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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蜜菓子 -【完美嬌夫(浪子真好孕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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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1: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蜜菓子 - 完美嬌夫(浪子真好孕之一)

齊錦瑟,那個小時候很娘、三不五時哇啦哭要她罩的小男孩,
自從她幫他繼母接生小孩在醫院意外重逢,
她就發現這青梅竹馬個兒是長高了,人也已躍為跨國集團總裁,
可長得比女人還美麗的他居然跟小時一樣,又纏起她來了,
先是高調的抱著超大束百合走過三個街口來找她,
當眾抖出她是他的老婆大人--八百年前扮家家酒時,
又安排一頓氣氛銷魂、香檳好喝到爆的晚餐約會,
害她人一喝茫就從他的車上和他滾到他的床上去,
還有一就有二咧,隔兩天又用紅酒誘拐她,
這滾來滾去的結果真的叫她這婦科醫生很想撞牆,
一堆精密的儀器擺著不敢光明正大的用,
竟然得偷偷摸摸買驗孕棒到廁所驗看看是不是「滾出人命」,
更糟的是她這啥家事都不會、發誓不進禮堂的女人真的有了,
而這個出錢出力又出床的男人眼淚開始一顆一顆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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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1:3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籠罩了烏雲,森白的閃電隱約在雲層裡綻出銀光,年約六十歲的男人望向天空,緊皺著已灰白的濃眉,焦急的走來走去。

  一旁有兩個男人,一臉興致缺缺的癱坐在椅子上頭,不時拿著手機,隨時注意公司的訊息。真是有夠愛開玩笑的,他們一秒鐘值幾十萬上下的人,竟然被叫來醫院,跟年屆花甲的爸爸,一起等待「弟弟」的誕生!

  「有夠誇張的……」長得可以用美麗形容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念著。

  「同意一票。」另一個長得風流倜儻,帥臉一揚,再次對路過的護士拋了一個醉人的笑容,「我之前聽他說要續絃時,還以為是講著好玩的……」

  「我是說這條走廊路過的護士有夠誇張的多。」美麗的男人白了弟弟一眼,「拜託你不要一直對她們笑,爸走來走去看得我眼都花了,再多一群護士,我會想吐!」

  「白衣天使總是很迷人的!」齊靈犀依然笑得一臉令人傾心,「那女人進去多久了?我有工作要做耶!」

  「我怎麼知道?照理說她生不生,根本不干我們的事!」齊錦瑟一提起正在裡頭痛得哀嚎的孕婦,臉上籠罩一層寒霜。

  一年前,他們老爸呈半退休狀態,大概閒得發慌,突然要他們三兄弟趕緊成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讓他含飴弄孫,但他們哪有那個閒工夫找人結婚生子,就為了讓他打發時間?

  兄弟三人沒人搭理,雖然花邊新聞繼續滿天飛,就是沒人願意安定下來,還告訴老爸,要生他自己生,他們沒空;誰知,那位高齡六十的老爸竟然真的直接續絃,而且「繼母」還火速懷了孕,現在正在裡頭待產!

  「我怎麼算,根本只有七個半月。」齊錦瑟表面上不在乎老爸娶了一個比他還年輕的繼母,其實暗中早就緊盯著繼母不放。「要是早產兒的話,最好等一下放進保溫箱。」

  「我不是懷疑爸的能力,我懷疑的是那個女人。」齊靈犀挑高了眉,誰叫繼母年輕貌美,怎麼可能會下嫁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

  尤其這個老頭子剛好擁有跨國集團,這不讓他們懷疑也難。

  「噯!打雷了、打雷了!」一旁有著中廣肚的男人喃喃念著,「人家說啊,如果孩子出生時遇到天氣異變,那孩子將來會是很不得了的人物呢!」

  兩位美男子不約而同的看向站在一邊的父親,搖了搖頭。

  「是啊,不得了咧!因為他應該不是你的孩子。」毒舌一號幫忙註解。

  「爸,出生後立刻驗一下DNA吧!不要莫名其妙幫別人養小孩。」毒舌二號好心的提議。

  「你們都給我閉嘴!薇安那麼辛苦的在裡頭生孩子,你們在這說什麼話!」齊天勝氣得吹鬍子瞪眼,「韋薇安的孩子就是我的小孩,你們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母親!」

  「繼母。」齊錦瑟涼涼的補充。

  「Stepmother。」齊靈犀來段英文教學。

  老媽一年半前因癌症過世,生前兩夫妻感情好到他們三兄弟看了都覺得肉麻到想吐,老媽當年是中文系才女,中文白癡的老爸,為了贏得美人心,還苦背唐詩宋詞,一片真心才打動了老媽!

  婚後,老爸在外頭是叱吒風雲的集團負責人,回到家則跟老媽繼續搞文學浪漫,搞到他們三兄弟的名字還真的出自李商隱名詩……鶼鰈情深自不在話下,這樣歷經三十年而不衰的深情歷歷在目,要說老爸會在一年內移情別戀,愛上年輕美麗的繼母,他們實在不敢相信!

  所以這位韋薇安小姐,他們沒人真的把她當母親看。

  想當他們的母親?下輩子吧!

  「哇——」突的一陣響亮的哭聲傳來,齊天勝簡直跳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往產房衝去。

  齊錦瑟跟齊靈犀交換了一下眼色。不該生的傢伙還是出生了。

  「齊天勝先生!齊先生!」一名護士笑吟吟的走出來,熟知齊天勝早等在外頭,「呵呵,恭喜您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喔!」

  「兒子!哈!我的兒子!」齊天勝欣喜若狂的大叫著,引來一堆側目,總覺得依他的年紀,他要喊「孫子」比較適切。

  「喜洋洋婦幼醫院」是間設備完善的貴族醫院,比照國外風格,孩子一生下來擦乾淨後立刻就交給母親,而父親也可以入內,擁抱那皺巴巴的新生兒。

  隔著玻璃窗,齊錦瑟兄弟看著裡頭的「一家和樂」,一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卻不失喜獲麟兒的光彩,床邊那高齡六十的丈夫抱著閉著眼的嬰兒笑得闔不攏嘴。

  他們不禁瞇著眼凝視那襁褓裡的嬰孩,不是說七個月嗎?怎麼健康得像足月?

  此時此刻,齊天勝得意揚揚的走出產房,那表情似乎在向兩個兒子炫耀:你們不生,老子自己一樣生得出來。

  「老爸,別得意得太早!」齊靈犀很快的潑了一桶冷水,「我看那孩子沒一處長得像你。」

  「你給我閉嘴!薇安嫁給我都半年多了,你們連聲媽都沒叫過!現在有了弟弟,還擺臉色給我看?」齊天勝正色,聲如洪鐘的斥責起來。

  裡頭抱著嬰兒,露出滿足笑容的女人,微微斂了神色,往外頭一瞥。

  「我跟你們講清楚,那孩子就是我齊家的孩子,你們的弟弟!」齊天勝頓了一頓,緊握雙拳,「我要把名下所有的財產、不動產,甚至我名下的跨國集團公司,全部都過戶給他!」

  什麼兩個男人終於瞪大了眼睛,顯現出吃驚的神色。

  「爸,你在說什麼?你要把公司送給那個、那個嬰兒!」齊錦瑟首先發難,齊田集團是他的耶!

  「爸!你是哪根筋不對了?那孩子還不一定是你的,你要把所有東西都給他?」齊靈犀也不由得跳腳。開玩笑,「新拓開發」可是他在運作耶!

  一瞬間產房外頭吵鬧不休,兩兄弟誰也不能接受父親被一個女人所騙,養別人的兒子就算了,還要把齊家偌大的產業都給一個才出生的外人!

  「我心意已決,我的家產交給新出生的弟弟,至少他代表未來、給我希望!」齊天勝嚴正的宣佈,「你們如果想要回你們的產業……那也沒問題。」

  兩個美型男頓時噤聲,擰著眉頭等待父親的下一句話。

  「誰只要成家立業,我就會把財產分配給他,他便不會失去現有的產業。」齊天勝口罩下的嘴難掩笑容,「不然,我就只好把齊家的產業,都交給我的寶貝老么嘍!」

  開、開、開什麼玩笑!齊家到場的兩兄弟覺得這件事簡直是荒唐。

  可是,他們一點都看不出來老爸是在開玩笑,要是他們不趕緊找個女人成家,只怕這偌大家產,就通通拱手讓給外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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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荒謬!」醫院的走廊上,齊錦瑟爆出不甘心的吼聲。

  有別於一小時前閒坐懶散的模樣,兩位英俊挺拔的美男子現在是煩悶的站立著,雙手叉著腰,不時的踅步。

  原本不時搶著「輪流」路過這條走廊的護士們,也紛紛卻步,誰叫這一區塊的氛圍丕變,情況好像緊繃得一觸即發。

  「老爸是得了失心瘋嗎?竟然要把辛苦大半輩子的產業送給一個連話都不會講的嬰兒?」齊靈犀也焦躁的低聲咒罵。

  「我們太小看韋薇安那個女人了!爸已經被她迷得團團轉,根本分不清楚是非了。」齊錦瑟緊皺眉頭,韋薇安的確有股特殊的氣質,是個迷人的女人,但是……縱橫商場數十年的老爸,竟然就這麼栽了?

  「我們如果不成家,就得把手中的產業讓人對吧?」齊靈犀嚴肅的擰起眉心,這是最要不得的狀況。

  齊錦瑟冷冷的看向產房一眼,不由得佩服起繼母的手段。

  是的,他擁有齊田集團,這是老爸白手起家的產業,版圖偌大,已經立足於跨國產業;因為老媽姓田,老爸跟老媽的感情融洽,連集團名字都少不了母親。

  而齊田集團之下有無數個企業,其中獨佔鰲頭的便是新拓開發,現在全權由二弟齊靈犀管理;至於三弟,他打小對商業沒興趣,加上是老么,老爸就讓他順著興趣發展,現在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首席小提琴家。

  韋薇安要生產,老爸一通電話也把他從維也納叫回來,聽說飛機已經抵達台灣了,就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出現。

  終於,第三個男人急急忙忙的奔至,原本要直接奔向產房的,卻看見兩個哥哥在前面不遠的座位區愁雲慘霧。

  「怎麼?難產嗎?」齊夜雨一開口就沒好話。

  齊錦瑟看了一眼么弟,他不認為弟弟是因為「父命難違」,八成在那兒惹了什麼桃色糾紛,回來避風頭才是真。

  「生了,七個月跟足月一樣健健康康。」齊錦瑟沒好氣的回答遲歸的么弟,順便簡短的宣佈一下他們兄弟間的噩耗。

  只見齊夜雨挑了挑眉。老實說,跨國集團根本不關他的事情,他是個浪漫多情的音樂家,人生中只要有美酒、美食以及女人……噢,還有他的寶貝名琴,只要有這些業已足夠。

  「所以當務之急……你們兩個要找個女人結婚?」他只能導出這個結論。

  「你動點腦子好不好?無緣無故我們去找女人結婚做什麼?」老二齊靈犀忍不住輕斥么弟,雖然一招手就一窩蜂擁上來,但不代表他們兄弟想為哪個女人放棄一整片花園,「我們必須先讓老爸清醒,那個孩子絕對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沒錯,就這麼辦,我們分頭進行。」齊錦瑟立刻擔起大哥的責任,分配工作,「我負責取得DNA報告,靈犀你去找徵信社調查韋薇安這個女人的背景,夜雨你呢……」

  「我不參加。」齊夜雨連忙撇清,「拜託,大哥、二哥,你們會緊張,是因為你們現在掌管的企業會被移交給那個嬰兒!但是別忘了,我是個愛樂人士,而且我呢,還是站在老爸那一邊的。」

  「你——」齊靈犀為之氣結。這是哪門子的手足情深!

  「人生本來就要像爸那樣過才對啊!雖然他跟老媽這麼恩愛,但媽走了是事實,總不能讓老爸孤苦終老吧?」齊夜雨樂呵呵的笑了起來,「看到爸娶了繼母,又有了孩子,只要他快樂不就好了?」

  齊靈犀一臉想揍人的模樣,若不是齊錦瑟攔著,只怕兄弟就直接在醫院打起來了。

  「靈犀,別這樣,你也知道夜雨的個性,今朝有酒今朝醉!」講白一點,是一點都不喜歡負責任。「你說的也對,的確是礙不著你,但是我們不只是為了集團,還為了不讓爸的心血結晶被奪走。」

  「你們對繼母有意見就對了。」齊夜雨聳了聳肩。那是當然,誰叫繼母年輕成那樣,卻願意下嫁給爸,按常理來說,非常匪夷所思。

  「你不幫忙,但別扯後腿,可以嗎?」齊錦瑟瞭解弟弟們的個性,反正只要他跟靈犀兩個人來處理這件事就已足夠了。

  「沒問題!」齊夜雨伸出了手,三個兄弟一同擊了掌。

  此時此刻,有個白袍醫生走了過去。

  她盤著一頭黑髮,戴著口罩,像是若無其事的經過一般……如果她的眼神沒有移動的話。

  齊錦瑟眼尾餘光瞄到了那位醫生,起初他不在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那女醫生像是看著他們……或是他。

  那時他正握住兄弟們的手,卻還是不禁回首,再看了那名女醫生一眼。

  那女醫生瞬時瞠圓了眼,趕緊回過頭去,甚至加快腳步離去。

  「那就這樣了,我去找徵信社。」齊靈犀一向動作果決,拍了拍齊錦瑟迅速離去。

  「我要去看我的新弟弟了。」齊夜雨頂著張憂鬱貴公子的容貌,淺笑著前往育嬰房,剛剛他看到護士把小嬰兒抱到那兒去。

  而齊錦瑟一個人留在原地,腦海還映著剛剛那詭異的一幕。

  那回眸一瞥的女醫生,那雙若有所指的眼眸,他怎麼覺得異常的熟悉?

  他認識的名醫不在話下,但是沒認識喜洋洋婦幼醫院的女醫生,雖然她還戴著口罩,可是那身形、那姿態、那眼神,為什麼會讓他不得不在意?

  沒有遲疑,他決定立刻就去把事情搞清楚!

  「嗨!」女醫生杜鵑走進了VIP病房,床上的韋薇安正昏昏欲睡。「一切還好嗎?」

  「醫生!」齊天勝一見到醫生來了,緊張的立正站好。

  「呵,齊先生,您別那麼緊張。」杜鵑來到韋薇安床邊,做著簡單的檢查。「孩子已經送去育嬰房了,您要不要陪尊夫人一起睡一下?」

  「啊……好好,的確也累了。」齊天勝靦腆的抓了抓沒幾根毛的頭髮,「我太久沒抱小孩子,剛剛真怕把孩子摔著了。」

  床上的韋薇安微微一笑,看著身邊的丈夫,湧起一陣無可取代的安心感。

  杜鵑看著她,眼裡透著深深的不捨,她溫柔的為韋薇安蓋上被子,還輕柔的握緊她的手。

  「你好好休息吧,一切都會沒事的。」

  韋薇安有些遲疑,轉過頭來看著女醫生。這位杜醫生從一開始來產檢時就很怪,初見面時,她是兩眼發直的瞪著她,然後便對她異常的好,甚至還會送營養品到齊家,指名要送給她。

  醫生會做到這個地步嗎?而且為什麼她覺得這位杜醫生,像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似的?

  「醫生,我可以再去看希望一眼嗎?」齊天勝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

  「當然可以呀,那是你孩子耶!」杜鵑頓了一頓,「名字就叫希望嗎?」

  「是啊,薇安喜歡這個名字,我呀,本來要叫他齊東風的咧!」齊天勝一臉疼老婆的樣子,「不過薇安比較喜歡希望這個名,我就依著她啦!」

  齊東風?東風無力百花殘嗎?幹麼不叫花殘算了!杜鵑扁了扁嘴,又是李商隱的詩,他們家已經有錦瑟、靈犀外加夜雨了,這一家子的李商隱癖也太可怕了。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齊天勝跟田心如鶼鰈情深三十年,怎麼會在田心如去世不到一年之內,就娶了韋薇安呢?

  她去看過孩子了,除了眼睛長得像薇安外,其他部位可一點都不像齊天勝。

  剛剛還看見三個兄弟在醫院裡公開討論要如何對付韋薇安,哼,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大男人了,竟然跟一個剛生產完虛弱的母親計較,實在是厚……

  「醫生。」她才走出病房,就有人喚住了她。

  她分不清楚那聲音究竟是不是「他」的,剛剛是三個男人在說話,她想聽聽他的聲音卻分辨不出來,當初分開時,他還沒有變聲呢。

  她回過身子,後頭站的是齊錦瑟。

  「您是韋薇安的醫生嗎?」齊錦瑟打量著她,含蓄但是卻很仔細。

  「嗯。」她把口罩拉高了些,生怕被認出來似的緊張。

  「她的情況良好吧?」這句是問假的,齊錦瑟關心的重點當然不在這裡。

  「很好。」她加快腳步,彎過一個走廊。

  「喔,我是韋薇安的……」兒子?這兩個字他喊不出來,「齊天勝是我父親,她算是我的繼母。」

  哼哼,她知道,她八百年前就知道到爛了。

  「我有個疑問,不知道醫生能不能幫個忙?」奇怪,這女醫生是在趕場嗎?為什麼越走越快?

  「咦?」她終於緩下腳步,「疑問?」

  「是的。」齊錦瑟非常欣喜於女醫生被他勾起了注意力,「我希望醫生能夠幫忙檢驗DNA。」

  杜鵑瞬間瞪大了眼睛。齊錦瑟要驗薇安孩子的DNA?

  果然不只是她,他們也懷疑那孩子不是齊天勝的!

  「為什麼?」她蹙起眉頭,質問起齊錦瑟。

  「因為這是合理的懷疑。」他挑起一抹笑,「我怎麼看,都不覺得那嬰兒像七個月的早產兒。」

  杜鵑倒抽一口氣,那是她開的證明,雖然韋薇安根本是在預產期內順利生產的。

  齊錦瑟真是越大越精明……她在想什麼啊?他可是接手齊田集團的總裁耶,會傻到哪裡去!

  而且,為什麼長大之後,他還是那麼漂亮?比女人還美!齊家三個男的都是怪胎,齊天勝一副粗獷樣,結果三個兒子全跟田心如一個樣兒。

  「你不該懷疑醫生!」心一橫,她才不想讓齊錦瑟如願。

  「那是因為你不專業,我們不是白癡,會信那孩子是早產兒!」他發現這醫生做賊心虛,立即咬死不放。「你幫我驗個DNA,我就不找你麻煩!」

  她登時煞住腳步,聽齊錦瑟那語氣,敢情他在威脅她?曾幾何時,他敢威脅起她了。

  杜鵑雙手抱胸,竟一步逼近了比她高出兩個頭的齊錦瑟,「因為齊天勝要把家產全部過戶給嬰兒,所以你們現在準備對付繼母嘍?」

  齊錦瑟沒有吭聲,反而是狐疑的皺起眉頭。果然不是錯覺,這女醫生不但似曾相識,而且這說話的語氣……好熟喔!

  「我跟你說清楚,我才不想幫你驗什麼DNA咧,你幹麼不大大方方的祝福你爸老年得子啊!」她伸出右手食指,直接往齊錦瑟身上戳下去,「敢拎了膽子來威脅我?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啊!」

  瞬間,齊錦瑟抓住了她戳上胸膛的手指,以萬分懷疑的神情凝著她。

  她嚇了一跳,發現自己失了態,把過去那習慣的招式搬出來,急忙想抽回手,怎料齊錦瑟卻握得更緊。

  下一秒,她戴得死緊的口罩竟被拉了下來。

  「……」齊錦瑟訝異極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杜……杜鵑?」

  那熟悉的臉龐只是放大了,他再怎樣都不可能認錯那臉頰上的痣,還有眼角下的疤痕!

  杜鵑根本無法否認,她早算到,只要口罩一離身,立刻就會被認出。

  「是啊,好久不見!」她趁著齊錦瑟發傻,趕緊把手給抽回來,旋身就走。

  這簡直是繼老爸公佈把財產轉給幼齒娃兒之後,第二件讓他震驚不已的事情——她是那個杜鵑?

  打小在一起的玩伴、保母的女兒,簡直是母老虎加山寨主的杜鵑

  他回神,發現遠方越來越小的身影,連忙邁開步伐追了上去。

  而簡直在競走的杜鵑一發現對方追了上來,就用逃命的方式開始奔跑起來。

  「杜鵑同學——」沒有幾秒鐘,齊錦瑟就已經狀似曖昧的把一位白袍醫生給壓在牆邊,「這麼久不見,有必要跑得那麼快嗎?」

  「你、你……你都不會喘的嗎?」杜鵑早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被人一攀肩部,繞了半圈,直接被壓上了牆。

  「腳的長度不一樣,很難跟你解釋。」他微笑著,煞有趣味的凝視著她不放。

  杜鵑沒有太大變化,如果說真的有變,是那女孩變成女人的感覺;她的眉毛一樣又濃又黑,那雙上挑的杏眼一樣帶著殺氣,高挺的鼻樑,小巧的嘴唇,精明亮眼的風采,一樣是他印象裡那個女孩。

  不,更加的令人在意。

  「齊錦瑟,你現在這個姿勢很曖昧耶!」杜鵑被他圈在牆邊,他兩隻大手直接擋住她的去向,「我是醫生,請給我起碼的尊重!」

  「真巧,這裡沒什麼人出入。」挑著眉,他還沒看夠呢。

  杜鵑懊惱極了,她情急之下犯了暈,竟然往絕路走,硬是走到整層都空房的三樓,這裡別說醫生了,連護士都不會路過一枚!

  「你離我那麼近幹什麼?又不是沒看過。」她難掩羞赧,終於使出暴力手法,用力往齊錦瑟的胸膛推。

  以前她常這樣對付他,使勁一推,就可以讓他跌個四腳朝天。

  只是,今非昔比,她用力一推,卻發現眼前的男人穩如泰山,還順勢握住她一雙柔荑,往自個兒心窩壓去。

  「你期待我因此退開嗎?」他噙著笑,那雙桃花眼正笑看著她。

  杜鵑全身僵硬而緊繃,齊錦瑟到醫院來時她當然有看到,她站在櫃檯裡注意到他英姿煥發的走進來,那時她一眼就認出他來,因為他那張漂亮的臉孔與精緻的五官一點都沒變!

  她只是訝異於他長得像個男人了,散發出迷人風采;可是她真的不想來場什麼久別重逢,也不認為重逢會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可是、可是為什麼她現在會緊張得心跳加速,還外加小鹿亂撞?

  他不應該這麼近的看她,齊錦瑟的眼睛會電死人!

  一個玩鬧式的耳刮子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在齊錦瑟的俊臉上,他頓時一臉茫然。

  「欠揍。」杜鵑鬆了一口氣,還兩手拍拍,她得快點下樓去。

  齊錦瑟身陷震驚之中。他,是跨國集團的現任總裁,女友數不清、情人無數多,剛剛卻被一個行醫救人的女醫生,直接打了一巴掌……

  不過,他沒生氣,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這樣對他動手,除了杜鵑之外。

  「你一定沒有男朋友。」齊錦瑟深呼吸一口氣,捂著臉頰跟了上去。

  「我從來不需要男朋友。」她回首,擠出假笑。

  「怎麼?你真當起時代新女性了?」他輕笑著,笑裡絕對夾帶著嘲諷之意,「不想結婚、不想有孩子,當個獨立自主的女人?」

  「沒錯,我結婚要幹麼?當男人的免費傭人?」杜鵑立即反唇相稽,「不好意思,我是個醫生,養得活自己,不需要去當你們男人的台傭!」

  下了樓,護理站一樣的忙碌,杜鵑身後跟著齊錦瑟,所有護士不禁竊竊私語。

  「可是你明明是我老婆。」齊錦瑟悠哉的側了身,靠上護理站的櫃檯。

  忙得不可開交的櫃檯內外,瞬間鴉雀無聲。

  不會吧!所有醫生加護士莫不瞪大了眼睛看向杜鵑。杜醫生可是號稱絕對不上禮堂的女人耶!她宣揚經濟獨立自主、反對嫁人當傭人,灑掃庭除這些全都不會,拿手術刀保證比拿菜刀俐落……

  她怎麼會有個老公,而且還是齊家三大帥哥之一?

  杜鵑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瞪向齊錦瑟,她知道他是故意在這個公開場合講得那~麼~大聲,擺明就是要讓她手忙腳亂。

  「是啊,我親愛的老公!」杜鵑非但沒有辯解,還衝著他給了一個假笑道:「502病歷。」

  櫃檯的實習醫生差點一時反應不過來,趕緊找出病歷給她。

  「真高興你還記得。」齊錦瑟噙著笑,杜鵑生氣的時候異常亮眼。

  「是啊,我想想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她閉起眼,假裝在思考,「喔,六歲?七歲?好懷念小時候喔!」

  咦?大家總算聽明白了,搞半天原來是扮家家酒。

  齊錦瑟挑起笑。這女人反應永遠是那麼的快,以前她就很聰明,長大後果然格外出色。

  當年他出生之後,老媽的心力全放在第一胎寶貝身上,老爸受不了「愛被瓜分」,用盡一切理由拐老媽出國考察,然後找了保母,負責照顧他,兩個人就這麼飛出國。

  所以,小時候跟他最親的,除了保母外,就是保母的女兒,杜鵑。

  那個小他兩歲的女孩子,年紀小、人也超小只,可是氣勢非凡,凶得要命,跟母老虎一樣,街頭巷尾全得聽她一個人的號令;小時候打架時,也都是杜鵑一人大獲全勝,他完全是被欺壓的那一方,唯杜鵑大人之命是從。

  所以,當玩起扮家家酒時,她是「威風凜凜」的老婆,他就得是那個「唯命是從」的老公。

  「我可一點都不懷念,我到現在還記得被虐打的日子。」齊錦瑟一臉可憐樣,衝著離他最近的護士笑。

  「誰叫你沒用?吵架吵輸人家、打架也打輸人家,要不是我罩著你,你能有今天?」杜鵑劈哩啦直接把齊錦瑟孩提時代的「懦弱史」搬出來,「我這老婆算稱職了,沒用的老公。」

  護理站一群人交換神色,杜醫生竟然跟齊田集團的總裁是青梅竹馬耶……好羨慕喔!

  杜鵑知道那一票小護士在想什麼,該死的她剛剛還知道最漂亮的新護士已經被齊靈犀拐去吃晚餐了,繼續留齊家三兄弟在這裡是禍害,她可不想再造孽。

  拿過病歷,她朝齊錦瑟使了個眼色,火速離開護理站。

  「你不喜歡我在那裡?」乖乖跟上的齊錦瑟心知肚明,「是不喜歡我對其他護士拋媚眼,還是不喜歡我被人家看?」

  「我不喜歡你出現在這間醫院裡。」她找了處僻靜角落,停了下來,「你的風流韻事大家都知道,別摧殘醫院裡的女孩。」

  「話說得真難聽,摧殘那種事是靈犀跟夜雨才做得來的!我以為久別重逢,我們應該有更感動人的戲碼。」他無法移開眼神,因為眼前的女人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要我驗你繼母的小孩DNA算是特別的戲碼了。」杜鵑咬了咬唇,心裡正盤算著。

  「你願意幫我了?」他雙眼一亮。

  「我不幫你,你大概會纏到我發瘋吧?」她瞭解齊錦瑟的「本事」,打小就是沒用的愛哭鬼,纏人功夫一流。

  「好說好說。」他見杜鵑不耐煩的眼神,竟覺得好懷念。

  她總是那樣,以前他被其他孩子欺侮時,都會翻白眼罵他沒用,然後就出馬去揍那些小孩;他翻不過牆,她會皺著眉罵他白癡,然後彎著身子讓他踩背好攀牆;他受委屈哭泣的時候,她會不耐煩的扁嘴,一邊說他是孬種,一邊幫他擦眼淚。

  所以杜鵑只要露出那種表情,下一刻通常都會幫他解決事情。

  「好,我會幫你查。」她微微一笑。這件事她非接手不可。

  「你不愧是我的杜鵑。」齊錦瑟雙眼突的清亮起來,顯露出一種杜鵑沒見過的洗煉風采。

  她承認心跳有為那神情漏了一拍,尤其聽到他說「我的杜鵑」時,有一點陶陶然的錯覺。

  「我不是你的杜鵑。」她輕描淡寫的排拒。「你的女人太多,拜託別害我。」

  齊錦瑟只是噙著笑容,桃花般的眼睛依舊望著她。從重逢的抬槓到現在,他們之間才出現了十幾年該有的陌生。

  突的,齊錦瑟的手機響起,身為跨國集團的總裁,果真沒有一刻清閒。

  同一時間,杜鵑的呼叫器也響起。

  「我要回公司了。」

  「我得去忙了。」

  瞬間,兩個人同時出聲。

  然後他們錯愕的望著彼此,持續五秒的沉默,最後雙雙泛起笑意,齊錦瑟率先開了口。

  「恭喜你如願成為醫生。」他禮貌的伸出手,像在商場中精明的商人般。

  「謝謝你。」她嚇了一跳。錦瑟還記得她的志願?「也恭喜你擁有一片天。」

  兩個人像朋友卻又生疏的互握,接著一個走向東邊的出口,一個往西邊的醫院裡奔去。

  杜鵑回過首,瞧向那筆直頎長的身影。我的天哪,那真的是齊錦瑟?

  在她重新回頭往前奔去時,齊錦瑟這時回過了身子,望著奔跑的小點,他止不住笑,腦子裡還深刻映著她那上挑的濃眉、氣得圓瞪的杏眼、晶亮的神情……她果然是那個杜鵑。

  許多回憶湧現,國中後他們便意外失聯,曾有一段時間,他為生命中失去杜鵑而寂寞。

  現在,他開始覺得人生好像又出現彩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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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2: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杜鵑躡手躡腳的進入韋薇安的病房,齊天勝暫時回家休息,而韋薇安正在沉睡當中;她檢查了基本的體溫後,就近坐了下來,凝視著她的睡臉。

  她真的好意外,沒有想到會再見到薇安。

  當齊天勝帶著她來掛號時,她簡直不可思議,一時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那個被帶到日本去的薇安,什麼時候回來了?『他』不應該會放薇安自由的啊……

  可是下一秒她更加訝異,因為薇安看著她,卻沒有認出她來。

  她搶著當薇安的一聲、細心的照料她,從她一言一行發現,這個韋薇安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女孩了!她變得更加寡言、更加沉靜,而且失去一切記憶。

  她試著提起過去的事情,薇安會露出迷茫的表情,完全記不清楚;而只要她故意問薇安是哪兒人,齊天勝就會很焦急的吧她支開或是插話,不想讓她繼續問下去。

  齊天勝待薇安像在照顧女兒一樣,根本沒有夫妻間的感覺,她也是大膽推測,齊天勝知道薇安喪失記憶的事情,而且應該也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孩子是他的嗎?」杜鵑撐著頭,看著正在夢鄉裡的美麗女人,「我驗過DNA了,真的不是齊天勝的。」

  沒有一組對偶基因是相同的,孩子跟齊天勝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難怪當初齊天勝包了一個大紅包,藉以賄賂她將韋薇安兩個月的孩子改成剛懷孕。

  她在你們可能會收紅包?無條件幫薇安是應當的!驗DNA也不是為了齊錦瑟,那只是她私下的好奇心,以及想確實證明那孩子的身世罷了。

  「要真的是他的……最好是不要讓他知道喔!」杜鵑有點擔心,輕輕的撥弄著薇安的長髮,「要不然事情就大條了,你、孩子,就連齊家一定都會被搞得天翻地覆。」

  唉,她趴上床,對於韋薇安的那個他,她沒見過,但知道來頭不小,是日本黑道的頭兒;那組織是黑道中最令人聞之喪膽的組織,那個他個性邪佞、兇惡殘暴,只要他開口,連政府都得禮讓三分。

  跟薇安認識是在國中之際,然後某一天,她就這麼消失了,她跑去薇安的育幼院找,只瞧見她淚如雨下的母親,抽抽噎噎的說,時候到了,她被那個日本人給帶走了。

  很快地,她就知道,要再見到薇安已經幾乎不可能,她甚至連道別都來不及說……但是,上天卻把她帶來她面前了!雖然薇安已經不記得了,可是說什麼,她都要保有薇安現在的生活和幸福。

  薇安在日本一定過得很差!那個重男輕女的爛社會,更別說對方是黑道頭子耶,身邊女人情婦多到數不完,還硬把薇安擄回去當侍妾?那麼爛的日子忘了好!現在有寶寶、有疼愛她的老公,這樣就好!

  齊錦瑟想知道孩子是不是他老爸的?哼,問一百次她都會說是!

  哎呀!杜鵑趕緊坐直身子。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要是跟薇安太親近,遲早會被發現她認識她。

  「好好休息喔!」她輕聲說著,愉快地走了出去。

  在產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床上的韋薇安睜開了雙眼,往外頭看去,恰好捕捉到杜鵑離去的身影。

  果然……杜醫生是認識她的,而且說不定,也認識她孩子的父親。

  韋薇安哀愁的笑著,她不想去追尋的過去,卻如夢魘般一直追尋著她……

  杜鵑離開產房後,回到護理站,卻立刻見到非常不想見到的男人;整個護理站籠罩著低迷的氛圍,大夥兒都知道,尷尬情況又將開演了。

  「鵑!」一位白袍醫生像是等她很久了。

  「陳一誠,我叫杜鵑,麻煩請叫我全名,你只叫我一個字,這樣大家會誤會。」杜鵑連正眼都不願瞧他一眼,抱了病歷表就要到裡頭找位子寫。

  「鵑……好,杜鵑,你為什麼都不接我電話?」陳一誠可憐兮兮的瞧著她。

  「你找我有事?那在這裡講就好了。」杜鵑瞪著他。好樣的,這傢伙有勇氣公開來找她說話?

  護士們不由得退避三舍。她們也是很佩服陳一誠啦,怎麼有膽在這裡跟杜醫生攤牌?

  話說,這兩位醫生三年多前開始交往,可謂郎才女貌,陳一誠文質彬彬,素來是護士們養眼的對象榜首;而杜鵑醫生呢,更是護士們崇拜的對象,她活躍、時尚、靚麗,而且個性強悍,獨立自主。

  一開始大家都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直到三個月前分手為止。

  最糟的是,他們是因為論及婚嫁才分手的。

  「我們晚上吃個飯?我記得你今天也是日班。」陳一誠很尷尬。他怎麼好在這麼多人面前開口討論?

  「要講就在這裡講,還是連時間地點都要你媽告訴你?」杜鵑真的是越想越火大,插著腰朝陳一誠開炮,「我們兩個已經沒什麼好講的,你要當你媽的乖兒子就儘管去,我是不可能當什麼順從好媳婦的!」

  YES!這就是關鍵~

  當所有護士聽到時,所以想像都為之幻滅。那看起來條件優秀的陳醫生,竟然是『媽媽的乖兒子』!什麼事都唯母是從,瞧杜醫生說得咬牙切齒,是因為他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媽媽說。

  「你為什麼不能退一步呢?你明知我媽是那種個性!」陳一誠也急了,不顧一切的開始嚷起來,「她只是希望你能夠學做菜、做些家事……」

  「我幹麼為你媽讓一步?我嫁的是你還是你媽?而且你早就知道我什麼家事都不會做,而且我也不想學!」她使勁的闔上病歷本,砰的在桌上擊出巨響,「憑什麼女人就要學做家事?做家事是我的職責嗎?幹麼你們男人不去學?」

  「媽也是擔心我們未來的生活,難道要天天吃外食嗎?吃家裡總是比較好……而且、而且我對廚藝一點天分都沒有,還有家事……」

  「不是沒有天分吧?是你媽從小就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的,然後你們男人長大後就找個跟你媽一樣的女人,也罷你們伺候得跟太上皇一樣,一輩子什麼都不比做!」杜鵑冷冷的笑,「真遺憾,我喜歡拿手術刀,就是不喜歡打掃庭院,你非得要我按你媽的意思去做的話……那你需要的是傭人們我有介紹專線很樂意給你。」

  護理站內一群忽視聽得忙點頭。本來就是!為什麼她們嫁人就得做家事、煮飯洗衣啊?男人都在客廳蹺腳看電視,這有沒有天理?

  還有去男朋友家裡吃飯,她們得去洗碗才叫做『賢淑』,身為親生兒子都不進廚房幫母親洗碗了,為什麼要叫她們這些外人洗?

  她們在家裡,可還不一定要洗碗耶!

  聽說,導火線就是從洗碗開始的,陳醫生的母親無法接受杜醫生去他們家吃完飯不洗碗,也不能接受她不會做飯,更別說她連掃把都不會拿、衣服不會燙……所以想對杜鵑來場『媳婦特訓』。

  問題是,杜醫生怎麼可能任人宰割?結果直接就吵了起來,當場談分手。

  「你就不能為我犧牲一點嗎?」陳一誠其實很愛杜鵑,她的靈活與自信的風采,一直是他迷戀的。

  「要我為你——」杜鵑怒了。她為他犧牲的還不多嗎?愛就是要犧牲才叫愛情嗎?

  「那你為什麼不能為她犧牲呢?」陌生男人的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還伴隨著飄香的花香。

  手才一擊桌面的杜鵑頓時愣住,她的視線落在陳一誠後方,那雙手還懷抱著一大束百合花的英挺男人。

  她一口氣梗住,做了一個深呼吸調適。

  所以護士不約而同的往齊錦瑟的方向看去……天哪,是齊天集團的總裁耶!前幾天傳出她跟杜醫生是舊識,想不到今天又出現了。

  看!什麼叫好男人?若不是齊總裁刻意將頭髮理短,他一定會是視覺系的美型男!

  陳一誠倏地回首望去,見著西裝筆挺的齊錦瑟,那太過漂亮的五官讓他有點狐疑、有些錯愕。

  「一味的要女人犧牲,這樣對嗎?」他對著陳一誠微笑,「而且要所愛的人改變她的習慣,強迫她接受所不願接受的,那不能叫做愛情。」

  「錦瑟……」杜鵑喚了他,意思其實是少說兩句。

  「請問你是?」陳一誠不太高興,總覺得被一個陌生的局外人批評,心裡不是滋味。

  「喔,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齊田集團的總裁,齊錦瑟,原諒我現在騰不出手來拿名片。」他大膽的看向杜鵑,她心裡暗叫不好,「我是杜鵑的青梅竹馬。」

  語畢,他挺直的走向杜鵑,並且把那一大束香水百合交到她手中。

  杜鵑又驚又喜。

  「你還記得我喜歡百合?」她真的很意外,難掩臉上的欣喜。

  「很難忘記,因為在你到花店偷折斷一枝百合花,還把事情賴在我頭上。」齊錦瑟低聲在她耳邊說著,因為這件事情,他被媽打了個淒慘。

  杜鵑斜眼白了他一眼,嘴角卻掩不住笑。她怎麼會忘記百合的魅力呢?小時候她每天上學都望著潔白的百合花出神,有一天終於趁著花店人員在忙,偷摘了一朵靠近門口的花,再把跑得很慢又沒用的齊錦瑟扔在店門口,還在他手裡塞了花莖。

  「哇,好浪漫喔!」護士巧巧讚歎的看著那束花,「我從來沒看過有男人願意抱著那麼誇張的花束走在路上……。還送給你耶!」

  言下之意,是陳醫生沒送過杜鵑一束花。

  齊錦瑟瞥了巧巧一眼,聽出她的話中有話,回首看了陳一誠,那斯文的臉龐有些扭曲,因為他就是那個不願意拿著花走在路上的男人,他覺得那很丟臉!

  「別聽他亂說,這八成是秘書買的,放在車上給他,然後他車子停在門口,直接拿進來的。」杜鵑輕推了一下齊錦瑟,那其實帶了一種親暱,「哪個男人願意走那麼長的路,還抱這種花走在路上,拜託!」

  「我走路來的。」齊錦瑟垂著眼,看著正在汲聞花香的杜鵑。

  她的笑容瞬時僵住,不可思議的側頭看他,蹙起的眉頭在他的微笑中得到了答案。

  「我下午難得突然有空,而且人就在這附近,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張揚,所以我叫司機回去,自己去找花店,然後走三個大馬路口過來的。」他自然的理了理西裝,「我願意為了你拿著花,走在路上。」

  「真是夠了!」杜鵑還來不及沉醉在那美好的氛圍之中,陳一誠就吼了出來,「你交了男朋友就明講。沒必要這樣羞辱我!」

  「他是我青梅竹馬,你哪只耳朵聽見他是我男友啊?拉不下面子就別找我談,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噁心!」杜鵑毫不客氣的予以還擊,「我告訴你,只要你繼續我媽說,又不改那種傳統大男人主義的思想,我們就沒得談!」

  護士們一片竊笑,總覺得這場面是陳一誠自己弄擰了,又沒台階下。

  「你這種女人,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真好笑,我什麼時候說要結婚了?」杜鵑一挑眉,朝向護士們,「跟陳醫生說說我的名言。」

  「死都不進禮堂!」護士們異口同聲的道出杜鵑多年來的名言。

  「你……你一定會後悔的!」陳一誠緊握著拳向後退,沒料到自己突然間變成了笑柄。

  「回去問問你媽媽接下來該怎麼做好了。」巧巧拉開嗓門,回馬再一槍。

  杜鵑皺起眉,看了巧巧一眼,知道她之前吃過陳一誠的虧,所以現在這局面是大快人心。

  陳一誠負氣的走了,護士們在巧巧的指揮下也一哄而散,沒人想打擾這意外跳出的粉色氛圍。更何況,目前齊錦瑟的CP值比陳一誠高太多了。

  「三點才巡房。」臨走前,巧巧不忘跟杜鵑眨了眨眼,「你還有半小時的時間,然後四點就可以下班了。」

  然後這句,是提醒給齊錦瑟知道的。

  搞什麼啊!杜鵑咬著唇,手裡還抱著沉甸甸的百合花束,雙頰透著緋色,實在沒想到下午會發生這些事情。

  「她說你再半小時就下班了?」齊錦瑟彎身,他總是這樣對著她說話。

  「我還得寫病歷。」她發現自己不太敢看齊錦瑟,喬了一下姿勢,重新把花給抱好。

  「我陪你寫,花我幫你拿,太重了。」他自然的接過花束。

  杜鵑終於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低頭,湊在她耳邊,曾幾何時錦瑟變得這般高了?可是她卻沒長高多少,所以他、他……他願意彎下身子跟她說話。

  「你站著說話,我聽的見。」她靦腆的笑了笑,回身整理病歷,「我相信我這樣說話,你也聽的見……所以,身為一個總裁,這樣動不動就哈腰很奇怪。」

  「我不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齊錦瑟很認真的看著她。「在你面前,我永遠不可能高高在上。」

  他斜倚著櫃檯,說得一臉正經,這樣的角度她可以很自然的看見他。

  杜鵑用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情望著他。錦瑟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說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會讓她的心自然產出蜜。

  而且她幾乎不想反駁。

  「韋薇安在睡覺,情況一切良好,只是虛了點。「她把整份病歷給收整齊,」你可以去看她,只要小聲一點……」

  「我說過我是來找你的。」韋薇安那女人目前還不在他需要關心的範圍內。

  「錦瑟,她好歹是你老爸的合法妻子。」她有點責備般的再看了他一眼。

  「……」齊錦瑟平靜的面容持續著,幾秒鐘後出現一個敷衍式的笑容,「我等會兒會去看她。」

  對於杜鵑說的話,在相隔十幾歲年的陌生後,他發現自己依然沒有反抗的能力。

  這是為什麼?該不會是植進骨子裡的……順從吧?

  杜鵑像是很滿意這個答案一樣,她勾起了重逢以來第一個稱得上是可人的笑容,然後拿著病歷表,用眼尾勾著錦瑟,暗示他跟她走。

  即使薇安失去了記憶,但她現在嫁給了齊天勝,感覺是如此的幸福,不管錦瑟他們對這個繼母有多反對,大家如果都是一家人,就該有家人的行為跟感情。

  所以她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能幫薇安多少,就算多少。

  杜鵑領著齊錦瑟到另一個護理站,那層樓現在是空的,完全沒有孕婦,所以護理站也只有小貓兩隻而已。她來到護理站後頭的辦公室,要齊錦瑟隨便坐,花束放到一邊即可。

  她坐下來時,開始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帶他進來?不管如何,他們之間存在著十幾年的空白,實在沒道理一見面就裝熟。

  裝?她好像沒有裝喔!裝模作樣這種事她一向做不來,要是會的話,跟姓陳的媽媽也不會鬧得不可開交了。

  齊錦瑟找了個位子坐下,即使好位子難尋,這裡頭簡直像發生過槍戰,他還幫杜鵑倒了杯溫開水。

  「你找我問DNA的事嗎?」她托著腮,瞧著他。

  「我是來找你的。」齊錦瑟失笑出聲,搖了搖頭,「好,我的確是來問DNA的事情——不過想找你是真心的。」

  真是的,在杜鵑面前,怎麼會沒辦法隱藏得很好呢?這女人明明算是半個陌生人,國一後她舉家搬家,頓時失聯,扳起手指再怎麼算都已經十五年沒見了,他們從小孩度過了青春期、變成了大人,甚至在社會上工作了……

  青梅竹馬歸青梅竹馬,十五年的空白,為什麼她的眼神跟當年一樣,永遠能看穿他似的?

  他是堂堂大總裁,這美麗的容貌,足以使人卸下防心的迷人笑容,怎麼在她面前完全無用武之地?

  「正在驗,結果出來我會通知你。」她採取拖延戰術。

  「你要怎麼通知我?你又沒有我電話。」轉個彎,他也想要杜鵑的聯絡方式,這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我可以打給齊爸爸啊,就說:喂,你兒子要我調查你那個新兒子是不是你的種!」杜鵑故意說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眼尾瞟著齊錦瑟,他的臉色果然有點難看。

  「非常感謝你的好心,不過還是直接聯絡我就好了。」他拿出手機,泰然自若問:「你的電話是?」

  杜鵑挑高了眉,嘴角泛起笑意。真是自然極了,要她念出她的手機號碼,他再撥過來,以存檔為名,行要電話之實啊……

  「你為什麼想聯絡我?大可以請秘書過來拿,也可以直接打電話到醫院來,找得到我的!」她總是無法克制的望進齊錦瑟眼底,他那雙眼勾魂攝魂似的,叫她被盯得心浮氣躁。

  「那我就變成那位陳一誠了!」齊錦瑟輕輕笑著,他的唇形很完美,薄唇上挑,加上那雙桃花眼,真的是個超級大磁鐵。「我希望表現得有誠意一點,你值得特別一點的待遇。」

  「喔,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她順手取下後腦勺的夾子,一頭烏黑的長髮披而下。「這是身為青梅竹馬的特權嗎?讓堂堂大總裁……」

  杜鵑隨手撥了撥長髮,讓它們鬆散些,稍微正了首準備繼續說,卻被齊錦瑟過於執著的雙眸給震懾住了。

  他正熱切的凝視著她。

  那種眼神讓她有點招架不住,他迷人的電眼微瞇著,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瞧,像是在欣賞某件藝術品,喔,像極了以前他聽見布拉姆的樂曲時那種神態,陶醉、沉迷、享受……迷戀。

  可是那不該是看著她時會有的眼神!

  「齊錦瑟……你在看什麼?」她不自在的把玩起原子筆。

  「你說呢?」他並不避諱。杜鵑不知道放下長髮的女人有多性感。

  剛剛那一瞬間,有陣撼人的鼓音在他內心深處響起,宏亮而深遠,他看見眼前的杜鵑同時散發出靚麗與性感,她那原本就清秀的容顏,一瞬間變得國色天香。

  齊錦瑟微笑著,原本就挑的嘴角加深,杜鵑敢發誓,他如果這樣子對護士們笑,絕對會騙走全部的女人。

  「希望不是看我。」她別開眼神,依然止不住鼓動的心。

  再跳下去,她就需要靜脈注射啦!

  「你不喜歡我這樣看你?」齊錦瑟有點受傷,「那個陳一誠平常是怎麼看你的?」

  「不要提他。」杜鵑飛快地回答,靦腆的神情瞬間消失,「他怎麼看我永遠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怎麼看他。」

  「噢!你的愛情你主宰,你不會因為男人的言行舉止或一個眼神而失焦。」齊錦瑟難掩笑意,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很瞭解她。

  過去的杜鵑很凶,小學時代就是赫赫有名的母老虎,而他總是在她的保護之下;即使不同校,放學後她還是會來接她,兩個人一起回家,寫完功課後再等司機來接。

  巷子裡的孩子遊戲,杜鵑總是護著他的那一個,她凶悍得有理、霸道得有理,其實一群被她打的小孩裡,有好多人都喜歡她,才會故意惹她生氣。

  小五時,杜鵑的鄰居兼同班同學,跟大家宣佈他喜歡杜鵑,鬧到班上每天都在起哄,玩伴之間也都在起哄,大人們把這當孩子的童趣,可是杜鵑卻氣得半死。

  為什麼大家一直講一直講,我就要喜歡他?她在家裡看著他,抓著他領子問,你說啊,我不能不喜歡他嗎?

  人在性命危難時總是會選擇明哲保身,他都快被她搖到沒氣了,怎麼可能敢說造次的話?他永遠站在杜鵑那邊,然後她很開心的說喜歡跟他一起玩,因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齊錦瑟一想到過去,不由得笑意漸起。自從那天再次見到杜鵑後,所以的過去歷歷在目,全部湧現。

  「你說對了,可是有什麼好笑的!」杜鵑不大高興他那種笑法。

  「我只是想到過去的你,你果然完全按照那種模式長大。」以前的辦家家酒中,她扮演的永遠是茶來伸手的老婆大人。

  「我只是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且拒絕那種貶低女人的傳統。」她擠出假笑,在她眼裡,男人全都一個樣,高高在上的總裁也相同。

  齊家三兄弟對於女人喔……哼,花邊新聞多到比藝人還誇張,上天給了他們那張臉龐,簡直是造孽!

  「沒辦法,我們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這是從小就開始洗腦的文化耶!」齊錦瑟一臉無辜,他的確也有女人是負責家事兼相夫教子的觀念。「不過哦至少我願意去思考,也願意改。」

  「那我會為你的女人慶幸。」杜鵑真的是樂見其成。翻開病歷,她有得是正事要做。

  齊錦瑟被她的話衝擊到了。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好的待遇?他會疼惜女人,但不代表願意為那些女人做些什麼……

  不過,他很想為杜鵑做點什麼。

  「晚上吃個飯吧。」他突然提出邀約。

  「晚上我沒空。」杜鵑抬首,卻一臉錯愕,「你有那個美國時間?」

  「什麼事都可以排開,找天陪我吃個飯。」他站起身,走到她桌前,打算用迷人的美麗讓她答應,「我相信你最近應該沒有約會。」

  「齊錦瑟,你擺明欠打是吧?」她瞪圓了一雙眼。他不要動不動就離她那麼近!「你有時間我就奉陪……下星期二晚上好了。」

  「為了你我隨時都會有空。」得到應允,齊錦瑟欣喜的立刻拿出手機聯絡,要秘書把下星期二晚上的餐宴取消。

  杜鵑假裝在工作,卻豎耳傾聽,聽見他取消的是跟銀行界龍頭老闆的飯局,當場瞪目結舌——為了她取消這麼重要的飯局,有那麼誇張嗎?

  如果他想顯示他的誠意,真的夠了……如果他想表示那場飯局重要,那也確實達到目的了。

  問題是……他幹嘛對她那麼好?又不是在玩扮家家酒,他還在扮演那個『言聽計從』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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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跟齊錦瑟約好一起晚餐的那天下班前,杜鵑在她的置物櫃裡發現了一大堆陌生物品:有口紅、粉底、眼影、腮紅、睫毛膏還有兩張卡片;她打開置物櫃時楞了一下,一時以為自己開錯櫃子了。

  她又不是不化妝,只是在醫院裡大半時間都戴著口罩,她化妝給誰看呀?最多是用有色隔離霜打一下氣色、口袋裡放一隻淺粉紅的護唇膏,至少面對家屬時好看些……杜鵑拿起睫毛膏,是誰帶這個來醫院上班的?

  值班二十小時後就暈成熊貓了咧!她歪著嘴,狐疑的打量這裡頭躺著的兩張卡片,一張寫著『加油』,另一張寫『杜鵑』。

  她決定先把『加油』那張打開來看,果然是那群小護士的傑作,希望她弄得漂漂亮亮的去見齊錦瑟嗎?哎,她是不想提,打小一起洗澡,他有幾根毛她會不……

  杜鵑定格了一下。好吧,她的確不知道現在的他有幾根毛。

  咳!只是在齊錦瑟面前,她應該沒有裝漂亮、裝嫻熟的本錢吧?他是真的夠瞭解她了,而且……她也沒興趣吸引他的目光。

  因為呢,她不認為齊錦瑟會喜歡她這種女人。

  杜鵑開始換下身上的支付,今天她穿了T恤跟牛仔褲,這是平常的基本戰服,她這個人呢,女性意識過高,又不柔順乖巧,世人認為女人該做的她一樣都不會,更不想為了男人去學做賢妻良母。

  她承認打蛋她不會,但是刮除子宮腫瘤很拿手;切柳丁不知道該從哪一端下手,可是手術刀的使力輕重她可是箇中好手,從不會切到不該切的地方;縫衣服更別談,不過她縫合傷口超快的,反正病人都麻醉著,不會哀。

  更別說她還有秘技呢!她可以同時甩三隻手術刀喔,嘿嘿~而且認真的說,用手術刀切東西,非常方便,尤其是切肉,超利的!

  齊家是大集團,人家齊錦瑟是大少爺,她小時候不清楚,長大後懂事了,知道那種人跟她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她現在服務於貴族醫院體認更加深刻,那些有錢男人娶的老婆,那個不是論姿色沉魚落雁、論才德賢良淑德啊!

  她這種不想當台傭、不想相夫教子,也不想要進入禮堂浪費自己跟男人一樣短暫生命的女人,平常路人甲都不會要了,更何況是齊錦瑟?

  雖然,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憧憬……

  杜鵑穿上牛仔外套,拿下皮包,硬生生的還是瞥了一眼裡頭那一堆化妝品……好,就擦個腮紅好了!

  誰叫他一直很讓她在意啦,煩!

  她不得不承認齊錦瑟是個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類型,長得漂亮又具電人魅力,當然他兩個弟弟也一樣,只是沒人長得想他那麼美麗,沒有人連不笑時都像在淺笑般勾引著人,也沒有人奪取她的初吻……

  是!齊錦瑟那傢伙在她小六時,硬生生的吻上她的唇!

  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她在幹嘛?連粉底都打了!她覺得自己很好笑,為齊錦瑟裝扮,證明她還是個女人嗎?

  終於背上皮包,她拿出另一張未拆封的卡片,關上置物櫃。

  裡頭沒有卡片,是一張她跟陳一誠的合照,他們去烏來時拍的,陳一誠在照片後頭寫著:我依然愛你。

  今天下午放的嗎?杜鵑冷笑,誠如錦瑟所說的,對待愛人,不是他那樣的方式;要她犧牲、強迫她配合、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拿世俗的枷鎖套在她身上。

  踩開垃圾桶,杜鵑利落的把那張照片扔了進去。

  他無法否認,當齊錦瑟抱著那束花來到,已經讓她驚喜莫名;當他說出那席話時,更是字字句句敲進她的心坎裡。

  她為那席話所沉迷,一直在期待的男人,好像就站在眼前了。

  不過,說不定他那番話對十幾個女朋友都說過,呿!清醒點吧,杜鵑!

  齊錦瑟打電話告訴她地點,她很聰明,知道她不需要派車來接,自己就能夠找到那間餐廳;他都親自聯絡她,這傢伙真的很瞭解她,不會派秘書跟她講話。

  杜鵑難掩滿心的期待,她其實對於能坐下來跟齊錦瑟聊天吃飯,充滿了欣喜……

  直到她下計程車的那一剎那。

  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僵在原地,在東區一條瀟湘鍾永燦,餐廳在地下室,她還得走下一長串階梯才是門口……單位什麼走進去的人都穿得那麼正式?不是小禮服就是洋裝,衣香鬢影,就是沒人穿T恤加牛仔褲?

  門口站了兩個服務生,仰著頭衝著她笑。

  「嗨……」她硬著頭皮,還是走了下去,「這裡有……服裝的規定嗎?」

  「有的。」服務生親切的回應,讓杜鵑暗暗咒罵,「不過您應該是杜小姐吧?」

  「……是。」她眨了眨眼睛。為什麼服務生會知道她是誰?

  「裡面請。」兩名服務生為她拉開大門,「歡迎光臨。」

  呃……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應該可以進去是吧?杜鵑不想多問其他,就怕遲疑個一秒,說不定會被關在門外,此刻的她可是餓昏了。

  只是才一走進去,就有兩個美女服務生笑吟吟的等她,手上拎著一個盒子,領著她忘化妝室走了過去。

  「請在這裡換衣服,我在這裡等您出來。」服務生深深一鞠躬,「齊先生已經來了。」

  服務生把門給帶上,只留下杜鵑一個人瞪著那盒子看。她皺著眉頭打開來,裡面果然是一件深紫緞面的小禮服,還有一條看起來會把她頸子壓斷的項鏈;另一個袋子裡放的是同色系的高跟鞋。

  她冷笑一抹,還是迅速的換穿。那件禮服非常別緻,深紫色的緞面會隨著光影產生不同的光澤,那條Y字形的金鏈,襯托出她頸子優美的線條。

  她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盒子裡,齊錦瑟連手拿包都準備好了,所以她把手機放進去,其他便如數交給了在外頭等待的服務生。

  踩著緞面綁帶高跟鞋,杜鵑終於出現在包廂門口。

  一反平常男人會站起來迎接的畫面,齊錦瑟的位子正對著門口,他豪邁的翹著腳,手肘撐著桌面,用一種玩味似得眼神打量著她;燈光太暗,但是她隱約看出他眼底的光芒。

  「你果然很適合紫色。」他看起來很滿意挑選的衣服,「完全改變了你的味道。」

  杜鵑婀娜的坐了下來。那是張小方桌,她選擇坐在齊錦瑟的正對面。

  「你這招很高明!」她把手拿包往一邊扔去,優雅的交疊雙腿,「你要是直接拿衣服要我穿,我不可能會換;但是等到了這地方,我就不得不換了。」

  「不能怪我,誰叫這邊餐廳有服裝規定。」齊錦瑟一臉無辜的跟他解釋。

  「去你的。」她大剌剌的說著,卻含著笑意,結果服務生遞來的菜單,「你推薦什麼?」

  「你有什麼不吃嗎?」他婉拒了菜單,看來對這裡的菜餚已經相當熟悉。

  「我不挑食。我第一次來這裡,餐點讓你挑好了。」她倒也乾脆,直接蓋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齊錦瑟為他們兩個各點了一牛一羊,還開了瓶八一年的香檳,前菜挑了魚子醬跟鵝肝,杜鵑光用聽的就食指大動了,這些高檔料理她連吃都沒吃過。

  最先送來的是香檳,她淺嘗一口後,立即就愛上它了。

  他們兩個開始自然的聊天,有趣的是,除了問候杜鵑的母親外,他們都在聊工作上的情況,大學畢業後的事情,反倒沒有去提及國中失聯後的青澀歲月。

  杜鵑假裝很瞭解齊錦瑟的生活,因為他的女友不斷,光看週刊她都知道。

  「我算過,最久好像不會超過半年。」杜鵑計算他的女友史,「不管再正的女友或是藝人都一樣耶,你的戀情都不長久。」

  「感情這種事很難說的,不過我很開心,你有在注意我的動態。」齊錦瑟趁機扔給杜鵑一個笑容,他是說真的。

  她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是氣氛太銷魂,還是酒精作用,她的臉有點燙。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是你們三個台醒目了,動不動就出現在八卦週刊上,要不注意都很難。」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從不是個愛八卦的女人。

  齊錦瑟心知肚明,杜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有關他的報道。

  「那你呢?號稱不進禮堂的杜鵑醫生,不結婚總是會談戀愛吧?」他之前就篤定杜鵑一定交過男友,甚至認為她現在可能有,因為她實在是個吸引人的女孩。

  即活躍又聰穎,是很容易吸引男人的類型。

  不過,只要一扯到未來或是婚事,她懂得享受生命的理智太強,就很難被這個傳統的社會接受了。

  像那個『媽媽說』的陳一誠,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扣除他的觀念,還有一個媽媽在後面,那才棘手。

  「是啊,談過幾次,但後來發現總是心碎的結局,我就不談了。」她咬下一口麵包。喔,這裡連麵包都是極品耶!「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好,只是到最後,男友欣賞我的優點就瞬間變缺點了。」

  「呵……他們覺得你都不會為兩個人著想,覺得你不像個正常女孩子,覺得你應該幫忙收拾家裡、打掃一下,好歹把衣服拿去洗。」齊錦瑟說得一副好像他在場似的,「然後談論起婚後生活時,你會直接說你要繼續工作,沒興趣做飯、其他家事一概不會……接著這些男人就咋舌不已,問你愛不愛他們!」

  杜鵑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滾進眼前的湯裡了。敢情齊錦瑟是隱形人跟著她生活嗎?還是半夜靈魂出竅跑到她身邊,不然怎麼知道得那麼詳細?

  「喂,你是遇過喔?」她直覺想到這個。

  「怎麼可能!我只是推測。這不難啊,我只要用我們的心態去想就好了。」齊錦瑟說得倒挺自然的,「光拿靈犀來說,他就覺得家事廚房都是女人的事,更別說萬一有了孩子,帶小孩也是女人的事,男人在外面是努力工作闖天下的。」

  「」最好是現在有幾個男人能賺錢顧全家大小的啦!雙薪生活還敢把瑣事丟給女人!哼!她就是瞧不起這種男人。「不過你們不一樣,齊靈犀也是個董事長,他是有本事擔起一家生活啦。」

  以前單親家庭呢,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在家負責家事還算分工合作,理所當然;問題是現在雙薪家庭都不一定吃得飽了,幹嘛家事還要女人一肩扛?

  「所以如果是嫁給我,你就願意為我洗手作羹湯、學習做家事、相夫教子?」齊錦瑟打趣般的說著,但心裡早有了答案。

  「我才不會放棄工作咧!你再有錢都一樣,那是自尊問題。」杜鵑哼了一聲,驕傲的笑著,「要我跟你伸手拿錢,下輩子吧!」

  「哈哈哈哈!」他不由得笑了起來,笑到她覺得很錯愕,她是講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嗎?他幹嘛笑成那樣?

  笑到連湯都喝不下去,還一直停不下來。

  「齊錦瑟,你笑夠了沒?你是在嘲笑我還是怎樣啦!」這會換杜鵑不是滋味了,「再笑下去,我要罵人咯。」

  「沒事……沒事。」他連那雙桃花電眼都笑出淚水了,「我只是……覺得你果然是杜鵑。」

  「我越聽越不順耳。」她噘起了嘴,瞪著他。

  她那樣極有自信而飛揚的神采,輕易的牽動他的心。

  他喜歡這樣的杜鵑,不會只想著過享受的生活、不會認為女性嫁人生子是唯一歸宿,也不會認為想要什麼都跟男人撒嬌,而是要憑自己的力量去獲取。

  最重要的,她覺得自己短暫的人生是不分男女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會為感情沖昏了有,也不會為了愛情停下腳步。

  愛情不是犧牲,這是他的信念之一;瞧老爸跟老媽,老爸胼手胼足的開創事業,老媽並沒有放下教職陪老爸一起打拼,她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奮鬥,直到不小心生了他,她曾一度因為忙不過來,興起辭去教職的念頭。

  但那時老爸跟老媽說,他不希望她為了家、為了孩子,犧牲了自己要的一切;他不希望幾十年後,她回憶起現在這一段,帶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那個陳一誠……我聽說你們訂過婚。」齊錦瑟很在意那個文縐縐的男人,「我挺意外的,因為訂婚意味著……可能會結婚。」

  話題扯到這件事,杜鵑果然有些不自然。

  「不是說不要提到他嗎?她不悅的又灌了口酒。」

  「我很在意,是怎樣的男人,可以讓你願意為了他,踏入不想碰觸的婚姻?」

  她跟陳一誠交往三年,在去年訂了婚,然後戀情每況愈下,在大街上爭吵司空見慣,在陳家大吵也是家常便飯,一直到前幾個月分手為止,都是轟轟烈烈的。

  「一個願意包容我、接納我,而且不會用世俗的觀念綁住我,也不強迫我做不願做的事的男人。」杜鵑幽幽的說,手裡把玩著的叉子越握越緊,「我曾經以為,他是那樣的男人。」

  一誠真的很溫柔,不管她說什麼、生什麼氣,他總是能夠包容她;提起未來,他們有共同的藍圖,雖然無法同調,但是她願意為了他讓一點步,因為這是彼此的事。

  只是訂了婚,他母親的嘴臉就不一樣了,她得變成媳婦,連他家的事都要她做,還開始跟她談家族禮數,而站在一旁的他卻默不作聲,並不打算幫她說話。

  所以她自己說,陳家的事是陳家的事,她杜家的事自己負責,沒有理由要她分身去伺候任何一個人,要也是一誠去做;家事她一樣都不會做,她會請傭人來掃,若看不下去,她願意跟他輪流做。

  戰火就是這樣起來的,她跟他媽媽吵、跟他一堆喊不出來的親戚們吵,他卻在後面扯她的後腿,要她讓、要她退、要她做、要她學,要她為了他,犧牲自己的個性、犧牲自我,變成一個乖巧的媳婦。

  「你根本不愛我!」那一天,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吼出這句話。

  因為愛,所以她要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嗎?因為愛,她必須捨棄自我嗎?因為愛,她就必須去接受不公平的待遇嗎?

  「不可能,我不想失格。」杜鵑的聲音很小,「我當場就回答了他。」

  齊錦瑟伸長了手,握住她緊握的粉拳,他很不悅,因為他覺得那個陳一誠是個混賬,自私的只想要杜鵑為了他做牛做馬,並不願意為她擋去阻礙,而是要她抹滅自我。

  「你在怎麼回答他?」他握著她的手,力道相當溫柔。

  「我跟他說……」杜鵑輕揚起一個笑容,「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愛你了。」

  餘音未落,她發現眼眶有點濕潤。

  連她自己都很詫異,她看著模糊的燭光,伸手沾了落在戀家的淚水。

  齊錦瑟更驚訝,杜鵑為了那個男人哭泣,那滴淚說很不值,而且他也不是很高興。

  他一動身子,坐到了她身邊的沙發。

  「分手後你沒哭過對不對?」他的嗓音低沉,像低喃般在她耳邊說著。

  「好像……」她說,淚水掉的更凶,「我不想為那段戀情掉淚。」

  「你付出過,會傷心是正常的,你趁現在哭,只有我看得到。」齊錦瑟遞過手帕,自然地摟過了她,「哭完了,就可以坦然的面對下一段戀情。」

  「我不想再談戀愛了。」杜鵑偎向他的肩頭,開始哽咽,「我不適合戀愛、不適合結婚。」

  「誰說的?」他緊緊的摟著她,任她放聲大哭。

  你只是還沒找到適合的人而已。

  他默默地任懷中的女人大聲哭泣著,甚至一度摒退服務生,要他們稍晚送餐;他一句話都不再說,小包廂裡只充斥著杜鵑的哭聲,偶爾夾帶著咒罵聲,有時是罵那位前男友,剩下的是罵自己沒用。

  他怎麼能對她做了哪些事之後,還有臉寫出他依然愛著她呢?

  等哭得差不多了,她又連灌了好幾杯酒,主餐才送上來。大概是哭過了,杜鵑心情大好,加上美食陪襯,她吃得不亦樂乎,而且話匣子大開。

  她開始提及小時候的趣事,他們在一起的無憂時光,她念醫學院時的辛苦,還有她怎麼樣考取執照的過程。

  幾乎都是她在講話,因為她實在喝得太多了。

  「香檳好好喝喔!」杜鵑坐在高級坐車裡,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說。

  「那是因為我開的是一九八一年分的。」不管她懂不懂,他還是耐著性子回答。

  「聽起來很貴。」她還保有意識,沒想到香檳跟酒一樣,還有年份之差。

  「給你喝的我不嫌貴。」他望著因醉酒而雙頰緋紅的她。這樣的杜鵑性感得迷人。

  「你……你幹嘛每一句話都這樣講?」她終於忍不住的往車窗靠去,懶洋洋的斜躺著,「為了我怎樣、願意幫我幹嘛、給我喝的不嫌貴,今天這套衣服也說值得……」

  「你不喜歡聽嗎?」他順勢湊近了她,「但是對於給你的一切,我並不會捨不得。」

  「很喜歡聽……呵,哪個女人不喜歡聽?」她笑得很柔媚,也望著湊近的他,「你在想什麼?為什麼要灌我迷湯?」

  「我喜歡灌你迷湯,你值得被寵愛、被疼惜,而且值得我為你做的一切。」齊錦瑟望著她光裸的頸項,輕輕的撥開覆在上頭的長髮,手背自然地掠過粉嫩的肩頸。

  「哼……齊錦瑟,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杜鵑突然曲起右腳,以膝蓋抵住了他的胸膛,「我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樣,我承認你很迷人,但是我還沒有那麼容易就撲上去。」

  「我從沒把你當作普通女人,因為你從來不是。」齊錦瑟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是跟她維持僵持的狀態,「你那麼凶悍,在我童年烙上陰影,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成一般女人?」

  「我把那當作一種恭維。」杜鵑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撐起身子,出手推移了下他。「你童年全靠我罩,沒資格說陰影啊。」

  那個很娘的齊錦瑟,竟然變成現在這種挺拔模樣,誰料想得到?

  「杜鵑,如果我說……」他突然冷靜的開了口,「我真的對你有意思,你怎麼說?」

  杜鵑一瞬間以為酒醒了,不可思議的看向坐在她身邊的好男人。

  「你醉了。」這是她唯一能導出的結論。

  「從上星期見面後我就一直想著你,除了幼時的情誼外,我一直很想再見你一面。」齊錦瑟很認真的看著她說話,那眼神反而讓杜鵑卻步,「前幾天我決定去醫院找你,釐清我的感覺,如果只是一種對童年玩伴的懷念,我會很清楚的知道。」

  她頭有點暈,覺得齊錦瑟說那話讓她更暈了。

  「然後呢?我記得你抱著一大束百合花走過三個街口,就為了來看……童年玩伴。」她很難忘記那束花,因為他記得她愛的花朵、願意捧著它們走在路上,就為了專程來找她。

  當然她更不可能忘記,他對陳一誠說的那段話,是如何深深地打動她的心。

  一個不要她犧牲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她馳騁在自己人生道路的男人。

  「我回去後不停的想你,而且我對那位陳一誠沒來由的反感。」齊錦瑟專注了焦距,彷彿捕捉到獵物般,凝視著她,「我對於今晚的餐敘興奮不已,我想要再更加接近你。」

  「你喝多了,語無倫次了。」杜鵑有點心慌,為什麼齊錦瑟望她的眼神有著強烈的慾望?「再不然就是一時被酒精迷惑心神,每個男人一開始都覺得我很有趣,但是後來一旦……」

  「我早知道你是杜鵑,我比別人都知道所謂的『後來』。」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她往懷中攬,「可是那不足以叫我打退堂鼓。」

  杜鵑倒抽了一口氣。齊錦瑟的肩膀與臂彎,突然間都像帶有電力一般,讓她全身都麻痺了,無法動彈。

  「追逐對男人而言,是一場充滿樂趣的遊戲……」他仰著首,蠕動有些乾渴的唇,緩緩道出她的想法。

  「那被追逐呢?」齊錦瑟低首,只望著她的唇瓣。

  杜鵑緩緩地眨了一下眼,再次睜開時,她演練裡只映著齊錦瑟那張風采醉人的臉龐,還有他幾乎已經要覆上的嘴唇。

  「那要看追逐我的人是誰。」她沒有退縮,反而抬起下巴,一瞬間竟迎上前去。

  熱火,開始延燒。

  從車子裡狂熱的擁吻,杜鵑的腦子熱烘烘,幾乎暫停了運作,只知道自己好喜歡齊錦瑟的吻,也很喜歡吻著他。

  他的吻落在她頸間時,帶給她一陣陣的酥麻感,她解開他的襯衫時,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司機冰雪的將車子開到齊錦瑟的豪宅,他們的愛火一路從車上往房子裡蔓延,儘管有傭人迎接,他們卻飛快地消失,狂亂的啃噬彼此。

  從玄關到樓梯,載一路到齊錦瑟偌大的床榻為止,全是他們陸續退下的衣服,事實上,在樓梯間時,傭人就發現他們應該沒什麼衣服好脫了。

  這一夜瘋狂的令人難以想像,杜鵑半夢半醒的被擁抱,也擁抱對方。

  她記得齊錦瑟的吻、健壯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更記得他留在她身上的每一個印記、每一次愛撫,還有每一次律動。

  肌膚相貼著,他們每一次合二為一時,他都覺得讓她迷醉的不是酒精,而是他。

  或許這是場夢,一場難以言喻的春夢,她在夢裡與錦瑟放縱的交歡,感到被擁抱的快感與幸福,甚至還隱約記得錦瑟在她耳邊低聲的呢喃。

  應該只是場夢,在接近天亮時,杜鵑這麼想著,終於筋疲力盡的裹被睡去。

  她累到連枕在齊錦瑟的手臂上,都渾然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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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2: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氣溫今天總算轉涼了點,否則時序都十月了,每天還是熱得跟夏天一樣,氣候怪不正常的;齊錦瑟神清氣爽的下了車,整個人看起來英姿煥發,像是發生了什麼好事一樣。

  「總裁早!」一路上員工紛紛跟他打招呼,女員工總會偷看他幾眼。

  「早!」他滿面春風,看到誰都微笑以對。

  上了最頂層,嬌滴滴的女秘書已經在電梯外等候了。

  「早安……總裁今天心情很好哦?」高華茹跟了他五年,非常的瞭解他,「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嗯……」齊錦瑟掩不住滿臉的喜悅,用眼神代表同意,「今天有什麼要忙的嗎?」

  「今天要跟新拓的董事長一起開會,下午要到南部去簽約,合約的詳細內容我已經放在您桌上了。」高華茹熟練地看著手中的行事歷本,「晚上八點跟王小姐有約,她是這兩期的美容雜誌模特兒,您上個月跟她出去過……」

  「取消!」他現在沒興趣跟別的女人吃飯。「未來所有的女性餐會全數取消……不重要的。」

  「……好。」高華茹有點狐疑,因為她所認知的總裁總是會有美女環繞。

  「那這個月底呢?」她有點暗示性的問著,那天是她生日。

  通常每年生日,齊錦瑟都會陪她過,而且他們會在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徹底的翻雲覆雨。

  她一直相信自己是近水樓台,因為總裁不可能跟哪個女人關係那麼深,也不可能每天十小時以上陪在他身邊,更別說……總裁待她絕對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他長得俊美又英挺,身份又是齊田集團的總裁,身邊雖然有美女圍繞,但她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在意,只要總裁對她的心思比別人多一點,只要她堅持下去、加把勁兒,她相信總裁夫人的位置必能手到擒來。

  「月底?三十一號……」齊錦瑟推想了一下,旋即看了高華茹一眼,「親愛的,你的生日。」

  她難掩嬌羞的點了點頭,總裁果然不會忘記她的生日。

  「嗯……我還沒什麼計劃,不過那天我還是為你保留下來。」這是往年的慣例,他都會陪高華茹過生日。

  「謝謝總裁!」高華茹開心極了,笑得一臉甜蜜。

  「下午我跟林特助去就可以了,有靈犀在你不必擔心,你去幫我處理別的事情。」齊錦瑟繞著自個兒的桌邊走,長指在桌面邊敲邊游移,「你幫我挑件針織上衣跟長褲,身材跟你差不多,包好拿到我家裡去;車上有個袋子,把裡面的衣服全拿去送洗。」

  「喔……」高華茹假裝不在意,「又有哪個美女留宿了嗎?」

  「嗯……」齊錦瑟想起杜鵑,臉上禁不住的泛起迷人的笑容。

  以往跟女人在一起,總是在浪漫的前提下進行,他可以營造浪漫的氣氛,一切由他做主,感覺其實不算差。

  但是跟杜鵑……嘖,他不是沒遇過主動的女人,但是再主動,在床上時,她們也是會溫柔的依著他;然而杜鵑不同,她的熱情讓他讚歎,狂熱的吻他,也會愛撫他,對他每一個挑逗都會有令人滿意的反應。

  不只是顫動的身子或是呻吟而已,她會用火熱的眼神凝視著他,會因為耐不住他的挑逗而狠狠地吻他,或是直接纏上他的身子,啃咬著他的臂膀。

  脫下襯衫,他身上一定全市淤青跟齒痕,但是那種被狂烈的愛需要的感覺,讓他無法忘懷。

  他感覺到被熱情燃燒,感受著自己被需要的不只是性愛的索求,他能感到……杜鵑要的更多。

  他承認昨夜的一切是酒精催化,但是杜鵑之於其他女人的截然不同,說不定只有他能分曉。

  他愛她那高傲的神態,那種晶亮的眼神,喜歡她說絕對不會放棄工作的態度,更戀上她獨立自主的自信美。

  多少女人,希望能夠尋找個避風港,就可以躲一輩子,只要男人夠有錢,就像他這位坐擁跨國集團的總裁一樣,身邊的女人絕對沒有一個願意再去工作,通常過著安逸的少奶奶生活,享受奢華的日子。

  杜鵑是那種頭腦異常清楚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有發自內心的自信,但是他不一樣!他看的女人太多了,攀權附貴的佔大多數,剩下的不是太過驕縱,就是太過嫻熟。

  賢惠到這輩子為家族而活,嫁了人就為丈夫而活,完全虛度自己短暫的人生!他不需要乖巧溫順的女人,沒有主見,沒有自我。他希望的女性,是足以與他並駕齊驅的!

  不是要如女強人一般剛烈,而是要在女性的嬌媚中帶有無可匹敵的強韌。

  那天他買百合花,單純的只是記得杜鵑喜歡,她在他的心目中原本就是特殊的存在,買東西給她算不上什麼,捧著花進了醫院,事實上她跟陳一誠的爭執相當醒目,他很難假裝沒聽見。

  當她對著那白袍醫生說,她嫁的是他還是他的母親,質問對方憑什麼女人就要學做家務,甚至大刺刺的告訴那個想娶她的男人,她就是喜歡拿手術刀,就是不喜歡家務時,他真的被震撼到了。

  絕大部分的女人不可能說出心底真正的想法,不可能把傳統排除到一邊,站在理字上講更不可能不為了誰委屈求全!

  但是杜鵑沒有!她以理論理,她要嫁的是那個男人,不該是男方的母親或是家族,她也駁斥了女人該做家事的迷思,最後還明擺著把賢良淑德扔到天外天去,告訴男方:她就是不會做家事!

  他發現,他找到了!

  就是杜鵑那樣,有智慧、有能力、會思考,懂得享受自己短暫人生,她不為無聊的傳統屈服、不為不合理的事求全,為自己而活!

  足以與他並駕齊驅的女人,竟然早就存在於他的生命之中啊!

  酒精是他的手段,因為他想要杜鵑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想與她共進晚餐,想看她穿著禮服時流露的另一股味道,想要擁有她。

  事情如他所預料的,杜鵑對他也有好感,他們才能一拍即合。

  高華茹注意到齊錦瑟的出神,她有點不安。總裁有幾個女人她都知道,可是有哪個能讓他隔天如此春光滿目,而且還眷戀懷想?

  「哥!」門外直接走入另一個令人傾倒的男人,齊靈犀的光彩不下於齊錦瑟,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

  「你這麼早就來了啊?下午不是一點的會議?」齊錦瑟站起身,跟弟弟擁抱。

  「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齊靈犀看向高華茹,他風流倜儻的模樣,也足以電暈一群女人。「華茹,你真的越來越美了。」

  「謝謝讚美。」唯一的缺點,是做人太霸氣,不是她的菜。「齊董事長也是啊,怎麼好像中樂透一樣,心情很好呢!」

  「嗯……」齊靈犀沉吟了一下,又勾動嘴角笑著,「嗯嗯,心情是很好。」

  齊錦瑟狐疑的看向弟弟,總覺得他快樂得不太自然……應該說是好像太快樂了,讓他感覺很不正常?

  然後他又注意到他抱胸的雙手,手指頭上竟全是OK繃?

  「那是什麼?」他指了指齊靈犀的指頭。

  「嗯……」他有點尷尬的張開雙掌,「必經的煉獄過程。」

  「學做菜嗎?」不愧是女性同胞,高華茹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見齊靈犀一臉僵硬,想承認又不好承認的模樣,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你去學做菜乾麼?要廚師我可以介紹給你啊!」齊錦瑟直呼不可思議,他們三兄弟除了齊夜雨外,沒人會煮飯啊。

  夜雨會也是因為常年在國外,一來不適應國外的菜色,二來國外男人下廚是正常的事,他還可借此把妹,所以他煮得可勤快了。

  「我家廚師好得很,這是我自己要學的!」齊靈犀露出難見的靦腆笑容,「哥,你知道做菜不簡單耶!女人真的還蠻辛苦的。」

  「是是是,哪個女人讓你心疼想做菜啊?」他失笑出聲。比他還大男人的齊靈犀竟然有一天會洗手做羹湯?

  嗯,那如果是杜鵑呢?他知道她比較擅長手術刀,她也不會下廚啊!但是他家有廚師,要什麼外快打通電話就有。

  不過,萬一哪天他真的親自下廚煮給杜鵑吃,她不知道會不會感動莫名呢?

  「什麼女人!你別瞎猜。」齊靈犀大手一擺,臉色擺明就是有鬼,「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個DNA怎麼樣了?」

  「D……」他忘了!齊錦瑟表面不動聲色,他真的把這事忘了,最近腦子裡全塞滿了杜鵑,哪還記得這檔子事啊。「還沒驗出來!那你的進展呢?」

  「呃……我、我找了徵信社,還挺有名的,不過還在調查中。」雖然他也快忘記這件事了,因為光要讓徵信社社長蕭采楓對他改觀,就花了很大的功夫……他甚至連做菜都學了!

  兄弟倆又是結巴又是口吃的,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反正一定都有「某件事」卡住;總而言之,繼母的事,現在全給踢到一邊去了。

  「總裁,我想我要趕快去了,萬一遲了說不定會趕不上她!」高華茹識相的準備離開,「衣服跟長褲有限款式嗎?」

  「嗯,白色上衣,黑色長褲,再幫她買一件外套,亮眼的設計。」齊錦瑟回過神,腦海裡還停留在杜鵑充滿挑逗與性感的神態,「再幫她帶午餐進去好了,她沒那麼快醒,你不必急。」

  「午餐一份,好的。」幫女伴準備午餐?通常隔天一早就得跟齊錦瑟一起出門的女伴,現在還要準備午餐?

  她突然很想知道,昨夜跟齊錦瑟纏綿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你去美式餐廳包一份豬排潛艇堡好了,加一杯咖啡,我不知道她現在加不加糖了,都準備著。」齊錦瑟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掛著笑坐下來,抽過一張紙卡寫了起來,「這張卡片記得那給她。」

  齊錦瑟把紙卡給高華茹,他並不避諱讓她瞧見上面寫些什麼,因為華茹本來就常幫他處理這些事情。

  高華茹接過紙卡,內心百感交集。午餐已經是前所未有的狀況了,現在連紙卡都出現了?

  連齊靈犀都覺得有問題。是哪個女人讓大哥這麼照顧啊?最近那個不是……某個新出道的藝人嗎?有這麼值得?

  「華茹,記得跟她說我幫她請了假,要她別急,吃完午餐後要繼續待在我那裡也沒關係。」齊錦瑟轉著筆,依然滿是笑意,「請她到餐桌去吃午餐,別讓她在我臥室裡吃飯。」

  高華茹怔住,一時以為自己聽岔了,「您的……主臥室?」

  「嗯,生螞蟻就麻煩了。」雖然有人會掃,但還是避免的好。

  高華茹緊緊握著紙卡,緩步退了出去,腦子裡全是不可思議。主臥室?主臥室?就連她也只在客房跟總裁睡過而已!

  哪個女人進去過他的主臥室?根本沒人從正門進入過!齊錦瑟的家很大,分為東西區,西邊有間客房,還有專屬的出入口;那兒有絕佳的景色、小客廳、放慢酒的吧檯,還有一張很柔軟的床,留宿的女人,通常都只睡那張床。

  除了她,沒人見過房子的另一區的模樣,東區才是齊錦瑟的生活空間,他的書房、廚房、臥室!她也只在門口瞥過一眼他的臥房模樣,而昨晚那個女人竟然堂而皇之的睡了進去?

  高華茹迫不及待的打開紙卡,上頭簡單的幾個字,就讓她不是滋味:保持聯絡,我想你。

  好!高華茹緊握起粉拳,她現在就去為那位女伴挑選總裁指定的衣服,然後看一下,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

  「誰?你說誰?」遠遠地,她沒聽見辦公室裡的驚呼,「你說那個母老虎?」

  「咳!下次你在她面前喊喊看。」

  杜鵑神志不清的坐在偌大的床上,尚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她只覺得頭好重,累得要死,全身腰酸背疼……

  東看看、西瞧瞧,她覺得這裡有點陌生。不是她家,也不像醫院,醫院的床有這麼舒服,那她就不回家睡了。

  再眨眨眼,她覺得有點冷,拿被子裹住身子,才發現自己好像一絲不掛。

  她沒裸睡的習慣啊,怎麼會脫到一件也不剩?杜鵑開始皺起眉頭,腦部總算趨近於重開機完成的狀態……

  原本又要倒下去的她,立刻撐著身子再次坐起身,這一次是很認真的左顧右盼,然後在床頭邊發現一張照片,照片裡有三個好看到很罪過的男人,中間的那個,她好像特別的熟?

  不會吧!杜鵑幾乎是跳下床的,緊緊裹著被子,靠到了牆邊,瞪著一室陌生。

  齊錦瑟?她?他們兩個……噢,天啊,昨晚果然不是夢!

  她轉著眼珠子,試叫了齊錦瑟幾次,並沒有得到回應,然後又乖乖爬回床上,接受事實。

  好吧,她喝太多了,沒人告訴她,香檳喝多了也會掛點。

  不過,她是茫了,但沒有到醉死的地步,至少她記得昨晚的一切,而且……一清二楚。

  是她先吻上錦瑟的,不愧是女友無數的傢伙,他的吻真的純熟得讓她差點無法招架,她也記得他高明的愛撫技巧,還有自己渴望的索求他的經過。

  杜鵑曲起雙膝,想起昨晚一整夜的春光無限好,自個兒忍不住羞怯起來,她沒想到自己會是這麼熱情的人,而且被齊錦瑟擁抱著的感覺,真的讓她滿足極了。

  「杜鵑,你是在搞什麼啊……基金是,你又在盤算什麼?」她把頭埋進自己雙膝間,實在不敢相信她會跟齊錦瑟滾上床。

  他也喝多了吧?她不是對自己沒自信,只是很難相信錦瑟真的對她有興趣。

  算了,就當昨晚是一場美妙的經驗就好了,純屬性愛,合作愉快。

  「起來了嗎?」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在房門口出現。

  杜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拿被子遮掩好身子,看向站在門口,穿著套裝的女人。

  「這是你的衣服,換穿後到餐廳來吃午餐。」高華茹打量著杜鵑,這是她看過齊錦瑟最貌不驚人的女伴。

  「你是誰啊?」杜鵑蹙著眉,怎麼說進來就進來?

  「我是齊錦瑟的機要秘書,他交代我挑衣服來給你。」高華茹完全沒給好臉色看,「通常我是一大早就來趕人離開,今天總裁忙,交代我時已經晚了。」

  「一大早趕我離開?錦瑟才不可能那麼做。」他知道她又起床氣,更別說昨晚被他折騰成什麼樣了。

  聽見杜鵑的語氣,高華茹更覺得氣不過。那個女人不是用撒嬌的聲音說,也不是炫耀的態度,她的語調自然到很誇張,彷彿總裁是她的誰一樣,這更加令人不能接受!

  「他人呢?」杜鵑下了床,拖著被單走向高華茹買的衣服。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大家都在上班,總裁很忙,下南部簽約去了。」高華茹愣愣的看著她。長得也不怎麼樣啊。

  「喔,說的也——」杜鵑突然一震。十一點了?她今天早班啊!

  「總裁幫你請了假,他說你不必急著去上班。」高華茹這才緩緩的說明白,誰叫她討厭總裁為別的女人多做事。

  「請假?他去幫我請假……」杜鵑撐著頭,回想今天會是誰代她的班,「好樣的,今天是姓陳的代我的班,我這樣又跟他牽扯不清了,幫倒忙!」

  「總裁願意幫你做事已經很好了,請你知足,以往沒有哪個女人可以享受這種待遇!」高華茹氣不過,開始針對起杜鵑數落起來,「請假,還買衣服跟午餐,一般的女人一早就該走,誰有臉賴在這裡到中午!」

  杜鵑眼一瞇。這秘書長得嬌甜可愛,應該早就是錦瑟的囊中物了吧。

  而且應該認為自己在錦瑟身邊,機會大得多,所以認為其他女人只是過客,不該有人享有特權。

  她輕揚一笑,懶得理高華茹,□了她買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這動作更惹惱了高華茹。這女伴論臉蛋不如那些模特兒、論身材也不突出,為什麼總裁偏偏獨厚這個女人呢?

  她回首看著那張凌亂的大床。這個女人還在總裁的床上跟他巫山雲雨……她有多特別,讓總裁願意為她破例?

  她越想越氣惱,不想再看到那場景,逕自先走了出去。

  浴室裡的杜鵑衝過了澡,換上衣服。錦瑟的眼光獨到,他知道她適合什麼樣的味道;她之所以篤定不會是外面那位秘書小姐做主挑的,是因為她不認為那女人會好心幫她挑選這種款式。

  頭上裹著毛巾,她餓了,所以先行出了臥房,剛剛秘書說有午餐的。

  她對昨夜怎麼上樓的印象不深,所以房子裡的陳設對她來說有些迷糊,幸好格局不複雜,很快就能找到餐廳的位置所在。

  「你頭髮還沒吹?」高華茹就在餐桌邊,桌上擺著杜鵑的午餐。

  「急什麼?我吃飽了再吹就好了。」杜鵑狐疑的挑眉,「你該不會要送我出門吧?」

  「我……」突然間,她很想捏造一個謊言,說總裁希望她立即離開!

  「錦瑟不可能趕我走的,我也很識相,吃飽飯收拾一下就會離開了。」杜鵑又來個「未卜先知」,對於齊錦瑟,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他還有交代什麼事嗎?你可以一口氣說完,然後回公司做事了。」

  機要秘書不是人幹的,她知道這行業的辛苦,別浪費時間在她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只會延遲工作進度。

  高華茹為之氣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為什麼這個女人這麼瞭解總裁?而且認定總裁不會對她怎樣、怎樣,他們到底有多熟啊?之前她從沒經手過這個女人啊!

  「你的衣服我拿去送洗了,洗好我會再拿給你。」她硬生生的吞下情緒。

  「好,就麻煩你了!你可以直接拿給錦瑟……」杜鵑忖度了一會兒,「不要拿給他,我暫時不想跟他碰面……你可以拿到喜洋洋醫院給我嗎?」

  「喜洋洋醫院……你是護士?」

  「我是醫生。」她只是娃娃臉,別老把她當實習護士。

  高華茹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裡面有齊錦瑟今早寫的紙卡,她一直猶豫要不要拿給杜鵑;可是她剛剛那態度真讓人討厭,每個女人都期待總裁的聯絡,她剛剛卻說什麼?不想跟總裁碰面?

  那……高華茹將紙卡揉成一團。她才不不想拿給這位醫生小姐!

  「您有什麼事要我轉告總裁的嗎?」

  「沒有,我跟他沒有什麼好講的。」杜鵑打開袋子,發現裡面是香味四溢的潛艇堡,「哇,我最愛吃的東西,錦瑟好樣的,他果然還記得!」

  「……」高華茹不是笨蛋,立刻聽出弦外之音,「原來你跟總裁是舊識啊?」

  「嗯……」杜鵑咬一大口漢堡,她也知道高華茹非常介意她,「我跟他是青梅竹馬。」

  意外的,她發現自己也介意這位秘書小姐。

  她趾高氣昂、自以為是,而且對於她的敵意太明顯,可以知道或許她跟錦瑟關係匪淺,她們兩個或許都跟錦瑟在同一張床上滾過。

  想到這個,她就不是很開心。

  因為錦瑟的擁抱太醉人,他激情的吻著她全身上下,他會在她耳邊低喃,那種被愛的感覺,她實在很難想像可以跟別的女人分享。

  高華茹臉色瞬間蒼白,再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僵硬的走了出去。

  青梅竹馬?總裁竟然有所謂的青梅竹馬?所以這就是那女人特別的原因?

  聽見樓下大門的關門聲,杜鵑站在二樓往下眺,終於看見這個家的傭人,她們瞧見了她,只是給予笑容,然後匆匆消失。

  總裁、豪宅,這一切可能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但是她從來沒有幻想過。

  她唯一幻想過的,只有齊錦瑟這個人。

  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沒有想到世事難料,竟然有一天會成真,而且還那麼的「徹底」。

  她喜歡錦瑟,這個其實不需要否認,打小就很喜歡他,雖然他很沒用、很愛哭又很娘,但她就是喜歡那個小男孩,心甘情願保護他。

  杜鵑淡然一笑,伸手撫上自己眼角下的疤痕,甚至甘願為了他臉上破相,被同學拿玻璃劃上一口子也無所謂。

  小學六年級後,她開始覺得錦瑟說不定很適合當白馬王子,因為他長得又白又漂亮,那時的他頭髮長長的,像極了女生。

  然後一個意外她倉促搬了家,到了新環境跟新學校忙著適應,媽也說別刻意跟齊家攀關係,人家說不定以為他們妄想攀附權貴,所以也就跟齊家斷了聯絡。

  再次重逢,齊錦瑟成了一個男人,再次撼動她的心房。

  他的外貌、他的言語、他的舉手投足,都讓她目不轉睛。

  酒精只是催化她的情感,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因為太過清醒,所以她知道自己在昨夜之後,連心也跟著一起做愛了。

  唉,可惜她不想再受傷害!跟錦瑟之間是小時候的情感加上費洛蒙的催化作用,或許她很吸引他,但是她擔心自己陷進去後,又會受一次打擊。

  她傷怕了,所以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懸崖勒馬。

  昨夜是個難忘的夜晚,但是不該繼續下去……杜鵑勾起一抹苦笑。她在難過什麼呢?她是個獨立的女性,沒有愛情也獲得下去。

  希望錦瑟也能瞭解這一點,讓一切關係回到原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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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杜醫生有點心神不寧。

  她今天一整天都坐立難安的模樣,大家原本以為是因為齊總裁晚上會來探班,最近帥哥頻繁的來找杜醫生,有時還陪她到十一、二點;晚班時齊總裁會一大早來接她下班,一起共進早餐。

  所有人都猜得到是怎麼回事,而陳醫生只得咬牙忍下怨氣。

  一開始齊總裁來找杜醫生時,受傷害拎著她「乾洗」的衣服,她一臉驚愕的模樣,兩個人從走廊頭抬槓到走廊尾,還惹護士長忍無可忍的要他們小聲一點。

  然後情況變得和緩了些,接著每天上演杜醫生質問他來幹什麼?齊總裁鍥而不捨……到後來兩個人頻頻在醫院放閃光,搞得人人都想去牽只可魯來上班。

  今天,杜醫生卻很奇怪,那模樣不像期待,反而是有些焦慮?

  「哈嘍!」杜鵑進入韋薇安的房裡,今天只有她一個人,正抱著希望餵母乳。「喔,吃飯時間啊?」

  「是啊!」韋薇安笑得一臉慈母樣,「他連喝奶時都在睡覺呢!」

  「那是嬰兒的本能,就只有吃跟睡而已。」杜鵑湊近了閉眼喝奶的娃娃,輕輕的逗弄他,「真是好可愛啊,希望也長得漂亮。」

  韋薇安笑著看向自己的寶寶,然後將目光移到杜鵑臉上。

  「怎麼了?」她有些錯愕。薇安幹麼盯著她不放?

  「這孩子長得不像天勝對吧?」她嫣然一笑。

  杜鵑悄悄倒抽了口氣。哪有人自己提這檔子事的?她難道不知道齊家三兄弟對她跟這個寶寶非常有意見嗎?

  「長得像你就好了啊!你沒看見錦瑟他們三個,那張罪過的臉長得也是像他們母親,要是長得像老總裁啊……」杜鵑假裝很小聲的說:「那他們就別想吃的開了啦!」

  韋薇安輕笑了起來,輕柔的拍著寶寶。她看過孩子很多次了,知道孩子只有眼睛像她而已

  「孩子的父親你認識嗎?」她語出驚人,對著杜鵑問。

  「咦……啥……不就是齊老總裁嘛!」杜鵑裝傻的笑著,冷汗開始冒,「別說全醫院了,全商界都嘛知道,齊天勝老來得子~」

  「我一直很想記起來,可是他的容貌就是很模糊,我只有在夢中時看的最清楚……」韋薇安楚楚可憐的望向杜鵑,忽的兩行清淚就滑落而下,「但是每次夢到他是都是惡夢,我嚇得驚醒,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薇安!」杜鵑緊張的坐到她床邊去,趕緊抽面紙幫她擦淚,「你不要亂想,那只是夢而已。想不起來就算了,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的,幹麼去想以前那些事情?」

  「我連你都不記得,只有片段的記憶……」韋薇安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認識我,可是我卻不記得所有人!」

  杜鵑驚訝極了,她沒想到韋薇安會有記起來的一天……其實就算是片段記憶,她已經很高興了。

  「你現在認識我就好了,我是杜鵑,你的朋友。」她溫柔的撫著韋薇安的發,「其他的呢,我們何必去想?反正用處又不大。」

  「我也希望如此……」韋薇安神情有些複雜,「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單純,那個我見不著樣子的人,他好像……還追著我。」

  「那是夢,別搞不清楚現實與夢境!」杜鵑盡力的安撫著她,她的心思太脆弱,雖然她的預感說不定很準確。

  她也不認為那個他會善罷甘休,當初特地坐飛機到台灣來擄人,怎可能說放就放?

  「齊錦瑟最近好像很常來醫院,是因為你嗎?」韋薇安的下一句,又讓杜鵑慌亂不已,「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來找我問話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他根本很少來。」

  「嗯……他只是路過!」杜鵑已經紅了臉,還在胡謅接口。

  「哦,路過來找你嗎?」韋薇安輕笑著,她又不是笨蛋,看的可清楚了呢!「我聽齊天勝說,他後來想起來了,以前齊錦瑟有個保姆,保姆的女兒跟你同名同姓呢!」

  「唉,很不巧我們還是同一個人。」她難為情的說著,連齊天勝都想起來了。

  韋薇安突然挑高了眉,仔細的打量起杜鵑。

  無緣無故,她瞧她做什麼?

  「你變漂亮了,而且整個人感覺很不一樣……跟錦瑟在一起嗎?」韋薇安的直覺一向很準。

  「我不知道啦!」杜鵑咬唇否認。這是她現在最苦惱的事情。

  她跟錦瑟,應該回到原點,恢復成青梅竹馬的身份,拉拉雜雜的關係不該再持續下去。

  可是、可是她沒想到錦瑟是這麼認真!那夜之後沒兩天,他就親自跑到醫院來送乾洗好的衣物,還質問她為什麼沒開機,害他完全找不到她!

  她從日班轉成夜班,白天都睡死了,開著手機幹麼?他還在那兒吹鬍子瞪眼的說害他打電話打到手軟,焦急的以為她發生什麼事了。

  說她必須賠罪,補償他的「心理傷害」,所以她得用一個休假再陪他吃頓飯。這次她拒絕喝香檳,他卻開了一瓶又不知道幾年份的紅酒……等她醒來時,人又在那張床上。

  只是這一次,她醒來時身邊有他,他漂亮的臉蛋正睡著,緊緊擁著她,呼吸均勻的吐息在她臉上。

  她是好心,不想吵醒他,所以又偷看了一會兒,又在他懷裡睡著了。

  接著他們的關係就停不下來了,錦瑟有空就往醫院跑,下班後會到醫院來陪她,或是一大早趁她下班就拐她去吃頓早餐,才放她回家睡覺。

  她離原點越來越遠了……真的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可是她不敢問,因為這樣的生活很讓她……愛不釋手。

  錦瑟從來沒有要求她配合什麼,他自己挪出時間、以她的班表做依歸;以前她會跟陳一誠在一起也是這個原因,因為他們瞭解彼此工作的時間與性質,所以才會在一起。

  她曾一度認為只有同行的人能夠接受這樣的戀情,但是錦瑟……這個應該比她忙一百倍的傢伙,竟然還是做到了!

  叩門聲響了兩聲,杜鵑在神遊沒聽見,門就被打開了。

  以喂完母奶的韋薇安正搖著寶寶,不免一怔,發現是齊錦瑟時,有些不自然。

  他一進門就只看杜鵑的背影,她好像若有所思,根本沒注意到他進來。所以他移動幾公分的視線,落在韋薇安跟她手裡的孩子。

  「你氣色不錯。」他出了聲,杜鵑才嚇了一跳,「那是希望嗎?」

  「嗯。」韋薇安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還把孩子抱向前,讓齊錦瑟看看。

  「你下班了?」杜鵑站起身。現在才六點,這傢伙越來越早下班了。

  齊錦瑟應了聲,湊近看著粉紅色的寶寶,瞧他撅著嘴睡著,那模樣可愛的令人著迷。

  「真漂亮!」他的眼神不禁柔和起來,手小心翼翼的掠過寶寶的臉頰。「而且好小只。」

  「會越來越大的,而且速度很快。」杜鵑伸出手來,接過嬰兒,「我抱他回去睡,你再休息一下。」

  「我都快出院了,每天躺在這裡,很悶耶!」韋薇安歎了一口氣。她真的受不了坐月子,簡直是另一種形態的坐牢。

  「趁這個時候調養身體沒什麼不好啊!」她瞥了一眼齊錦瑟,用手肘撞了撞他,「跟我出來!」

  齊錦瑟回首,跟韋薇安禮貌性的頷了首,然後隨著杜鵑離開病房。

  她抱著嬰兒往育嬰室走,一路上齊錦瑟異常沉默,看著嬰兒,又看看杜鵑。

  「到底有什麼好看的?」杜鵑受不了了,不喜歡被他打量,臉頰會像著火般熱起來。

  「以前要我想像你當媽媽的樣子,我會說不可能,可是——」他突然扳住她的肩膀,讓她停下腳步,「你現在抱著小孩的樣子,卻很迷人!」

  他還故作姿態,將雙手的食指與拇指組成個方形,當作相機般拍下她「慈母」的面貌。

  杜鵑的表情卻非常不自然,根本笑不太出來。

  如果是平常,她可能會開心,因為錦瑟說她像個美麗的媽媽,很迷人。

  但是,當她真的有可能成為媽媽時,心裡就不那麼想了。

  「怎麼?心情不好?」齊錦瑟敏銳的注意到她生硬的表情,「姓陳的又惹你了,還是我犯到你了?我剛剛對韋薇安很有禮貌喔!」

  「沒事啦!」她口是心非,來到育嬰室,把孩子交給了護士。

  她月事沒來。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跟錦瑟激情的那夜剛好是排卵期,然後這個月月事就沒來。

  當然,因為她工作壓力大、時間不正常,月事會亂有時也是正常的事……她很想這麼說服自己,但是已經慢來太多天了。

  她走出育嬰室,突然被抱了一個滿懷。

  她真的是措手不及,可是落入那強壯的胸膛跟溫暖的臂彎,她就完全投降了!齊錦瑟總像用全力一樣的擁抱她,就算這麼單純的收緊雙臂,也能讓她感覺到他非常需要她。

  「這裡是醫院。」她已經懶得掙扎了。

  「我中毒了,需要醫生幫我檢查一下。」他喃喃說著,珍惜般的撫著她的螓首。他渴望杜鵑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希望可以天天都見到她,而不是必須抽空到醫院才能見到她。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當他意識到自己對杜鵑認真後,就迅速的深陷下去。

  彷彿毒癮一般越陷越深,幾乎不能一刻沒有她!而且只要看著她,就能感受到心窩滿溢著幸福。

  「胡說八道些什麼?」她被抱得有點太緊,沒有絲毫退卻的意圖。

  「我不能天天見到你嗎?」他突然捧著她的臉,很認真的凝望著她,「你搬來我那裡……或是我去你家。」

  「齊錦瑟?」她訝異的眨了眨眼,「你在說什麼瘋話啊?」

  「我很認真!我知道你家裡醫院近,我去你那邊也OK。」反正他有司機,而且杜鵑的生活比較不規則,他配合是應該的。「如果你願意到我那裡去,我願意每天載送你。」

  「你想同居?」她低聲說著,心裡的欣喜與遲疑相衝擊著,「你什麼時候跟誰同居過?」

  「從來沒有!那是因為沒有人讓我這麼渴望過。」他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頰,掠過她眼角下那道疤,「我沒有過這種感覺,但是我希望隨時可以見到你、吻著你、擁抱你!」

  噢!杜鵑的心被強力的震撼著。她實在無法拒絕那種翻騰的欣喜,被一個人如此需要、看著錦瑟眼底的熱情與渴望,她竟然興起這就足夠的錯覺。

  「這樣你就不能帶別的女人回家嘍。」她開玩笑的說著。

  「我沒有再帶人回去過!」齊錦瑟突然沉了臉色,「你以為我在玩遊戲嗎?」

  面對他突然正色,杜鵑也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憑什麼擺臉色啊?前科纍纍的是他,可不是然耶!

  「我該怎麼想?你的緋聞那~麼~多,女友數不清,我敢打賭你跟那位秘書也有關係!」她一把推開他,邁開步伐往另一頭走去,「那我憑什麼是特別的、唯一的?你當這是童話故事嗎?」

  「杜鵑,其他女人怎麼能跟你相提並論?你是絕對的特別!」齊錦瑟氣急敗壞的追上前去,「我沒有在玩弄你的意思,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是我的唯一!」

  杜鵑倏地止步,回過了身子,睜大一雙杏眼瞪著他。她是在覺得自己沒路用,大腦在拒絕這個答案,可是心裡已經接受了。

  「你知道我不敢奢望戀情,我會怕,我傷夠了。」她雙手插進白袍裡,聳了聳肩,「我不想受傷,也不敢給你承諾,我也給不起賢妻良母!而你、你是……」

  「我從沒說過我需要什麼賢妻良母,我接受你的一切,愛你的所有、你的個性、你的不願意!」齊錦瑟斬釘截鐵的說著,眼底翻滾著怒意與熾烈的情感。

  他喜歡杜鵑這個人,她的好與不好,她的任性、她的驕傲,因為是這樣的杜鵑他才喜歡!

  要溫良淑德隨便找都有,問題是他要的就是杜鵑!

  「這不是在玩辦家家酒,你不可能永遠是那個對我好的老公!」所以她當這是場遊戲,認為他還在玩過去那種老公老婆的辦家家酒,只是改成「成人版」而已。

  齊錦瑟眼神一沉忽然抓過她的手肘,往他已經熟悉的死路走去。

  醫院裡的人全都司空見慣,這小兩口常常這樣,直接口角,然後又突然消失,小時完回來就甜甜蜜蜜。

  杜鵑對他過度熟悉醫院地形而有點惱怒。為什麼現在都是她被他拎著到處走,然後只要四下無人,他就能予取予求?

  而且她對他的予取予求,完全無法反抗?

  齊錦瑟把她帶到一間小房間,裡面放的是一些器具,通常不會有人來;杜鵑一進門就被封住了口,齊錦瑟不給她任何開口或是喘息的機會,直接將她架上了牆。

  她怎麼能認為那是辦家家酒?他們都幾歲了?誰在玩這種遊戲?要不是她真的讓他食不下嚥、夜不成眠,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

  那是過分的愛戀與狂熱,就算稱之為迷戀他也無所謂。

  「手!手……」她掙扎著拉住齊錦瑟不安分的手,她的褲頭竟然被解開了,「我還在工作中,你給我安分點!」

  「你讓我很難靜下來……」他語帶忿忿的咬著她的唇。

  「我說你——」杜鵑突然身子一顫,一陣噁心湧上,瞬間抵住他,別過頭就是一陣乾嘔。

  「杜鵑?」察覺到不對勁的齊錦瑟立刻放下她,感覺到她全身都在顫抖。

  她說不出話,搗著嘴,飛快的拉開門就衝了出去,前往離置物間最近的廁所。

  他跟著扣好襯衫,焦急的追了出去,路過的護士朝著他指了指女廁所的方向,報告杜鵑的所在。

  他微微一笑,佯裝從容自若,雖然他開始懷疑,杜鵑那種鐵胃會吃壞肚子嗎?

  ****

  啊啊……女廁所裡躲了一個貴族醫院的婦產科醫生,正拿頭當槌子,往門上撞了又撞。

  她身為一位婦產科醫生,竟然躲在廁所裡,用這種方式驗孕?

  杜鵑手裡緊握著驗孕棒,拚命做著深呼吸,她身為以為專業醫生,應該用最科技的方式來檢驗,現在竟然去買那種幾百元的驗孕棒,一個人躲在這裡……她抬起左手,看著手錶的秒針緩慢移動,倒數計時。

  她早就買了,還特地跑到沒去過的康是美買,就怕人家認出她是醫生還用驗孕棒驗;放在口袋裡,總是想著一有時機就驗,卻一直鼓不起那個勇氣。

  一整天心浮氣躁就算了,偏偏錦瑟今天又跑來,她現在看到他就會有很詭異的感覺,很想逃離,又很想告訴他……她可能有了。

  萬一有了怎麼辦?她可不是那種用孩子綁住男人的女人!她跟錦瑟之間八字才半撇,兩個人現在進展的……非常奇怪!反正他們進展太快,可好似快到她很幸福、很甜蜜,每天都非常愉快。

  她喜歡錦瑟不需否認,但是錦瑟對她呢?這永遠是個謎,她不去幻想或是猜測,她習慣做最壞的打算——如果錦瑟還處於只願意交往,那這個孩子她就、就、就生下來!

  開玩笑,她做過多少次墮胎手術?刮過多少個子宮壁?看著那應該白胖胖的孩子變成一塊塊肉塊時,她的心有時比躺在手術台上的媽媽還痛!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當媽媽,可是如果孩子是她跟錦瑟的,那她願意生。

  「呼……深呼吸——吐氣——」杜鵑自言自語,據去右手,她明知時間已經到了,只要打開掌心,就可以看到有沒有變色了,「一秒鐘,只要一秒就好……」

  杜鵑不知道,女廁所外頭站了巧巧,她正莫名其妙的瞪著廁所看,聽出那是杜鵑的聲音。

  牙一咬、心一橫,杜鵑彷彿赴死一樣,啪的張開掌心——

  「啊啊啊啊——」下一刻,站在門外的巧巧立即被嚇到,因為她聽見有人慘叫、有人拚命撞著廁所門板。

  陽性!陽性!杜鵑撞了第十下門,她真的懷孕了!

  再看一眼驗孕棒,她非常想再多做幾次,但是依照狀況判斷,她應該去用自己的儀器確認才是。

  鎮定,有了就有了,剛剛不是決定要生下他了嗎?這是她的小孩,她沒興趣把他分成好幾個肉塊。

  錦瑟還在外面疑惑吧?她也沒想到會有孕吐的情況產生,明明前幾天都沒事的,怎麼一激動就反胃呢?她得想個好理由跟錦瑟解釋一下剛剛的情況,就說拉肚子好了,乾淨利落。

  「杜醫生?」巧巧終於忍不住敲起門來。

  杜鵑嚇了一跳,趕緊把驗孕棒塞進盒子裡,放進口袋,宛如驚弓之鳥,「什麼事?」

  「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事了嗎?」巧巧憂心忡忡,感覺杜醫生有自殘行為。

  「咦?沒事……沒事。」杜鵑趕緊假裝上完廁所壓下衝水鈕,自然的打開了門。

  一臉擔憂的巧巧非常狐疑的觀察著杜鵑。杜醫生看起來是沒事,不過……額頭好紅哦。

  「沒事的話,你為什麼慘叫啊?」巧巧指指她的額頭,「還拿頭撞門?」

  嘖!她怎麼沒聽見巧巧進來的聲音?失算!杜鵑怨歸怨,還是勾起親切的笑容,自然的到洗手台邊去洗手。

  「我肚子痛啦!很懊惱中午不該吃借口的便當,所以就發洩一下。」透過鏡子,她注意到巧巧非常懷疑的眼神,以及她竟然打開剛剛那間廁所的門——「巧巧,你病歷報告整理好了沒?」

  「啊,快好了,」巧巧立刻回神,「我現在就趕快去用。」

  下一刻,巧巧一溜煙的離開女廁,讓杜鵑大大鬆了一口氣。

  整理好儀容,她湊近鏡前端詳。真誇張,她的額頭真的是紅通通的。

  握住女廁大門時,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拉開。

  齊錦瑟果然就站在外頭,一派從容的等著她。

  「吃壞肚子了。」她勾起一個笑,打算這樣打混過去。

  「你沒有吃壞肚子過。」他哪容得她矇混過關?長臂一伸就把她逮到,「小時候我們同吃一塊發霉的吐司,我上吐下瀉外加吊點滴,你生龍活虎還去校外教學!」

  「哇……」杜鵑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橫批呢?」

  「從實招來。」他一雙眼轉為銳利,開始盯住她不放。

  「就是吃壞肚子了咬下咩,我再厲害也不可能永遠不會吃壞肚子啊!」她陪著乾笑,後退幾步,「我要去工作了,你回家去,別吵我。」

  齊錦瑟第一次聽話的鬆手。他知道有鬼,事情絕對有異;因為杜鵑的笑容很不自然,態度太過敷衍,而且——她不敢正眼瞧他。

  杜鵑一轉過身就加快腳步,祈禱齊錦瑟現在、馬上就離開,她好仔細的幫自己做個檢——後頭一個擁抱突然襲來,她被嚇了一跳,發現整個人被人納入懷中。

  「錦瑟……」她側了首,他的臉就貼在她耳畔。

  「沒事瞞我?」他揉揉的問,可是語調裡夾帶著一絲命令。

  「我有事幹麼瞞你?」當然要瞞,這件事不瞞會出人命的……瞞不瞞都會「出人命」啦!

  「那你今天早上繞道去康是美買什麼?」他忽然箍緊雙手的力量,「你家出去左拐明明就有一家藥妝店。」

  咦?她驚愕的瞪圓雙眼,為什麼錦瑟會知道她……

  「你跟蹤我?!」她驚呼出聲,掙扎的想脫離他的懷抱,怎麼知道他只是更加用力而已。

  「我說要送你回家,你堅持不肯,我又懷疑的理由。」齊錦瑟乾脆的把杜鵑給轉了一百八十度,改讓她正面貼緊他的身子,另一隻手開始從身上檢查起,「而且你這幾天非常不自然,心事重重。」

  以往每天都是由他先送她回家,他再去上班,今天早上她是在太過反常了,還因為他懷疑而惱羞成怒,這怎麼不叫人起疑心?

  杜鵑啊,這個個性說不了謊的女人!

  「住手!你不要亂摸!」杜鵑緊張死了,她剛剛……好像不小心把驗孕棒塞進口袋裡了。「你管我買什麼東西?我、我放在置物櫃裡啦。」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又反胃、又在廁所裡待那麼久,巧巧剛剛出來,跟我說你在裡面慘叫、撞門,還自言自語說深呼吸,只要看一眼就好——」齊錦瑟說時遲那時快,握到了她口袋裡的長條盒子,「看什麼東西呢?」

  他剛剛在外面時,想過無數種可能,而發現占最大部分的,恐怕就是——杜鵑有了。

  「齊錦瑟!」發現東西被取走了,她緊張的失聲大喊著。

  齊錦瑟比她高出太多,他只消把手打直,任杜娟撐桿子都夠不著——他抬首看著那紙盒——

  驗孕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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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3: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醫院的走廊上,杜鵑踮起腳尖,扯著齊錦瑟手肘的袖子,一臉慌亂緊張的模樣,看起來都快哭了。

  在外頭等杜鵑時,許多念頭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如果她真的懷孕了,他該怎麼辦?過去的情史輝煌,他一向都非常注重避孕,那晚真的是太過瘋狂,她被杜鵑的熱情燃燒掉理智,只知道他要她而已。

  以前他早就想過「萬一」的狀況,很卑鄙的,他通常是打算請對方拿掉,因為他並不想娶任何女人,但是會給她們一筆可觀的金額。

  可是,這次是杜鵑,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齊錦瑟看了一眼已經不再嚷嚷的杜鵑,她緊皺著眉頭,仰著首瞪他。

  他迅速的把驗孕棒抽出來,清楚後的看見呈現陽性的徵兆。

  「我先說好,我不會用這個孩子威脅你幹嘛的!」已經被發現了,她放棄白費力氣,「這孩子我打算留下,但是你不用負責。」

  齊錦瑟放下雙手,反覆看著那根驗孕棒,「這種東西準確性有多少?」

  「我月事晚來太久了,而且剛剛是孕吐,八九不離十,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不清楚?」她把東西搶了回來,「你不必想些有的沒的,我不需要你擔心,也不必端什麼責任上來,OK?」

  她不大敢面對齊錦瑟,她很擔心他會拿出紳士那一套來對她,不管是要她拿掉孩子、或是說要結婚,還是要談未來孩子歸屬誰這種問題,她頭都會很痛。

  一開始就說明白,這孩子她自個兒全權負責,不希望他有壓力……雖然,如果能夠跟齊錦瑟一起撫養這個孩子……會是最圓滿的。

  跟錦瑟一起……那就意味著他們可能要走向人生的下一步,想到這裡,她竟然有期待的喜悅感。

  不過,她不敢奢望能夠跟他有多幸福的結局。

  「好了,就這樣說……」杜鵑回頭,隨便拍了他一下,但卻感覺到有東西滴落在手背上。「錦瑟?」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胸前,望著滴落在她手背上的晶瑩淚珠,一時間傻了。

  齊錦瑟站在原地,那雙桃花媚眼裡盈滿淚水,就這麼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地上、滑下臉龐、滴在她手上。

  哇啊啊——有沒有搞錯,他怎麼又哭了?杜鵑完全呆掉,以前的齊錦瑟可是哭功一流,摔倒哭、撞倒哭、被人推一下也哭,連她被打他都一起哭,簡直是孟姜女轉世投胎!

  問題是,他現在是齊田集團的總裁,都三十歲的大男人了,為什麼還是這麼愛哭?

  偏偏,她對他的淚水完全沒轍,最糟糕的是,為什麼這種事他要哭?

  「別哭……你在哭什麼?」杜鵑完全手忙腳亂,路過的護士醫生全停下來腳步,活像她在欺負他。「拜託你別哭了,有話好好說!」

  天哪!齊錦瑟這個大男人為什麼掉起淚來會這麼美呢?揪得她一顆心好難受,拜託他說說話,是在哭哪場啊?

  「你不願意……讓我撫養這個孩子。」他低沉的聲音哽咽著,淚水掉得更凶,「你不希望跟我一起照顧你肚子裡的小孩,也不願意跟我結婚。」

  「我、我沒這樣說啊!」她回頭笑看越來越多圍觀的群眾,尷尬極了,「我只是說我自己會負責……我是為了你好,你可以不必管這個程咬金的。」

  「難道你那麼討厭我嗎?連個機會都不肯給我?我會說個好丈夫、好父親,為什麼不相信我?」齊錦瑟皺起眉心,難受至極的凝視著她,「就算不是為了孩子,我也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咦?杜鵑的心跳漏了好幾拍。他在跟她……告白嗎?這怎麼可能!

  「不是,你要想清楚,我是杜鵑耶,我什麼都不會喔,而且我還凶巴巴,真的跟你在一起的話,我恐怕……」

  「我愛你,就是因為你是杜鵑!」齊錦瑟深情款款的揚起一抹淒楚的笑容,「我因瞭解而愛你,你以為我這個『老公』是當假的嗎?我會不知道你是什麼個性?」

  「可是……」她有些茫然,卻也更加陶醉。

  「一定是上天看你一直逃避我對你的感情,所以直接賜給我們一個寶寶,這樣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他笑得很滿意,眼角淚光還在閃爍。

  杜鵑軟了心房。她好訝異,錦瑟對她真的那麼真心?下意識的撫了下平坦的肚皮,他願意跟她一起撫養這個孩子?

  「我很感動……真的!」她揚睫,露出靦腆的笑容,「不過,我還是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們再來看情……」

  餘音未落,齊錦瑟又哭了。

  「你不希望挺著肚子結婚,我們可以趕快趁現在結啊!」他一頓,眼神忽然透露出恐慌,「你不想嫁給我?因為你有更喜歡的人?」

  「沒有、沒有,你不要再哭了!你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後頭超大聲的竊竊私語,快把杜鵑逼瘋了。「我沒有更喜歡的人,我現在就只喜歡你一個人啊,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齊錦瑟沒回答,只是用絕望哀愁的神情望著她,然後淚水撲簌簌的掉個不停,圍觀的醫生、病患跟護士,每個人都帶著責怪的眼神在瞪她。

  「你要不要臉啊,每次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哭,搞得我好像在欺負你似的!」杜鵑拚命為他抹去淚水,他的淚卻泉湧不絕,「哎喲,我又沒說不嫁給你。」

  叮!須臾之內,齊錦瑟突然淚水一干,泛起微笑,一個擁抱把她揉進懷裡。大家是在鼓什麼掌?

  「我們還是再做一次檢驗比較好。」齊錦瑟鬆開懷抱,親暱的執握起她的手,「然後我會開始籌辦婚禮。」

  「呃,那個……我……」奇怪,她腦子為什麼有點打結?

  「你一樣喜歡簡單的百合婚禮嗎?」他們小時候玩過結婚儀式,他記得一清二楚。

  「是……」等等,錦瑟不是剛剛還淚流不止嗎?現在那得意的笑容是怎樣?

  眾多思緒在他腦海中奔馳,也不及他看到驗孕棒呈現陽性那一瞬間的想法。

  他比想像中還要愛戀這個女人,而且執著到一刻都不願意鬆手。

  甚至想到婚嫁大事,他也完全不會排拒……齊錦瑟得意的笑著,原來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會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喔,杜鵑那硬個性會說什麼、想什麼他清楚得很,他也知道,從以前到現在,她對他的淚水一向毫無招架之力。

  嘎?卑鄙?哈哈,為了能順利抱得美人歸,哭幾滴淚水就算卑鄙,他也認了喔!

  ***

  遇上這檔子事,杜鵑終於瞭解,原來人生有時候真的可以快轉的。

  不愧是齊田集團的總裁,財大勢大,兩個星期內可以把婚禮搞定,而且賓客雲集,政商名流全數到場。

  她喜歡簡單隆重的婚禮,小時候常跟齊錦瑟「演練」結婚儀式,她披著桌巾,拿著一朵紙百合,假裝高雅的走在另一條紅色桌巾上,旁邊撒滿了齊錦瑟用紙摺的百合花,然後站到早在前頭一臉呆樣的齊錦瑟身邊。

  接著他還得一人飾兩角,一下當牧師、一下當新郎,假裝宣稱他們兩個是夫妻,有時候念不對,還會被她打;她萬萬沒想到,那些演練,有一天會成真。

  對於這場婚禮呢,她沒什麼意見……因為隆重有餘,簡單完全不可能!想到齊田集團是什麼地位,怎麼可能跟她想的一樣,親友幾個就完成,不席開一百桌哪說得過去?

  可是,錦瑟就是很有一套,她上她的班,抽一天拍婚紗照兼試禮服,然後婚禮前一天請人告知流程,還印了一疊表給她,婚禮當天她再準時出息就好。

  從小事到大事,她這位新娘子完全不需要操心,只要過她正常的生活,有專人幫她打理搬家事宜,她的東西瞬間就在齊錦瑟的豪宅裡,而且已然陳設完畢。

  對她來說,真的是非常簡單,沒什麼好抱怨的,她所做的就是婚禮當天穿上婚紗,由專人妝點,然後父親早走的她一個人走上佈滿百合花的紅毯,走向站在前頭,那個迷惑她的男人。

  這整件事很火速,快到非常不真實,她根本腦袋一片空白,只任由齊錦瑟去安排……但是她披上婚紗的那一瞬間,才發現自己竟然開始緊張。

  媽在旁邊沒哭,反而一直問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跟齊錦瑟聯絡上還交往的?媽一直不敢相信,她有一天嫁得出去,還真的嫁給好野人家族;而且媽一直要她仔細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她怎麼可能會不清楚?這場婚姻不是為了孩子,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她自己。

  她無法解釋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錦瑟,若是不夠愛他,她怎麼可能為他進禮堂!

  等到站在紅毯的那端時,她突然一陣慌亂,有一種想要立刻掉頭就走的衝動。

  可是,她發現錦瑟在凝視著她。

  站在不遠處的另一端,他身著深藍色西服,微微回首,用一種熱切的期盼與掩不住的欣喜神情,對著她泛出微笑。

  她突然什麼都不怕了,邁開步伐,彷彿往前是她唯一的去路,走到錦瑟身邊是她唯一的選擇。

  能有個男人這樣對著她笑……彷彿她給了他多幸福的感覺似的,讓她有些恍惚。

  她說了「我願意」,跟齊錦瑟一起去登記,轉瞬之間,已經是人妻了。

  「辛苦了。」新娘秘書一一的為她解下髮飾,「恭喜你喔。」

  宴客結束,杜鵑虛脫的道謝,一場宴席她進來換了三次禮服,每一次都只坐下來吃一點點菜又要離開,好不容易送完客,桌子都撤走了……她跟肚子裡的寶寶都餓死了啦!

  「新郎呢?你有看見嗎?」杜鵑大剌剌的自己拆髮夾,她又不怕痛,隨便撥撥就好了。

  「他還在外面跟人家聊天……」新娘秘書嚇了一跳,這新娘子真是豪邁啊!

  「我快累死了,現在就想回家。」杜鵑拉著裙擺站起來,她想回去吃兩碗泡麵。

  她逕自打開休息室的門,餐廳都要休息了,許多燈已然暗了下來,她可以聽見外頭的喧鬧聲,尤其是齊爸爸,不知道為什麼比他們還開心,笑得合不攏嘴,喝酒都乾杯咧。

  「為什麼?」

  身後的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心碎的怒吼聲。

  杜鵑回首,這一條走廊全是新娘休息室,除了她這間外已經是黑漆漆一片,唯有最末間發出微弱的燈光……該不會剛結婚就鬧離婚吧?聽那女人的聲音在哭呢!

  「華茹,你冷靜一點。」男人的聲音跟著傳出來,這讓杜鵑倏地再次回身。

  這聲音她就熟了,是錦瑟。

  她高高的拉起魚尾裙的裙擺,利落的脫下高跟鞋,赤著雙腳,快步往走廊末端走去;末端的房間門沒關緊,門縫開了一點兒,這也是透出光線的原因。

  「挑我生日這天結婚,我怎麼想?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透過細縫兒看,高華茹正淚流滿面,哽咽的對著齊錦瑟低吼。

  「我不懂為什麼要考慮你的心情。」手裡還拿著要給她的生日禮物,他記得這件事情,禮物也挑選好了。

  趁著要回家前拿給她,怎麼知道高華茹突然就歇斯底里起來。

  「每年我生日,我們固定都會去君悅的,我今天晚上也訂好了房間……我怎麼樣都沒想到,你突然就結了婚!」高華茹氣得握緊雙拳。她一直以為、以為那一切都是衝動與玩笑。

  可是看著齊錦瑟每天在為婚禮忙碌,甚至還派工作給她,她就發現總裁的專注力驚人,每天都春風得意,他是真的要娶那個女人了。

  「華茹,我們之間……我以為你清楚的。」齊錦瑟力持平和。他必須承認,高華茹是他的疏失,她是他唯一沒有談清楚的女伴。

  其實她尚且稱不上女伴,他們在一起是四年前的事情,兩人之間的關係弔詭,那是沒有承諾的關係……每逢她生日,都有不成文的慶祝方式,只是他以為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那不具有意義,沒想到華茹不是那麼想的。

  「我該清楚什麼?我一直在等,我在你身邊五年耶!」她的淚水再度飆出,「結果你現在跟一個才相逢不到兩個月的女人結婚。」

  「時間長短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我愛杜鵑。」齊錦瑟不想再談,他將小禮物盒擺在一邊的桌上,「我很抱歉讓你多做想像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他歎了口氣,回過身子。杜鵑還在等他,她晚上幾乎沒吃到什麼,餓不餓呢?

  「不!錦瑟!」高華茹突然跑了上前,由後緊緊的抱住齊錦瑟,「求求你別走!」

  靠!錦瑟?錦瑟是她叫的嗎?杜鵑看了簡直一肚子火。以前她怎麼叫她管不著,但是現在錦瑟是她的丈夫,只有她有資格那樣叫他。

  齊靈犀剛好走了出來,聽見裡面的對話,幫大哥緊張了一下。大哥也真是的,要處理什麼不在辦公室處理,偏偏選在結婚當晚?

  「不准出聲喔!」杜鵑瞪著齊靈犀,用嘴形警告著。

  他雙手高舉做投降狀。怎麼這女人都沒變,一樣凶巴巴的?他真搞不懂,大哥閃電結婚已經夠誇張了,還誰不挑,偏偏挑這個母老虎?

  他也很重視自個兒的公司啊,問題是哥沒有必要狗急跳牆,這麼擔心老爸把齊田集團送給只會拉屎的小嬰兒,就隨便找個人娶了吧?

  「今晚陪我好嗎?我一直很喜歡你,就算、就算你結婚了,我還是願意跟你在一起!」高華茹泣不成聲的緊拉著齊錦瑟,「杜鵑懷孕初期不是嗎?你們根本不可能太激烈……我願意的,只要你點頭,我願意在飯店房裡等你。」

  齊錦瑟緊蹙著眉,握住高華茹的手,準備拉開。她怎會認為,他結了婚還會跟她繼續呢?

  婚姻是神聖的,若不是確定杜鵑是他的唯一,他怎麼可能火速拐她進禮堂!

  砰的巨響,門竟然被踹開了。

  「我不願意!」門口倚著的,是雙手抱胸的新嫁娘,「我現在又累又餓,心情不好,我想回家了。」

  電光火石間,齊錦瑟顧不得溫柔,他飛快地把高華茹的手給扳開,直接往旁邊甩,因為老婆大人已經殺到門口來了。

  他訝異的看著沒好臉色的杜鵑,還有站在她身邊的齊靈犀。死老弟,他們聽多久了,難道就不會打個暗號,稍微提醒一下嗎?

  踉蹌在地的高華茹怒不可遏,抬首瞪著杜鵑。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怎麼能輕易奪走她夢寐以求的幸福!

  「杜鵑,情況是……」真糟糕,結婚當晚他就得解釋這種事。

  「不必解釋,我不在意。」杜鵑揮了揮手,她真的不想去計較這種事,「我不瞭解你就不會嫁給你了,婚前的事我不想追究,我現在很餓,我想吃飯、想回家。」

  「是。」齊錦瑟一笑,趕緊上前攙扶她往外走。他看得出來,老婆大人現在火氣很大。「衣服不換嗎?」

  「不要!」她噘著嘴,餓到頭都發暈了,哪有力氣和時間換衣服。

  「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很餓,應該趕快帶你回家的。」齊錦瑟認真的道著歉。他看過書了,懷孕期間因為荷爾蒙的關係,孕婦脾氣都會非常不穩定……雖然杜鵑本來就不是很穩定。

  「知道就好,這個生日快樂幾個字而已,浪費那麼多時間。」杜鵑不禁回首看一下走廊,想到被扔在裡面的高華茹,現在應該已失聲痛哭。「喂,齊靈犀,你當做好事吧,高華茹長得也不錯,你去陪陪她吧?」

  「杜鵑小姐,你當我不挑食嗎?」齊靈犀狠狠的瞪了她。

  「你比錦瑟花,這我清楚得很。」她走到自個兒休息室門口,新娘秘書還在等他們,而她的高跟鞋正扔在地板,「辛苦你了,誰拿紅包給新娘秘書小姐?」

  紅包由齊靈犀保管,他趕緊遞上,而杜鵑正攀著齊錦瑟,吃力的想把折磨人的高跟鞋給穿上。

  「別穿了。」他輕笑,突然打橫抱起她,「我抱你上車吧!」

  「哇——」她花容失色,攀住他的頸子,悄悄紅了臉,「你很喜歡在大庭廣眾面前這樣。」

  「因為這樣才可以看到你害羞的樣子。」齊錦瑟大方的說出意圖。

  杜鵑沒力氣跟他戰,乖巧的任他抱著,直直往門口去,門外剩下的都是親戚,韋薇安提前離席,她受不了被注目的感覺,她跟齊天勝的年紀相差太多,耳語不斷,她聽了難受。

  齊天勝喝得滿臉通紅,看見兒子抱著媳婦走過來,簡直快樂翻天。

  「哈哈,這麼早就甜甜蜜蜜啦!」他笑得眼都彎了,「不過還是抱著好,剛懷孕很辛苦呢!」

  想到他這麼快就有孫子可以抱,齊天勝可樂歪了。

  杜鵑沒說話,一樣是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暗暗狠捏了齊錦瑟一把。早說過不要把她懷孕的事說出去,他這大嘴巴!

  「靈犀,你女朋友等你很久了。」齊天勝賊賊的看向站在角落的女人,那是個具有成熟美的女人。

  「又一個受害者喔?」杜鵑有點怨歎。那個女生看起來很精明啊,怎麼會栽在齊靈犀手上呢?

  「叫你老婆閉嘴,少說兩句!」齊靈犀不悅的警告著,「我拐她來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別毀掉我營造的形象。」

  哈!笑死人,他們兄弟有什麼形象?不就風流倜儻、女人不斷?

  齊錦瑟倒是瞭解一二。看靈犀的樣子,他為誰下廚、為誰洗手作羹湯,大概也猜出來了。

  跟眾人再度道別,他們就上車返家。杜鵑真的是累到快癱了,在車上就像爛泥似的,動彈不得。

  「我們吃永和豆漿好不好?」齊錦瑟拿起手機,聯絡傭人去買。

  「好!」聽見有熱騰騰的東西吃,杜鵑舉雙手贊成。

  齊錦瑟含著笑,一邊交代傭人,另一手拉起躺在坐墊上的杜鵑,將她往懷裡摟。

  「餓著你了……新娘子真的很辛苦。」他之前聽過流程,但是沒想到每換一次裝要這麼久的時間,她幾乎都沒時間吃飯,「也很謝謝你沒有當場發飆。」

  「呵,我不是那麼不識大體的人,我知道我嫁的是什麼人。」杜鵑微微笑著,偎進他懷裡,覺得安穩極了。「你都沒有讓我忙到,我就很感激了。」

  「早知道你不喜歡,我怎麼會讓你忙?」她說那什麼傻話?他知道她的個性,凡事越簡單越好,演練過幾百次了,再不知道就真的是故意的了。

  杜鵑泛起幸福的笑意,雙臂緊緊的懷抱著他。她要的幸福也很平凡,就是能讓她活得自在而不勉強;錦瑟這樣一句話,勝比手上這枚五克拉的鑽戒來得有價值。

  這才是真正的貼心,暖到心坎裡的體貼,不是只有行動上而不在意心裡感受的浮濫體貼。

  到了家後,買宵夜的傭人還沒回來,杜鵑先換下衣服沖了澡,卸掉比油漆厚的妝、洗掉如鋼絲般的頭髮,終於換上輕鬆的睡袍,得以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她咚的往床上倒,呈現大字型,說不上來的舒服。

  「食物回來了,孩子的媽!」齊錦瑟也在另一間浴室洗好了澡。

  一聽見食物,杜鵑立刻坐起身,趕緊跑到餐桌去,準備大快朵頤一番;傭人照齊錦瑟的交代,買了熱騰騰的豆漿、餃子、包子、蛋餅回來,桌子上散發著香氣,杜鵑覺得這就是五星級大餐。

  她喝了一大口豆漿,開心的閉上雙眼,「喔……超幸福!」

  齊錦瑟看她那種模樣,一度懷疑自個兒說不定比不上那碗豆漿。

  「喝慢一點,很燙。」他騰出手,為她用湯匙把豆漿給拌涼。

  杜鵑咬著蛋餅,看他細心吹涼的動作,不由得拖著腮,嘴角泛出一抹極詭異的笑容。

  「你笑得很陰險。」齊錦瑟只要眼尾一瞥,就知道她有鬼。

  「你有這樣為哪個女人做過嗎?」她用不屑的眼神瞧著他,「那個嬌甜的高秘書?」

  齊錦瑟果然止住了動作。他沒有天真的認為,一個女人、老婆、妻子,會對剛剛的事完全視而不見。

  「沒有。」他認真的瞧著她,「杜鵑,我不會否認我過去的情史,如果你想瞭解,我會毫不保留的說給你聽。」

  「不要,我無緣無故聽那個幹嘛?聽火大的啊!」她仰高小腦袋,「我那樣問你,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特別的。」

  呃?齊錦瑟有些錯愕。為什麼杜鵑真的完全沒有生氣或是吃醋的模樣?一般來說,光是看見高華茹剛剛緊抱著他,還要求他在新婚之夜與她燕好的那一幕,正常女人應該已經歇斯底里了。

  不過杜鵑的重點,果然不一樣。

  「對我來說……你是很特別的!」他第一次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因為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多特別?」她先噘了噘嘴,然後小嘴張開,「啊——」

  齊錦瑟不假思索,立刻舀起一匙豆漿,又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進老婆大人口中。

  她滿足的喝下豆漿,先抿了抿唇,又舔了舔唇邊,很開心的睜眼瞧著他,「好甜喔!」

  「永和豆漿一向好喝,連我……」

  「我的心好甜喔!」杜鵑笑看著老公,為什麼他現在有點正經?

  齊錦瑟又一愣。無可奈何的瞧著自己的新婚妻子,他該不會又被她耍弄了吧?

  「女人都喜歡自己是唯一,自己是特別的,我也不例外。」她執握住他的大手,紅著臉,緩緩的說著,「我很開心,能在你心中是特別的。」

  他用力回握。杜鵑不知道,她那嬌羞的神情出現在平日凶悍的臉上,格外的迷人。

  「我不是為了孩子嫁給你的。」她沉吟了一會兒,誠懇的說著。

  齊錦瑟只回以微笑,因為他很清楚,現在是他喜歡杜鵑比她喜歡他來得多很多,孩子只是一個催化劑,讓他得以順利獲得杜鵑,先把她綁在身邊再說。

  不過他有自信,杜鵑也會很快地,如同他一般愛著他。

  「你……雖然讓我很迷惘,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她說完後,自己又摀住臉,「好害羞哦,我不想講了,講得好像告白一樣。」

  「我喜歡聽啊!」他挪近了她一些,輕柔的撫著她的頭。

  杜鵑重新抬首,輕輕在齊錦瑟臉頰上啾了一下,她滿臉通紅,尷尬的咬了咬唇。

  「請多指教了,老公!」她伸出了手,做握手狀。

  「請多指教了,老婆大人。」摟過她的臂膀,齊錦瑟溫柔的吻住了她。

  他才不搞握手那一套咧,現在不能做「太激烈」的事,再握手,他豈不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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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杜鵑……杜鵑!」

  有個人親暱的喚著她,那聲音好柔好軟喔,而且還附在耳邊似的。

  「杜鵑。」有個吻落在她唇上。「我要去上班了,你好歹給我一個吻。」

  嗯?她睜開迷濛的雙眼,剛好跟一雙勾魂攝魄的雙眼相對,輕輕的眨了眨眼,她得趕快回魂。

  齊錦瑟坐在訂緣,他已經穿戴整齊,時間是八點整,他必須先去公司了。

  「幾點了……」撐起身子,「喔,我鬧鐘調七點的。」

  「我知道,很吵,而且你完全聽不見。」他一伸手就按掉了。「你調那麼早幹麼?」根本是叫他起床吧?

  「啊……」杜鵑很沒氣質的打了一個呵欠,「我想要當個賢淑的老婆,好歹煮頓早餐給你吃吧?」

  「我沒奢望過,別做自己做不到的事。」齊錦瑟好氣又好笑,這傢伙明知道自己越來越嗜睡,還想早起做早餐?「我得走了,你下午會到公司來找我嗎?」

  他吻上她的臉頰跟嘴唇,她也依依不捨的回吻著。「你下午不忙嗎?不忙我再過去。」

  「我們約晚上好了。」他下午有會議要開,杜鵑來了也無暇顧她。

  「加油喔!」她懶洋洋的鼓動他。

  齊錦瑟又不捨的吻了好幾下,才離開了房間。

  杜鵑癱軟了身子,又栽回被子裡。她現在真的非常容易累,跟以前那種日晚班輪來輪去、耐操耐撞的身子骨截然不同……一定都是錦瑟害的,他寵壞了她啦!

  結婚後,齊錦瑟就提出希望她留職停薪的建議,因為她初期有陸續出血的現象,所以醫院裡日夜顛倒的忙碌生活並不適合她;加上婚事一爆,陳一誠對她的態度,也著實讓她受不了。

  他現在認定她是因為想攀權附貴,才抬出一堆藉口,不願意為了他犧牲,不願意試著退讓一步藉此復合;原本溫文儒雅的他,在醫院總是冷嘲熱諷,甚至會直接找她挑釁。

  她脾氣不好,情緒又不穩,三天兩頭這樣被刺激,出血情況只有更加嚴重而已;她不想讓錦瑟擔心,所以都沒提……不過那傢伙賊頭賊腦,早賄賂了一票小護士當眼線,她在醫院裡的細節他根本知道得鉅細匪遺。

  就在她身心俱疲,準備去跟陳一誠廝殺之際,齊錦瑟希望她暫時不要工作,好歹等寶寶穩定了,再回醫院工作也不遲。

  結果她答應了,現在變成「閒妻涼母」,每天待在這偌大豪宅裡無所事事,大小事都有傭人打點好,她除了看電視跟看書外,剩下時間都拿來睡覺。

  最近突然想來做個早餐,給疼她的齊錦瑟來個犒賞,結果卻根本聽不見鬧鐘聲。

  懷孕真辛苦,累死她了……嗯?

  杜鵑再度坐起身,赫然發現已經十一點半了。

  「哎喲!怎麼沒人叫我一下。」她咕噥著,每次一閉眼都會睡到天邊去。

  迅速梳洗完畢,她還換了外出服,悶在家裡刀子受不了,打算去看一下韋薇安。

  「夫人,早!」傭人親切的笑著,「午餐準備好了,要吃了嗎?」

  「午餐啊……」杜鵑摸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走近餐桌,發現一桌的菜,「哇,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啦。」

  「啊?少爺說會回來吃中餐呢。」傭人笑得比她還甜。這真是新婚才有的狀況。

  杜鵑真的是被嚇到了。錦瑟要回來吃飯?他公司離這裡是不遠啦,可是特地回來吃飯會不會太誇張啊?

  「他以前會回來吃嗎?」她假裝漫不經心的問。

  「沒有,少爺除了假日外,很少會在家裡吃。」其實光看廚房零油煙就知道了,不是她們勤快,而是真的很少開伙。「除了早餐之外,少爺通常都有飯局,或是在外頭吃。」

  「喔……」杜鵑咬著唇,心裡甜滋滋的。這樣解釋起來,他好像是為了她跑回來吃飯的。

  「夫人……我知道我們不該多嘴,可是……」老傭人眉開眼笑的,「我想少爺真的很愛您喔!」

  唔唔,這種話給外人說起來,特別容易讓人不好意思啦!杜鵑益加難為情的微笑著,覺得連自己的耳朵一起紅了。

  「我是他老婆嘛!」她只得自嘲一下,不然她接什麼嘛!

  「哎呀,不只這樣,光少爺會結婚我們都大吃一驚呢。」傭人們開始聚集。「每次去西邊收拾時,都是不同的女人,除了高秘書外,我都念不出名字。」

  「是啊,那天少爺第一次帶人到自己的主臥室去,我都傻掉了,少爺一向很自製的,不可能醉成那樣。」

  「我記得,從正門進來對吧,一路從旁邊上來!」她們用很誇張的語氣在說話。「我差點來不及應門,因為少爺都是帶女人從側門出入的……」

  「最誇張的是,隔天早上少爺出門時,不但沒有叫你起床,還要我們不要吵你,讓你盡量睡呢!」最元老的傭人一副在講世界十大驚奇似的臉龐。「我看見高秘書臉色鐵青的帶午餐來時,心裡頭真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實在很想笑,不過這場面還挺滑稽的。

  杜鵑看著一票傭人講得開心,她接收到的訊息是:原來這間房子還有另一邊,有假裝正門的門,假裝臥室的房間,是以前錦瑟帶女人來住的地方。

  真是心機有夠重的,分得這麼清楚,自己的床上不沾其他女人的脂粉跟香汗嗎?也不容許她們闖進他的生活裡,大家就是好聚好散,一夜歡快。

  「他女朋友呢?」齊錦瑟交過幾個女友,雜誌都寫得很清楚。

  「都只在客房待過。」傭人們據實以告。「有來過這裡的,只有高秘書。」

  提到高華茹,傭人們就開始碎碎抱怨,聽起來高華茹好像愛對這個家的傭人顧指氣使!她不難想像高華茹的工作範圍有多大,應該也包括了處理錦瑟的瑣事,加上她跟錦瑟也有過親密關係,所以能出入這裡她不意外。

  但是使喚傭工22就不對了,她越過了界,看來,她真的以為她是特別的。

  跟了錦瑟五年,是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床上的親密愛人,為什麼高華茹沒有變成那個特別的女人呢?

  而她何德何能?錦瑟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好?這份愛她承受得意外,也承受得甜蜜,只是總會有些擔心,畢竟這份幸福太不真實了。

  「少爺回來了。」傭人突然出了聲。

  「咦?你怎麼知道?」她疑惑極了。

  「因為車庫的門開了。」傭人笑吟吟的指向牆上那個像巨型對講機的東西,有個紅燈亮了,螢幕上果然顯示出車子的影像。

  杜鵑有些迫不及待,她站在二樓,握著扶攔,從這兒可以看到一樓客廳的前景,也正對著大門。

  大門是墨綠色的,兩旁是跟門一樣高的數個方塊狀霧玻璃,只要有人來,通常都能從霧玻璃那兒瞧見人影。

  她的心雀躍的跳著,原來等待喜歡的人,就是這麼一回事。

  「讓他自己開門!」瞧見傭人準備開門,杜鵑忽然開了口,並揮手要傭人退散。

  她自個兒走下樓梯,來到門邊時,剛好瞧見霧玻璃透出了黑色,然後鑰匙孔動了一下,門便敞開了。

  齊錦瑟才在狐疑為什麼傭人沒有為他開門,一推門而入,就對上一雙靈活的雙眼。

  「嗨!」她的微笑超飽滿,雙頰透著粉紅色。

  「嗨……」齊錦瑟意外極了,沒料到在門口等他的會是杜鵑,左顧右盼,發現連一位傭人也沒有。「你怎麼……」

  「我想試試看妻子是怎麼做的!」她主動接過他的公事包,「來,親愛的,我幫你拿東西。」

  「噯噯,你別鬧,我公事包很重的。」齊錦瑟立刻抽回手,孕婦可不適合提重物,「你今天心情很好喔,想做點事打發時間?」

  「我只是想度試看伺候老公是什麼樣的感覺嘛。」她有點委屈,「好歹讓我幫你脫外套?」

  「你連自己的外套都知己脫了!」齊錦瑟說的是實話,杜鵑每次都隨便脫,袖子一正一反。

  「喂,難得我今天心情好喔!」她立刻嘟起嘴來抗議。「以後沒這種好事我跟你說。」

  齊錦瑟回首瞥了她一眼,露出極度無奈的笑容。虧她說得出口?打從娶她開始,他根本沒想過「伺候」這兩個字。

  他自己把公事包放到一邊去,外套脫下來掛好,鞋子也放在玄關裡;傭人按捺不住,趕緊跑出來收拾。

  齊錦瑟挽起袖子,上前一步拉過了她,他喜歡輕擺她的長髮,然後撥弄她的唇,最後會像品嚐極品般的細細啄吻。

  「你真的是閒得極慌了,怎麼突然想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們十指交握,感情很好的一同走上樓梯。

  「什麼叫莫名其妙?應該很多人這樣對你做過吧?女生不是都這樣嗎?」她歪了頭,這是陳媽媽的「賢妻良母」教條,她有一本。

  「你不是那種女生Q」齊錦瑟為她拉開椅子,請她坐下。

  「我難得寵你一下,你要覺得很開心。」真是好心沒好報!「男人不都喜歡那樣?」

  「嗯……」齊錦瑟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是很喜歡。」他看了一眼廚娘,「我來用就好,你們也去吃飯吧!」

  中午是清淡的稀飯跟青菜,他回家陪杜鵑吃飯,可不希望有燈泡在1他親自為杜鵑盛了稀飯,又為她夾了愛吃的菜。

  「你這樣真的會把我寵壞的。」她嘴上這麼說,心裡灌滿蜜。

  「女人是用來寵的,不是拿來當傭人的!」齊錦瑟極度自然的說著。「光是你站在那裡等我回來,我就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

  哎呀,杜鵑覺得這一切太誇張了,錦瑟的滿足度太低了啦,哪有站在門口就高興成那樣的。

  而且,還把寵女人說得那麼理所當然,有求必應,一次臉色都沒擺,這傢伙根本想當男奴嘛!

  「我先說好喔,如果你希望我幫你做一點點事,就要跟我明講喔!」她有點靦腆的扒了口稀飯。「那不是犧牲,是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心甘情願為你做那些事!」

  齊錦瑟永遠永遠都只會用深情的眸子,珍惜般的凝望著她,天曉得每天被他那雙眼睛一瞧,她的魂都飛走一大半。

  最討人厭的是,他每次這種表情時,勾人的嘴角會劃上完美的弧度,好像裡頭鑲滿了價值連城的欣喜與幸福--而且讓她徹底的感覺到,是她給他的。

  「你有這種想法,我就已經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了。」他放下筷子,輕柔的撫摸她的臉龐。

  「你真的好容易滿足喔。」她用力吻了一下他的掌心,難掩嬌甜。

  「那堅固耐用為完全不想做這些事的你,會為了我產生這種想法,就是天大的奇跡了。」他的拇指來到她左眼下的疤痕,,更加輕柔。「不過拜託你不要付諸實行。」

  杜鵑啪的握住他的手,這句話沒禮貌到家。

  「你是怪胎,全天下沒有男人像你這樣的,娶一個不標準的女人回家,什麼都不會做,娶回家供著啊!」

  供著有什麼不好?我的女人是要娶回家陪我過一生的。「他挑眉,不以為然。

  對他來說,疼惜寵愛,才是愛的表現嗎?

  不強迫她接受所不願接受的,給予她想要的疼愛,不委屈任何人的犧牲,這是齊錦瑟的愛情。

  也是她的。

  「你回來陪我吃飯,我好開心!「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謝謝你。「

  「我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想看見你。「他很老實的承認。

  杜鵑愛死他這種老實了。她這個老公真的比當年更上層樓了,甜言蜜語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而且還拚命往她心裡灌蜜糖。

  她好像真的找到了一個適合她的好老公,妻奴好老公?

  §§§

  呆坐在星巴克裡,女人喝著第四杯咖啡,望著擱在桌上,卻幾乎沒再響過的手機。

  真是世態炎涼啊,她才離職一個多月,就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嗎?之前的手機是公司給的號碼,交接給下一位秘書,一開始還有些廠商跟公司會打來關心,甚至幾個想追她的小開也會打私人手機找她,結果沒多久都靜了下來。

  她已經不再是齊田集團的總裁秘書了,或許利用價值少了些吧?她知道外面是怎麼傳言的--那個自以為是的總裁秘書,在她的總裁結婚後,就被踢出齊田集團了。

  事實上,她是自己請辭的,不是無法接受杜鵑在辦公室裡跟齊錦瑟卿卿我我,也不是誰跟她說了什麼,而是齊錦瑟用實際的行動告訴她,他不希望她待在身邊。結婚隔天,她就被派到南部去「幫助」合作廠商,公司給了她豪華的旅館、高級待遇,但就是沒說待多久才會回業;緊接著她的助理接手她的工作,人人已經稱她為下一位秘書。

  然後在南部工地遇上齊靈犀,他跟齊錦瑟不一樣,不要的東西總是看不入眼,簡單的跟她寒暄,要她知所進退,還待在齊田集團未免太不識相。

  齊靈犀的話跟利劍一樣戳進她心裡,那男人真的非常的狠,絲毫不顧及女人的感受;她已經為了失戀痛苦難受了,還在傷口上撒鹽,直接叫她滾蛋。

  兩個星期後她回到公司,被調到另一個部門,擺明是降職,甚至離開齊錦瑟的樓區;幾次跟杜鵑照面,她衝著她微笑的模樣,都讓她怒極攻心,想撲上去撕爛她那張不起眼的臉。

  她決定請辭,不想再待在閒言閒語的公司,離開齊田集團。

  總裁秘書是人人稱羨的工作,她也籍此認識不少名人,想要找工作並非難事,但是……有某種阻礙存在,跑了幾間大公司,大家都委婉的拒絕了她。

  沒有必要做到這麼絕吧?齊錦瑟!

  高華茹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美夢已碎心愛的人被硬生生奪走,連工作都沒著落,他怎麼能以為,她會是甘於接受這一切的女人?

  她收起手機,離開了星巴克,窈窕的身段跟姣好的容貌依然引人側目;走過兩條馬路,她微微抬首,就可以看見喜洋洋婦幼醫院的招牌。

  她不會是省油的燈,也不會是逆來順受的女人,想要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爭取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掛著微笑,踏進喜洋洋婦幼醫院,護士親切的對她笑,她只淡淡的說聲要找人;墨鏡下的雙眼迅速在護士身後的醫生值班表搜巡,陳一誠的名字就在今日的班表之內。

  有個男人,也對那位杜鵑情有獨鍾,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她。

  高華茹移動腳步,高跟鞋在這間婦科醫院裡,成了一種非常突兀的聲響。

  陳一誠剛看完一個病患,今天人比較少,孕婦跟他道謝告別,半開著門出去,而門外卻有雙修長的美腿。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認為有哪個孕婦會穿著短裙,還踩著那麼高跟的鞋來產檢的。

  「陳一誠?」高華茹逕自走了進去。

  「小姐……你的掛號單?」護士狐疑的瞧著她。

  「我找他有事,你出去一下。」二話不說,高華茹抓著小護士的手臂,就往門外送。

  「喂喂,你幹嗎?」

  「沒關係,你先出去好了。」陳一誠看著高華茹,感覺得出這個女人是專程來找他的。

  小護士出去後,她優雅的坐了下來,交疊起雙腳,短裙下是織襪,不由分說,性感迷人。

  「我叫高華茹。」她摘下墨鏡,露出整張可人的臉龐。

  「您好,高小姐找我有事嗎?」他維持禮貌的笑意。

  「我來跟你變變愛人被奪走的心情……你的杜鵑,搶走我的齊錦瑟。」高華茹開門見山,打斷了陳一誠想問的問題。「她沒有資格這樣搶走我的男人,我五年夢想!」

  陳一誠臉色有點蒼白,別開眼神。原來是齊錦瑟的情債。

  「我跟杜鵑沒有關係,她……」

  「怎麼會沒有?你們都訂過婚了不是嗎?是她毀婚在先,為了嫁給有錢男人,背叛了你……就算是青梅竹馬,怎麼可能重逢不到兩個月就上禮堂的!」高華茹說得義憤填膺,「我甚至懷疑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總裁每一次都做好避孕措施的!」

  「不要污辱杜鵑,她不是那樣的人,用孩子綁男人,她做不到。」

  「但是她還是嫁給了有錢人,一個多月而矣喔。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三年?」高華茹冷冷的揚高音調。「我也不好提醒你,她口口聲聲說不會為男人犧牲什麼,但是她現在沒有在工作了。」陳一誠無法反駁,因為高華茹說的沒錯,當初媽希望杜鵑婚後考慮不要工作,專心在家裡當家庭主婦;他也提過憑他的收入,可以養活一家子,但是杜鵑卻對他發脾氣,說她就算結婚依然會保有工作,並不打算靠人養。

  她說她喜歡這份工作,念了那麼久的醫學院,並不是為了找個醫生丈夫伸手拿錢,她要保有尊嚴、保有生活、保有生存的價值。

  結果,結婚後她是沒去蜜月,但上班兩天請三天假,再一陣子,就直接留職停薪了。

  瞧見陳一誠鐵青的臉色,高華茹知道自己剖析的點對了。

  「她只是嫌你配不上她,不夠有錢,才會拿那麼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拒絕你,或是冒犯你母親。」這些她都委託人調查過了。「我還聽說……你曾經要求復合,然後被齊錦瑟反捅一刀是嗎?」

  提起這件事,陳一誠就很難忘記。他是很認真的想要與杜鵑舊情復燃,結果那天她在護理站大吼不給他面子,甚至還出現一個有錢小開捧著一大束百合來教訓他!

  「高小姐究竟來這裡做什麼?」陳一誠怎麼會傻,他看向高華茹,給了凌厲的眼神。

  「我的原則很簡單,我要我的男人,杜鵑沒出現,他就會是我的。」高華茹聳了聳肩,呈現一種無所謂的絕情,「但如果他不愛我,我也不會讓別的女人得到他。」

  默然,他端詳著高華茹,從這個女人眼底的瘋狂,他知道她是說真的。

  人,通常會在兩種情況下不顧一切:一種是生命被逼到絕路之境,另一種就是為了愛情。

  「我……還是很愛杜鵑。」陳一誠低沉的道出他的決定。

  「那或許我們可以各取所需。」高華茹很愉快的從皮包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了他,「晚上吃個飯?」

  她看過,陳一誠晚上沒班。

  他瞥了一眼紙條上留的電話,緩緩收了起來。「我再打電話給你。」

  高華茹起身,婀娜的旋了出去,外頭排隊的孕婦跟狐疑的小護士,不約而同看著她。

  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在齊田集團五年中她學到的,想要的案子就要去搶,就算搶不到,寧可讓小公司獲得,也絕不能讓敵手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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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4: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懷孕第二十一周,杜鵑的情況已然穩定,她胖了一點點,神采依舊,也已經跟醫院準備銷假上班,她閒到骨頭關節全要生銹了。

  相較於她,齊錦瑟卻瘦了些,兩頰有些削減,看起來不若平時的精神;所有人的矛頭自然指向杜鵑,好像她把他操成這樣似的。

  「這不公平,怎麼能怪我?」她總是很努力的為自己辯解,「是他自己勤勞得要死,再遠的地方都喜歡趕當天來回!」

  上次去香港連開兩天的會,竟然一大早出門,半夜還是殺回家,只為了回家睡一覺,隔天還是五點就起床,又再飛到香港去……香港有得是富麗堂皇的酒店可以睡,誰讓他這麼拚命。

  「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在家?」齊錦瑟義正詞嚴,天曉得他縮短了多少議程,排掉了多少長程會議?

  「家裡人這麼多,傭人一堆,而且我又不怕寂寞。」她皺著眉頭。這傢伙還有臉都說是為了她!

  「你只是嘴硬。」齊錦瑟冷冷一笑,「我進房時,你笑得跟看見一億元現金一樣。」

  唔……可惡!杜鵑一個肘擊,直接攻向他的胸膛。他怎麼可以把她的表情說出來啦,而且還在「婆家」面前說得那麼大聲。

  沒錯,自從懷孕三個月後,杜鵑動不動就要齊錦瑟帶她回婆家,看看她的「婆婆」;名義上是這樣,但她都直喊韋薇安的名字,感情好得如同姊妹。

  齊錦瑟當然排斥跟韋薇安見面,或是感情搞得太熟稔,但是他根本不可能拒絕杜鵑的任何要求,言聽計從的因子是早植下的,所以總是乖乖的陪她一起回來。

  如果說要在外面等,杜鵑會擺起臉色訓他一頓;如果借口有事,等會兒再來接她,她會直接說要走路回家。

  不管哪一種,她就是要他陪著她進去聊天,而且不容打任何一點折扣。

  偏偏,人都有大的弱點,齊錦瑟之前只知道他為杜鵑著迷,沒料到婚後的感情持續增溫,她直接變成了他的弱點——他完全不想看到杜鵑失望、生氣及任何一點負面情緒!

  所以,他只好陪著她……陪久了,他發現跟韋薇安之間那種敵意的氣氛也日趨減低了。

  「杜鵑變漂亮了呢!」韋薇安神清氣爽,月子做得好,身體好多了,「等孩子生出來後,就會有媽媽的樣啦。」

  「我不期待。」齊錦瑟迅速接口,「大家也別太期待,我看說不定我自己要去學怎麼抱孩子,怎麼幫寶寶洗澡。」

  「說的也是厚……」杜鵑還連聲贊同,但仍不忘提醒他,「齊先生,我好歹是婦產科的醫生好嗎?」

  「那是兩碼子事,你是在教別的孕婦照顧別人的小孩,未來你是要照顧自己的小孩,假裝你在育嬰室裡,要照顧幾十年……初期孩子會一直哭……」

  「你還是去學一下好了。」杜鵑搗住齊錦瑟的嘴,想到孩子一直哭,她的確會不耐煩。

  「哈哈!錦瑟,你嚇她幹麼?你這樣杜鵑真的會不敢照顧小孩啦!」齊天勝懷裡正抱著小小的嬰孩,「小心到時候你會更分身乏術。」

  「不會的,我已經盤算好了,應該會找媽幫忙。」齊錦瑟口中的媽,自然是杜鵑的母親,也就是小時候的保母。

  「啊,對對,找杜太太最好了,你跟靈犀小時候不是都給她帶嗎?」齊天勝樂不可支的笑著,「就是因為給她帶,你跟杜鵑才有今天啊,嘿嘿!」

  杜鵑尷尬的扯扯嘴角。爸講錯了,她跟錦瑟會重逢,應該要感謝韋薇安挑喜洋洋生孩子吧?

  「最好是,杜媽媽教出來的都是很不溫柔的類型。」齊錦瑟無奈的歎口氣,因為杜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啊。

  「怎樣?後悔啦?」她挑眉睨著他。

  「我這個很認命的。」但只對杜鵑一個人認命。

  「呵……對了,錦瑟,要抱抱看希望嗎?」韋薇安突然提出建議,她認為有機會就要實習一下。

  「我?」齊錦瑟一怔,瞪向父親手中那一丁點的娃兒,非常遲疑。

  小孩是很可愛,但是看起來柔柔軟軟的,萬一不小心摔到了他、壓疼了他那怎麼辦?力道該怎麼拿捏?他想,這種事還是改天好了。

  「好提議!」杜鵑倒是興致勃勃,主動到齊天勝手邊接過看起來昏昏欲睡的希望,「哦喔,好可愛喔~小希望,我是杜鵑阿姨喔!」

  「大嫂。」齊錦瑟客氣的糾正。

  「叫美女阿姨喔!」杜鵑假裝沒聽見,轉過身去,把希望遞到齊錦瑟面前,「喏,拿去!」

  看杜鵑架式十足,不愧是婦科醫生,但是怎麼把嬰孩當東西,拿來拿去的啊?齊錦瑟有點緊張的瞪著希望瞧,不知怎地,原本快睡著的希望,忽然睜開雙眼,瞧向他。

  「假裝這是我們的寶寶喔,以後你也要這樣抱他。」杜鵑湊近了他,把孩子交到他手上,「抱抱看,先練習一下當爸爸的感覺。」

  她笑得詭異,其實是想看看錦瑟抱小孩的模樣,以前他漂亮又軟弱時,她喜歡;後來他變成成熟俊美的男人,她還是喜歡……不知道變成爸爸的他,她會不會也捨不得移開視線呢?

  齊錦瑟戰戰兢兢的接過小嬰孩,他敢發誓,這簡直是他遇過最困難、最棘手的狀況!以前面對多少次金融危機、千鈞一髮的開發案,都沒讓他這麼緊張過。

  希望張著圓滾滾深黑眸子,如楓葉般的小手揮啊揮的,然後衝著齊錦瑟咯咯笑了起來。

  「哇,他笑了!」杜鵑逗弄著小娃兒的臉蛋,他笑得更開心了。

  齊錦瑟一見到希望綻開天真無邪的笑臉,不由得眼神也放柔了,有樣學樣的撐起他的小身體,輕輕搖晃著他;希望被搖得高興,認定齊錦瑟在跟他玩,眼睛都笑瞇了。

  「叫大哥,大——哥——」齊錦瑟抱了上癮,偷香了希望好幾個。

  杜鵑悄悄地回過頭去,韋薇安早站了起來,她感動的瞧著他們夫妻。齊錦瑟不知道,當他認為希望要叫杜鵑「大嫂」時,等於間接承認她是齊天勝妻子的身份。

  而現在對著希望教大哥,不就是認了希望這個弟弟了嗎?

  「我們抱希望去院子可以吧?」杜鵑拍了拍老公,要他往後院走。

  「小心點啊。」齊天勝緊張死了,雖然兒子第一次抱得挺有模有樣的,但他還是擔心受怕。

  「沒關係,有杜鵑在。」韋薇安溫柔的搭上齊天勝的手臂,微微發抖。

  一直到杜鵑夫妻出了庭院,齊天勝才不捨的摟過韋薇安,在她肩上拍了又拍。

  「別哭別哭,我早跟你說過,錦瑟他們三個人個性差是差了點,但會接受你的。」

  「接不接受我是其次,至少願意接受希望,」韋薇安咬了咬唇,「這樣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至少希望還能有個家……」

  她眼眶打轉著淚水,身為人母之後,她才發現孩子對她有多重要。

  「說什麼話!我當初就跟你保證過,我一定會照顧你、給你一個家。」齊天勝濃眉一豎,「你就在這裡好好待著,我不會虧待你的……我可以盼到一個好女兒,已經很滿足了。」

  「您已經對我非常好了,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已經死在街頭,根本不可能生下希望。」齊天勝對她而言主,是莫大的恩人啊!

  「噯,薇安,不是說好不再談這個的嗎?你也幫了我很多啊!」齊天勝小小聲的說:「要不是你願意委屈跟我結婚,我怎麼有辦法這麼快就看到錦瑟結婚咧,嘿嘿嘿。」

  韋薇安淡淡一笑,抹了抹淚水。齊天勝真的是一個好人,她由衷的希望,這樣平和的日子可以持續下去,雖然,她知道自己記不起來的過去,可能是平和的相反世界。

  推開紗門,齊錦瑟正抱著小嬰孩看著庭院的百花爭妍,被舉起的希望笑得燦爛,偶爾還會抓住錦瑟的頭髮。

  「你小心點,別摔著他了喔!」杜鵑反而變得很緊張,「才剛會抱,不要這樣玩。」

  「你看他玩得很開心啊!」齊錦瑟一點兒都不以為意,又偷吻了希望好幾下。

  杜鵑笑看著他,禁不住的一笑再笑,溫柔的攀住他的肩頭。

  「怎麼?」他看著她時,總是予以柔情綿綿。

  「你以後應該會是個好爸爸。」她昴起下巴,「只是不可以太寵小孩喔!」

  「我只喜歡寵老婆。」齊錦瑟把希望挪到右手勾著,深情的吻著攀在他左肩的美嬌娘。

  感情甚篤的小倆口知道希望根本看不懂,大方的在小嬰孩面前演起輔導級的戲碼;杜鵑婚後被幸福的日子沖昏了頭,她真的沒有想到,會有一個這麼適合她的婚姻。

  她不但保有跟婚前一樣的生活,甚至還多了寵愛、多了細心的照顧。

  結婚後她沒有進過廚房、拿過菜刀,更甭說為丈夫洗手做羹湯;掃把沒拿過、地板沒拖過,衣服沒洗過,更別說還折好放進衣櫃裡。

  當然,這跟錦瑟是總裁有絕對的關係,許多家事都有傭人在負責,她原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當少奶奶;但是她堅持房裡的衣物要自己洗、自己收,不想讓別人碰到她的貼身衣物。

  所以這工作就落在錦瑟身上了,內衣褲個人洗個人的,但是得由他拿去烘乾,還得把收好的衣服折妥、掛好,不能讓傭人動手;以前齊媽媽做得太好了,孩子們都不會,錦瑟還得硬著頭皮請傭人教他怎麼折衣服呢。

  每次看見他將衣服收好時,躺在床上的她就會有點愧疚,她好像太享受了。

  於是她跟錦瑟分配家事,因為她知道,單方面的付出是會枯竭的,家是兩個人的,總是要共同維持。

  雖然錦瑟現在還是不讓她動,她唯一幫忙的就只有坐在床上折衣服而已;也因此當她決定要銷假上班時,錦瑟擺了好幾天臉色給她看,要不是最後她忍無可忍的要他攤牌說清楚,他才點頭答應。

  被勾抱著的希望不舒服了,他感受到齊錦瑟沒有呼呼他,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

  「啊呀,你……你根本是在夾公文吧?」杜鵑也才回神,「孩子不能這樣抱啦!」

  「我來我來。」韋薇安趕緊出聲,由後頭走了過來,接過哭得可憐兮兮的希望。

  看著韋薇安疼惜般的哄著孩子,看見爸爸容光煥發的照顧這對妻小,齊錦瑟突然體會出夜雨說的話,只要爸爸高興、快樂,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就算這個女人是為了家產而來的,但她確實給了老爸愉悅的生活。

  「少爺,夫人。」傭人輕聲呼喚著,「二少爺來了,要找大少爺。」

  「齊靈犀?」杜鵑挑了眉,問著韋薇安,「他很常來嗎?」

  她沒記錯的話,齊靈犀對薇安的態度是世界級差勁的,就連他們結婚那天在婚宴現場,他正眼都沒瞧一眼。

  「不……」韋薇安也相當質疑,「他幾乎沒有來過,如果是來看天勝,都是打電話約出去,或是到偏屋去。」

  「哼!找人找到這裡來了,看來事情很急。」杜鵑推了推齊錦瑟,「去吧,順便教教他什麼是對母親的基本禮儀。」

  「杜鵑,別這樣!」韋薇安趕緊制止她,「錦瑟,我的事不要多談,他對我有意見是理所當然的,我能接受。」

  齊錦瑟瞥了一眼韋薇安。是嗎?這女人真的很泰然,外表看起來似是弱不禁風,但是骨子裡卻有著難以形容的堅強。

  「薇安最溫柔了。」杜鵑勾起她的手,假裝撒嬌般的說著。

  「我一點都不溫柔,只是不想去吵。」她淺淺一笑,目光的確炯炯有神,「安於現狀是我最知足的,我只希望平和的生活。」

  「是喔,這樣也好啦!」杜鵑又昴起頭,「聽見沒有,人家薇安是不想跟你們吵!開玩笑,韋薇安要是吵起來啊,可是無人能敵,以前有個人衝著韋薇安潑墨水,你不知道當時那傢伙下場多慘!」

  「以前?」這句話,是齊錦瑟跟韋薇安異口同聲問的。

  「就——」杜鵑一怔,旋即搗住嘴巴,噤了聲,「沒事沒事,我好渴喔,我要進去了。」

  她怎麼說溜嘴了啦!杜鵑一急,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長手一伸,齊錦瑟拉住她的衣領。這丫頭休想放了話就逃之夭夭。「你給我站住。」

  「給你?給什麼你!說話很囂張喔!」杜鵑回首瞪了他一眼,「當我沒說話啦……看,齊靈犀來了啦!」

  透過紗門,可以看見齊靈犀頎長的身影正朝後院走了過來。

  「錦瑟,別為難杜鵑,她說的我也不記得。」韋薇安飛快地道出了秘密,「我是被你父親救活的幸運人兒,我喪失了大部分的記憶……這孩子,也不是天勝的。」

  說時遲那時快,紗門咿呀的推開,齊靈犀不耐煩的皺著眉頭走進後院。最近大哥好像變妻奴似的,縮短會議不說,還一天到晚窩在家裡陪老婆;好死不死的確定他今天沒行程,竟然跑回老家來了。

  他可是有一堆急事要商量好嗎?他瞧見院子裡不只齊錦瑟一個人,心沉了一些;看見韋薇安抱著來路不明的小子站在一旁,更涼了一半。

  「母子敘舊嗎?」他開口就沒好話。

  「還有媳婦。」杜鵑哼的一聲,偏不讓齊靈犀得逞。

  齊錦瑟還在震驚當中,他沒想到韋薇安會承認得那麼乾脆,她喪失記憶、孩子也不是老爸的,她甚至是被老爸營救的人?這是怎麼回事?中間勢必還有段故事,而且照這情況看來,老爸早就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了。

  「您好。」韋薇安朝著齊靈犀頷首,「我先進屋了。」

  「我陪你進去!」杜鵑充當護法,想護送韋薇安。

  「你不要動,我也有事找你。」齊靈犀食指一比,氣勢萬千。

  杜鵑瞇起眼。這齊靈犀有夠囂張的,講話一點禮貌都沒有,當她是他下屬啊?沒得談!

  一勾韋薇安,她對齊靈犀視而不見,就要一起入內,不管韋薇安怎麼明示暗示,她就是不管。

  齊錦瑟沒好氣的白了弟弟一眼,又不是不知道杜鵑個性,他就不能好好說句話嗎?

  齊靈犀極度不悅的深吸一口氣。真搞不懂身為總裁的大哥,怎麼在杜鵑面前永遠是這個樣子?敢情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克一物嗎?

  「親愛的大嫂,我有事要請教您,可以請您稍微留下來一下嗎?」這幾個字,齊靈犀是咬著牙說的。

  「喔……是喔。」杜鵑非常勉強的點頭,「好吧,看在你很有誠意的份上……薇安,你先進去吧。」

  死女人!齊靈犀暗暗握拳,瞪著從他面前走過的韋薇安,然後大步一跨,甩上紗門,還嚇哭了她懷裡快睡著的希望。

  「你跑來這裡幹麼?跟韋薇安拉關係嗎?」齊靈犀不解的問著大哥,「這女人已經夠麻煩了,你跑來這裡增加感情是有害無益的。」

  「誰麻煩啊?是你們在找她麻煩,薇安一點麻煩都沒有。」杜鵑忍不住插嘴,齊靈犀的嘴實在賤得讓她想撕爛它!

  「你也是共犯,還有臉說?」齊靈犀整個人異常的心浮氣躁,不停的走來走去,「她的孩子明明是足月生產,你當初敢開那個提前幾周的證明!」

  「靈犀,你來這裡是談這件事嗎?」為了不讓杜鵑被氣死,齊錦瑟連忙把她拉進懷裡抱著。

  「不知道……應該算是吧!我要問DNA的事怎麼了?已經夠久了。」他瞥了一眼杜鵑的肚子,久到大哥結了婚了,孩子都五個月了。

  「哦……DNA啊……」他完全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現在很忙,公司忙,顧老婆也很忙。「那你那邊有進展嗎?」

  「我找了徵信社,沒有人知道韋薇安的來歷!」事實上,他面前就有一個人知道,「好不容易讓我找到了業界中最厲害的徵信社,那女人卻偏偏不接我的Case,還敢指著我說我是心懷不軌的陰險小人。」

  哇!杜鵑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是哪個冰雪聰慧的女人啊,她一定要拜見一下。

  齊錦瑟尷尬的握緊她拍手的雙掌,他真怕這兩個人會打起來。以前就常這樣,杜鵑跟靈犀打成一團,他那時只會在旁邊哭。

  「那女人……是那天我婚禮上你帶來的那位嗎?」齊錦瑟敏銳的想起,那時他就發現弟弟的不自在。

  齊靈犀像被人戳中一樣,先是一愣,然後勉強擠出笑容,眼神飄移的不停清著喉嚨。

  「哇……請徵信社調查,還要去練下廚,帶她參加哥哥的婚禮喔!」杜鵑眨了眨眼,很疑惑的看了老公一眼。

  「那個……我不這樣她根本不願意幫我查,你明知道那塊地很急,我不趕快查出她是誰的話……」齊靈犀突然語無倫次的念了起來,說一串沒人聽得懂的咒罵,緊接著拉開一旁的椅子,就氣忿的坐了下來。

  喂,沒人惹他吧?杜鵑用眼神問著老公。

  齊錦瑟很想說,有一半是她激怒的,但是這樣回答,只怕下一個生氣的是杜鵑;為今之計,是他們兄弟好好促膝長談,然後請老婆大人快點進去比較好。

  杜鵑接收到老公的暗示,轉身要進屋裡去。

  「等一下。」齊靈犀忽然叫住杜鵑,「我說過我有話要問你!」杜鵑聽聞,只是加快腳步離去,「……請教你。」

  嗯哼,她停了下來,這才是有禮貌的董事長嘛。

  「胎位不正怎麼辦?」齊靈犀說這話時,相當的難為情。

  「嗄?誰?你嗎?」杜鵑驚呼出聲,趕忙衝到他身邊。

  「我個頭,我看起來會胎位不正嗎?」齊靈犀狠狠的瞪著她,真想一拳打下去。

  「靈犀你該不會……」齊錦瑟訝異的張了嘴,「那個徵信社的女人懷孕了?」

  齊靈犀大拳一握,青筋浮現,一口氣梗在胸口幾乎要爆出,但是幾秒後,他頹了肩膀,鬆了雙拳,點了頭。

  「這樣調查事情很不劃算喔!」杜鵑憋著笑,「花錢請人調查,還附贈嬰兒一個?」

  「你能不能閉嘴!」齊靈犀忍無可忍的對她大吼起來,「我都沒意見了,你不要囉哩巴唆,快點回答我問題!」

  「喔!我下週一恢復上班,帶她來我那兒看診。」杜鵑突然變成專業口吻,「要經過檢查才知道,而且初期胎位不正不是問題,通常會在臨盆前回復的。」

  「是嗎……」齊靈犀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露出個不遜於齊錦瑟的迷人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幾個月了?對方怎麼說?」齊錦瑟也拉開椅子,讓老婆大人先坐。

  「四個多月,她昨天晚上才告訴我。」

  「喂,你枕邊人懷孕四個多月你會不知道喔?」會不會太誇張?

  「問題就出在她沒睡在我枕邊,而且她根本不打算跟我講……我昨天晚上很慘,別提了。」齊靈犀一臉疲累樣,看起來昨晚根本沒睡。

  「那你們現在怎麼辦?四個月不能墮胎了喔,先生,要負起責任喔!」杜鵑轉了轉眼珠子,「你們通常怎麼做?給錢了事,孩子生下來歸齊家?」

  齊錦瑟暗示老婆不要說話,他相信一直很小心的弟弟「不小心」有了孩子已經很懊惱了,而且又過了可以拿掉的時機,她還是少說兩句為上吧?

  齊靈犀突然看了他一眼,再瞥了杜鵑,露出難得一見的靦腆臉色。

  「我,想要立刻結婚。」

  杜鵑倒抽一口氣,親切的以手覆上他的額頭,「你怎麼了?神智不清了嗎?」

  如果齊錦瑟是花心大少,那齊靈犀的風流史都可以寫成編年史了!他對女人的價值非常有待商榷,情婦何其多,又根本不想在乎女人,怎麼會想為誰停留咧?

  「我想娶她……」齊靈犀自嘲的一笑,「就是那種……放手會後悔一輩子的感覺。」

  哇,杜鵑開心的為他鼓掌,真是太好了,她好想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能夠圈住像齊靈犀這種人呢。

  「恭喜你了!」齊錦瑟迅速聯想,「既然如此,再查韋薇安就沒意義了。」

  成家立業,齊家的家產就不至於被瓜分給那個才睡著的小嬰兒。

  「不妥,這是兩碼子事吧?扣掉齊田集團跟新拓開發,爸還有一大筆資產。」齊靈犀忽的正色,「那個女人的來歷跟底細,還是得徹查。」

  「是喔,那我來提供一個非常有幫助的證據吧!」杜鵑抵著桌子站起身子,悠哉悠哉的往裡頭走,「DNA顯示,他是齊天勝的親生兒子喔!」

  拉開一開,她大牌的走了進去。事到如今,還不想放過薇安嗎?

  齊靈犀回首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的念出「騙子」兩個字。

  「我不想再查這件事情。」齊錦瑟益加語出驚人,「夜雨說得對,只要爸快樂就好了。」

  「哥,你是怎麼了?一開始說要調查韋薇安的人是你耶!」齊靈犀緊張的站了起來,「你不能因為隨便找個認識的人結婚,爭取到繼承齊田集團的資格就算了吧?」

  一雙小手,在紗門邊停了下來。

  杜鵑原本想回頭叫外頭兩兄弟進來吃蛋糕的,卻讓她聽見那段「兄弟對話」。

  齊錦瑟無奈的兩手一攤。這種事要怎麼跟靈犀解釋?

  他有了杜鵑之後的確覺得此生滿足,剛剛聽見韋薇安簡單的述說實情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件事了!

  如果老爸早已知道,還堅持娶她、接受那個小孩的話,他能說什麼?

  「你不是已經遇上了真心愛的女人?結了婚,也是了了爸的心願,新拓開發還是在你手上,不需要對一個弱女子苦苦相逼了。」齊錦瑟輕拍了下他的肩。「要頭疼,也是夜雨的事了!」

  「可是……」齊靈犀總覺得哪裡不踏實,「夜雨有什麼用?他不知道又沉溺在哪個溫柔鄉里咧,根本不可能為此頭疼。」

  「我聽說爸爸要把『威尼阿夫斯基小提琴』送給希望當禮物。」事實上是他強烈建議,么弟太事不關己了,應該讓他嘗嘗頭痛的滋味。

  「夜雨最愛的那把?哦……」齊靈犀冷冷地也泛起微笑。

  兄弟倆拉開紗門,同時步入家裡,杜鵑已坐在沙發上,吃著蛋糕,眼神卻犀利的看著她的丈夫。

  究竟什麼叫做「隨便找個認識的人結婚,等於爭取到繼承齊田集團的資格」?!她有必要弄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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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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