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若薰 -【淑女狂想曲(豪情家族之一)】《全文完》

力寶龍

衣若薰 - 淑女狂想曲(豪情家族之一)

嗚……果真是人善被人欺，  
但外甥女卻將她欺負得有夠徹底，  
不但扒光她的衣服拍下裸照，還威脅她和她交換身分！  
為了不讓三點全露的玉照曝光，她只有妥協答應，  
將長發剪成齊耳長度，裝成高二的“幼齒”學生是也！  
本以為學校生活是再單純不過，  
不料竟然老師和老師暗中較勁，學生更是分成兩派的水火不容，  
攪得她逛個校園險被強暴、上個游泳課也差點成水中亡魂，  
幸好有他三番兩次相救，卻也開始替自己找來煩惱，  
她不禁對這位幾乎十項全能、擁有阿諾級體格的老師產生遐想，  
假若男朋友是這位大帥哥，她一定會很“幸福”的ㄋㄟ，  
就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她這個“黃毛丫頭”……

力寶龍

第一章

    新學期，新希望！

    但對周嘉琳而言，無疑是個噩夢的開始。

    原本她透過網絡應征上代課老師的工作，想不到吵著隨同轉學來南部的外甥女，竟然設計把她灌醉、還假冒自己去優智高中領聘書。

    “老師的工作是很辛苦的，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我自是當仁不讓了。至于小阿姨，你就扮演我的角色，順便重溫一下高校的生活……”

    當周媛怡提出“交換身分”的計劃時，她差點要暈厥倒地。

    記得這小魔女自會走路起，便不斷制造讓別人“有驚”、而自己“無險”的禍端，不過肇事者卻從未被嚴厲處罰過。沒辦法！誰教怡兒生來長了張惹人疼愛的“天使臉孔”？

    而周嘉琳就是吃虧在這一點！

    雖然她排行老幺，也備受父母寵愛，但大姐未婚生女后，爸媽的焦點就轉移到小孫女身上，甚至要求她凡事多遷就怡兒。

    偏偏那娃子跟“玩具總動員”里的破壞大王“阿薛”是同一掛的。分屍她的禮物，撕毀她好不容易寫完的作業……諸如此類的插曲，確實讓周嘉琳過了好幾年慘淡的日子。直到隨父母移民國外，她才卸下“小保母”的責任。

    原以為怡兒長大后會有所收斂，怎知外甥女更變本加厲。

    為了逼她就范，那丫頭竟然偷拍她的裸照，還揚言要散播出去－－包括優智高中的網站。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她自問待怡兒並不薄啊！

    周媛怡的回答是：“做人如果太循規蹈矩，不是很乏味嗎？我一直想希望過過成年人的生活方式，小阿姨你就成全我的心願吧！”

    此刻撫摸及耳的短發，周嘉琳只覺得欲哭無淚。

    一覺醒來人事全非，這是不是上帝故意開的玩笑？嗚嗚……早知怡兒會如此惡搞，當初她就不該幫忙游說大姐，還答應代理“監護人”了。

    明知“角色互換”的游戲比玩火更危險，但她又能怎么辦？都怪自己太粗心，才會落了個把柄在外甥女手里，一旦那些裸照登上網絡，她往后還有臉見人嗎？

    眼看時钟指針已經邁過七點，掙扎許久的周嘉琳，終究是換上了“優智”的制服。

    秀氣的臉蛋配上俏麗的短發，反映在鏡中的女子應即化身為稚氣未脫的高校生。這，也是她決定蓄留長發的動機。

    因為身材嬌小，又天生的babyface，常讓人誤會她的年齡。好不容易頭發長了，卻在酒醉時被怡兒一把剪掉，唉！這下她也別想交什么男朋友了。

    “咦？我的車鑰匙呢？”

    翻遍櫃子就是找不著，周嘉琳正覺得奇怪，忽聞引擎發動聲，她連忙奔向車庫。

    “怡兒！你怎么可以動我的車？”

    “你現在的身分是學生，開車上學太招搖了！”

    周媛怡說著踩下油門、呼嘯而去。無論她如何吼叫，那輛紅色小汽車仍舊沒有回頭。

    “化妝品不能用、高跟鞋不能穿，連開車的權利也被封殺……這丫頭莫非想效法‘小鬼當家’？”

    氣極敗壞的周嘉琳，最后只好跳上“唯二”的交通工具－－腳踏車。

    “太過分了！車子不給我開，起碼也該讓我搭個便車吧……”

    因為急著趕往學校，沒留意路況的她，竟然和一輛摩托車對撞上。

    “啊－－”尖嚷聲伴隨“拋物線”的軀體，刺耳地拉長了兩尺遠。

    機車騎士也立刻熄火、快步跑過去，“小姐！”

    “死了、我死定了！”而周嘉琳則哇哇大叫著：“爸、媽對不起！你們養育之恩，我只有來生再報了……”

    “你死不了的，而且會‘活’得相當好。”就憑她洪亮的嗓門！

    “真的嗎？”周嘉琳睜開眼，才曉得自己是掉落在草堆上，因此四肢仍然健在。

    那騎士指向擦撞的路口，“女孩子不能因為愛漂亮，就不戴眼鏡。如果你撞到的是汽車，可沒有這么幸運了。”

    難怪人家懷疑她大近視眼，在“車流量”如此稀少的地方還會發生車禍，的確誇張了點。

    自知理虧的周嘉琳，馬上深鞠一躬：“很抱歉，我……”

    “別說了，你不是趕著上學？”

    “對哦！”回頭檢查交通工具，她差點要哭出來，“完蛋了，我的腳踏車變成一坨‘廢鐵’了……”

    真是禍不單行！不順遂的事情接二連三，第一天就遲到，不給老師好好“記住”才怪！

    大概是基于同情，男子竟脫下安全帽給她，“我送你去學校吧！”

    這位好心人的盧山真面目，頓時“煞到”周嘉琳。

    在國外，雖然常見稜角分明的輪廓，卻少有人能像他組合得如此性格的。深遂的褐眸、直挺的鼻翼，再配上抿成一線的冷唇……哇塞！簡直是“酷”斃了。

    瞧她瞠目結舌的樣子，男子便聲明：“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壞人。”

    周嘉琳不免臊紅了雙頰。好丟臉哦！她竟然一直盯著人家猛瞧，還差點滴出口水？

    “呃……那就麻煩你了！”

    ☆☆☆☆☆☆

    坦白說，當那個女學生甩飛到半空中時，戰毅的心髒可差點嚇停了，幸虧這只是虛驚一場。

    本想厲聲訓斥一頓的，但見對方滿身草屑的狼狽模樣，他竟有種大笑的沖動。

    仔細端詳，那張微圓的臉型，原來有雙非常晶亮的眼眸，配上生動的表情，直像卡通畫般清純可愛。所以當她哭喪著臉時，戰毅才會破天荒地出借機車的后位。

    因為穿裙子的緣故，女學生只得側坐。

    淡淡的香氣隨著彼此的緊貼，悍然入侵戰毅敏銳的嗅覺，連那雙搭在肩上的小手，都影響了他的呼吸。

    雖然他很少與工作伙伴以外的異性往來，但也絕無“娈童之癖”。可今天怎會對一個說話帶點洋腔的小女生，產生如此強烈的……亢奮？

    拜托！這女學生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比他幺妹小豆子還幼齒咧！想那優智高中有多少的“民族幼苗”啊！他若是這么容易就喪失自制力，一旦走進校園，豈不是要“鼻血成河”了？

    愈心虛，戰毅就愈覺得尴尬，殊不知坐在背后的女孩，胸口小鹿也是亂撞一番。

    “啧啧！寬闊的虎背、挺直的熊腰……”暗暗贊歎的周嘉琳，不由得遐想：“要是能交到體格這么棒的男朋友，一定會很‘幸福’的。”

    不過話說回來，憑他起碼一八O的身材，怎會看上短不啦叽的她？

    何況這么高檔的“貨色”，一定老早被和風鎮的女人搶去用了，哪有可能留下殘渣給她“鼻香”……唉！還是別做白日夢了！

    兩人一路無語，直到機車拐進“優智高中”教師專用的車庫。

    “莫非……他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周嘉琳頗為意外。

    下車后，戰毅就順口問：“你念幾年幾班？”

    “我剛轉學過來，還不清楚編到哪一班……”她不禁在心中暗禱：“最好是你那一班喽！”

    “去教務處詢問就曉得了。”戰毅看了下表，“快走吧！否則你可能趕不上第一堂課了。”

    ☆☆☆☆☆☆

    一跨入“二年三班”，周嘉琳就愕然了。

    好，……好棒的教室喔！擦得發亮的地板、典雅的壁紙、以及胡桃木的桌椅，若非里頭排排坐著穿制服的學生，這裝潢還真像是高價位的“COFFEESHOP”呢！

    “你是新來的轉學生周媛怡嗎？”講台上一位著香奈爾套裝的女子，指著窗口道：“你的位子在那邊。”

    “謝謝！”周嘉琳立即入座。

    “我是國文老師呂惠瓊，同時也是二年三班的導帥。周同學去過教務處領書了吧！麻煩把‘論語精選’拿出來，翻到第二十五頁。”

    翻搜書包內的教材，她同時發現一本“學生手冊”。除了校規，其中還有“崇優大樓”的使用說明、以及各類社團的簡介。

    “一學期才兩次大考？這所學校的‘福利’還真不錯耶……”

    正暗自高興，老師突然點名她：“周同學，請你為大家解釋這句‘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的意思。”

    What？要她解釋？

    隨同父母移民加拿大時，周嘉琳才國小六年級。離鄉多年，她的國學根基早已淺化，“說”方面雖然不成問題，“讀”也勉勉強強，但深奧的古文可就考倒她了。

    “這意思是……人如果長得太瘦，看起來就不夠威嚴。同樣的，營養不良也會影響到學業成績……”

    語罷后，大家的反應是一陣低聲竊笑：“嘻嘻！”

    “周同學，請你別亂開玩笑。”唯獨呂老師面帶愠色。

    開玩笑？周嘉琳心里不禁委屈地嘀咕：“我是很正經在逐字解釋呀！”

    “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喔哦！第二道難題來了。

    “朋友……要是比不上我，就算做錯事情……我也不必改了！”

    這、這是啥咪“狗屁”道理呀？她自己都覺得不通順了，聰明的中國人怎會把它當成“至寶”、甚至流傳千年呢？

    “哈哈哈……”這回除了爆笑聲，還有人跌下椅子。

    “天哪！”而呂惠瓊則一副快暈厥的模樣。

    雖然西優的學生，大多是靠“錢”或“特殊關系”推薦進來，可從來沒有人像周媛怡程度這般差的。

    “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為人師者忍不住感歎。

    因為校方覺得“孔孟之道”很值得溫故知新，才把“論語”列入課程，怎知被這孩子翻得不“倫”不類、胡言亂“語”？

    “老師，這句我也要翻嗎？”周嘉琳還傻問。

    “不必了。”呂惠瓊的太陽穴已隱隱作疼。

    唉！如此朽木，看來她這學期的“績效考核”，鐵定會被拉下來了。

    ☆☆☆☆☆☆

    “有教無類”的匾額下，陳列著滿櫃的書香，而懸掛于壁上的名家瀚墨，更襯托出布置者的儒風文格。

    這里，乃是“優智高中”的校長室。

    昂揚的聲音，正圍著玻璃框框內的立體模型在熱烈討論，但相對于幾位口沫橫飛的不速之客，頻頻掩嘴呵欠的戰策，似乎就顯得有些無奈。

    經濟的不景氣，讓校園建案成為“當紅炸子雞”，所以新大樓將招標的消息一走漏，他這道校長室的門檻，可幾乎被民代與地方角頭給踩平了。

    “既然大家都說由校長全權決定，這案子我們就速戰速決吧！”

    發言的郭四海，乃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大哥大大，一般的尋常百姓哪惹得起呢？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常務董事們當然不敢放聲屁兒了。

    戰策正愁著該如何應對，秘書的打擾適時解除了這項危機。

    “校長，有您的訪客。”

    “阿毅！”一見到門口的男子，他趕忙上前握手，“好久不見！”

    感覺他如遇救星的求助眼神，以及熱切的手勁，那位“訪客”一跨進室內，便睥睨著眾流氓。

    “這就是你所謂的‘麻煩’？”

    “什么麻煩？”郭四海的手下馬上擺出架勢。

    戰策連忙解釋：“別誤會！這位是我遠房的堂弟，他專程來幫我‘處理校務’的。”

    “哦？”他狐疑地打量對方。

    英氣的劍眉下，銳瞳炯然有神，冷毅的薄唇還隱抿著一股桀骜不馴……嗯！乍看之下，戰校長的堂弟似乎是個練家子。然而再多瞄一眼，這位男子的“王者之風”竟然會令人……生畏？

    笑、笑話！他郭四海是何等人物呀？怎能可以“輕輕菜菜”就被個身高不過一百七十多、多、多公分的年輕人給壓矮幾截？

    “郭先生，我們還有要事商量，關于工程案，還是改天再聯絡吧！……阿毅，你想喝點什么？”

    戰策立即領堂弟入座、一副急著送客的態度，令郭四海頗為不悅。

    “可是校……”剛要開口，他的嘴巴立即因“喀”聲一響而閉上。

    戰毅緊握著拳頭說：“堂哥不介意我先‘處理’這只赝品吧？”

    不僅戰校長和秘書傻眼，郭四海的掌心也冒出了冷汗。

    恐怖哦！這家伙的手是鐵制的嗎？否則他怎能如揉紙般，輕松地將那磁杯捏成碎片？

    “想不到戰老頭會有這等身手的親戚……”旁邊的喽羅便建議：“老大，不如我回車子里抄家伙？”

    早知戰策請了幫手，他們應該把沖峰槍帶進來的。

    而郭四海只是瞪眼問：“咱們‘黑幫守則’的第五條是什么！”

    另一人馬上接話：“好像是……吃什么橘子皮的？”

    “我哩咧S＃＆！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啦！”

    若非“幫丑”不可外揚，他早狠狠扁這群蠢材一頓了。

    “在沒弄清楚對方的底細前，誰也不許輕舉妄動！”低聲警告過屬下，郭四海回頭就客氣地對戰策說：“既然校長有客人，那我們先告辭了。”

    待閒雜人等退出了校長室，這對堂兄弟才開始談正經事。

    “剛剛那幾個，是為了圍標工程而來恐嚇堂哥的吧！”戰毅繞著工程模型轉了一圈，“給我姓郭的資料，我很快就這件‘校務’處理掉。”

    哼！戰家的人也敢碰？真是不知死活！

    他眸中一閃而逝的寒光，竟令戰策發了個冷顫。

    雖然戰家的姓氏很“火藥味”，歷代的祖先卻大都為文質書生，唯獨他的堂叔父戰備－－也就是阿毅的爸爸，官至“五星上將”。

    由于職務特殊，堂叔父經常不在家中，所以阿毅從小即“兄代父職”。小堂嬸曾笑說，她家的孩子都是老大管教的，當時他還以為是玩笑話呢！

    不過，現在戰策終于明白，堂弟繃起臉來有多么的“威嚴”了。因為連虛長三十六歲的他，看了都會背脊一涼咧！

    “唉！工程圍標只能算小麻煩，我們的學生才是大麻煩。”

    自創校以來，優智高中就采取申請人學制，因此學生的素質不一。它曾培育出大學聯考的榜首，亦是某叱咤風云的黑幫老大的母校。

    為免自家子弟學壞，家長會便對校方施壓，以致演變為今天的“一校兩制”。

    在校園的西邊，是家長會出錢蓋的“崇優大樓”。學生們擁有最舒適而先進的教學環境－－冷氣教室、游泳池、休閒室、以及圖書館。

    反觀東邊的“尚智”舊樓，教室既窄小又陰暗，活動中心也有如垃圾場般凌亂不堪。這樣的差別待遇，學生當然會互看不爽了，甚至劃地自限為“東智”和“西優”。

    為了消除彼此的歧見，戰策真是傷透腦筋了。因為多數的常務董事傾向將學校“貴族化”，只有堅持“人人生而平等”原則的他，不願意放棄任何一位學生。

    雪上加霜的是，上學期竟有學生因吸毒過量而致死。若非戰策一再保證和常務董事們的背書，盛怒的家長會早削掉所有的資源、把學生全轉走了！

    “雖然毒品侵入校園，已不是什么大新聞。不過此事關系著‘優智’半數學生的權益，而我又不願驚動家長會，所以才請你暗中調查……”

    事實上，這個馊主意並非他出的。

    在警界多年的堂弟，已榮升為緝毒組的副組長，卻因理念與新任上司不符而辭官。一來擔憂兒子賦閒太久會產生心病，二是想讓阿毅有機會多接觸異性，小堂嬸便偷偷拜托他安插份工作－－即使當校工也行！

    當校工？那豈不是太浪費人材了？于是戰策順水推舟，找來堂弟協助揪出隱身在校園里的“毒蟲”。

    不疑有它的戰毅，果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沒問題，這件案子盡管交給我辦吧！”

力寶龍

第二章

    接下了堂哥交付的任務，戰毅首先就針對在校生的資料，過濾可能與命案相關的人物。

    個性自閉的吳小蓉，死亡時已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但因為她在班上沒什么朋友，加上家屬不願意配合，以致案情陷入膠著。

    不過有傳聞說，她和“東智”的男生在偷偷交往，而獲取毒品的管道，又大多透過黑社會，所以戰毅大膽地推測，她的男友極有可能是幫派分子。

    只是多日來的暗訪，篩選出的可疑名單已－一槓除，卻連個眉目也沒有，教他如何不心浮氣燥？

    “我就覺得奇怪，她怎么也姓周？原來是個私生女呀……”

    這時幾雙踢踢踏踏的高跟鞋，由另一邊的入口踩進了教職員休息室。坐在資料櫃后面的戰毅，一聽就知道是文化課老師的聲音。

    既然“八卦主播”陳士芸又開始播報“校園鮮聞”，想必和她要好的兩位老師應該也在場吧！

    果然，愛道人是非的蕭玉音接話了。

    “那種單親家庭的小孩最麻煩了，我看惠瓊這次的績效考核，可能拿不到特優喔！”

    呂老師帶過的班，總平均分數皆在全校前三名，因此家長會常在年終時，額外加發她一筆令人稱羨的獎金。

    “趁著學期剛開始，你要不要請趙大康把她轉去別班？”

    “這……”

    呂惠瓊是有點心動，不過有誰會願意接收那顆燙手山芋呢？依周媛怡的程度，別的班導也一定唯恐避之不及了。

    “轉班談何容易？況且人家還有個‘美女級’的阿姨當靠山呢！”陳士芸酸不溜丟的道。

    自從周老師來了以后，她們這幾支“績優股”的行情立即暴跌。因為所有未婚的男教職員，全被那頭狐狸精迷得“茫酥酥”，連四十而不惑的趙主任，也經常偷瞄人家的翹屁股。

    “聽資料室的人說，周媛怡的監護人是她阿姨。惠瓊，你千萬要當心哦！大狐狸精調教出來的小狐狸精，肯定不是等閒之輩……”

    陳士芸的挑撥，立即強化了呂惠瓊對轉學生的厭惡感。

    “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在我班上興風作浪的！”

    且不論家長會對她的重視，她的叔父呂守訓為常務董事之一，要“關說”其實也是很容易的。

    “要是周家有不為人知的后台呢？”蕭玉音並不排除這可能性。

    “明的不成，咱們就來暗的，我偏不信逼不走那小鬼……”

    三人熱烈討論著對策，根本沒留意是否有第四者在場。

    “想不到這些為人師表的，心機如此險惡……”

    正在整理資料的戰毅，不免愈聽愈火。

    顯然她們對新來的周老師有敵意，卻拿人家的親戚當斗爭對象，實在是太過分了！

    周媛怡……二年級的轉學生，應該是前天和他相撞的女孩吧！一想到無辜的她，將成為這群女人勾心斗角的犧牲品，戰毅的拳頭便忍不住緊握。

    “喀”一聲，他竟將鉛筆折成兩半。

    “有人！”探頭一看，蕭玉音的舌頭立即打結，“戰……戰老師，你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剛到。”戰毅平靜無波的表情，一如平日的冷淡。

    三人頓然松了口氣。

    這個體育老師乃是校長的遠親，如果被他聽到了什么而跑去告狀的話，那她們豈不完蛋了？

    “吃過中飯沒？”陳士芸笑吟吟的遞上餐盒，“這是呂老師做的壽司，要不要來一片？”

    怎知戰毅頭也不抬地應：“她的東西能吃嗎？”

    呂惠瓊的臉色，瞬時變得很難堪。

    “當然能吃喽！而且好吃得不得了。”聽不出弦外之音的蕭玉音，還一迳贊美：“只要是嘗過惠瓊手藝的男老師，都想娶她當老婆呢！”

    “他們不怕遭‘毒手’，我可是怕得很。”

    “戰老師，你這是什么意思？”陳士芸馬上為好友出頭。

    “我的意思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聞言，呂惠瓊立即掩面奔了出去。

    “惠瓊！”一路追到大樹下，蕭玉音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面了，“別擔心！士、士芸一定會想辦法的！”

    叫同事別擔心，聲音直抖的她，其實才是最害怕的人呢！

    一會兒，陳士芸也跑來了，“真是的！人家不過放個空氣，你們就嚇得拔腿逃掉，害我獨自在那邊收拾殘局……”

    “你塞住戰老師的嘴了嗎？”蕭玉音忙問。

    “有什么好塞的？只要抵死不承認，他告得動我們嗎？”

    “對哦！何況戰老師才進來沒多久，就算聽見了什么，應該也不曉得我們在談論誰。”

    “可是……”呂惠瓊欲言又止。

    她就是不希望留給戰毅壞印象嘛！

    “戰老師和同事講話，都是那種冷酷的調凋，我們不必因此而自亂陣腳。”陳士芸拍拍她的肩：“所以你千萬別打退堂鼓哦！”

    “士芸……”難道她看出來了？

    “什么退堂鼓？”蕭玉音卻一頭霧水。

    “走吧！該回去商討大計了。”陳士芸笑著推推兩人，“我們‘追夫三人組’，怎么能夠輸給姓周的那條狐狸精呢？”

    ☆☆☆☆☆☆☆☆

    上了一個星期的課，周嘉琳總算適應了新生活，過程雖談不上輕松愉快，卻是刺激不已。

    如同以前的東西德，優智高中竟也一分為二。除了各自的教學大樓，其他如操場、員工餐廳……等公共區域，都以中心線來劃分勢力范圍。另外，學生制服也略有不同－－西優的領口是白色滾邊，而東智則是黑色的。

    聽大家形容的，好像東智人比土匪還壞似的，周嘉琳實在無法相信。不過，同校學生竟然搞到了“水火不容”的局面，這校方絕對是難辭其咎的……

    不知不覺中，她步入了對頭的地盤。

    迥異于西區新穎的設備，這里的陳舊建築倒是另有一番古風。而且老樹長青、陣陣清風拂面，比起崇優大樓的中央空調，實在舒爽多了。

    “神啊！請讓我再見見戰老師吧……”她仰天禱告。

    經過輾轉打聽，周嘉琳才曉得那日和她對撞的男子，原來真是優智高中的老師，名叫戰毅。不過因為他只教東智的體育，所以西優生並沒有機會排到這位大帥哥的課。

    “喝！喝！”

    忽聞二樓铿锵有力的聲音，她便趨前探查。

    只見幾位身著跆拳道服的大男孩，正坐在地上觀賞同學角力，想必這里應該是社團的活動教室。

    不巧有人瞥見她半露的頭，騷動頓起。

    “看！是西優生耶！”男孩們立即將她強拉進去，“你一定是轉學生吧！”

    因為西區全是貪生怕死的家伙，除了一年級的菜鳥和轉學生，有誰會踩入他們的地盤？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周嘉琳尴尬地扯動嘴角。

    一位個頭很高的男生，竟然邪笑著起哄：“難得有西優的同學莅臨指導，咱們是不是該熱烈地‘歡迎’她？”

    “好主意！”其余人等馬上拼湊了幾張桌子，“阿達你先享用，我們到外頭把風去。”

    門一鎖上，他便朝她逼近。

    “你想干什么？”周嘉琳可緊張了！

    “你說呢？呵呵……”那“淫淫”的笑聲，已暗示了答案。

    天哪！怎么她“有情郎”沒尋著，反倒遇上了個“大色狼”，這上帝是不是“耳背”啦？

    “別、別亂來喔！調戲女同學……可是會被記過的！”

    “退學我都不怕了，記過算什么？而且其他人也都會證明我不在場，我勸你最好別張揚，免得公道討不了，反而落得身敗名裂。”

    “原來……東智人是這么目無法紀的？”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

    慌張地搜尋逃生口，顯然那道敞開的窗戶是惟一的選擇了，于是周嘉琳箭步沖過去－－

    ☆☆☆☆☆☆☆☆

    “啊”

    好熟悉的尖叫聲哦！戰毅聽覺尚未離析出音軌，忽然一片黑影罩住頂上陽光。他猛抬頭，卻驚愕地看見一具……

    “噢唔！”人體！

    “哎喲喂呀……這下子不死也殘廢了……”

    熊熊從二樓跳下來，即使疼痛未如預料中強烈，但閉眼呻吟的周嘉琳已有了心理准備－－她的肋骨鐵斷的。

    “你是沒死，我卻差點殘廢了！”

    “喂？”下頭的“土地”居然會開口說話？仰起頸子，周嘉琳馬上嚷嚷：“怎么又是你？”

    難怪那“觸感”不會太硬梆梆，還有點彈性咧！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戰毅惱怒地質問：“你是不是有自殺傾向呀？否則怎么老愛當‘空中飛人’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老師的……”如犯錯的小孩般，她絞著手指嚅聲解釋道：“因為有人想非禮我，所以我不得不跳樓逃命……”

    “什么？”望了眼二樓的窗戶，戰毅不僅火氣全消，甚至為前一刻的“險象環生”而大捏冷汗，“是誰要非禮你？”

    早上三位女教師的丑陋面目，已令他十分不恥，接著又聽到這椿性騷擾案，如此惡化的校風再不好好整治，“優智”就真的完蛋了！

    “好像是跆拳道社的學生，總共有五個……不過，我想他們一定跑掉了。”周嘉琳陡然打了個寒顫，“真恐怖！我差點被人家強……”

    “暴”字還沒出口，她就放聲大哭了。

    “你……”怎么說哭就哭了呢？

    戰毅無措的手在空中停了幾秒，才生硬地拍慰她的背。

    “噓－－沒事了！沒事了……”

    濕潤的淚液在衣襟拓開，他的胸口竟沒由來地跟著淌熱。那感覺就像是被某種具穿透力的細菌，給直直鑽進心窩里。

    不久，周嘉琳止住了嘤泣。

    “謝謝你救了我……”她噎聲道謝，溢水的美眸份外惹人憐。

    “若要謝我的話，就麻煩松開你的手吧！”戰毅哭笑不得地指道：“我的衣服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了。”

    周嘉琳這才察覺自己仍偎著他的胸膛，而且是很“暧昧”地兩腿開開、坐在他身上。

    “對、對不起……”尴尬的她想起身，卻因滑腳而再度軟下。

    戰毅忍不住悶哼一聲。這無預警的碰撞，力道雖不會造成疼痛，卻該死地引起他下半身的“反應”。

    “你到底在干什么啦？”若被別人瞧見了，會有何等的聯想？

    “我……”她一急，又掉眼淚了，“人家真的爬起不來嘛！”

    “好好好！你別哭，我來想辦法。”

    于是戰毅托著她的腋下，小心將那團柔軟的臀肉移離“敏感地帶”，然后再扶她站起來。

    “如何？還可以走路嗎？”

    “好……好痛！”其實周嘉琳並無大礙，但她就是不想太快失去倚靠他的機會，“老師，我的腳髁可能扭到了。”

    “嗯！看樣子我得帶你去醫務室檢查了。”

    ☆☆☆☆☆☆☆☆

    不巧校醫今大休假，護士小姐又不在，戰毅只好答應女學生的要求，直接送她回家休息。

    沿著荒涼的小路騎回去，他不禁替周家的兩個女人捏了把冷汗。

    “你們怎會租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呢？”

    和風鎮的居民雖然良善純樸，新興的工業區卻有不少外勞，每到假日，便有一大票尋求娛樂的人口湧入鎮內。

    因為出人分子復雜，連帶影響到本地的治安，尤其郊區這種死角，女人家最好別單獨行動，以免被色魔之徒拖進田園當“慰安婦”。

    “怡－－阿姨說，郊區比較安靜，而且租金又很便宜。”她天真的回答，似乎並不了解社會的險惡。

    “可是……”

    戰毅正想勸她們另謀住所，周嘉琳突然指著前方：“老師！那就是我們住的地方了，很大吧？”

    一棟二樓半的建築接著映入眼簾。

    “確實很大。”依他目測，這房子至少占地五十來坪。

    不過它斑駁的外牆，已彰顯出不淺的屋齡，那片圍著前院的竹籬笆，更是毫無保全的作用。

    周嘉琳腳才著地，幾只狼犬立即沖過來，“汪！汪！”

    “別怕！這些狗狗是阿姨從小養大的，很有靈性。”她轉而命令家犬：“安靜！你們這樣會嚇壞客人的。”

    偏偏那群畜牲一點面子也不給，甚至吠叫得更大聲，“汪、汪、汪！”

    “讓我來！”戰毅說著半蹲而下，瞪視所有的狗兒。

    約莫十幾秒后，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狼犬們竟然漸漸噤聲，還垂下尾巴會聞他的手，一旁的周嘉琳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老帥，你好厲害哦！”對于這個男人，她又多了幾分崇拜。

    “或許因為我以前也養過狗，比較了解狗性吧！”突然聽見“咕咕”的怪聲，他便問：“你怎么了？”

    “因為我中餐還沒吃，所以……”天啊！真是太糗了！

    “你應該早說的，我們好在路上先買。”戰毅扶她進屋去，“這附近連個攤販都沒有，實在很不方便。”

    “沒關系！反正我家里有很多存糧。”周嘉琳指著角落的大木櫃，里頭至少堆了十打的方便面。

    他的眉頭不由得一擰，“你經常以泡面裹腹？”

    “是啊！我媽說，全世界最棒的美食，就是台灣的泡面了。”

    因為加拿大進口的品牌既貴又難吃，所以每次老媽打電話問候台北的親戚時，都不忘拜托他們寄幾箱來解饞呢！

    “老師你要不要來一碗？”周嘉琳隨手拆開兩包。

    “難怪這孩子長不高了，原來是單親媽媽疏于照顧……”暗暗為她心疼的戰毅，轉身就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搜出一些冷凍食品。

    “老師？”他想干什么？

    “還在發育期間的人，最好少吃那種沒營養的東西。你先坐一下，我來做個簡餐……”

    只見戰毅手中的刀子利落地將肉塊切成條狀，然后連同作料下鍋，誘人的香味隨即彌漫在空氣中。

    凝視他揮動鍋鏟的背影，周嘉琳的胸口忍不住發燙了。

    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什么叫“幸福”，那便是遇上一位願意為你下廚的好男人……

    “餓壞了吧？”像變魔術般，戰毅很快弄出兩盤十錦燴飯，“希望這合你的胃口。”

    “謝謝！”饑腸辘辘的她，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嗯！真好吃……”

    生怕她噎著，戰毅忙道：“鍋子里還有很多，你慢用。”

    “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師的手藝這么棒，你一定常做菜給女朋友吃吧！”

    “我沒有女朋友。”他頓了下，又說：“因為我母親的廚藝很差，所以弟弟妹妹們不是去外頭亂吃，便是賴在同學家度一餐。為了提高大家共享晚飯的意願，我才開始潛心研究這些家常菜的。”

    “原來如此……”周嘉琳不禁竊喜在心頭：“外型超帥、個性顧家，又沒有女朋友，這么十全十美的男人擺在眼前，如果我不快點行動，恐怕上帝都不會原諒我的！”

    “周同學？”她怎么在發呆呢？

    “呃……老師，關于我今天發生的意外，請你別告訴我阿姨，好嗎？”

    堂堂一個“大女人”，竟被一群十幾歲的小毛頭調戲，這事若讓怡兒曉得了，准會笑掉大牙的。

    以為她怕家人擔心，戰毅便點點頭，“我答應你。不過這件事絕不能就此算了，我一定會去警告那幾個頑皮的學生。”

    ☆☆☆☆☆☆☆☆

    當天放學后，戰毅就找上了“阿達”。

    既是跆拳道社的人，又被當成首領般尊敬，除了二年十班的張顯達，有誰敢如此膽大妄為？

    父親早逝的張顯達，國中時最常進出的地點是“訓導處”，到了高中就變成了“警察局”。盡管記錄非凡，校方卻不敢退他的學，誰教他的舅舅是道上響叮當的郭四海？

    這么個讓師長頭疼的頑劣分子，當然也被列入了可疑名單。

    不過據調查，張顯達大多為了替別人抱不平而滋事，所以備受同學愛戴。更難得的，他不僅拒絕加入幫派，還約束手下不得碰觸毒品，因此戰毅很快排除此人涉案的可能。

    邁入更衣室，他一眼就鎖定目標，“張顯達？”

    “拉警報了！”警告的口哨聲響起，幾個大男孩隨即圍來。

    “兵來‘將’擋，有什么好怕的？”當那個女學生跳出窗外時，張顯達即預感到－－麻煩大了，“全給我閃一邊去！”

    果然有領袖風范，跷著二郎腿的他一聲令下，大家全乖乖靠邊站。

    “是‘傻大貓’叫你來的嗎？”

    “傻大貓”乃指訓導主任田金灑，這外號還是東智人取的。依他推測，那顆只會虛張聲勢的牆頭草，大概沒膽來興師問罪，所以才另派替死鬼吧！

    但，戰毅可不是普通人。

    他氣定神閒道：“你欺負同學的事，並沒有上報訓導處。”

    張顯達不禁一臉的狐疑。都差點鬧出人命了，“苦主”豈會就此罷休？

    “我來只是想問清楚，你為何要開那女孩子的玩笑？”

    “你怎么曉得我不是玩真的？”他眉毛一挑。

    “因為我了解你。”戰毅答得斬釘截鐵。

    在“東智”擁有英雄地位的張顯達，可是有很多的愛慕者。但從不拈花惹草的他，怎可能對初次見面的周媛怡產生“獸欲”？

    “就憑你這只菜鳥？”這個新來的體育老師，才上過二年十班一次課，而且那堂他還缺席，真不曉得戰毅是如何“了解”自己的？

    “以及我的直覺。”他再附加一項。

    “你真是他媽的自大狂！”

    張顯達忍不住揮動拳頭，反而被對方的厚掌嵌住。瞬間，他的臉色即變得慘白。

    先前已聽說過，這位體能超強的老師有多猛，想不到那只手臂比機器還恐怖。若非為了面子，他早痛叫出聲了，而如果對方再加把勁，他的關節鐵定會斷掉的。

    “力氣是夠大，只可惜用錯了地方。”戰毅不久就松開手，“我相信以賣面維生的張媽媽，對你的期望一定不止如此。”

    “你－－”他居然連張家的背景都摸透了？

    冷凝的氣氛下，四道銳光持續對峙。其中有驚愕，也有佩服，而后演變為“惺惺相惜”。

    “你行！你厲害！”張顯達終于打破沉默。

    難得阿達會豎起大拇指稱贊，一旁的同學無不面面相觑。

    “告訴我，你只是想嚇唬她而已，對不？幸好沒造成遺憾，否則你的良心能安嗎？”

    “……”張顯達無言以對。

    “我已說服對方不再追究，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以后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戰毅說著拍拍他肩頭，“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包括你！”

    所以他才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是……他倆既無親、又無故的，老師何必這么做呢？

    從那雙疑惑夾雜著感動的眼神，戰毅知道自己已降服了這條血氣方剛的噴火龍。于是他得寸進尺地命令：“還有，我的體育課也不准缺席。”

    就只有這樣？

    “知道了……‘老師’！”

    破天荒地，張顯達竟然以這個“名詞”來尊稱。因為，戰毅是優智高中里，惟一讓他“心服口服”的人！

力寶龍

第三章

    靠窗的位子就是有這個好處－－可以欣賞操場的“猛男秀”！

    春寒料峭，戰老師卻只穿著背心短褲，還陪學生跑了十幾圈，他真是有夠英勇耶！

    再想想兩人第二次碰面時的“親密姿勢”，周嘉琳不免臉紅心跳。當時貼著那片寬實胸膛的悸動，到此刻仍在心口激蕩不已，只可惜戰毅未排到三班的課，害她一點機會都沒有……

    “當！當！當！”一陣钟響，將她的游魂拉回教室。

    轉頭見大家都起身了，周嘉琳趕快立正喊道：“老－－師－－好－－”

    “現在不是上課，是下課！”鄰座的女生忙以口形暗示。

    “周同學，你睡飽了沒？”

    幸虧英文老師只幽她一默，就笑笑地走了。

    “白癡！”出言羞辱人的，是前天才從美國回來的班長－－錢佩琪，“我們班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有男朋友了嗎？”

    周嘉琳不按牌理的反應，倒令她愣了下，“沒有，你問這干嗎？”

    “難怪火氣這么大，原來是缺少愛情的滋潤、陰陽不協凋呀！”

    畢竟是歷經過青少年階段的老鳥，她深知要應付這種“趾高氣昂”的小女生，一定得把自己的牙齒磨利點！

    “你說那是什么話？”錢佩琪乍然色變。

    “漫畫！”她笑著把壓在教科書下的少女漫畫翻出來，“我覺得這本畫得挺好笑的，要不要拿去降降火氣？”

    “你、你給我記住！”

    眼珠子氣得快突出來的錢佩琪，末了只能悻悻然離開。

    “鬼才要記住你咧！”她還扮了個鬼臉。

    鄰座的李雅姿立即撲哧一聲。

    ☆☆☆☆☆☆☆☆

    “呃……我剛剛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周嘉琳尴尬地問。

    她搖搖頭，眸里淨是崇拜，“我覺得你好有勇氣喔！”

    由于錢佩琪的父親在家長會頗具影響力，同學們大多不敢得罪班長，只有這個新來的轉學生不知天高地厚。因此被列為“頭號討厭鬼”的李雅姿，便很自然地和她成為好朋友了。

    “待會兒要上游泳課，我們快點去換衣吧！”

    但是一來到深不見底的游泳池邊，周嘉琳的雙腿就忍不住開始發抖了。

    以為她在擔心水溫，李雅姿便說：“這種溫水游泳池不會冷的。”

    “呃……老實告訴你吧！因為我小時候曾經溺水，所以我根本不敢涉水太深。”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上一次是“好朋友來了”，這一回她該用什么借口逃避呢？

    “那該怎么辦？如果到學期末，你還沒有通過五十公尺的測驗，暑假就得回來重修了。”

    優智高中向來重視五育均衡發展，即使是以“升學”為第一要務的西優生，每學期也得選修一項體能課。

    “重、重修？”周嘉琳臉色更難看了。

    殺千刀的怡兒！明知她怕水，還挑上游泳課，這不等于整死她嗎？

    “原來周媛怡有懼水症？”正在做暖身操的錢佩琪無意間聽見兩人的談話，“嗯哼……我報仇的機會來了！”

    悄悄地挨近，她忽然使勁一推－－

    “哇！”周嘉琳落水了。

    “錢佩琪你……”

    “那是她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對吧？”她凌厲的眸子飽含威脅。

    敢怒不敢言的李雅姿認輸，只好低聲下氣說：“可是周媛怡不谙水性，拜托你快想辦法救人！”

    若非自己也是初學者，她早跳下去了。

    “我覺得她‘游’得很不錯嘛！”瞥了眼池中浮沉的人兒，錢佩琪故意揚聲道：“如果撐不下去的話，那就開口托拜我呀！”

    雖然周嘉琳很想求援，但聽到班代這句話，她倔傲的骨氣就把聲音逼回去了。

    “呐、呐、呐……”

    連嗆了好幾口水，恐懼跟著加深。好痛苦哦！池邊明明一堆人，為什么沒人來救她呢？

    “呐、呐、呐……”

    真想大叫救命，可是嘴巴、鼻子都是水嘛！不甘心……她還那么年輕，連男朋友也沒有交過……

    “呐！”周嘉琳吐出了最后一顆氣泡。

    “她真的不行了？”

    錢佩琪這才曉得“代志大條”，但她的腿就是動不了了。

    忽然，一道身影縱入池中，濺起了高高的水花。眾人尚未猜出這位英雄是何方神聖，美人已被拖上岸了。

    “看！是戰老師耶！”

    這位擁有“阿諾”級體格的男老師，一來就轟動了全校－－當然也包括消息靈通的西優人。

    據說有學生向他挑戰，幾個人接力跑五千公尺，還贏不過那雙健美的飛毛腿，連和他交過手的張顯達，也被制得服服貼貼。難怪那張“不跟狗笑”的酷臉盡管嚇人，仍然迷煞不少未婚的女老師。

    只見他熟練地操作急救程序，好半晌，溺水者總算溢吐出大量的水，圍觀者也松了口氣。

    “我是不是死了？”眼眸微張的周嘉琳，迷迷糊糊地猜想：“不然怎么能靈魂出竅、看到最想見的人……”

    晃動的影像瞬間消失，而她也喪失了意識。

    焦急的李雅姿馬上詢問：“老師，她怎么又暈過去了？”

    “我先送她去醫院，今天的游泳課就暫停一次。”

    戰毅說著將人橫抱而起，快步沖向附近的醫院。

    ☆☆☆☆☆☆☆☆

    凝視少女蒼白的容顏，守候在病床邊的戰毅，不由得想伸手撫平她緊皺的眉頭。

    他因臨時被調來代課，熟料一踏進泳池館，又碰到了那個大難雖無死、卻后禍不斷的“小衰鬼”！

    說來奇怪，兩人每次都在“生死一瞬間”的情況下碰面，這究竟是周媛怡的大幸，或者他的大不幸？曾經出生入死過無數回，戰毅自認為膽子夠大了，但遇多了這類毫無預警的驚悚事件，他也開始覺得心髒無力了。

    令人納悶的是，那群學校最引以為傲的“西優生”，見同學溺水了也不快點救援，光會站在池邊看熱鬧，莫非她們的腦筋全因讀書讀壞了？

    這時，虛弱的聲音幽幽低喚著：“老師……”

    “周同學？”戰毅立即握住她半舉的手。

    就是這張惶恐的神情，讓他從抓起周媛怡的瞬間，就不斷在腦海里反復翻映。他若再晚個半分钟，這位少女或許已經香消玉殒……

    想到此，戰毅的胃部竟一陣痙攣，額頭還冒出幾顆冷汗。幸好醫生說她沒有大礙，可能是體力透支、加上驚嚇過度，才會一直昏睡不醒。

    “嗯……”櫻桃小嘴微微揚開，睡美人似乎脫離了夢露。

    “難道是我掌溫的效應？”

    于是戰毅開始按摩她的小手，企圖將更多的暖意灌入那冰冷的手心。果然，她的臉頰很快回復血色，連嘴唇也變得紅潤無比。

    “怦！怦！”心鼓忍不住擂動。

    聽人家說，“初吻”是最美好的經驗之一。然而就在今天，他“被迫”獻出了生平的第一次。盡管當時的狀況毫無浪漫可言，但回味起來，戰毅仍難忘那股柔軟的甜美滋味……

    墓地，有個聲音在耳邊慫恿：“吻她吧！”

    “不、我不能……”他的呼吸因而急促。

    “反正她睡著了，什么也不知道。”邪惡的欲念一直在作怪。

    而良知則反駁：“太無恥了！這豈不是‘趁人之危’嗎？”

    “瞧瞧這鮮紅的小嘴兒，嘗起來一定很棒……”

    是啊！那兩片菱唇有如櫻桃般紅艷，任誰看了都會口水直咽的。

    忍不住湊向女孩的臉，卻在毫米之差前，他及時踩住刹車，並且迅速沖至窗口猛吸清冷的空氣。

    “我到底是怎么了？”戰毅訝異地自問。

    對“女色”向來保持良好自制力的他，最近常不由自主想起周媛怡的體香。莫非這是因為精力沒有適當發洩，而衍生出的“蟲蟲危機”？

    “老……”

    細微的低呼才由背后冒出，另一道急促的嗓音卻蓋過它。

    “戰老師！”周媛怡一進來，就沖到病床前問東問西：“我們家小不點怎么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周同學只是多了幾口水而已，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呼！幸好剛才的失態沒被撞見，否則他不糗大了？

    “我待會兒還有課，先告辭了。”

    “謝謝戰老師！謝謝……”

    萬分感激地送他到門口，周媛怡才回頭，就看到一雙冒火的怒眼。

    “小阿姨？你什么時候醒的？”

    “我早醒來了！”

    當發現戰老師挨在身邊、而且還按摩著自己的手時，周嘉琳簡直欣喜若狂，但為了留住這夢寐以求的一刻，她只好閉眼繼續裝睡。

    隱約感覺一股男性氣息拂過臉頰，紅暈滿布的她，可是興奮得血液直沖腦門。幾番掙扎，周嘉琳終于鼓起勇氣想表白，怎知“超級飛利浦”突然蹦出來，害她錯失了大好良機，這教人如何不怨、不恨呢？

    “我真想痛踢你一頓屁股！”她咬牙切齒道。

    “這不能怪我呀！誰叫你那么晚才交報名表，其他好混的體能課早都額滿了。”

    周媛怡還以為，她是在氣游泳課的事。深恐小阿姨“化心動為行動”，她立即拉開一個安全距離。

    “幸虧戰老師及時搶救，還幫你人工呼吸，不然哪……”

    真瞧不出這個外表冷酷的體育老師，竟有一副菩薩心腸。嗯！明天一定要備份厚禮到學校向戰毅道謝。

    “原來……他當時真的在場？”周嘉琳不禁恨恨地敲了下額頭，“Damni！這么重要的情節，我怎么可以想不起來呢？”

    她懊惱的咕哝，可引發周媛怡的好奇了。

    “廠又－－，你對戰老師不會是……”有意思了吧？

    “猴什么猴？猴子在動物園里啦！”周嘉琳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快點幫我辦出院，我要回家休息了。”

    ☆☆☆☆☆☆☆☆

    自從那天的密謀不意被發現，呂惠瓊便不敢有所行動。正愁著如何驅走這討厭的學生，今早教務處竟來通知，說她的監護人已辦妥轉班手續。

    “各位同學！從今天開始，周媛怡就要轉到二年十班了，請大家給她一個愛的鼓勵吧！”

    除掉眼中釘雖然可喜，但她卻痛快不起來。

    周老師近來頻頻送戰毅點心，說是為了報答解救外甥女的恩情，依她看哪！那騷狐狸精分明是打著勾引男同事的算盤。

    現在可好，周媛怡要轉去東智了，這豈不是讓她更有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

    “二年十班？”當事者卻震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哼！她一旦轉到那邊，勢必會被整得鼻青臉腫，因為東智人最仇視我們西優生了。”

    同學幸災樂禍的耳語，讓周嘉琳心里更毛了。

    萬萬想不到，怡兒會把她弄去跟張顯達同班，早知如此，她寧可冒著“遭人謀害”的風險，也不同意那丫頭的“隔離政策”了。

    “老師……我可不可以不要轉班？”她怯聲問。

    呂惠瓊馬上繃起臉：“一會兒說要轉，一會兒又變卦，你當學校的行政作業是兒戲嗎？”

    喔哦！看來事情是沒有轉寰的余地了，周嘉琳只得乖乖收拾東西。

    “周媛怡……”李雅姿難掩不舍。

    “沒關系！反正我們中午還是可以一塊吃飯呀！”

    只是臨走前回眸一瞥，她不免憂慮在自己離開后，軟弱的雅姿是否又將飽受錢佩琪的欺負？

    直到邁過操場的中心線，周嘉琳才開始擔心她的未來。

    聽說“東智”有不少骠悍狠辣的流氓、太妹，這些傳聞若無誤，那她此去十班，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還有那個“大色魔”，不曉得會不會聯合男同學輪奸她……

    “怎么這么慢啊？我們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想不到張顯達和他的喽羅們會一字排開在十班門前等候？周嘉琳轉身欲逃離，卻被大家合力揪進了教室。

    “各位！讓我們歡迎新來的轉學生－－周媛怡！”

    他彈指兩聲，一名女同學即上台獻花，“嗨！我是班代陳春美，歡迎你加入十班。”

    “呃……謝謝！”周嘉琳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客氣什么？往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啦！”

    笑聲爽朗的陳春美，看起來就頗具“大姐頭仔”的架勢，而其他同學有的奇裝異服，有的則把頭發染成五顏六色。

    像這種揉和了龐克與頹廢風氣的班級，難免給人“壞孩子”的第一印象。但相較于三班的冷漠，他們就顯得熱情多了。

    只是奇怪的很，為何桌椅全被推擠到角落呢？

    “舞會開始！”

    音樂聲一揚，幾十個男男女女便在教室中央跳起舞來，瞧他們恣意地扭擺肢體，周嘉琳更納悶了。

    “你們……不必上課嗎？”

    “這節本來是導師的公民教育，但他臨時去開會，就叫我們自習。”縱身舞池前，陳春美還慫恿她：“時間寶貴，快下來同歡吧！”

    原來是大貓不在，小老鼠就開始猖狂了。

    “喏！給你。”張顯達遞來果汁。

    周嘉琳一時不敢接手。

    他便笑說：“放心啦！里頭沒有摻任何的東西。而且我向你保證，你在這里一定會毫發無傷的。”

    “你的保證可信嗎？”她可不這么認為。

    “至少我們的教室是在一樓，就算你跳窗了，也不會摔死的。”

    “你還有臉嘲笑我跳樓的事？”

    “言歸正傳。”斂回嬉皮的表情，張顯達肅然道：“關于上次的戲弄，我向你鄭重道歉，也希望那件事沒造成你心里的陰影。”

    他誠懇的語氣，頗令周嘉琳意外。或許真如戰毅所言，這些孩子的本質井不壞，只是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嘿！導師回來了！”

    崗哨一通報，大伙兒立刻關掉音樂、搬回桌椅。他們合作無間的默契，以及回復原貌的速度，直可媲美打游擊戰的軍隊。

    “怎么還傻站著？‘閻羅王’就快到了耶！”張顯達推推發呆的她：“你的座位在前排的最中間。”

    嘈雜的教室，一下子安靜無聲。

    低頭拿文具的周嘉琳不禁猜想：“十班的導師一定很‘魔鬼’，否則這群叛逆小子怎會安分地把屁股粘在椅子上？”

    “對不起，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熟悉的嗓音近在耳邊，她猛抬頭，才發現那人竟然是：“戰老師？”

力寶龍

第四章

    “你就是那個‘新同學’？”

    不僅周嘉琳感到驚愕，戰毅也很訝異。

    十班的導師因車禍傷重而申請留職停薪，經過一面倒的票選，校方才委任他接手。原以為那群刁蠻學生很難搞定，豈料同學們都對他尊敬有加，這或許是因為張顯達的緣故吧！

    不過，導師的工作也不輕松。

    除了要兼任部分的課程，時不時的會議，更開得戰毅暈頭轉向，以至教務處丟來的異動資料，他都沒有時間翻閱。

    “我們家小不點就麻煩您了。”

    難怪周老師剛剛在散會時，突然蹦出這句話。慘兮！“世紀大災墾”降臨十班，他的心髒說不定會提早衰竭呢！

    “老師，我們已經為周同學舉行過‘簡單’的歡迎儀式了。”

    陳春美舉手報告的同時，也暗遞了張小字條給新同學。

    這個人就是“呐羅王”－－我們新任的導師！

    導師？周嘉琳的眸心不禁一亮。

    哈－－利路亞！想不到事情會有此轉變，令她忍不住要歌頌上帝。當然啦！怡兒也是功不可沒的，看在這招“乾坤大挪移”的份上，她倆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

    “很、很好！”迎視那雙晶燦的大眼，戰毅的心跳卻陡然加速，連聲音都變得不自在了，“希望你們……跟新同學彼此相親相愛。”

    幸好下課钟實時敲響，而他逃離教室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趕緊找水龍頭沖散額上的燥熱。

    “太不可思議了！怎么我每次遇到周媛怡，渾身就覺得不對勁……”

    喃喃間，忽聞一股熟悉的淡香。他乍然明白過來，那個引發內分泌失調的“元凶”為何物了－－

    “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

    “老師？”但背后出其不意的聲音，卻害戰毅噴得滿頭水。

    回身一看，果然是他的“天敵”。

    “周同學有什么事？”

    “我……”MyGod！他發稍半濕的粗犷模樣，簡直迷死人了！“我是特地來謝謝您的。如果那天沒有老師的搶救，我也許就死翹翹了。”

    “我絕不會讓你死的！”沖口而出后，戰毅又馬上解釋：“我是說……在那種情況下，不論誰溺水，老師都會這么做的，所以你不用一直記掛在心。”

    “哦！”周嘉琳失望地應聲。

    她還以為，老師在醫院時會握著她的手，是有“特別”的原因呢！

    “對了，我－－阿姨想請您到家里吃頓飯，不曉得老師什么時候有空？”

    嘿嘿！謊稱怡兒是邀請者，那么即使被拒絕了，也比較不會失面子嘛！

    “謝謝！不過老師最近很忙，可能要辜負她的好意了。”

    ☆☆☆☆☆☆☆☆

    事實上，戰毅是真的很忙。

    緝毒組的內斗結束后，局長就一直拜托他重回單位。但不知是否“職業倦怠”了，即便上司想升他為組長，戰毅一點也不心動。

    反觀在“優智”臥底的這段期間，搜證雖然沒啥進展，教師的工作倒也帶來不小的成就感。

    為了貼近學生，他閱讀不少心理學方面的叢書，以了解“e世代”的行為和思想，同時也嘗試著放下身段，跟那群調皮的孩子玩在一起。

    比起從前抓毒販的緊張日子，戰毅更喜歡這種單純的生活，心態上也感覺年輕了好幾歲。或許他該認真考慮一下，是否要另換跑道、體驗不同的人生樂趣。

    不過眼前最要緊的是，他得盡速破案、以斷絕毒品的通路，否則不曉得還有多少的青少年會受到殘害呢！

    恰巧，警界的一位朋友也被調來和風鎮，而且答應要給予支持。這些天，戰毅就是忙著和他研討案情。

    “沒問題！這幾個可疑分子，我會加強跟監的。”

    李廣昱笑著收妥資料。他和戰毅是同期的學生，因為個性太過直率，得罪了不少長官，所以老被調來調去的。

    “這么晚了還跑來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說什么麻煩？我才要感謝你的大力幫忙呢！”相談甚歡的兩人，走出了會議室，“不愧是緝毒組的精英，居然查出這么多線索。結案之后，要不要考慮來我們這間小廟掛單？”

    “再說吧……”戰毅摹地停步。

    順著他驚訝的眸光，李廣昱望見角落處，警員陳土根正在為一位容貌相當清秀的少女做筆錄。

    “再不說清楚、講明白，那我只有報請學校出面保你哦！”

    “拜托你別通知我們學校！”少女驚慌的表情，似乎打算招認了。

    李廣昱便低聲問：“你認識她？”

    “那個女孩是我班上的學生，叫周媛怡。”

    因為不清楚她何故進警局，戰毅也沒馬上出面相認。

    “卡緊講，你老爸叫啥、咧做啥？”操台語的陳土根，還滿嘴槟榔。

    “我……”周嘉琳雖想據實以告，但這份筆錄若被校方知道，不就什么都穿幫了？“我沒有爸爸，只有一個繼父叫馬維楓，他目前在從事……‘援助’和‘交際’方面的工作！”

    擔任外交部“特派大使”的姐夫，職責所在就是要援助華僑、和老外交際。不過基于保密原則，周嘉琳並不想透露他的頭銜。

    只是她的用詞太過暧昧，難免會引起別人的誤解。

    “阿你老母咧？”陳土根相當好奇。

    “我媽之前都在幫我舅舅‘賣肉’，結婚后就沒做了。”

    她大哥嘉信是周家惟一的男丁，在加拿大以肉品事業起步，經過多年的努力，終于占有六成的市場。

    而為了照顧大姐和外甥女的生計，他才出資在台灣開公司，並由周嘉汝平分賺來的利潤。

    “可憐哪！想不到天下間竟然有這款的父母！”

    在筆錄上簡寫著“繼父是應召男，媽媽也在賺皮肉錢。”的陳土根，不禁同情起她來了。

    “雞同鴨講”的兩人，又繼續對話。

    “你厝內電話幾番，我叫你的家長來接你。”

    “不用打了，反正他們也不在。”因為新婚的姐姐和姐夫，正在歐洲享受甜蜜的兩人世界呢！

    “莫怪哦！就是沒有人管，你才敢出來賴賴蛇。”

    想必這個時段，她的父母應該都“上班”去了，哪管得了孩子有沒有回家睡覺呢？

    這時李廣昱已詢問過別的同仁，了解她被帶回警局的原因。

    “根叔，這個女孩就給我處理吧！”

    “素！長官。”未了，陳土根還不忘勸導：“你自己要懂得自愛，千萬別去做‘雛妓’呀！”

    他溜的那句台灣國語，可令周嘉琳困惑了。做廚具有什么不好？大表哥就是靠這行賺錢的耶……

    正悶悶地想，李廣昱已催促道：“周媛怡，你的‘保人’在外頭等你呢！”

    ☆☆☆☆☆☆☆☆

    墜入情網的女人，哪個不幻想跟“阿娜答”漫步在皎潔的月色下？如今美夢成真了，周嘉琳卻只能對著地上的長影干瞪眼。

    都是怡兒那個“衰尾道人”啦！十萬火急通知她去一家PUB送錢，結果尋不著人，還遭警方臨檢，而由于她皮夾里剛好放著學生證，才會被帶回警局偵訊。

    想不到，保她出來的人居然是戰毅？哎呀呀！這下子真的丟大臉了……

    “啊楸！”

    摹然打了個噴嚏，下一秒，她的肩上就多了件薄夾克。

    “出來時怎么不加件外套？”

    “老師……”除了暖意，周嘉琳心里也一陣愧意，“你在生我的氣嗎？”

    因為這一路上，戰毅始終沉默不語，那張酷臉更像是結了好幾層霜似的，嚇得教人不敢直視。

    “沒有。”冷硬的聲音終究掩不住愠火。

    她不禁懊惱地自嘲：“像我這種經常惹來麻煩的學生，一定令老師十分厭惡了吧！”

    “我不是厭惡，只是感到失望。”拳頭緊緊一握，戰毅痛心地質問：“為什么你有困難，不會先來找老帥商量，而跑去那家PUB兼差？”

    幸好李廣昱把案子壓下來了，否則這件丑聞一旦被校方知道，她鐵定會遭勒令退學的。

    “兼差？”周嘉琳一臉冤枉地反駁：“我去那里是為了要拿‘東西’給我阿姨啦！不信的話，你可以向她求證。”

    “我會去問她的。不過老師一直想知道，你的父母為何會把你丟給周老師？難道他們的眼里只有‘賺錢’嗎？”

    “也不是這樣啦！因為我繼父被外交部派注到歐洲，所以媽媽才結束掉肉品貿易公司的事業，好陪同他出國。”

    原來這是一場大大的誤會，他還以為－－

    “哈！哈！哈！”戰毅突然放聲大笑。

    “老師？”周嘉琳可目瞪口呆了。

    想不到那張酷臉笑起來時是如此的迷人，而它的威力則有如超級彗星般，猛猛撞擊著她的心房。

    “對、對不起……”拭去溢出的笑淚，他不好意思地問：“我是不是嚇著你了，小不點？”

    因為周老師經常小不點長、小不點短的．他也跟著叫順口了。

    “不！我覺得……老師笑的樣了好帥哦！”

    “是嗎？”想不到“捧腹大笑”的感覺如此暢快，或許他該多笑的，除了有益養生，也能拉近和學生的距離。

    “那我再講個笑話給你！”周嘉琳努力想維持這得來不易的輕松氣氛，“剛剛我在PUB時，遇到了幾個男客人想調戲我哦……”

    “什么？”戰毅馬上抓著她追問：“那他們有對你怎樣嗎？”

    “沒有……因為警察接著就來了。”

    奇怪！戰老師干嗎這么激動？

    “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聽著！以后不准再出入那種場所，因為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喔……”周嘉琳的視線往下，停駐在被緊握的手上。

    “小不點，你的手好冰哦！”這個新發現倒讓他忘卻了尴尬。

    “沒辦法！我的體質一向如此。”

    她咋咋粉舌的可愛模樣，又令戰毅萌生一股沖動。未經考慮，他就把人家的小手塞進口袋里揉按。

    “這樣子……有沒有暖一些了？”

    “嗯！”羞然點頭的周嘉琳，心里可樂歪了。鉚死啊、鉚死啊！這只手她一個禮拜都不打算洗了。

    可惜美好的時光容易過，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很晚了，快進去睡吧！”戰毅不舍地松開手。

    “可是阿姨還沒回來，我一個人會害怕耶！”她裝出惶恐的表情。

    “那……我坐一下好了。”

    “謝謝老師！”周嘉琳才興奮地推開屋門，就被客廳中晃動的黑影給嚇得大叫：“小偷－－”

    “誰？”他的“無影腳”馬上往前一踢。

    但對方卻表明：“別緊張！我不是小偷！”

    熟悉的聲音讓戰毅及時偏了幾寸，而周嘉琳也隨即打開電燈。

    只見一位容貌相當俊秀的大男孩作投降狀，說：“我是戰校長的孫子－－戰紹。”

    ☆☆☆☆☆☆☆☆

    位于鎮郊，座落著一棟占地相當寬廣的日式舊宅，路過者無不駐足欣賞它盎然的古意。有趣的是，大門前的木牌居然落款為“戰地春夢”？

    而這里，正是戰校長的住所。

    曾經三代同堂的溫馨景象，如今只剩相依的老少，仰望紛飛而落的櫻花，戰策難免感歎世事的無常。

    “老爺今天想吃什么？”

    詢問的阿巴桑，是在戰家服務了三十多年的香子。

    “隨便吧……”他的眼神直盯著庭院里練拳的高手戰毅。

    “夭壽哦！毅叔公的體格真不是蓋的。”香子啧啧稱贊之余，也不禁要問：“這么好的條件，怎會連個女朋友都交不到？”

    接下她泡好的茶，戰策笑道：“大概是阿毅的個性太嚴肅，加上他的心力一直專注在工作上，所以年屆三十了還是孑然一身。”

    “其實毅叔公為人挺好的。自從他來了以后，小少爺可樂得有伴了，要是他能永遠留在和風鎮，那該有多好呀！”

    “我也這么希望。但除非有什么特別因素吸引他留下，否則阿毅遲早會回台北的。”

    香子突然心念一動，“如果毅叔公能跟本地人結婚，說不定他就願意在此落地生根了。”

    “只怕不容易啊！”戰策搖搖頭，“其實我們學校也不乏傾慕阿毅的女教職員，但他似乎都看不上。”

    放眼優智高中，就屬周老師長得最靓了，偏偏兩人擦不出半點火花，更逞論其他的“中等美女”了。

    “莫非他對‘師娘’沒興趣？不如……我來替毅叔公物色幾個合適的人選。”街頭巷尾走透透的她，最愛當紅娘了。

    “你的意思是－－要幫阿毅相親？”

    “沒錯！”香于信心滿滿道：“老爺您就放心交給我辦吧！相信咱們‘美女如云’的和風鎮，一定有個能讓毅叔公死心塌地的俏佳人……”

    正說著，紙門咻地拉開，“我回來了。”

    朗聲招呼的戰紹，身后還跟著一個蠻“卡哇伊”的女孩。

    “小少爺，你要帶女朋友回來，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們呢？”

    “我不是戰紹的女朋友！”少女立即否認。

    “香子你誤會了，人家是來找毅叔公的。”戰紹轉而為祖父介紹：“爺爺，她是二年十班的周媛怡，這學期才轉來我們學校的。”

    “校長好！”周嘉琳腼腆的喊道。

    “我認得你！你是周嘉琳老師的外甥女，對不？”戰策和藹地招呼她坐下，“歡迎來我們家玩。還有，千萬別因為我是校長而感到拘束哦！”

    “我想起來了。一個小時前，有人打電話說要還戰老師東西……就是你嗎？”香子問。

    “是的。”她點點頭。

    話說怡兒去KTV唱歌，竟然喝到爛醉而被戰紹送回家，所以完全不知情自己錯報了PUB、以致害她發生被抓進警局的插曲。

    由于昨晚的混亂，戰毅也忘記要把外套帶走。趁著早上外甥女還在睡，她偷偷翻閱了教職員聯絡薄，然后打電話確認地址。怎知找到這里，就遇上剛回來的戰紹，周嘉琳才曉得，原來戰老師是暫宿在校長家。

    戰策接著對香子說：“你知道嗎？周老師可是我們優智高中的‘第一美女’呢！”

    “外甥女就長得這么漂亮，想必她阿姨一定更美了。”香子忍不住要唆使：“小少爺，你的手腳可得快一點哦！否則這個小學妹准留不到你畢業，就被別人泡走了。”

    周嘉琳不由得紅了臉。

    “香子，你別胡說八道了。”戰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剛剛好像有聽見你們說要幫誰相親！”

    “當然是毅叔公喽！這件事包在香子我身上，你們就等著喝喜酒了。”

    “咚”地一聲，周嘉琳手上的袋子掉落到地上。

    “你還好吧？”戰紹幫忙拾起。

    “呃……我有點事得先走，這包東西就麻煩你交給戰老師了。”

力寶龍

第五章

    聽香子說的，似乎美事已成定局，周嘉琳的心馬上亂了方寸。

    盡管校長好意留客，她仍然執意告辭。因為若是再繼續留下來聽大家討論，她一定會崩潰的。

    匆匆道了聲再見就往外跑，她正要穿過蒼翠的園子，忽然有道黑影飛堵到面前，“小不點，等一下！”

    不及煞腳的周嘉琳，鼻子馬上遭殃，“好痛！”

    “對不起，我急著攔你……”戰毅歉然扶穩她肩頭，“你不是來找我的嗎？怎么還沒見到老師，就急著要走？”

    “我……”一抬頭，周嘉琳愣住了。

    原來她撞上的，是戰毅的胸膛？

    MyGod！他袒露的肌理多壯實呀！一看便知是長期運動而鍛煉出來的。在陽光下，那片均布的汗珠有如鑽石般耀目，還真教人舍不得眨眼呢！

    “小紹子說，你好像有點不舒服？”

    那雙擔憂的眼神，即刻打消周嘉琳離開的念頭。

    “沒什么啦！只是頭有點昏……”她干脆裝成快暈倒的模樣，以借機偎靠那副健美的體魄。

    “一定是昨夜著涼了。我看你還是留下來休息，晚點我再送你回去。”

    于是他帶學生回房。

    一如主人利落的個性，這間日式的臥室也是布置得相當簡單。除了小桌幾上的相框和幾本書，就沒有其他雜物了。

    戰毅從木櫃里拿出薄被，鋪在榻榻米上。

    “你先躺一下，我去幫你倒杯水。”

    “謝謝老師！”

    就著松軟的枕頭，周嘉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人家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不曉得她沒有沒這個福份和戰老師一起……

    “嗨！你好點沒？”忽然有顆頭顱探進來。

    “謝謝！我好多了，只是給大家添了麻煩……”

    “別客氣。”戰紹一屁股坐近，“不過坦白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毅叔公對女人這么溫柔呢！”

    從護送夜歸的學生回家，以及方才小心將她攙扶回房的體貼，不難看出戰毅對這女孩的特別。

    “真的嗎？”周嘉琳心里不禁暗禱：“但願我是那第一個、也是最后一位的幸運兒……”

    她難掩的沾沾自喜，倒是給了戰紹“靈感”。或許，毅叔公並不需要相親，只是差人推他一把而已。

    “瞧你紅光罩頂的，似乎……有喜兆臨頭哦！”

    聽他說的煞有其事，周嘉琳忍不住追問：“什么喜兆？是紅鸾星動嗎？”

    “這就要看手相才能確定了。”攤開她的手掌，戰紹點頭道：“果然是紅鸾星動！而且你的對象為人剛正不阿，只不過在愛情方面稍嫌被動了點。”

    “大師好厲害喔！請問……我要如何因應呢？”

    “我建議你加把勁，用熱情去溶化－－”

    “小紹子！你在這里干什么？”

    端著餐盤進來的戰毅，愠怒地瞪視兩人的手。

    聽他那副酸得足以腌制泡菜的口氣，活像個逮著奸情的丈夫，戰紹不覺有趣極了，“我們正在研究手相呢！毅叔公。”

    胡扯！這小子分明是想吃人家豆腐！

    不及探究自己何來的敵意，他惟一的念頭就是趕走戰紹，“病人需要休息，你別打擾小不點了。”

    “那……周媛怡，我們改天再討論吧！”

    “好啊！”她甜然的笑靥，更發酵了戰毅的醋勁。

    合上門后，他劈頭即問：“你喜歡小紹子嗎？”

    “喜歡呀！他是那么的聰明。”周嘉琳贊賞地承認。

    想來也真好笑，兩人在西優時從沒見過面，卻在家里“不打不相識”－一雖然出手的人不是她。

    早有耳聞“學生王子”的大名，聽說他俊美無比的容貌，連女人看了都會自卑。而通常被冠上“再世潘安”的男子，多少都會帶點娘娘氣，但戰紹給她的第一印象並非如此。

    他不僅擁有令同性嫉妒、異性愛慕的麥色肌膚，那雙眼睛更有如發電機股，不時釋出迷人的電力，難怪三班女生對他的話題總是百談不膩。只是，他的電力對周嘉琳毫無作用，因為她已經“免疫”了。

    不過她坦然的答案卻像根針似的，扎得戰毅心頭很不舒服。

    “不可以！”他脫口命令道。

    “什么不可以？”

    “呃……學生的本份是念書，你應該專注于課業，而不是滿腦子想著談戀愛呀！”

    “可是我－－”談戀愛跟小紹子有何關系？

    未給她機會解釋，戰毅就岔開話題。

    “期中考快到了，你准備了幾科？”

    “這個……”羞愧地低下頭，周嘉琳伸出一根指頭。

    除了兩門文科仍岌岌可危，其余的她在課堂上已吸收進腦子里，所以壓根不擔心成績會爛到遭退學。

    “才一科？混成這樣，還升得了高三嗎？”于是戰毅決定：“從明天開始，我陪你和那幾個成績較差的學生留校晚自習。”

    ☆☆☆☆☆☆☆☆

    回想當初遠度重洋，只是為了要逃避升學壓力，怎知新環境的適應問題更教人痛苦萬分，雖然后來克服了語言的障礙，但周嘉琳仍無法完全溶入白人的世界。

    倘若時光能倒流，她一定會留在故鄉完成學業。

    撇開升學考試的壓力不談，其實台灣的高中生活還蠻精彩的，更何況有個英俊的導師陪同，即便要天天晚自習她也愈讀愈開心。

    至于怡兒，那孩子似乎跟學生混得不錯，為了充實教材內容，她幾乎天天上圖書館查資料。而如果身分的交換，能讓她一改對“念書”的態度，周嘉琳倒也樂見其成……

    “今天就到為此，大家都辛苦了。”

    九點后，學校的電源即會自動切斷，所以戰毅在八點三十分時，就提醒同學們收拾書包。

    “老師，我還有幾題不懂耶！”

    為了延長跟心上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周嘉琳不得不裝笨一點。

    “我看看……”幸虧他從不嫌煩．還很有耐心地解說：“這邊的X先加Y，再去除以后面的Z，答案就出來廠……”

    一般教體育的，理科大多比較差，但戰毅卻是個十項全能的“奇葩”。

    從鮮為人知的物理原理，到艱難的數學題目，他豐富的知識有如一座藏書萬卷的“智庫”，隨時提供學生所需的答案。周嘉琳對他之敬慕，只差沒把人家的相片供起來膜拜。

    突然，天花板的燈全部暗下來。

    “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其他的明天再解吧！”

    這些日子，戰毅都主動送她回家，因為那條路燈稀少的小路，實在不適合女孩子獨自夜行。

    “可是人家肚子好餓哦！你陪我去買宵夜，好不好？”

    “好啊！”他幫忙背起沉重的書包，“你想吃什么？老師請客。”

    十分钟后，兩人已並坐在公園的草皮上，一邊享受熱騰騰的關東煮，一邊欣賞著燦爛的星光。

    “我覺得我愈來愈喜歡和風鎮了。”周嘉琳很快就吃掉一份，“在台北，除非是去郊外吧！否則根本望不到這么美麗的夜空……”

    靜默的戰毅，體貼地遞上第二杯。

    不曉得為什么，他每次看這女孩吃東西的模樣，心里就感覺到很滿足？令人羨慕的是，她食量奇大卻又養不胖，只長出了兩小團讓他忍不住想捏一把的可愛頰肉……

    那對含笑的眸光，終于令周嘉琳起疑。

    “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他支吾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家中的弟弟妹妹，不知道大家現在過得如何了？”

    “你的弟弟妹妹們很小嗎？”只要是戰毅的事，她都想了解。

    “除了幺妹還在念新聞系，另外兩個已經出社會多年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從不對外人提起的家庭狀況的，卻總是毫無防備地就透露給小不點知道？

    “既然是成年人了，老師怎么一直惦著他們？”

    “我的大妹是檢察官，大弟是個律師。因為這類的工作，最容易得罪黑白兩道，所以我常擔心他們惹上了麻煩而不自知……”

    想不到戰家人的職業大都跟“法律”有關，周嘉琳心里想著……

    “不聊這個了。”他岔開話題：“之前周老帥還特別拜托我盯你的功課，她好像比你更在乎這次期中考的成績。”

    聞言，周嘉琳的胃口立即盡失。原來戰毅之所以留她晚自習，是因為怡兒的說項？

    “老師，你是不是很喜歡我阿姨？”

    承襲了大姐容貌上的優點，那小鬼靈精在幼兒園時，即有男生為她爭風吃醋，小學還曾被“怪叔叔”跟蹤，如今亭亭玉立，更成為異性追逐的焦點。周嘉琳不由得擔心，是否連戰毅也難逃外甥女的魅力？

    “我對周老師的感覺談不上喜歡，但也不會討厭……為什么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呢？”

    “呃……只是關心而已。”

    呵呵呵！既然他對怡兒沒興趣，就表示她又有希望了。

    “后天要考試了，你怎么還在想那種無聊的事？”戰毅不得不故意拉下臉警告：“如果你有一科沒過，老師就罰你每天跑十圈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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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公布欄上的成績，周嘉琳馬上高興得大呼小叫。

    “我不必跑操場了！耶－－一”

    “拜托！你不會是為了怕跑操場而用功的吧？”陳春美不禁瞪眼問。

    優智高中雖然有貧富之分，考試題目卻都是一樣的，因此全校的前十名，大多為師資較好的西優生所囊括。

    怎知這回二年級的“狀元”，居然是超愛打嗑睡的小不點？想必當初那個把她踢來東智的“驢”老師，現在一定后悔得要命吧！

    “我本來只求及格的，哪曉得題目這么簡單？”周嘉琳咋咋舌。

    “看不出你還是塊念書的料呢！”她說著眉兒一揚：“小不點，那下回我可要靠你‘撐傘’了。”

    “撐傘？”什么意思？

    “就是‘罩我一把’嘛！”陳春美開心地道：“我這個人不貪心的，只要考到第二名就行了……”

    “你已經是第二名了。”戰毅的聲音忽然介入。

    “老師！”兩人同聲立正。

    “身為全班的楷模，居然考到倒數第二名？陳春美，你是不是不想當班長了？”

    “老師，您可以罰我跑操場一百圈，但絕不能把我的頭銜廢掉呀！”

    “指揮別人”是她枯燥的學校生活中，惟一的榮耀和樂趣，如果無法當班長，那她念這屁書干嗎？

    “我這個人不貪心的，如果你下次進步十名，老師不僅挺你連任，還請你去大吃一頓。”不過他隨即強調：“但前提是－－不許作弊。”

    哇哩咧＠＃＆！這豈不是比登天更難？

    “好……好啦！我盡力就是了。”

    看陳春美頹頭喪氣地走開，憋了很久的戰毅，終于忍不住笑出來，“這孩子真是有趣！”

    不過他也只有在和小不點獨處時，才會露出輕松、幽默的另一面。

    周嘉琳卻發出了不平之鳴：“老師好偏心哦！”

    “我哪里偏心了？”

    她噘著嘴兒道：“只要進步十名，老師就請陳春美吃飯，可是我考了好幾科滿分，你居然一點‘意思表示’都沒有？”

    “女孩子還真是愛計較呢！”笑著捏捏她的鼻頭，戰毅並未深思自己對小不點的親膩動作，是否已逾越了老師的分寸，“說吧！你想要什么？”

    “我……”好希望得到一個“吻”哦！但周嘉琳只能吞吞口水，說：“我暫時還沒想到，就讓老師先欠著吧！”

    ☆☆☆☆☆☆☆☆

    看在堂哥的面子上，戰毅終于勉為其難赴了約！

    香子介紹的這位小姐，乃是鎮長的親侄女，目前在鎮公所上班。雖然她模樣長得不錯，態度也很親切，但他根本不知該跟對方聊什么。

    “聽說現在的學生既難教又叛逆，想必戰大哥一定帶得很辛苦……”

    反倒是何瑤瑤，對他似乎頗有好感，從個人嗜好到家庭背景，都問得钜細靡遺。

    “那里。”而簡言扼要的戰毅，則不斷地偷瞄著手表。

    唉！早知相親會這么無聊，就算念到耳朵長繭，他也不肯來了。

    “歡迎光臨！”此時服務生領新來的客人入座，“請問兩位要點什么？”

    “讓我先參考一下MENU……”

    熟悉的聲音立即引起戰毅的側目。

    “小紹子？”他原本很高興遇到“救星”的，可是一看見與戰紹同行的女孩，他的臉就拉下來了。

    “老師！”周嘉琳也很訝異，導師竟會在這家茶藝館吃飯，而且還帶著一位……女伴？

    “好巧呀！毅叔公。”戰紹隨即過來招呼。

    何瑤瑤跟著起立：“這位是……”

    “他是我堂哥的孫子戰紹，另外那個是我班上的學生周媛怡。”一介紹完，戰毅就不悅地問：“你們怎么會在一起呢？”

    這兩個孩子不會是背著他、在偷偷談戀愛吧？

    “我去書局買書時，恰巧遇到了周媛怡，聊著聊著，便約她來這里玩紙牌算命了。”戰紹解釋道。

    “只有這樣？”冷冷聲音充滿質疑。

    “呃……坦白說，其實我是想來看看末來的‘嬸婆’。”他轉而對客人點了點頭，“這位一定是香子介紹的何阿姨了，長得還真漂亮呢！”

    “謝謝！”小帥哥的誇獎，讓何瑤瑤喜不自勝，“戰大哥，我們何不邀這兩位小朋友同座呢？”

    “我不是小朋友！”

    不發一語的周嘉琳，終于忍不住出聲。太可惡了！這個粉擦得比PIZZA還厚的女人，居然敢“小”看她？

    但是，並沒有人理會她的抗議。

    “不妥吧！這樣就打擾你們的相親了……”戰紹客套地說。

    “人多才熱鬧嘛！”為了表示自己的大方，何瑤瑤馬上請服務生來點單，“這里的點心章魚丸子還不錯，小美眉你要不要來一份？”

    “我不喜歡－－”這種“稱呼”！

    但戰毅已搶先一步道：“她不喜歡章魚丸子，給她來份茶葉蛋糕吧！”

    點完東西后，何瑤瑤就問戰紹：“你剛剛不是說要玩什么紙牌算命嗎？能不能幫我分析一下愛情的運勢？”

    “沒問題。”

    呵呵！為了不讓毅叔公起疑，他可是向深谙此道的同學求教過，還苦練了一個晚上呢！

    于是戰紹先將紙牌攤成漂亮的弧形，然后請她抽出幾張。

    “嗯！由這張KING來看，將有一位男仕出現在你身邊，而且他各方面的條件都很符合你的理想……”

    “哦？這真是教人期待啊！”她特意瞟了戰毅一眼，又好奇地指問：“那這些紅心呢！”

    “紅心多，代表他的‘挑花運’很旺，所以你千萬要留意。”戰紹重音強調著。

    “謝謝你的警告，我一定不會搶輸人的……”何瑤瑤說著慫恿戰毅：“戰大哥，你要不要也順便算一算？”

    聽她左一聲“戰大哥”、右一聲“戰大哥”的，周嘉琳已經雞皮疙瘩掉滿地了，再看到何瑤瑤撒嬌地拉扯戰毅的手臂，她不禁惱火地搶下紙牌。

    “喂！該輪到我了吧！”

    以為嘴兒高嘟的她，是因為戰紹跟別的女人說話而吃醋，戰毅看在眼里，心里也覺得很不是滋味。

    “這個臭小子也真不像話！今年暑假就要考大學了，居然放著書不念，還敢來泡我的學生？”想著想著，他就對戰紹說：“小紹子，麻煩你過來一下，我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是的！毅叔公。”

    兩人便暫時離席，往櫃台那邊走去。

力寶龍

第六章

    “戰大哥好神秘哦！不曉得他們在談什么……”

    何瑤瑤原本是隨意找話題，卻給了周嘉琳一個挑撥離間的機會。

    “想也知道，戰老師八成又要索討免費的保險套了！”

    “保險套？”她有沒有聽錯啊？

    “你不曉得嗎？戰紹是艾滋病基金會的義工，什么不多，那玩意兒的貨源最充足了……”周嘉琳說著身體往前一傾，低聲道：“何小姐，你一定要堅持哦！”

    “堅持什么？”

    “坦白告訴你吧！因為戰老師換女人的速度太快了，我們班同學一聽說他要來相親，每個人都在下注賭他多久可以把到你呢！”

    沒辦法！為了破壞戰毅的相親，她只好昧著良心撒點小謊喽！

    “真的？”何瑤瑤當然是半信半疑了，“但是戰大哥看起來並不像那種花心大蘿卜呀！”

    據香子所言，戰毅的為人耿直木呐，而她的第一印象也覺得這男人相當穩重內斂，絕對是個能依靠一輩子的好丈夫，怎么可能會……

    “是不是花心人蘿卜，你將來就知道了。”周嘉琳一臉正經地說：“其實戰紹有先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我覺得何小組長得一臉聰明相，應該不至于三天就被騙上床。為了我的賭金，拜托你別太快失身，好嗎？”

    “我……”

    “對不起！讓兩位久等了。”這時戰毅匆匆地入座，因見何瑤瑤表情怪異，便問：“小不點，你沒在背后說老師的壞話吧？”

    “哪有！我們……只是聊天氣而已。”她邊指著窗外陰陰的天空，邊對何瑤瑤使了個“敬請保密”的眼色。

    “沒有最好，小心我扣你操行分數哦！”

    他刻意緩和氣氛的玩笑，反而令何瑤瑤起了疑心，“小紹子人呢？”

    “呃……我讓他去藥房買個東西。”

    “買什么東西？”周嘉琳卻追根究底。

    “那是一種擦了會立即‘緩和疼痛’的藥膏，也只有他清楚在哪兒可以買的到。”

    幸虧他借口頭痛，否則怎支得開這個愈看愈礙眼的小子？嗯哼！那家藥局遠在和風鎮郊，開車來回也要花個半小時吧！

    戰毅又繼續道：“我還叫小紹子順便帶件雨衣，或許晚點會用得著。因為我之前在便利商店買的材質很差，一套就破掉了，而且SIZE又好小……”

    緩和疼痛的藥膏？雨衣？

    這些敏感的“物品”，終于讓何瑤瑤忍不住拿起水杯往他身上潑撒，“你這個惡心至極的色狼！”

    “何小姐？”她是不是“起肖”了？

    “別以為尺寸大就了不起，我才不會跟你上床呢！”

    罵完后，她便怒氣沖沖地走人了，只留下一頭霧“水”的戰毅，和笑到彎腰的周嘉琳。

    ☆☆☆☆☆☆☆☆

    今天，戰策又為了新大樓的問題，而加開一場臨時會。

    “當初這棟樓是專為‘西優’設計的，怎么可以給‘東智’使用呢？如果讓家長會知道了，他們往后還肯捐錢嗎？”

    常務董事中，大多持反對意見，只有少數贊同戰校長的理念。

    “全面提升學生的素質，向來是‘優智’的目標，既然有良好的設備，何不充份利用？譬如英文教學教室。”

    “是啊！如果時間錯開的話，應該不會影響到‘西優’的課程……”

    討論尚未有結果，忽聞陳秘書急聲高喊：“不能進去呀！”

    接著大門被踹開，擁入了一票流里流氣的“古惑仔”，而最后走進來的人是郭四海。

    “嗨！戰校長，我又來了。”

    戰策便硬著頭皮賠笑道：“郭先生是來找我喝老人茶的嗎？”

    “誰有閒功夫跟你喝茶？”

    叼著根雪茄，郭四海吐出的煙圈夾著濁濃的口臭，令人作嘔。

    “新大樓的工程案，你究竟要拖到什么時候才給我答案？”

    “這個……我們正在討論！”

    “還討論？”砰地一聲，他拍桌怒問：“那么到底是誰有意見？”

    被凶光掃及的董事，無不抖手否認，“不是我！不是我！”

    “既然如此，戰校長就爽快簽了吧！”郭四海硬是把合約塞過來。

    “呃……”戰策正為難時，救兵趕到了。

    “我反對！”

    那位一進來就大膽“嗆聲”的年輕人，馬上引起常務董事們的交頭接耳，“這個人是誰啊？”

    “他是新來的體育老師、我的堂弟－－戰毅。”戰策低聲告知鄰座的呂守訓。

    “又是你？”郭四海不悅地扁扁嘴，手下們也立即掏出家伙。

    但戰毅居然面不改色，還走過去“檢閱”那排手槍。

    “這種老舊的武器，你也敢亮出來丟人現眼？”

    “我……”一被他漏氣，郭四海頓時覺得很難堪。

    “想不到這小于挺帶種的，難怪惠瓊會為了他魂不守舍……”暗暗稱奇的呂守訓，當下就替他加了好幾分。

    “董事們都沒意見了，你憑什么反對？”

    “因為我、不、爽！”

    “你講蝦咪？”郭四海氣得吐掉雪茄。

    呂守訓趕緊出面緩和僵硬的氣氛，“對不起！郭先生，我想您還不曉得他是我們新任的‘副校長’吧！”

    “嘎！”戰策可傻眼了。

    優智高中何時設了個副校長，怎么他這位“正校長”毫不知情了？

    “因為戰校長年事已高，又有心髒病，為了分擔煩雜的校務，才特聘戰毅先生為副校長……”呂守訓說著朝其他人猛眨眼。

    “對對對！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是該放手讓年輕人去做了。”

    不僅董事們紛紛附和，戰策也很配合地捂著胸口喊痛，“唔……我的心髒又不舒服了，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

    “全部給我坐下！”郭四海一聲喝住所有欲離席的人，“就算副校長反對，那又如何？難道你們會少數服從多數？”

    “……”在槍日的脅迫下，沒人敢回答。

    “就說嘛！咱們的社會終究是講求民主的。”他冷笑著催促：“快簽吧！戰校長。”

    “各位！優智高中絕不能屈服于黑道的淫威下。”

    戰毅說著將合約撕個粉碎，一點也不給他面子。

    “媽的，臭小子！你不要命啦！”

    火大的郭四海手臂一揮，全部的槍頭便瞄向他。

    因為身上穿了特制的防彈背心，戰毅一點都不怕，倒是那些沒見過大場面的董事們，可都嚇得快屁滾尿流了。

    倏然有人敲問門板：“是誰不要命了？”

    “李隊長？”一看到條子，大家趕快把手槍藏進口袋。

    這位和風警局的小隊長，一上任就抄了好幾間賭場和香窟，即使郭四海恨得牙癢癢，也不敢拿他怎么辦。

    “我聽說學校遭不良分子‘騷擾’？”李廣昱一讓開身，門外竟有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員警排站著，“是你嗎？郭老大。”

    “沒、沒有的事！”他咽了口口水，顫聲道：“我來是想找－－找戰校長喝老人茶的。”

    “這樣啊！”李廣昱也不戳破他的謊言，還詢問隊員：“既然來都來了，不如陪他們喝杯茶再走？”

    “呃……我突然想起家里還有點事，各位！我先失陪了。”

    郭四海倉皇走人后，李警官也跟著喊收隊。

    “謝謝你！廣昱。”戰毅上前致意。

    “老朋友了，跟我客氣什么？明天開始，我會派人來這邊巡邏，相信那家伙應該不敢再踏進學校一步

    了。”

    “原來李警官是他請來的呀……”

    趁著兩人走到外面說話，董事們便圍著校長討論。當戰毅再度進來時，大家也達成了一個新共識。

    “戰老師！我們決定要正式聘你當優智高中的副校長了。”

    ☆☆☆☆☆☆☆☆

    其實戰毅也明白，董事會之所以做此決議，只是拿自己當拒絕郭四海的擋箭牌。不過，其他的同仁可不這么想了。

    “戰老師，恭喜你了！”有人是真誠祝福。

    “這么快就升為副校長，挺有一套的嘛……”有的打從心底不服。

    面對不同語氣的恭賀，他一概回以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酷！”看在眼里的蕭玉音，忍不住問呂惠瓊：“我真想不透，你怎么會喜歡那種冷調的男人？”

    “戰老師有什么不好？”陳士芸卻有另一番見解，“一下子爬到副校長，堪稱‘青年才俊’哪！如果老校長又不小心嗝了屁，他馬上就扶偏為正。這么一來，惠瓊可是校長夫人了耶！”

    當然啦！下一任的教務主任，也就非她這個狗頭軍師莫屬喽！

    蕭玉音立即反駁：“跟這種不懂浪漫的人在一起，生活怎會有情趣呢？”

    “‘情趣’能填飽肚子嗎？婚姻不就那么回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唯有經濟保障，才能鞏固幸福的基礎。”

    “不！是愛情……”

    見兩人又要抬槓，呂惠瓊連忙制止：“拜托你們小聲點！要是被戰老師聽到了，那多糗呀！”

    “對喔！咱們差點忘記最重要的事了，那就是把惠瓊‘推銷’出去！”

    “可是我好怕會……”失敗！

    陳土芸揚揚剛到手的小藥丸，“安啦！有了這個東西，包管他對你‘服服貼貼’的。”

    “你男朋友這么有辦法，他到底在做什么的？”蕭玉音十分好奇，“你們已經交往很久了，為何還不介紹給我們認識？”

    虧三人是無話不談的密友，而她居然連姓名都不肯透露？

    “擔心你搶呀！”嘴硬的陳士芸，其實是有苦衷的。

    唉！誰教她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呢？

    “我才不像‘某人’咧！有了異性，就沒人性。”蕭玉音諷刺道。

    不管是在聚餐或看電影，只要士芸一接到男友的手機，就把丟下她們跑去赴約，實在很不夠意思！

    “不跟你扯了。”陳士芸轉頭把藥丸塞給呂惠瓊，“晚上李老師要請喝滿月酒，大家都會比較早走，你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喔！”

    果然！下午四點多時，教職員室的人就溜光了，只剩戰毅在整理東西。這對呂惠瓊而言，確實是個下手的好時機。

    “還在忙啊？戰老師。”

    不過她的關切，只換得戰毅冷淡的輕應：“嗯！”

    “這個……是我剛搾的果汁。”顫手將飲料放在桌上，她鼓起勇氣道：“下星期你就不在這邊辦公了，我很希望能藉此機會，與戰老師盡釋前嫌。”

    黝黑的眸子終于正眼瞧她，但卻充滿了疑慮。

    “我保證！它絕對是無毒的。”不過摻了些春藥而已！

    “謝謝。”這回他總算給了面子，沒有拒絕。

    但見飲料被擱在一旁，呂惠瓊不免著急，“呃……專家說，果汁類的東西最好趁新鮮時喝。”

    “知道了！”顧著整理抽屜的戰毅，好一會兒才發現她仍杵在原地，“還有別的事情嗎？”

    呂惠瓊蓦然抱住他，“戰老師！”

    “你這是在干什么？”戰毅急忙推開：“請自重！”

    “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情難自禁。”

    “呂老師？”他訝異極了，“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感情的事怎能玩笑呢？”她低下頭，繼續羞澀地說：“自從田金灑帶你進教職員室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

    “老師！老師！”

    忽然有學生沖撞而人，打斷這尴尬的氣氛。

    “周媛怡……”又是這個討厭的死丫頭！

    一對上那兩道凶惡的目光，周嘉琳趕緊敬個禮：“呂老師好！”

    呂惠瓊仍忍不住斥責：“大呼小叫的，你火燒屁股啦？”

    “不是的，因為……”求助的眸子望向戰毅。

    “抱歉！我們有事情要談。”急于擺脫同仁糾纏的他，立即拉了張椅子給學生坐。

    “可是－－”那杯果汁該怎么辦？但一觸及他不耐煩的眸光，呂惠瓊也只好說：“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

    閒人一避開，周嘉琳就急著問：“老師，你真的不再教我們了嗎？”

    這項“人事異動”，是在下午才正式貼上公布欄的。十班同學知情后，都替導師的晉升感到高興，也很期待他能為本校帶來新的風氣，唯獨她擔憂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將因戰毅的新職而丕變。

    “目前教務處是這么安排。”而他也尊重校方的考量。

    “不！我不要換導師，因為你是世上最好、最棒的男－－”她及時吞回“人”字，改口為：“男老師！”

    不過，這也是事實啊！

    戰老師待學生，可以很嚴厲，也可以很哥兒們。而且他總是熱心助人，又經常陪學生跑操場、晚自習，甚至自掏腰包請吃點心。

    別瞧他一臉凶相，在討論某些禁忌話題時，戰老帥的觀點還挺前衛的。最跌破大家眼鏡的是，他居然跑去跟校方爭取美術課畫人體模特兒，以舒解莘莘學子的考試壓力。

    為此，“閻羅王”的封號，立即被修改為“麻辣教師”。他不僅在東智受歡迎，據說西優的學生也想把戰老師挖角過去咧！

    “謝謝！”戰毅欣慰地道：“有你這句話，我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了。”

    “我們大家真的很舍不得老師，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求求你……”說到激動處，她竟潸潸淚下，“別這樣嘛！小不點。”揉揉那顆急晃的腦袋，他遞上安慰的面紙，“老師又不是永遠要離開優智高中了。”

    也對哦！戰老師只不過調換了職務，往后大家仍然有機會見面，她干嗎哭得晰瀝嘩啦的？

    吸了吸紅咚咚的鼻頭，周嘉琳邊擦著眼淚，邊自嘲：“真是的！我的情緒怎會這么容易失控？”

    “沒關系。”戰毅笑了笑：“終究，你只是個大孩子而已！”

    “……”什么嘛！人家已經是大人了啦！

    他拿起桌上的果汁，“要不要來一點，補充你剛剛流失的‘水分’？”

    周嘉琳搖搖頭，臉上的落寞並未因他難得的幽默而消褪，于是戰毅自己啜了一大口。

    “其實，老師何嘗舍得十班的同學呢？”特別是眼前這張可愛的笑臉，已在不知不覺中化為他每天活力的泉源，“我會再跟教務處爭取繼續兼任你們的導師，如果‘副校長’的工作不忙的話……”

    “真的？”她黯然的眸子總算回復些許光彩。

    “嗯！”戰毅這時想起一件事：“對了，我還欠你一份‘獎勵’呢！你想好要什么東西沒？”

    “我……”她是否該趁此機會向他告白呢？

    “如果拿不定主意，老師就替你決定喽！”說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紅布袋，遞給了她，“希望你會喜歡。”

    周嘉琳打開來看，里頭居然是一條純金的鏈子。

    “哇－－好漂亮哦！”

    他笑著幫忙系上，“除了這個，老師還有其他的‘犒賞’！”

    “什么犒賞？”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是……”戰毅蓦然捂住太陽穴。

    “你怎么了？”

    “不曉得為什么，我的頭突來一陣暈眩……身體也覺得熱熱的。”

    “會不會是感冒了？”周嘉琳擔憂地想探他的額溫。

    戰毅卻截住她的玉腕，“好軟……”

    “嗯？”老師的眼神有點奇怪哦！

    乍然清醒過來，他慌忙松開手，“我想……我是真的感冒了。”

    “瞧你不舒服的，還是先找校醫看看吧！”

力寶龍

第七章

    本想婉拒學生的攙扶，但傾近的發香，反令戰毅更往她身上貼。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頭重腳輕。

    “我真沒用！居然還得勞你送我去醫務室。”

    “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牽強保持笑容，周嘉琳的肩頭其實是吃力無比的。

    媽咪呀！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重。幸好醫務室離得不遠，否則她可憐的身高鐵定會被壓掉好幾公分。

    “咦？怎么人都不見了？”

    扶戰毅上休息床后，她扭開一盞小燈。

    “大概是……下班了。”頭好昏啊！

    他虛軟的聲音和難受的表情，令周嘉琳十分擔心，“我去校門口看看，或許可以追得回來。”

    “別……”去了！

    不對勁！這身體怎么愈發熱起來了？而且腹下似乎有團熊熊欲火，炙燒得令人疼痛難當、先前他一點感冒的跡象也沒有，直到喝了－－

    “莫非果汁有問題？”戰毅駭然一驚，“該死的！我怎么可以相信那女人的話呢？”

    不曉得她究竟加了什么東西，摻瀉藥也就罷了，但如果是……

    “糟糕！我到處都找不到校醫。”這時周嘉琳氣喘噓噓地跑進來，“怎么樣？你好些沒？”

    戰毅晃了晃腦袋。

    將門掩上后，她再湊近審視，“哇！老師的眼睛好多血絲哦！”

    何止血絲？他連鼻血都要爆出來了！

    “天黑了，你趕快回家吧！不然……周老師會擔心的。”

    “沒關系啦！她代表學校去參加鄰縣的‘高中英語研討會’，回來時都九點了！”

    “但是我……”已經快凍成冰條了啦！

    這口干舌燥、呼吸急促的現象，顯見藥力在逐漸發揮。一旦他失去理智，說不定這個女孩就成為受害的羔羊了。

    見他揪著被單縮成一團，周嘉琳才明了事態的嚴重，“我看……還是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好了。”

    這怎么成？他才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出“洋相”呢！

    “我不要叫救護車，也不用你管！”戰毅忍不住大吼道：“你走！你快點走－－”

    他暴怒的反推，令周嘉琳喉頭一酸。

    “我怎么能夠……不管老師呢？”她是那么的喜歡他啊！

    戰毅即刻被她委屈的淚珠軟化了。

    “小不點！”低呼著擁她入懷，他歉然道：“老師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住！

    察覺一股熱氣在耳畔吹拂，周嘉琳遂停止了哭泣。接著火唇劃過她頰側，輕輕厮磨她玫紅的柔瓣。

    莫非，這就是老師“額外的”的犒賞？

    “好甜……”戰毅呢哺著深入她的檀口，以啜取更多的芳香。

    期待已久的初吻，果如夢境般美妙，周嘉琳當然無法抗拒這熱情的邀約了，于是她也生澀地迎合。

    除了兩條忙碌的小舌，四只意亂情迷的手更沒閒著。不到兩分钟，她的上衫盡褪，而戰毅只剩一條內褲。

    “這不會是我的‘杰作’吧？”周嘉琳暗吃了一驚，“可是我怎么不記得曾扯下老師的長褲？”

    欲爪接著伸入裙內，“我好想要……”

    “呃……我們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她羞然問。

    真正的愛情，應該要有段浪漫的長跑過程，而非一口氣直奔本壘吧！

    “給我、快給我……”但顯然男主角並不這么認為，甚至粗魯地扯下她的棉褲。

    他眼紅的模樣煞是可怕，周嘉琳急忙想抽身，“不要……”

    可惜后悔已遲，昂碩猛然刺來，她的私處頓時一陣劇痛－－

    ☆☆☆☆☆☆☆☆

    通常，男人在發現自己占據了女人的第一次時，他的反應該是感到很高興，或者有點沾沾自喜吧！

    但戰毅的表情除了難以置信，竟然還有著莫大的震怒。

    “該死的！我怎么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呢？”

    他氣極敗壞的咒罵，令周嘉琳當場傻住。半小時前，這個男人才讓她嘗到了魚水之歡的甜頭，怎么轉眼就－－

    “今晚的事，我非常抱歉！可是……這真的不是我所願意、更不是我能控制的。”

    “什么叫‘不是你所願意更不是你能控制的’？”周嘉琳指著被單上的血漬，質問：“難道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嗎？”

    她既未大跳艷舞色誘，更沒有拿刀威脅，而他居然說得出這么不負責的話！

    “小不點你別生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戰毅又如何能解釋，說自己是被藥物“獸性化”，以致變成下半身在發號施令？在未獲得證實前，他的確不便扯出始作俑者的大名呀！

    “只不過……事情發生得大突然了，能否請你……讓我好好想一想，看是要如何處置才恰當？”

    仿佛要逃離恐怖的酷斯拉般，戰毅急欲穿回衣褲的慌亂模樣，可把她的心給傷透了。

    可惡……吃完了抹干嘴，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于是周嘉琳也負氣地下床著裝，“省省你的‘處置’吧！不論是金錢的補償，或者虛偽的道歉，本姑娘都不稀罕！”

    嚇！想不到個兒嬌小的她，大哭時有如“天崩”般駭世，發起脾氣來竟比“地裂”還可怕？

    “你怎么把老帥想成了那種人呢？”這誤會太大了。

    “不然你是哪種人？”她反問。

    “我……”

    “放心！我不會強求老師負責的。”未給他機會解釋，周嘉琳便徑自往外走，“怪只怪我有眼無珠，喜歡上一個衣冠楚楚、卻人面獸心的臭男人！”

    什么？她說喜歡上－－

    戰毅急忙追上前，“等等！我們之間的事還沒了呢！”

    “你當我是傻瓜嗎？這種被拱上天堂，又立刻摔入地獄的羞辱，一次就夠我終生難忘了。”

    使力推開他，周嘉琳就哭著沖出了醫務室。

    ☆☆☆☆☆☆☆☆

    盡管有股沖動想找那個害他鑄下大錯的禍首算賬，但戰毅也明白，現在絕非意氣用事的時機。

    如果他判斷得沒錯，呂老師在果汁送下的，應該是溶入水中后無色無味的“粉紅小丸子”。它雖不會是讓人完全昏迷，卻能迅速催化動情激素、增強亢奮度，因此頗受“性愛主義者”的青睐。

    只是，這類禁藥必須透過門路才能取得，以呂惠瓊的家庭背景，交往相當單純的她，究竟是藉由何種管道弄來的呢？

    為了不打草驚蛇，戰毅便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各位早！”

    他難得的主動招呼，令幾位老師十分訝異。

    接收到陳士芸使來的眼色，呂惠瓊只好硬著頭皮問：“戰老師，不曉得我搾的果汁，你……還喜歡嗎？”

    “抱歉！我昨天正和學生聊大時，突然接到校長的電話，因為趕著去處理事情，一時匆忙就忘記喝了。”

    原來如此，三人這才暗松了口氣。

    其實她們事后曾回到現場，只是漆黑的教職員室已人去樓空。當時正打算開燈的呂惠瓊，還被兩團突然竄向窗戶的黑球，給嚇得尖叫連連呢！

    “鬼啊－－”

    “那是貓啦！”眼尖的蕭玉音，接著發現地上橫倒的空杯，“瞧！這不是我們的‘A計劃’嗎？”

    “看來戰老師並沒有動到這杯果汁。”攢著眉頭，陳士芸將杯子扔進垃圾桶。

    呂惠瓊不覺莞爾，“結果被識貨的貓兒給喝光了。”

    “煮熟的鴨子飛掉了，你還笑得出來？”陳士芸頗為不悅。

    她的計劃原本是天衣無縫的，怎知會殺出一個礙事的周媛怡。偏偏惠瓊遇到狀況又不懂應變，才把她和玉音十萬火急地call回來。

    蕭玉音忙打圓場：“好啦！你也別責怪惠瓊了。幸虧戰老師沒有喝下，否則豈不是便宜了別人？大不了……你再幫忙弄份春藥喽！”

    “你當我男朋友開藥房呀？何況戰老師的戒心那么重，我們是很難找機會下手了。”

    倏然，外頭傳來隱約的怪叫，“啊……”

    “喂！你們聽，好像是女人的聲音耶！”蕭玉音示意大家安靜。

    “真的嗎？”呂惠瓊馬上緊張地抓著她的手。

    陳土芸也豎起耳朵，“什么女人的聲音？八成是那兩只藥性發作的野貓在叫春了。”

    “我的音感最敏銳了，絕不會聽錯的。”她十分笃定。

    “我聽說，吳小蓉就是死在這棟樓的，會不會是……她的陰魂出現了？”神經質的呂惠瓊，臉色開始發白。

    “你別危言慫－－”忽地一陣風吹得門板吱吱嘎嘎，可把不信邪的陳士芸也嚇得毛毛然了，“呃……我們還是早點回家吧！”

    說著，大家立即爭先恐后奔了出去。

    想起昨晚的情景，三人不禁會心一笑。而她們同步變化的表情，也全落入戰毅眼中。

    回到座位時，他還假意搜尋，“奇怪，那杯果汁呢？”

    “大概被校工清理掉了。”呂惠瓊跟著走過來。

    “可惜了！就這么浪費掉一整杯的纖維素，以及……”停頓了下，戰毅才把那幾個肉麻的字給逼出喉嚨：“你滿滿的愛心！”

    “戰老師？”受寵若驚的呂惠瓊，一時無法言語。

    她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為何那對深邃的黑陣如此溫柔，莫非……

    “明天晚上有空嗎？”接著他提出更令人意外的邀請，“我想請幾位同仁吃飯，順便謝謝大家平時對戰某的照顧。”

    公文櫃那端的蕭玉音馬上跳出來附和，“好啊好啊！吃完飯后，我們再去唱卡拉OK，如何？”

    “好主意！呂老師，你一定要來哦！”

    戰毅點了下頭，便抱著打包好的資料走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呂惠瓊喃喃自問。

    “當然是真的！”笑捏了把她的臉頰，蕭玉音調皮地模仿戰毅的語氣，“呂老師，你一定要來哦！”

    “恭喜你了，惠瓊。”陳士芸也忍不住自嘲：“早知那顆又冷又硬的石頭會這么快融化，我們也不必煞費苦心搞什么‘A計劃’了。”

    ☆☆☆☆☆☆☆☆

    這個該死的戰毅！他昨晚不僅沒有追來，連今天的班會也缺席？

    想到自己悶在被窩里偷哭了一夜，而那男人卻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周嘉琳就覺得憤憤不平。剛剛幫班長送作業去教職員室時，又窺見他和幾位老師有說有笑的，更教人一肚子火。

    “混蛋、混蛋、混蛋！”

    她忍不住激動的咒罵，也引來不少異樣的眼光，甚至有人在背后嘲諷：“我當哪只潑猴在撒野咧？原來是我們的‘舊同學’周媛怡呀！”

    周嘉琳抬頭一看，又是錢佩琪和她幾個親近的黨羽。

    “這個人已經被逐出‘西優’了，居然還敢到我們的餐區吃飯？”

    “對嘛！真是厚顏無恥……”

    “‘你們’的餐區？”她故意聞了聞空氣，而后嫌惡地掩鼻：“難怪了！騷味這么重，原來有人在這里撒過尿了。”

    “你說什么？”幾雙火眸同時怒瞪過來。“我看我還是先閃為妙吧！免得被那群為了維護地盤的‘瘋狗’給咬到……”說著她端起餐盤，邁過餐區的中心線。

    “周、媛、怡！”盡管氣得要命，錢佩琪卻沒膽追來。

    “討厭！連吃頓飯都會遭人白眼，難怪‘東智’的學生不喜歡在這邊用餐了……”

    剛挑好位子，另一個人卻在她的對面落座。

    “嗨！不介意我和你同桌吧？”是戰紹。

    雖然意外，周嘉琳仍然很歡迎，“快請坐！我正想找人解悶呢！”

    “瞧你愁眉不展的，八成是為情所苦吧！”他開門見山就問：“你和那個‘他’，不會是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吧？”

    昨晚毅叔公失魂落魄地回來，飯也沒吃就跑去練功房打沙包，戰紹便直覺地猜想，他可能感情觸礁了。

    “哇！你料得真准耶！”周嘉琳的眼睛張得奇大，“啧啧啧……小小年紀就有這么高強的功力，你將來一定很了不得。”

    她敬畏的表情差點令戰紹失笑，“過獎了！”

    事實上，他對面相根本一竅不通，只不過善于觀顏察色而已，想不到瞎扯蛋也能讓她深信不疑，足見這女孩有多好騙了。

    “不瞞你說，我跟他已經－－完蛋了。”

    “怎么會？”不解的戰紹，繼續裝出很專業的樣子，“依我看，你這段戀情應該能開花結果的呀！”

    “大概是我弄錯對象了。”她強顏歡笑道：“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既然我紅鸾星已動，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嗎？”

    “你真的這么認為？”

    女人總是這樣！嘴上說得愈潇灑，其實心里愈在意得！

    “不談這個……”周遭不友善的目光，讓周嘉琳忽然想到：“這里是東智的餐區，你怎么敢過來呢？”

    “有何不敢？”戰紹一派悠雅地攪著咖啡，“學校又沒明文規定，說跨過中心線就要記過處份。”

    “就是嘛！我也覺得這種風氣很要不得。”

    轉到十班后，她偶爾也會跨越餐區。只是“西優”的學生分得很明，除了李雅姿，根本沒人肯搭理她。

    “你是指……‘撒尿劃地自限’的風氣嗎？”

    “你都聽見啦！”周嘉琳赧然笑了：“你一定在想，這個女孩子講話真毒，對不？”

    “我倒是很欣賞你的直言無諱。”

    也難怪萬花叢中，毅叔公只眷戀這朵自然樸實的野菊，因為她毫不矯揉造作的個性，很容易就讓人想去親近她。

    “這位同學，你越過界了。”正說著，一只手突然落在他肩頭：“想把馬子，也不先看看是誰地盤？”

    見張顯達一臉不爽，周嘉琳便說：“阿達你別誤會，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反嗤一聲，“東智人是不會跟西優生做朋友的。”

    “可我們不也成了朋友嗎？”她不以為然。

    “那是在你離開西優之后。”

    “萬一我又回去了，你是不是就要跟我一刀兩斷？”

    若是如此，那他也太無情了吧？

    “我不回答那種‘零機率’的問題。”張顯達說著把手頭指向第三者，“我警告你，以往不准再跨越中心線一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你是校長的孫子，我照揍不誤！”

    想不到，戰紹絲毫不怕他拳頭的威脅。

    “如果武力可以解決一切，我很樂意奉陪。”

    “臭小子……”看來不給他點教訓是不行了。

    “阿達！”生怕兩人打起來，周嘉琳馬上擋在中間。

    這時許多學生己聽到風聲，而陸續湧入了員工餐廳。

    環顧四周的群眾，戰紹還笑問：“你們有多少人要一起上？”

    “當然只我跟你單挑。”他才不屑以眾欺寡咧！

    “很好！不過這里並不適合打架．或許我們該換個地點。”

    “想臨陣脫逃？哼！我就知道西優都是沒種的‘小娘兒們’！”

    “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場決斗應該要更有意義。”戰紹故意揚高分貝，好讓每個人都能聽見。“這樣吧！地點由你選，條件由我開。”

    他眉毛一揚，“什么條件？”

    “如果我輸了，就任憑你處置；要是我贏了，往后校園里不准再有中心線的劃分。”

    張顯達愣了兩秒，而后爆出大笑：“哈哈哈……你以為自己是誰呀？救世主嗎？”

    東西兩區的中心線由來已久，那不僅是他們捍衛領土的防線，也是本校不滅的傳統，而這現狀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戰紹所能改變的？

    “我不過想跟東智人交朋友而已。雖然，這可能得付出相當高昂的代價，但我認為它值得。”

    他誠摯的答案，止住了張顯達的狂笑。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反正戰紹是不可能贏他的。“為了讓你有充份的時間准備應戰，下星期天咱們在學校的操場見！”

力寶龍

第八章

    本想等心情沉澱下來后，再找小不點好好談一談，可是晚飯時聽小紹子說，她今天在學校看起來似乎有點意志消沉，戰毅的一顆心就開始懸著。

    胡思亂想了很久，他終于決定要去夜探女學生。

    今晚夜色昏暗，剛好掩護戰毅一身的黑衣。唯恐行跡被發現，他特地帶了些摻藥的肉塊，怎知周家的看門狗全癱倒在院子里，而且還滿嘴的酒氣。

    暗暗吃驚的他，連忙朝窗戶移位，而觸目所及的另一項“異常”，便是客廳茶幾上那一堆的啤酒罐－－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戰紹要跟張顯達決斗呢？”

    焦聲質問的周媛怡是在下午回到學校時才得知這項消息的。

    “天曉得！”躺在沙發上的周嘉琳，則酒里酒氣地回答：“那兩個男生愛打架……就讓他們去打好了。”

    “你－一”她連忙搶下啤酒，“別喝了！你不是說酒會誤事，這輩子再也不沾一滴的嗎？”

    “反正人生最不如意的……都被我碰上了，我還在乎什么？”周嘉琳忽然傻笑起來：“嘻！想不到你養的那幾條狗比我還不中用，不過兩三瓶就把它們全擺手了……呃！”

    周媛怡可是氣得直跺腳，“哎呀！與其跟你這酒鬼要答案，我不如去找戰紹問個明白！”

    “走走走……全都別來煩我！”

    提起酒罐，她也嘟囔著上樓去了。

    看著那道搖搖晃晃的背影，戰毅不禁深感愧疚。都郁卒到得“藉酒澆愁”的地步了，想必她的情緒有多低落了！

    等周老師開車走后，他立即沿著水管往上攀爬。

    悄然潛入二樓的臥室，只見床頭全是Hellokitty的布娃娃，顯示主人的童心未泯，而從書桌擺放的十班同學合照，更不難研判這是誰的閨房。

    此時，歌聲由旁邊虛掩的門縫傳出。

    “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

    This year to save me from tears，I'll give it to some one special……”

    湊近窺看，他才知道里面是浴室。隨著洗手台上音響播放的樂曲，小不點也一件件地將褪下的衣物扔到地上。

    “Once bitten and twice shy，I keep my distance，but yous till catch my eye．Tell me baby，do your ecognize me……”

    橫躺進大浴缸內，閉起眼睛的周嘉琳渾然不覺自己的“無盡春色”，正熊熊燃起偷窺者的欲火。

    目睹嘩啦啦的水流，淹蓋過那可愛的肚臍眼，在尚未逼近她渾圓的上圍前，戰毅的心速已快超越人類的極限了。

    “不行！再‘近觀’下去的，恐怕我就會忍不住想‘亵玩’了。”

    才轉過身，他又產生了另一層的顧慮。喝醉的人最容易發生意外了，何況小不點昏昏沉沉的，萬一不慎在浴室里溺斃……

    一思及這可能性，他立即沖進去關掉水龍頭，“小不點快起來！”

    “老師？”醉眼微張的她，似乎忘了兩人的不快，還高興問道：“你特地來教我游泳的嗎？”

    “我……”突然想起自己不該冒然出現，尴尬的戰毅便回答：“對呀！不過你沒做暖身運動，最好別馬上下水。”

    他伸手扶她起來，結果腳一滑，反而跌進浴缸、弄得水花四濺。

    “好好玩哦！老師全身都濕了，我幫你把衣服脫掉吧！”周嘉琳說著拉扯他的褲子。

    “不用了！”戰毅欲制止，奈何敏感的胯間一被碰觸，四肢便不聽大腦的使喚，連喉嚨也發出了渴望的吟哦，“呃……”

    “唉？這條皮帶怎么晃來晃去的呢？”對不准焦距的她，還笨拙地在隆起的硬物上亂摸一把。

    明知非禮勿視，他仍然忍不住跪坐下來，因為昨天懵懵懂懂的“初體驗”，全教這偾人血脈的畫面給勾勒得更加清晰。

    柔軟的香唇、彈性十足的雙峰，以及那道幽徑的緊實感……天哪！即使他處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恐怕也無法抗拒這顆香甜的禁果吧！

    “快點教我游泳啦！”而周嘉琳渙散的星瞳，更有如法力高強的符咒，盡收了他的三魂七魄，“有老師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小不點……”

    緩緩傾近那張酡紅的小臉，欲火焚焚的戰毅，終于擁住她的嬌軀、同游這旖旎的“一池春水”。

    “難道我是因為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的嗎？”

    每每想起那場“激情春夢”，周嘉琳的心湖又一陣蕩漾。

    那晚她夢見戰毅教自己游泳，兩人游著游著，就在沙灘上做起“愛的體操”了。或許因為臨場感太逼真，她醒來后竟然渾身酸痛，而夢中神魂顛倒的妙滋味，更教人再三沉醉……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啊？”忽然兩根指頭在眼前晃動。

    “嘎？你說什么？”

    周嘉琳終于回過神，正視發言的外甥女。

    “我說，這戰紹的腦筋一定‘啪帶’了，否則怎會想要以卵擊石？人家那個張顯達，可是赫赫有名的‘干架大王’耶！”

    “你于嗎這么關心決斗？”瞧怡兒跺來跺去、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她忍不住要懷疑：“不會是也跟人家插了賭金吧？”

    一個是西優的學生王子，一位是東智的小霸王，大家都很想知道，兩區的風云人物究竟鹿死誰手？

    為此，學校里已開始有人下注，而參與者還不乏“教不嚴、師之墮”的老師哩！

    “才沒有咧！我……我只是不希望任何學生受傷。”見小阿姨又捧起英文小說，她可急了，“喂！你怎么還有心情看這個？”

    “拜托！我期中考都幫你pass了，你就不能讓我relax一下嗎？”周嘉琳睨眼道。

    “對不起啦！小阿姨。”周媛怡討好地說：“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才想盡辦法幫你轉班，好撮合你和戰老師呀！”

    “誰叫你多管閒事的？我跟他的八字又不一定合。”

    “少來了！我早看出你們之間的‘男歡女愛’了。”她暧昧一笑。

    周嘉琳的心髒不禁跳快兩拍，“什、什么男歡女愛？”

    “巴嘎！就是男的喜歡、女的愛嘛！”周媛怡咄咄地逼問著：“難道你敢拿聖經發誓，說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我－－好吧！我承認我是很欣賞戰毅，但他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啊！”

    “怎么會呢？每次我在戰老師面前提起你，他的眼神就變得好柔和，憑我敏銳的直覺，那男人對你絕非只有師長之誼。”說著她竟開始數落：“都怪你自己笨啦！要是換成了別人，早和戰毅‘炒’過N鍋的飯了！”

    “Shutup！”被激怒的周嘉琳，立即厲聲警告：“不准你再提起那家伙，我不想聽！”

    唉？小阿姨不會是戀愛沒談成，就跟人家翻臉了吧？

    “可是人命關天，我怎么能不提呢？”周媛怡面露憂色。

    她馬上跳起來，“戰老師出了什么事？”

    就說嘛！小阿姨到底還是關心他的。

    “不是戰老師，是戰紹啦！后天即將決斗了，你這攤引發男人戰爭的‘禍水’，總該想個辦法阻止吧！”

    “禍水？我又沒唆使他們打架。”

    “可大家都認為，他倆是為你而決斗的。”周媛怡酸不溜丟地揶揄：“想不到小阿姨也跟人家在流行什么‘姐弟戀’……”

    “Bullshit！這是打哪兒傳出的無聊流言？”周嘉琳頓時氣漲了睑，“我怎么可能‘老牛吃嫩草’呢！”

    難怪了！這幾天她走在校園里，總覺得背后有人在瞪視，原來－－

    “就算你拿著擴音器四處辟謠，別人也不見得相信。想想看！戰紹跟張顯達的擁護者何其多，萬一他們之中有人受了傷，你不馬上變成全校女生的‘公敵’？”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場決斗，她絕對無法置身事外的。

    “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才好呢？”

    周媛怡馬上建議：“去找咱們新任的副校長出面調停啊！因為他是戰紹的叔公，又是張顯達惟一肯鳥的人。”

    “我不要。”她恨死那個男人了！

    “不去是吧？看來，我只有等著幫你收屍了。”

    “我……”咬了咬下唇，周嘉琳決定另謀途徑，“好啦！我會想辦法阻止這場決斗的。”

    ☆☆☆☆☆☆☆☆

    “咦？今天怎么才練半小時而已？”

    一看到兩個汗水淋漓的大男人進來，香子趕快遞上毛巾。

    “肚子餓死了，只好休兵喽！”

    戰紹說著沖向餐桌，還一口氣吞下兩塊肉。

    “瞧你猴急的……”發噱的戰策，忍不住要問：“依你看，小紹子打得過張顯達嗎？”

    雖然決斗並非好事，但在獲知孫子的用意后，他立即舉雙手贊成，並要求堂弟予以密集訓練。

    “他的底子本就不錯，學習搏擊術更是一點即通，勝算應該很大。”戰毅指著自己的肩頭說：“我剛剛還被他擊中好幾處要害，這小子真會‘扮豬吃老虎’。”

    戰紹馬上反駁：“誰叫毅叔公心不在焉，才讓我有機可趁？”

    唔？向來冷靜沉穩的阿毅，也會心不在焉？嗯……這就表示那道困擾他的“難題”，一定不好解決了。

    見老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香子便推推小少爺：“瞧你一身臭汗的，去去去！洗完了澡再來吃飯。”

    這一老一少走后，戰策才切入主題。

    “我看你這陣子老眉頭深鎖的，聽小紹子說，你上周無晚上還不慎跌到水溝里、濕了一身衣服回來。究竟是什么因素讓你心神不寧？莫非……董事會有人為難你，或者那票流氓又去恐嚇你了？”

    為了讓郭四海信以為真，他便接受堂弟的建議、稱病在家休息，因此不是很清楚學校發生的事情。

    “有李隊長在，姓郭的暫時不敢來學校找麻煩，而董事會對我的改革提案也很支持……”猶豫了下，他決定說出自己的困擾，“我只是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

    “真的？”戰策不免替他高興。

    上回相親失敗后，阿毅再也不肯答應香子任何的安排，他正擔心堂弟可能會打一輩子光棍呢，怎知這么快就有意中人了！

    “那你為何還苦著一張臉？難道……對方不喜歡你？”

    “不！她對我的感情之深，甚至超乎我的想象。”

    而他亦是情難自禁，因此才會一錯再錯、玷污了人家的純潔。

    一方面心虛，二來是怕自己三度失控，戰毅遂把心力都投注在推動校務上。怎知愈逃避，他對小不點的思念就愈發強烈……

    “那問題的征結點到底在哪里？”

    “年齡！”他輕歎一聲，“我和她相差了十三歲。”

    “十三……”戰策掐指一算：“不就還是個高二生？”

    “所以，我才不願意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困住她大好的前景。”

    一般來自單親家庭的女孩，最容易產生“戀父情結”了，等小不點成年后，社會的歷練自會改變她的觀點。

    頗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憐惜與不舍，戰策便勸道：“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說不定她並非一時迷戀呢！”

    “你的意思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笑著拍拍戰毅：“我覺得你應該放下心結，勇敢去追求真愛。”

    想不到年紀一大把的堂哥，思想如此開通？

    “但她是優智的學生呀！”他的濃眉痛苦地緊揪著：“我身為副校長，怎能做出比‘師生戀’更違逆倫常的行徑？”

    原來堂弟愛上了本校的學生？

    “呵呵……”那他就更有理由，說服阿毅留在和風鎮了。

    奇怪！怎么堂哥的反應，竟然沒有絲毫的憤怒，還一臉賊笑？

    “呢，這的確令人震驚。”戰策連忙啜了口茶，來回避那對疑眸，“但我也不希望你為了顧全大局，而犧牲自己的幸福。年齡不是問題，時間不足以構成距離。我相信你的癡心守護，一定能換得佳人的真情相許。”

    經過他的開導，戰毅心頭的巨石竟頓然瓦解。

    “謝謝堂哥！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拿起毛巾，他正准備要去沖澡，但才走出客廳，即被戰紹攔下。

    “毅叔公，我有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哦！”

    ☆☆☆☆☆☆☆☆

    望見珊珊而來的周嘉琳，張媽媽立即笑臉招呼。

    “周小姐，你來吃面呀？”

    阿達結交的朋友中，就屬這孩子最討人喜歡了。她不僅樣貌好、氣質佳，一看便知是來自富貴家庭。更難得的，人家肯放下身段陪她聊天兼洗碗，如果張家能娶到這樣的好媳婦，就算得做一輩子的牛馬，她也心甘情願了。

    “呃……我是來找阿達的。”

    “他在后面的田里干活，要不要我叫他一聲？”

    “不用了，您去忙吧！”點了下頭，她兀自走過旁邊的小樹林。

    記得頭一回光顧張家的面攤，是陳春美領的路。那天，張顯達剛從田里回來，平時的霸氣盡被污泥掩蓋掉。看他系好圍裙撈面的熟稔動作，周嘉琳對這孩子的印象便馬上改觀。

    有感于他的孝順，她偶爾來這邊吃面，就順手幫忙碌的張媽媽洗一下碗，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張顯達才那么把她當朋友看。

    “唉！不曉得阿達肯不肯聽我的勸……”

    正喃喃自語，一對男女的交談聲飄進她的耳根里。

    “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找李媽媽商量？”男聲是張顯達。

    “我不敢……”嘤泣的女聲卻是李雅姿的，“她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周嘉琳早知道他們是鄰居，會碰在一起並不奇怪，只是這段對話的內容頗不尋常。

    “那‘混蛋’呢？他總該為你肚里的孩子負責吧！”

    樹后的周嘉琳可傻住了。

    乖巧保守的李雅姿，居然也會未婚懷孕？莫非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才好一陣子不去員工餐廳，連打電話找她出來逛街，也都推詞沒空？

    “他說……是我自己要投懷送抱的，剛好他當時頭有點昏，意識並不是很清楚，會發生關系也不是他願意的……”

    看她傷心欲絕的，周嘉琳也聽得好火大。這個白占人家便宜的男子，說詞倒是跟“某人”蠻像的。

    “他還說，隔了這么久我才告訴他懷孕，誰曉得……孩子是不是他的？嗚嗚……”

    “可惡！這個道貌岸然的畜生，根本就是披著老師的羊皮，專騙你們這種柔弱好欺負的學生嘛！”

    周嘉琳更震驚了，那個弄大雅姿肚子的，也是個老師？

    “我去找他算賬。”張顯達憤然丟下鋤頭。

    “阿達！”急著追人的李雅姿，卻不慎跌了一跤，“啊……”

    聽到哀叫聲，他連忙回頭，“喂！你有沒有怎樣？”

    “我、我來找你時……肚子就不太舒服，現在更痛了……”話落，李雅姿竟暈了過去。

    “小姿！”這時張顯達才發現，她米色的裙擺已滲出鮮紅的色澤。

    而第三者也終于忍不住跳出來，“糟糕！她不會流產了吧？”

    “小不點？”她何時跑來這里的呢？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講話的。”周嘉琳尴尬地轉身，“我去找人來幫忙！”

    “不行！這件事千萬不能張揚，否則小姿就沒臉在和風鎮待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還沒來得及提決斗的事，就橫生了更多的枝節。

    “我認識一位醫生，他應該能幫忙的。”張顯達說著抱起昏迷的人兒，“麻煩你去跟我媽說一聲，我有點事情得處理，晚上沒辦法幫她賣面了。”

力寶龍

第九章

    李雅姿果然小產了，醫生說她情況不太好，最好住院觀察一天。

    因為不放心，張顯達決定留下來守夜，周嘉琳便替他們打理好必備的日用品和食物，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

    快到家門時，她遠遠即瞧見有個“礙眼”的家伙，在對面的路燈下徘徊。正猶豫著是否要回去，忽然，一輛黑色的大轎車筆直地沖向－－

    “危險！”不容多想，周嘉琳立即跑過去。

    大概是被她的出現嚇著，對方一時偏了方向，反撞上路旁粗壯的老榕樹。轟聲巨響后，車子的前面竟然整個扭曲變形。

    “小不點！”被推開的戰毅，隨即拉起跌倒在地的女孩，幸虧她並無大礙，“太好了！你沒事……”

    一想到方才的驚險，他不禁激動得抱住周嘉琳。

    “老師？”這個連流氓都不怕的男人，竟然也會……發抖？

    “傻瓜！以后不許你再這么鹵莽了，聽到沒有？”他生氣地命令著。

    這時，車子的爛門咯吱打開了。

    以為殺手又要有所行動，戰毅順手把她推到身后，結果只爬出來一位滿頭是血的男子。

    “救命……”奄奄一息吐了字，他就失去意識了。

    “他死了嗎？”

    因為路燈的光線太微弱，實在看不清對方是死是活，好奇的周嘉琳本想上前確定，卻被戰毅喝聲制止。

    “才警告過你的，怎么轉眼就忘記了？”他說著掏出一把銀色短槍。

    “你哪來的槍呀？在台灣，持有槍械不是非法的嗎？”

    “你可不可以安靜點？”

    在此危險時刻，她怎么還能吱吱喳喳有如麻雀？

    小心奕奕地接近，戰毅先探了傷者的鼻息和脈搏，才收槍打電話，“喂！我這邊有點狀況，麻煩你帶三個人來，順便派輛救護車……”

    聯絡好李廣昱，他開始搜殺手的身和車子。除了兩把槍和幾份彈匣，還有一些名片，而且每張印的都是郭四海的事業機構。

    “這個人一定是郭老大派來的。”

    周嘉琳馬上接話：“我從婦產科醫院回來時，阿達還要我轉告你，說他舅舅最近可能會對你不利，想不到郭四海這么快就行動？”

    “婦產科？”戰毅猛然抽了口氣，“你跟阿達－－”

    “別想歪了，我才不像你咧！見一個、愛一個，等搞大對方的肚子后，就急著把人家踢開。”她愈說愈氣，“我真后悔救了你，像你這種下流的壞胚子，留在世上只會摧殘更多無辜的少女。”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何時把人家肚子的搞……”他驟然聯想到：“你懷孕了？”

    “中獎人不是我，是李雅姿啦！”

    “二年三班的李雅姿？”戰毅更糊塗了，“她懷孕干我什么事？”

    “還裝蒜？難道你想等到孩子出世、驗了DNA之后，才來承認那是你的種？”火大的周嘉琳忍不住怒踹一腿，剛好命中那位殺手的胸口。

    “唔－－”痛醒的他，便虛弱地哀求：“快救救我……”

    “閉嘴！”戰毅卻馬上補踢一記，可憐的殺手又暈了過去。

    唉！誰教他活該倒霉，碰上了一對正在吵架的冤家？

    “你口口聲聲說孩子是我的，是李雅姿告訴你的嗎？”

    “她怎么敢講！是我去找阿達時，無意中聽見他們的談話……”周嘉琳于是概述了下當時的情況。

    “原來如此……”這一切全是她自己在捕風捉影嘛！“那你曉得胎兒幾周大了嗎？”

    “依照醫生的推算，大約三個月吧！”

    “很好！”戰毅終于爆出火氣，吼問：“你有沒有常識呀？我認識李雅姿，是在你溺水的那天，至今還不到兩個月，孩子的爸爸有可能是我嗎？”

    “呃……”這的確不可能！

    “而如果我真是那負心漢，張顯達還會叫你來警告我小心郭四海嗎？”

    對喔！她怎么沒想到這點？“抱歉……我錯怪你了。”

    “一句抱歉就算了？”戰毅捧起那張慚愧的小臉，“如果不嚴厲懲罰你一頓，這口氣我絕對咽不下去！”

    因為他的眸光凶惡得嚇人，周嘉琳趕緊閉上眼睛，想不到，戰毅只對某個部位“動粗”－－嘴唇。

    好奇怪哦！這個人“懲罰”的方式，怎么同“犒賞”如出一轍？

    “老……”

    “別說話！”她牙關一開，戰毅的舌頭旋即霸占那甜美的井口。

    他的狂野迅速感染了周嘉琳。于是她也緊攀著他的頸項，予以更熱情的響應。兩人正吻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舍。忽聞數聲口哨，

    “哇－－這簡直比看三級片還過瘾耶！”原來是李廣昱等人。

    “啊……”女主角不由得羞紅臉。

    終究是男人，戰毅仍能鎮定地指著殺手說：“我們有事先走了，這家伙就交給你了。”

    “這么晚了，你要帶她上哪兒去？”李廣昱忍不住的調笑道：“不會是直奔汽車旅館吧！”

    他的調侃令周嘉琳更無地自容了。

    孰料，戰毅竟將她倒扛起來。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慎重考慮的。”

    it；。

    被載回“戰地春夢”后，周嘉琳又一路被扛進了房間。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啦……”天哪！她的頭都晃暈了！

    “噓！你想吵醒大家嗎？”

    也對哦！已經午夜了，一般人早會周公去了。

    放她下來后，戰毅就問：“吃過晚飯沒？”

    周嘉琳搖搖頭。為了李雅姿，她整晚都在醫院忙進忙出的。

    “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菜……”一會出，他端進來兩碗泡面。“抱歉！我只弄到這個。”

    “謝謝。”周嘉琳拿起筷子就呼噜噜地吞食，待碗底朝天時，她才發現戰毅分文未動，“你怎么不吃？”

    “光看你的吃相，我就飽足了。”知道她食量大，他把另一碗也推過來，“夠不夠？這可是你的‘備份’喔！”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真的，她餓得可以吞掉一頭牛咧！

    只是在那雙炯眸的盯視下，周嘉琳的胃口難免受到影響。

    她撥弄著面條問：“你干嗎帶我來這里？”

    “總不能真的上汽車旅館吧！”戰毅轉身去鋪被子。

    汽、汽車旅館？

    心髒怦然急跳的周嘉琳便暗忖：“人家說‘飽暖思淫欲’，他不會是想把我喂得飽飽的，然后‘拆吃人腹’吧……”

    怎么辦？如果他提出“那種”要求，她該不該答應呢？

    “當然是順從了。”感官的細胞魂蠢蠢欲動，“這么勇猛的男人，絕對能讓你快樂賽神仙的……”

    “你忘了他之前帶給你的恥辱嗎？”怨恨的靈魂隨即在耳畔警告：“如果你還有丁點的骨氣，就應該斷然拒絕！”

    “管它什么骨氣？春宵一刻值千金，先玩夠本再說。”

    “不行！你絕不能淪為欲望的奴隸……”

    兩種心聲爭執不休，吵得周嘉琳的腦袋都快炸了。

    她不禁焦躁地抱頭皮低嚷：“哎呀！煩死人了。”

    “什么？”戰毅一時聽不清楚。

    “呃……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你留下來過夜吧！”

    “留下來？”陪他一起“過夜”嗎？

    “周老帥梢早打電話給我，說她臨時有事得上台北一趟，因為不放心，所以才委托我關照你。”

    “我懂了……”原來是那丫頭牽的線。

    “你就在此將就一晚吧！我去跟小紹子擠一擠。”

    搞半天，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沒有“上”她的念頭嘛！自尊心受創的周嘉琳，便決定拒絕這番好意。

    “我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可是你們家前不著鄰、后不著戶的，如果發生什么狀況，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我怎么放心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留守？”

    “我的安危不勞任何人操心。”她倔強地起身。

    “小不點！”戰毅橫手一擋，“你還在氣老師嗎？”

    “我干嗎氣你？”但她的口吻分明充滿火藥味。

    “因為我們在醫務室發生的不愉快……”

    “那件事我早忘得一乾二淨了。”周嘉琳酸澀地諷刺：“反正你也不是優智高中里，第一個占女學生便宜的混球老師。”

    “你怎么可以拿我跟那頭玷污李雅姿的色狼比呢？當時我要求你給我時間，是因為我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段感情。而現在，我已經完全想通了－－我、要、你！”

    蝦咪？她是不是聽錯了？

    “我要你！”戰毅堅定地重復：“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但礙于年齡的差距，我始終不敢跨出愛情的防線。”

    “討厭！”她不覺眼眶一熱，“喜歡人家也不早講，害我傷心得要命……”

    “我又何嘗好過了？”戰毅輕吻她細嫩的小手，“你是那么的年輕，未來應該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你當我是那種還在幻想階段的小女生嗎？其實我已經成年了－一”說溜嘴后，周嘉琳又立即拗為：“我是說，無論在生理或心理方面，我都跟成年人一樣成熟。”

    唉呀呀！她怎么有勇氣招認，和怡兒交換身分的荒唐事嘛！

    “你確定自己真的夠成熟？”

    若非答應過小紹子，戰毅早戳破她的謊言了。

    “當然！要不……我證明給你看？”以為他質疑的是生理的部分，周嘉琳竟然脫掉上衣，“瞧！我的‘發育’不是百分百成熟了？”

    雖然她的行徑幼稚得可笑，戰毅的喉結仍忍不住為之緊縮。目睹她縷花的胸罩襯挺起兩顆豐圓的蜜桃，他的生理沖動即刻被誘發了。

    “快把衣服穿起來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連看都懶得看，還說想要我？”騙人！

    “別亂猜！我是怕被別人發現，而影響了你的名譽。”

    “原來你這么替我設想……”感動的周嘉琳，一時忘情地偎入他懷里，“我覺得我好幸福哦！”

    一觸及她的滑背，戰毅的腹下也愈發灼疼。

    這個傻乎乎的小不點！她真當他是柳下惠嗎？

    “我總覺得你跟別的老師不太一樣，你以前是從事哪種行業的？”顧著撥弄他胸前的紐扣，她渾然忘記自己的衣服還沒穿上。

    “呃……”那根愚蠢的指頭再不停下，他准會“膛炸”的。

    好奇的周嘉琳仍一迳地追問：“你跟李隊長到底是什么關系？還有那把槍，你又是怎么弄來的？”

    “該死的！別管那把槍了！”戰毅低咒著封住那張小嘴。

    既然她對武器如此有興趣，那他就……亮“一把”給她瞧瞧喽！

    ☆☆☆☆☆☆☆☆

    眾所矚目的決斗終于來臨，但結果卻大爆冷門－－張顯達缺席！

    “原來東智的小霸王，是個不折不扣的縮頭烏龜呀！”

    “胡說！阿達一定有事耽擱了。”

    期待已久的觀眾，不免嘩然抗議，兩邊的擁護者更是互相叫罵。眼看就快演變成打群架了，戰紹趕緊出面制止這片混亂。

    “既然東智人不服氣，干脆我們來舉辦一場聯合運動會。而輸贏的結果，也將決定下屆的學生會長，由哪區推派代表來擔任。如何？”

    東西兩區的運動會，向來是各別舉辦的。不過，這項提議實在太具賭性，馬上就獲得多數人的回響，時間則定在下個月十號。

    為了面子，雙方可謂鉚足了勁，連那些只顧著考試的書蟲，都自告奮勇報名他們拿手的項目。除了參賽的選手，美麗的啦拉拉隊伍也在加緊排練，平日冷冷清清的操場，因而變得熱鬧非凡。

    “我覺得整個學校好像都動起來了耶！”

    站在校長室窗口觀看盛況的周嘉琳，就感受到那份活耀的生命力。

    “是嗎？”從背后摟住她的蠻腰，戰毅順勢在耳際偷個香，“我也好想‘動一動’哦！”

    想不到“欲望”這玩意兒會讓人一沾就上瘾，即使兩人昨晚才剛好過，但他似乎永遠要不夠小不點似的。

    “這個戰紹真是了得！”不知裙擺被悄悄撩高的周嘉琳，還一迳地說：“他不僅破除本校的分裂局面，也重新凝聚了大家的向心力和團結士氣。”

    “小紹子確實有一套……”他喃喃撫摸那道凹陷的淺溝。

    當然啦！戰紹最大的功勞，便是促成他和小不點的好事。等到正式迎娶美嬌娘的那一天，他絕對會包個特大紅包來謝謝這位“月老”的。

    “老師？”周嘉琳終于察覺異狀。

    “小不點……”他加快了手速，聲音也變得喑啞：“你下午不是沒課嗎？或許我們……可以找些‘特別’的事情做做……”

    “在校長室里？”

    哇－－聽起來好刺激哦！于是她害臊地點點頭。

    “你等等！我去准備准備。”

    戰毅馬上清理桌面，打算要和她溫存一番，怎知還沒鎖門，陳秘書就抱了一叠文件闖進來。

    “副校長，教務處有些公文要麻煩您批示……”說著他瞥了表情尴尬的周嘉琳一眼。

    暗呼“好險”的戰毅，連忙以冷淡的聲音假裝盤問女學生：“現在李雅姿的情況好點沒？”

    她也煞有其事地報告：“呃……她復原得不錯，下星期就回來上課了。”

    聽說雅姿在醫院時企圖割腕自殺，唯恐憾事發生，張顯達更不敢離開半步，因而錯過了決斗。

    事后，他還向雙方家長謊稱，說自己是弄大雅姿肚子的罪人。幸好戰毅請校長出面游說，讓李家打消了控告他的念頭，並同意安排小倆口先行訂婚。只是李媽媽附帶了一項條件－－

    阿達必須考上大學，將來才有資格迎娶她的女兒！

    這時周嘉琳突然想起：“哎呀！我差點忘了要幫雅姿送喜糖給賈老師呢！”

    賈茂林是學校的“張老師”，不少遇到挫折或困難的人，都曾接受他的心理輔導，因此頗受學生敬重。

    “我剛巧有事情要請教他，一塊兒走吧！”戰毅也想借機逃開煩人的公事，“陳秘書，這些文件我明天再處理了。”

    “是的！副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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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免受干擾，心理輔導室被獨立蓋在暖房旁邊。空間雖不大，卻布置得有如溫馨的咖啡館，讓人一踏入就忍不住放松心情。

    “咦！怎么鎖起來了？賈老師今天不會是請假了吧！”

    周嘉琳才在咕哝，詭異的淫浪隱約地透出門板：“啊……”

    熬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兩人便繞到后面，往休息室那道半開的窗戶探頭。

    只見一對褪光下半身的男女，狂熱地交纏在一起。那位浪叫的女子，正是陳士芸老師，而如野獸般不斷往她胯間沖刺的男人，竟然就是……

    “賈－－”周嘉琳差點訝叫出來。

    戰毅趕緊封住她驚愕的口，並以眼神示意靜觀其變。

    賈茂霖在學校的形象，不單是學生傾吐秘密的好老師，更是同仁眼中的“模范丈夫”。聽說賈太太行動不方便，所以家事都由他負責，而如果有到外地游玩的機會，他從不忘記幫老婆買些愛吃的東西。

    想不到“新新好男人”也會出軌，對象還是同校的女老師？哇塞！這椿內幕絕對會成為轟動全校的頭條。

    “呃……啊……”

    激情的呻吟愈發急促，目瞪口呆的周嘉琳，耳根子竟忍不住發熱。當那對男女因高潮而大聲呐喊時，她的兩頰已燙紅如番茄。

    緊貼著她的戰毅雖面無表情，其實心髒也是跳得厲害。眼前的畫面是很淫穢不堪，卻讓他想起與小不點纏綿時的曼妙滋味……

    “你變胖了。”

    當交談聲打斷他的遐思，限制級的男主角已穿妥衣物。

    “你發現啦？”理好裙子，女主角才坦承：“因為我懷孕了。”

    “怎么會？你不是都有吃避孕藥的嗎？”

    “其實……我已經停止服用三個多月了。”

    原以為老婆無法生育的男友，應該為她的懷孕感到高興，但賈茂霖居然冷冷地響應三個字：“去拿掉！”

    “為什么？”陳士芸愕問。

    “不是講好了維持現況的嗎？”他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反正那殘廢婆娘多的是金子，我們要孩子干嗎？”

    “母愛本屬女人的天性，這點你是不會懂的。”而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以后就算她想生，也不見得能受孕。

    “無論如何，你都不該破壞我們的‘游戲規則’。”

    “規則、規則、規則……”她的聲音跟著拔尖，“我跟著你不清不白多年，你怎能當它是一場游戲？”

    “是你自己不要名份的哦！何況我早說過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

    “這……”陳士芸被堵得啞口無言。

    話雖如此，但當初若非賈茂霖的熱情和體貼，她也不會癡傻地把女人最寶貴的青春，投資在一個已婚男人身上。

    怎知年華的艷色一消褪，他的態度也逐漸冷淡？

    “去找榮東路的王婦產科。”賈茂霖拿出名片，連同一叠大鈔壓在桌上，“王醫師會算你便宜點的。”

    陳士芸不禁氣得發抖，“你休想叫我拿掉孩子！我可不是那種隨便任人擺布的蠢女人！”

    “不然你打算怎么辦？”

    她該不至于笨到未婚生子、而讓別人指指點點吧！

    “我要你－－跟你老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