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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等周昊月將丁噹送回桃花會館已是凌晨,望著她從陽明山回返此地的一路上,臉色愈加顯得蒼白,他就忍不住在心中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
他不該吻她的,瞧,她現在變得如此憔悴,就因為他佔有了她,一路上她是那麼的沉默,沉默得令他幾乎擔心要失去她一般。
「昊月,我進去了,你不是還要趕到賽車廠去嗎?夜黑記得路上開車要小心點。」丁噹依依不捨的看著周昊月俊逸的臉龐,害怕這是最後一眼,所以她很用力的看著他,可知曉最終還是要分開的。
「我知道,夜深了,妳快點進去休息,妳看起來好蒼白。」聽到她溫柔的話語如同往常,周昊月才稍為放心,只是莫名的,他就是有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丁噹聞言心陡然一驚,臉上忙堆起笑容,「我只是覺得累,平常我沒有這麼晚睡覺,而且做那件事讓我覺得體力消耗好多。」說完,她有些嬌羞的垂下頭。
其實她是虛弱得快要站不住腳,那場歡愛幾乎要了她的性命,但她沒有一絲遺憾,只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今生她何其有幸,能和他相戀。
「都是我不好,我……」周昊月好生自責。
「昊月,我不愛聽你這麼說,而且我希望你永遠記得,這一生我只愛你,好愛好愛你。」丁噹抬起頭,微蹙眉頭的截斷他的話。
她永遠都不後悔和他發生關係,她甚至感謝上蒼讓她能夠成為他的人。
「我也是好愛好愛妳,丁噹,快進去睡覺吧,明天預賽一完,我就立刻來找妳。」周昊月安心了,不過對她毫無血色的臉龐仍是很在意。
她的身子真是太纖瘦了,他必須想個法子幫她補補身體,讓她健壯起來。
「嗯,對了,昊月,如果明天我不在了,答應我,你不要再傻傻的等我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妳不在了?」周昊月震了一下,臉色遽變的急問道。
「你別誤會,我是怕明天風鈴她們會找我出去逛街,你知道,這陣子我幾乎都和你在一起,所以如果明天她們約我,我可能會……不在了,如果我不在,你就回家去吧,省得你……白等了。」丁噹微微一笑,天曉得她的心揪得好痛好痛。
在體認到這可能是最後一面,她發現自己仍然是好捨不得,因為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就好像她已愛了他好久好久……
「喔,原來如此,丁噹,那妳快進去睡覺,明天我會過來,如果妳不在,那我就先回去,妳若到家就打通電話給我,我的行動電話會一直開機。」周昊月這才不疑有他的鬆了一口氣。
「嗯,那……再見。」丁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哀傷不捨的說著。
「晚安。」周昊月對她揮揮手,儘管再捨不得和她分開,不過日子還長得很,不差這一刻,他轉過身,大步朝停放在巷口的跑車走去。
丁噹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沒入夜色中,她才轉過身走進桃花會館。
強撐著自己已然被掏空的軀體,她走過庭院的桃花樹時,屋子已然亮起了燈光,透支的身子再也無力支撐沉重的皮肉,眼前一黑,她倒了下去……
沒一會,庭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伴隨而來的驚叫聲,在飄著桃花芳香的夜月中迴盪……
※※※※
日正當頭,被選為IMPREZA GT CUPD9開幕戰的TIS龍潭賽車場,在測時排位賽開始,會場逐漸聚集人潮。
隨著A組測時賽開始,觀眾席上已是擠得水洩不通,會場放眼望去一片人山人海,隨著組別測時完畢,眾人等待著午後的正式決賽開始。
周昊日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當排位測時賽完畢,一回到休息區他幾乎是立刻拿起行動,撥著熟悉的電話號碼,偏電話就是無人接聽,他不死心的再撥電話,結果還是相同。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當頭,身旁突然響起竊竊私語聲,他才發覺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近觀眾席的位置。
「喂,你們看,竟然有和向跑到賽車場地來化緣哪!」
「對呀,今早測時賽競爭就如此激烈,誰有心思理會那個和尚呀。」
「說得就是,你早上有沒有看見戰神車隊的雷恩周,他的速度簡直就像是噴射機似的,看得我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真是太刺激了,我看那速度,不用說今年一定又是雷恩周的戰神車隊拔得頭籌了。」
「是呀,欸欸,那個和尚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了。」
周昊月聽著一旁的話語,忍不住尋聲望了過去──
只見一名穿著橘色袈裟的老和尚正往他所在位置走了過來,說也奇怪,他就像中了邪似的一直看著他,直覺那老和尚好似為他而來。
果然,老和尚經過他的身邊就停了下來,他不禁好奇的看著他。
和尚亦看著他一會,突然兩掌合十,對著他喊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周昊月錯愕的看著他,只覺得頭部一陣暈眩,人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看見老和尚邁開腳步往前走去,而他口中唸唸有辭——
「我佛慈悲,白雲深處曾為客,青萍隨波任浮沉,自古多情空餘恨,長憶天邊一抹紅,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兩者皆無物,何處惹塵埃……」
話語隨著老和尚走遠淡去,周昊月只覺得腦袋轟然一聲,此時號角聲響起,讓他昏沉的腦袋猶如夢初醒,這才趕緊回到休息區,車隊的人員已緊張的等著他,他連忙俐落的穿戴賽車裝備,走進已然熱好引擎改裝過的SKYLINE GTR R33跑車下場。
超級跑車賽一開始,起跑第一圈,周昊月就位列第一,而超級跑車組測時賽第二位的沈伯雄緊追在後,第二圈、第三圈他依然是佔領先位置,而沈伯雄依然緊咬著他不放。
周昊月從照後鏡看著沈伯雄試圖從內角切進,顯然是要將他夾殺出場,他唇邊掠過一抹笑,略鬆油門,方向盤一轉,貼近因放緩速度而讓沈伯雄追上。
在沈伯雄企圖用後方頂撞他時,算準秒差,油門赫然一踩到底,跑車頓時猶如劍矢一衝向前,而沈伯雄卻因衝撞偏失反撞到了第三輛跑車,頓時兩台車撞成一團。
聽到後方傳來「砰」的轟天巨響,周昊月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正欲從照後鏡看後方的景況,驀然,耳中響起丁噹的呼喚聲。
他怔了一下,隨即一顆心被狠狠的揪緊,雙手抖顫的壓根無力控制住車子在高速駕駛的方向盤。
等突如其來的心痛過去,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急轉彎,他要及時扳轉過方向盤和踩煞車已來不及,車子就這麼失速打滑翻轉,頭重重的撞上車前的擋風玻璃,人立刻昏了過去,緊接著車子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在跑車竄出沖天火舌前,賽車場的救援人員已然趕到他的跑車旁,及時將他昏迷的身子給拖了出來——
※※※※
周昊月醒醒!
一聲叫喚硬是將周昊月的意識給叫醒過來,他睜開眼,發現眼前是一片銀白色的世界,他愣了一下,困惑的東張西望,記得他失去意識前是在賽車場上。
驀然,他看見自己正躺在醫院的手術台上,而手術台旁站著幾名身穿白袍的醫生,有的手上拿著手術刀,有的拿著手術鉗,正在他的身體上忙碌著。
「醫生,病人的血壓正在急遽下滑中,怎麼辦?」
「醫生,病人的心跳變慢了,怎麼辦?」
突然,一旁監看血壓器和心臟儀器的護士緊張的叫了起來。
「什麼?病人快要沒有生命跡象,快給他打一劑強心針刺激病人的心跳。」正拿著手術刀的醫生亦緊張的下達指示。
周昊月錯愕的指著那躺在手術台上的自己,難以置信的叫道:「什麼?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我哪有死?我不能死!我還要去見丁噹。」突然,他猛地發現他們壓根就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死了?
周昊月,你已經見不到丁噹了。一個聲音陡地在腦海響起。
「誰?」他猛地轉過身,一個穿著古代長袍的女子從遠而近的飄到他面前,他怔了一下,腦海毫無猶豫的立刻浮現一個姓名,「妳是桃花女。」
穿著古代長袍的女子——任桃花挑了挑眉,她萬萬沒有想到周昊月居然會對她叫出這個名字,「水月,好久不見,雖然你仙階官位比我高一等,不過我卻比你早先回返天庭。」
水月!這個名字一響起,周昊月頓覺當頭棒喝,意識突然呈三百六十度大旋轉,眼前像播放倒帶的錄影機,一世一世從腦海一幕幕掠過。
他憶起了自己輪迴前的身份,天庭位列仙班掌百花司水之神──水月,而他受天條貶謫人間第一世的名字確實就叫做周旦,周朝人氏。
「水月,你為何不說話?」任桃花有些惱怒的看著他。
「桃花女,多年未見,妳暴躁的性子依然不減分毫。」他什麼都知道了,周昊月無奈的搖頭。
「看來多世輪迴,你仍然是如此傲慢自大。」任桃花不甘示弱的反駁。
「我倒覺得傲慢的人是妳,別忘了妳在我管轄的領域範圍內,按理說妳看見我,應該要敬我三分,結果……」周昊月唇邊帶著一抹淡笑的望著她。
「你……哼,你想拿仙階來壓我?我告訴你,我桃花女若吃這一套,當年我就不會為了楊柳兒找你拚命了。」任桃花從鼻孔哼著氣,顯示她此刻非常光火。
「楊柳兒……」周昊月眼神赫然變得黯然。
從他元神開竅之後,前世今生之事,都已在他心中,而他在人世間壽命終結前,聽見丁噹的那聲叫喚,無疑就是楊柳兒元神開竅回返天庭時──
「原來你還記得對你癡心一片,卻不幸為了你而被打散元神,魂飛魄散的楊柳兒。」任桃花語帶不屑的諷刺道。
「我記得月老早一步將她的元神送到輪迴道,所以她並沒有如妳所說的魂飛魄散,只是比我們早一步遁入輪迴,而且她應該比我早一步回返天庭吧?話說回來,怎麼會是妳來引我回返?」周昊月佯裝冷淡的說著。
只因一回返天庭,又要回到神仙無情無慾的生活,但,他能嗎?若能,當初就不會發生那件憾事了,不是嗎?
「你說話有沒有良心!?好歹楊柳兒是為了你,才會在我們鬥法的時候因想保護你而受傷,結果你居然連一點感動都沒有?我真是為她感到不值得,她愛你,你卻一點都不愛她,我的確不是來引領你回返天庭,我是為了楊柳兒,不然你以為我稀罕看見你嗎?」任桃花難以置信的搖頭。
周昊月心一震,誰說他一點感動都沒有,誰說他一點都不愛她?誰說他眼高於頂、心高氣傲又冷血無情?她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居然還自以為是的來批判他。
「妳知道什麼,妳根本就錯了。」他激動的低吼出聲。
「我錯了?我哪裡錯了?」
「妳當然錯了,或許我心高氣傲,可我的心和妳一樣,也是肉做的,楊柳兒對我的戀慕,妳以為我真能無動於衷?一開始或許是如此,到後來……」
「到後來怎麼樣?我倒要聽你如何強辯!」
話既然出口猶如覆水難收,周昊月苦笑了一下,乾脆全豁出了,反正此刻值官星君尚未來引領他回返天庭,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桃花女,妳為何沒深究在我司管的水域中,應僅有百花樹,結果卻獨多了一株楊柳迎風搖曳?」
任桃花震了一下,被這個話語和認知給驚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掌管天庭百花仙司水之神的他,楊柳樹並不在他灌溉範圍內,更遑論僅有一株楊柳垂水,這其中意義她從未想過,因為脾氣火爆的她,總是受不了他高高在上的態度和模樣,每回撞見總是要和他吵上一回,而每回總是楊柳兒在居中排解。
因此到後來才會發生那一場驚天動地的事,以致於觸犯天條被玉皇大帝貶謫人間,待業障功德圓滿方能回返天庭,而他卻世世輪迴,至今才得以回返——
隨即,她呆了一下,只因在她上位的他,修行和悟力本就在她之上,而她僅費三世就得以修成正果回返天庭,他沒理由到現世才圓滿,難不成……
難以置信的眼光在看見他唇邊那抹苦澀,她這才懂了。
總以為他眼高於頂,看不起他其下司神,孰料那竟是他的保護色,只因天上不同人間,神仙得無情無慾心如止水,現在……唉,有道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她真的懂了。
「你太傻,你總是冷眼看著楊柳兒,她不單是以為你不喜歡她,所以每回見你一來,她就會自慚形穢的偷偷躲在暗處看著你,所以我才會如此氣你、看你不順眼。因為楊柳兒個性太溫柔又纖細體貼,凡事設身處地只念他人著想,所以我才會以下犯上找你鬥法,結果受苦的人仍是楊柳兒。」
「妳為何認為我會任妳對我一再放肆無禮,故導致那場仙人對決鬥法的事情來?」
「之前我或許還不曉得,現在不用說,你一定是為了楊柳兒。」
「妳又錯了,我是為了我自己。」
「你自己?」任桃花錯愕的看著他。
「是的,因為把楊柳兒置身在我管轄範圍內,只為了我的自私,本以為只要能看見她,我就覺得了以相思足以安慰。
「孰料我高估了自己的定性,每愈看她一回,我就愈發不可自拔,可天條歷歷在目,若只有我個人仙籍除名還無所謂,我豈能害了楊柳兒得來不易的資格。
「可再和她朝夕相處下去,我又怕自己情難克制,所以我只有逃了,而當時我想到妳對楊柳兒相當保護,再加上妳的個性,我明白妳是我逃避的最佳人選!」
「你不是自私,你根本就是太卑鄙了。」任桃花聞言愈聽愈火大,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我卑鄙?」周昊月不解的看著她臉上的怒氣。
「沒錯,你利用我還不卑鄙嗎?你害我誤傷了楊柳兒,這愧疚到現在依然束縛著我,甚至你還自以為是的隱藏自己的感情,就為了害怕楊柳兒對你的感情,不願她同你一樣受到天條責罰。
「你自以為是為她好,想要逃避心中對她與日聚增的感情,就卑鄙的想要拖我下水,你可曾問過楊柳兒,這真的是為她好嗎?
「你憑什麼自作主張的認為,楊柳兒寧願要仙名而不要和你長相廝守?你還能說你不卑鄙嗎?」
任桃花氣炸了,才剛瞧他順眼一點,豈料他仍是自以為是,哼,真是惟男子與小人難養也。
周昊月如遭電殛的震在原地,宛若一語驚醒夢中人,他頓時大徹大悟。
「天啊,我做了什麼?我究竟為她做了什麼?」
「渾蛋,你什麼都沒為她做!你還害得她為你承受心口那一雷擊,故害得她世世皆受心疾之苦,就為了在消香玉殞之前,許下但求一世和你相戀之願,月老憐她相思之苦,遂在她魂飛魄散之前,將她的本命楊柳樹轉送六道輪迴,遁入人間道,否則你哪能在這一世見到她,現在她人被星君引領至天庭拜見玉皇大帝,過後你知道她會到哪兒去嗎?」
「她會去她應該去的地方,那兒有她的同胞姐妹,是屬於湖神司管之地,而我將……」周昊月苦笑不語。
他當然知道她會回歸何處,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要去做,他——可以嗎?
「你又來了,你一定又在想,自己別去是為她好,對不對?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說她魂飛魄散前許下的心願?她想要和你相戀哪,真是氣死我了,我怎麼會被你這個笨蛋所管轄!你什麼事情都很聰明,為何獨就這件事情,一直開不了竅,再和你說下去,我一定又會被你氣得忍不住找你鬥法三百回合,這回保證沒有楊柳兒奮不顧身的為你受過。」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周昊月一怔,隨即苦笑的搖頭。
「當然不會了,她就要被湖神帶走了,想那湖神玉樹臨風,保證比你還細心溫柔,有他去照顧楊柳兒,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尤其他們天天朝夕相處,你說他們會不會每天看著看著,就對上了眼……」
任桃花聳聳肩,開始認真想著楊柳兒日後的生活,咦,她何不——
「不會的,楊柳兒她愛我,她不可能會移情別戀。」周昊月一怔,她愛他愛到可以為他去死,不是嗎?這樣癡情的女子哪可能說變心就變心?
「那可說不定喔,她可是一直認為你不喜歡她,好不容易月老給了她一次和你相戀的機會,說來月老幫她實現心願之後,她和你可說是緣盡情絕,若湖神真對她有意思,有道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任桃花不以為然的掠提高了音量,有的人就是欠人推一把,她不介意當個推手。
「不,我不准,我愛她,我愛她呀,誰都不可以把她從我身邊奪走,我愛了她幾千年,她也說過她愛我,我不准她變心,我不准!」周昊月臉色為之慘白,一想到丁噹真的移情別戀,那不啻是要他去死。
「你不准有什麼用,你們馬上就要分隔兩地,到時不准也得准。」到頭來他還是得靠她推一把,否則他永遠只會在原地踏步。
幸好他終於進入狀況,否則時間上真會來不及,不過她必須聲明一點,她任桃花可不是在幫他,而是不忍他們兩地相思,只為真情難收。
「不!」周昊月大吼一聲,身子頓時凌空躍起,直往那天兵天將把守的南天門飛身而去。
「嚇死我了,叫那麼大聲。」任桃花摀著被嚇到的胸口,看著那快如閃電的身影往天庭飛去,銀鈴般的笑聲頓時逸出口中,「有好戲可看了,嗯,這個大媒人我是當定了,月老可不能跟我搶。」
※※※※
周昊月一飛身至南天門,門前的天兵天將立刻攔下他,只因仙界重地,得有仙牌才能進出,可他尚未有值日星君引返天庭,且仙牌亦得等到面見玉皇大帝之後方能領回,他壓根進不得門內。
「來者何人?亮出仙牌。」一天兵問著。
只因周昊月面生得緊,而天上一日如人間一年,他被謫入凡間千年,所以等於離開天庭一千多個日子,物換星移,人事以非,所以這小小天兵,哪識得他就是掌百花仙司水之神水月,自然一切照規矩辦事。
「讓開。」周昊月左手一揮,小小天兵當然不是他的敵手,就這麼被他給揮到七、八丈之遠的天邊去。
自然他還是手下留了情,畢竟剛回返就鬧事,這下子又觸犯天條了,只是心急著丁噹,他也顧不了這許多,先把心愛的女子搶回來再說。
「大膽水月,我還沒去引你回返,你竟敢擅自闖入南天門,你可是又想被打入凡界?」一聲怒斥,從遙遠的天際清晰的傳了過來。
那不是別人,正是今日輪到值日星君的太白星君,可憐他上了年紀還白跑了一趟陽世,發覺大事不妙立刻踅回,遠遠的就瞧見周昊月做的好事。
周昊月壓根不予理會的朝前方金璧輝煌的天庭蹤身而去,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的直飛進金鑾殿,而後頭自然跟著一路追趕的天兵天將和疲於奔命的太白星君。
玉皇大帝正端坐在龍椅上底下,左右各站了一排仙官,至於丁噹就是楊柳兒正跪身在大殿中央,當金鑾殿外傳來異響,眾仙就瞠大了眼睛,因為他們在仙界當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有神仙未經傳喚,就大膽的飛身闖了進來。
周昊月飛身進入睽違已久的金鑾殿,一眼就看見跪身在大殿中央的丁噹,而那個湖神易星就站在她身邊,他的眼睛頓時竄出熊熊烈火。
「丁噹,跟我走。」他飛到丁噹身邊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命令著。
「昊月,你要我跟你去哪?」丁噹一震,錯愕的站起身。
他居然叫她丁噹而非她在仙界的名字楊柳兒,難道──可能嗎?
可他為何未經傳喚就擅闖金鑾殿,這可是藐視玉皇大帝的威嚴,是仙界大不敬的罪責呀,就算玉皇大帝網開一面不追究,他還是犯了擅闖南天門的大罪,難道他真的是——
可能嗎?
無論有沒有可能,她知道自己會跟隨他到天涯海角,只要他一句話,她都會無怨無悔的跟著他,跟著他一輩子,跟著他生生世世。
「去可以讓我們終成眷屬的地方,妳要跟我來嗎?可妳要想清楚,一旦跟我走,我將失去仙格一無所有,而妳亦同,但是我可以對妳保證,妳將會得到我的所有和一顆愛妳的真心,因為我愛妳,我不想失去妳,我不想當神仙水月,我只想當個可以愛妳的凡人周昊月,妳可願意?」周昊月深情的凝視著丁噹,認真又正經的說著。
此刻他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完全無視於一旁的仙人,個個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甚至是端坐在龍椅上的玉皇大帝,正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看著,這一對眼中只有彼此的仙人。
「我願意,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刀山油鍋,我都跟定你,我要賴在你身邊,因為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丁噹紅了眼眶的注視著周昊月。
她終於等到他的愛,一如在桃花樹下的誓言,他們結手印下同心,換我心、為你心……
「我們走吧。」周昊月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放開她。
「嗯。」丁噹亦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明白自己只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玉皇大帝對兩人你儂我儂的淨顧著說話,現在談情說愛完,居然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反了反了,他們眼中可有天條的存在,可還有他的存在!
「站住!水月、楊柳兒。」
周昊月和丁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玉皇大帝。
「玉皇大帝,如果你要將我們打入天牢,我們都無話可說,只是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因為我們花了一千多年才找到彼此,而我不想再浪費一千多年的時間在找尋上,因為相思分離遠比死亡謫放,還要痛苦可怕好幾千萬倍。」
「放肆!你們兩個眼中可還有朕的存在,可還有仙界天條的存在?」
「當然,你是我們的玉皇大帝,我們永遠尊敬你,只是我們無法失去彼此,所以才不得不這麼做,還希望玉帝能夠諒解我們。」
「愛情,朕——」玉皇大帝正欲嗤之以鼻。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玉帝當然能夠諒解,不是嗎?」一聲悅耳的女性嗓音突然從金鑾殿外響了起來。
眾仙一聽見這嗓音,立刻朝飛身進殿的王母娘娘一欠身,口中恭敬的喊著:「王母娘娘,聖安。」
「眾仙,免禮。」掌管瑤池的王母娘娘悠悠的走到玉皇大帝身邊,這才轉過身笑盈盈的對著眾神仙說著。
「多謝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成全。」周昊月和丁噹對著王母娘娘就要跪身而下。
「水月、楊柳兒,你們兩個別謝得太早,王母娘娘諒解,可不代表朕就諒解,因為朕對你們兩個之間的愛情相當質疑,所以你們必須經過朕的考驗。」玉皇大帝悶悶的開了口,內心直怪王母娘娘多事,偏他是個妻管嚴,這下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周昊月和丁噹相視一望,然後充滿自信的看著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玉帝請講,我們一定能夠通過你的考驗。」
「別太有自信了,既然你們一定能夠通過考驗,那我要你們兩個回到陽世重新來過,如果你們之間的愛情深刻到真的無法失去彼此,就算沒有了彼此的記憶,應該還是可以找到對方,這樣你們真的有信心,可以通過朕的考驗嗎?」
玉皇大帝壓根不相信,因為要他們重新回到陽世,就表示要洗去他們之間的記憶,如此一來,他們兩個根本就形同陌路人。
周昊月和丁噹毫不遲疑的點頭,「玉帝,我們的愛情禁得起考驗。」
「好,那你們就去吧。」玉皇大帝為之氣結。
「玉帝,請等一下。」王母娘娘這下說話了,只聽到玉皇大帝開了條件,這一對有情仙卻傻得沒有趁機要好處,看來愛情也能讓神仙變笨。
「王母娘娘,妳可是有意見?」玉皇大帝臉色有些難看。
「玉帝,你忘了告訴他們,一旦通過考驗會有什麼樣的獎賞呢?」王母娘娘好心的提醒他。
「朕忘了?」玉皇大帝相當困惑的問。
「嗯。」王母娘娘非常肯定的對他一點頭。
「朕——是忘了。」在迎上王母娘娘的眼光,玉皇大帝相當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好吧,水月,楊柳兒,如果你們通過考驗,你們可以跟朕要一個心願,記住,你們兩個算一體,所以是算一個心願,知道嗎?」
「多謝玉帝,我們知道了。」周昊月和丁噹點點頭。
「時辰不早了,你們就快些回返陽世,遲了你們的肉身若是腐壞,到時可就回不去了。」王母娘娘溫柔的提醒他們。
她並非是幫他們,而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他們還是神仙呢,豈能輸給凡人,不是嗎?
「嗯。」周昊月和丁噹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兩人就牽著手走出金鑾殿。
「太白星君接聖旨,朕命令你跟著他們一道前去,務必把他們和他們兩人之間有關的任何人事物之記憶,通通消除個一乾二淨,聽見了沒有?」玉皇大帝一見兩人離去,立刻正色下達旨令。
「玉帝,老臣接旨,老臣這就立刻去做。」太白星君立刻恭敬的領命。
「太白星君接懿旨,玉帝的聖旨你務必得執行,不過只針對他們兩人『醒過來時』身旁的人事物,你聽清楚了嗎?」王母娘娘亦跟著下旨。
「娘娘,老臣接旨,這老臣聽得清楚。」太白星君自得恭敬的領命,特別是王母娘娘強調的那句。
畢竟玉皇大帝不能得罪,可王母娘娘也得罪不起,所以只有都接旨了,看來今天他這把老骨頭真會被折騰死唷。
「嗯。」王母娘娘滿意的點點頭。
她能幫的都幫了,一切就看他們的造化了,但願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而玉皇大帝自是又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至於底下的眾神仙,則是面面相覷,這一場愛情的考驗,不知贏的人會是哪一方?
另一方面,走出金鑾殿的丁噹偎在周昊月身旁邊走邊問:「昊月,你有信心通得過這項考驗嗎?」雖然嘴裡這樣問著,但她對他充滿信心。
「當然,妳還記得嗎?我曾經對妳說過,我是為了和妳相戀,才出生在這個世上。」周昊月深情的對她一笑,他並非對自己充滿信心,而是知道生命沒有她,必定孤獨。
「我記得,那麼說來我一定是為了和你相逢,才出生在這個世上。」丁噹柔情的回眸,這一刻,她等著和他共譜生命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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