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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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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坐酌冷冷水] 女學霸在古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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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8: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章 伯爺的住處

    「沒事沒事。」趙如熙道,「襄陽也算是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了。況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著急,咱們慢慢來。」

    來到這時代這麼久,她對皇家和豪門貴族也比較瞭解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做錯了事都是打一頓;豪門貴族的孩子做錯了事,通常是跪祠堂或抄家訓,或是禁足。畢竟豪門權貴家的孩子金貴,也不能像打下人那樣打他們,他們需要在下人面前維持體面。

    豪門貴族都這樣,皇家那就更加了。罰跪都不罰了,人家高貴,一般神佛受不住他們的跪拜。懲罰他們用的就是他們最在意的「恩寵」。

    有皇帝的寵愛,他們就擁有一切;失去了寵愛,妃子、皇子皇女被打入冷宮,過得連普通的宮人都不如。

    蕭若羽失去了皇上的寵愛,讓母親、哥哥對她心生埋怨,這已是最重的懲罰了。

    當物質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往往精神上的東西都是最在意的。蕭若羽失去了她最在意的東西,這懲罰可以的了。

    聽到趙如熙的回答,蕭令衍的嘴角不停地往上翹。

    一般的女人,必然吵著鬧著要自家男人懲罰得罪他們的人,懲罰越重就越覺得男人對她好。可他家這一個,再明白不過,根本不需要他多言,她就能想得很明白通透。

    這世上,還有什麼女人能比得上她呢?

    ……

    「伯爺,大喜,姑娘會試中了第二名。」去姑蘇府給趙元勳報喜的是高衛強的兒子高升。

    趙元勳正在衙門裡辦公著,算著日子京城已經放榜,家裡下人快馬加鞭,也應該到這裡來報信了,因此他今日一直坐立不安,時不時地都要朝門口張望。

    乍一聽到長隨說高升到了,他連忙從衙門裡出來,剛到廊下,就聽到了高升這一聲叫喚。

    張順有意跟趙元勳交好,也一直注意著他的動靜,也緊跟著趙元勳從衙門裡出來了,正好把高升這句話聽進去了。

    他大喜,拱手道:「恭喜趙大人,賀喜趙大人。令千金實在是太厲害了。這麼多男考生寒窗苦讀,令千金卻仍然比他們強,竟然考了個第二,真是太了不起了。今晚我做東,給趙大人賀喜。」

    「哎,應該我請客才對。」趙元勳道。

    其他衙門的官吏聞訊,也紛紛出來向趙元勳道喜。

    大喜的事情,趙元勳剛才說了請客,自然不好只請張順不請其他人,又朝其他幾個拱手道:「諸位一起啊,晚上我作東,大家聚一聚。」

    「聽說趙大人置了宅子,在下還沒去過呢。今兒個得好好參觀參觀趙大人家的宅子。」刑房典吏古項道。

    趙元勳原先是沒打算請大家去家裡的,打算等一會兒跟相熟的人打聽一下姑蘇城裡哪家的酒樓好,請大家去那裡吃一頓。

    這會兒聽古項這麼說,大家都附和,他便笑道:「不過是普通宅子,沒什麼好參觀的。那麼就這麼說定了,下衙後咱們一起走,去敝宅喝酒。」

    趙元勳來時,好些人是不服他管的。有爵位又如何?有背景又如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要是讓趙元勳把權力攬了去,就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所以各房典吏明裡暗裡給趙元勳使絆子。

    後來給趙元勳使絆子的人被張順一一收拾了一通,他們就老實了。

    趙元勳原先在五城兵馬司,後來又去了大理寺呆了半年,並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張順對他的維護,這些人對他的那點小心思,他都清清楚楚。

    不過人在官場,爭權奪利是難免的。大家都和和樂樂、佛系謙讓,那才不正常。

    這會兒人逢喜事,他也想跟同僚搞好關係,乾脆借著這機會,所衙門裡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請了,讓大家晚上去家裡喝酒。

    大家自然無不答應。

    「趙大人家裡,你去過麼?」有人問戶房的典吏陳新。

    趙元勳除了判案,還管糧草,戶房的老吏烏利坤在他新來乍到時想陰他一把,交接時在帳目上做文章,愣是被趙元勳帶來的帳房周凡一眼看出來了,報到張順面前。

    張順直接把烏利坤撤了職,將陳新提了上來。

    陳新知道這位新通判大人能讓知府大人這麼巴結,絕對是個背景厲害的,對趙元勳鞍前馬後的甚是殷勤,也是算是趙元勳來了之後向他示好的第一人。趙元勳平時對陳新也多有倚重,不熟悉的情況都叫他去詢問。

    「不曾去過。」陳新搖頭,「今天正好去見識見識。」

    其他人聽了這話,都笑了笑,並不以為然。

    這位京城來的伯爺,聽說是置了宅子,除了知府、同知兩位大人,其他人都沒去過。但看他的穿著打扮,也不是特別有錢的樣子,想來買的宅子也不會有多大。

    江南多富商,離京到姑蘇來定居的權貴也不少,他們這些府衙的人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那些富商巴結討好他們,請他們去吃飯,他們可見過不少的豪宅。對於趙伯爺的宅子,他們並沒有多少期待。

    當天下衙,趙元勳的小廝來招呼,大家便一起出了衙門。

    「怎麼去?我有馬車,幾位沒乘馬車來的要不要上我的車?」有人問道。

    陳新道:「不用乘馬車,直接走過去也沒多遠,就在寧溪巷。」

    他雖沒去過趙府,卻是知道趙元勳住在哪裡。

    「寧溪巷?」大家都詫異地看著陳新。

    作為官吏,大家對姑蘇城熟得不能再熟。可知道寧溪巷是個什麼地方。

    那裡離最熱鬧的東安街只隔了一條街,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裡條巷子極為寬敞,能並排行駛三輛馬車;巷子裡每一處宅子的占地都很大,住的都是江南頂尖的富商和權貴。

    大家嘴唇動了動,想問問趙元勳是不是真在那裡置了宅子,還是租別的人,或是客居在那裡,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現在大家跟陳新一樣的想法,知道這位伯爺背景硬不能得罪,知府都巴結他。要是說出的話讓趙伯爺聽到,惹了他不快,落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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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8: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一章 江南豪宅

    一行人安步當車,只走了半盞茶功夫,就進了寧溪巷,從巷口進去,沿著高高的朱紅色圍牆又走了一盞茶功夫,跟著趙元勳停在了一處大門前。

    朱紅色的大門十分氣派,黃銅做的門丁在夕陽的餘輝下閃著金光。

    除了最前面的張順幾人,其他人都張大了嘴巴。

    陳新即便在來之前已經知道趙元勳住在寧溪巷了,但還是很吃驚。

    倒不是他沒見過朱紅大門,也沒見過在大門上鑲嵌的門丁。想想他們剛才走過的長長的、高高的圍牆,心裡就有一種窒息感。

    這宅子占地可真大啊。

    張順見大家這吃驚的樣子,不由感慨。

    想當初趙元勳初來乍到時,請他和同知攜家眷赴宴,他們看到這宅子時,也跟這些同僚一樣吃驚。

    他是寒門出身,就算做了十幾年官,還跟著貪墨了一點銀子,也不過是小有積蓄而已。想要買這樣的宅子,需得傾盡所有。可饒是有銀子,他又是姑蘇府的知府,想買這樣的宅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住在這條巷子的,誰家不是有深厚底蘊的?便是富商,他們也都是皇商,跟京中權貴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不是他這麼個根基極淺的知府能撼動的。想讓他們搬出去,將他們的宅子買下,幾乎不可能。

    他做這麼多年的官,從縣令到知府,基本住的是衙門附屬的後宅;就算衙門太破,他們買宅子住,也都是一進或二進院子。

    想起那日妻兒看到這宅子,進到裡面去跟個鄉巴佬進城一樣的表現,張順心裡就無比酸楚。

    寒門子弟,跟勳貴人家比,差的何止是底蘊?

    「張大人請、胡大人請、石大人請,諸位同僚請。」趙元勳一一招呼大家,作了個請的手勢。

    「趙大人請。」

    「張大人請。」幾位大人謙讓著進了大門。

    進了大門,迎面而來的不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影壁,而是一座假山。假山後面是一個寬闊的拱門,影影綽綽能看到裡面的是一個大池塘,以及距離較遠的池塘對面的回廊。

    一行人跟著進了拱門,眼前就是一片開闊。

    池塘極寬,跟一個小湖似的,中間建有亭子,還有一個畫舫。遠處雕樑畫棟,一派富貴景象。

    饒是去過許多富商家的知府衙門一眾官吏,面對這樣的宅子,都集體失聲。

    太壕了。

    大家恍恍惚惚地跟著趙元勳從左邊的回廊進去,走了足有一盞茶功夫,這才到了一個廳堂——這還只是前院的廳堂。到了後宅,又不知是怎樣一副景象了。

    吏房的老吏丁富貴已經六十多歲了,打二十出頭就在衙門裡做小吏,一輩子經過的事、見過的世面不知凡幾,為人也極穩重。

    他在廳堂裡坐下,看著屋子裡的黃花梨木家俱和案几上的汝窯梅瓶,忍不住問趙元勳:「趙大人這宅子是祖上傳下來的,還是新近才買的?」

    要不是大家今天哄起請客,而趙元勳也高興,他都沒打算把大家請到府上來做客。

    這宅子實在是太打眼,跟他想要的低調完全不搭邊。

    他苦笑道:「是我女兒叫下人來買的,應該就這一年內買的吧。」

    當初閨女說她有一處宅子在這裡,讓他們來住,他們還以為是一般的三進院子。

    誰曾想到這裡來一看,卻是這種連江南權貴、富商都很少能住得上的園林式建築,地段還這麼好。他跟朱氏當即就嚇了一跳。

    直到跟周春再三確認,他們才敢進門。進了門後,還是被裡面的景致給震驚到了。

    周春說,這宅子是姑娘賺了錢後派人來買的。當時能買到,也是機緣巧合。

    至於怎樣的機緣巧合法,周春卻不說了,直說關乎前主人的隱私,他們曾答應過不說的。

    趙元勳和朱氏覺得這宅子太好,有心想不住吧,周春說了,他們不住也是空著,還要讓人打理,實在太浪費。想想沒的自己有這麼好的宅子不住,還花錢去或買或租其他宅子的,他們夫妻倆猶豫了一下,這才住了下來。

    可也不過是住了宅子的一隅。

    「啊?」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這個答案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趙大人你是說……」張順用手指環顧了屋子一圈,「這整個宅子,是令千金買的?是你大女兒還是二女兒?」

    趙元勳的夫人朱氏有意跟他們結交,時不時邀他家夫人到府上玩,兩人還約著去逛了兩回街。閒聊時,張夫人自然打聽清楚了綏平伯府的人口和情況。

    趙元勳有四個女兒,大女兒和二女兒都嫁給了京城官宦世家的子弟;三女兒庶出,嫁了新晉進士。而四女兒趙如熙,就是中會試第二名的這個了。

    如果這宅子是大女兒、二女兒婆家的財產,暫時借給趙元勳住,這很正常。大晉朝並不禁止商人之子參加科舉,如果他三女兒嫁的是江南富商之子,有這宅子也很正常。

    張順唯獨排除了趙元勳的四女兒。

    那位小姐還沒出嫁,而且才回綏平伯府還不到兩年,名下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宅子。

    可接下來趙元勳的話就叫他不敢置信了:「不是。是我四女兒,就是考上會試第二名的這個。」

    「這……」張順差點說「怎麼可能」,好在及時剎住車,沒把話說出來。

    這宅子是趙如熙的,同僚問起,趙元勳自然不會跟同僚說是自己的。但他也不欲跟這些大老爺們多說自己女兒的情況。

    他轉頭問下人:「少爺回來了嗎?」

    「書院裡功課繁重,少爺只派小廝回來打聽了消息,並未回來。」下人回道。

    趙靖泰念書的書院不在姑蘇城內,而在城外的一處山腳下。書院的學生一般都選擇住校。

    趙元勳和朱氏想讓趙靖泰鍛煉一下交際能力,趙靖泰對集體生活也很嚮往,最後趙靖泰帶著一個小廝住進了書院,平時都不回家,只在旬休日的時候回來一趟。

    趙元勳聽聞,便沒再多話,吩咐下人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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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8: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二章 配不上

    因為老夫人和趙如熙還在京城,趙元勳和朱氏來江南的時候,只帶了兩個廚子。做菜合老夫人和趙如熙口味的廚子都留在了京城。

    這會兒倉促之下擺席,廚房自然忙不過來。劉全直接在酒樓裡叫了兩桌席面,再叫廚子做幾道拿手菜,一起呈上來。

    他也知道五姑娘中了會試第二,是大喜的事情;老爺遍請同僚,可不能小氣了。所以定的都是上等席面,讓廚子做的菜也盡顯京城勳貴人家的精細與名貴。

    這頓飯自然吃得大家十分滿意,連聲叫好。

    吃完飯借著趙元勳送客的功夫,張順故意落在最後面,借著酒勁對趙元勳道:「令千金聰穎能幹,小小年紀就在會試裡考中第二名,比許多男子都強。不知道令千金婚配沒有?我有個侄子,今年十六歲,也是極聰明的。去年他就中了舉人,本打算今年參加會試,但他老師怕他年少成名,容易驕傲,愣是壓著他,讓他下一屆再參加會試。」

    他拍拍趙元勳的肩膀:「這樣,我明兒個叫人去喚他,讓他過來一趟,你見一見。要是不中意,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趙元勳打小身體不好,在飲食上十分節制。今天即便做東,喝的酒也沒過量。這會兒只是微醺。

    可被張順這麼一說,他那一點點酒意也徹底醒了。

    剛才酒桌上,大家也有意無意地探聽趙如熙的資訊,又提起自家子侄,透露出結親的意思,都被他打哈哈混過去了。

    張順倒是精明,等到這時候才提此事,他倒不好敷衍了事。

    「張大人的侄子自然是出色的。只是我那女兒,你是不知道,她的親事我做不了主。一來有她師父……」

    說到這裡,趙元勳笑了一下:「就是枯木先生,不知張大人聽說過沒有?他老人家七十多歲了,德高望重,對我女兒視如己出。我女兒的親事,他老人家一直十分關心,四處打聽有沒有合適的。」

    張順一驚:「枯木先生?莫不是繪畫宗師康時霖老先生?」

    「正是。」趙元勳點頭道。

    「除了枯木先生,最關心我女兒的親事還有我母親和夫人。尤其是我母親,捨不得我女兒遠嫁,都發了話了,要在京城給她尋一夫婿。我那女兒今年夏天就滿十六了,幾位長輩精挑細選的都還沒定下來。所以我要跟張大人說聲對不住。這件事啊,實在是我做不了主。」

    張順不過是提一提,並沒有多大的信心。

    人家是京城權貴,有錢有勢,哪是他們這些寒門出身的官員能攀得上的?更不用說他那侄子還只是個舉人,光在功名上都比不過趙元勳的女兒,更不用說身份、地位、錢財了。

    只是眼看著這樣一個樣樣出色的女孩兒在眼前,還是自己下屬的女兒,他實在是忍不住要試一試。

    萬一成了呢?

    要不是他自己的大兒子已經娶妻,小兒子年紀還小,他都不會把侄子拎出來。

    現在聽到說趙如熙還是康時霖的徒弟,他乾脆就死了心。

    他雖沒任過京官,但京城有權勢的人,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這位枯木先生,他曾聽恩師和師兄們閒聊時提過,是個極厲害的人,不光跟皇上關係十分親厚,收的徒弟一個個都非池中物。

    「哈哈,我也就這麼一提。我知道,我那侄兒配不上令千金。」張順哈哈笑著,對趙元勳拱了拱手,快走兩步,趕上了前面幾個同僚。

    ……

    京城裡,放榜半個月後,就是殿試的時間。

    殿試的地點就在皇宮裡的文華殿,時間是一整天,中午皇宮會給考生們提供一頓飯。殿試的題目由皇帝親自出題,只有兩三道題,會讓貢生們就當前朝廷的一些政務提出自己的看法,甚至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

    殿試是巳初開始,即早上九點,但考生們唯恐遲到,在八點就聚集到皇宮的東華門處,等待禮部官員領他們進去。

    「張兄,你來了?」

    「文盛兄,好久不見?恭喜恭喜。」

    東華門雖不在皇宮內,但貢士們並不敢大聲喧嘩,只小聲的打著招呼。

    打完招呼,有人四處看了看,就低聲跟要好的人道:「怎麼那位還沒來?莫不是要等到開考了才來?」

    對方就嗤笑道:「人家身份高貴,晚些來不是正常的嗎?就是遲到了也沒事,總能進得去。」

    「身份高不高貴這個兩說,恐怕是不敢來那麼早,怕被人看到。」

    旁邊有人聽到兩人這對話,趕緊往旁邊挪遠了一點,不敢跟他們靠得太近。

    這兩人,在這麼人多嘴雜的地方議論知微居士,莫不是怕考上進士後,吏部尚書大人不把他們派到最窮苦的地方去不成?兩個蠢貨。

    會試結束,到殿試開始,中間只隔了半個月時間。這半個月如果有貢士在外面招搖,或惹出麻煩,風評不好,那就不用考慮參加殿試了,參加了朝廷也不會取。

    所以在會試前,這些考生經常參加文會、詩會,但這半個月裡卻是龜縮在家裡,哪兒都不敢去,唯恐發生什麼意外。有時候你不去找麻煩,麻煩卻來找你。十年寒窗,就差這臨門一腳,那是絕對不能出差錯的。

    因此許多人會試後這是第一次見面。

    不過會試前因為文會、詩會大家都參加過,便是外地來的考生,大家都是相熟的。

    唯有趙如熙,從來不參加這些文會、詩會。

    對於這位唯一參加會試的女子,還是尚未婚配、年歲正好的貴族少女,康時霖的徒弟、吏部尚書吳懷寺的師妹,成為了宗師級別的著名畫家,許多自詡少年才俊、還沒婚配的考生多多少少都存了些別樣的心思。

    要是這位女子長得不醜,憑她的家世、人脈、才學、名氣,絕對是他們婚嫁的好對象。不說琴瑟相和的才學,只憑她家的人脈,娶了她,絕對能青雲直上,少奮鬥十年。

    因此好幾個自覺自己才貌不錯的未婚男子都向京城的考生打聽過趙如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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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8: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三章 這是趙知微?

    京城一般的考生,哪裡見過趙如熙?而那些在繪畫比賽時見過趙如熙,或聽說過她種種事蹟的豪門權貴家的孩子,遇到這種問題,他們往往都說「未見過」,「不清楚」,絕口不對這些人談論趙如熙的容貌。

    權貴人家的孩子,其實最是拎得清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開玩笑,別的不提,光是趙如熙的師父是枯木先生,她的師兄個個牛逼,他們都得罪不起;更不用說皇上對她也青睞有加,聽說岑貴妃對趙如熙也是極為喜愛的。

    趙如熙在邊關糧草出問題的時候,憑著自身厲害的算學,替戶部重新算了一遍郭季同算錯的數目,讓糧草能迅速送達邊關,於社稷有功。便是衝著這一點,都是值得他們尊重的。

    更不用說趙如熙容貌極為出色了。

    趙如熙在他們心裡,妥妥就是女神,是不容褻瀆和侵犯的。

    這些外地的考生打探她的容貌,心裡想的是什麼,打量他們不知道嗎?無非就是肖想能把趙如熙娶進門罷了。

    嗤,知微居士連靖平王府的四公子都看不上,京城多少豪門權貴家的公子也被拒絕,會看上他們?一個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盡想美事呢!

    豪門權貴家的孩子都不提,其他在繪畫比賽上見過趙如熙的,自然也不敢提。即便他們考上了進士,做了官,也不過是在京城艱難求生的眾多官員之一,豪門權貴可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不說這些人的態度,光是趙如熙自己本身是個貴族少女,也不是他們能議論的。

    因此直到現在,外地的貢士愣是不知道趙如熙長什麼樣,是美是醜。

    當然想打探趙如熙的容貌、娶她做媳婦的考生比較少,畢竟這年頭科舉考試不容易。能考到進士這一級別的,大多都是二十五歲往上,家裡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這些進士裡,有一部分對趙知微就不大友好了,言語裡有意醜化和貶低她。

    大晉建國已好幾代了,朝廷的官職就那麼多,三年一取仕,多取了也沒地方安置,所以一屆取的進士比一屆少。像這一次,聽說朝廷只打算錄用一百二十幾名進士。

    進士的名額本來就少,趙知微這個貴族女子還成了繪畫界的名士,吃喝不愁,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為什麼還要來跟他們搶這有限的資源?

    這種心理再加上大男子主義作祟,所以這些人私下裡不知何時就流傳了一種言論,說趙如熙長得極醜,否則京城的這些才子怎麼一個個都閉口不談,肯定拿不出手。

    再說,女子要是長得美,還需要這麼拼命讀書嗎?即便是個伯府,有貴族的頭銜在,長得好看一點,嫁個門第相當的貴族男子不成問題,何必拼了命的讀書搏前程?

    由此可以推斷,趙知微肯定長得很醜。

    但流言是這麼傳著,畢竟沒有親眼見到。因此大家對於這個唯一的女貢士還是很好奇的。今天來參加殿試,大家都想目睹一下這位京城醜才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熱衷參加文會、詩會的都是年輕人,朱和淮只去過一兩回,倒是不知道這些人對外甥女的想法,否則他定然要打人。

    科舉路難走,祖孫倆一同考試的不在少數,朱和淮對跟外甥女一起參加殿試沒啥想法。他一心擔心外甥女一個年輕姑娘到這裡來不自在,因此來了之後,一直站在外面等著,好陪同外甥女一起進去。

    趙如熙早就預料到了今天參加殿試,要被人跟猴子一樣圍觀;那些考生們是個什麼心理,她也能猜出幾分。因此她懶得到那麼早,而是扣著在八點四十到的東華門。

    反正綏平伯府離宮裡不遠,現在又有懷錶了,看時間方便,倒是不用擔心遲到。

    到了東華門,她還沒下馬車,朱和淮就看到馬車上綏平伯府的標誌了。他連忙走過來,叫了一聲:「知微。」

    他是趙如熙親近的長輩,平時在家也叫她「熙姐兒」。現在在外面,他就很注意分寸。

    「舅舅。」趙如熙看到朱和淮眼睛一亮,待羅氏放好凳子,她扶著羅氏下了馬車。

    雖說以她現在的身手,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利索又輕盈,但她不願意除了「才女」的名聲之外,還多一些「沒規矩」、「粗魯」的名聲。她不打算獨特立行。

    她也不願意遷就別人,更不願意讓那些男貢士覺得她在意他們的議論。因此她今天仍然做女子打扮,穿著也與平時出門時一樣,只是在衣服的顏色上她選了一條淡藍色的裙子,上配同色系深藍色衣衫,顏色淡雅,式樣簡單,頭上的首飾也很簡單,用了一根鑲嵌著藍寶石的簪子,加兩朵珠花,整個人顯得清新雅致又不失穩重。最重要的是走在一群不是青色就是藍色衣衫的男貢士中間,並不覺得突兀。

    「舅舅您來了多久了?」她跟著朱和淮往人群那邊走,一面問道。

    「來了一會兒了。」

    「人都到齊了吧?」

    「大家都說,就差你了。」朱和淮開玩笑道。

    趙如熙不由笑了起來。

    「天,天吶,你們快看。」一個貢生站在人群週邊,無意中朝這邊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朝他們這邊走來的趙如熙,一下子驚訝得叫了起來。

    因為要保持肅靜,大家即便說話也是極力壓低聲音。他這一聲呼叫的聲音其實並不高,但大家都聽到了。

    大家都紛紛轉過頭來。

    大家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明眸皓齒,容貌和氣質都極為出眾的大美女朝這邊走來,漸行漸近,顯然是到東華門這裡來的。

    莫不這就是趙知微?

    這個念頭剛起,還沒等他們自我否定,禮部派來的官員就迎上去了,對趙如熙道:「知微居士,你可算來了。大家都到齊,就差你一人了。」

    這位禮部的司務,姓莫,恰好是趙如熙參加鄉試時監考過她的官員,對她的印象是極好的,因此態度十分和煦,這話也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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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殿試

    趙如熙雖不穿男裝,但在外面一慣喜歡行拱手禮。

    她拱拱手,詫異地問道:「莫大人,莫不是我遲到了?」

    「沒有沒有。哈哈,大家到了也是等著,時辰還沒到呢。」莫大人趕緊笑道。

    他倆這一番說笑,倒是直接證實了趙如熙的身份。

    貢士們都沉默了。

    誰說趙知微是醜女的?站出來,看不打死你!

    雖說對面這群人可能對自己有著各種腹誹。但作為社畜,虛偽表面功夫趙如熙還是很會做的。

    她朝眾人拱了拱手,笑著朗聲道:「在下趙知微,見過各位兄台。」

    「知微居士,幸會幸會。」

    「久仰知微居士大名,今日得見,幸會幸會。」

    那些貢士不管先前對趙如熙的態度是善是惡,面對這樣的大美女,一切想法都拋到九霄雲外了,連忙回禮,態度十分熱絡。

    這裡畢竟是皇宮門外,不宜喧嘩,禮部的那位莫大人待大家回完禮,就對趙如熙道:「你是會試第二名,要排到前面去,站到會元後面。」

    說著,他對眾人做了個手勢:「勞煩諸位讓一讓。」

    趙如熙便轉頭對朱和淮道:「舅舅,那我到前面去了。」說著,便跟著莫大人去了前面。

    聽到趙如熙這聲稱呼,眾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連忙問朱和淮:「這位兄台,你是知微居士的舅舅?」

    「對。」朱和淮臉上帶著微笑,「親舅舅。」

    他又拱了拱手:「某也要到前面去,諸位借過。」

    他考中第三十七名,也是排在前面。

    看著他往前去了,剛才私下裡說閒話的兩人面面相覷。

    「剛才咱們說話的時候,他沒在旁邊吧?」

    「應該沒在。咱們聲音低,應該沒人聽到。」

    兩人雖是這麼說,但心裡總感覺惴惴不安。

    趙如熙在莫大人的護送下,站到了第二名的位置上。昂首挺胸站在第一的那人聽到動靜,這才回過頭來,看了趙如熙一眼。

    這人大概十八、九歲年紀,面容還算俊朗,最突出的是一身儒雅的氣質,讓人一見忘俗。

    他對趙如熙拱了拱手:「在下江南段琛,見過知微居士。」

    趙如熙便知這位就是今年的會元段琛了。

    她拱手也回了一禮:「幸會。」

    段琛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言,轉過身去安靜地站著,等著時辰到。

    沒一會兒,莫大人便示意大家,跟著他一起進了東華門。

    進了大門,又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文華殿。

    殿試的座位跟縣試一樣,也是按名次從高到低排的。每人一個案几和一張小矮凳,位置還算寬敞。

    段琛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趙如熙坐到了他的右邊,餘下四名分坐左右。大殿極為寬敞,一排可以坐六人。後面名次的依次往後坐。

    今年會試錄取的人數不多,大殿內還坐得下。往年錄取人數多的,殿內坐不下,還要坐到殿外的廊下去。

    趙如熙坐在第一排靠中間的位置,即便她今天穿的衣服顏色與眾人相近,但性別在那裡,坐在四周的人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她那裡瞧。趙如熙也無所謂,神情自若,研究了一下案几上的墨條和硯臺,滴了水進去,就慢慢磨起墨來。

    殿試所有的筆墨紙硯都是禮部備下的,不用自己帶。

    大家見狀,都收斂了心神,趕緊也磨墨,為殿試做準備。

    過了一會兒聽得有人喊:「皇上駕到。」

    緊接著蕭圪便領著幾個大臣走了進來,說了幾句勉勵的話。

    待他坐下來後,便有官員將試卷發了下來。

    殿試雖美其名曰是皇上監考,但皇上日理萬機,哪裡能一整天呆在這裡做監考官?蕭圪看到大家都開始低頭寫字,就領著內侍和御衛離開了這裡。只留下禮部的官員。

    趙如熙考試向來專注,坐下來後她的注意力就在考試上,並不關注上面皇上及其他大臣的動態。

    她拿到試卷後,先上下掃了一眼。

    殿試題目一共三題,一題關於朝政改革;一題有關賦稅問題,還有一題則是有關刑法。

    趙如熙上輩子雖然不從政,但她從現代來,對於這古代的國家政策及制度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瞭解,並且跟她那個世界的各個朝代的政策、以及現代國家政策做比較。

    殿試試卷上的這三個問題,她都曾思考過,還跟蕭令衍討論過,對此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彭國安他們在出題給國子監的學生練習的時候,她也寫過相關文章,只是側重點稍微不同。

    尤其是第一題,她有些話特別想對執政者說。

    殿試的文章,如果蕭圪勤快些,會將這一百篇文章都看一遍;就算他不那麼勤快,前二、三十名的文章他也是要看的。畢竟殿試取中的進士都是天子門生;他也要通過這些人的文章,瞭解當下學子的思想和對某些朝政的看法。

    殿試的名次往往跟會試差不多。會試的前十名,就是殿試的前十名。這前十名的文章皇上是一定會批閱的,畢竟點誰做狀元、榜眼、探花,他要看這人的文章寫得如何。

    每一個朝代,建國初期跟隨皇帝打天下的功臣,皇帝都會分封爵位。天下是大家一起打下來的,後面一起享受榮華富貴也是應當。

    可幾代之後,皇帝就會覺得這些貴族世家盤根錯雜,束縛了自己,十分礙事;而新貴因為沒有根基,生死都由皇帝掌控,所以好用太多了,皇帝往往就可以成為一言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沒有桎梏。因此每一代皇帝都想把世家貴族踢開,啟用更多的新貴。

    這個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如果冬天的政變不可逆轉,仍然是三皇子蕭令恒做皇帝,那麼大晉就要開啟一段血流成河的暴力清洗世家貴族的過程。

    趙如熙贊成改革,但她不贊成這樣的方式。

    她覺得以蕭令衍的能力,既然在去年冬天就改變了他跟蕭令譜的命運;那麼今年冬天也沒問題。蕭圪看上去也不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樣子。只要冬天的慘事沒發生,他就會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趙如熙希望自己的文章能遞到他面前,向他闡述自己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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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9: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五章 白尚宮

    時間充裕,她先把自己的思路一條條羅列出來,寫出一個大綱,這才提筆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

    因為沒有鄉試、會試的謄抄、彌封過程,試卷是直接呈給禮部官員和皇上看的,因此卷面整潔度、書法的美觀度都極為重要,有很大程度決定名次的高低。

    殿試的文章既由皇帝批閱,不可能寫成長篇大論;再加上文言文簡潔的行文形式,一篇策論最長也就三、四百字,短的一兩百字。

    趙如熙上輩子高中經過半小時寫八百字作文的洗禮,大學、研究生、博士生時一小時寫個長篇論文也是手到擒來。文言文的寫作雖然比大白話文艱難一點,但寫得多了,也就那樣。

    她思維本就敏捷,吃了敏捷丸之後就更敏捷了,手上的功夫也比以前敏捷許多,練一篇三十個字的書法,品質一樣好,時間卻比以前要節省三分之一。

    因此這三篇文章,一千多字,在她曾經寫過此類文章、早就對這些問題有過深刻思考的情況下,再精雕細琢,修改了再修改,一個半時辰的功夫也完全寫完了。

    此時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午飯是兩個饅頭,一碗肉菜湯。隨這些上來的還有一塊濕布巾。

    趙如熙用濕布巾仔細地把手擦了一遍,這才拿起饅頭,掰下一小塊,慢慢地吃了起來。

    這時候食物端上來,即便不願意打斷思路的考生也不得不顧及著宮裡的規矩,放下手中的筆吃了起來,這時候大家也有空閒欣賞美人了,目光有意無意地都往趙如熙那裡瞧,想知道這位才女吃飯是什麼樣子。

    唯有段琛一直保持著君子風範,並不往趙如熙這邊瞧,安安靜靜地吃著自己的午餐。

    這麼多陌生男子打量的目光,雖然比較隱晦,但莫大人還擔心趙如熙會不自在。卻不想她大大方方的,仿佛不知道那些目光一般,小口小口地吃著饅頭,動作不急不徐,姿態優雅,完全不見一絲忸怩和慌亂。

    看著趙如熙那姿態,那些男考生一下子覺得手裡的炊餅就跟國宴大菜一般美味起來。

    這可是跟美人同款的炊餅,滋味格外不同。

    趙如熙到了古代後,除了在小榕樹的那幾日,其他時間也算是錦衣玉食了。這光光的白麵饅頭她實在是吃不下,肉菜湯這種湯湯水水的東西她也不大願意碰,上廁所實在麻煩。

    因此她只吃了半個饅頭,又喝了兩口湯,墊了饑,也表示了自己對宮裡的這頓飯食並沒有不滿意,便罷了手。

    示意宮女把案几上的食物拿走,她用濕帕子淨了手,便開始謄抄起來。

    兩年的練字生涯,還有在做筆記時儘量寫得既快又好的習慣,使她謄抄的速度極快。等男考生們把午飯吃完,還去上了一趟廁所回來,趙如熙已把三篇文章都謄抄完了。

    她無意再停留,舉手朝莫大人示意了一下。

    待莫大人走到近前,她道:「我寫完了。」

    莫大人十分驚訝,低頭看了一下,發現試卷上寫得滿滿的都是字,字跡漂亮而整齊,完全不像是倉促之間寫出來的。

    趙如熙向來是提前交卷的,而且從來沒有影響過她的成績。莫大人雖然驚訝,卻不意外。

    他道:「你拿到上面,放到尚書大人前面的案臺上,自會有人領你出宮。」說著,他對那個女官示意了一下。

    本來這殿試不分男女,都是同一大殿裡,不需要再為趙如熙特別準備監考官員。

    但殿試要考一天,中途是可以去如廁的。禮部還是特意向皇上申請,蕭圪派了宮裡的一名女官和兩名宮女來,跟禮部、鴻臚寺官員一起呆在殿內,以備不時之需。

    殿內的男考生吃過午飯、整理好內務回來,才剛剛坐下,正打算琢磨最後一篇文章,就見趙如熙站了起來,將試卷放到了禮部尚書面前,行了一禮後便在三個宮女的陪同下出去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互相看了一眼,差點出聲相詢,意識到這裡還在考試,這才及時的閉上了嘴。

    天,這位知微居士這麼厲害的嗎?怎麼就寫完交卷了?

    大家的目光都放到了會元段琛身上。

    段琛原先的表現一直很平淡,似乎並不在意趙如熙的樣子。可看到趙如熙這麼早就交卷了,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的試卷,雖已打好草稿,但還只謄抄了一題,他不由望著趙如熙遠去的背影,有些呆愣。

    感覺到大家的目光,他這才收回視線,恢復淡然的神色,但謄抄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幾分。

    「知微居士大才,替我們女子爭光,實在是令人佩服。奴婢雖只一宮人,卻也于有榮焉。」女官陪著趙如熙往外走,一面贊道。

    這位女官是蕭圪身邊的尚宮,正五品官職,是女官裡官職最高的一個。

    她雖有官階,在宮裡有一定的權利,也領朝廷俸祿,有宮女侍候,但還是從宮女中選拔出來的,屬於奴役,因此對著趙如熙仍自稱「奴婢」。

    「白尚宮過譽了。」趙如熙道,「白尚宮才高八斗。知微在白尚宮面前,可不敢稱厲害二字。」

    想要在宮裡成為女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才華那必須得極為出眾,心計、手段缺一不可,容貌也要出色,絕對是「才貌雙馨」。

    這位姓白的尚宮看樣子也不過是二十五、六歲,能爬到女官的最頂端,可見是個極厲害的人。嬪妃們升份位靠家世、靠容貌也靠運氣,女官則真正是憑的才華和本事上來的。如果她是男子,想來定然不比文華殿裡的那些貢士差。

    想到這裡,趙如熙在同情白尚宮之餘,也感激上蒼,雖讓她穿越為炮灰,但並不是地獄模式的開局。

    她要是穿越成一個被文采進宮的女子,即便再有才華,再努力,恐怕也只是像白尚宮這般,就算爬到女官的最高級別,也仍是奴役,沒有自由,死生掌控在別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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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9: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六章 任重而道遠

    「知微居士不必過謙。」白尚宮笑道,「奴婢進宮十五年,聽說過的人和事不少,難得見到像知微居士這樣的奇女子,所以心裡比較好奇。」

    她睜著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注視著趙如熙:「不知知微居士是否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念書如此厲害?」

    兩人都是有才華的女子。白尚宮對趙如熙好奇,趙如熙對她又何嘗不好奇?

    只是這裡是皇宮,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小心,許多話題都是禁忌。

    趙如熙抑制住心中的好奇,笑道:「過目不忘不敢說,但一篇文章看上兩三遍還是能記住的。想來我也算是記性比較好的那一類人吧。」

    她看向白尚宮:「想來白尚宮的記性也並不差。」

    白尚宮跟她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有時候認同類,真的就只需要一個眼神。

    之後兩人便不再打探對方,而是聊起彼此看過的書來。

    白尚宮在宮裡雖忙碌,但看的書卻不少;趙如熙為著寫策論也看了不少的書。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就到了東華門。

    白尚宮停住腳步,對趙如熙道:「我一直仰慕知微居士的才華,特意求皇上給了我這個機會。果然不枉我來這一遭。能結識知微居士,我之幸也。可惜我不能出宮,不能跟知微居士深入交往,著實遺憾。」

    她端端正正地朝趙如熙行了一禮:「白薇祝知微居士前程似錦,福祉日盛。」

    趙如熙也斂衽行禮:「今日能與白尚宮相交,何其幸也。如熙也祝白尚宮福壽安康,平安喜樂。」

    白薇扶她起來,道:「你家裡馬車來了,上車吧。」

    趙如熙回頭看了一眼,朝白薇頷首,轉身離去。

    很多話,不能說。這個白薇也自有傲骨。所以趙如熙不需要對她流露絲毫同情、遺憾的神情;萍水相遇,以後或許再也不會見面,因此也不必依依惜別。

    但對對方的欣賞,兩人都會銘記於心。

    綏平伯府裡,朱氏儘管前面已經歷了前幾場考試,到了殿試她反而心裡忐忑。到了下半晌她就坐不住了,一直在二門處來回踱步。

    聽得下人說趙如熙回來了,她連忙迎了出去,問道:「回來了?考得可還順利?」

    趙如熙笑著挽住母親的胳膊,往祖母院子走去,笑道:「反正把我想寫的內容寫完,我就交卷了,考得算是順利。至於成績如何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話,看看女兒神色如常,沒有什麼事發生的樣子,朱氏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女兒也不是第一次進宮了。原先幫戶部算帳的時候她還被皇上召見過。朱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趙如熙回頭看了一眼,見朱氏只帶了彩蝶一人;跟她一起回來的青楓和羅氏也都是心腹,她便將白薇的事跟朱氏說了。

    末了她好奇地問道:「這種女官是怎麼進宮的?既有才學,想來家境也是可以的。那怎麼去宮裡做了宮女?莫不是家裡犯了事後輪落為奴婢送進宮的?」

    「你呀。」朱氏一聽就笑了起來,「枉你一向聰明,凡事通透,怎麼這事又犯起傻來了?宮裡可不會要罪官之女。要是這些人抱著復仇的想法怎麼辦?」

    「對對對,是我一時沒轉過彎來。」趙如熙那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她的思維被買下人的那個套路給影響了。

    「不過她們這些有才學的宮女,雖不是罪官之女,境況也差不多,都是家道中落,實在活不下去的。進宮做了宮女,好歹吃穿不愁,還能有俸祿,命好一點的還有可能升為妃嬪,有了錢可以托人帶出來幫助家裡。要不然只能嫁到貧苦人家去,自己受罪不說,生下的孩子也受罪,也幫不到家裡。總之都是命苦之人。」朱氏歎道。

    「那她們這輩子……」趙如熙對大晉的女官制度不堪瞭解。

    「如果被皇上寵倖,成為妃嬪,那就不必說了,一輩子呆在宮裡;皇上駕崩就去太廟;要是沒有被寵倖,她們到了一定年紀也可以申請出宮的。有一定的積蓄,出宮後再找個鰥夫嫁了,後半輩子也有個依靠。實在不願意嫁人就回娘家做老姑子。日子過得怎麼樣,就看天意了。」

    「因為出宮後過什麼樣的日子自己把控不住,所以更多的女官是不願意出宮的。不管皇位如何更迭,只要不被厭棄,她們都能穩穩地在宮裡呆著,管著後宮的一份事兒,有權利有奴婢侍候,再收幾個徒弟,日子也還算舒坦。」

    趙如熙歎息。

    這些女子有才有貌,在宮裡呆那麼久也有一定的錢財。可出了宮後還得依靠男人生活。可見女子的地位還只是男人的附屬品,其獨立性沒得到社會的承認。

    現代多少獨立女性自己一個人生活,不光過得極好,還能得到別人的豔羨。

    為女子爭取相應的社會地位,任重而道遠啊。

    ……

    殿試的時間限定以天黑為准,當殿內的光線變暗,無法看清楚字時,就到了交卷的時候。

    趙如熙交卷後,隔了一盞茶功夫後段琛也交了卷,隨後的貢士都在傍晚前交了卷,餘下幾人愣是呆到了天黑看不見了,這才把試卷交了上去。

    禮部將試卷分成兩份,一份送到左邊的偏殿,一份送到右邊的偏殿。

    殿試的批閱只在一天完成。也就是說,明日下衙之前,殿試的名單就得出來,而試卷的批閱又是輪流批閱形式。即每一個閱卷官都得把所有試卷看一遍。雖說這只有一百多份,而不是開國時的三百多份,卻也是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

    時間段,任務重,再加上考慮到會試比殿試更加嚴格,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更多,會試的前十也算是層層嚴格篩選出來的。因此歷朝歷代的官員們都有個偷懶的法子,就是殿試的名次都基本按會試的名次來排。最多因為某位貢士的文章寫得特別好或特別差,往前後挪動一定的位置。一甲進士只在會試的前十名中產生。

    會試前十名裡,選出了狀元、榜眼、探花,剩下的七名也會列在二甲進士的前幾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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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09: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七章 書法與文章齊飛

    本來前十名的試卷,是由皇帝親自批改的。但開國皇帝也不知是太懶,還是想讓三院六部的頭頭們也參與到批閱試卷的苦差事裡來,免得只他一人受苦,便規定先由三院六部的頭頭們批閱前十名的試卷,再交給他進行最後欽定。

    所以張常慎、吳懷寺、齊虛谷這些人雖然也要參與批閱試卷,但任務還是很輕鬆的,只需快迅看過十份試卷,寫下評語,再將他們擬定下來的名次交給皇上審核,就可以回家睡覺了。

    剩下的一百多份,則由三院六部抽出來的人進行批閱,再排出名次。這個名次就是最後進士們的名次,不會再更改。

    為防止在這天晚上試卷被人有意無意銷毀篡改,閱卷官不能等到明日上衙才來批改,只能熬夜,等明日批改完方可回家歇息。

    為顯嚴肅性,也為了保證公平公正,不被其他人影響,閱卷官基本上都不閒聊,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

    前十名試卷送到三院六部的頭頭手上,基本上就人手一張進行批閱,然後輪換

    第一個拿到趙如熙試卷的官員是刑部尚書厲鴻賓,看到試卷上那手漂亮的字時,他頓時眼前一亮。

    他自己的書法雖不精湛,但也是打小練過的,也不算差,基本的鑒賞能力是有的。他怎麼覺得,這試卷上的字比起秦喆的字來也不差,甚至能與明蒼大師的字比肩了,且風格迥異。從內心來說,他更喜歡眼前的字。

    他不由將目光移到試卷寫名字的地方,上面寫著「趙如熙」三個字。

    他驚訝得差點叫出聲來。

    這位趙如熙趙知微他知道,這位以才華出名的女子最近可是風頭極盛。厲鴻賓即便公事繁忙,從不知道京城八卦,也知道枯木先生這位高徒的事蹟。

    如果趙如熙只是在繪畫上有成就,那倒也罷了。女子在這方面有才華的人也不是沒有,慶陽縣主就是其中一個。朝中大臣們儘管覺得這女娃子不錯,卻也不會有多佩服。

    書畫,畢竟屬於才藝,與治國和政治無關,於他們而言只是小道。

    可趙如熙在科舉考試上敢於真刀真槍地跟男人拼,而且還以解元、會試第二名的成績傲視於眾位考生之上。朝中原先並不把她看在眼裡的大臣們,也慢慢地關注到她,並且開始正視她,尊重她,把她放在了跟他們同等的位置上。

    如果是別的比試,他們可能還會以為有內幕。可科舉考試是最公平、公正的比試,對於趙如熙的成績,誰也不能再否認。她站在了跟所有男考生同一起跑線上,她還取得了成功。這異於一般女子的勇氣,這比所有男子都出色的才華,獲得這些也曾經寒窗苦讀、知道科舉之路有多艱辛的大臣們的尊重。

    現在,看到眼前這漂亮的書法,以及一氣呵成、有著氣吞山河之勢、跟趙知微的山水畫氣勢如出一轍的文章,厲鴻賓不禁想站起來拍案叫絕,叫大家都來一起欣賞這樣的書法與文章。

    可惜不能。

    他只得強壓下心頭的激動,仔仔細細地看起文章來。待看完後,他又想一拍案几高聲叫好了。

    這文章,真的寫得太好了。

    厲鴻賓的爹,出身寒門;而到了厲鴻賓這一代,已成了官二代。他自己現在也五十幾歲了,兒子、孫子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書香門第,對於世家貴族與寒門之間的矛盾,他們家再有體會不過。

    所以他既不贊成把世家貴族一刀切,完全扶持寒門子;也不贊成放任世家貴族、讓他們的權柄太大,侵佔國家和百姓利益。這其中如何平衡,是一門很深的帝王學問。

    而趙如熙在文章裡就闡述了這個問題。

    大概是顧忌忌諱問題,她用的都是歷史上的例子,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利用大量的資料及史實來論證自己的觀點;而她的觀點,跟厲鴻賓不謀而合。

    將趙如熙的三篇文章看完,厲鴻賓心潮澎湃,畫圈與寫評語的筆尖都有微微的顫動。他在評語裡,給了趙如熙這三篇文章極盡讚譽之辭。

    坐在他旁邊的吳懷寺早已把手裡的文章看完並點評過了。見得厲鴻賓將筆架到了筆架上,看樣子已把手裡的文章評完了,他便將自己手裡的文章遞過來,要跟厲鴻賓換一篇來批閱。

    厲鴻賓心裡一樂,接過他遞過來的文章,並把手裡的遞過去,然後佯裝看文章,用餘光看著吳懷寺,想看看他看到自家小師妹的文章和書法時是個什麼反應。

    結果吳懷寺看著上面的字,眼眸裡全是驚豔,顯然也是被那一手宗師級別的書法給震住了。旋即他抬起眼來,看向寫名字的地方,繼而神色一愣,顯然沒想到這竟然是小師妹的字。

    他又看看文章,再看看名字,然後轉過頭來,似乎在向厲鴻賓求證。

    厲鴻賓擔心別人說他們徇私,尤其是吳懷寺跟趙如熙的關係匪淺。他是佩服趙如熙的,跟吳懷寺的關係也很好,並不想給他們惹麻煩。他朝吳懷寺點點頭,快速地豎了個大拇指,旋即就低下頭來看自己手裡的文章,不再朝吳懷寺那邊張望。

    不過隔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吳懷寺,便見吳懷寺對著那張試卷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斂了斂心神,讀起文章來。

    厲鴻賓微微一笑,也斂了心神,看起文章來。

    雖說閱卷的人裡,吳懷寺和康延年跟趙如熙的關係匪淺,但也有閱卷官跟別的考生有血緣關係、有意打壓別人的;或者純粹就是對趙如熙這個女考生有偏見的

    比如光祿寺卿申文湧,他今年有六十五歲了,跟康時霖有些矛盾,且思想十分古板,非常看不慣趙如熙,覺得一個女子不好好在家裡相夫教子,非得跑到這裡來顯擺自己的聰明才智,跟男人們一起爭資源,十分地的不守婦道。

    要是照他的想法,必然要給趙如熙打個最低分,還要寫上一堆不好的評語,才能讓他老人家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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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書法宗師

    可是大家的評語都要寫在試卷上給其他大人傳閱的,這十張試卷還要呈到皇上面前的給皇上批閱。大家稍微有點偏頗或是不公證評價,其他眾位大人和皇上就能一眼看穿其隱藏在背後的恩怨與小心思。

    這樣做,最後不光幫不了自家親戚或晚輩,或打壓不了某人,還會在皇上和眾大臣面前落得個公私不分、挾私以報、心胸狹窄的惡劣印象。

    而且,在場的吳懷寺、康延年跟趙如熙關係匪淺,張常慎、齊虛谷對趙如熙多有維護,九個內閣有四個偏向她的。再加上皇上對趙知微的畫技追捧之極,尚德長公主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申文湧根本不敢在評語上顯露自己那點重男輕女的小心思。

    他認認真真地閱讀了趙如熙的三篇文章,企圖雞蛋裡挑骨頭。只要找出毛病,他也不算是挾私以報了。他就不相信一個女娃子會瞭解國家政事,還能對此提出建議和主張,寫出有深度的好文章來。

    可他看了半天,每一句話都要琢磨個兩三遍,卻發現實在找不出什麼毛病。這三篇文章不光沒有毛病,優點還很突出。

    最後,他不得不秉公打上了「甲甲」的評分,還得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十個字的讚揚之辭。

    他覺得自己很是心累,急需再找一張比趙如熙寫得更好的試卷來安慰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結果看了會元的文章,發現寫得雖然也還不錯,但只能說平分秋色,風格不同,並沒辦法明顯實力碾壓趙如熙。其他考生的文章則離他倆的差得挺遠。

    他更加心累了。

    兵部尚書跟申文湧的關係不錯,就坐在他旁邊,一直在等他手上的試卷。

    這會兒見他終於把試卷看完,接過試卷時忍不住用打趣的語氣道:「我說,什麼文章需要你看這麼久?老夫雖老眼昏花,但看文章的速度是你的兩倍。我三張試卷都看完了,你這一張還沒批閱完。申大人,你這速度不行啊。」

    雖然閱卷有規矩,但大家都是批閱這些試卷的老人了,氣氛就不那麼緊張。偶爾說一兩句話,只要不涉及試卷和文章內容,都不打緊。

    申文湧面無表情地看了兵部尚書一眼,拿起桌上另一張試卷,低下頭去繼續批閱,沒有理他。

    他們是酉時拿到試卷的,即晚上差不多七點的樣子;到亥時九點多的時候便將試卷全都批閱完畢了。將試卷交給禮部尚書,大家便離宮回去睡覺。

    第二天是沐休日,並不需要上早朝。他們的屬下還要批閱一百多份試卷,估計要忙到晚上才能回家歇息了。

    沐休日,蕭圪也好好歇息了一回。

    直到下午,他才到了處理政事的大殿,問謝公公道:「殿試的試卷批改得如何了?」

    「前十名的試卷昨晚就已送過來;其他人的試卷,大人們剛剛才批改完,正在討論名次。」謝公公稟道。

    蕭圪點點頭,讓謝公公把前十的試卷拿來,他批閱一遍。

    殿試的試卷,做皇帝的要是懶一點,批閱完前十名就差不多了;勤政一點的,會把前二十名前三十名的看一看,後面就不看了。

    謝公公把試卷放到了桌上,便退到了一邊,大殿內安靜下來,只有蕭圪翻閱試卷的聲音。

    「啊呀,好字,好字。」

    沒一會兒,謝公公就聽到了皇上的叫好聲。他連忙抬起眼看去,就見皇上正對著他招手。

    「你過來看,這是趙知微的字,依朕看,寫得不比秦喆差,跟明蒼大師的字都有得一比,只是風格不同。朕更喜歡她這字。」

    謝公公一聽好奇了。

    趙知微的字他原先也見過,就是在趙知微的畫上。那字雖然還不錯,有幾分明蒼大師的味道,但遠遠不到與明蒼大師比肩的地步。雖說現在離那時又過了半年,但半年的時間,總不能讓一個人的字有質的飛躍吧?

    他走過去伸頭往桌上看了一眼,就「啊」了一聲,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蕭圪笑了起來,道:「朕說的沒錯吧?」

    謝公公和張公公兩人之所以能當上正副總管,時刻跟在蕭圪身邊,就是因為除了忠心之外,他們還有別的本事。

    謝公公在書畫文學上的造詣極高,又有過目不忘之資,能在政務處理上給蕭圪極大的幫助;張公公則是個執行力極強的人,吩咐他做的事基本都能做得令蕭圪滿意。

    這也是為什麼謝公公能替蕭圪去參加拍賣會的原因。

    謝公公素知皇上有聽他點評的習慣。

    他定了定神,偏頭想了想,客觀地點評起來:「原先知微姑娘的字雖然不錯,有七、八分明蒼大師的神韻,但練到這種程度的人也有那麼些;而且臨摹他人的字,沒有自己的風骨和個性,不足以讓人驚豔。就如同籠中的老鷹,即便品種不凡,卻折了羽翼、被禁錮了自由,沒有了神采,不會讓人驚歎。」

    「可現如今知微姑娘的字,就如同老鷹一下子從桎梏中掙脫了出來,展翅翱翔,臨空高飛,睥睨四方,氣勢逼人,讓人禁不住戰慄。它在構架上有明蒼大師的影子,卻又與明蒼大師那種天高雲淡、朗日晴空的風格完全不同。這不由讓老奴想起了知微居士和枯木先生的畫。這書與畫的區別,何等相似。」

    謝公公說到這裡,對蕭圪深深一揖:「恭喜皇上,又得一書法宗師。」

    蕭圪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指著謝公公道:「果然不愧是謝神目,這番點評恰如其份,深得我心。」

    謝公公一雙眼睛,在書畫鑒賞上明察秋毫,又過目不忘,凡是他看過一眼的人或書寫內容,都能記住,秋毫不差,用現代的話說,就是照相機記憶。因此他得了「神目」這個綽號。

    笑完,蕭圪又感慨道:「趙知微天賦之高,朕平生僅見。書、畫、念書,無一樣不出色,實在是難得。」

    謝公公便知道皇上有了點趙如熙為一甲進士之意。

    她的書法,實在是太占分了。

    而且能在會試裡取得第二名,文章還不比會元差,由此可見趙知微的文章也是好的。點她為一甲進士,完全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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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6 00:10: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九章 轉達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只道:「不知知微姑娘的文章寫得如何,能不能跟她的書法匹配。」

    蕭圪知道謝公公這是建議他先批閱了文章再說。遂點點頭,拿起試卷看了起來。

    謝公公輕輕後退幾步,悄悄地回到了他原先站著的位置。

    沒一會兒,他就見蕭圪又拍了桌子:「好文章,好文章。」

    拍完,蕭圪就提筆蘸了朱墨,開始在試卷上批字。看他寫字的速度及力度,謝公公就知道皇上此時情緒十分激動,筆下龍飛鳳舞,足足寫了差不多上百字,他這才停了下來,輕舒了一口氣。

    謝公公見此情景,不由輕歎一聲。

    蕭圪批閱這些試卷用了半個時辰。

    有些文章有新意,給的建議是能讓人耳目一新和有深意的,他會細細品味,斟酌文中意思;有的文章雖然文辭很好,寫得氣吞山河,但沒有什麼新意。這種文章蕭圪掃一眼就放下了。

    批閱完,他端起茶飲了一口,放下茶盞時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苦笑道:「為難的時候到了。依朕的喜好,無論是文章還是書法,自然是趙知微最好,這個狀元她當之無愧,比其他所有的貢士都強。可朕要是點了她做狀元,不知有多少人不滿。不滿倒罷了,朕也不是害怕臣下不滿的皇帝。只是……」

    他搖搖頭,滿是唏噓:「朕點了她做狀元,她就得做官了,而且還得把這個官好好地做下去,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就要被士大夫所詬病。」

    他抬起眼來看向謝公公:「趙知微,也該談婚論嫁了吧?」

    「是。」謝公公道,「知微姑娘還差幾個月就滿十六歲,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

    蕭圪好奇在問道:「她定親了嗎?」

    因為趙知微才學出眾,皇上對她極為關注,因此謝公公對此也是做了功課的。

    他搖頭道:「沒有。京裡不少人家上門提親,綏平伯府都給拒了。」

    蕭圪一愣,旋即點了點道:「趙知微如此驚才絕豔,天下能配得上她的男兒還真沒幾個。而且這樣的女子,讓她囿於後宅生兒育女,於咱們大晉是一種損失。她的親事,還真不能隨便許。」

    謝公公忽然上前,跪下對蕭圪行了一個大禮:「殿試之前枯木先生進了宮一次,離開時老奴去送他,他老人家托老奴帶幾句話給皇上。他老人家特意叮囑老奴,一定要在殿試過後,皇上批閱完試卷、欲欽點一甲進士之前說。」

    「哦?」蕭圪坐直身體,「什麼話?你說。」

    「枯木先生說,知微姑娘今生最大的心願,是去外地做一回官,看看大晉的大好山河,瞭解、體驗一下民生疾生,為下面的小老百姓做點事。枯木先生說,如果知微姑娘的文章入不得皇上的眼,沒機會做一甲進士,此話就不必對皇上說了。」

    蕭圪一時之間,神色怔愣。

    良久,他才道:「你且平身。」

    他低頭看了看排在最上面的趙如熙的試卷,不知怎的,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為趙知微的這番抱負,也為表叔、小師妹的這一番心意。

    表叔說這番話,雖有趙知微想要外放、實現自己抱負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不想讓他為難,才以此為藉口,托謝公公說這番話吧?

    他對著那張試卷,沉默著看了良久,又抽出下面的試卷來看。

    謝公公見狀,嘴唇蠕動了一下,可終於垂下頭去,沒有再說話。

    ……

    考完殿試後,趙如熙算是一身輕鬆。她本想睡個懶覺的,可到了六點鐘仍然準時醒了。

    這年頭,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想偷個懶頹廢一下都困難。趙如熙只得起床,先到院子裡練了兩趟拳,沐了浴後吃過早餐又練了幾篇字,賺了二、三百個積分,這才磨蹭到了九點。

    她換了衣服,領著青楓、點絳出了門,剛走到垂花門處,就遇到了進來送帖子的門房。

    「姑娘,今日一早,有十幾人送了拜帖和邀請帖來,他們說主子都是貢士,跟姑娘一起參加殿試的。」門房說著,將帖子遞給了點絳。

    要都是邀請帖,趙如熙直接就叫先放著,等她們回來後再讓青楓處理了。

    可有拜帖,就不能這麼辦了。

    她皺著眉,在廊下坐了,接過帖子一一翻看,發現竟然有十來張邀請帖,都是邀請她參加文會的。而這文會,不止一處,時間也從大後天起,到之後幾日不等。

    拜帖有兩張,一張是會元段琛的,一張是一個叫盧山處的貢士的。盧山處來拜訪的時間是大後天,殿試結果出來之後;而段琛來拜訪的時間是今天下午。

    會試的榜單,基本上是最後進士錄取的榜單,殿試後只會做些微調。所以趙如熙曾叫小樂去抄錄了一份會試的錄取名單,以瞭解這屆進士的情況。

    她記得,這位盧山處的貢士,排在第五位,也是一甲進士的競爭者。

    至於這人長什麼樣,昨日殿試時她根本沒注意看。要不是段琛單獨排在她前面,還特意轉過頭來看她,她對段琛都沒印象。

    門房沒得到姑娘吩咐,並不敢走,而是在旁邊看著。

    這會兒見姑娘翻看這兩張拜帖,他又解釋道:「這位段相公的拜帖,是他親自來投的,態度十分謙和有禮;那位盧相公的拜帖,則是他的管家來投的,說過兩日他家主子還會親自上門來投一次,以確定姑娘是否願意接見,介不介意他攜友上門。」

    綏平伯府對趙如熙的婚配問題是很操心的,哪怕門房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也不例外。

    所以他最後又加了一句:「兩位公子,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十分俊朗。尤其是段公子,比之大理寺的吳大人都不差。」

    吳宗來過綏平伯府幾次,門房是認得他的。

    康時霖估計是個顏控,收的幾個弟子相貌都不差。其中尤以吳宗最為出色,是個十分有氣質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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