主四周,唰唰唰落下。

  「轟隆!」

  劍氣落處,大地劇烈沉降,這片方圓萬里的遺跡連同那位遺跡之主一起沉降下去,被他封印起來!

  祖神在遺跡之外,遠遠看到這一幕,心肝都在打顫:「許應這臭小子,威風威風也就算了,你把人家鎮壓了,這些無法無天之徒若是撕破臉,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我可救不了你!」

  祂憂心忡忡,走來走去,焦躁不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件事須得我親自出面。可是,我現在還打不過許應。而且他們說我外強中乾……」

  許應收劍,三千飛劍呼嘯而歸,來到他身邊便自消失無蹤。

  遠處,一雙雙兇惡的目光紛紛向這邊掃來,目光如雷如電,咔嚓作響。

  許應絲毫不懼,迎著那些遺跡之主的目光向前走去,朗聲道:「我奉通天劍主之命而來,是否有資格做這個使者?」

  石天養走在他的身後,覺得自己也應該表現一下,於是瞪圓眼睛,目光兇惡,迎上這些遺跡之主的目光。

  「哼!」他重重頓了一聲。

  「通天劍主當年憑一己之力,將我們一百零三人鎮壓封印,他派來的使者,我們自然要好生迎迓,不可怠慢!」

  那一重重遺跡深處,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氣息也比其他遺跡之主更為強大,道:「許道友,石道友,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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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2章 爾虞我詐

  許應與石天養向遺跡深處走去,道路兩旁,一尊尊遺跡之主身形屹立,四周大道之象飄浮,異象萬千,讓他們的身形朦朧而虛幻。

  他們移動腳步,跟在許應和石天養的身後,目光緊緊鎖定二人,隨時可能動手將二人斬殺。

  被這麼多不朽者環繞,許應依舊神色淡然,目不斜視,石天養則是目光兇惡,掃視四周。

  儘管這些遺跡之主心動殺機,但也不得不佩服這二人膽識。

  許應與石天養並肩而行,一大一小,器宇軒昂,來到大道主骸骨的下方。

  這裡,有遺跡之主施展大法力,虛空造物,一座瑰麗萬分的仙城正在他們面前形成。

  虛空造物,是以自身大道形成物質,道物轉換,是許應目前還不曾接觸到的領域,令他嘆為觀止。

  「前廷時代,實在太發達了。這樣強盛的時代,怎麼會沒落,走上滅絕的道路?所謂劫運,真的那麼恐怖嗎?」許應心道。

  大道主骸骨的兩旁,虛空之中,一尊尊相貌高古的老者危坐,有的座下蓮花自生,有的座下生出祥雲,有的生出金光,還有的大道化作海棠葉一片,坐在海棠葉上。

  這十位老者紛紛張開眼睛,目光落在許應和石天養身上。

  「兩位使者,這邊請。」

  其中一位白髮蒼蒼的不朽境老者,開口道:「適才尹洪無禮,我向兩位賠罪。」

  他聲音渾厚,應該便是適才出言喝止那些遺跡之主的那人,道:「不知兩位使者來我元界領地,有何貴幹?」

  虛空中空無一物,並未落座之地,而且在大道主的壓迫下,根本無法飛身而起與他們平起平坐。

  許應抬頭仰望,只見那些不朽境老者坐在空中,居高臨下,而後方跟過來的諸多遺跡之主,也各自立在空中,俯視二人。

  許應催動武道,平步青雲,來到那十位不朽老者之間,屹立在空中,見禮道:「這位長老如何稱呼?」

  眾人見他竟然能在大道主骸骨的壓迫下走上來,心中各自一驚:「這個三界使者了得!他一定修煉了什麼了不起的大道,大道主鎮壓不住!至於那個彼岸使者,就有些不堪了。」

  石天養只覺一身修為法力都被大道主的氣息壓制,無法調動任何修為,心中駭然,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在地上,心道:「反正許應叫我來,只是讓我裝個啞巴,不用我說話,我留在地上便是。」

  那位白髮老者並不還禮,道:「老朽閔泊。」

  許應正色道:「閔道兄,這裡明明是三界,哪裡來的元界?你們元界毀在劫運之中,來我三界,佔領我三界子民生存空間,是何道理?」

  另一位青鬚老者撚著鬍鬚道:「三界本是我元界的大道主所開闢,作為我元界覆滅之後的另一個棲息地。我們本來便是三界的地主,所謂三界,原本便是我元界之物!」

  許應轉向他,道:「道兄如何稱呼?」

  那青須老者道:「老朽郭道子。」

  許應道:「洪源並非大道主所造,而是混沌海中的宇宙芽胚,就算沒有大道主開闢洪源,這洪源也會衍生三界宇宙。正是大道主開闢洪源,又盜取我三界的洪源核心,導致我三界修士沒有見識過真正的大道!諸位盜取洪源核心不說,還竊取洪源核心的力量!如今,又來侵我三界領地,強盜嘴臉,可見一斑!」

  那青鬚老者郭道子動怒,喝道:「若非大道主消耗性命開闢洪源,你們三界到現在只怕還是個芽胚,別說生靈,就算是只蟲豸也沒有一個!」

  許應道:「元界盜取洪源核心,為你們續命,還有理了?」

  另一位面容瘦削的老者眼眶凹陷下去,抬手止住郭道子,道:「許應,你口齒伶俐,但也難改一個事實。那就是,沒有我們元界的大道主開闢洪源,便沒有你們。」

  許應欠身道:「閣下是?」

  「老朽法號烏真子。」

  許應笑道:「道兄,三界子民是大道所生,還是你們所生?若是大道所生,大道是你們造就,還是洪源造就?若是洪源造就,是你們創造洪源,還是混沌海天生地養?無論你們開不開洪源,將來洪源都會開闢,與你們何干?」

  烏真子拂袖,不悅道:「許應,你歪攪蠻纏!你叫通天劍主親自前來!」

  許應哈哈大笑,道:「若是劍主在此,只怕諸位早就血流成河。通天劍主在當年便能將你們鎮壓,今日滅絕爾等,不在話下。」

  「你!」烏真子等長老紛紛起身,動了真怒。

  閔泊止住他們,道:「諸位稍安勿躁。許道友,你抬出通天劍主來壓我們,以為我們元界被劫運所困,必然怕通天劍主。你小覷我元界了。我元界有不朽二百七十二位,都是大道等身的存在,又有大道主坐鎮,通天劍主不曾證得大道主之境,便無法與我元界抗衡。」

  許應環視一週,笑道:「二百七十二位不朽,都是被劫運折磨的老朽之輩,自身難保。大道主開闢洪源,損傷慘重,只剩下一具枯骨。一具枯骨,再加上二百多位老朽,通天劍主一人一劍,元界宇宙便可絕也!」

  閔泊也不禁動怒,喝道:「放肆!你是來做使者的,還是來送死的?」

  許應面色一整,肅然道:「諸位,我是來曉以利害。如今我三界有通天劍主坐鎮,神通無量,又有彼岸的使者在此。就算你們如何厲害,也對抗不了三界與彼岸聯手。」

  四周眾人聽他提起彼岸,一個個冷笑不已,顯然與彼岸並不對付。

  許應道:「諸位劫運尚在,何必屈居三界?若是諸位能離開三界,三界上下,必然感恩戴德,銘記於心。」

  閔泊冷笑道:「我等來三界,只是棲身,彼岸來三界,只怕便要奴役三界了!」

  許應道:「彼岸奴役三界,諸位何嘗不是想奴役三界?既然如此,諸位與彼岸有何區別?倘若諸位真的只是為了棲身,那麼今日我可以代通天劍主做主,將諸位如今所占的地方,劃給諸位,當做棲身之地。但今後諸位不得再擴張一寸土地!倘若諸位來奴役我三界,那麼只有請通天劍主出手,率領我三界子民,將此地夷為平地!」

  一尊尊不朽境的存在各自動怒,烏真子道:「你一口一個通天劍主,通天劍主何在?我懷疑,通天劍主早就死了!」

  許應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帶著劍主的佩劍,還不能證明劍主就在三界?你若是不信,待我回去稟告劍主,請他綻放氣勢,你自然便知。但我也有懷疑,大道主是否尚在人世。」

  諸位長老見他如此篤定,心中一個個遲疑不定。

  閔泊咳嗽一聲,道:「若是通天劍主綻放氣息,我們自然也會喚醒大道主,請大道主綻放氣息。只是有一點,彼岸使者如何處理?」

  許應正色道:「待到你我兩家各自驗明大道主和通天劍主的真身,便簽下盟約,發下毒誓。今後元界不得擴張疆域,我三界亦不得驅逐元界諸位道友。兩家結盟,共同抗衡彼岸!待到那時,我親自處死彼岸使者,表明決心!」

  閔泊斷然道:「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下方,石天養老神在在,繼續瞪大眼睛,兇惡的東張西望,聞言不禁舒了口氣,心道:「總算談攏了,處死一個彼岸使者換來兩界和平,倒是划算……等一下,好像我就是那個彼岸使者!」

  他額頭冷汗津津,要處死的人,正是自己?

  這時,許應從空中走下,道:「石道友,請吧。」

  「哼!」石天養目光兇惡的掃他一眼,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突突亂跳。

  他很想現在就與許應撕破臉,但四周這麼多元界不朽境存在,自己只要敢動手,一定死得無比乾脆。

  他硬著頭皮跟上許應,心道:「待會離開這裡,我便溜之大吉!」

  兩人向外走去,閔泊揮手,示意那些遺跡之主不得阻攔。待到許應走遠,諸多長老紛紛圍上前來,烏真子快言快語道:「閔兄,你怎可答應下來?我們如今的領地是何等之小?若是被限制在此,如何延續元界文明?」

  郭道子道:「烏真子說得沒錯!當年劫運爆發,多少族人慘死?只有我們存活下來。大道主為了求得元界的一線生機,潛入混沌海,搜尋了多少年才尋到洪源?為了開闢洪源,他不惜性命,為的只是要在三界中為我們求得一塊棲身之地嗎?絕非如此!他所求的,是讓我元界宇宙的文明延續!」

  諸多長老紛紛點頭。

  閔泊道:「我自然知道。但通天劍主實在驚才絕豔,當年便有鎮壓我們的實力,如今只怕道行之高,距離大道主也不遠了。面對這樣一位存在,我們能求得一塊棲身之地,便已經是得天之幸。再說,三界若是被逼得與彼岸勾結,那麼我們便滅亡不日了!」

  諸位長老各自皺眉。

  彼岸,是一座座混沌海宇宙口口相傳的彼岸,但彼岸絕非人們夢想中的彼岸,反而異常強大邪惡。

  當年元界與彼岸有過一次接觸,戰況之慘烈,他們這些倖存者可謂刻骨銘心。

  「先簽下盟約,我們便可以徐徐圖之。」

  閔泊道:「許應只說將我們現在的疆域劃給我們,讓我們不得擴張,但是沒說我們不得走出這片疆域。待到創出辟劫法門,我們便可以離開此地,在三界傳道。我們為的是延續文明,將元界文明傳遞下去。我們在劫難逃,但我們的大道傳承下去,便可以證明,我們來過,元界存在過。」

  眾人沉默下來。

  烏真子抹去一把老淚,道:「諸位,閔道兄所言極是。劫運是逃不掉了,但總是要留下點什麼,證明我們曾經來過。」

  郭道子心潮激盪,聲音沙啞道:「一定要讓人知道,元界存在過,不但存在過,我們也存在過!劫運,抹殺不了我們,抹殺不了元界!」

  閔泊嘆了口氣,道:「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

  他環視一週,道:「該怎麼才能讓通天劍主相信,大道主還活著?」

  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不知道大道主到底是生是死,當年大道主開闢洪源,累得肉身崩壞,大道瓦解,只剩下淵海和一具骸骨。自那之後,大道主骸骨便一直沉寂,他們以為大道主死在開闢洪源的途中。

  彼岸隱元子的出現,引得大道主骸骨活動一下,一指點殺隱元子。因此許應誤以為大道主尚且活著,只是狀態極為不妙。

  大道主的這個舉動,也讓他們生出希望,但他們已經反反覆覆將大道主檢查了不知多少遍,始終沒有察覺到大道主的骸骨中藏有任何生機。

  至於怎麼激發大道主的氣息,才能讓通天劍主不產生懷疑,是他們極為頭疼的問題。

  「要不,那時咱們嘗試著祭起大道主的骸骨?」烏真子試探道。

  閔泊嘆道:「只得如此了。」

  許應與石天養來到遺跡之外,石天養便要逃跑,許應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還要你帶著我前往彼岸。」

  石天養心中一驚,失聲道:「你要去彼岸送死?」

  許應想了想,道:「你平時在彼岸是不是懷才不遇,總是遭人排擠?」

  石天養驚駭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說話太難聽,所以他們煩你,把你送去渡口。」

  祖神趕來,詢問商談情形,許應大致說了一遍,祖神愁上眉頭,道:「哪裡去尋一個通天劍主,震懾元界的遺跡之主?我指定是不行,老龍也差得遠了。」

  許應笑道:「我已經有了謀劃,無須祖神費心。」

  他祭起翠岩樓船,載著他與石天養返回地仙界。

  待來到地仙界,許應立刻去尋聖尊,道:「把這個大個子的腦袋砍下來,再助他長出一顆腦袋。砍下來的腦袋裝在大盒子裡,留著他一部分精氣,我要用。」

  聖尊打量石天養,笑道:「此事簡單,我甚至可以將他切成無數薄片細細展開,他都不會死。」

  石天養惴惴不安,但聖尊的實力比許應也絲毫不弱,讓他不敢反抗。

  過了不久,石天養腦袋被砍下來,裝進盒子裡,又在聖尊的幫助下長出一顆腦袋。

  許應將盒子收起,帶著石天養來到紫微祖庭,逕自進入昊天帝的帝陵。

  「八位道兄,三界大難臨頭,我來請陛下屍身震懾宵小!」許應來到陵墓中,向鎮守陵墓的石像拜道。

  其中一尊石像復甦,化作血肉之軀,道:「既然事態緊急,那麼只得請出陛下屍身了。許道友,請隨我來。」

  石天養在陵墓外等候,心道:「通天劍主明明在彼岸,是鼎鼎有名的凶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乾山帝陵中,一股浩瀚氣息衝天而起,霎時間衝破紫微祖庭,天地變色,震驚寰宇!

  那氣息如同一道無比粗大的光柱,照破地仙界的天空、星空,洞照天仙界,如日中天,將天仙界的龍族驚得瑟瑟發抖!

  浩瀚的氣息頃刻間掃遍三界宇宙,引得宇宙星空中一座座大道之景共振共鳴!

  遠在人間界西北方,元界宇宙殘骸上,那一位位元界的遺跡之主察覺到這股氣息,一個個臉色劇變。

  「通天劍主,好生強橫!比當年鎮壓我們時還要強大百倍!」

  閔泊等人咬牙:「大道主,得罪了!」

  他們各自法力齊出,湧入大道主骸骨之中,將大道主骸骨祭起,催動淵海,頓時人間界也有一股浩瀚氣息衝天而起,與昊天帝的氣息交相輝映!

  許應遠在地仙界紫微祖庭的帝陵中,便感應到大道主的氣息,心中凜然:「大道主,果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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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3章 混沌誓約,不滅真經

  許應將昊天帝屍身又請回帝棺之中,上香拜了拜,這才匆匆離去。

  過了不久,他召集地仙界和天仙界的主事之人,將此事大致說了一遍,道:「如今唯有與對方訂下盟約,方能化解前廷的危害。拖延的時間越長,對我們便越是有利。與對方訂下盟約之後,諸位便可放下心來專修新道。」

  元未央道:「還要提防對方的盟約中有詐。」

  眾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頭。遠祖道:「盟約不過是紙一張,不具效力,發什麼誓都可以違背。對方若是發現通天劍主不在,說不得便會翻臉。此事應該瞞不了太久。」

  只要遺跡之主走出遺跡,隨便找人打聽打聽,便可以知道通天劍主不在三界,因此很容易暴露。

  廢物青玄道:「那麼,是否有什麼誓約,違背之後要承受極大的危害?」

  眾人各自搖頭。

  許應心中微動,喚來石天養,石天養道:「我在彼岸倒是知道有這麼一種誓約,可以對著大道主發誓,只要大道主未死,若是對方違背誓言,便可以應驗。」

  許應詢問道:「這是何故?」

  石天養道:「大道主境界的存在,已經是大道主宰,對他起誓,言出道隨。若是違背誓言,大道主體內的大道便會因此出現波折,他體內的大道便會自我恢復,自然而然便將破誓者殺死。就算是不朽真王,也不敢違背這樣的誓言。」

  祖神道:「通天劍主是大道主嗎?」

  石天養搖頭道:「據我所知不是。大道主乃大道共主,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證得?不過通天道人在彼岸名頭很響,小兒夜啼,說出其名,便不敢哭了。」

  眾人面面相覷。

  祖神道:「對方若是對通天劍主起誓,我們對元界的大道主骸骨起誓,豈不是對方可以違背誓言,而我們違背誓言便要身死道消?這個主意不成。」

  許應問道:「彼岸有大道主嗎?」

  石天養道:「傳聞中有,但我從未見過,也不知名姓。」

  許應微微皺眉,過了片刻,道:「是否還有其他誓約?」

  「還有因果誓約。違背因果誓約,便會被因果索命,常常意外暴死。只是這種誓約若是遇到修煉因果大道的人,會被轉嫁因果,或者跳出因果之人,便無須遵守,也可以跳入混沌海洗去因果。」

  石天養道:「還有鴻蒙誓約,輪迴誓約,生命誓約,混沌誓約等,都受大道限制,對大道起誓。如果遇到精通這種大道的,便容易被破去,甚至轉嫁。」

  許應猶豫片刻,通天劍主肯定沒有證得大道主,若是誓言不靈,對對方沒有約束力,豈不是只對己方有效?

  元未央詢問道:「道主誓約,需要道主親自到場嗎?」

  石天養搖頭道:「不需要。只需要誦大道主之名,他的大道便可以感應到。」

  元未央向許應道:「混元洞淵辟劫經的最後一篇有混沌主的字樣,不如便讓對方向混沌主起誓。」

  許應遲疑一下,道:「有混沌主這個大道主嗎?」

  元未央笑道:「咱們不知,對方也未必知道。對方越是不知,便越是不敢違背。」

  許應想了想,確有幾分道理。

  又過十多日,翠岩樓船載著許應、聖尊、祖神、遠祖、明道帝、元未央、廢物青玄、仙帝許靖等十人,來到人間界,駛入元界宇宙的遺跡之中。

  許應獻上石天養的首級,閔泊打開盒子看去,果然是彼岸使者石天養的首級,裡面還殘存著他的精氣和精魄。

  「許道友果真是信人!」閔泊讚道。

  雙方在元界大道主骸骨下,正式立誓結盟,訂下元界的大道範圍,不得超過如今的疆域,三界不得驅趕元界遺民,三界與元界共同對抗彼岸等等。

  「許道友,你們十位可對大道主骸骨起誓。」閔泊顯然對道主誓約有所瞭解,向許應道。

  許應笑道:「閔泊,你們十位長老可對混沌主起誓。」

  閔泊聞言,臉色劇變,身後其他九位長老也各自變了臉色。

  許應見狀,心中狐疑:「難道這混沌海中真有混沌主?看這些傢伙的臉色,應該是聽過混沌主的名頭!」

  閔泊呵呵笑道:「許道友,為何不向通天劍主起誓?混沌主,只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罷了,未必存在。通天劍主卻是扎扎實實存在的,何必將誓言寄託在虛妄之上?」

  許應微微一笑,悠然道:「誰說混沌主是傳說?」

  閔泊心中凜然:「他果然知道混沌中的主宰!」

  他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突然笑道:「不如這樣,你們無須向大道主起誓,我們雙方,一起向混沌主起誓,若是違背誓言,便化作混沌,身死道消!如何?」

  許應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於是眾人分成兩排,各自手持香火,神態肅然,向混沌主立誓。

  「混沌主在上,聽弟子許應、閔泊、元煜、烏真子……」

  眾人各自報出自己的名號,將誓言內容說了一遍,只見他們手持的一炷炷香火燃燒起來的煙氣飄浮在半空,突然消失不見!

  彷彿冥冥之中有一尊古老無比的存在感應到他們的誓言,吸收他們的香火之氣!

  立誓的眾人,各自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只覺違背誓言,只怕一定會死!

  眾人冷汗津津,待到香火燃燒殆盡,忽然眾人耳畔傳來一聲鐘響,悠悠蕩蕩,久久方息。

  「混沌海中,真有一位混沌主!」

  雙方結盟過後,雙方劍拔弩張的陣勢這才緩和下來,許應等人與閔泊等人各自落座,和和氣氣。

  閔泊笑道:「我等是劫運臨體之身,命不久矣,原本便沒有打算能活多久,只是為了延續我元界的文明。許道友能否行個方便,選一些資質聰敏的,來我元界,我元界一定悉心教導。」

  許應道:「這有何難?長老放心,我會安排人前來。」

  閔泊笑道:「但願是些沒有修煉經驗的凡人。」

  許應應允下來,道:「我們也可以學元界的道法嗎?」

  閔泊猶豫一下,笑道:「並非在下吝嗇,而是劫運當頭,我們不得不留下元界的傳承。免得劫運襲來時,元界文明化成空。」

  許應詢問道:「長老,我常聽聞劫運,可是才疏學淺。請問何謂劫運?」

  閔泊道:「洪源開闢,宇宙誕生,有生有滅,此乃定數。當洪源熄滅,宇宙中的生靈是何歸所?我等修士所修持的大道,是何歸所?我等修士,又是何歸所?此乃劫運,下至凡夫俗子,上至不朽道主,無人能逃。」

  許應心中一驚,道:「大道主也不能逃脫?」

  閔泊道:「除非有抗衡宇宙破滅的能力,或者破除混沌的能力,方才能夠逃脫。我元界宇宙走到盡頭,萬道皆滅,天地皆毀,宇宙被混沌海吞噬,只剩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

  他搖了搖頭,道:「咱們已經訂下了道主誓約,我也就不瞞著閣下了,大道主雖是開闢洪源力竭,但也與劫運難逃干係。劫運消耗了大道主的修為,一劫不成,一劫又至,直到要將你消滅為止。大道主他,多半已經……」

  他沒有說下去。

  「大道主死了?」許應等人愕然。

  烏真子、郭道子等人面露得意之色,笑道:「你們被我們騙了,我們那日祭起大道主骸骨,迸發道威,並非大道主主動迸發道威。不過如今混沌誓約已成,你們無從反悔。」

  許應、元未央、聖尊等人對視一眼,也不禁哈哈大笑。許應笑道:「便讓你們占了這個便宜。」

  閔泊見他大度,卻也欽佩萬分,道:「許道友胸懷廣大,必有大成就。我們也是為求一個棲息地,不得已而為之,占了你們一個便宜。」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劫運,勢要毀掉元界的一切東西,若是有什麼沒有被毀去,便會捲土重來。劫運一次比一次強。我們靠著大道君的庇佑,和洪源核心的支撐,已經躲了億年之久。如今躲在三界之中,不知還能堅持多少時間。待到大道君骸骨被磨滅,只怕我們便會徹底灰飛煙滅。」

  許應詢問道:「劫運有何表像?」

  閔泊道:「先是星辰熄滅,萬道凋零瓦解,再是宇宙坍縮,萬物歸入混沌。換作我們這些修道之人,便是自身大道開始腐朽,崩散瓦解。那些將大道寄託於天地的,天地崩碎的那一刻,也粉身碎骨。」

  烏真子道:「那些將大道寄託於自身的,自身劫運襲來,大道腐朽,整個人腐爛,灰飛煙滅。還有些試圖煉製寶物,保護自己衝出宇宙,進入混沌海逃生的,劫運也會順著混沌海襲來,船毀人亡,徹底消散。」

  閔泊道:「即便逃到其他宇宙,也是不成,會被劫運追上。往往身死道消,大道瓦解,只在一瞬之間。這是一場大因果,無論你用何等方法逃,就算轉生,就算逃到其他宇宙,就算輪迴億萬次,就算奪舍億萬次,劫運也總會追上你,將你徹底毀滅!」

  他剛剛說出這話,突然大道主骸骨發出咔嚓一聲輕響,骸骨表面多出一道裂痕。

  閔泊等人臉色微變,只見天空飄飄蕩蕩,下起了道灰。那是大道主的骸骨遭遇了劫運的襲擊,自身的一部分大道化作灰燼。

  不過好在這場道灰之雪沒有持續多久,便自止住。

  許應卻頭皮發麻,這種劫運看不見,摸不著,無從提防,無從抵擋,根本不知從何而來!

  郭道子道:「三界宇宙尚且只有一億歲年齡,距離劫運爆發還很久遠。不必擔心此事。」

  閔泊道:「但這是每個修道者都必將遭遇的大劫。比如彼岸的那些敗類,便想出各種方法來辟劫,開創了不同的功法。」

  許應心中微動,向元未央看去,恰逢元未央也向這邊看來。

  兩人同時想到混元洞淵辟劫經。

  辟劫經的最後一篇,多半便是彼岸的大高手對如何辟劫做出的推演!

  「難怪最後一篇我們看不懂,原來最後一篇真的是教人如何辟劫!」許應心道。

  聖尊詢問道:「那麼,是否有人能渡過劫運?」

  閔泊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不過大道主曾經說過,或許在大道主的境界上再進一步,修煉到大道盡頭,說不定就可以渡過劫運。只是是否有第十一重道境,連他也不知道。我元界的道法架構,只能修煉到大道主的層次,無法再進一步。」

  明道帝心有不甘,道:「彼岸的架構如何?能否更進一步?」

  閔泊冷笑道:「彼岸的確很強,也有大道主境界的存在,但其架構,未必便超越了元界。他們也未必能領悟出道的第十一重!」

  元未央目視許應,許應明白她的意思,輕輕點頭。元未央於是取出一份破譯後的辟劫經,放在閔泊等人面前,道:「此乃彼岸流出的一門道境九重的功法,最後一篇,內容便是如何辟劫。」

  閔泊接過去,翻看一遍,只見經文是用符文書寫,自己根本看不懂。

  元未央用道語輕聲念誦一遍,這最後一篇功法,晦澀無比,各種詞句即便是以道語來讀,也是佶屈聱牙,聽得人頭暈腦脹。

  閔泊等人卻是越聽越心驚,待到元未央念誦一遍,閔泊面色肅然,過了片刻,道:「一篇不朽功法,居然開始涉獵辟劫,說明彼岸的道法成就,的確在元界之上。諸位既然將此等玄功相贈,我們不能沒有回饋。」

  他側頭吩咐幾句,郭道子立刻起身,匆匆而去。

  過了片刻,郭道子取來一卷金書,交給閔泊。閔泊輕輕展開金書,但見金書中的文字古老玄奧,有如鳥蟲飛舞。

  只不過,其中很多文字已經損毀,無法辨認。

  「此乃大道主留下的不滅金書,記載著他的混洞不滅真經。」

  閔泊將金書推到許應面前,道:「我們已經無法保護金書,金書留在這裡,必將毀於劫運之中。許道友可以拿去研讀。」

  許應又驚又喜,將不滅金書收起,道:「多謝諸位道友。」

  遠祖道:「你這經書上的文字,我們一個也不認得。」

  閔泊笑道:「大道主曾說,萬般大道,殊途同歸,他所書寫的金書,你們若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辨認,根本學不到精髓。把它當成道去領悟,才能得到不滅大道。諸位。」

  他環視一週,目光從許應等人臉上掃過,道:「你們想證得不滅,須看此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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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4章 再見伊人

  許應將《混洞不滅經》收起,這門功法的珍貴之處,只怕還在《混元洞淵辟劫經》之上!

  當然,辟劫經是完整的功法,不滅經已經殘缺。否則閔泊也不會將此經交給他們。

  許應起身請辭,眾人紛紛站起身來,閔泊等人起身相送,來到遺跡邊緣,便停下腳步,道:「諸位道友恕罪,我等不能遠送。」

  「留步。」

  許應等人登上翠岩樓船,樓船緩緩騰空,離開人間界。船上眾人一片沉默,無人說話。

  過了良久,許應道:「爹,選擇凡人進入遺跡求學一事,早些安排。我們雖然與他們有過混沌契約,但他們的弟子並沒有這方面約定,三界文明與元界文明,還是遲早會有衝突和碰撞。」

  仙帝許靖輕輕點頭,道:「我回到仙庭,這便準備。」

  許應道:「遺跡中的不朽者雖然暫時不能離開遺跡,但是他們得到辟劫經後,便有了暫時辟劫,離開遺跡的可能。將來,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離開。諸位還需多多努力修行,否則將來人間界必有動亂。」

  祖神沉聲道:「若是有動亂的話,他們一定為嘗試把人間界弄到手。犧牲十位長老,還剩下二百六十二位不朽,對他們很划算。」

  眾人紛紛點頭。

  聖尊道:「我已大道等身,修成不朽,可保三界一時平安。只是諸位還需努力修行,早日追上我才是,不要讓我壓力太大。」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變色,各自不悅。在場所有人都自忖不輸於聖尊,也有幾位不朽境,但因為還未來得及轉修新道,才被聖尊比下去。

  不過,他們的確被點燃了重修的鬥志。一是元界即便破滅,也還有二百七十二尊不朽和一尊大道主,著實刺激到他們。二是,元界破滅,那種毀滅元界,迫使不朽和大道主也要蠅營狗苟的劫運,讓他們也生出了危機感。

  遠祖突然騰空而起,矯騰而去,聲音遠遠傳來:「諸位,我先走一步!我將回天仙界,自廢修為,轉修新道!將來,你們等我修成歸來!」

  明道帝遲疑一下,也自化作一條碩大無匹的銀龍,破空而去,卻沒有說什麼。

  他目前修煉的還是彼岸的法門,但因為沒有洞淵的緣故,修為實力大不如從前。只是他還不敢自斬修為重修新道,一是擔心被地仙界鑽了空子,趁機殺上天仙界滅了龍族,二是擔心內部統治不穩,有人投降彼岸,趁機奪權。

  --龍族驍勇善戰,發生這種事情的幾率很大。

  他必須要等到明洵帝修煉有成,有了震懾四方的能力,才可以修煉新道。

  廢物青玄目送他遠去,道:「明道帝此去之後,必然會忍耐不住,自斬修為。我若是仙帝,便趁此良機,率領地仙界一眾至尊,潛入天仙界,除掉明道、明洵,鎮壓遠祖!」

  樓船上,一雙雙目光紛紛落在仙帝許靖的臉上。

  仙帝許靖目光則落在廢物青玄臉上,眾人又紛紛看向廢物青玄。

  倒是祖神,他對於這種紛爭早已司空見慣,不聞不問。

  「看我做什麼?我只是這麼說一說,我這麼懶,怎麼會對天仙界下手?」

  廢物青玄跳到樓船的樓宇屋頂,向後躺下來,目光閃動,低聲道:「先把龍族的公主娶了,占一個正統的名分。龍族高手眾多,人族統治龍族,須得拉一派打一派。與龍族公主生下子女,便立為龍帝,然後兩族通婚,以人代龍,在教育、文化上逐漸打壓龍族,讓他們成為低等種族,徐徐滅絕,龍族的反抗便沒有那麼劇烈……」

  聖尊看向仙帝許靖,道:「可行。」

  仙帝許靖笑道:「如今我們的敵人與對手,並非龍族,三界相安無事,又何必再起戰端?」

  聖尊搖頭道:「陛下是一代仁帝,但開拓進取不足。」

  他也沒有繼續提起此事,因為地仙界如今勢頭一片大好,高手輩出,開啟戰端便會死人,很有可能會打斷這個勢頭。況且有元界遺跡在人間界虎視眈眈,也不容天仙地仙開戰。

  眾人返回地仙界,許應取出《混洞不滅經》,仔細研讀。聖尊、廢物青玄等人也留了下來,共同參悟此經。

  《混洞不滅經》缺失的地方很多,參悟起來,難度比辟劫經更大,即便許應、元未央、廢物青玄和聖尊等人都是這六十萬年間不世出的天才,參悟起來也困難萬分。

  甚至廢物青玄一度懷疑,元界的不朽是不是要借此經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法專心修行,提升實力。

  不知不覺,三年時間過去,已經有不少年輕人進入元界遺跡求學,從那裡學得許多元界的不傳之秘。但對三界影響最大的還是天仙界地仙界的往來。

  地仙界中,許許多多人族妖族高手,紛紛來到天仙界,破譯彼岸道法神通,以新道重新闡釋這些功法。天仙界也派來許多龍族進入地仙界,四處求學,學習新道。

  兩界交流之風日盛。

  這一日,明道帝宣佈辭去帝位,要自斬修為,修煉新道,引得天仙界上下一片譁然。即便是地仙界也是大為震動。

  廢物青玄向許應等人道:「明道帝在三年前便已經廢去修為,已經重修三年了。他說出這話,其實是因為他在新道上已經小有成就,而且後繼有人。」

  果然明蔓公主成為龍族女帝的消息傳來,而舊帝明洵也修為大進,一躍成為龍族頂尖的強者。

  舊帝明洵將明道帝和自己斬落的境界,煉成法寶,其中甚至有兩件不朽至寶。

  明蔓公主乃天仙界新道二祖的身份,再加上兩大不朽至寶,又有明洵和明道輔佐,很快便帝位穩固。

  如今所要防備的只是地仙界的仙帝許靖,是否會趁著龍族少了三大不朽而入侵。

  但好在明蔓公主是許道祖的弟子,所以這種情況一直沒有發生。

  三年間,人間界無事,元界遺跡一直沒有擴張的跡象,遺跡之主老老實實的在遺跡中傳授弟子,三界平平安安。

  這三年間,廢物青玄和聖尊等人已經對《混洞不滅經》絕望,紛紛離去,不再參悟這門功法。

  元未央也自放棄,只有許應還在揣摩這門功法,雖然小有收穫,但距離破譯出來始終沒有多大進展。

  「難道真如廢物青玄所說,閔泊給我們這門功法,其實是為了浪費我們的精力在這門功法上,荒廢了自身的道法神通?」

  許應想到這裡,也有些懷疑閔泊的用意。

  這日,他再度展開金書,只見金書上的文字突然消失了一個,卻是劫運來襲,金書也難免腐朽,大道主烙印的大道文字也因此湮滅。

  「字數少得越多,這門功法便越難參悟透徹。」

  許應合上金書,見元未央在閉關,於是自己出去走走,舒緩一下緊張的心境。

  他沉寂在破譯不滅經之中,精神高度緊張,此刻出去遊歷,只見地仙界在仙帝許靖的治理下,井井有條,百業興盛,尤其是學宮學院,異常發達。

  這些學宮學院中的煉氣士,比許應當年還要強大,他們修煉新道,學的是脫胎於彼岸的道法神通,修煉洞淵,根基無比扎實。

  只要有資質悟性,便基本上可以出人頭地。

  許應一路看去,不知不覺間來到舊日的元狩世界。此時元狩已經是地仙界的一部分,不能稱作世界。但見元狩也多有學宮學院,原來的宗門勢力,已經在學宮學院的衝擊下搖搖欲墜,很多宗門堅持不下去,只剩下一兩個老者守著山門。

  許應不知不覺間來到永州地界,這裡並非他的故鄉,只是他這一世被安排的記憶中的故鄉,但是他還是回到此地。

  永州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座座仙山倒懸,飄浮在天空中,靈氣縹緲,從仙山上垂下,如同潔白的瀑布。

  仙山中有學宮,許多還不會飛行的煉氣士順著從萬丈仙山上垂下來的青藤攀爬,向上攀登。他們穿梭於靈氣和雲霧之間,求學之心迫切。

  在山間,還有許許多多巨獸棲息,強大的妖族發出響徹群山的叫聲,仙禽在雲霧間穿梭。

  許應來到仙山上的學宮,只見這座學宮叫做九嶷學宮,他心中微動,向一個煉氣士打聽九嶷學宮來歷,那煉氣士聽他口音也是本地口音,笑道:「你許久沒有回來了吧?九嶷學宮是青襞仙子所建,已經有十多年了。」

  「青襞?」

  許應怔住,眼前不覺浮現出石山荒廟的古井邊,那個梳妝的白衣少女的形象。

  這時,伊人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喚醒了過去歲月中的記憶。青襞仙子出現在他的視野中,見到他,也是微微一怔。

  過了片刻,許應和青襞連袂而行,來到九嶷山上,為一座荒墳除草掃墓。

  「你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青襞仙子見他為周齊雲上香,忍不住道。

  許應直起腰身,笑道:「是啊。我不知道你竟然回到了這裡,還開創了九嶷學宮。」

  他望著這個白衣勝雪的女子,一時間各種情愫再度湧來,他原本以為自己死而復生,擁有了元未央之後,會從此忘記這段朦朧的情感。

  但是見到青襞之後,朦朧的情感卻又死灰復燃。

  「這些年,我總是能聽到了許多關於你的傳說。」

  青襞語氣平緩,道:「聽說你成為了許道祖,戰敗身死,後來又活了,再到後來你又與仙帝決戰,各種消息都傳過來,不知是真是假。」

  「你還好嗎?」許應問道。

  青襞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笑道:「你沒來之前,我內心始終一片寧靜,教導弟子之餘,我便跟隨悟空道人修行太上道,也算有所成就。」

  許應驚訝道:「悟空道人?他也在這裡?」

  青襞仙子搖頭道:「他原本在太上洞淵修行,我也修行此道,在那裡遇到了他。當年他曾經給我三枚蓮子道果,還記得我,於是我便在他身旁修行。」

  太上洞淵極為兇險,這是一個破損的洞淵,是昊天帝擊傷太上洞淵之主而留下的道傷,這位不朽真王於是借修煉太上洞淵之人的修為和悟性來修補太上道,助自己療傷。因此進入太上洞淵修煉,極有可能會化道,身死道消,成全那位不朽真王。

  不過,如今悟空道人已經今非昔比,他雖然走的依舊是舊道的道路,但實力極為強大,非太上洞淵所能同化。

  「悟空道人現在何處?」許應詢問道。

  「還在太上洞淵中。」

  許應當即與她一起感應太上洞淵,過了片刻,兩人雙雙肉身飛升,進入太上洞淵。

  許應第一次來到此地時,是與青襞一起,元神飛升,現在再度飛入,即便帶著肉身也沒有多大阻礙。他們的修為實力比那時強大太多。

  兩人向洞淵盡頭飛去,待來到那道大裂痕前,卻不見悟空道人的蹤影。

  青襞仙子驚咦一聲,四下巡視,還是沒有尋到悟空道人。

  「難道悟空道人離開了?」

  青襞仙子詫異道:「他來此地是為了參悟不朽境,嘗試突破太上道,難道他已經修成不朽了?」

  許應搖頭道:「不朽豈是那麼容易?以悟空道人的底蘊,不至於那麼快便修成不朽。」

  青襞仙子猜測道:「他已經離開,應該是修成了太上道,於是返回祖庭了。」

  許應目光落在太上洞淵的大裂縫上,突然道:「我不覺得他還在三界中。若是還在三界,以他的秉性早就跑出來。近些年發生了許多大事,都沒有他的蹤影。我懷疑,他已經進入了裂縫之中。」

  青襞仙子望向大裂縫,喃喃道:「這道裂痕通往何處?」

  許應沉聲道:「彼岸。開創太上道的那位彼岸不朽的腦後。」

  「彼岸?」

  青襞仙子心頭一驚。

  彼岸,一尊不朽真王從沉睡中醒來,開口道:「搜尋三界的斥候,回來了嗎?」

  「還不曾。」

  一位弟子急忙躬身,道:「師尊閉關期間,從師尊的洞淵中跑出來一隻猴子,打砸搶一番,被他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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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5章 大道主來訪

  「一隻猴子從我腦後的洞淵中跑了出來?」

  那位不朽真王緩緩起身,身軀高大,腦後的太上洞淵微微晃動一下,他的身後一片黑暗,數千宇宙懸浮在混沌海中,太上洞淵數以萬計。

  這些洞淵無一例外,都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這道裂痕看似在洞淵之中,實則在他身上。不朽者,大道等身,身與道同,大道受損便是自身受損。

  他便是太上道的大道主宰,不朽真王御玄通。

  他自從被昊天帝重傷之後,便一直養傷,但傷勢始終沒有痊癒。像他這等存在,每次受傷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很難治癒。

  不過好在有混沌海中數千宇宙的修行者用自己的性命幫他療傷,傷勢已經恢復了很多。

  但也因為傷勢,導致他在閉關入定之時,竟然被一隻猴子順著他洞淵的破損處逃了出來。

  「這隻猴子還打傷了你們?」

  御玄通喚來弟子門生,果然看到這些弟子門生的身上多有道傷,更令他震怒的是,這些道傷都出現在同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也是他的道傷的位置!

  御玄通查看一番,面目森然,道:「他用太上道,傷了你們,而且都是打傷同一個位置?」

  眾弟子面帶愧色,低下頭,不敢做聲。

  御玄通冷笑道:「修煉我的道法,順著我的洞淵,潛入我的洞府,用我的太上道,打傷我的弟子,傷口還要與我一模一樣。好大膽子!這隻猴子,從哪座洞淵出來?」

  其中大弟子欒師宗連忙指向御玄通腦後的一個洞淵,道:「弟子看到,猴子便是從這座洞淵的裂痕爬出來。」

  御玄通望向那座洞淵,臉色微變:「這座洞淵,對應的是三界宇宙。打傷我的昊熠,便是來自三界……」

  關於三界宇宙,已經成為了許多不朽真王的眼中釘肉中刺。先是來自三界的通天道人,在彼岸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後世前來求學的昊熠,突然暴露爪牙,幾乎打遍彼岸,最終還是死了幾位不朽真王,才將他斬殺。

  然而昊熠之事還未消停,便又有一批三界土著,居然跟隨著翠岩飛到彼岸,成為一方流寇。

  現在居然又有一隻猴子從三界跑過來,而且是順著他的洞淵裂痕跑到彼岸!

  「混沌海這麼多宇宙,便沒有三界宇宙這麼難纏的,還是早早尋到三界,將這個貧瘠之地早點揚了!」

  御玄通剛剛想到這裡,突然一個宏大的神識在虛空中波動,化作聲音傳遞到他的腦海中。

  「隱元子道友,已遭不幸!」

  御玄通心神大震,失聲道:「隱元子死了?這怎麼可能?作為彼岸的不朽真王,他的洞淵連接數千宇宙,遍佈混沌海,就算遇到不能匹敵的強敵,他也可以隨時通過洞淵逃生,怎麼會死亡?會是劫運到來了嗎?」

  他向外走去,來到洞府外,但見他的洞府高居雲端,下方混沌蒼茫,氣象萬千,正有一尊尊不朽真王從閉關中醒來,紛紛走出洞天福地。

  彼岸,要變天了。

  御玄通心中默默道。

  真王之死,非同小可,當年昊熠斬殺幾尊真王,已經讓彼岸震動,如今隱元子之死,更是推波助瀾。

  許應與青襞仙子離開太上洞淵,兩人思索良久,也不知悟空道人是否真的去了彼岸。

  兩人回到九嶷山上,青襞笑道:「我那學宮中,還有弟子等我。」

  許應與她作別,目送她遠去,低聲道:「我也該離開三界,去一趟彼岸了。」

  他轉過身來,卻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周齊雲的墳墓前,模樣與周齊雲簡直一模一樣。

  許應狐疑,走上前去。

  那白衣男子見禮,笑道:「我不知該以何面目來見閣下,索性選擇了閣下一個最熟悉的人。」

  許應不自覺的提起修為,做好出手的準備,道:「我與周齊雲其實並不熟。」

  那白衣男子道:「然而周齊雲卻影響了許道祖之後的每一個選擇,他之死,給你的觸動太大。讓你看到了收割,看到了養殖。你畢生為之奮鬥,都是避免收割,避免被人操控。」

  許應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閣下到底是誰?」

  對於所有人來說,周齊雲是誰,無關緊要。周齊雲只是元狩世界的一個小小的儺仙,修為低微,如同滄海一粟,而今世上比他修為更高實力更高的人,數以億計。

  他的死,同樣也無關緊要。史上因為渡劫而死的人同樣也數以億計,驚才絕豔者,更勝於他。

  但是對許應來說,周齊雲之死,是讓他意識到世上有釣魚客的存在,有韭菜佬的存在,有人用魚餌釣魚,有人種植韭菜。

  血淋淋的事實一下子擺在他的面前,讓他警醒,讓他反收割,讓他起了與那些看似無比強大的收割者對決的決心。

  他要改變這一切,都是因周齊雲之死而起。

  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更多的人知道的是許應被仙帝暗算,被帝君暗算,沉淪四萬八千年,於逆境中崛起。

  然而這個神秘人以周齊雲的面目來見他,一言道出他的心結,不能不讓他警惕。

  白衣男子笑道:「在下道宗元,你身上那冊混洞不滅經,便是在下所著。」

  許應失聲道:「元界大道主?你還活著?」

  他心中更加發毛,頭皮發麻,險些奪路而逃!

  他與閔泊等元界遺民訂下混沌誓約後,閔泊自言大道主已死,但現在大道主偏偏以周齊雲的面目出現在他面前,難道說,大道主要清洗這個世界,剷除他們這些異道修士,將三界變成另一個元界?

  道宗元笑道:「這只是我一縷意識顯化而已,我已死,但未曾死絕。我還剩下三縷意識,一縷鎮守屍骸,守護元界宇宙的殘骸,一縷意識守護我的道體,與劫運對抗。還有一縷意識神遊三界。」

  許應臉色陰晴不定,心中暗暗盤算,如今大道主的骸骨不在這裡,自己倘若出手,能否幹掉他?

  他思索片刻,便放棄這個想法。

  隱元子這等強大的存在,都被眼前這位大道主抹殺,自己這點本事顯然不夠看。

  「閣下又是如何知道我與周齊雲的事情?」許應放下殺心,詢問道。

  道宗元道:「周齊雲對你來說是死了,魂飛魄散,不滅真靈也未能留存他的記憶。他這個人已經徹底消散在宇宙之中,僅此一座荒墳而已。但對我來說,周齊雲的肉身和意識,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我可以在宇宙星空中,尋找他的意識的碎片,可以將這些碎片聚攏起來,閱讀他的一生。我可以為他聚殘魂,重塑肉身,甚至可以讓他復生。因此我也可以用他的面目來見閣下。」

  許應動容,這種逆轉生死甚至逆轉輪迴的手段,他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過!

  「若是你要復生周齊雲,我也可以讓他復生。」道宗元道。

  「不!」許應斷然拒絕。

  道宗元愕然。

  對於許應來說,周齊雲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對手,帶給他的啟迪之大,影響了他今後的走向。但復生周齊雲,對他而言並無必要。

  說到底周齊雲只是元狩那個時代的世閥,縱有不凡之處,但並無值得留戀的地方。

  許應祭奠周齊雲,只是祭奠一個個如周齊雲這般被收割的人,像是一種鞭策,促使自己不敢忘記被收割者的悲慘命運。

  許應笑道:「道兄來見我,所為何事?」

  道宗元笑道:「閔泊將混洞不滅經贈予閣下,心存不軌,要以此書來耽擱三界英才的修行。我此來是為了化解這段恩怨。」

  許應勃然大怒:「閔泊此獠,果然如青玄所說,用此書來害我等!虧我還將辟劫經最後一篇相贈,真是狼心狗肺!」

  他痛駡一通,發洩怒氣,轉而又彬彬有禮,向道宗元笑道:「那麼大道主此來,又所為何事?你若是來取回不滅經,那是不可能了。此經閔泊已經贈予我了。」

  道宗元面色肅然,道:「我此來,是為閣下解讀為我那混洞不滅經。」

  許應愕然,失聲道:「道兄,這是為何?閔泊為了元界遺民的利益,用此經來耽誤我三界的高手,你為何又要專程為我解讀此經?」

  道宗元伸手相請,兩人坐於空中,座下雲團如蒲團,很是縹緲。

  道宗元道:「他用不滅經來耽誤三界英才,為的是元界遺民的生存,免得你們壯大後滅絕他們。所以我要等你們耗費三年光陰。然而元界遺民寄居三界之中,需要與你們一同對抗彼岸,同舟共濟,所以我必須前來幫你解讀不滅經。」

  經他這麼一說,許應明白過來,取出混洞不滅經,將金書展開。

  道宗元道:「混洞之前,道炁未顯。恍莽之中,有無形象,無象可察,為道主也。」

  他娓娓道來,將混洞不滅經逐一講述。

  混洞不滅經是一門直達大道之主境界的功法,將如何去證大道主講得清楚分明,最為關鍵的就是混洞道炁。

  這混洞道炁不同於許應所修煉的始炁、元炁,有形無象,不可察也。

  許應越聽越是狐疑,混洞道炁,很像太一真傳中所說的第三炁,玄炁!

  太一真傳中說,世間有三炁,始炁,元炁,玄炁,三炁化生九玄。

  修成三炁,太一洞淵才算是圓滿。

  「難道混洞道炁,便是玄炁?若是修成混洞,豈不是說,我的太一大道便可以圓滿了?」

  他仔細聆聽,用心感悟,待到道宗元將這門功法講解一遍,許應從悟道中清醒過來,只見四周草木成蔭,春去秋來,竟然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十年時光。

  白衣周齊雲形象的道宗元,不知何時無影無蹤,只剩下他坐在雲端。

  「大道主的功法,由大道主親自講解,竟然還需要十年時間才能講完。閔泊倒不算是暗算我三界英傑,此書就算我們能參悟出頭緒,花費的光陰也只會是現在的萬千倍!」

  許應緩緩站起,足踏祥雲,飄然而去。

  祥雲來到九嶷學宮附近,許應向那位佳人看了一眼,還是離去。

  他這些年感悟混洞,不知不覺間又修成一座混洞洞淵,玄炁自混洞中誕生,流注武道洞淵。

  自此,始炁、玄炁和元炁,三炁終成。

  他來到仙庭,來見父親許靖母親蘭素英,向兩人道別,道:「爹,娘,我將去彼岸看一看,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仙帝許靖知道無法留下他,道:「你去那裡,一定要記得朕還給你留著太子之位,等你繼位登基。」

  蘭素英啐他一口,道:「你的帝位還是兒子給你爭的,誰稀罕你的太子之位?應兒,你去彼岸可以,先給老娘留下一個孫兒再走。今後你就算死外面了,我也不心疼。」

  許應唯唯諾諾。

  辭別二老之後,他又來到祖庭,指點小天尊、小喜仙幾句,又去紫微祖庭拜了拜。

  這些日子,他尋朋訪友,與哮天道人喝酒吃肉,與傻子阿福談談理想,又找到廢物青玄一左一右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他與婁明鈺討論道法,與雁空城聊聊往事,還去了一趟天仙界,見一見正在刻苦修行的遠祖,與他較量一番,屈指一彈將遠祖打翻幾個跟頭。

  他與龍帝明蔓道別,又去了一趟人間界,見一見景明和明王孫。去了一趟元界遺跡,把混洞不滅經還給閔泊,當著一眾遺跡之主的面,露了兩手不滅經上的神通,把閔泊等人結結實實鎮住。

  許應又回到地仙界,來到妖族祖庭,來見蚖七與妖帝金不遺,他們說起往事,相談甚歡。

  蚖七已經拖家帶口,不適合與他一起遠行,金不遺也有振興妖族的重擔,無法相陪。

  「鐘爺,劍爺,替我照顧好阿應!」蚖七揮手道。

  大鐘噹噹作響,誅仙劍劍鳴清越。

  蚖七和金不遺目送許應遠去。

  許應來向祖神辭行,祖神老神在在,道:「你放心去,我會栽培幾個如你一般出色的人物,等你死了,殺到彼岸為你報仇。」

  許應悲憤欲絕,臨行前,把祖神的家底偷個精光。

  「阿應,你總是把最不捨的人放在最後嗎?」元未央的聲音傳來。

  許應回首望向那個與自己相伴一生的女子,一時間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元未央來到他身邊,為他整理衣襟:「必須要去彼岸嗎?」

  「必須要去。」

  許應道:「修士不能只看眼前,要看將來。通天劍主去了,昊天帝去了,虛皇大道君他們也去了。倘若彼岸有真經,我去取來,若是彼岸來收割,我來阻擋。我必須要去。」

  元未央沒有再說什麼,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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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6章 混沌海的鐘聲

  翠岩樓船上,許應與元未央情不自禁,溫存恩愛,一時間如膠似漆,只覺男女之事甚是美妙,不再提前往彼岸一事。

  他不提,元未央也不提,兩人頗為默契。

  如此過了兩三年,聖尊在天海上遇到許應,驚訝道:「許道祖何時從彼岸回來的?」

  許應赧然,這才真正打算離開三界。

  他與元未央戀戀不捨的分開,喚上彼岸渡口守將石天養,催動翠岩樓船,準備起航。

  翠岩樓船破空,漸行漸遠,過了數十日,終於來到宇宙邊陲,混沌海旁。

  那株彼岸裟欏樹又長大了許多,枝葉如同羽冠,鬱鬱蔥蔥,根莖扎入混沌海,汲取養分。

  此樹是翠岩樓船上的兩位斥候所栽種,兩人在樹上留下烙印,如此一來便可以確定三界在混沌海中的方位。

  不過這兩位斥候已死,他們留下的烙印無用。

  許應把樓船停泊在樹邊,在樹上留下自己的烙印,頓時只覺自己的意識彷彿有一部分與此樹相連,能夠感應到裟欏樹在混沌海中的每一道根觸。

  這種感應十分奇妙,彷彿自己多出了無數觸手,能夠在混沌海中遊弋。

  要知道任何大道,到了混沌海附近便失去了作用,沒有任何威力,蓋因混沌大道太高等,罕有能超越混沌大道的道理,所以都會被混沌大道壓制。

  裟欏樹居然能生長在混沌海上,從混沌中汲取養分,不能不讚嘆生命之奇妙。

  「此樹若是長成,伐木為舟,可以遨遊混沌海。」

  許應道:「若是能參悟樹中蘊藏的奧妙,說不定可以領悟出混沌大道的高深道理。」

  石天養笑道:「彼岸裟欏本就是一種可以生長在混沌海中的植物,不過這種樹木離開了混沌海便會枯萎凋零,煉不成寶物。想從中領悟出混沌大道也是沒有可能。曾經有不少彼岸的強者動這個主意,都沒有收穫。」

  許應望向這株裟欏樹,此樹有如羽毛般的樹葉在微微晃動,色彩絢麗。

  「此樹真的無法煉寶,或者以此為觸媒,感悟混沌大道?」

  他搖了搖頭,催動翠岩樓船,駛入混沌海中。從三界前往彼岸有兩條道路,一是乘坐翠岩樓船,可以順利往返,二是進入召喚而來的洞淵。

  不過第二條道路危險性太大,進入洞淵中,走出洞淵的那一刻很容易被洞淵主人察覺。而且耗時太長,當年昊天帝身死之後,彌綸等八位道境八重的存在,用了六十萬年歲月,才從彼岸走到三界。

  當然,也可以走太上洞淵這條路,那座洞淵有裂痕,進入彼岸無須花費那麼長時間。不過悟空道人已經走了那條路,可能驚動了洞淵的主人,因此最穩妥的辦法,還是乘坐翠岩樓船走混沌海渡口這條路。

  許應是第一次踏足混沌海,只見翠岩樓船進入無邊無際的混沌海中,四周頓時變得一片昏暗,只剩下樓船自身翠青色的光芒。

  這艘船將四周的混沌之炁排開,讓混沌之炁無法靠近樓船。樓船表面烙印著許多彼岸的理文,在許應和石天養的催動下,枝節狀的理文時不時躍動一下,發生奇妙的改變。

  四周一片安靜。

  安靜得出奇,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樓船之外,也感應不到任何的大道,除了混沌之道。許應從明蔓那裡學到了一門彼岸的關於混沌之道的法門,修成混沌洞淵,此刻混沌洞淵異常活躍,不斷運轉,從混沌海中汲取力量。

  許應也只覺自己的混沌大道在源源不斷提升,比自己全心全意修煉還要迅猛百倍。

  混沌大道是他目前所掌握的大道之中,最為難以領悟的大道,只是勉強修煉到洞淵八重,還是靠其他洞淵扶持,才修煉到這一步。

  許應也沒想到,在混沌海中修煉混沌洞淵,竟會有如此奇效。

  他索性放慢翠岩樓船的速度,路上慢慢感悟這種大道。

  石天養卻很緊張,催促道:「許道祖,速度快點!混沌海絕非善地,不宜久留!」

  許應好奇道:「石道友一定經常進入混沌海罷?莫非混沌海中有危險?」

  「何止有危險?是太危險了!」

  石天養緊張的打量四周,道:「混沌海中的危險往往恐怖無比,這裡常有風浪漩渦,被捲進去想出來就難了!還有一些死亡的宇宙的殘骸,連混沌海都無法化去,若是翠岩樓船一不小心撞上去,只怕便要粉身碎骨!更可怕的是,這海中常有屍骨遊蕩,沒有被混沌海磨滅,還殘存著精氣,遇到人便會奪舍!」

  關於混沌海,有著太多恐怖的傳說。

  有正在死亡中的宇宙,會掀起混沌海的驚濤駭浪,將任何船隻哪怕翠岩都撕得粉碎。

  還有正在誕生的洪源,急劇向外擴張,將混沌之炁化作各種奇異的大道,形成星辰乾坤,分解為靈氣靈力。若是一不小心來到旁邊,翠岩樓船也會頃刻間分解!

  海中還有各種詭異的現象,比如明道帝當年便曾經遭遇海中一口大鐘的撞擊,將他們送回三界。

  「甚至還會遇到時空顛倒,因果顛倒的事件。我在渡口遇到那些從海外歸來的斥候,經常聽他們聊這些事,傳的很是邪乎。」石天養道。

  許應聞言,雖說很是好奇,但也不知不覺間催動翠岩樓船,讓樓船漸漸加速。

  豁達一些,總沒有壞處。

  就在這時,前方竟然有喧嘩聲傳來,待到他們駛到跟前,混沌之炁漸漸向兩旁分開,只見一艘巨大的渡世金船出現在他們眼前。

  金船上許許多多龍族強者同舟共濟,正在拼命催動那艘船隻,抵禦混沌海的侵襲。

  許應他們所在的翠岩樓船隻是一艘小船,但是行駛起來風平浪靜,而那艘巨大無比的渡世金船卻顛簸不休,隨時可能解體的樣子!

  許應驚疑不定的望向這艘渡世金船,心中難以置信:「難道還有龍族存活在混沌海中?可是,龍族是在千萬年前逃出三界,搜尋彼岸的啊……」

  他鼓盪法力,以龍族道語呼喊:「諸位龍族道友,你們何時逃出三界的?」

  那艘渡世金船上,諸多龍族強者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紛紛向他們看來,露出驚愕之色。顯然震驚於區區一艘小船,居然能在混沌海中行駛得如此平穩。

  「人族修士!」

  一位衣冠服飾看似龍族高層的強者沉聲道:「我們剛剛衝出三界!閣下是何人?」

  許應呆住,剛剛逃出三界?

  可是龍族逃出三界明明是千萬年前的事情!

  「我叫許應,與你們龍族的遠祖是好友……」

  「放肆!」

  渡世金船上的龍族強者紛紛震怒,催動渡世金船向他碾壓過來,那位龍族首領冷笑道:「人族奴隸,怎麼可能與遠祖是好友?人族,把你的船留下!」

  石天養催動翠岩樓船,快速從渡世金船旁邊穿過,避開那些龍族強者的神通。

  兩艘船皆被混沌之炁淹沒。

  許應驚疑不定,回首連連望去。

  又過不久,前方又出現一艘渡世金船,此船已經被混沌之炁侵蝕,變得鏽跡斑斑。

  翠岩樓船從旁邊駛過,只見船上還有活著的龍族,各自催動金船殘存的部位,抵禦混沌之炁的入侵。

  「許應!」

  其中一個龍族看到了翠岩樓船,如同見了鬼一般,叫道:「你是那個人族奴隸許應,百萬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活著?」

  許應愕然,看向那個蒼老的龍族強者,依稀能夠認出其人正是自己適才所遇到的那艘金船上的龍族首領!

  「奴隸,救救我們!」那龍族首領向他們揮動雙手。

  翠岩樓船從旁邊駛過,許應想了想,沒有救人。

  前方,又是一艘巨大的渡世金船映入他們的眼簾,停泊在混沌海中,這艘金船被侵蝕得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巨大的破洞。

  翠岩樓船從這艘金船的破洞中靜靜地穿過,還可以看到船上殘留的一些屍骨,正自緩緩地化作混沌之炁。

  樓船前行,一艘又一艘渡世金船相繼映入他們的眼簾,這些金船被腐蝕的程度不同,一艘比一艘破敗。

  待到後來,便再也沒有看到這些金船。

  「剛才可能是一次時光的回波。」

  石天養猜測道:「混沌海中經常會有這樣的回波,我們的船被這些波紋捲住,帶到了不同的時間線。待波紋過去就好。」

  許應不解道:「真的是回波嗎?為何我們可以看到千萬年前的人物?」

  石天養笑道:「時光的回波當然是要把你帶回過去,不過這是混沌海中的過去,與一個個宇宙中的時光不同。因為任何時光,對混沌海來說都沒有意義。」

  他頓了頓,猜測道:「多半附近有一個洪源誕生,在混沌海中掀起了時光的回波。這種現象並不少見。」

  許應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洪源誕生,時光回波,遇到千萬年前的人,還看到了他們死亡腐朽消失的過程。

  這種事情回到三界告訴別人,只怕他們都要說許道祖瘋了!

  「等一下,你說洪源誕生,會產生時光回波?」許應突然醒起一事,詢問道。

  石天養道:「我也是聽那些斥候說的,我去海裡的次數很少,沒有親眼見過。他們說洪源誕生會產生時光回波,洪源毀滅,也會有時光回波。洪源誕生的回波比較小,我們剛才見到的千萬年前的已經作古的人,已經算是很大的回波了。最大的是洪源毀滅的回波。」

  許應詢問道:「洪源毀滅的回波,會出現什麼事?」

  石天養道:「聽說遇到這種回波的人,會發現自己進入這個宇宙的起源的那一刻,然後會短短時間經歷這個宇宙的一生。只是這種情況極為少見。」

  許應睜大眼睛,他在三界時,可沒有遇到過這種奇特的事情。

  「不過,我還聽一位不朽真王說,遭遇洪源毀滅的回波,離得遠還好說,若是離得近,第一撥衝擊便粉身碎骨了。」

  石天養道:「就算是不朽真王,也無法在那等威能的回波下倖存!」

  許應笑道:「豈有此理?若是無法在這等回波下倖存,那麼可以回溯宇宙一生這種事情,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石天養想了想,道:「我覺得,多半是我彼岸的大道主經歷過這種事情。」

  他們正說著,忽然聽到混沌海的深處有鐘聲傳來,鐘聲越來越近。

  「這口鐘,難道便是把明道帝所在的渡世金船撞回三界的那口鐘?」

  許應看到混沌海被鐘聲激盪得生出層層的波瀾,波瀾形態很像道紋、符文、理文等架構,卻又玄奧很多,不由心中微動,連忙將正在他武道洞淵中修煉的大鐘祭起。

  大鐘還在指導誅仙殘劍修行,突然便飛了起來,鐘體越來越大,不由錯愕:「阿應,你做什麼?」

  「噹--」

  他們頭頂突然傳來悠揚的鐘聲,混沌海的表面也起了許多褶皺,奇妙的力量傳遞下來,大鐘表面頓時也多出了許多褶皺。

  鐘聲漸漸遠去,終不可聞。

  「阿應,你讓另一口鐘,在我身上寫寫畫畫?」大鐘悲憤欲絕。

  許應收起大鐘,立刻觀察鐘壁上的那些奇特的紋理,然而只是剛剛看了一眼,便眼耳口鼻中冒出混沌之炁。

  他不由毛骨悚然,不敢再看。

  石天養也看了一眼,便大口大口噴出混沌之炁,險些被化掉!

  兩人不寒而慄,許應連忙將大鐘塞回武道洞淵之中,心有餘悸。

  「阿應,你在我身上寫了什麼?」

  大鐘的聲音從武道洞淵中傳來,「……劍爺,你怎麼了?你醒醒!」

  許應連忙把誅仙劍請出武道洞淵,誅仙劍幽幽轉醒,適才它也看了鐘壁上的紋理,差點被化作混沌之炁。

  「鐘爺,你不要出來!」

  許應吩咐一句,與石天養對視一眼,露出駭然之色,通天劍主的佩劍,竟然也頂不住鐘壁上的紋理。

  許應目光閃動:「鐘爺身上的烙印,可能是一種奇特的大道架構,只是這種大道架構實在高等,高等到看一眼便會被同化的地步!這與翠岩摧毀三界,是一個道理!只是……」

  「飛過去的那口鐘,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心中暗道。

  大鐘被許應關在洞淵中,先是自怨自艾,後來就豁達了,自顧自的修煉。

  至於誅仙劍,許應將它安排到太一洞淵中,免得大鐘同化。

  混沌中不知日月,翠岩樓船在海中航行,不辨方位,兩人只管催動樓船,讓樓船自己駛向彼岸渡口的方向。

  許應參悟混沌大道,感悟也越來越深,混沌洞淵漸漸擴張開來,有如裡面藏著一片混沌海。

  這一日,石天養驚喜的聲音傳來:「許道祖,我們到彼岸的渡口了!不好!他們已經發現我失蹤,換了個守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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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7章 虎口奪食

  許應從悟道中醒來,向前望去,只見前方忽然光明大放,一片古老宏大的世界映入他的眼簾。

  他看到規模宏大的太一之炁,鴻蒙紫炁,混沌之炁,太蒼之炁,陰陽二炁,玄黃二炁,五行之炁……

  林林種種的天地元炁飄浮在浩瀚無垠的天地間,有的像朵朵祥雲,有的似垂天之柱。

  他放眼看去,更遠的地方還有些大道之景,壯麗非凡,不同的大道之景,呈現出不同的形態。在那裡參悟大道,必可很快入道,獲得非凡成就!

  許應所開創的新道,修煉洞淵的最為關鍵的一環,便是煉成道景,而三界天然的道景其實不多,更多的是帝青玄死後留下的十大道景。

  至於其他道景,處在宇宙星空之中,許應在飛升途中見過許多壯麗的道景。

  只有後來補上洪源核心,三界的道景才漸漸增多,不過大部分道景也都處在宇宙星空之中。想要參悟道景,需要長途跋涉趕往星空深處,逐一參悟。

  然而彼岸的道景就集中在這片富饒的天地間,數量極多,極大豐富!

  這個世界的瑰麗奇特,是他在三界所未見。

  「難怪這裡會被稱作彼岸。這裡的確是修士心目中的彼岸,道法昌隆,道景豐富,道炁充沛!」

  許應心中不禁讚嘆,彼岸掠奪數千個混沌海中的宇宙,將財富集中在此,才能有如此壯觀的一面。

  石天養卻忐忑不安,他們距離渡口越來越近,即將駛離混沌海,嘀咕道:「該如何才能蒙混過關……」

  他本是此地的守將,被隱元子脅迫才不得不離開渡口,現在又被許應脅迫,心中七上八下,只覺若是被人發現,自己只怕便要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時,一艘艘翠岩樓船紛紛從渡口中滑出,樓船啟航,向這他們這邊飛馳而來!

  「我們被發現了!」

  石天養不由分說,身軀一搖,現出千臂古神之軀,如神如魔,殺氣騰騰,手持千百件威力強大的法寶,便要大開殺戒!

  他的神魔之軀強橫無比,同樣是道境八重,竟然可以與許應以硬碰硬!

  此刻他凶性大發,當真是駭人的很,連許應都被嚇了一跳。

  許應也飛速塟化,嚴陣以待,心道:「待會動手,我便催動鐘爺,試試鐘壁上的古怪紋理是怎麼回事!」

  突然,一艘翠岩樓船上一個女子喝道:「你們兩個做什麼?怎麼反倒回渡口了?還不快去尋那個新誕生的洪源?」

  許應和石天養呆住。

  那女子喝道:「你們若是偷奸耍滑,九泉真王知道了,砍你們腦袋!」

  許應小聲道:「石道友,這批斥候,好像是奉九泉真王之命,去尋找那個洪源的。」

  石天養瞪大眼睛,喃喃道:「不是好像是,而是一定是。九泉真王也來了……」

  許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艘樓船上,一尊體魄高大的異人頭戴高冠,身披外青內白的長袍,臉色煞白,顯得頗為瘦削。

  其人身後一片黑暗,隱約可見大大小小的洞淵在黑暗中沉淪旋轉,遊移不定。

  一尊完全體的不朽真王!

  許應心頭一突,急忙調轉船頭,向石天養道:「我們先回混沌海,再伺機回來!」

  石天養醒悟,不敢與九泉真王照面,與許應聯手催動翠岩樓船,向著混沌海深處駛去。

  九泉真王突然心有所感,向兩人望來,微微皺眉,疑惑道:「這兩個斥候,實力好像比其他斥候高出了一大截。」

  他腳下的樓船猛然加速,駛入混沌海中。

  「此次混沌海中有洪源誕生,被我率先感應到,這處若是能為我所得,將來證道大道主的境界也不在話下!」

  他心中一片熱切,此次混沌中有洪源誕生,就處在彼岸的不遠處。但波動傳遞到彼岸,已經極為細微,輕易難以被人察覺。

  他的感應極為敏銳,捕捉到這微不可察的波動,因此來到渡口,讓這些斥候進入混沌海,幫助自己去尋洪源。

  洪源是宇宙的芽胚,蘊藏著莫大的能量,整個宇宙的大道形態,若是能得到,他的修為實力勢必將大大提升!

  若是能將洪源當做洞淵,勝過不朽級的洞淵百倍,衝擊大道主境界便有了希望。

  許應和石天養站在樓船上,忽然只覺那九泉真王的氣息接近,心頭一突,連忙催動樓船加快速度。

  石天養心中惴惴不安:「難道我做了彼岸叛徒的事,被真王發現了?」

  這時,又有翠岩樓船駛來,從混沌之炁中穿過,映入他的眼簾。接著更多的樓船也駛了過來。

  「他們在向這邊搜尋,不是發現了我做叛徒的事!」石天養鬆了口氣。

  許應心中微動,突然道:「九泉真王要尋找的洪源,就在這條路上,不會是我們在路上遭遇的那個散發時空回波的洪源吧?」

  石天養醒悟,道:「一定是那個洪源!那個洪源,應該是在咱們第一次遇到金船的地方!」

  許應搖頭道:「倘若以時間先後順序來分,那洪源應該是在金船徹底毀滅的地方。一定就在那附近!」

  石天養仔細想了想,讚道:「你說得對!但是,混沌海中沒有空間之說,也沒有上下四方,進入其中,飄忽不定。咱們該如何尋到那艘金船毀滅之地?」

  許應笑道:「我們是在從三界來彼岸的路上遇到這艘金船,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按照原路返回,便可以回到那裡。恰巧,我在彼岸裟欏上留下了烙印,可以順著與彼岸裟欏的感應,原路返回!」

  石天養心頭怦怦亂跳,搶在九泉真王與那些斥候之前,尋到洪源據為己有?

  這個想法,實在太大膽了!

  「既然背叛了彼岸,那就背叛得徹底一些!」他心中暗道。

  許應細細感應彼岸裟欏,過了片刻,幽暗的海域中一條細細的根鬚蜿蜒生長而來。

  許應當即催動樓船,向著根鬚來的方向駛去。

  他們周圍,翠岩樓船越來越少,距離最後一次見到金船殘骸也越來越近。

  「洪源應該就在附近!」

  許應放慢速度,不再感應裟欏樹,便見那根鬚倏忽間縮回,消失在混沌之中。

  兩人駕馭樓船,小心翼翼在附近尋找,然而樓船繞行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什麼發現。

  突然許應醒悟過來:「渡世金船可能毀滅在八百萬年前,我們往回走!」

  石天養聞言,催動樓船往回趕。過了幾日,許應道:「停!應該就在這附近!」

  兩人愈發小心,仔細感應四周,樓船以此為中心,繞行幾週,突然許應看到前方朦朦朧朧有一艘樓船,正自向前駛去。

  船上的,正是許應自己!

  石天養也看到那艘樓船,隨即又看到了船上的另一個自己!

  他不由呆了呆。

  這時,兩人又看到一艘樓船迎面而來,也是朦朦朧朧,船上的人竟然也是自己!

  「洪源肯定就在附近!」

  許應難掩狂喜之色,笑道:「這個洪源誕生所散發的波動,越來越微弱了!這種時空回波,將我們去彼岸時和來時都記下了,讓這些個我們,處在同一個時空。」

  石天養也想通關鍵,道:「但它造成的時空回波太輕微了,導致那些我們模糊不清!」

  他們來到那兩艘樓船交叉的位置,四處搜尋,突然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一艘艘近乎重迭的翠岩樓船,這些翠岩樓船上,分別都有一個許應和一個石天養!

  這些樓船,這些許應,這些石天養,一直延伸到一片宏大的光源之中!

  許應抬手,前方的無數個許應也隨之而抬手。

  他回頭看去,背後也有無數個許應在回頭,只是在逐漸變淡。

  「那個洪源,就在這裡!」

  許應壓下激動的心情,催動樓船向那光源駛去,他的身前身後,也有無數個許應催動樓船,駛向光源。

  隨著距離光源越近,混沌海對他們的影響便越低,他們的耳畔便傳來愈發清晰的道音,彷彿世上最博學最偉岸的神祇念誦大道的真解!

  如此美妙。

  待到翠岩樓船駛入那團光源,突然所有樓船,所有許應和所有石天養開始收縮,從無窮,化作唯一!

  他們駛入一個奇特的空間,四周到處都是奇異的靈光,一些靈光在彙聚,結成綠葉,結成蓮花,如同混沌海中有一片聖潔無比的靈光水塘。

  那些先天靈光結出的巨大蓮花中央,一個不算大的洪源便靜靜飄浮在花瓣之間,微微起伏,忽大忽小,有如在呼吸一般。

  許應還是頭一次看到完整的洪源,洪源內部,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正在形成中的宇宙,大道也在緩緩成形。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便再難移開。

  各種大道形成的過程,對他來說太美妙了,哪怕只是看著,各種感悟也是紛至遝來!

  他甚至想要跳入洪源之中,與這些大道共鳴共舞,去一起演化這個新生的宇宙。

  石天養也看得入迷,短短片刻,兩人的道行便直線提升!

  過了不知多久,兩人各自眨眨眼睛,晃了晃頭,只見洪源中的大道演化已經到了尾聲,繼續演化,也只是壯大這個宇宙中的大道,擴張洪源。

  「我們呆在這裡多久了?」許應突然問道。

  石天養搖頭道:「我也不知,好像很久,也好像一瞬。」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聲音道:「真王,終於尋到那洪源的方位了!」

  許應聞言,心中凜然,不由分說祭出自己的混沌洞淵,竭盡所能擴張這座洞淵,將這座奇特的蓮花池和蓮花上的洪源,一起收入混沌洞淵中!

  只是,收入簡單,但下一刻許應便只覺自己的混沌洞淵中的混沌之炁傾瀉,很快便被蓮花池中的蓮花吸收得乾乾淨淨!

  「這朵蓮花,是從混沌海中汲取能量,供給洪源,助洪源壯大。它應該是一種混沌中的生命,與洪源一起誕生,只是它汲取的能量實在太大,遠超我的混沌洞淵承受範圍!」

  許應急忙低聲喝道:「快走!」

  石天養不假思索,立刻催動翠岩樓船,駛入茫茫的混沌海中。

  他們前腳剛走,九泉真王所在的樓船後腳便至,只是他們搜尋一週,沒有任何發現。

  「時光回波就在附近,按理來說洪源也在附近!」

  九泉真王突然從船上騰空而起,身形進入混沌海中,宛如一隻大蝙蝠,飛速遨遊,搜尋洪源的下落。

  船上的幾個斥候見狀,不敢做聲,連忙穩住船隻。

  過了片刻,九泉真王猛地一收肉翅,落回船頭,道:「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在我們到來之前收走了這個小小的洪源!」

  一位斥候大著膽子道:「真王,說不定是其他樓船上的斥候將此寶收走,我們返回渡口,便可以尋到他們。」

  九泉真王面色稍稍緩和,道:「但願如此。」

  樓船立刻調轉方向,向彼岸駛去。

  彼岸渡口處,許應望向渡口的守將,詢問道:「是否還有其他可以偷渡的地方?」

  石天養搖了搖頭,道:「與混沌海相連的,只有這裡。其他地方都是險惡之地,連不朽真王輕易也難以踏足。」

  他催動樓船,緩緩駛出混沌海,守將催動接引神光,照住他們這艘翠岩樓船,牽引著樓船向渡口停泊。

  石天養心道:「待到了渡口,我便大叫,說出許應的身份,如此一來,或可戴罪立功。」

  渡口處,那守將笑道:「兩位斥候此次歸來,是否尋到洪源……你是?」

  他上下打量石天養,驚聲道:「你是上一任守將石天養!你不是跌入混沌海死掉了嗎?」

  石天養正欲說話,許應從他背後走出,心念一動,一口通體靈光的大鐘自洞淵中飛出,不由分說扣在那守將的頭頂,噹噹幾聲,鐘聲震盪,將那守將煉成一團混沌之炁!

  石天養嚇了一跳,失聲道:「你怎麼殺人?」

  這時,渡口中其他幾員守將聽到鐘聲,立刻衝出來,還未與許應照面,便見許應身形起落,降落在他們身前,催動大鐘,鐘聲震盪間,那幾員守將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大鐘轟殺!

  許應的混沌洞淵咻咻作響,混沌之炁紛紛被洞淵中的蓮花吸收。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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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4 02:06:33 |只看該作者
第0728章 再遇悟空

  「石道友,我這是在救你,若是不殺他們,被他們發現你與我勾結,你便在彼岸難以立足。」

  許應道:「當初我答應你,只要你配合,我便不殺你。如今你送我來到彼岸,我也會信守承諾。從今往後,道友自由了。道友若是願意,可以同行。」

  石天養哈哈笑道:「跟你同行?一起浪跡天涯嗎?許道祖,你在三界是道祖,在彼岸,便是三界的土蠻!我跟你廝混,遲早會上通緝榜,被拿住殺頭!」

  許應笑道:「我能收取洪源,也有你一份功勞,你便捨得洪源?」

  石天養聞言,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遲疑不決。

  許應見狀,邁步離去。

  「彼岸認定我已經死亡,若是我出現在此,肯定難逃審訊。不朽真王的審訊,誰能扛得住?」

  石天養臉色陰晴不定,心道:「他們只需掃過我的記憶,便知道我曾經做了彼岸的叛徒。如今,只有隱姓埋名,先避避風頭再說!」

  他急忙向許應追趕而去,心道:「許道祖畢竟是三界土蠻,來到我彼岸,一定會小心翼翼,不敢四處惹禍。他肯定比誰都小心,所以跟著他,一定安全!」

  「許道祖!等等我!洪源有我一份兒,你可不能獨吞!」他飛速掠去。

  兩人剛走,一艘翠岩樓船駛出混沌海,還未等到渡口的守將接引,九泉真王便從船上飛起,橫跨虛空,降落在渡口上。

  「沒有船回來!」

  九泉真王目光四下掃去,但見原本應該鎮守此地的守將,竟然統統沒有了蹤影!

  「連守將也除掉了!時空倒置!」

  九泉真王呼喝一聲,法力運轉,頓時渡口彷彿時光回溯,從現在向從前流去!

  很快,許應和石天養的身影出現,許應震盪一片流光,忽而向後躍出,落在石天養身邊,接著兩人後退,退到一艘翠岩樓船上,翠岩樓船順著神光退向混沌海。

  只是這回溯的時光中,並無幾個守將的身影。

  「石天養?他還活著?至於他身邊的這個少年,並非彼岸中人,反而與通天道人、虛皇等人差不多,應該是來自三界的人族蠻夷!」

  九泉真王頗為驚訝,低聲道:「又有三界土蠻來到彼岸了?難道石天養這個叛徒帶過來的?三界土蠻祭起的那片流光很古怪,看似打在空處,但其實是打在守將所在的位置。」

  他的目光看向大鐘所震盪的方位,這裡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而我的時空倒置神通,沒有出現守將的身影,是因為守將被那片流光直接化作了混沌之炁,這幾位守將,被此寶從時空上抹除,因此無法回溯!不過,他們逃不掉!」

  他的神通發作,四周時空再度倒置。

  空中頓時浮現出許應與石天養分開的情形,接著又是石天養追趕許應的情形。

  「兩人分贓不均,石天養去追殺那個三界土蠻,企圖奪取我的洪源!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的神識如同天海氾濫,四面八方湧去,向極遠之地延伸,搜尋許應與石天養的下落!

  他的神識實在太強,頃刻間覆蓋萬萬里空間,天上地下,一草一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並且,他的神識籠罩範圍還在不斷延伸,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張!

  與此同時,在他的神識籠罩範圍內,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甚至聲音容貌,都清晰無比的映照在他的腦海裡!

  「他們的速度倒是很快!」

  九泉真王神識達到極致,但還是沒能尋到許應與石天養,不由驚訝不已,「這二人的實力,竟然如此了得,能夠在短短時間內便逃出我的神識籠罩範圍!」

  他的頭頂,九炁衝天,化作九泉大道,直達雲霄,九曲十八彎,深入幽暗之所。

  一尊尊容貌彷彿,但氣質各異的九泉道人紛紛從九泉大道之中走出,向著許應和石天養離去的方向追去。

  這九位道人乃是他的大道分身,實力強大無比,各自具備九泉大道中的一種大道。

  他們每一種大道,都是不朽境,每一個道身都不遜於隱元子當年降臨天仙界的大道分身。

  但見他的九大道身穿梭於天上、地下、虛空、幽冥,窮搜許應和石天養經過的所有空間,唯恐失了兩人的蹤跡。

  許應與石天養對此渾然不知,不過第一時間遠離渡口,是兩人的共識。

  石天養跟著許應,只見他時而遁入虛空,時而潛入幽冥,時而轉變方向,又或者一炁化三清,分成不同方向逃竄,不由欽佩不已:「我跟著他,跟對人了!我便沒有這麼多亡命的經驗。許道祖這麼謹慎,九泉真王一定無法搜尋到我們的蹤跡!」

  「我並非孟浪之人。」

  許應向石天養道:「我來彼岸,並非送死,也不是要大鬧彼岸的,我是來投奔親友的。」

  石天養聞言,也略略放心,笑道:「我便知道許道祖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你在彼岸有親友?」

  許應點頭,道:「太清道祖,與我有半師之恩,玉虛道祖,與我也有半師之恩,還有玉清道祖,虛皇大道君,太乙天尊,也與我有半師之恩。我這次來,便是投奔他們。對了,還有佛祖,曾經贈給我一串佛珠,助我渡過劫難,也是親友。」

  石天養眨眨眼睛,心虛道:「你的親友,彷彿都是彼岸榜上有名的惡棍。」

  許應笑道:「這一定是你們對他們的誤解。在我們三界,他們是被尊為道祖的人物,怎麼可能是惡棍?對了,還有通天劍主,與我也有半師之恩。」

  石天養心中有些遲疑,不知自己是否應該繼續跟著他,畢竟洪源雖妙,但性命更重要。

  倘若自己跟著他去見通天道人、虛皇大道君這些惡棍,只怕不但名聲被毀,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我們逃了這麼遠,又改變行跡,還改變容貌,九泉真王應該無法尋到我們的蹤跡了。」

  石天養道:「九泉真王,在彼岸並非頂尖的真王。他的排名其實不高。他尋不到我們,便會回不朽真王所居的道紀天。」

  許應費盡心神,將自己畢生逃命的手段都施展出來,自信九泉真王絕對無法尋到自己,也放慢了腳步,虛心求教道:「何謂道紀天?」

  石天養仰頭上望,道:「道紀天,便是我彼岸的至高天,是不朽真王的所居之地。那裡的集中了所有的不朽真王,他們的大道貫穿一個個宇宙時空,亙古不滅,庇護我彼岸無劫無難,是一片純粹由大道組成的世界。」

  許應抬頭仰望,只見天穹高出,隱約顯現出一片無上聖潔的大道之界,虛無縹緲,神聖非凡。

  「亙古不滅,無劫無難……」

  他也不禁心生嚮往,彼岸,雖然收割數以千計的宇宙,但彼岸的人們的確生活無比幸福。

  突然,前方一片腥臭氣傳來,二人望去,只見赤野千里,地上扎著一根根長矛,長矛上面挑著一顆顆人頭。

  這些人頭,都被割去頭皮,露出腦殼。

  許應目視石天養,石天養面色不改,道:「我彼岸民風淳樸,這些應該都是罪大惡極的犯人,被斬首示眾。」

  許應姑且相信。

  兩人一路前行,忽然前方法寶神通四下咻咻亂飛,打得天崩地裂,卻是兩撥異人發生衝突,正自交鋒,其中一個異人不斷震動大鼓,將四周的敵人轟得肉身紛紛爆開!

  「投降!投降了!」

  另一撥異人見狀,紛紛丟下法寶,跪伏下來。大占上風的那些異人卻也沒有為難他們,而是走上前來,抓住他們的頭皮,把頭皮割了下來。

  許應目視石天養,石天養笑道:「這正是我彼岸武德充沛,戰無不勝的原因。」

  他們一路走過去,時不時便遇到火拼的現象,或者殺人越貨,或者搶奪地盤,或者販賣人口,或者走私丹藥,一言不合,便會開戰,各種法寶咻咻亂飛。

  不得不說,彼岸的確民風狂野彪悍,這些異人生而強大,彼岸的道法又極為高深,廝殺起來,往往死傷慘重。

  許應大開眼界,只是彼岸的靈氣如此充沛,竟也有窮人,數量極多。

  許應見狀,不禁狐疑,抬頭望向道紀天。

  石天養見狀,也有些赧然,道:「最近些年,風氣的確有些不那麼好。一定是你們三界的土蠻跑過來,作惡多端,將我彼岸的風氣帶壞了!」

  許應冷笑道:「難道是我三界的土蠻跑過來,割你彼岸異人的頭皮?」

  石天養理所當然道:「割頭皮是我彼岸的風俗,你嘲笑我們的風俗,未免有失禮節。」

  兩人正說著,忽然前方傳來陣陣神通爆發的悸動,這神通爆發的烈度,遠超適才那些異人之間的生死搏殺!

  許應趕去,遠遠便看到一道金色的身影上下翻飛,同時迎戰十多位彼岸強者,打得天崩地裂!

  那道身影矯健迅猛,時而以一敵十,時而以一化萬,出手極為淩厲霸道,漫天都是棍影!

  「悟空道人!」

  許應驚訝萬分,悟空道人此時的修為實力,比在天仙界見他時又強出了一大截,戰鬥法門號稱鬥戰勝法,打起來端的是暴烈無比!

  而圍攻他的那十多位彼岸強者,竟然也是不弱,境界也多是道境七重八重,修為雄渾,修煉的,竟然也是太上道!

  悟空道人的無漏金身,也是來自太上道,與這些圍攻者同出一門大道。但是雙方的功法和神通卻各不相同。

  雙方在空中邊戰邊走,頃刻萬里,各施神通,打得天空不斷炸開。

  那十多位太上道強者各自祭起法寶,同時向悟空道人壓去。悟空道人奮力抵擋,頓時被壓得身形向下沉降,無法同時與他們所有人對抗。

  又有一人騰出手,祭起一口玉瓶,喝道:「收--」

  悟空道人頓時被一股奇異的空間之力,拉成一條細長的金線,收入那玉瓶之中。

  那異人哈哈大笑,便要塞上瓶塞,突然,瓶底炸開,悟空道人從瓶中跳出,一幫子將那異人打成重傷。

  悟空道人殺入人群,貼身近打,很快一個個太上道強者各自遭到重創,紛紛從天上跌落!

  「我道我在三界中得到的太上道不是真傳,那麼真傳一定在彼岸。沒想到,連你們也沒有得到真傳!」

  那金猿收起棒子,大袖飄飄,便要離去。

  突然,天穹炸開,一道偉岸的身影從天而降,喝道:「猴子,你從我洞淵中爬出三界,又傷我弟子,還要辱沒我的傳承,容不得你!」

  那身影肉身廣大,渾身骨節異常發達,筋肉堅若磐石,腦後有一座殘缺的太上洞淵。

  他的掌力落下,頓時四周時空凝聚,將悟空道人固定在凝固的時空中。

  石天養驚聲道:「真王御玄通!」

  許應微微一怔:「難道是太上道的那位不朽真王?不對,他的實力怎麼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恐怖?是了,他應該只是一具道身!倘若是本體,他的身後必會有大大小小的洞淵,連接大千宇宙!」

  悟空道人齜牙咧嘴,面目逐漸猙獰,奮力舞動金棒,向那偉岸身軀揮棒砸下!

  只是在凝固的時空中,他的動作顯得無比緩慢。

  這正是許應覺得彼岸真王御玄通的實力沒有那麼強的原因,倘若是真正的不朽真王,悟空道人只怕連動彈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受死的份兒!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悟空道人便要喪命在御玄通的掌下,突然一片燦燦光芒向御玄通迎面而來!

  御玄通凝眸看去,只見那光芒中是一口大鐘,鐘壁上有些褶皺狀的紋理,一眼看去,便彷彿蘊藏著極盡的道妙。

  下一刻,御玄通雙眼之中滾滾的混沌之炁流出!

  「這是什麼法寶?」

  他心中大驚,急忙抬手拍去!

  「咣--」

  鐘聲傳來,大鐘旋轉著向後飛去,御玄通的手掌頓時化作混沌之炁滾滾而下,心中更加惶恐。

  「這種大道架構,遠在我彼岸的理架構之上!」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鐘後無比明亮的劍光疾馳而來,三千口仙劍在空中彙聚成一道洪流,嗤的一聲,刺入他正在腐朽化作混沌之炁的手掌之中!

  滔滔劍氣中誅仙殘劍為陣眼,帶著無上的滅絕氣息,順著他的手掌刺入他的手臂,劍陣旋轉,瘋狂變幻,所過之處,御玄通的五指被攪碎,手掌被洞穿,手腕腕骨碎裂,道道劍氣從皮膚下刺出,咻咻飛舞!

  御玄通震怒,另一隻砸向悟空道人的手掌立刻止住,向劍光後的許應拍來。

  許應身後,石天養現出千臂神魔之軀,揮舞各色法寶,悍然迎上御玄通這一掌!

  他儘管高大,但與御玄通相比還是小巧了許多,只有御玄通的巴掌大,但卻奮力接下御玄通這一擊!

  同一時間,悟空道人擺脫壓制,飛身躍起,掄起棍子狠狠砸在御玄通的腦門上。這一棍落下,御玄通的腦門凹陷下去!

  大鐘呼嘯飛來,叫道:「應爺祭我!」

  許應叱吒,背後元神冉冉升起,全力催動大鐘。

  「噹!」

  大鐘撞擊在御玄通道身的眉心處,將他腦殼撞開,進入大腦之中。

  御玄通的大腦中傳來噹噹的鐘聲,沉悶,但卻帶著無法理解的道韻,即便不是在攻擊許應、石天養和悟空道人,鐘聲也將三人震得眼耳口鼻中不斷有混沌之炁溢出!

  三人連忙飛身後退,突然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御玄通那無比偉岸的身軀坍塌,體內一切大道,悉數化作混沌之炁!

  許應的混沌洞淵中,那一方池塘中,那朵奇特的混沌蓮花再度鼓盪他的混沌洞淵,將御玄通道身所化的混沌之炁吸收!

  悟空道人叫道:「我們快走!御玄通的真身,要不了多久便會趕到!」

  只聽咻的一聲,他已經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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