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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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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流浪的蛤蟆] 一劍斬破九重天(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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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19:41 |只看該作者
七、初聽寒蟬淒切

    安夫人猶如疾風暴雨般,連下殺手,卻奈何不得這個少年。

    王崇拳法精妙,功力也不在她之下,安夫人心頭也自驚駭。聽得王崇這句話,這位夫人愣了一下,猛然撤身,帶了老家人和健僕們,緩緩退出了破廟。

    王崇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安巡右離開的時候,還把他用元陽真氣點燃的破舊供桌給踢飛,如今火頭散亂,把破廟好些地方都點著了火頭。

    就算是他有本事,把火頭滅了,這間破廟,顯然也還是不能再住了。

    真真個個,是沒由來,無妄之災。

    王崇為了圖個省事兒,一拍腰間的翠玉小葫蘆,星斗離煙劍飛出,在破廟裡兜轉一圈,把火頭盡數滅了。

    他連續兩次想要出劍殺人,結果卻只能用來滅火。

    王崇出了破廟,望了一眼天色。

    鬧了這一場,天色已經微微見得魚肚白,再有半個時辰,就能見得天色放明,他也懶得繼續休息了,把腳就走,繼續趕路。

    他為了早日到揚州,又仗著輕功了得,身懷異術,一路走的都是荒郊野嶺,故而繼續前行了兩個多時辰,也沒見到人家。

    王崇微覺有些疲倦,正要找個地方,稍作休息,忽然聽得蟬鳴之聲。

    他算計日子,心頭奇怪,暗暗忖道:「這個季節不對,哪裡來的蟬鳴?」

    「黑空山妖王座下八大妖將來了!」

    「他們來了,干我屁事兒?」

    演天珠送了一道涼意,就再也不聲不響,弄得王崇滿腹牢騷,卻無人可吐。

    他也想不明白,黑空山妖王座下八大妖將追殺的是安氏夫婦,自己跟安氏夫婦就沒瓜葛,這幾個毛妖追他作甚?

    王崇身懷寶物,雖然修為也不過才胎元境界,卻也不懼尋常妖怪。

    妖怪比諸人身,週身竅穴不全,先天上有所殘缺,故而非得化為人形,才能開始修煉。

    又因為大有道行之輩,明瞭道德之徒盡在人族,並無幾個得傳大法之妖,幾乎從無大妖開道場傳授大法,九成以上的妖怪都是自行琢磨,如何修行。

    妖怪們往往修行百年,也不如得了真傳的道家魔門子弟。

    比如胡三娘,就算再給她百年光陰,只怕也不如峨眉的莫銀鈴,一個月的修為進境,此種差別,實有天地。

    煉形化人是一關,沒有道法又是一關。

    故而妖族雖然天生體魄強橫,遠勝於人,道法卻都粗淺。

    妖怪中有數的幾家大族,得一兩手法術之秘,已經算是難得,大多數妖怪修行,都是一半吐納煉氣,一半淬煉筋骨,更近武家,驍勇善戰,甚少出什麼道術精深之輩。

    黑空山的妖王毒菩提,王崇也不知道修為如何,但他按照常理揣度,這位妖王座下的八大妖將,只怕也都是胎元而已,有星斗離煙劍在手,都是一劍了賬的貨色。

    王崇雖然瞧不起,黑空山的毛妖,但卻也不會疏忽大意,他輕輕盤旋坐下,緩緩吐納精氣,務求盡可能多恢復幾分體力。

    幾乎所有正邪門派,都知道大戰來臨,蘊養真氣,務求戰力保持在巔峰的道理。

    王崇的七二煉形術才運轉了三個周天,就聽得輕笑一聲,然後寒蟬淒切的鳴叫,越發的響亮起來。

    他也不做理會,這等小手段,尋常人遇到,或者會新生驚懼,魔門弟子哪裡怕這個?

    當初王崇就聽說,魔門有前輩,豢養百萬魔兵,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凶殘萬狀的妖魔,根本不需要玩弄這等小手段,直撲上去,把敵人撕了吃掉。

    那才是魔門的蓋代大魔頭風采,這等小道,不值一提。

    也許是見王崇淡定,玩弄蟬鳴的妖怪,忽然又復一聲輕笑,叫道:「好個俊俏小郎君,不知可有婚配,願否跟姐姐玩耍。」

    一個翠衣女子,杏眼桃腮,巧笑倩兮,忽然出現在一株大樹的枝頭,玉足輕點梢頭,身姿隨風飄擺,綽約如仙子。

    王崇哪裡有廢話的心思?

    他一拍腰間的翠玉小葫蘆,就想要殺了這頭女妖怪,忽然心頭生出了警兆,急忙一招靈豹十八翻,斜刺裡撲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個一個滾,探身而起。

    在王崇剛才打坐的地方,一隻巨口忽然浮現,白齒交錯,狠狠一咬,卻咬在了空處。

    「天賦妖術!」

    王崇不覺得瞳孔微微收縮,妖怪很難得到法術傳承,但卻有些妖怪天賦異種,修行到了某個境界,就會自然通曉一兩種天賦妖術。

    這些天賦妖術,無法傳授其他妖怪,也沒什麼持咒念法,就如呼吸一般,天生而成,有些上不得檯面,有些卻詭異莫名。

    這隻大口在妖怪的天賦妖術中,算得極常見的一種,叫做:吞食天地!

    只是名字雖然好聽,卻並不曾聽說,哪位絕世大妖,曾吞食天地。

    這個潛伏了偷襲的妖怪,雖然妖術精奇,但最多也就吞噬幾頭牛罷了。

    王崇一拍腰間,剛要出劍,演天珠就送出一道涼意:會吞食天地的妖怪,胃袋乃是天生的乾坤袋,那邊一頭碧玉清音蟬,也是祭煉法寶的上好材料,你用劍砍碎了,可就什麼都沒得。」

    王崇手兒一緩,巨口又復在他背後張開。

    「殺了也就殺了,也不見得非要貪圖兩頭妖怪的身子!不過,這兩頭妖怪,實力也就一般,我能應付,收下來也好。就是不知道,翠玉清音蟬能煉什麼寶物?」

    王崇稍作思忖,沒有繼續動用翠玉小葫蘆,陰陽竅一開,放了兩頭黑魂鴉出來。

    王崇此時身無長物,除了翠玉小葫蘆,也就是陰陽竅裡藏有的一十三頭黑魂鴉了。

    九鴉魘神術也不是什麼高深的道法,只要煉就黑魂鴉,就能運使,王崇給兩頭偷襲自己的妖怪,一人送了一頭。

    兩頭黑魂鴉,撲入了兩頭黑空山妖將的識海,翠衣美人兒和一頭渾身漆黑的雄峻大馬,就分別從樹梢頭上和樹叢裡滾了出來。

    兩頭妖怪眼睛緊閉,渾身亂顫,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怪夢,反應極是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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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0:00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八、翩躚走馬行囊

  王崇左右顧盼了一回,果然不見還有妖怪,這才放下了心思,盤旋坐下,伸手一拍,星斗離煙劍飛出,化為十丈星廬,把自己護持住,這才借助九鴉魘神術,闖入翠衣美人的夢中。

  這頭妖怪在夢境之中,化為了一頭翠玉大蟬,通體剔透,宛如美玉雕琢,巧奪天工。

  一頭黑魂鴉,催動雙翅,灑落無數黑羽,一片一片落在翠玉蟬身上,這頭妖怪哪裡有本事,抵擋這等魔門秘術?

  王崇當初有天魔五識,還險些吃了虧,這頭翠玉清音蟬也只是胎元境,又無秘法,故而稍稍支撐,就猛然身子一翻,六足朝天。

  被片片黑羽侵入,這頭翠玉清音蟬身上,就多了幾片宛如羽毛的黑色紋理,似乎有損翠色。

  王崇見已經降服了這頭妖怪,也懶得再做手腳,退出了這頭翠玉清音蟬的夢境,又復進入了另外一頭黑馬妖怪的夢中。

  這頭大妖機緣不好,故而雖然因血脈奇異,無意中引發了天賦妖術,但卻未能化形,實力還在那頭翠玉大蟬之下。

  本來這兩頭妖怪,頗為配合,一頭以蟬鳴惑敵,一頭以吞食天地之法攻敵,罕有失手,幾乎是無往不利,卻沒想到在王崇手底下失了風,被九鴉魘神術制服。

  黑馬大妖還不如翠玉大蟬,只是他本來通體漆黑,縱然被黑魂鴉控制了夢境,渾身也還是黑的,並無什麼變化。

  王崇才進來,這頭黑色大馬就湊過來,挨挨擦擦,顯得十分親熱,就如見到主人一般。

  王崇兜著馬頭就是一拳,駡道:「畜生,莫要湊過來!」

  卻不是王崇有意嫌惡,而是這頭黑大媽居然想要舔他,故而才有一拳。

  黑色大馬挨了一拳,十分的委屈,不住的打出響鼻兒,低聲嘶鳴。

  王崇也懶得理它,既然制住了兩頭妖怪,他也也想知道,黑空山的妖精,不去追安氏一家,追他來作甚。

  王崇退出了黑馬大妖的夢境,伸手一拍,解了法術,收了黑魂鴉,兩頭妖怪緩了一緩,各自站了起來,見到了王崇,都恭順無比。

  黑馬大妖未能化形,也不通人言,王崇又復踢了一腳,讓它去一邊吃草,不要來舔自己,指著翠衣美人兒說道:「你們黑空山,不去追安氏一家,卻來追索我作甚?」

  翠衣美人兒不敢抬頭,她被黑魂鴉控了神魂,只要見到王崇,就打心底生出了恐懼,似乎這個少年,是什麼大魔頭一般,隨時能生吃了自己,她低低柔柔的說道:「此番大王要取出揚州城重離子大王的遺寶,須得一對童男女,一個是揚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一個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世。所以才追殺安氏一家,派我和黑良馬過來,只是為了遮掩消息,殺人滅口……」

  王崇頓時氣的什麼也似,合著追殺他,就是因為他碰到了安巡右一家,黑空山的毒菩提,就是為了滅個口。

  他心裡記掛上了這頭大妖,心頭暗忖道:「等我道入天罡,就有你好瞧的一日。」

  王崇雖然對安巡右一家,也沒什麼好奇心,但既然收付了翠衣美人兒,也就不差多問一句。

  他隨口問道:「安巡右一家,又是怎麼個來歷?」

  翠衣美人兒低低柔柔的說道:「安巡右本來是個朝廷官員之子,被他父親使了門路,去黑空山附近的關城,做一任巡寨。他偶然出行,遇到了袁家的大小姐,就此一見鍾情,私定了終身。」

  「安巡右原來也不知道,袁家的大小姐是妖怪,還是因為袁家大小姐需要血食,夜夜出去狩獵,這才被他覺察,只是那時候袁家大小姐有了身孕,他思前想後,愈發痛愛……」

  「若非是我家大王,發現他兩個孩兒,乃是陰陽童男女,安巡右還想把袁家大小姐帶回京城,給父母瞧看兩位孫兒。」

  王崇忍不住忖道:「這傢伙思前想後,居然就接受了妖怪做夫人,沒有動輒打殺,倒也是個痴情種子。」

  接下來的事兒,他也不必問了,安巡右必然是被黑空山的毒菩提逼上門來,想要帶了一家人,齊齊整整的逃回京城。

  毒菩提雖然占山為王,但也不是什麼橫世大妖,絕不敢去京城擄掠人口。

  他心頭思緒一轉,又復問道:「重離子的洞府,又是個什麼來歷?」

  翠衣美人兒再次卻期期艾艾片刻,答道:「小奴婢也不知道。」

  王崇心知,此必然是黑空山妖王毒菩提的大秘密,所以不曾說給手下知道。

  他對重離子的洞府,倒是沒什麼貪念,當下喝了一聲,叫道:「給我一並起來,那匹馬叫做黑良馬,你又叫做什麼名字?」

  翠衣美人兒聲音低柔的答道:「小奴婢叫做翠音兒!」

  這頭美貌的女妖怪和王崇問答了這麼久,心頭驚懼之意略淡,壯著膽子建言道:「毒菩提大王若是見不到我們回去,只怕還會派人來追趕,公子若是不想跟大王爭鬥,可騎了黑良馬趕路。它乃是千里良駒,能日行三千,夜行一千七,腳程為黑空山第一,絕沒有其他人能攆得上。」

  王崇倒也沒想過,這頭黑良馬,居然還能當成坐騎。

  他瞧看了一眼,剛想說,也沒個鞍韂,如何騎乘?黑良馬就大口一張,吐出了一套完整的鞍韂,鋥亮如新,連挽手的馬鞭都齊全。

  這頭妖怪抖擻精神,就地一滾,整套的鞍韂就套在了身上,就如行旅的老手綁靠,沒有一絲鬆垮。

  王崇頓時心頭歡喜,問了翠衣美人兒一聲:「你可能跟上?」

  這頭妖怪原地丟溜溜一轉,化為了一頭可愛的翠玉蟬,雙翅一震,落在黑良馬的馬頭上,啾啾震鳴,居然有幾分悠揚動聽。

  王崇聽得一會兒,叫道:「你也不通個音律,胡亂鳴叫些什麼?待得去了揚州,我送你去勾欄院,你好生聽聽音律,學幾首好聽的,平日還可閒做解悶。」

  翠玉大蟬頓時不敢鳴叫了,牢牢爬在黑良馬的馬頭上,就如一塊翠玉的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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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0:16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九、凡夫俗子,知行知止

  安夫人凄厲長嘯,頭也不回的穿山越林而去,林中安巡右和兩個孩兒,都被人生擒活捉,老家人和健僕死傷狼藉。

  一個黑袍大漢,冷冷的瞧了安夫人的背影一眼,淡淡說道:「袁家小娘子的膽子,也著實不小,居然敢跟我們黑空山作對。只是黑空山不是幾頭猿猴,可以抗衡,你跑了和尚,跑不得廟,待我回山,稟明大王,滅了你袁家滿門。」

  安巡右臉上盡是血污,痛苦的叫道:「你有什麼,沖著我來,莫要為難我家娘子和孩兒。」

  黑袍大漢冷冷一笑,伸手一拍,頓時就把安巡右打的腦漿迸裂,喝道:「一個凡夫俗子,哪裡有跟我等辯駁的權力。」

  黑袍大漢一拂袖袍,轉身便走,他的手下不用主人吩咐,就抓了兩個孩子,緊緊跟了上去。

  王崇多了一匹坐騎,趕路倒是方便,不數日,就再次回到了揚州。

  他也沒想在揚州久呆,只想要取回自己的元陽劍,太浩環,還有兩條冥蛇等事物。

  待得燕北人,尚文禮帶了小狐狸等人來跟他匯合,王崇就要開始考慮,怎麼做二十年乞兒。

  王崇把須晴園送了喬壽民,故而此番回來,並不打算現身,免得又有糾纏,他仍舊去紅葉寺,拜見了清月大師。

  清月大師見到了王崇,也是喜出望外,把他請到自己禪房,吩咐小沙彌看茶,待得只剩下了師兄弟兩人,這才問道:「唐師弟!你不在毒龍寺修行,為何又來揚州玩耍?」

  王崇老老實實的說道:「小弟要受二十年乞兒的承諾,故而被令師打發下山。我來揚州是為了結一些俗事,也好能無牽無掛,混跡滾滾紅塵。」

  清月大師驚喜交加,叫道:「你也跟二師兄徐伯牙,八師弟趙劍龍一般,成了本門真傳嗎?」

  王崇答道:「既然答允了師父,自然要一諾千金。不過小弟只學了七二煉形術和十二獸形訣,哪裡算得真傳。」

  清月大師呵呵一笑,恭喜了幾句,意頗嘉許。

  說起真傳之事,王崇心頭好奇,忍不住問道:「師兄,你為何不選擇做二十年乞丐,卻來紅葉寺修行?」

  當初令蘇爾提過,清月也有機會成為真傳,卻選了來紅葉寺,王崇也不敢多問,此時見到了清月,他忍不住好奇心濃烈,故而多問了一句。

  清月禪師笑了一聲,說道:「做師兄資質駑鈍,我如今才不過是大衍之境,沒有百年以上苦修,金丹都無望,也不貪圖太乙之境的玄妙,又何必廢了一身功力?」

  王崇心頭啞然,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世上有機緣入修行之門的修士,也該有數萬之數,但能踏上天罡之境,號為劍俠之輩,十成一二都無有。

  大衍之輩更少,金丹之輩,可開宗立派,傳承道法,天下間也不過百數。

  陽真以上,不是道魔兩家巨擘,就千年散修的前輩高人,再不就是一方宗主,大派的長老,天下間正邪各派加起來也不過屈指之數,輕易不在俗世間現身了。

  就如清月所言,能夠修成陽真,已經是世上頂尖,又有何不知足?還要貪圖太乙之境?

  王崇出身天心觀,他在天心觀的時候,也不過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道入天罡。

  在峨眉竊得元陽劍訣,也不過稍微高了一丟丟,想要修成大衍之境,做個出入青冥,自由自在的散修。

  如今得了令蘇爾的真傳,也還未有來得及,有什麼宏圖遠展,被清月提醒了一句,他暗暗忖道:「其實得不得真傳,又有什麼區別?我就算日日千里,時時進境,幾百年後能成金丹,就已經僥倖,誰還知道會不會中途隕落?」

  修道如履薄冰,自古以來的各派修士,能夠十之六七,都是中途隕落,壽終正寢者都稀少,哪裡有就一定能修成最高境界的道理?

  王崇心頭本就沒有執念,此時更覺得心胸一寬,少了許多塊壘,他陪自家師兄說了一會兒話,討了一間禪房去休息了。

  他來紅葉寺,就為了把黑良馬和翠玉清音蟬都寄留,方便隨意行事。

  王崇覺得白天回去須晴園,不甚方便,故而到了夜間,這才翻身出了紅葉寺,施展輕功,直奔揚州城。

  他如今突破了胎元之境,輕功比原來高妙許多,區區數十里路程,不過一個時辰。

  揚州城雖然有宵禁,夜間也閉了城門,有如何難得住王崇這等人物?

  他翻牆入了揚州,直奔須晴園,正要去園子裡,尋找自己的東西,忽然就聽得一聲喝:「哪來的小賊,居然趁夜入室!」

  一道大手,宛如簸箕,兜空抓下。

  王崇心思如電,反應奇快,急忙高喝道:「可是玄鶴仙師?我是唐驚羽,非是歹人。」

  大手仍舊往下一撈,捉住了王崇,縮回了小意憐星樓。

  在小意憐星樓上,玄鶴道人也露出了驚訝之色,叫道:「怎麼是你?你不在毒龍寺修行,又來揚州玩耍?」

  王崇當真有些哭笑不得,急忙說道:「我乃是奉了師命下山,非是出來玩耍。」

  玄鶴道人雖然跟令蘇爾是好友,卻也不知道毒龍寺的規矩,也不知道真傳弟子,須得做乞兒二十年,王崇也不好解釋,故而都推在自己師父身上,含糊應付了事。

  玄鶴道人聽得王崇,是奉師命下山,頓時不好仔細問了,急忙撤了先天一氣大擒拿的手法,笑呵呵的說道:「原來如此,卻是錯怪你了。」

  王崇左右瞧不見莫虎兒,心頭雖然驚訝,卻也沒打算問這個熊寶寶的行蹤,反而饒有興趣的問道:「玄鶴仙師怎麼還在揚州?」

  玄鶴臉色微微黯淡,說道:「揚州城有大妖重離子的洞府。掌教師弟雖然封了這處妖窟,但卻不知怎麼,消息傳了出去,有幾個妖人惦記,屢屢來攪擾。老道擔心這些妖人,得了上古大妖的傳承,禍害人間,故而才留在此處,想要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

  王崇急忙肅容說道:「仙師悲天憫人,果然是有道高人。王崇師命並不急促,若是仙師有所差遣,驚羽絕無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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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0:52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十、狐家出妖女,白猿多少年

  王崇倒不是貪得上古大妖的洞府,他又不想做妖怪。

  只是本來就沒甚去處,也要在揚州等候燕北人,小狐狸等人趕過來,閒著也是閒著,不妨湊個熱鬧,又可以消閒解悶,還能夠結交玄鶴道人,也算好事兒一樁。

  玄鶴道人大喜過望,叫道:「我本來覺得,人手不足,辦事兒有些捉襟見肘,有你來了,必然讓老道輕鬆不少。」

  「如今我多收了個徒兒,便是揚州的司徒有道,他跟莫虎兒,正在重離子的洞府外枯守,你也可以跟他們換一換值班。」

  王崇眼前就是一黑,他願意幫忙不假,也就是跑跑腿,做些不相干的雜事兒,哪裡想去看守重離子的洞府?何況還要跟莫虎兒一起?

  替玄鶴跑腿辦事也就罷了,跟這個翻天的熊寶寶一起,可是要賣命了!

  就算不出什麼事兒,光是堵心口窩,就能堵出人命來。

  也不見得,就是王崇的人命,但王崇可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順手殺了熊寶寶。

  王崇臉上不動聲色,肚內盤算了幾個主意,忽然想起來黑空山的妖怪,心頭頓時歡喜,急忙對玄鶴說道:「玄鶴仙師,我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家人,男的叫做安巡右,出身官宦人家,女的卻是一頭母猿子,出身妖怪大族袁家!他們正被黑空山的妖怪追殺,毒菩提派出了座下八大妖將!聽說……也是為了重離子的洞府。」

  玄鶴道人大吃一驚,叫道:「黑空山的毒菩提也算宇內有名大妖,實力不次於我!若是他也來趟這裡的渾水,老道更是有些獨立難支了。」

  王崇還真不知道,黑空山的妖怪來歷,當即就問道:「毒菩提修為可高深嗎?連玄鶴仙師都感覺不易抵擋?」

  玄鶴道人嘆了口氣,說道:「毒菩提也是修道一千七百年,煉就妖丹的大妖!論道行跟老道不相上下,若論手段,老道怎麼也是峨眉出身,法術劍術,皆在他之上,單打獨鬥,我也不懼,只是如今……」

  王崇趁勢問道:「知道重離子洞府的諸路妖怪,邪門外道可多麼?」

  玄鶴道人苦笑道:「就連鴉道人師徒,都能知道此等秘辛,你說重離子洞府現世的消息傳的有多廣?最少有二三十路妖怪,七八股旁門野修,盯上了這頭上古大妖的洞府。」

  王崇之前還真沒想過,此時回味,也暗忖道:「果然,連鴉道人師徒,那等不成器的貨色,都知道了重離子的洞府,這消息只怕傳的盡人皆知了。」

  玄鶴道人又復說道:「除了徘徊在揚州左近的各路妖人,還有聞訊之輩,源源趕來!諸如毒菩提這等大妖,也居然插手,只怕此事難以善了。」

  王崇心頭微微一動,問道:「為何玄鶴仙師,不向峨眉求助?」

  玄鶴道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峨眉也是風雨飄搖!幾個同門去護持楊祖坐化,跟海外大妖巨擘,邪魔外道惡鬥,至今未休。峨眉根本之地,又要有人鎮守,哪裡分得出人手來?」

  「玄德師弟,讓我不必理會,但是老道哪裡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麼魔小丑,燥亂狂舞,禍害蒼生。」

  王崇臉上做出崇敬之色,卻什麼也沒說,讓玄鶴老道心下十分受用。

  其實玄鶴道人之所以留在揚州,除了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也是生了幾分貪念。

  他在峨眉並沒有得什麼真傳,只學了兩門劍術,十幾種法術,就連護身的飛劍都是辛辛苦苦自家祭煉,一件像樣的法寶都沒有。

  玄鶴道人也思忖,若是能開啓了上古大妖重離子的洞府,必然可以得些好處,不管是得幾門法訣法術,還是得幾件還過得去的寶貝,都能壯壯門面。

  他現在找不回無形劍,也回不去峨眉,又沒人管束,縱然有玄德的口諭,也就不在乎了。

  王崇岔開了話頭,就再也不提,去跟莫虎兒,司徒有道看守重離子洞府的事兒了。

  他陪著玄鶴閒談幾句,就說要回去紅葉寺一趟,玄鶴也不能阻止,更不好多想,任由王崇揚長而去。

  王崇離開了須晴園,心頭也是鬱悶,他也沒有料到,事情居然還有這等變化,玄鶴居然就留在揚州不走了。

  玄鶴留在了須晴園,他勢必不能去把自己的冥蛇和元陽劍諸物拿回來,只能等待機會。

  玄鶴當初送了王崇去毒龍寺,思前想後,還是回了揚州。

  他知道須晴園是王崇的産業,就想要借住在此,沒想到喬壽民入主了須晴園,這位揚州大才子天生不羈,又不喜歡道人,誤以為這個老道圖謀不軌,對玄鶴道人頗不恭敬,還鬧出些齟齬來。

  偏巧司徒有道來拜訪,被玄鶴道人覷出,他修煉了道法,就小小的露了一手法術。

  以玄鶴的身份本事,自然輕易就取得了司徒有道的信任,這才得以在須晴園落腳。

  玄鶴道人不想泄露行跡,故而除了司徒有道,揚州八秀的另外幾位,並無知道,這位年邁道人乃是身懷仙術之輩,只以為是個尋常道人。

  司徒有道不願意出家修行,玄鶴道人也沒想過傳授峨眉正法,收司徒有道,也只是記名弟子,只教了一門法術。

  司徒有道雖然不能登堂入室,卻和玄鶴道人師徒頗相得,畢竟司徒有道,可比莫虎兒强太多了。

  司徒有道也是個有俠氣的人物,聽說楊家的莊園地下,有妖魔的洞府,就自告奮勇,願意協助玄鶴道人。

  這些事兒,王崇並沒有細問,但就算不問究竟,他也能揣測個十之六七,畢竟這些事兒,也沒多少陰私。

  回了紅葉寺,王崇就乾脆閉門不出,一面修行,一面等燕北人,尚文禮等人過來。

  等他們過來,王崇就可以把這些手下,都送給玄鶴道人差遣,也算是應了他的許諾。

  尤其是王相和楊堯手下,還有七八個乞兒,最合適跑腿,再有燕北人和尚文禮兩個武林大宗師,怎麼都勝過了莫虎兒和司徒有道。

  王崇倒也沒等太久,過了十餘日,燕北人和尚文禮,就帶了胡蘇兒,還有一群小乞兒,從成都府出發,一路直奔揚州。

  王相和楊堯,雖然傷勢還未大好,但已經能經受得住舟車勞頓,就吵嚷著要上路。

  他們都擔心王崇不要他們了,又行遠走,故而也不敢久呆,還是覺得在王崇身邊才安心。

  燕北人和尚文禮都是老江湖,當下就雇傭了數輛大車,把七八個小乞兒,連同王相楊堯一起,都安排妥當,還給小狐狸單獨安排了一輛寬敞的馬車,這才啓程出發。

  一個白袍的書生和一個黑袍大漢,並肩站在一處,兩人背後還有十餘名妖怪,盡是沒能化形之輩。

  妖怪想要修成人身,最少也要胎元境界大成,大多都是天罡境,才能化形成人,若不然就要走個捷徑。

  比如討口封,比如畫皮求髑之術,又比如借屍還魂。

  白袍書生冷冷說道:「為啥重離子的洞府,鬧騰的人人皆知?咱家大王本來還想,教倆孩子修成法術,再用著兩個孩子去探索洞府,現在卻不得不提前行動,把握少了好多。」

  黑袍大漢也是愁眉苦臉,答道:「如今惦念重離子大王洞府的各路妖怪,還有人族的修士,已經太多,無法探求,究竟從何處泄露。我們此番去揚州,為大王打個頭站,卻不知會遇到什麼對手。」

  這兩頭大妖是黑空山毒菩提座下,八大妖王之二,號為——白狼黑虎。

  白袍書生叫做顔白散,他忍不住眉頭一竪,叫道:「還沒有翠音兒和黑良馬的消息?他們去追殺那個少年公子,怎麼就一去不回!」

  黑袍大漢叫做黑大,亦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哼哼兩聲,表示自己沒得話說。

  從兩人立足之地,再走數里,就能看到村落,

  白袍書生和黑袍大漢雖然能變化人身,但身上妖氣太重,尋常人都能嗅到一股腥臊臭氣,並不敢靠近人煙茂集之地,故而此止步不前。

  白袍書生忽然叫了一聲,聲音啞啞,怪腔怪調,與此同時,一個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聲音,遠遠傳來,叫道:「原來是黑空山的白狼黑虎!也是沖著重離子洞府來的麼?」

  一個身材高瘦,持了一桿哭喪棒的白袍大漢,昂然而來,臉上盡是鐵青之色,走路一竄一跳,宛如活屍。

  實際上,這頭大妖,也確是積年的僵屍,成了精,有了氣候。

  白袍書生怪嘯一聲,這才用了人言喝道:「原來是大簋山的白衰先生!你不在棺材裡躺著,跑出來溜達甚麼?」

  白衰怪嘯一聲,換了七八個腔調,這才找到了人言的調子,喝道:「重離子大妖的洞府,不是你們黑空山的私物,有本事者得之,我當然要來。」

  黑袍大漢跨前一步,跟白袍書生站到了一塊,妖怪們素來豪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乃是慣常有的事兒。

  他跟白狼精顔白散,出生入死多年,擔心好友被白衰出手傷了,這才做出了並肩作戰的姿態。

  白衰也是心有懼意,他自問單打獨鬥,不怕白狼黑虎,但白狼精顔白散和黑虎精黑大兩個妖怪聯手,他就自問不敵,故而也不想動手。

  白狼精顔白散,見這頭屍妖略有懼意,就喝道:「既然各憑本事,又有何可爭論,待得重離子大妖的洞府開啓,大家到時候,看誰人凶橫罷!」

  他袖一拂,帶了手下群妖退開。

  這座小山是揚州城外,最為人跡罕至之所,故而沖著重離子洞府來的妖怪,十之六七都聚集在此,除了黑空山的兩大妖將,大簋山的屍妖白衰,至少有十六七夥妖怪,各自在山上占據了一處地盤。

  顔白散當然不肯跟白衰動手,此時動手,不過是白便宜的其他的妖怪。

  這邊小有衝突,早就其他妖怪關注,見雙方沒有衝突起來,一個聲音怪嘯道:「怎麼沒打起來,我聽說白狼黑虎都愛吃死人,屍妖白衰最愛凶猛大獸的鮮血……」

  這等明明白白的挑唆,讓雙方都生出了怒意,白衰手裡的哭喪棒一舉,就有數道黑氣沖起,直奔附近的樹梢。

  只是他出手雖然詭異,樹上的妖怪,卻也並不懼怕,只是縱身一躍,就遠遠的逃開,白衰的妖氣就沒能撈住這廝。

  屍妖白衰狂喝一聲,妖幡連揮,他知道自己身法榔槺,追之不上,只能怒駡不休。

  顔白散冷冷的瞧了兩邊爭鬥,對自己的老夥計說道:「狐族多妖女,白猿出少年!是袁家的人。」

  狐狸一族成精,雖然也有男有女,但限於先天資質,多半是女子修為强橫,雄狐狸大多沒什麼本事,修為也衰低。

  白猿一族,卻翻轉了過來,女子都不善修行,男子卻資質出衆,甚至有極少數的天才,可以比肩人族的大派弟子。

  尤其是狐族和袁家,分支散葉,並非一窩一家,而是族人遍布天下,有些眼光卓著的族長,還會互通有無,拼湊出來一些修行之法。

  狐族和猿族,偶爾就會出一個橫行天下的大妖!

  天下衆妖,若非必要,十之八九不會得罪這兩族。

  黑大也是心頭有數,袁家大小姐和官宦人家的子弟私定終身,出身的家族頗為不喜,早就跟她斷絕了關係。

  黑空山雖然强過了袁大小姐出身的袁家,但袁家可不是就這一家。

  顔白散卻沒有十足把握對付那位袁家少年。

  白猿一族身法快捷,向來為妖族有名。

  就連袁家大小姐,都在他們兩人手下逃走,更何況這個少年的妖力修為,還在袁家大小小姐之上,不在他和黑虎精黑大之下。

  他們兩人聯手,十成十强過了對方,但死都追不上對方,又能奈何?

  顔白散和黑大,兩頭妖怪各自對望了一眼,帶了手下群妖,悄悄的尋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暫時安頓了下來。

  王崇雖然足不出戶,但也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就連紅葉寺外,都經常有妖怪和旁門左道之士路過。

  清月大師師承毒龍寺,自家的大法還未修行盡善盡美,又是出家人,貪嗔痴念盡消,哪裡有興趣關注重離子的洞府?

  故而這位主持大和尚,只是吩咐寺內群僧,少要外出,免得招惹災禍,不小心被什麼妖怪吃了,並不曾有任何舉動。

  王崇倒是有心,試探這些妖怪和旁門左道之士的路數,只是他最近幾日,修行到了關鍵上頭,想要突破了觀相之境。

  他修煉要緊,也就藏在紅葉寺裡,不願意出去了。

  王崇吐納真氣,身外有兩條白氣盤旋,他雙掌一壓一翻,兩條白氣上下飛舞,靈活遊走。

  他的白蛇吐信掌已經再有突破,修煉到了第十層,隱約能摸到了觀相之境的門檻。

  王崇精心凝神,不斷的打磨自身真氣,待得神完氣足,猛然張口噴出了一道天地元氣。

  兩條白氣被王崇以一口天地元氣噴上,忽然各自抖動,其中一條輕鳴一聲,宛如破繭,一條白蛇從白氣中沖了出來。

  另外一條白氣卻似乎遇到了阻難,抖動數次,未有生出變化。

  王崇見狀,又復是一口天地元氣噴出,這條白氣也突然一振,化為了一條白蛇,鱗甲宛然,栩栩如生。

  王崇心頭歡喜,這便是觀相之境,能把真氣凝練,化為有形有相。

  這兩條白蛇,只是在白蛇吐信掌的運勁法門之下,化形化相,根究本質,仍舊是兩股七二煉形真氣,並非什麼生靈。

  在觀相之境,真氣化形化相,並非虛有其表,只是徒具白蛇之相,真氣化生,有形有相,比普通真氣要凝練數倍,威力亦複大了數倍。

  王崇雙掌翻飛,手法巧妙,兩條白蛇在他的操縱下,兜轉數匝,忽然各自噴出一道細細的白氣,把禪房的房門,射出了一個指頭有粗細的孔洞。

  王崇心下歡喜不盡。

  這才是白蛇吐信掌的殺招,須得修煉至觀相之境,才能使的出來。

  兩道白氣威力已然不俗,就算是巨樹大石,也能摧毀,但對敵的時候,更能氣中藏氣,宛如白蛇吐信,與兩道真氣之中,另外凝練兩道真氣,臨敵的時候突忽飈射,銳如神箭,洞金穿石,又復出人意料,克敵制勝,有無窮妙用。

  尋常敵人,就算能抵擋兩條白蛇般的真氣,也抵擋不住白蛇吐出真氣。

  王崇收了功法,心頭暗忖道:「有此殺招,只要不讓人知道,胎元境的妖怪修士,都難逃我突忽一擊……」

  他正暗暗思忖,如何運使這一殺招,忽然心頭一動,兩頭黑魂鴉翩然入夢。

  「咦!燕北人他們居然這麼早,就趕來了揚州城。」

  王崇法訣一起,又復把兩頭黑魂鴉送走。

  他終究是寄居在紅葉寺,有些事兒,還是要做個遮掩,不好在自家師兄面前做的明目張膽。

  一十三頭黑魂鴉來歷頗有忌諱,都被王崇送入了黑良馬和翠音兒的夢境,平時都在他夢中出入,外人絕看不到端倪,就算清月也不曾覺察。

  王崇知道揚州城外,有甚多妖怪,各路散修聚集,早就把黑良馬和翠音兒派遣出去,每日巡查,借助了黑魂鴉來往消息。

  也是湊巧,這一日就看到了燕北人,尚文禮等人。

  黑魂鴉趕來報信:有一夥妖怪攔住了這些人,雙方一言不合,已經爭鬥了起來。

  王崇當然沒法坐視不理,徑直離開的紅葉寺,去接自己的手下。

  燕北人和尚文禮,哪裡知道揚州城的情況?

  他們雇傭了數輛大車,一路上就頗為招惹人矚目。

  好在兩位都是先天武道大宗師,武功精强,又都習練了飛火擊雷大法,還各有一件罡氣之寶,偶爾遇到幾個蟊賊,也須討不得好處去。

  直到了揚州城不遠,這一行人都沒有遇到什麼大麻煩,故而燕北人,尚文禮,包括王相和楊堯,也就略略懈怠。

  燕北人思忖,明日便可趕到揚州,也不差這半日,好該休息一番,就尋了一處路邊的店家,要了幾間上房。

  他雖然久走江湖,卻沒有遇到過什麼邪祟,又是初學道法,居然沒有看出來……

  這家客棧,從上到下已經盡數為一夥妖怪給吃了。

  這夥妖怪吃盡了客棧上下的人,頂了客棧的老闆,夥計,小二的人皮,僞裝成了店家,先後吃了十多夥路過的客人,早就吃的口滑。

  燕北人把王相楊堯安頓下,就去尋尚文禮,他和尚文禮已經結成了生死之交,兩人不但時常一起討論修行,還把各自的武功傾囊相授。

  若非尚紅雲和燕金鈴都拜入了峨眉,還是一個師父門下,做了師姐妹,兩人輩分有差,早就結義成乾兄弟了。

  尚文禮見燕北人過來,含笑說道:「明日就能進揚州城,見到咱們公子,燕老弟怎麼不去休息?」

  燕北人亦是一笑答道:「最近修行,略有阻礙,故而來問尚老,討些指點。」

  尚文禮呵呵一笑,說道:「我可未必就强過了你,燕老弟的飛火擊雷大法,可是修煉到第六層了?」

  燕北人微微一笑,說道:「已經僥倖突破到了第七層。」

  尚文禮吃了一驚,驚喜的叫道:「燕老弟果然人中龍鳳,此等資質,讓老夫羨煞!」

  燕北人笑道:「前幾日尚老不是也練就了飛火擊雷大法的第七層,公子同時傳授,說來我還遲了一步,不及尚老前輩。」

  尚文禮也自謙虛了幾句。

  燕北人和尚文禮,正在閒談,忽然聽得旁邊房間有個響動,小狐狸忽然就尖叫起來:「打死你,打死你……我要你們都去死啊!」

  兩人心頭吃驚,急忙縱身出房,卻見胡蘇兒手持玄羅扇,狠命亂拍,正在砸一頭灰溜溜的大老鼠。

  這頭老鼠足夠小豬仔大小,凶威甚熾,身上妖氣繚繞,顯然非是什麼普通的害獸,已經成了妖,做了怪,非是什麼好來路。

  胡蘇兒初得大須彌心經,雖然欣喜若狂,日夕苦練,但受限於時日和資質,如今也還沒能打通一條經脈,只勉强煉開了兩三個竅穴。

  她也是興奮的睡不著,想著明日就能見到自家公子,小心肝砰砰亂跳,臉上發燒。

  這小狐狸心底都是自家公子,渾然忘記了,胡家也在揚州城外,根本沒有想過回家去看看。

  她輾轉反側,忽然就聽得房內有響動,抬眼就看到了一頭宛如豬仔,灰溜溜的大耗子。

  小狐狸雖然天生就以這東西為糧食,但自從化形之後,就嫌棄舊日的習俗,再也不碰這些醜醜髒髒的東西,一切都向豪門大戶的小丫鬟看齊。

  故而見到這頭妖物,胡蘇兒頓時就緊張起來,她從來不把玄羅扇離手,時時都要持在手裡,倒也不是貪圖這件寶物能夠禦敵,只是覺得手持此物,能平添幾分風雅。

  小狐狸情急之下,把玄羅扇亂拍,恨不得一下子就拍死這頭妖怪。

  這頭鼠妖也沒想到,自己惦念偷個食兒,就遇到了這等凶殘的婆娘。

  它道行也淺薄,看不出來小狐狸是它天敵,還想著咬上幾口,香嫩爽滑,先吃了這小娘皮,再去偷吃那些乞兒少年。

  玄羅扇能催動飛雲轉月罡氣,哪裡是一頭不過在煉氣級數的小妖怪能抗衡?

  胡蘇兒幾下子亂拍,若非是心情太過激蕩,早就把它拍死了,饒是如此,罡氣飛流,也把這頭鼠妖嚇的不輕。

  它剛拼盡了老命,逃出了小狐狸的房間,就看到了兩個彪形大漢。

  這頭鼠妖膽子也大,啾啾一聲叫,就撲向了尚文禮。

  老俠客微微一笑,後背上的八寶駝龍刀已經轉到的手上,刀光一卷,就把這頭鼠妖給劈成了兩段。

  煉氣層次的妖怪,遇上尚文禮這等先天武家大宗師,除了筋骨强橫,皮糙肉厚,形象奇特,偏能唬人之外,並無半分優勢。

  尚文禮更有八寶駝龍刀在手,此刀削鐵如泥,砍幾頭小妖怪,還是不在話下。

  殺了這頭鼠妖,尚文禮正要安撫小狐狸,就聽得周圍怪叫連聲,店傢伙計臉色詭異,四面圍了上來,這些人的腳下都是小豬般大小的鼠妖。

  這一夥占據了此處客棧的妖怪,乃是一窩耗子精。

  重離子洞府出世的消息,傳遍各處山頭,這群鼠妖本來就消息靈通,故而得知了消息,為首的鼠王,就帶了最得力的手下,傾巢而出,也來爭奪。

  除了為首的鼠王,快要晉升胎元,這窩鼠妖都是煉氣的層次,只是數目太多,足足有數百頭,臨敵的時候,又奮不顧身,故而就算實力强橫妖怪,也不願意招惹它們,任由這窩鼠妖占據了這座客棧。

  鼠王披了店家的人皮,宛如一個肥胖的老漢,只是他不耐煩穿衣著帽,赤裸了身子,手握半條人大腿,陰慘慘的叫道:「小的們!撲上去,吃了這些客人。那幾個嫩滑的你們享用,這兩個老的頗有嚼頭,都給我留著。」

  尚文禮臉色微變,他心底如何不知道,自己一行人投錯了宿頭?

  這位老俠客大叫一聲:「快喚起王相楊堯,一起並肩沖出去。」

  他話音還未落,就聽得左近的房中,傳出了打鬥之聲,王相大喝道:「苦兒死了嗎?苦兒死了嗎?」

  語氣之中,頗有憤怒,每喝一聲,就全力出杖,一雙木杖上頗有風雷之聲,顯然已經全力以赴。

  楊堯撞破了牆壁,沖到了其他房間,也是呼喝連連。

  尚文禮叫道:「我來保護蘇兒,你去救那些孩兒。」

  燕北人大喝一聲,掌中長劍,化為一溜寒光,也撞入了王相和楊堯的住處。

  他見王相護住了兩個小乞兒,正在跟十餘頭大鼠動手,有一個小乞兒卻落在牆角,正被七八頭鼠妖撕扯。

  王相目眥盡裂,只是為了保護兩個小乞兒,卻不敢搶過去,奪回叫做苦兒的小乞兒。

  燕北人也是惱怒,喝道:「鼠輩受死!」

  他的劍術,得有真傳,雖然是武林的本事,但也不是這些煉氣級數的小妖怪能抵抗。

  尤其是王崇把法寶囊給了他掌管,裡頭有紅線公子收集的神兵利器,儘管不如仙家飛劍,可也是吹毛斷髮的寶物。

  燕北人的劍術,加上一口切金斷玉的寶劍,七八頭鼠妖,只是一個照面,就被砍死了兩頭,剩下的都發一聲啾啾,凄厲的叫喚,退入了其他的同伴之中。

  燕北人瞧了一眼,就忍不住心頭一慘,這個叫苦兒的小乞兒,已經被鼠妖咬死,身體都不齊全,根本救不回來了。

  他伸足一踢,把苦兒的身子踢出了房門之外,叫道:「快沖出去,跟尚老俠客匯合,我來救其他人。」

  王相護住了兩個小乞兒,在燕北人的掩護下,撞出了房間。

  燕北人順著楊堯撞破的牆壁,也沖入了隔壁,王相楊堯和一群小乞兒,一共住了兩個房間。

  王相楊堯和三個小乞兒住一處,另外五個小乞兒住在隔壁。

  燕北人沖過去,就見到楊堯獨臂揮舞一口鋼刀,奮勇鏖戰,五個小乞兒有三個受傷,也拼了命的跟鼠妖搏殺,但卻有兩個小乞兒不知所蹤。

  楊堯見到了燕北人,就忍不住眼眶紅了,叫道:「孝兒和徐智都被鼠妖拖出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燕北人運劍如風,連斬了三頭鼠妖,這才喝道:「出去跟尚老俠客匯合,我來救人!」

  楊堯得了燕北人之助,這才護了身邊三個小乞兒,闖出了房門。

  燕北人一路追了出去,整座客棧,已經處處都是鼠妖,他連闖了數次,都沒能闖出包圍,甚至差點被躲在地下的鼠妖所傷,知道已經救不得,被拖走的小乞兒。

  只能憤懣的兩斬兩頭大鼠,把火雷金環催動,發出了一團火雷罡氣,炸飛了七八頭鼠妖,這才衝破了包圍,原路退回,去跟尚文禮他們匯合一處。

  尚文禮也已經發動了兩次玄陰護臂,他和燕北人都不過是胎元境,這等罡氣之寶,發動不得幾次,故而也不敢隨意動用,免得耗盡真氣,就要為這些鼠妖宰割。

  這些鼠妖攻不下這些人,就去把他們駕乘的馬車,拉車的幾頭馬兒拖了出來,當著這些人的面就大快朵頤。

  尚文禮,燕北人,王相和楊堯,想起來被拖走的兩個小乞兒,眼裡都快噴出火來,但也知道尋不回來人了。

  另外一個被咬死的小乞兒苦兒,雖然屍體被燕北人搶出來,但卻也殘缺不全。

  面對客棧裡,無處不在,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鼠妖,王相一咬牙,叫道:「燕尚兩位前輩,我們走!」

  燕北人和尚文禮刀劍齊出,前頭開路,小狐狸剛才用玄羅扇亂拍了一通,此時已經沒了力氣,只能跟著兩人,仗著身法輕盈,還不算累贅。

  王相和楊堯護住了剩下的五個小乞兒,卻頗為艱難,兩人武功並不如何高明,又要護住了人,如何能夠輕鬆?不旋踵,兩人已經身上帶傷,頗為狼狽。

  可是王相和楊堯也知道,自己出了咬牙堅持,再無他路。

  燕北人和尚文禮要前頭開路,根本顧不來他們,若沒有兩位老俠客,他們也根本闖不出去。

  一行人且戰且走,好不容易闖出了客棧,就看到從客棧裡,黑壓壓的跑出來無數大鼠。

  本來披著人皮的鼠王,怪嘯一聲,就從人皮中鑽出來,喝叫道:「莫要走了這幾個飯食!」

  尚文禮冷笑一聲,駡道:「裝作什麼鬼物,找打!」

  他的一手暗器功夫,獨步天下,剛才在客棧裡,沒得功夫施展,此時偷得空隙,揚手就是九口飛刀。

  鼠王也算了得,身子一沖,撞飛了頭兩口飛刀,卻被第三口飛刀射中,它負痛大叫,猛然鑽到了鼠群裡,尚文禮剩下的幾口飛刀,就沒能找到它,只把其餘六隻鼠妖射死。

  尚文禮心頭暗叫可惜,但卻也不會回頭,鼓勇帶了王相楊堯,一路衝殺。

  饒是燕北人和尚文禮,都是豪勇之士,又都有一件罡氣之寶,但且戰且走了裡許,兩人也都難免各自受傷。

  周圍鼠群滾滾,仍舊前仆後繼,兩人也不由得頭皮發麻,心頭暗暗叫苦。

  胡蘇兒咬了咬牙,忽然叫道:「我去揚州城,搬公子來救人。」

  燕北人剛要勸阻,小狐狸就身子一滾,恢復了原形。

  王相和楊堯可不知道,這個美貌的俏皮小婢,居然也是妖怪,都忍不住各自吃了一驚。

  胡蘇兒嘴裡叼了青鬚劍,一路衝撞過去,頓時鼠妖辟易,它天生善於奔跑,撞出了包圍,就撒開四個小爪子,亡命狂奔。

  胡蘇兒也知道,若是自己慢一步,恐怕就又要死人,故而才不惜體力,只想早一刻闖入揚州城,求王崇來救人。

  胡蘇兒才奔出數里,就聽得一個怪慘慘的聲音,叫道:「狐家多妖女,白猿出少年!這頭小狐狸不錯,老夫就收了!」

  一道怪影從天而降,直撲小狐狸,胡蘇兒狂奔的起勁,也沒想到回頭禍事從天而降,居然並不察覺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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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天魔拜道 十一、虎翼龍蟠大將旗

  胡蘇兒忽然感覺到,頭上勁風破頭,抬頭望了一眼,亡魂大冒,怪叫一聲,正要奮力躍開,只是卻來不及了。

  一頭怪鳥兩翼平開,無聲無息落下,雙爪已經快要抓住小狐狸的脖頸。

  便在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笑道:「什麼鳥貨,也敢惦記我家的小狐狸。」

  胡蘇兒後頸皮一緊,被人給拎了起來,她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頓時哭的什麼也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叫道:「公子快去救人,他們都被一群老鼠給圍住了,已經有三個人被生吃,我們的馬都被撕扯成了碎塊。」

  恰恰趕到,出手救了小狐狸的人正是王崇。

  就如小狐狸,得知王崇來了,再也不擔心要抓自己的那頭怪鳥,王崇也不在乎這頭妖怪,他隨手一拂,連星斗離煙劍都懶得出葫蘆,只用上了白蛇吐信掌。

  這頭怪鳥雙翅翻飛,跟王崇的白蛇吐信掌力對了一記。

  它雖然修為也不俗,早就是胎元巔峰,但卻如何抵得上,毒龍寺秘傳妙法?

  王崇把白蛇吐信掌修煉到了第十層,這股掌力,摧枯拉朽,威力無鑄,甚至他都沒機會用處殺招。

  只是一掌就把這頭怪鳥給生生拍碎的雙爪,掌勁輕輕一吐,擊中了怪鳥的胸膛,頓時把這頭妖怪給殺了。

  小狐狸這才微微覺得奇怪,只覺得自家公子奔行如電,身子卻不晃動,似乎沒有絲毫髮勁使力。

  她小眼睛咕嚕嚕的轉,四下掃了一遍,才知道王崇是騎在一匹黑色大馬上。

  胡蘇兒剛剛好奇,為何王崇沒有騎紫蘇騮,卻換了一匹更雄峻的馬兒,就聽得馬頭上傳出了鏗鏘有力的金鼓之音。

  翠音兒這些時日,沒少偷去揚州城的勾欄,無師自通,偷學了許多曲調。

  此時王崇出手殺妖,她頓時來了精神,覺得要給主人一曲雄壯的大樂,把新學的一曲出徵調,用最大的聲音給鳴奏了出來。

  也還別說,配合王崇一掌殺了一頭鳥形怪妖,救了小狐狸,縱馬狂馳,前去救人的風采,這一曲出徵調,居然演奏的絲絲入扣,生出了氣塞天地,萬里孤軍征不還的雄壯悲愴。

  胡蘇兒嚇了一跳,叫道:「你是什麼妖怪?」

  小狐狸已經看到了黑良馬頭上的翠玉蟬,她道行淺是淺,但翠音兒都開始鳴奏出徵調了,她哪裡還認不出來,這也是一頭妖怪?

  翠音兒百忙之中,還能雙翅震動,回了一句:「小奴婢是公子新收的丫鬟,平日都是給公子鳴曲兒解悶,你這個小野狐狸,憑什麼叫我——什麼妖怪?」

  胡蘇兒怒道:「我便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入門比你早了數年。公子身邊的人,都要歸我調教,你哪裡來的膽子,還敢頂嘴?」

  小狐狸理直氣壯,翠音兒反而有些心怯,急忙叫道:「原來是內總管,翠音兒剛剛被公子收了,不懂規矩,還望姐姐日後多照拂。」

  小狐狸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心情略轉晴朗。

  王崇坐下的黑良馬,乃是萬里良駒,成了妖怪的馬,哪裡是尋常坐騎可比?

  不過片刻,他就瞧見了被鼠群圍攻的燕北人,尚文禮,王相,楊堯等人。

  在四人的拼命護持下,其餘的五個小乞兒,儘管都受了傷,卻還未有再有人死,只是鼠群瘋狂,他們已經是岌岌可危。

  王崇也不客氣,伸手一拍小狐狸,從她身上的乾坤袋裡,取了一個搖鈴出來。

  此物得自王龍道人,是天心觀用來控制門下弟子的玩意,可以把每個門下弟子的識海裡,打下烙印,只要晃動搖鈴,百里之內都有感應,若是精通天魔抵律識,還能用此搖鈴拘魂。

  王龍道人沒能修成五識魔卷的抵律識,發揮不到妙用,王崇卻是修成抵律識的行家。

  鼠妖太多,縱然以星斗離煙劍殺戮,也要耗費一時,所以王崇便思手段,就翻了此物出來,他微微晃動搖鈴,一道靈波傳遞,頓時把所有鼠妖都震懾。

  這些鼠妖數目雖然多,但卻沒有一頭能夠突破煉氣,包括那頭鼠王,故而在借助搖鈴,發揮天魔抵律識的王崇手下,沒有一頭鼠妖能抵擋片刻。

  這些鼠妖只覺得頭腦一混,就看到了無數黑羽從天而降,連個抵擋的都沒有,就都被九鴉魘神術給攝住魂魄。

  王崇也沒有想到,魔門抵律識,配合天心觀的搖鈴,再發動九鴉魘神術,效果居然這等好。

  這邊才一出手,所有的鼠妖都被震懾住了。

  王相和楊堯,深恨這群鼠妖,吃了他們三個同伴,見自家公子手持一個搖鈴,輕輕一晃,鼠妖們就都動也不動,各自搶了上去,開始奮力殺戮。

  王崇本來有些心思,想要收伏這群鼠妖,這群鼠妖戰力不成,但勝在數量多,用來打探消息,不知多麼便利。

  但是他瞧王相和楊堯這個樣子,又見到少了三個小乞兒,知道兩人必然深恨這群妖怪,也就任由他們去殺戮了。

  燕北人和尚文禮,匆匆過來,跟王崇見禮,謝過了他再次相救。

  王崇一擺手,說道:「是我來的遲了,倒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們且跟我說說。」

  燕北人和尚文禮,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王相和楊堯已經盡屠鼠群,也走過來放聲大哭,一面給王崇見禮,一面哭駡道:「苦兒,孝兒和徐智都被鼠妖吃了。他們死的好慘,多謝公子替他們報仇。」

  王崇也是心下惻然,嘆氣一聲,讓他們都起來,不必拘禮。

  王相和楊堯,又請求讓他們回去客棧,找一找三個同伴的屍體,王崇也自准了。

  王相和楊堯出去找了一回,只找到一些殘缺的肉塊,就連苦兒的身體都沒找全。

  他們兩個一個少了雙腿,一個沒了左臂,當時是在沒得辦法,把苦兒的身體帶走,此時找回了一隻左腿,痛哭流涕,越發的痛恨這群凶殘成性的鼠妖。

  王崇久修魔門心法,倒是沒多少情緒,只是望著王相楊堯,還要悲愴莫名的幾個小乞兒,對滾滾紅塵,似乎又多感悟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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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1:22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十一、虎翼龍蟠大將旗(二)

  王相和楊堯給遇害的三個小乞兒,在路邊立了一處衣冠塚,這才收拾了悲愴的心情。

  王崇見他們兩個受傷頗重,把黑良馬讓了出來,自己跟燕北人,尚文禮一起步行。

  小狐狸受了這般驚駭,早就縮成了毛團,躲在王崇的懷裡,不肯落地了。

  這一行人,本來是別後相遇,頗為喜悅的事兒,但卻因為被鼠妖襲擊,又復死了三個伙伴,弄得氣氛慘淡,大家都沒有了力氣說笑。

  有了王崇護持,路上也沒有妖怪來攪擾,走了半日,就到了紅葉寺。

  王崇也算是紅葉寺的半個主人,畢竟這裡主持是他師兄,當下就把幾個手下,都好生安頓,這才去見清月禪師,說起來剛才的事兒。

  清月禪師聽得,也不由得微微皺眉,說道:「如今揚州城外,妖怪實在太多,竟然大白日裡就敢食人,肆無忌憚。又有各路修士,良莠不齊,也要做害,實在頗為荒亂。我有意帶了寺內僧衆去城裡掛單,免得受了妖物所害。」

  清月雖然道法頗深,但卻沒有收過真傳弟子,紅葉寺的和尚,都是尋常僧人,不懂武功法術,他道法劍術雖然不俗,卻哪裡照顧的過來?

  一個疏忽,可能就有人遇害,清月卻是不願意見到。

  與其坐等災禍,不如未雨綢繆。

  王崇微微沉吟,說道:「師兄可有安排處?」

  清月說道:「我跟禪智寺主持,略有些交情,可以安排了本寺僧衆過去。」

  王崇也有些擔憂,說道:「我手下幾個乞兒,也受了傷,又是普通人,也要去城裡落腳。」

  清月大師哈哈一笑,說道:「好!」

  他知道王崇另有目的,也不勸阻,立刻就收拾行裝,帶了本寺的僧人,趁著天色大亮,動身前往揚州城。

  紅葉寺的僧人一走,就只剩下了,王崇,燕北人,尚文禮,胡蘇兒和王相,楊堯,還有五個小乞兒,一匹黑良馬和一頭翠玉蟬。

  王崇也不多待,讓手下小乞兒們,稍微休息半日,重新包扎了傷口,把一枚靈丹化入水中,每個人都餵服了一些,就把紅葉寺的一架馬車,套在黑良馬的身上,也準備往揚州城裡去了。

  一行人剛出了紅葉寺,走了數里,王崇就忍不住眉頭一皺,喝道:「有些不妥!大家且慢行走。」

  他這般一說,尚文禮環顧左右,也露出了驚駭之色,叫道:「大白日裡,怎麼都沒了聲息。」

  從紅葉寺到揚州,一路上頗有人煙,此時卻沒盡沒有了,四望荒野,一點活物都不見,甚至就連徐徐清風,都似乎吹當不起,絕非是正常的情況。

  只是尚文禮並非修士出身,雖然看出端倪,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崇喝了一聲道:「轉身往回走,先回去紅葉寺。」

  一行人都以王崇馬首是瞻,只是往回走了數里,卻再也找不到紅葉寺,這裡去揚州,就只有一條路,根本不會迷失路徑,此時就連王相和楊堯都瞧出不對勁了。

  兩人一起湊到了王崇身邊,叫道:「公子!這卻該如何是好?」

  王崇稍稍定神,冷笑一聲,把一十三頭黑魂鴉盡數放出。

  他雖然不懂陣法,但也知道,這是被人什麼陣勢給困住了。

  陣法在道神氣禁四門之中,列屬禁法,萬禁歸一,便是陣法!在玄門正宗,奧妙無窮,在旁門左道,亦有無窮詭秘,就算妖怪也有天賦異稟之輩,擅使幻陣,能迷惑人五感六識。

  只是王崇說什麼也不信,困住他的人,乃是陣法大家。

  若是真陣法無上宗師,又或者精通陣法的術法高人,必然也是精通禁法之輩,又何須對自己這一行人藏頭露尾?

  就算王崇自己,也不過才胎元之境,新破觀相,只要來一個道入天罡之士,就能把他們這些人悉數斬殺。

  若是天罡以下,十之八九,就是某頭天賦異稟的妖怪,又或者精通某種幻術的邪派妖人,本身修為必然不如何。

  既然修為不見得高明,他的九鴉魘神術,就能盡情發揮妙用。

  一十三頭黑魂鴉飛出,兜空一轉,就感應到了十餘股念頭,這些魔法造生的妖物,疾撲而下,瞬息就沒入了這些念頭之中。

  雖然這些黑魂鴉不是王崇所煉,但是他有天魔抵律識為根基,駕馭九鴉魘神術,比鴉道人之流,還猶有勝出。

  當年鴉道人,也最愛幫人驅邪捉鬼,蓋因為妖怪之流,本身神魂就不穩固,更容易找了九鴉魘神術的法術。

  王崇此時九鴉魘神術一出,感應到的十餘股念頭,頓時就滅了六七個,被他以九鴉魘神術控制了心神,剩下的幾個,也都只是略略抵抗,就心智混混,不能自已。

  就只有一個念頭,格外强猛,竟然把黑魂鴉給逼了出去。

  王崇借助九鴉魘神術,把控制的妖怪識海夢境,連接了起來,施展了天魔抵律識,遙遙跟那股念頭硬拼了一記。

  一聲凄厲長嚎,自不遠處傳出,王崇等人眼前的景致,就如被人抹去了一層幕布,忽然見出了真實來。

  王崇稍稍定睛,就看到了一頭大豬,約有八九尺高,比尋常馬匹還要高壯,一身的肥膘,獠牙吐出,凶惡猙獰。

  這頭大豬妖盯著王崇,喝道:「你敢破了老子的法術。」

  王崇呵呵一笑,哪裡有興趣跟這頭大妖扯嘴皮?鬥法這種事兒,千鈞一髮,誰人占了先,誰人就能勝出,誰人落了後招,就要萬劫不復。

  他也擔憂,這頭大豬再次施展陣法困他,故而一拍腰間的翠玉小葫蘆,星斗離煙劍激射,化為滿天星斗。

  這頭大豬妖,居然也覷得厲害,怪叫了一聲,身上浮起一道罡氣,略略抵擋,就足下生煙,倏忽不見。

  王崇收了漫天星光,也不由得微微訝異,叫道:「這頭大妖,居然還煉就了罡氣,精通遁法,倒也不是俗物。」

  對方已經走了,他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並未麼打算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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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1:38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十一、虎翼龍蟠大將旗(三)

  周圍橫七竪八,倒了十餘頭妖怪,盡是為王崇的九鴉魘神術所制。

  王相和楊堯上去就要殺了這些妖怪,王崇卻一擺手,喝道:「莫要殺了它們,我還留著有用。」

  這些妖怪都是胎元或煉氣的層次,被九鴉魘神術所制,再也擺脫不得,任他隨意差遣,有了這些勞力,就有許多便宜。

  王崇沖著小狐狸喝道:「今後這些妖怪,都歸你統帶,若是不聽話的,都打殺了吃肉!」

  旁邊的黑良馬和翠音兒聽得,都心底吃了一驚,暗暗害怕,心道:「這個主人,好生凶殘!不聽話了,居然就要打殺吃肉,我等須得更加小心,不能行差踏錯。」

  胡蘇兒心頭喜滋滋,急忙指揮了黑良馬和翠音兒上去,給這些野妖怪一通訓斥。

  這些被豬妖收伏的妖怪,只有兩個能變化人身,其餘妖怪沒得胡蘇兒這等機緣,討了口封,功力也不足,還都是孽畜模樣,又不曾開過眼,也沒見過什麼世面。

  小狐狸狐假虎威,手持玄羅扇,腰掛青鬚劍,還有個乾坤袋傍身,都以為遇到了厲害的大修,家養的小狐狸都這等奢華,哪裡還敢有什麼念頭,一個個低眉俯首,乖乖順順。

  小狐狸點了人數,這群新歸順的妖怪,有四頭是胎元境,一頭是吊睛白額虎妖,名喚王驍;一頭是鷹妖,叫做老酒;還有一個是她本家,自稱狐妖胡三元,只是並非胡三娘那一支,她也不曾見過,只當做是遠方親戚;最後一頭豹妖,姓孫名溫,年紀最幼,成精才十餘年,舉止也頗天真爛漫。

  其中鷹妖老酒和狐妖胡三元,都能變化人身,算是比較出挑之輩。

  剩下七個妖怪都是煉氣的層次,小狐狸直接歸入了雜役,挑了自己的本家胡三元,給了個差遣,讓他管著這些煉氣的小妖怪做苦力。

  胡三元哪裡敢不聽從?

  他得了差事,反倒是覺得,比其餘妖怪更得看重,反而多了幾分得意洋洋,馬上把那些煉氣的妖怪喚過來,也是一通訓斥。

  鷹妖老酒修行也有一百多年,因為得道的晚,故而雖然能變化人身,但卻形貌老邁,宛如五六十歲的老者,比尚文禮都不年輕。

  他也算是頗有些「老來智」,心頭暗忖道:「豬狂生妖法高深,居然都不敵那個少年公子,我賣身投靠了,也算是有了山根。只是我又不是靈禽異獸,又沒什麼本事,這位新主人只怕未必待見,不若……我把那件秘密獻上,也能討個好安身。」

  想到此處,這頭妖怪不敢怠慢,急忙沖著胡蘇兒,雙手一拱,說道:「小老兒有些話,想要對咱們主上說,關係到一件大秘密,極其要緊。」

  王崇此時,正自頭疼,他本來是想要回了揚州,也在須晴園落腳。

  但那時候,他身邊也只有三頭妖怪,胡蘇兒能變化人身,翠音兒也能變化人,又能變成小小的玉蟬,並不妨礙,黑良馬原形都沒問題,雖然不會變化,也不驚擾。

  此時收了一堆妖怪,其中大多都不能變化成人,也不能像黑良馬一般,公然行走,比如那頭吊睛白額虎妖,就絕不可能進入揚州城。

  他正思忖,是不是要在紅葉寺,繼續呆下去,只讓燕北人和尚文禮,去玄鶴道人跟前走動,替這位峨眉仙師跑腿。

  王崇自己是絕不想去,也不想跟莫虎兒這種熊寶寶一起,看守什麼重離子的洞府。

  他正在思忖,如何行止,胡蘇兒就帶了鷹妖老酒過來,小狐狸在王崇面前,始終矮了一頭,期期艾艾的說道:「公子!這個老妖精,想要跟你獻上一些秘密。」

  王崇瞥了鷹妖老酒一眼,問道:「你有什麼秘密?」

  鷹妖老酒本來還想拿翹,被王崇掃了一眼,只覺得這位公子有無限殺機,頓時不敢矜持了,急忙撲在地上,先行了一個大禮,說道:「老兒乃是飛禽,故而時常在天上兜轉,早年曾經見過地下有寶光沖霄,只是下去尋時,又不見了。」

  「當時小老兒修為低微,只當是沒機緣,如今聽得上古大妖重離子先生的洞府出世,便猜測那寶光沖霄之地,就是重離子洞府所在,故而不敢隱瞞,報與主人知道。」

  王崇也沒想到,這頭老鷹妖居然還有這等消息,心頭微微沉吟,說道:「若是你所言不錯,待我證實之後,就賜你一道罡氣。」

  鷹妖老酒頓時歡喜的傻了,他不過才胎元之境,哪裡有希翼,自己能得一道罡氣?

  也是王崇在毒龍寺,跟兩位師兄五龍子和黑山上人,用兩口紅線劍,換了好些東西,光是罡氣就有七道,雖然贈了尚紅雲一道,花飛葉一道,也還有五道,此物有多,自然並不吝惜。

  王崇日後,必然要以七二煉形術,煉就罡氣,威力乃是最上品,他也不稀罕這等外門雜罡!

  這頭老鷹妖立刻就把自己窺得寶光之處,跟王崇詳細道來,還主動說道:「小老兒雖然沒什麼出色的本事,但修道年久,身軀還算巨大。若是公子想要知道詳細方位,我可以馱了公子,上天去看一看。」

  王崇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還是胎元境,哪裡敢冒險上天?除非他尋回來藏在須晴園的寶貝,拿回五蘊霞光袍,不然才不會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一頭才投靠的鷹妖身上。

  王崇打發了鷹妖老酒,這會也思忖明白,自己不大合適回去須晴園了,當下就對燕北人,尚文禮,王相和楊堯吩咐了一聲,說道:「你們四個去揚州城,到須晴園,任由玄鶴仙師差遣。玄鶴仙師說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勿要怠慢。我帶了這許多妖怪,就不方便去了,還是回紅葉寺落腳,你們事情了了,玄鶴仙師打發你們走,就來紅葉寺找我。」

  燕北人和尚文禮,都知道這是王崇給他們的機緣,能夠在峨眉長老面前,聽候差遣,是多大的機緣?

  王相楊堯雖然沒兩位老俠客這般見識,但也不敢違拗王崇的吩咐,只能各自行禮,就此跟王崇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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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1:50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十一、虎翼龍蟠大將旗(四)

  燕北人,尚文禮,王相,楊堯,一路疾行,倒也再沒遇到阻礙,進了揚州城,就直奔須晴園。

  玄鶴道人這些時日,頗有些焦頭爛額。

  玄德隨手封印了重離子的洞府,玄鶴道人自然就趁勢看管起來,只是他成了看守之人,自然就有各路妖怪和邪派散修前來試探,每日裡是不勝其擾。

  他讓莫虎兒和司徒有道,持了自己的一件寶物,看守洞府,只要遇到敵人,就趕緊召喚。

  玄鶴道人也是憑此,才能有些休息,調理元氣。

  本來他還想,王崇來了,也能幫他分憂,沒想到王崇答應的好好,卻轉頭就回了紅葉寺,再也不過來。

  玄鶴道人還沒法抱怨,畢竟王崇不是他峨眉弟子,乃是毒龍寺的傳人,別人不知道,他和令蘇爾是多年好友,哪裡還能不知道?

  令蘇爾身為毒龍寺掌教,平生又只收了這一個徒兒,王崇日後必然會接掌毒龍寺,只要他不行差踏錯,錯失良緣,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王崇在毒龍寺的前途,比玄鶴道人在峨眉,可要遠大的多,所以這位峨眉長老,也不願意輕易惡了王崇。

  燕北人和尚文禮,曾經在須晴園住過一段時日,府中的下人都認得他們,故而兩人帶了王相和楊堯,只在大門通秉了一聲,就被人帶到了小意憐星樓,見到了玄鶴道人。

  玄鶴道人見到是他們幾個,也不由得驚訝,他當初在成都府,也見過王相楊堯,見他們兩個,一個少了雙腿,一個少了左臂,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如何這般狼狽?」

  王相想起來,自己被紅線公子秦旭手下江湖豪客,打斷了雙腿,楊堯被砍了左臂,又殺了他們無數伙伴,頓時心頭凄然,把那邊的事情,跟玄鶴道人說了一遍。

  玄鶴道人也忍不住嗟吁,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兩個小乞兒,只能溫和的說道:「你們兩個勿要記恨,好生在唐驚羽門下修行,久後必有出頭之日。」

  王相和楊堯,也未嘗沒有,希望玄鶴道人幫他們報仇的意思,就算玄鶴不出手,給他們些指點,也是快慰平生,沒想到玄鶴只安撫了幾句,不由得心下微微失望,更覺得王崇待他們好。

  兩人都吃過許多苦頭,故而接人待物也都錘煉了出來,當下謝過了玄鶴道人,便問起,自己一行人有什麼可幫忙?

  玄鶴道人微微思忖,他倒也覺得,有燕北人,尚文禮,王相和楊堯替換,自己的兩個徒兒,也不會太過辛苦。

  當下就說道:「玄德師弟臨走,用太清仙法封印了重離子的洞府,我又施展法力,在重離子洞府前,開闢了一處空間,平日莫虎兒和司徒有道,就在那裡守護。若是有妖人來了,他們就會通知我。」

  「只是重離子的洞府,在地下數百丈,他們兩個在那邊,暗無天日,情緒不佳,頗有些煎熬。若是你們可以替換他們,讓我這兩個徒兒,時常能上得地面,頭一口空氣,便是幫忙了。」

  燕北人和尚文禮,王相楊堯,都一口答應。

  玄鶴道人就每人賜了一道玄符,持了此符,遇到什麼事情,只要催動真氣焚燒,他這邊就能知曉,可以施展遁法,趕過去退敵。

  且不提,玄鶴道人這邊!

  王崇帶了十餘頭妖怪,回了紅葉寺,就暗暗忖道:「旁人都要去重離子洞府求寶,我就只想把我藏在須晴園的東西拿回來。只是玄鶴道人在哪裡坐鎮,我如何得空?」

  王崇也有一個憂慮,就是他的玄命之竅,還藏有無數魔頭,沒法再把冥蛇送入其中,如是尋回了冥蛇,也不好藏覓。

  「須得想個法子,把那些魔頭盡數煉化了。」

  王崇雖然想要解決,陰陽之竅的隱患,但他除非是修成天罡境,還須是最巔峰,方能把這些魔頭一一斬殺。

  若不然,就算有元陽劍在手,也一時間誅殺不盡,說不定一個不慎,還會被魔頭反噬。

  王崇思前想後,也沒想出來什麼破局之法,只能便思自己手頭寶物秘法,苦惱了半日,決定在小無相劍訣上,再多下些苦功。

  他如今拿不回來元陽劍,手上最犀利的寶貝,就是星斗離煙劍。

  這口星斗離煙劍是令蘇爾早年所用飛劍,並比不上元陽劍這等煉形質九次的絕世仙劍,只是煉形一次,煉質三次!

  饒是如此,在各家各派之中,已經算得傲視群倫,威力極大。

  雖然星斗離煙劍,也是咒煉之寶,有了咒訣,就能使用,但究竟根本,這口仙家飛劍,還是正宗的道傳之寶,若是小無相劍訣修習精熟,越能發揮更大威力。

  王崇短時間內,想要修為再有突破甚難,但小無相劍訣跟他最為契合,若是能入了門,修成小無相真氣,用來駕馭星斗離煙劍,必然更上層樓。

  王崇想到此處,就什麼也不管了,讓胡蘇兒去管束那些妖怪,自己尋了個禪房,兩耳不聞窗外事,開始閉關修煉。

  在紅葉寺不遠,一座小山上,一道妖氣沖霄,一個蒼老的聲音,怒駡道:「小賊!居然敢殺我兒,必然不與他善罷甘休。」

  一頭不斷哼哼的大豬,也喝駡道:「豈止,這小賊還奪了我的部衆,如今都在那和尚廟裡,給他當奴僕,境況十分的凄慘。還說看上了本豬膘肥肉滿,要做幾百個肉丸子吃吃,你們聽聽,這是何等的凶殘?」

  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老者,背後雙翅張揚,隱約有火光,在雙翅羽上躍動,他掃視著恭順歸附的數百頭妖怪,臉色十分之難看。

  黑衣老者的身前,有一頭怪鳥,七竅流血,已經死的不能再死,若是王崇在此,必然能認出來,這是他殺的妖怪。

  王崇當時急著去救人,一招白蛇吐信掌打死了這頭怪鳥,也沒顧得上檢視,後來他乾脆忘了,自己還有殺了這麼一頭妖怪。

  殺了小嫩,來了老丁!

  這頭怪鳥的父親,知道兒子被殺,急匆匆的趕來,要給孩兒報仇,這些妖怪都是被他淫威所攝,才自歸順的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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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0:22:04 |只看該作者
卷一:天魔拜道 十一、虎翼龍蟠大將旗(五)

  豬狂生心頭也是痛恨,他自問天賦妖術——迷離大陣!慣迷惑生靈,只要被困入陣勢的敵人,只有不辨東西,不走南北,任他玩弄,平生幾乎無往不利。

  哪裡想到,那個少年居然有如此神通,以無上魂術,一舉破了他的法術,還把他辛辛苦苦收付的部衆,一並奪走,讓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豬狂生也是一個有節操,有理想,有野心的妖怪。

  他的志向就是如黑空山一般,建立起來,屬於自己的一方勢力,座下妖將無數,小妖上千成萬,吃人挑肥揀瘦,非廚子不吃,大碗喝酒,非高粱不飲,要住十丈大屋,還需露著屋頂。

  這般種種志向,都被王崇一劍斬的煙消雲散。

  其實豬狂生不但精通陣法,還勉强入了天罡,只是性子疏懶,故而才沒有化形,但本事真個不弱,他只是被王崇的黑魂鴉和星斗離煙劍給嚇破了膽子,才扭頭就跑。

  如今揚州城外,又來了許多妖怪,已經聚集了接近三十股,來歷各不相同的大妖。

  其中最為强橫的五夥妖怪,就是黑空山的毒菩提,浮玉山的浮玉公子,白羊山的白羊大仙,還有一個獨行的大妖,扮作了和尚,自稱南雄!

  最後一位,就是這位黑衣老者,怪鳥的家嚴,名喚庚易,自稱老祖,本身乃是大荒異種,故而修成人身之後,還保留了一對翅膀。

  庚易老祖的一對羽翼上,被他以法術煉過,能生出五毒鬼火,傷人害物,狠歹絕倫。

  這位老祖斷喝一聲,叫道:「一起去揚州城,屠滅了那廝滿門!」

  豬狂生和數百群妖一起應和,叫道:「屠滅揚州城,大快朵頤,開吃三日,不限肚量……」

  王崇中途折返,又回了紅葉寺,這群妖怪卻是誰也不知。

  豬狂生以己度人,以為自己是在王崇去揚州的路上,伏擊了這一行人,自己鎩羽而歸,這些人一定繼續前行,直接進了揚州。

  他混沒想到,王崇手下多了許多妖怪,如何好進揚州去?

  庚易老祖帶了數百群妖,嘩啦啦的穿林而出,居然真就奔著揚州去了。

  王崇哪裡知道,這種事情?

  他一門心思,都用來修行小無相劍訣了。

  王崇依次修煉雷霆,陽火,離金,幽風,陰水,青木,山崩七門劍訣,又毫不吝嗇一一毀去。

  他原本已經約略摸到了門檻,故而修行不過數日,就又有進境。

  小無相劍訣修行甚難,尤其是入門第一關,修成七門劍氣,又復要一一毀去,最後萬法歸一,煉就小無相劍氣,更是難如跨天塹。

  若是能修成小無相劍氣,過了入門第一關,這門劍法就一路坦途了。

  接下來不過是學習其他門派的劍訣,以小無相劍氣模擬,資質高者駕輕就熟,就算下愚之輩,好歹也能模擬兩三門,至不濟,也能原樣把雷霆,陽火,離金,幽風,陰水,青木,山崩七門劍訣,重新演化出來。

  就連令蘇爾都不曾煉成小無相劍氣,他只把雷霆,陽火,離金,幽風,陰水,青木,山崩七門劍訣依次煉成,就覺得這門劍法太過艱難,煉成之後,也不過是模擬天下劍法,威力也並不見得出色,便輕易放棄,去學毒龍寺的獨傳劍法了。

  當時令蘇爾想的是,我若能得到一部上乘劍訣,直接去修行便是,何須以小無相劍訣模擬?

  王崇跟令蘇爾出身不同,他腦子裡想的卻是:「日後我煉成小無相劍訣,可以任意模擬天下劍術,再使用元陽劍法,就沒人知道,我乃——真貨!」

  王崇已經練成七脈劍訣二十九次,也毀去了二十九次。

  他再一次把天地元氣,從天地之竅汲取出來,開始修煉小無相劍訣,第一訣——雷霆!

  忽然就感覺,新練成的真氣,有一種虛無縹緲,似幻似真的奇妙。

  王崇心思微微一動,直接催運第二訣——陽火!

  本該是純粹的雷霆真氣,卻生出變化,雷電激蕩,生出火氣,不須從天地之竅轉換,直接就化為了陽火真氣。

  王崇壓住心頭喜色,心法頻轉,變化真氣,這一縷劍氣,應念而發,隨心而變,從雷霆,陽火,離金,幽風,陰水,青木,轉為最後一決——山崩!

  竟爾沒有絲毫滯澀!

  這一縷劍氣,雖然還稱不上千變萬化,卻也能在七門劍訣之中隨心轉化,真氣就好像通了靈,能自在變化一般。

  「小無相劍氣竟然煉成了!」

  王崇這才肯定,自己居然度過了這門劍訣的第一難關。

  他有天魔多羅識為根底,真氣千幻,修煉小無相劍訣得天獨厚,但饒是如此,也吃了無數的苦頭。

  真氣煉成,又復廢去,一次不成,還要再有輪回……

  二十九次煉成七脈劍訣,又復二十九次毀去,非是有大恒心,大毅力,大勇氣,大智慧之輩,根本不能夠堅持下來。

  饒是王崇取了巧,也有過無數次失落,絕望之情,時常泛起。

  若非他惦記,有了小無相劍訣遮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元陽劍法,早就堅持不下來。

  王崇長嘯一聲,把一身真氣都盡數轉化為小無相劍氣。

  他心念一轉,真氣彙聚,從食中二指迸射,化為了一道宛如琉璃,咋看無形無色,但又瞬息萬變,在日光下,映照出幻變不休,五光十彩的狹銳劍氣。

  「這就是我苦苦修行,得有成就的小無相劍氣了嗎?」

  王崇手腕一抖,手指射出的劍氣,也輕盈蕩漾。

  這一縷劍氣,雖然是赤手逼出,但鋒銳不下刀劍,若是在武家,就是先天劍氣一流,只是仙家的劍氣,卻不是這般使用。

  王崇隨手一拍,把這一縷劍氣,送入了腰間的翠玉小葫蘆。

  藏在小葫蘆裡的星斗離煙劍,得了小無相劍氣激發,頓時生出了層層彩煙,煙光如焰,又有無數星光迸射,宛如正月裡的煙花,好看絕倫。

  可是若論威力,此時的星斗離煙劍,就算尋常煉就罡氣之輩,也未必能當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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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天魔拜道 十一、虎翼龍蟠大將旗 (六)

    王崇催動了小無相劍訣,把星斗離煙劍祭煉了一回,只覺得這口仙劍飛劍和自己氣息相勾,似乎多了一層親密。

    他之前不過是以咒法驅使,此時以小無相劍訣祭煉,才算是真正的——煉劍!

    王崇把一身小無相劍氣,毫無保留的悉數灌注到了翠玉小葫蘆裡頭,開始他還頗覺有些窒礙,但隨即就覺察到,自己的劍氣,似乎連續衝破了幾層屏障。

    王崇也只以為,此乃尋常跡象,既然劍氣充盈,就毫無保留的繼續灌注,祭煉星斗離煙!

    他哪裡曉得,當初楊道人對令蘇爾也頗期許,所以才把自己的小無相劍訣相授,還替令蘇爾祭煉了這一口星斗離煙。

    雖然星斗離煙不算是最頂尖的飛劍,但卻留有楊道人的暗手,本擬令蘇爾煉成小無相劍氣,自然就能激發這位前輩劍仙的手段。

    楊道人也沒有料到,令蘇爾最後選擇了毒龍寺的劍術,沒有去學自己的小無相劍氣,他留在翠玉小葫蘆裡頭的暗手,就一直都潛藏其中,無人得知。

    此時王崇,煉就了小無相劍氣,祭煉這口星斗離煙劍,無意中就把當年楊道人的禁制破去。

    王崇仗著自己煉開了五處天地之竅,每每有真氣不濟,就汲取天地元氣,化為小無相劍氣。

    星斗離煙劍不住的吞吸小無相劍氣,忽然輕輕震鳴,王崇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手中一震。

    翠玉小葫蘆猛然炸了開來,射出了七道光華。

    一道宛如雷霆,燦爛如銀!

    一道宛如天火,光芒四射!

    一道宛如太白,驚虹天地!

    一道幽微玄冥,風動九宸!

    一道千里長河,幽冥陰水!

    一道青翠鬱鬱,萬木生機!

    一道巍峨山嶺,崩炸山川!

    正是雷霆,陽火,離金,幽風,陰水,青木,山崩,七道劍訣!

    這七道光華略一掣動,就似乎跟王崇如磁石吸引,往他身上落下,隨即就沒入體內經脈,再不知所蹤。

    王崇心頭駭然,這一幕,讓他想起來,當初元陽劍通靈,炸裂了劍匣的場面。

    「這個翠玉小葫蘆裡頭,也藏有劍訣符箓!?」

    王崇心思電轉,還未想的明白,原本收在翠玉小葫蘆裡的星斗離煙劍,就化為點點繁星。

    這口海內宇外,都算奇特的飛劍,生出漫天清音。

    星斗離煙劍輕鳴,王崇只覺得體內的小無相劍氣,一層一層,漸次拔升,和星斗離煙劍相應相和,生出了奇異的感應。

    王崇凝定心神,感覺這股超妙的層次,待得這股共鳴臻至最濃烈的一刻,他忽然大喝一聲:「收!」

    漫天的星斗離煙劍,化為五彩星輝,鑽入了他的七竅。

    楊道人的劍訣符箓,在小無相劍訣和星斗離煙劍之間搭起來一道橋樑,星斗離煙劍入體,立刻就跟小無相劍氣合一,再也不分彼此。

    王崇這時候,才醒悟過來,自己師父所賜的翠玉小葫蘆裡,也隱藏有七道劍訣符箓,只是跟陰定休的那十二道符箓,只是操縱元陽劍不同,這七道劍訣符箓,專為了——身劍合一!

    楊道人當初預計,令蘇爾煉成小無相劍訣,必然功力還差一籌,故而留下了這一層手段。

    憑了這七道劍訣符箓,令蘇爾就能提前一步,身劍合一,節省最少二十年以上的苦功。

    只是如今,卻便宜了王崇。

    好在……也是親徒兒,不算是肥水外流。

    王崇哪裡還不知道,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

    他可不知道,這是楊道人留給令蘇爾的機緣,只以為是老師留給自己的好處,心頭生出了幾分歡喜,暗暗叫道:「令師對我是真好,若無他留下的劍訣符箓,我如何能夠真個煉化星斗離煙劍?」

    本來星斗離煙劍,是藏在翠玉小葫蘆裡頭,使用的時候,還要催訣唸咒,許多不方便。

    如今星斗離煙劍,被楊道人的符箓煉化,融入了小無相劍氣,使用真氣,就是使用飛劍,真氣飛劍已經成了一體,念動劍發,響應如斯,迅若雷霆,快絕一線。

    王崇試了幾次,小無相劍訣一引,就是無數星光,他若是變化劍訣,無數星光匯聚,亦成一道飛劍。

    比如他用雷霆劍訣,星斗離煙劍就會承載雷意,劍光如電,若是他用陽火劍訣,星斗離煙劍就會熾烈如火,烈烈之威,凜然橫空。

    「好寶貝,好劍法!」

    王崇開心不已,若非他不是炫耀的性子,此時早就一劍斬破了禪房,劍氣衝霄,給所有人看一看了。

    王崇劍氣收凝,正要重新化為七二煉形真氣,卻發現了一件意外的事兒。

    小無相劍氣和星斗離煙劍合一,再也拆分不開,他也轉化不能了。

    畢竟小無相劍氣還能轉化,他的天魔五識,如何能把一口仙家飛劍也化去?

    王崇歡喜過後,心頭忽然茫然,面對這等情況,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庚易老祖攻打揚州,也已經有了數日,他第一日指揮數百妖怪,倒也摧枯拉朽,連續禍害了不少無辜百姓。

    玄鶴道人很快就被驚動,他如何容許這等事情?駕馭了劍光,就要斬了庚易老祖。

    庚易老祖修為,差了玄鶴道人一籌,又是妖怪出身,修行的都是野路數,哪裡能擋得住峨眉劍仙的一擊之威?

    本來玄鶴斬了庚易,這場禍事就了散了。

    但是就在玄鶴道人出手的時候,有一頭大妖橫空出世,生生抵擋住了玄鶴的劍光。

    正是此時聚集在揚州外,所有大妖之中,名聲最盛的黑空山山主毒菩提。

    此人一手玄冰道法,驚天動地,以自己一千七百年苦修的妖丹,擋住了玄鶴道人的飛劍。

    兩人在揚州外,惡鬥了三個時辰,毒菩提從容退去,玄鶴居然不能將這頭大妖留下。

    有了毒菩提出手,庚易老祖更是囂張,幾次帶了手下群妖,想要衝入揚州城,肆意吃人,卻也都被玄鶴道人給抵擋了下來。

    論道法,玄鶴道人自是強橫,甚至還在毒菩提之上,只是他孤掌難鳴,獨木難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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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6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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