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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祁鈺] 秦寶寶正傳3:江湖活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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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15:59: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回 美人計

這是一幢華麗、壯觀,剛剛修葺一新的巨宅。

這是張真人的習慣。

每到一處,他都要留下一幢巨宅。

這不是奢侈和浪費。

每一座巨宅,都是一個據點,據點連成線、連成片,就會成為地盤。

張真人的野心並不大,他從不做統治武林的夢。

數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做過這種夢,卻無一例外地遭到失敗。

張真人只想一塊一塊地培養勢力,經過數年的經營,他的勢力已經非常可觀,已經足以和天下第一大組織「金龍社」抗衡。

張真人下一個目標,就是吞併「金龍社」,他已經有這種實力。

張真人沒有小看衛紫衣。

所以他在醞釀、準備,沒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會動。

湯小石卻經常勸他:「小謝背叛,小俞被殺,所以我們不要碰『金龍社』。如果能和衛紫衣、蕭傲雲三足鼎立,已經足夠了。」

湯小石想不通,一個垂暮老人,何以有那麼大的野心?

湯小石滿足現狀。

更何況他知道,進攻「金龍社」的實力是自己。

湯小石不願和衛紫衣交手,他不想失去已經得到的。

張真人反對。

老人和小孩一樣,都非常固執,固執得不近人情。

謝靈均的反叛,俞振金身死,「金龍社」的力量可想而知。

湯小石不願因為張真人的野心,從而葬送自己。

而張真人什麼話也聽不進去,阻止他的唯一方法,就是殺了他。

這就是湯小石需要唐情的原因。

再強壯的肌體,再精湛的內力,都抵不住唐門暗器的毒藥。

殺死張真人當然並不容易,用毒,瞞不過張真人,用暗殺手段,希望等於零。

只有用唐情。

因為張真人一定會喜歡唐情,唐情也的確很惹人喜歡。

他的身世、武功,都會令張真人對他另眼相看。

到了唐情得到信任后,事情就非常好辦了。

就算用唐門暗器刺殺張真人,也是非常危險的。

但只要死的不是自己,湯小石不會管那麼多的。

湯小石的武功當然比唐情好,刺殺成功的機會當然比唐情高。

但會有危險。

湯小石自然要把這種危險,轉嫁到唐情的身上。

湯小石為什麼不找組織中的心腹?

那些心腹人多對張真人敬若天神,別說刺殺,就算背地裏說一句不恭敬的話,也萬萬不敢。

所以只有唐情最合適。

再說,就算唐情行刺失敗也沒有關係,湯小石可以說唐情是個姦細。

行刺張真人失敗的結果,只能是死亡,唐情死了,湯小石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嗎?

唐情會同意嗎?

湯小石是這樣做的。

他首先買通了一名美女,這名美女是江南的名妓,妖媚風流,從十二歲就學會對付男人了。

偏偏唐情的最大弱點就是多情。

多情的公子,遇到多情的美女,自然會有纏綿的事情。

唐情很快就墜入情網,他臉上的沉醉和幸福,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的。

愛屋及烏,唐情對介紹人湯小石也感激不盡。

他說,他最愛的女人是婉兒。

婉兒就是那個名妓的名字。

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湯小石。

唐情自然不能永遠待在婉兒的身邊,他是唐家的人,唐門子弟每年最起碼要做三件轟動武林的大事。

唐情奉命去川滇鋤奸,自然把照顧婉兒的重任交給了湯小石。

可是等唐情回來,卻發現心上人已為他人所有。

這個「他人」就是張真人。

湯小石痛心疾首地說:「他是我師父,我不能違背,也無法違背他的意願,他來到我這裏看到了婉兒,你叫我怎麼辦?」

唐情怎能怪湯小石,他只怪自己無緣,美人薄命。

可是他又怎麼忍受得了心上人受一個老匹夫的糾纏。

在他的再三請求下,湯小石答應讓唐情見婉兒一面。

唐情見到婉兒時,婉兒已明顯消瘦,婉兒又撲到唐情的懷中,泣不成聲。

她訴說對唐情的思念,傾吐老匹夫對她的凌辱。

她說她之所以不死,就是為了要見唐情一面。

說完這句話時,她閃電般抽出湯小石的劍,就想了結自己的生命。

唐情輕輕地制止了她,流着淚說:「我,一定會救你。」

他不想帶着婉兒一走了之,卻不想連累湯小石。

他更不願在被殺追、逃亡中生活,因為他深知張真人的可怕。

婉兒和唐情又不得不分開,婉兒將走時說:「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當時她臉上的哀怨、凄涼,早已令唐情心碎。

他回來后,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整關了一天一夜。

這一天一夜中,他喝了二十斤的烈酒。

最後他出來,同湯小石請求說:「我從未求過你,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

湯小石心中已在暗笑,因為他的計策已經成功。

「美人計」是最古老的計謀,也是最有效的計謀。

不過當他聽到,唐情請求自己幫助他殺張真人的時候,湯小石大怒,並且裝作拔劍要殺掉唐情。

唐情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將頭都磕出了血。

湯小石這才將他扶起,嘆氣道:「誰讓我們是朋友呢?這世上除了朋友幫你,還有誰能幫你?」

唐情感激涕零。

他說從現在起,湯小石不但是他的朋友,而且是他的恩人。

然後兩個人靜了下來。

殺張真人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但要有過人的勇氣,而且還要有嚴密的計劃。

唐情有的是勇氣。

他們制定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唐情必須得到張真人的信任。

怎麼做才能得到張真人的信任?

湯小石早已成竹在胸。

想要得到一個人的信任,首先必須得到一個人的喜歡。

要想得到歡心,就必須投其所好。

這些道理,湯小石比誰都明白。

所以他對唐情說:「張真人平生有三大愛好,美女、名馬,他最喜歡的則是琴。」

唐情道:「名琴易得,我的朋友中,也有一位收藏名琴的。」

湯小石笑道:「自古以來,共有四大名琴,『號鍾』、『繞樑』、『綠騎』、『焦尾』,張真人已無不盡得。張真人喜歡的當然不只是琴,而是琴韻。」

唐情皺眉道:「我的琴藝雖然也算不錯,但絕非是一流的,以我的琴藝,張真人未必會喜歡的。」

湯小石笑道:「唐兒的琴自然無法取娛於張真人,但有一個人,琴藝妙絕天下,一曲撫罷,聞者無不如醉如痴。」

唐情道:「湯兄說的,可是『撫琴妙手』花解語?」

湯小石道:「花解語雖然貌陋,但聞其曲而令人忘其丑。」

唐情道:「你是說,如果我能得花解語之授,必能取悅於張真人?」

湯小石道:「正是。」

唐情道:「可是花解語願意授琴藝於我嗎?」

湯小石嘆道:「問題就在這裏,花解語此人,剛正不阿,他所不喜之人,就是如刀於頂,他也不會撫琴的。張真人屢次命他撫琴,都被他拒絕。」

唐情道:「連張真人都打動不了他,何況我?」

湯小石笑道:「張真人不行,你卻未必不行。」

唐情道:「為什麼呢?」

湯小石道:「謀刺張真人,以我倆之力,當然不夠,以唐兄身份,拉動花解語入伙,想必不難。」

唐情沉吟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好歹也要試一試。」

※※※

江湖七妙手中,最無用的,就算是花解語了。

除了彈琴,他實在沒有其它的本事。

偏偏他並不以為彈琴是一門絕藝。

所以除非他心血來潮,否則你就是和他待上一年,你也別想聽到妙樂仙曲。

至於為了逃避授琴之責,他更能做出跳崖裝死的事情。

唐情知道,打動花解語,並不比打動張真人容易多少。

這一天中午,唐情攜著一架琴來找花解語。

他帶來的琴自然是名琴,以音色論,並不亞於「焦尾」、「綠騎」。

花解語被單獨關在一間屋子裏,這是湯小石的安排。

看守花解語的人,只有兩個丫鬟。

這兩名丫鬟的武功不過是二三流的,但對付花解語卻已足夠。

花解語試驗過幾次,想從丫鬟的手下逃走。

他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這兩名丫鬟,一個叫綠哥,一個叫小琴。

唐情來到花解語的房前時,正看到花解語在一個人生悶氣。

他的頭髮凌亂,衣衫不整,想必剛經過一次又不成功的逃亡。

唐情將琴留在了門口,一個人走進了屋裏。

花解語並不認識唐情,綠哥和小琴也不認識。

小琴厲聲道:「你是誰?」

唐情笑了笑,忽然揮拳,擊打小琴的面門。

小琴避不過,她的武功只不過是二三流,而唐情的武功,卻是一流的。

唐情並沒有真正打碎小琴的臉,他從不會對女人太粗魯的。

他的拳已變成掌,掌緣輕切到小琴的頸部血管。

小琴昏了過去。

唐情一把扶住她欲倒的身體,又將她推給了綠哥。

綠哥只有接住,唐情的手正好從小琴的肋下伸出,輕點綠哥的腰間大穴。

他將兩個最起碼要昏睡十二個時辰的丫鬟,扶到了床上,然後沖着花解語微笑。

花解語怔住。

他被唐情瀟灑自若的武功怔住,他最羨慕武功很好的人。

過了良久,他才欣喜道:「你是來救我的?」

唐情點頭,笑道:「我的確是來救你的,也是救我自己的。」

他的第一句話花解語明白,第二句話,花解語就不懂了。

不過只要是來救自己的就行,花解語站了起來,興沖沖地就往外走。

唐情把他攔住,問道:「你要到哪裏去?」

花解語疑惑道:「你不是來救我的嗎?既然救我,為什麼不走?」

唐情道:「難道你不想和你六位兄弟一起走?」

花解語嘆氣道:「守衛他們的人,可比守衛我的人高明,最起碼有六位一流的高手,就算以你的武功,也不可能同時擊倒六位高手的。」

唐情道:「所以你打算自己一個人走嗎?」

花解語道:「不是我不講義氣,而是我實在無能為力。」

唐情道:「你錯了!你有能力救他們,我一點也不騙你。」

花解語無奈地笑道:「我連這兩名丫鬟都對付不了,又怎能去對付那六位一流的高手呢?」

唐情道:「難道你忘了,你有一種天下無雙的絕藝。」

花解語道:「你是說彈琴嗎,難道琴聲可以殺人?」

唐情很認真地點頭道:「不錯,有時候琴聲的確能殺人。」

他將這個計劃源源本本,不帶一絲隱瞞地告訴了花解語。

連小婉的事也沒有隱瞞。

唐情明白,要想打動一個人的心,必須說真話。

花解語聽完以後,頭搖得就像貨郎鼓。

唐情道:「你不信我們能成功?」

花解語道:「當然不信,你的武功再好,也對付不了張真人的。」

唐情微笑道:「看來,我必須向你證明一下唐門的暗器。」

花解語道:「你怎麼證明?」

唐情道:「我進入這個小院時,身上帶有湯小石的手令,可是如果我帶你出去,他們就一定不會讓我出去。」

花解語也知道,院子外最起碼也有三名一流的高手。

花解語道:「如果你能在我數三下之中殺掉他們,我就信你了。」

唐情微笑道:「也就是說,你就會答應授我琴藝?」

花解語點頭道:「可是你辦不到,絕對辦不到。」

唐情微笑道:「你隨我來。」

兩個人走出了房間,走出了院子。

立刻就有三個人走了過來。

這三個人在江湖上本是名人,懼於張真人的武功和勢力,他們不得不投效「光明教」。

在這教中待的時間越長,就越能感到其中的好處。

以前欺負過他們或是並不是很尊敬他們的人,現在一見到他們,就像最孝順的兒子見到最嚴厲的老子一樣。

漸漸的,這三個人已從不十分忠心變得十分忠心。

他們知道,只要努力做好份內的事情,就可以得到一切想得到的。

他們發現,有一種強大的勢力做靠山,的確比以前單槍匹馬要好得多。

所以他們都很忠於自己的職責,知道疏忽職守會得到頗嚴重的懲罰。

唐情剛才進入這個院子時,憑的是一張湯小石的手令。

這種手令一次只限於一個人使用,唐情可以自由出入,花解語卻不能。

唐情也正想除掉他們,因為他們已知道自己和湯小石的關係。

唐情有信心,有把握,唐門暗器是從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

三個人走了過來,一個使棍的人走得最慢,倘的步子沉穩有力,走路的時候,上半身幾乎不動。

走在中間的卻空着手,但他的雙臂卻比常人長得多,雙手垂下,可以過膝。

這個人又矮又瘦,偏偏卻生了一雙長臂。

武林中有一個家族,天生異常,很適合練一種叫做「通臂拳」的武功。

練成「通臂拳」之後,雙拳堅硬逾鐵,並且由於手臂較長,其威力要比一般的拳法厲害得多。

走得最快的人身體修長,步子就像貓一樣地輕捷,這說明他的輕功很不錯。

他也是空手,但卻穿着一件口袋非常多的衣服。

每隻口袋中都裝滿了暗器,各種各樣的暗器。

會用暗器的人,一般都擅長輕功。

花解語看是這三個人,已經開始為唐情擔心。

因為他的武功雖然不佳,武林見識卻不少。

他低聲對唐情道:「這是『盤龍棍』潘七,『通臂神拳』金正印,『滿天花雨』花非花。」

唐情微笑點頭,這時「滿天花雨」花非花已經走過來。

他還很客氣,他笑道:「閣下莫非是要走了?」

唐情道:「是的。」

花非花依然笑着,看着花解語,道:「這位閣下一定是送行的了?」

「不是。」唐情道:「他和我一起走,一起離開這裏。」

花非花的臉色變了,金正印和潘七也皺眉頭。

花非花淡淡地道:「這是違反規矩的,閣下只許一個人進出,難道湯先生沒有對閣下說過?」

他以為唐情是自己人,所以還是比較客氣。

唐情道:「我不管,我想把誰帶走,就把誰帶走。」

和花非花的態度相比,唐情的態度不但無禮,而且很絕。

花非花沉下臉來,道:「那閣下就遇到麻煩了,並且我勸閣下最好不要動手,否則會更麻煩的。」

唐情笑了笑,道:「如果我偏要動手呢?」

他果真動手了,不是放出暗器,而是先戴上手套。

這個程序一點都不能亂。

花非花不再說話,因為對方明明是在惹事,不但是一種惹事,而且是一種嚴重的反叛行為。

花非花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職責,他把手一揮,潘七和金正印就撲了過來。

對付叛逆的人,是根本不用客氣的,所以潘七和金正印用了殺招,而且是全力以赴。

盤龍棍招沉力猛,「通臂神拳」出招狠辣,在這兩種武功的逼迫下,沒有人會感到輕鬆的。

何況還有暗器隨時可以出手的「滿天花雨」花非花——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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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16:00: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回 別有用心

唐情居然回頭對花解語道:「你可以開始數了。」

說到「你」的時候,鹿皮手套剛剛套緊了手指。

說到「數」的時候,飛旋盈舞的盤龍棍忽然垂下,像是一個被擊中七寸要害的毒蛇。

本來勢如風雷,抓向唐情面門的金正印的手,反而抓向他自己的咽喉。

更妙的是「滿天花雨」花非花,他的暗器已打出,但暗器只飛行了一尺的距離就紛紛落下。

潘七的盤龍棍已經拋下,雙手摀住了面門,紫黑的血就從他指縫中流了出來。

「通臂神拳」金正印的手的確很可怕,他的十指硬生生插入自己的咽喉,拔出了一枚多刺的暗器,也帶出了紫黑的血。

「滿天花雨」花非花已經倒下,雙手還握了不少未發的暗器,暗器的鋒刃已經刺破了他的手。

只有他的血是鮮紅的。

那麼唐情的「多情刺」呢?

難道並沒擊中花非花?

花非花忽然出口噴出一口紫黑色的血,同時一枚「多情刺」也被他噴出。

隨着「多情刺」和污血,同時噴出的還有七顆牙齒。

這時潘七和金正印早已停止了動作,變成了兩具死屍。

兩個剛才還生龍活虎,不可一世的人立刻就變成死屍。

花非花暫時還活着,「多情刺」打入他張開的口中時,他正好用牙齒咬住了暗器。

如果他知道是唐門暗器,他絕對不會咬的。

現在他知道了,他睜圓了眼睛,睜得很可怕。

他只說了一個字:「唐──」然後他也倒下。

唐情微笑,回頭道:「你從一數到幾了。」

沒有回答,因為花解語已經昏了過去,活活嚇昏過去的。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殘酷的殺人方法,偏偏他的膽子不大,他又怎有心思去數「一、二、三」?

唐情拍醒了花解語,道:「剛才你也看到了,這種武功是不是能夠完成計劃?」

花解語翻了翻白眼,用手指著唐情道:「你是唐情。」

唐情道:「我是。」

花解語道:「求求你下一次殺人的時候千萬不要讓我看到,我求你了。」

對這麼誠懇的請求,唐情又怎忍心不答應呢?

他點頭道:「我保證。」

唐情又做了必要的工作,他將三個人的屍體放在一起,點了一點粉末在傷口上。

這是唐門處理屍體最普通的方法。

屍體很快就變成了黃水,正好泥土也是黃的。

用一點黃土蓋住,三個高手就在這世上消失了。

這一切當然是讓花解語閉上眼睛以後才做的,否則他又會昏過去。

至於小翠和綠哥,唐情不忍心殺她們,他畢生從不殺女人的。

既然不殺,就要帶走,一個背一個。

當他們離開時,花解語問道:「我們就這樣走嗎?張真人若看到我不在,一定會懷疑的。」

唐情道:「這是湯小石的事了,下面的事我不管。」

湯小石既然負責這裏的安全,自然有很多方法讓張真人不知道這件事。

何況張真人剛得了婉兒,婉兒是那種讓男人無法離開她半步的女人。

唐情也很清楚這一點,可是他不說,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他生怕會控制不住自己,馬上去找張真人。

兩個人背着小翠和綠哥,悄悄地離開了這裏。

十二個時辰以後,小翠和綠哥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木板床上。

木板床擺在一間茅草屋裏。

屋裏還有一個男人,又年輕,又漂亮,又有一副迷人的微笑。

小翠想起來,這個男人似乎和自己昏過去有關。

綠哥已想起來,她叫道:「你是誰?我們怎會在這裏?」

唐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她們一個問題。

他問:「你們想不想被剝光衣服,泡在冷水裏?」

小翠驚叫道:「這種下流的事你也做得出?」

唐情又道:「我還能做出把你們放到棺材裏,還可以在棺材裏放滿老鼠和蛇,並且是活的。」

他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這樣做,兩個女人就已尖叫了起來。

女人也許並不怕被剝光衣服,但老鼠和蛇是無論如何要怕的。

這是女人的通病。

小翠顫聲道:「你不會這麼做的,你不會這麼做的。」

唐情道:「這就要看你們聽不聽話,乖不乖了。」

綠哥和小翠幾乎同時道:「我們聽話,我們乖。」

唐情目中閃著光,道:「真的?你們真的會恨乖?」

一個男人用這種眼光看兩個已經很豐滿、很成熟的女人,會有什麼動機?

小翠卻想,這個男人不管怎麼說比我見過的男人要漂亮,如果他真要──我又有什麼辦法?

綠哥的意思恰好也是一樣。

她們臉上顯得羞澀,假裝無奈,但並不是十分不願意的神情,接着她們幾乎同時點了點頭。唐情露出了微笑,最迷人,尤其最迷女人的微笑。

他道:「我餓了,你們快去給我做飯去吧。」

原來他竟是這個要求,小翠和綠哥不由有些失望。

但她們真的很聽話,下了床,真的去做飯。

她們並不想逃,首先因為逃不了,其次這個男人看上去並不壞。

這兩條理由,足夠讓兩個算是孩子的女人留下來。

廚房在外面,搭著一個小屋子,一切用具都很齊全,地上有青翠的蔬菜,有活鮮的河魚,有一塊新鮮的豬肉。

燒飯做菜,都是她們天天做的,所以她們很快就淘凈了米,洗凈了菜,宰殺了魚,切好了肉。

唐情忽然走進廚房,他道:「你們會做飯?」

小翠性格活潑,性格活潑的女孩往往很容易適應環境。

她不但已經完全適應,而且好象和唐情很熟。

她笑道:「你見過不會煮飯不會做菜的女人嗎?」

在當時,這種女人很少。

唐情點點頭,道:「不過,你們應該了解我的口味。」

小翠道:「公子喜歡什麼?」

唐情道:「第一,飯要燒得老,有鍋巴飯才香,第二,菜要炒得嫩,太老了就不會好吃。」

小翠道:「是不是還有第三?」

唐情道:「第三,最好不要放毒藥,我不喜歡吃有毒藥的東西。」

誰也不會喜歡的。

小翠和綠哥當然不會放毒藥,第一,她們已經開始喜歡唐情,第二,她們根本沒有毒藥。

唐情最後道:「我叫唐情,你們以後可以叫我唐公子。」

綠哥驚喜地道:「是不是『多情公子』唐情?」

唐情笑道:「是。」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

他很多情,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見過他的女人多情。

綠哥還沉浸在喜悅中,她喃喃地說:「我這不是作夢吧?我是在為『多情公子』唐情做飯?」

小翠咯咯笑道:「公子尚未多情,你就多情了。」

唐情定到屋后的小溪邊,花解語正在調琴。

他看到唐情,笑道:「我什麼都看到了,什麼都聽到了,你果然很有本事,我如果有你的一半本事,這輩子就不會打光棍了。」

唐情笑了,苦澀的笑。

他如果有本事,小婉就不會給張真人搶走了。

一想起這件事,唐情的心成就像插了一根針。

花解語靜靜地看着他,神情有說不出的莊重,一有了琴,他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嚴肅地道:「不管有什麼事,你都要把它忘記,學琴如學劍,心中不能有一絲雜念。」

不光是學琴,學任何東西,道理都是一樣的。

唐情點點頭,收斂表情,坐在花解語面前,道:「我知道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

花解語撥動琴弦,流水般的聲音輕輕流出。

他的確是此道的高手,他的見解之精湛,琴藝之高妙,都是唐情從未領略過的。

如果他不曾在琴上下過多年的功夫,根本就聽不懂。

而他的水準和花解語一比,就像只學了一天武功的人去面對一個苦練多年的高手。

時間似乎過了很長,卻似乎走得很快,只聽小翠在叫:「吃飯了。」

菜有四樣,還有一道湯。

不用去品嘗,就知道菜一定很香,湯一定很鮮。

唐情一坐下就吃,但他無論怎麼做,動作卻很迷人。

綠哥哧哧地笑道:「唐公子難道不怕毒藥?」

唐情道:「不怕,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就算馬上死了,也心甘情願。」

他不愧是「多情公子」,每一句話都讓女人心動。

花解語卻停箸不食,並且「咦」了一聲。

唐情道:「怎麼回事?」

花解語道:「我以前也天天吃她們的菜,為什麼今天的菜卻特別好吃?這是怎麼回事?」

唐情微笑,扭頭看着小翠和綠哥。

綠哥把臉藏到小翠的背後,小翠則低下了頭。

兩個人的臉紅得都像一塊紅布。

※※※

天津。

天津離京城很近,所以不可避免地成為「金龍社」的勢力範圍。

寶寶和殷大野剛進入天津,就看到人群中有「金龍社」的弟兄。

一群大漢樂呵呵地向寶寶走來,領頭的,是「金龍社」的一個小頭目,「飛刀飛鐮」陸松。

陸松走過來,打揖道:「殷大野好,寶少爺好。」

寶寶迫不及待地問:「大哥在哪裏?」

陸松笑道:「正是大當家派我來迎接寶少爺的。」

又對殷大野道:「席領主和陰執法也來了,正在麗春樓喝花酒,他們說,如果看到殷大野,一定要你老人家去的。」

殷大野道:「這兩個龜孫子,才離京城就逛窯子,不怕太座們知道?」

陸松笑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太座之令?」

殷大野笑道:「說得好,我這就去『教訓』他們。」

大笑而去。

寶寶道:「陸頭目,大哥自然不在麗春樓的,那大哥又在哪裏呢?」

陸松悄悄道:「大當家知道寶少爺回來見到他,一定撒嬌不已,故而,才避開眾人耳目。」

寶寶笑道:「不是找寶寶單獨教訓,不讓其它人護著吧?」

心頭就有一些惴惴不安,畢竟這一次出去時間太長,大哥不擔心才怪,見了面,不罵幾句才怪。

罵就罵吧,反正除了罵,大哥又能對寶寶怎樣?

這就是典型的「恃寵而驕」了。

陸松引路,進了一個很幽靜的小院子,因為已是初春,迎春花已經開了,黃得耀眼,樹木也已發芽。

走進小院,撲面而來的是春意盎然。

寶寶道:「大哥可真會挑地方,這裏好幽靜。」

陸松不答,笑嘻嘻地推開一扇門,寶寶走了進去。

陸松將門關上,寶寶想,和大哥見面,有必要這樣神秘嗎?

正猜疑間,珠簾一掀,一個宮妝打扮,艷麗無雙的女人走了出來。

寶寶嚇呆了,因為這名宮妝少女,正是紫秋如。

原來陸松竟是個叛徒,竟將寶寶騙到紫秋如這裏。

怪不得尋詞支走殷大野,原來是為了這個緣故。

寶寶看着紫秋如冷冰冰,陰沉沉的臉,心中明白,這一次,可比以前的歷險要兇險百倍。

紫秋如目中燃燒着仇恨,她的樣子好嚇人,寶寶驚駭得步步倒退,縱然他智能無雙,此時也束手無策。

紫秋如冷冷地道:「寶寶,世上若沒有你,又怎會有那麼多事情,今天,你終於落到了我的手上。」

寶寶冷靜下來,笑嘻嘻地道:「寶寶不明白,紫姑娘為什麼這樣恨我?」

當今之計,只有違背意願,裝痴賣傻,拖延時間了。

紫秋如嘶聲道:「我當然恨你,若不是你,衛紫衣怎會不把我放在心上?」

寶寶心道:「大哥有了寶寶,自然不會把你這個醜八怪放在心上。」

紫秋如也很美,但若和寶寶的絕代麗姿一比,恐怕真要算醜八怪了。

當下卻迷茫地道:「大哥不是對你很好嗎?記得不,大哥常常帶我們去遊玩哩。」

這些事,何須寶寶提醒,紫秋如何時不在想着與衛紫衣相處的一分一秒?

紫秋如想起那些甜蜜的往事,心中的殺機,不知不覺地退了,再看着寶寶天真無邪的臉,不由想到,不錯,寶寶是個孩子,怎會知道男女之情?

紫秋如並不算是個壞人,她的所作所為之所以失去理智,只是因為因愛不得而成恨,因恨而怒。

人一怒,就失去了理智。

現在靜下心來,不禁有些後悔了,如果慢慢地和衛紫衣相處,或許還有希望的。

以自己的地位、武功、容貌,並不是沒有機會的。

寶寶見紫秋如沉吟不語,知道自己扮豬吃老虎的妙計已經得逞了。

於是柔聲道:「秋如姐姐,大哥還在等我,寶寶走了。」

說走就走,趁紫秋如神思恍惚之時,推開門,悄悄地走了。

紫秋如從沉思中驚醒,厲聲道:「給我站住!」

招隨聲出,紗綾飛擲,纏住了寶寶的手臂,硬生生又將寶寶拉了回來。

寶寶笑嘻嘻地道:「秋如姐姐好精湛的武功。」

紫秋如不說話,接住寶寶的纖腰,飛躍而去。

她要將寶寶帶到哪裏去?

寶寶不知道,紫秋如也不知道。

她的心亂極了。

停下腳步,到了四野茫茫的荒野。

何去何從?

紫秋如心亂如麻。

對寶寶是殺是放,紫秋如彷徨無計。

如果殺了寶寶,自己今生和衛紫衣只能是反目成仇。

而放了寶寶,則寶寶仍然是衛紫衣和自己之間推不動的頑石。

紫秋如心亂如麻。

不遠處的河邊,正有一條清亮的小溪,溪邊,青草已成,垂柳綠綠。

一棵柳樹邊,坐着一個披蓑衣,戴斗笠的釣魚人。

釣魚人背朝紫秋如,所以紫秋如看不到他的面容。

釣魚人忽清吟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可惜,可惜。」

這是「金剛經」中的一句偈語,紫秋如過去也曾聽過,但今日猛然聽到,牽動心事,不由怔住。

自己雖經幾番掙扎努力,但漸漸地離衛紫衣越來越遠。

看來,世上話事,皆不要強求,無緣無份,終非自己所有。

釣魚人復吟道:「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可惜啊,可惜。」

紫秋如不禁介面道:「可惜什麼?」

釣魚人道:「自古紅顏多薄命,不如意事常八九,若一味強求,不免雞飛蛋打,竹籃撈水。」

紫秋如痴痴問道:「難道我所做的都是錯的?」

釣魚人道:「錯即是不錯,不錯即是錯,世上之事,本無錯與不錯,執著於是非之間,已著相了。」

聲音蒼老,卻渾厚無比,寶寶免得聲音好熟,心中不由一動,心道:「莫非是大和尚叔叔?」

紫秋如目中盈淚,雙膝點地,道:「求大師點化。」

釣魚人笑道:「你本是夙慧靈根,何須我點化?」

言罷身起,向遠處走去,他走得並不快,但轉瞬之間,已去了七八丈之遠。

寶寶心中再無疑問,這種「縮地功」,幾近仙術的輕功,當世除大和尚叔叔,誰人可為。

心念動間,紫秋如已經追了出去,急急道:「大師,等等我!」

兩個人漸行漸遠,剎時不見。

寶寶立在原處,百般尋思,明明是大和尚叔叔,為何不認寶寶?

難道大和尚叔叔不要寶寶了?

想到這,淚珠兒早化作斷了線的珍珠。

復又想到,大和尚叔叔是有道高僧,對紅塵恩情,本不放在心上,他對寶寶,可謂「相見猶如不見」。

見就是不見,不見就是見。

小小的秦寶寶,竟也悟出了一點點禪機。

想到自己快要變成小和尚秦寶寶了,不由地破泣為笑。

寶寶本就是感情極豐富,情感極率真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從不會勉強自己的。

抹乾眼淚,正欲回到天津去見大哥衛紫衣,忽聽到遠處有琴聲傳來。

叮叮咚咚,說不出的美妙。

剛才是「侵」字韻第一疊,現在是「陽」字詞第二疊了,連綿不絕,內蘊無限的憂思之情。

寶寶慧根靈氣,為一時無雙之選,雖然不懂琴,卻隱隱聽出撫琴者的悲苦。

忽聽琴聲作變徵之聲,音韻可裂金石,寶寶心裏驀地一緊,只轉到「崩」的一聲,餘音已絕。

寶寶起了好奇之心,琴聲好生高妙,又蘊悲苦之意,天下的傷心人,哪有這麼多呢?

寶寶動了慈心,想去找撫琴人,或許能讓他開心起來。

寶寶喜歡讓別人開心,讓別人開心的方法他也有許多種。

尋着琴聲的方向,隱隱看到有一間茅屋,建在小山腰上,茅屋顯然是新砌不久。

再走過去,昏暗的光線中,影影綽綽,看到兩個人。

一個人道:「你一定又想到小婉了,如果這樣下去,你學不成琴的。」

另一個垂手道:「是。」

前一人道:「以後莫在做『綺蘭』、『思賢』了,只可將心中歡樂注入琴中。」那人又垂手,道:「是。」

寶寶一聽這兩個人的聲音好熟,聽起來,一個像花解語,一個像唐情。

這兩個人素不相干,怎會湊到一起談韻論琴了呢?

按捺不住好奇心,藉著昏黑的夜色上佳的輕功,輕輕掠了過去,一跳一落,不帶絲毫聲響。

先轉到茅屋后,從小窗看到,屋中陳設簡單,不過兩張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

從門開處,可以看到花解語的身子和唐情修長俊彥的身材。

果然是他們倆。

兩個人席地而坐,花解語口講指划,不時地撥動膝上的琴弦,發出叮咚之聲。

唐情則垂手傾聽,深恐錯漏了一字一句。

兩個人的神情,都極專註,除了琴,世上不再有他們關心的事情。

寶寶聽了幾句,就聽煩了。

又是什麼「無射律」,又是什麼「君弦」,又是什麼「宮、商、角、變徵、征、羽、變宮」。

寶寶哪裏懂得。

寶寶心道:「怎麼說的都是天書似的,怎麼這兩個人也不嫌煩。」

扭過頭不去看他們,一眼就看到那間小廚房,和小翠、綠哥。

兩個人正在忙碌,飯菜的香氣,飄到寶寶的鼻中。

真是好香,寶寶也感覺餓了。

從屋后溜到廚房的窗口,斜着眼睛往屋裏看去。

小翠和綠哥都很專註,和門口兩個談琴的人差不多。

寶寶好久沒有惡作劇了,今天見到這麼好的機會,不由玩心大發。

不一刻,飯菜已好,小翠拿着碗筷出去,便喊道:「唐公子,花先生,吃飯了,煩不煩呀?」

唐情正聽得入神,花解語正講到精湛處,一時都入了神,哪裏聽得到小翠的聲音。

小翠將飯菜端回大屋,和綠哥在廚房中收拾。

這麼一個大好機會,寶寶哪裏能夠錯過?

踱到屋后,從窗口輕輕潛入,桌上有四菜一湯哩。

秦寶寶手中的辣粉可是辣椒的精髓,只需一點點,就足夠讓最不怕辣的人叫苦。

寶寶撤的可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

做完這些「工作」,寶寶張著嘴偷偷地笑,從窗口出屋,腦海中很快想到,唐情、花解語吃菜之後的狼狽樣。

不一刻,聽到腳步聲傳來,想必唐情和花解語已進屋了。

不一刻,只聽「哇」的一聲,聲音好慘,被踩住尾巴的貓也不會這麼慘。

只聽花解語大叫道:「怎麼這麼辣,川菜也沒有這麼辣。」

唐情是四川人,四川人很能吃辣,但他也辣得冷汗直流。

他苦笑道:「這種辣味我以前只嘗過一次,那一次,是秦寶寶到我們家做客的時候。」

聲音還在屋裏,寶寶就看到唐情站在自己身後,一臉的苦笑。

他無奈地笑道:「寶寶,我算是怕了你。」

他只是無奈地笑着,臉上卻沒有惡意。

寶寶隨唐情進屋,花解語一看到寶寶,臉上就不自然起來。

他一看到寶寶,就想起和寶寶以前的一個協議。

「若是在你面前彈琴,我就從斷魂崖上跳下去。」

現在寶寶來了,並且一定聽到了自己的琴聲,花解語該怎麼辦?

小翠和綠哥看到寶寶,也不由地怔住。

天下居然有這樣漂亮的小孩,如果是女人,豈不真如天仙?

幸好這小孩子不是女子,否則自己哪配作女人?

望着寶寶的目光,是又羨又妒。

唐情笑道:「這就是秦寶寶,你們可算開了眼界了。」

他是對小翠和綠哥說的。

小翠驚訝道:「這就是秦寶寶,那麼大的名氣,竟是個小孩子。」

寶寶白了她一眼,道:「小孩子怎麼樣?甘羅拜相,也不過十二歲嘛。」

小翠和綠哥見寶寶好可愛,立刻就喜歡上他了。

怪不得聽說「金龍社」大當家將寶寶當作寶貝了。

寶寶笑吟吟地看着她倆,忽然變色道:「啊!你頭上有蛇。」

小翠和綠哥大驚失色,戰戰兢兢的,卻不敢用手摸頭髮。

小翠看綠哥,綠哥看小翠,兩個人都齊聲道:「你頭上垃沒有蛇呀?」

寶寶早笑得打跌,唐情也用手撐住了桌子笑,花解語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小翠和綠哥這才明白,上了寶寶的一個大當。

唐情微笑道:「誰讓你們剛才說寶寶是個孩子?剛才一驚可是輕的,再得罪寶寶,說不定真弄一條蛇放在你們頭上。」

望着寶寶古怪的笑容,小翠和綠哥心裏發毛,早就聽說過──寧可得罪天王老子,不可得罪秦寶寶。

小翠和綠哥這才領略這句話的真諦,收拾了飯菜,去廚房重新做。

她們一走,寶寶就望着唐情,歪著頭左看右看。

唐情急忙察視自身,深怕有個什麼不妥讓人見笑。

看了一遍,見衣衫整齊,無一不當,不由問道:「寶寶在看什麼?」

寶寶道:「我在看你究竟是壞人還是好人。」

唐情有趣地道:「好人、壞人能看得出嗎?」

寶寶點點頭,道:「能看出。」

唐情笑道:「那寶寶看我,是好人,是壞人?」

寶寶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湯小石在一起,當然是壞人。現在和花解語在一起,才像是好人。」

唐情在笑,道:「那我究竟是好還是壞?」

寶寶道:「花解語除了琴,什麼都不懂,很容易受人欺騙,所以,你最有可能是壞人了。」

花解語大窘,寶寶上一句將他捧得高高,這一句跌他一個跟斗。

唐情更覺有趣,道:「原來寶寶還是認為我是壞人。」

寶寶道:「壞人也會笑,可是笑得陰險、詭詐,讓人看了害怕。」

唐情笑道:「我的笑很可怕?」

寶寶搖搖頭,道:「你的笑很可親,寶寶認為,你不是壞人。」

唐情道:「只憑一個人的笑容就可以判斷一個人的好壞?」

寶寶道:「差不多,反正從來沒有判斷錯誤。」

唐情深信不疑,他知道寶寶有一種奇妙的直覺,並且從來沒有失誤過。

寶寶很疑惑地道:「那你為什麼和湯小石在一起,甚至不惜背叛唐門?」

唐情微微一笑,正在想怎樣跟秦寶寶解釋。

花解語搶先道:「那只是因為一個婉兒。」

他為了討好寶寶,為了讓寶寶忘掉那個協議,所以趕緊搶先出口。

「為了一個女人?」寶寶好驚訝,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魔力,竟讓一個人背棄天下最具有實力的家族?

花解語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將事情的原因說了出來,一滴不漏。

反正寶寶是自己人,說出來,並沒有多大關係。

寶寶望着唐情,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此事的真偽來。

唐情一言不發,只是微微笑着。

寶寶想了一想,古怪的笑容又浮現出來,目中閃著智能的光芒。

唐情笑道:「你不信?」

寶寶笑嘻嘻道:「『多情公子』唐情真的那麼多情嗎?」

唐情笑道:「難道不是?」

寶寶笑道:「寶寶不信,絕對不信,絕對不信,為個女人背棄家族,別人也許會這麼做,唐門子弟絕不會這麼做的。」

唐情又笑道:「為什麼?」

寶寶道:「因為唐門的家族自豪感最強,為了女人,放棄家族,放棄唐門子弟的自豪,再不智的人也做不出來的。」

唐情微笑不語。

寶寶眨了眨眼,道:「老實坦白,你是不是將計就計?」

唐情又笑了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這說明他肯定了寶寶的話。

花解語才不懂,道:「將計就計是什麼意思?」

寶寶不理他,道:「湯小石挑中你,因為大家都知你多情,多情是男人的一大弱點,湯小石要想策反唐門子弟,自然要找一個有弱點的人。」

每個人都有弱點,多情無疑是很嚴重的弱點。

唐情笑吟吟地看着寶寶,道:「然後呢?」

寶寶道:「所以,他用了美人計,想以此激發你對張真人的仇恨,這個法子,是從司徒王允獻貂蟬於董卓、呂布學的,又叫『連環計』。」

唐情點頭,目光變得好欽佩。

寶寶道:「你呢,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接近湯小石,藉機殺張真人,以便平定江湖日後的隱亂。」

唐情嘆息,道:「天下居然有這樣聰明的人。」

寶寶得意洋洋地笑着,道:「如果事情順利,你殺了張真人之後,一定順勢殺湯小石,這樣不但為武林消弭一切禍事,也為唐門立一大功。」

唐情笑道:「那樣我就可以自由一段時間,不必再完成唐門子弟每年必做三件大事的任務。」

寶寶道:「那麼婉兒呢,你準備把她怎麼樣?」

唐情嘆道:「一個只會騙人,喜歡演戲的女人,我可不敢接受。」

寶寶笑道:「最慘的還是湯小石,真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唐情大笑。

寶寶這才問花解語,道:「花前輩,明白了嗎?」

花解語說道:「好象聽懂了,又好象不懂,這些事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只教好唐公子彈琴就行了。」

眾人大笑。

花解語不太聰明,但他很誠懇,這一點很難得,很可愛。

這時,飯菜已經燒好,大家倒真的感到餓了,坐下來狼吞虎咽地吃飯。

吃罷飯,喝着小翠沏的濃茶,寶寶道:「唐情,這件事唐諒知不知道?」

唐情笑道:「不知道,所以他才會追殺我,才能讓湯小石相信我。」

寶寶道:「那樣豈不很危險?萬一他殺了你呢?」

唐情笑了一笑,去喝茶。

一個人突然推開門,嘆道:「他當然不怕,因他才真正是唐家小字輩的第一高手,我只排第二。」

說話的是唐諒。

沒有人會想到,唐諒居然會在這裏忽然出現。

唐情從桌上抬起頭來,望着唐諒,唐諒也看着唐情。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何必說呢,流着的都是相同的血液,有些話,不用說,彼此也知道。

過了良久,唐諒才道:「從那一次在小客棧中的事情,我就知道你絕不會背叛我們了。」

寶寶好奇道:「為什麼?」

唐諒道:「因為他的暗器功夫比我還高,卻故意用計謀擒獲我,這是因為他在向我證明什麼。」

唐情的目中有淚花閃爍,有什麼事情,比理解更可貴,尤其是兄弟的理解。

唐諒笑道:「但是你又在暗示你在唐家的被壓抑,而你明明是我們兄弟中最傑出的一個。」

他又笑道:「我如果連這種暗示都聽不出,豈非是獃子?」

寶寶道:「那為什麼大家都以為他不是唐門最傑出的?」

唐諒道:「因為他太多情,多情的人並不適合繼承唐門的繼承人,唐門的繼承人需要的是冷酷無情。」

唐情嘆道:「我不會改變自己,我也不想繼承唐門的衣缽,我一向只喜歡做我喜歡做的事情。」

這是他的風格,這種風格決定他無法繼承唐門的事業。

唐諒看着唐情,道:「你真的準備去刺殺張真人?」

唐情回答道:「我已經決定了。」

他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讓他改變的。

唐諒不再說什麼,他對寶寶道:「寶寶,衛大當家找你,急得要命,你見到他了嗎?」

寶寶道:「我這就回去,免得大哥等急了。」

唐諒轉身,走到了門口,道:「保重。」

他沒有面向任何一個人,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對唐情說的。

唐情點點頭,道:「我知道。」

唐諒點點頭,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屋外。

寶寶道:「我也該走了,否則大哥看到我一定會打我的屁股。」

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衛紫衣怎捨得動寶寶一根指頭,甚至連一句話也不會說的。

寶寶轉身,也到了門口,忽然指著小翠的腳下道:「老鼠。」

小翠不會再上當,她笑道:「這屋子裏哪裏有老鼠。」

忽然覺得腳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低頭一看,一跳三尺高。

她腳下真有一隻老鼠,老鼠嚇壞了她,她也驚跑了老鼠。

寶寶笑道:「我說真話也沒人信,真是怪事。」

回頭沖大家一笑,離開了屋子。

寶寶下了山坡,卻看到夜色中正有三個人急沖沖向自己迎面走來。

寶寶急忙躲進旁邊的灌木叢中。

三個人很快就來到面前,當先一個,赫然是湯小石。

另外兩個,緊緊地跟着,目光警惕,想必是湯小石的侍從。

真的好險,萬一在山上屋中被湯小石撞見,豈不危險。

湯小石忽然停住,正好停在寶寶藏身的灌木叢前。

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難道他發覺了寶寶的行蹤?

寶寶努力抑制住呼吸,知道像湯小石這種高手,是連最輕微的呼吸聲也能聽到的。

呼吸雖然暫時止住,但不呼吸的滋味好難受。

湯小石沒有動。

他忽然冷冷地道:「我剛才明明聽到有輕微的呼吸聲,現在怎麼沒有了。」

一個侍從道:「我去搜一搜。」

拔刀就要衝出。

湯小石笑道:「除非他是『龜息大法』的高手,否則他憋不了多長時間的。」

他不動,就是要一直等下去。

寶寶憋得滿面通紅,不用摸臉,就知道臉上一定是滾燙的。

冉不大口呼吸,勢必要被憋壞了。

寶寶管不了許多了,就算被抓住,也不能被憋死。

他一下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大口地喘氣。

寶寶一叉腰,道:「是我又怎樣?」

湯小石冷冷地道:「看來你好象知道了我的事。」

寶寶裝胡塗,道:「什麼事啊?」

湯小石淡淡地道:「那你為什麼會藏在這裏?」

寶寶道:「深更半夜,我看到三個人鬼鬼祟祟的,當然要躲進來看個究竟。」

湯小石也不相信寶寶會知道那件事,寶寶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的。

不過他還是帶走寶寶,帶上了山。

寶寶被湯小石左手牽着,隨着他足不點地地走着。

在湯小石強大的力量控制下,寶寶一動也動不了。

可是大腦已在急速地轉動,怎樣才能擺脫困境?

湯小石看着寶寶,冷冷地道:「你不要想搞什麼花招,在我面前,你最好老實一點。」

寶寶也冷笑道:「你真的很聰明嗎?以為什麼人都騙不了你。」

湯小石道:「沒有人能騙過我,我七歲入江湖,從來不知道騙人,卻從未被別人騙過。」

寶寶只有在心裏笑,真是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銀子呢。

湯小石來到茅屋,輕拍著門,道:「我來了。」

門打開,唐情微笑而立,道:「我知道你該來了。」

湯小石走進屋,將寶寶也帶進來。

唐情和花解語都吃了一驚,不過這種驚訝是正常的。

看到寶寶落入湯小石之手,他們怎能不吃驚。

在湯小石認為,這也是正常的。

他道:「我在山下看到了秦寶寶,他或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秘密。」

唐情立刻搖頭,很堅決地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湯小石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唐情道:「因為在我身邊十丈之內,沒有人能瞞得了我的耳目,而在十丈之外,也沒有人可以聽清我的說話。」

湯小石點頭,唐情的武功,他很清楚,也很相信。

他道:「可是這小鬼總是給我們添麻煩,並且已經不止一次,留着他,以後必給我們添亂。」

唐情道:「你想殺了他?」

湯小石道:「你認為呢?」

唐情微笑道:「你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的。」

湯小石揚眉笑道:「哦?」

唐情道:「你的本意,就是將來與『金龍社』、『黑蠍子幫』鼎立天下,可是你若殺了秦寶寶,那麼,你和衛紫衣必不能並存於世。」

湯小石微笑道:「那我們該怎麼做,放了他?」

唐情知道,湯小石是在試探他,如果自己很迫切地為秦寶寶說話,就會引起湯小石的懷疑。

於是唐情道:「我們當然也不能這樣放走他,等我們大事了結,再將秦寶寶送還給衛紫衣,那麼我們和衛紫衣就很容易成為一種聯盟。」

他笑道:「你的意思呢?」

湯小石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兩個人對視而笑。

湯小石現在必須拉攏唐情,他現在還少不了唐情。

唐情深深地知道這一點。

唐情道:「你將寶寶帶回去,最好不要讓張真人看到。」

湯小石道:「為什麼?」

唐情道:「秦寶寶是衛紫衣的弱點,如果張真人看到秦寶寶,他會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湯小石道:「不錯。」

唐情的心情這才完全放鬆,他讓小翠取出珍藏多日的好酒,笑道:「你想不想一邊飲酒,一邊聽我彈琴?」

湯小石拊掌笑道:「敢不辭耳,故所願矣。」

琴聲已起。

湯小石聽得很專心,因為唐情的琴聲對這件事很重要。

不得不承認,唐情的琴的確很不錯,非常不錯。

一曲罷了,唐情振衣而起,微笑道:「如何?」

湯小石大笑,道:「聞唐兄之妙韻,不知酒的美味。」

唐情微笑道:「過獎。」

他不去看秦寶寶,寶寶自然也不看他,她早已處之泰然了,無論什麼惡劣的環境,她都能夠適應。

湯小石道:「現在是不是可以帶你去見張真人?」

花解語插口道:「現在還不行,唐公子的手法固然已熟練,但尚未悟得琴機。」

湯小石道:「琴機又是什麼?」

花解語道:「琴機就像劍客用劍的靈氣,學禪者的禪心。」

湯小石道:「你認為什麼時候,唐公子才能悟到琴機。」

花解語道:「多則三年,少則三月,但以唐公子的靈性,也許根本就用不了三個月了。」

湯小石道:「我能等。」

唐情微笑道:「我不會讓你等得太久的。」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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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16:0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回 離間計

寶寶所受的待遇並不壞。

住的和喝的,當然不消說,還特意有兩名丫鬟侍奉著。

令寶寶開心的是,這兩名丫鬟是小翠和綠哥。

現在寶寶不但有了一個新奇的環境,還有兩個玩伴了。

湯小石也不敢怠慢寶寶,因為以後他還要以寶寶作為和衛紫衣結成聯盟的條件。

寶寶呢,深知這一點,所以就處處和湯小石作對。

湯小石給寶寶下了三條戒令。

第一,不許走出他所住的小院。

第二,不準和除了小翠和綠哥以外的人交談。

第三,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結果,湯小石前腳剛走,寶寶後腳就想跟出去。

小翠道:「小少爺不可以這樣,湯先生知道了會罵我們的。」

寶寶可不想連累她們,想了一想,問道:「你們可有結實的繩子,繩子沒有,腰帶也行。」

小翠道:「要繩子幹什麼?」

問也是白問,還是找出一截牛皮索來,因為湯小石說過,寶寶的要求,只要不違反三條戒令,都可以滿足。

寶寶見是牛皮索,喜道:「牛皮索,可比繩子結實多了。」

用金匕首將牛皮索斷為兩截,問小翠道:「如果牛皮索捆人,會不會被人用力掙斷?」

小翠道:「怎麼可能,就算再有力的大漢,也未必能夠掙斷這種用野牛皮做的牛皮索的。」

寶寶一臉的不信,道:「不可能,我把你綁起來,看你是否能掙斷。」

小翠只以為寶寶是為了好玩,哪料到其中有玄機?

她們從小就為人奴僕,所見到的不是對她們不聞不問的主人,就是動不動就想佔便宜的武人。

論起機謀巧變來,她們可比寶寶差得遠了。

寶寶不由分說,三下五除二就將小翠綁了起來。

將小翠綁在床架上。

小翠用力掙了一下,道:「怎麼樣?沒有斷吧。」

寶寶道:「你的力氣沒有綠哥大,綠哥或許能掙斷的。」

綠哥正端了一碗銀耳羹進來,見提到自己的名字,邊吹銀耳羹邊問道:「你們說我什麼呢?」

寶寶嘻嘻笑道:「我賭你一定能掙斷牛皮索,小翠不信,我們試試看,讓小翠輸得心服口服。」

趁綠哥正摸不清頭腦時,又將綠哥綁了起來。

一切搞定,寶寶這才得意地笑了,洋洋道:「這下你們管不了我了吧,嘻嘻,這樣也可為你們推卸責任,湯小石看到你們這樣,就不會責怪你們了。」

小翠和綠哥這才明白,是上了寶寶一個大當。

寶寶又道:「還得堵住你們的嘴,否則湯小石還會懷疑的。」

撕下床單,堵住了小翠和綠哥的嘴巴。

小翠和綠哥睜圓着眼睛,只有眼睜睜地看着寶寶走出院子。

寶寶並不着急走出院門,先從門縫中看外面的動靜。

他看到外面不斷地有巡邏的人走過,一共有兩批,平均每周十分鐘,就會從門口走過一批。

每一批有三個人。

寶寶細心觀察,看出這些巡邏的人原本是以前的江湖人物。

第一批為首的是一個又瘦又高,像一根竹竿樣的人。

瘦子的手中兵器也很長,是一支八尺長的點鋼槍。

憑着衛紫衣傳授的江湖知識,寶寶認出瘦子走昔年長江三長龍中的老二,「滾江龍」魯子常。

魯子常的水下功夫十分了得,陸上武功也可躋身二流之列。

第二批中,寶寶認出一個腳穿皂靴,手執腰刀,一副捕快打扮的人,是以前的清河縣名捕范應青。

寶寶還知道,魯子常是水寇,范應青是捕頭,兩個人以前有仇。

寶寶看到這兩個人,心生一計,回到屋裏,用棉花和有做成一個小人的模樣,又將小翠的繡花針插幾根在小人身上。

最後提起筆來,在小人背後為了三個字:魯子常。

小翠和綠哥看着寶寶做的一切,深感莫名其妙。

寶寶將小人從門縫中丟出,就等著看熱鬧了。

不一刻,魯子常又走過來,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着低級的玩笑,走到門口,一人道:

「這是什麼東西?」

寶寶從門縫中看到,魯子常一看到小人,臉色就變了。

他狂怒道:「這是誰的,誰用這個咒我?」

寶寶掩嘴偷偷地笑,在院子裏用腳踢石子,故意弄出聲響來。

魯子常早已聽見,推門見是一個小孩,便問道:「小孩,你在這裏玩,可知這小人是誰丟的?」

寶寶接過小人,吃驚道:「哎呀,不得了,這樣會咒死人的,是誰這樣狠毒?」

魯子常咬牙道:「難怪這幾日我總是心口疼,一喝酒就醉,正是這個小人兒害我的,好狠,好狠。」

一個人問寶寶道:「你可看到剛才有誰從這裏經過?」

寶寶裝作沉思狀,道:「好象是三個人,有一個印象最深,穿得像公差,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刀子。」

魯子常勃然大怒,道:「是范應青,一定是他。」

劈手奪過小人,將小人撕得粉碎,怒氣沖沖地走了。

寶寶知道,魯子常這一去,肯定是要打起來的。

因為范應青肯定不會承認,不是他做的,自然不會承認。

而魯子常卻一定不相信,除了原本與他有仇的范應青,還有誰會這樣做?

寶寶可惜這場熱鬧是看不到,不過趁他們打起來,自己趁機可以四處看看,順便探知這裏的虛實。

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這時,他手中還多了一根東西。

就是魯子常的令牌。

這又是寶寶妙手空空的又一傑作。

有了這面令牌,寶寶走到哪裏,都不會有人詢問。

將令牌掛在膝上,好不風光,不覺走進一個院子。

守院子的人見寶寶身有令牌,又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不知是什麼來路,問也不問,就放寶寶入院。

在外面不覺得,一走進院子,才知院子好大。

很大的一個花園,花開得極茂盛,水榭亭台,一應俱全。

花叢中,掩映着一幢造型別緻的小樓,四下里不見一個人影。

寶寶心想,這是什麼地方?這麼漂亮,一定是重要人物住在裏面。

想一想,自己的名氣不小,認識自己的人不少,既然這裏住着重要人物,那重要人物大多武功非凡,博聞廣見,一定能認出自己來的。

於是走到僻靜處,取出隨身帶的易容丸抹在臉上。

臨水一照,果真變了模樣,皮膚黝黑,面頰比以前豐滿,分明是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

將蒼犀角取下,金練子藏好,大搖大擺地在院子裏逛。

轉過花叢,竟看到一個小亭,小亭建在水中,一個淡妝美人正低頭弄水,惹得水波蕩漾。

美人一邊戲水,一邊發出低低的嘆息。

寶寶小道:「這麼大的院子,只見她一個人,一個人住在這裏,自然好生寂寞了。」

心裏想着,已走了過去,美人忽地驚覺,望着寶寶,驚駭道:「你是誰?怎敢到這裏來?」

寶寶一撇小嘴,道:「這是皇宮嗎?為什麼不能來?」

美人花容失色,急急道:「孩子,這裏是張真人的清修之所,你若被他撞見,小命立刻沒了。」

寶寶也吃了一驚,跑到張真人這裏來,可不好玩。

但寶寶是永不服輸的脾氣,大搖大擺地來了,才不會灰溜溜地走呢。

一挺胸膛,道:「我是張真人的貴客,是他請我來的。」

美人笑道:「張真人的貴賓無一不是絕頂高手,前世異人,你一個孩子,也做得了他的貴賓?」

這句話,可激起了寶寶的好勝心,冷冷一笑,道:「武功再好,不過一個武夫,最多只能砍幾個人頭,而我『小太爺』伊激,靠得是智能闖天下。」

忽一人笑道:「說得好,好一個『小太爺』伊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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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16:02: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回 深入虎穴

一個鬚眉皆白,宛若神仙中人的老人,危冠羅襪,微笑着走上了小亭。

美人一見老人,立刻偎在他懷中,膩聲道:「這麼狠心,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不怕有人搶走我?」

寶寶看了,直皺眉頭,心中暗罵,不要臉。

想來那老人,必是東海妙觀峰的張真人了。

這個美人,自是小婉。

寶寶見過小婉,果然風情獨異,自有一種妖媚風流之態,難怪能夠將張真人這等高人迷死。

張真人將小婉抱在膝上,笑問寶寶道:「『小太爺』伊激,你何時投效於我的?」

寶寶道:「三天前,湯小石力邀我來,我才來的。」

張真人道:「難怪我以前不曾見到過你。」

寶寶暗中想個「小太爺」伊激的名字,聽張真人幾次叫來,竟覺得蠻好聽,比以前的外號可響亮多了。

張真人笑道:「伊激,你剛才誇下海口,可有什麼真實本事?」

寶寶淡淡地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諸事,無所不知。」

張真人笑道:「如此說來,倒是要考考你。」

從亭中的一個架子上,拿下一個包袱來,包袱很長很大,打開包袱,竟是一架琴。

寶寶早已得知,張真人有三大愛好,美女、名馬古琴。

瞧這架琴漆色斑駁,年代已久,必是一架古琴了。

如果以前向寶寶問琴,寶寶可是一問三不知,但自從那天聽了花解語和唐情的對答,對琴已是知道一些。

寶寶的記憶力本就絕好,那一天雖只是匆促一聽,也記得了十之七八了。

細細去看那架琴,想來四大名琴張真人必然珍藏,這架琴隨便地放在亭上,雖定是好琴,但絕不會是四大名琴之一。

於是道:「這架琴比不得焦尾枯楓,不過這鶴山鳳尾還配得整齊,龍池雁足高下相宜,繼紋似牛旌,算是好琴了。」

用手撥動琴弦,裝模作樣地聽了,道:「這音韻嘛,倒是清越得很。」

一副煞有其事,十足內行的樣子。

小婉自是不懂,寶寶心中也是惴惴的,不知說得對不對。

張真人卻一臉驚訝之色,道:「難得,難得,能品出這麼些來,真是不易了。」

這樣看來,寶寶真還蒙對了。

原來這「鶴山」、「鳳尾」、「龍池」、「雁足」,都是古琴幾個部位的專名,寶寶記憶奇佳,居然聽一遍就記得了。

張真人微笑道:「伊小俠年紀小小,就有這般見識,可喜可賀,卻不知能為我撫一曲否?」

一說到真的撫琴,寶寶可傻了眼,不過還是有應對的,他道:「所謂『古調雖自受,令人不多彈』,琴聲最是凄切悲涼不過,家人怕我走火入魔,所以不讓我學琴。」

張真人連嘆「可惜」,道:「以小俠之聰慧,他日學琴,必為國手。」

寶寶忽地心念一動,道:「我雖不會,我有一個朋友,卻彈得一手好琴,他也一直想投效張真人的。」

張真人道:「是誰?」

寶寶道:「『多情公子』唐情。」

張真人怔住,道:「四川唐家的人,怎會投效我?」

寶寶道:「唐情在唐家倍受唐諒等人的壓迫,一直出不了頭,他所以寄情於琴上,想效昔日伯牙而遇子期。」

張真人半信半疑,道:「他真的願意投效我?」

寶寶道:「湯小石正在試驗他的忠心,問問他就知道了。」

張真人面露喜色,道:「如果真的連唐家的人都投效於我,他日之江湖,還能是誰的天下。」

寶寶心中冷冷地道:「好狂妄,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張真人道:「那『多情公子』唐情真的能撥一手好琴?」

寶寶道:「既稱『多情公子』,舉凡琴棋書畫,當然樣樣精通的,到時候,試試他就知道了。」

張真人點頭微笑,對寶寶,又有了三分喜愛。

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就滔滔不絕,有章有據,更難得知識淵博,可謂奇才了。

這時,一個人從院門走了進來,正是湯小石。

湯小石走到張真人面前,見多了一位麵皮黝黑的人,心中不覺一怔。

細細一看,更加震驚,雖然面目全非,但目中精靈古怪的光芒,除了秦寶寶,還會有誰?

張真人道:「湯小石,你有什麼事情嗎?」

湯小石按捺狂跳的心,道:「小徒近日來策反了『多情公子』唐情,經過考驗,證明他的確有心投效的。」

張真人捻須微笑道:「這件事,我已知道了。」

湯小石先是驚恐萬分,莫非張真人知道了自己的陰謀?

又一看寶寶洋洋自得的樣子,這才明白過來。

這樣也好,秦寶寶和唐情有交情,不會說他壞話,看樣子,這小鬼頭不知怎的,竟和張真人攀上關係,真是神通廣大。

寶寶道:「湯先生,我『小太爺』伊激來了多日,怎麼不讓我有用武之地?」

湯小石明白,這是寶寶讓自己為他圓謊了。

留着寶寶在張真人身邊,對唐情有利,湯小石於是順水推舟,道:「伊小俠何必着急,住幾天再說吧。」

張真人道:「這個伊激,我很喜歡,就留下來聽用吧。」

湯小石面露喜色,道:「師父垂愛,伊小俠他日必有大成就。」

寶寶何等乖覺,深施一禮,道:「多謝張真人。」

張真人哈哈大笑,道:「小石,過幾日將唐情換來,老夫正要聽他的琴韻是如何的高妙。」

湯小石應了一聲,隨即告辭了。

寶寶於是就留在了張真人的身邊。

※※※

推開窗去,正是繁華熱鬧的大街,屋子裏卻冷冷清清。

沒有秦寶寶在,衛紫衣怎麼會覺得不冷清呢?

陸松已經被擒,如實供出,寶寶是被紫秋如劫走。

衛紫衣心急如焚。

紫秋如最恨寶寶,會不會將對自己的恨遷怒到寶寶身上。

若是那樣,寶寶是吉凶難測。

雖已派人四下打探,但幾日來,各處都無寶寶消息。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像這樣無蹤無跡,最讓人放心不下。

衛紫衣此時不願見任何人,眾首領的安慰之辭早已聽煩,但他們也一樣擔心。

席如秀更是如此,子午嶺中,除了衛紫衣,就數他和寶寶交情最深了,這幾日,幾乎瘦了一圈。

並且,一看到「無情手」張子丹就發火,因為張子丹的妻子紫玉竹,正是紫秋如的姐姐。

張子丹默默無言。

其實席如秀也知道,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自己找子丹發火,實在是沒有理由的。

不過怒氣總要找個發泄對象,子丹首當其衝。

外面,又傳來席如秀的聲音,這一次罵的是殷大野。

席如秀道:「還虧你是老江湖,連陸松這小子都識不破,寶寶丟了,你去把他找回來。」

殷大野也是火爆脾氣,一點就著,聞言就往外走。

席如秀道:「連寶寶去東南西北都不知道,去哪裏找?」

陰離魂只好道:「大家都消消火氣,戰平和馬泰都沒有回來,他們這一路,或許有寶寶的消息。」

正說着,有人報道:「馬泰、戰平回來了。」

眾人大喜,連衛紫衣也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大家都去看兩個人的臉。

馬泰和戰平臉上已有喜色,席如秀喜道:「寶寶有下落了?」

馬泰道:「沒有。」

席如秀大怒道:「沒有寶寶的消息,你開心什麼?」

馬泰好生委屈,道:「我不知道寶寶的下落,但我卻知道,寶寶並沒有死。」

這個消息,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衛紫衣抑制住激動,道:「馬泰,你坐下來慢慢地說。」

馬泰微笑道:「不用坐,反正一句話就可以說明白的。」

席如秀急道:「你倒是說啊。」

馬泰忙道:「我和戰平遇到一個叫花解語的人,他說寶寶已被湯小石捉住,帶回老巢去了。」

席如秀急道:「寶寶被這傢伙捉住,還會有什麼好結果?」

馬泰道:「花解語說,寶寶絕不會有事的,因為『多情公子』唐情也在場,他勸動了湯小石不要傷害寶寶。」

席如秀道:「可是江湖七妙手中的琴聖花解語?」

馬泰道:「是他。」

衛紫衣道:「花前輩何在?」

馬泰道:「花前輩就在外面。」

席如秀叫道:「快請花解語進來。」

聽說寶寶無恙,衛紫衣沉靜許多,他微笑道:「我早已想見一見琴韻妙絕天下的花解語。」

大家都在猜測花解語既是琴聖,必然是人品俊秀,高雅風流。

所以,當他們看到花解語進來時,都深覺驚訝。

衛紫衣也不由笑了,道:「可是花前輩嗎?」

花解語慌忙道:「前輩不敢,我今年不過三十七歲。」

眾人都笑了起來,衛紫衣替他一一引見,花解語道:「久仰。」

寒暄已畢,衛紫衣問道:「花兄可曾見到寶寶?」

花解語便將前事細細地敘述了一遍,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席如秀搓搓手,道:「『光明教』虎視中原,必有異謀,趁此機會,將寶寶救出,一舉攻破『光明教』。」

陰離魂道:「事不宜遲,要去,馬上就去。」

衛紫衣點頭,向花解語詳細問明了路徑,吩咐道:「馬泰、戰平,速回子午嶺,讓展大領主選二百精幹人馬。」

馬泰領命而去。

衛紫衣道:「如秀、離魂、子丹,我們四個人立刻去救寶寶。」

席如秀大喜,道:「當然,當然,這幾日真正憋壞了。」

花解語道:「我來帶路。」

衛紫衣擔心花解語身無武功,而此行卻很兇險。

花解語不侍衛紫衣開口,道:「我的六位兄弟也被關在那裏,如果這一次我不去,他們一定會看不起我的。」

他既然這麼說,衛紫衣只有成全他。

現在衛紫衣身邊,只有貼身的十八位衛士,加上眾位首領,不過二十餘人。

以這二十餘人去攻張真人的老巢,豈不是飛蛾撲火?

衛紫衣不這麼認為。「光明教」內部紛爭不已,自己輕騎突進,成功的把握有六成之多。

何況為了救寶寶,就算達一成機會也沒有,衛紫衣也一定會去的。

二十三匹快馬,飛快地出了天津,灰塵揚起,漫天蔽日。

※※※

張真人住的小樓,精緻而華麗,至於樓中,更是極其奢華。

寶寶第一次隨張真人入小樓,看到地上所鋪的,是雪白的地毯,算是波斯地毯中的極品了。

四壁上,都掛着精巧的宮燈,光線柔和而明亮。

寶寶一進入房間,就覺得滿室異香,香氣不知從何處而來。

至於那些桌椅幾屏,都是極品。

寶寶進入過皇宮,可是連皇宮也沒有這樣奢華的。

張真人在軟椅上坐下,美人小婉就像貓一樣蜷伏在他大腿上。

寶寶見怪不怪,背着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張真人道:「伊小俠看我這裏的陳設如何?」

寶寶搖頭道:「不好。」

張真人不由微訝,這樣的陳設也說不好,還有什麼好的?

寶寶道:「前輩是世代英豪,所住的地方也該乾淨、俐落,充滿豪氣才是,像這樣華麗的屋子,只應做女子閨房。」

這般無禮的話也只有寶寶才說得出,張真人會不會生氣?

張真人沒有生氣,他點頭道:「初時小石為我佈置時,我也覺得過於纖巧,不合我的身份,以伊小俠的意思,怎樣佈置才算是好的呢?」

寶寶道:「將宮燈換去,換上巨燭,只此一換,定會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張真人笑道:「好,就依你之意,可是巨燭暫時沒有,還要煩伊小俠監製。」

寶寶心道:「將我當奴僕使喚,真是該死,也罷,古來成大事者,都是要卧薪嘗膽的,現在忍一忍,到時再說。」

學着江湖禮節,拱手道:「不勞前輩吩咐,我定會造出一些最精美的巨燭來。」

張真人道:「工匠雜役等,由小石管着,你去找他就行了。」

寶寶道:「那些工匠,只會做出一般的東西,前輩用的東西,他們的手藝是不配作的。」

張真人有趣地道:「那伊小俠認為誰配?」

寶寶道:「江湖上最出名的巧匠,是『笨手笨腳』冷小肝,由他來製造,最合適不過了。」

張真人微笑道:「果然慧眼識人,這事就交給你去做吧。」

寶寶答應一聲,道:「這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行動上不方便,冷小肝又是囚犯,更加不方便。」

張真人道:「這有何難,我賜你金字令牌,通行無礙,敢阻你路者,斬!這樣行不行?」

這樣當然行了。

寶寶有了這個金字令牌,就可以自由行走,他的小小「陰謀」也可以得逞了。

金字令牌到寶寶手上,是一塊圖形的銀牌,用金字刻着「令」。

※※※

金字令牌果然很有用,寶寶很神氣地別在腰上,見到的人不但不敢問一句,還恭恭敬敬地侍立兩側。

寶寶在整個大宅中逛了一遍,出夠了風頭,才去找冷小肝。

自從寶寶大鬧鳳城小竹攖后,張真人見事態暴露,每日盤桓小竹樓者不計其數,鳳城中,更有各種各樣的江湖人。

如果貿然取寶,不但太招人耳目,也比較危險。

這件事只有等一段時間,等事態平靜下來再說。

所以冷小肝這段日子過得很悠閑。

所謂悠閑,就是有吃、有喝、有住,但不得自由行動。

像江湖七妙手這樣不肯俯首的人,都會被制住武功,這就不得不佩服「光明教」人才濟濟。

江湖七妙手的武功被暫時封住,只能像常人一樣,至於高來高去,舞刀弄槍,那是不可能的了。

寶寶走進關押冷小肝的小院,兩名守衛連忙退避一邊。

寶寶洋洋走入。

冷小肝正在曬太陽。

他從屋裏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椅子上曬太陽。

看到寶寶進來,冷小肝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心裏只在想,這個小孩子怎會有金字令牌?他是什麼重要人物?

寶寶的惡作劇心理在作怪,現在有上好的機會,不捉弄捉弄冷小肝才怪。

陰沉着臉,走到冷小肝面前,冷冷地道:「你是冷小肝嗎?」

冷小肝傲然道:「是。」

寶寶道:「你師父沒有教你回答問題要站起來嗎?」

冷小肝洋洋不動,索性連話也不說了。

寶寶一把拎起冷小肝的衣領,冷小肝失去了功力,無法掙扎,只有像只小雞一樣被寶寶拎着。

寶寶把冷小肝拎到屋裏,將大門「砰」地關上。

冷小肝以為自己一定要倒霉了,他早就認了。

寶寶嘻嘻一笑,道:「好個義士,寶寶這下佩服了。」

雖然寶寶面目全非,但他的精靈古怪的表情,清脆的聲音,可是別人無論如何也模仿不來的。

冷小肝又驚又喜,道:「是寶寶,你怎麼來的?」

寶寶神氣活現地道:「天機不可泄露,山人自有妙計。」

冷小肝開心極了,寶寶真是神通廣大,不但混進來,還混到了金字令牌。

寶寶道:「其它人呢?」

冷小肝道:「他們就在隔壁,我在牆上挖了一個洞,每天晚上,都可以見面的。」

寶寶道:「你說話有氣無力的,是生病了?」

冷小肝嘆道:「不是生病,而是被用了禁制,渾身的力氣都被制住,有力發不出,急死人了。」

寶寶道:「解穴我可不拿手,不過我會讓人解你的穴道的。你被解開,他們幾個人也可以行動了。」

冷小肝喜道:「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衝出去了。」

寶寶搖搖頭,道:「這院子戒備極森嚴,外面能看到的守衛,只是冰山一角,隱藏在暗處的高手不知有多少,冒冒失失地闖出去,只有白白送命。」

冷小肝發愁道:「那可怎麼辦?難道在這裏等死?」

寶寶笑道:「等死不必,你倒可慢慢地等著,寶寶自有辦法救你們出去。」

冷小肝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寶寶笑道:「很快。」

冷小肝放下心來。寶寶的神通他早已領教,天下寶寶做不到的事情,想來想去,還真的沒有。

寶寶問道:「你以前做過蠟燭沒有?」

冷小肝道:「蠟燭?」

寶寶葫蘆里賣什麼葯,在寶寶不拿出來之前,打破腦殼也想不出來的。

寶寶神秘地道:「就是放在大廳上的那種巨燭,你會不會做。」

冷小肝感到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堂堂的天下第一巧匠,難道連小小的蠟燭也不會做?

寶寶嘻嘻微笑道:「寶寶要的蠟燭可不是一般的蠟燭。」

冷小肝道:「蠟燭就是蠟燭,還有什麼不同?」

寶寶神秘地笑了,在冷小肝的耳邊輕語了幾句。

冷小肝也笑了,笑得開心極了。

他現在有什麼想法呢?

他想好好地抱抱寶寶,好好地親一親寶寶。

他只是想一想而已,當然不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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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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