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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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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段小樓 -【龍鳳呈祥(蘇杭一家親之苗傜族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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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5 00:10: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杜、陸兩家的龍鳳大婚,在蘇、杭兩地,已經成為大街小巷的百姓所津津樂道的唯一話題。

  回想這幾年以來,不管兩人再怎麼明爭暗鬥,最後還是由杜乘風故意放水,陸元梅才嘗到微勝的甜頭。

  即使這回兩人在苗疆、雲南鬧得天翻地覆,但回來之後,情況也仍未見改善,誰叫蠍娘子那女人在臨門補上一腳,掀出個讓元梅無法放寬心出嫁的波瀾,這使得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的紛爭,又被沸沸揚揚的炒了起來。

  在余園,啞叔不斷地將進園這一個半月來的帳簿,陸續送到元梅的案桌前,對於她這樣力排眾議,獨斷獨行的行為,已經表達不下數十次的意見,到了後來,就算跟她鬧僵了脾氣,還是不見她有稍稍讓步的跡象。

  「啞叔,你看到沒?江北一帶的商家,已經重新對進園的布料下訂單,他們對我提出的價格也相當滿意,還答應用一半債務來相抵貨款,另外一半,願意提撥銀兩,來做為進園的紓困之用。」翻開帳簿,漂漂亮亮的帳面數字,讓她對於自己的能力重拾信心,還面帶笑容地拿到啞叔眼前,一同分享著喜悅。

  啞叔只應付應付地瞄了一眼,接著就將目光移開,就連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喜悅之色。

  這樣冷淡的反應,元梅不是不知道,但她並不在意,她相信,只要再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將進園過去失去的老顧客通通拉回來,恢復杜家昔日的榮景。

  但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她找回來的這些商家,都是好講話,配合度高的,同時,資金流通也不怎麼龐大,對他們來說,重新和進園做生意,在他們的總進貨量看來,也僅佔一、兩成左右,真正與進園有著大量往來的大戶,到目前為止,和進園的債務問題,都還沒浮上檯面,正式來做解決。

  照這樣看來,要真如蠍娘子所訂定的時限內,挽救進園所有的生意,那根本是神話一則,就算是請天兵天將下凡,也不見得能見其效。

  「啞叔,我瞭解你此刻的心情,可是你告訴我,是元梅嫁到杜家重要,還是能揚眉吐氣,讓蘇、杭的老百姓和寧波陳家知道,元梅確實有真本事,匡復進園的生意來得重要?」她希望啞叔能明白她的心情,期盼能從自家人口中,聽到些許的安慰。

  婚姻與面子,孰輕孰重,在她心中已有抉擇,可旁人呢?怎麼就沒有人能體諒她的作法?

  只見啞叔拿起了筆,在紙上寫了個「婚」字,要她明白,陸家上上下下,甚至連遠在西安別院的陸老爹,都多麼地在意她的終身大事。

  這個字,看得元梅心頭一陣亂,她不想再跟啞叔多說什麼,一旦涉及到非要在她處理完進園的帳務之前出嫁,她就老大不高興,談話的興致,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啞叔,這沒你的事,我想看帳,你可以先離開了!」她走回案前,一頭埋進堆迭的商家往來名冊中,不再抬頭看啞叔一眼。

  唉,這孩子從小就被灌輸要有不屈不撓的精神,會造成她今天這種個性,當長輩的可說是難辭其咎。

  多虧杜乘風有過人的耐力,才有辦法忍受得了她這樣的脾氣。

  他明白多說無義,還是先去辦自個兒的事要緊,可就在他走到一處迴廊時,看見對面不遠處,正有一個人往元梅的房裡走去,定睛一看,那……不就是……

  杜乘風嗎?

  他來這裡做什麼,是來談婚事的事嗎?難道他不怕碰一鼻子灰,跟他一樣遭到被驅逐的下場?

  瞧他步履輕快,面帶笑容,真不知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該不會有什麼讓元梅改變主意的方法吧?

  但願真能如此。

  杜乘風一踏進南廳,元梅就感覺到他的到來,她懶懶地抬起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不用再來勸我,反正我和寧波陳家的這場賭注,是不可能更改,如果你真希望我嫁給你,就不該這個時候還來煩我。」

  杜乘風一派優雅,還替自個兒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暍了起來。

  「我並不是來煩你……」他輕啜了一口,點頭稱讚。「京城來的金地藏茶,這時節的口感最回味甘甜,竹妹妹帶回來的?」

  他文不對題,牛頭不對馬嘴地接上這麼一句,這使得元梅感到他的口氣明顯地與平常有些不同,而起了疑心。

  握在手中的硃砂筆,此時停了下來,元梅再次抬起頭,看見他慢條斯理的飲著香茗,內心不免感到一陣猶疑。

  「你不是來煩我,那是來查帳的嘍?你放心,進園交給我管,我一定讓上頭的數字漂漂亮亮,很快就會由虧轉盈了。」她站了起來,拿出幾本她最得意的帳簿,遞到他面前。「不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豈料,杜乘風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對她說道:「我今天也不是來查帳的。」

  「不查帳?」元梅這下更好奇了。「那難道是寧波陳家的五個女人等不及,直接上門找碴去了?」

  「也不是。」杜乘風將她拉到椅子前坐好。「諒她們也不敢在我的地盤上找麻煩,我是想,有一筆生意,原本是自己要去談,但後來想想,進園現在已歸你管了,若我私下談妥,到時候你又說不算,那我要娶你進我們杜家的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生意?」這倒新鮮了,一向不跟她談論生意的杜乘風,會特地上門來講公事。

  「既然要娶你那麼困難,要你嫁給我又得經過重重關卡,那我那麼早把婚事底定,又有什麼用呢,少了新娘子,我唱獨腳戲終究不是辦法,你說是吧?」杜乘風搖頭晃腦,有感而發地說著。

  「所以……你肯讓步,讓我先賭贏這一回,使進園在我手中起死回生,再談論我們兩個的事嘍?」

  「沒看我春風滿面,就是要來談這件事嗎?」他肯定地微笑。

  元梅聽了,對他展開歡顏,感動地說:「你終於肯仔細地瞭解我內心的痛苦了,我還以為全天下沒半個人明白,沒想到,你可以這樣體恤我,你知道嗎?我真的想要有一番作為,而不是老在你的羽翼下受你保護。」

  「我知道、我知道……」他撫著她的青絲,任由她在他的肩上訴委屈。

  「那你可以忍受這婚禮無限延長,直到進園恢復到最初的興盛時期嗎?」只要能達到目標,其它的事對她而言,也就相對地渺小。

  至少,在三個月內,她要做出一番成績,算是讓寧波陳家瞧瞧她的真本事,也算是對自己的一項肯定。

  杜乘風想也沒想,一口就答應,「當然可以,我曉得你不是不愛我,只是在愛我的前提下,要先讓世人瞧瞧,你陸元梅不是靠著祖業,也不是靠我的庇蔭,而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對不對?」

  「對、對,你……你要能早那麼想,很多事都不會發生,今天我們就不會兜那麼大的圈子了……」不知怎的,內心的苦悶一旦說開來,女人脆弱的一面,就更容易表露出來。

  「兜再大的圈子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太辛苦了,所以……」他將她拉到椅子上坐著。「你坐著聽我說,目前我手上有一筆非常大的生意,我想交給你來處理。」

  「大的生意?」

  「我只告訴你要與誰交易,至於該怎麼做,就得靠你全力以赴去完成,而且,我更不會在旁輔導你,你明白嗎?」

  元梅自是知道他的用意,要是再讓他從旁協助,豈不又要遭人非議。

  「你放心地交給我,我有把握能讓你從這筆生意中,獲得最大的利益。」她會使出渾身解數,成敗關鍵,就看這一仗了。

  「梅兒,這筆生意要是談成了,保守估計,可獲淨利五百萬兩,以往我曾經手過的,都沒這次的利潤來得豐厚,只要你能成功,別說是寧波陳家的人會從此對你另眼相看,恐伯這最頂尖的商人頭街,就非你莫屬了。」杜乘風怔怔地望著她,發現她眼中閃爍著紅光,似乎有著非成功不可的企圖。

  「有五百萬兩的淨利?那可是非比尋常的大客戶,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也很少聽過有這麼大手筆的買賣,就算是宮裡的內務府,也沒有過這麼大量的需求啊!」元梅臉上的喜悅一閃而逝,她冷靜地一想,天底下好像沒有這麼闊氣的買家,聽起來似乎有些不真實。

  杜乘風早料準元梅不是那麼容易就會順著他的步調走,她的心思縝密,除了在跟他賭氣,想破頭要整整他之外,其餘的一切,她都不疾不徐,以最沉穩的邏輯來思考事情,諸如這樣一件有如天價的生意,她當然不會被高興沖昏頭,不仔細問出個所以然來,是不可能會全然相信的。

  「沒錯,你說得對極了,在這是沒有這麼大的客戶,可是這筆生意,卻是來自於國外,你還記得幾年前,因菸草生意而前來我們這的那位馬利波亞嗎?」杜乘風慢慢陳述,將回憶拉回因此事件而結下樑子的時光。

  「馬利波亞?」這個人她怎會忘得了。「這傢伙竟然還敢來?」

  「被你一罵,嚇得他連夜趕回英國,當然是不敢來了!」杜乘風抿嘴一笑,說道:「這幾年他曾寫過信給我,說當年他胡塗的說錯了一句話,害得你當眾出糗丟臉,他感到相當抱歉,也覺得身為一位英國紳士,是不能亂說話的,因此,對於此事,他始終耿耿於懷,直到最近,他認識一位英國布商,才想說趁這機會,彌補他對你的虧欠。」

  「布商?是怎樣的一位布商,怎會突然想跟咱們打起交道?」

  「他說他對咱們的絲綢相當有興趣,打算大量批購,運回英國,供那些貴族人用,只不過,這位布商說他有要事纏身,不克前來,所以派了他的三位女兒,前來洽談合作事宜。」

  「他的女兒?」元梅越聽越像有那麼一回事。

  「是的,他的三個女兒都必須繼承父親龐大的家產,由於事業版圖太大,三個女兒都得到世界各地去親自觀摩,以便將來能真正接管所有的業務,這是她們第一次到中國來,能不能與她們長期合作,那就得靠你了。」這番話聽得元梅頻頻點頭,對於杜乘風所說的話,更加深信不疑了。

  這可愛又單純的小女人,一聽到有生意可做,雙眼睜得比夏夜的星光還燦爛,他實在不忍心欺騙她,可是一想到兩人的婚事遲遲未有結果,心裡頭的壓力,就讓他不得不狠下心來,編出善意的謊言。

  「不過……那些洋人說的洋話,我根本就聽不懂,怎麼跟她們談生意呢?」語言的障礙,讓她首先感到為難。

  她一手點著下巴,搖頭晃腦地在屋裡來回踱步,那種認真沉思的模樣,讓一旁的杜乘風看了,有些克制不住想笑的衝動,但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萬一他不小心露出馬腳,可就功虧一簣、前功盡棄了。

  「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靜海曾經在洋務館跟洋人接洽過一批西洋骨董,所以也學了一些粗淺的洋話,有他來幫你做翻譯,我想應該不成問題的。」靜海是三個兄弟中最老實可靠的,有他來幫忙,元梅更不會懷疑。

  「喔,那就太好了,如果靜海能幫這個忙,我相信這樁生意,一定能夠有把握拿得到手。」她喜出望外,才剛困擾自己的問題,一下子便迎刀而解,這下,她可得要好好針對這筆生意,去運籌帷幄一番了。

  當下,元梅便拉著杜乘風,開始詢問這三姊妹的喜好與個性,她專心聆聽著杜乘風的每一句話,而且句句聽進耳裡,這種前所未有的融洽,可是以往所沒有的,不管杜乘風說什麼,她都點頭照辦,專心的程度,連在窗戶外頭,突然多出三顆人頭偷聽,她也渾然無所覺。

  見到這樣的景象,三姊妹會心一笑的看著彼此,這計畫,看來是勝券在握,大姊的好事,可說是指日可待了!

  「不行,這件事我絕對不能答應!」

  當杜乘風把整個計畫全告訴杜靜海之後,他想也不想,當場就一口回絕。

  「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杜乘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大哥要弟弟幫個忙,這傢伙竟然連考慮都沒有,就斷然拒絕,根本就不把他這個當大哥的放在眼裡。

  「拒絕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我從來都不說謊!」他很冷靜且客氣地把自己的立場,說給杜乘風明了。

  杜乘風拍掌叫好。「對,就是你從來不說謊,所以才要你來幫這個忙,從小到大,誰不知道你的品德是出了名的好,有你來幫大哥的忙,你元梅姊絕對不會懷疑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這件事非同小可,在他心中,當然是百分之百支持大哥的,但要他以說謊話,演假戲來欺騙未來的大嫂,這不但會使自己的人格從此蒙上一層陰影,而且將來他在元梅的心目中,正直的形象勢必會蕩然無存。

  「大哥,我當然是很贊成你把元梅姊給娶回來,不過……要用這種欺騙的手段,恐怕會不妥吧,而且要是讓整個杭州城的人知道了,對你的聲譽,不怕會產生不良的影響嗎?」他鉅細靡遺的分析,為的就是要大哥打消這個念頭。

  「這點,你倒是擔心得比我周詳,但我想,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托之辭吧?」聽他把話撇得一乾二淨,杜乘風就知道,這小子打從心底就沒有要幫忙的念頭。「也好,你不幫忙就算了,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那天你跟芝羽在香桂亭偷偷摸摸說話的事,就這麼不湊巧的,讓我的眼睛瞄到了,我想……基於誠信原則,我也該跟我那被蒙在鼓裡的弟媳說一聲,老把秘密憋在心裡頭,實在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

  說完,他長嘆一聲,轉身便往外頭走去。

  只見他腳步才跨出三步,就聽見後頭急迫的叫喊聲。

  「大哥,你且留步!」

  杜乘風早就料到,他是不可能讓他走出這扇門的,要是他敢讓他走出去,恐怕他的麻煩就會接踵而至,未來這幾天的日子,耳根子鐵定是清靜不了的了。

  「怎麼了,還有別的事嗎?」

  「大哥,芝羽是因為父親生病,所以希望能跟我借點銀兩,買一些好的藥材為她爹補補身子,她約了我到香桂亭去說,是不希望被其它有心人知道,你也知道,她一向好面子,要低聲下氣求人也是情非得已,所以我……」他努力解釋,不過杜乘風全沒當一回事,揚手擺擺,不再聽他任何解釋。

  「你別跟我說那麼多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和芝羽從小感情就好,要不是她父親愛賭錢,欠了一屁股的債,娘也不會堅決反對你和她在一塊,但我知道,你還是深愛著她的,唉……我那可憐的弟媳,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怕讓她知道,後果……」杜乘風頓了會,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跑回西藏娘家去接人,那山高水深的,路途可是遙遠得很喔……」

  「大哥,我跟芝羽現在真的只是朋友的關係,完全沒有男女間的情愛,這話你千萬不能隨便跟小娃兒說,你也知道的,她一旦生氣,包袱一拿就給我跑回西藏,那我要追多遠才能將她給追回來呀!」想到這件事要是傳進他老婆大人的耳裡,那這天下還太平得了嗎?杜靜海不能不去考慮到此事的嚴重性。

  杜乘風一臉不干己事。「那我可管不著了,你都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幹什麼還在意你的婚姻,兄弟之間是互通有無,像你這樣無情無義,我何須還去顧及手足之情。」

  說完,長袖一甩,瀟灑地轉身離去。

  杜靜海一看這還了得,一個箭步街上前去,緊緊拉住杜乘風的手。「大哥,有話好說,你……你這又何必呢?」

  「咱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我打光棍,至少有你這有情有義的弟弟作陪,不也挺開心的?」

  杜靜海早該料到自己有把柄被大哥抓在手上,只好無奈地點頭說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呵,這樣才是我的好兄弟。」他愉快地拍拍杜靜海的肩,有他的配合,還怕此事不水到渠成嗎?

  才一達成共識,元梅便踏進杜靜海所經營的骨董店,這說曹操,還真是曹操到。

  杜靜海一看到元梅,呼吸突然岔了道,他不小心往後退了兩步,幸好杜乘風在後頂著,才讓他免於出糗丟臉。

  「想不到你們兄弟倆都在啊?」聽她的口氣,心情還挺不錯的。

  「元……元梅姊,你今天真有雅興,怎麼會突然間想到我這兒來呢?」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不同,還親切地倒茶請元梅上座。

  「你大哥說你懂一些洋文,所以我才想過來問問你,要怎樣才能跟洋人做基本的溝通,還有洋人的一些習性與民情風俗,我都想要簡單地瞭解一番。」她的積極態度,早在杜乘風預料之中。

  「梅兒,你來得正好,剛剛我才叮嚀靜海,萬一你來了,就得要好好地將一些該注意的細節,仔仔細細地說給你聽,沒想到才說著說著,你人就到了,這樣也好,早點說個清楚,心裡也好早有準備。」他笑笑地看向杜靜海,眼中充滿著警告的意味。「剛剛大哥跟你說的話,你千萬別忘記了,知道嗎?」

  「我……我知道了……」有小辮子被抓著,他敢說不嗎?

  「五天後,那位布商的三個女兒就要來到杭州,到時候,一切就看你的了。」杜乘風握著元梅的手,像是交託什麼重責大任,眼神中充滿著期許。

  「沒問題,一切都交到我身上,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一點都沒從杜乘風的眼中,看到有任何的不對勁,反倒是一旁的杜靜海,急得像火燒眉毛,滿臉愁緒地不知該怎麼面對等會的狀況。

  見到這情形,他心裡有數,暗暗的嘆了口氣。

  看來,他也得被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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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5 0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梅姑娘、梅姑娘,大事不好了……」

  未時剛過,竹波就在余園裡大聲嚷叫,並匆匆忙忙的奔向南廳,將正在午寐小睡的元梅,給從睡夢中驚醒。

  元梅極不耐煩地從貴妃椅上坐起,一臉疲憊地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竹波。「大熱天的,能不能不要這麼大驚小怪?」

  「紙……紙條……」竹波喘了兩口氣,好不容易吞下一口口水。「我剛整理蘭姑娘……的房間,看到茶壺底下,壓……壓著這張紙條……上頭寫著,說她和菊姑娘與竹姑娘……因為不知梅姑娘何時要與杜公子成親,已經等不及了,所以……就先到揚州去參加牡丹大會,賞花去了!」

  「牡丹大……大會?」她搶過竹波手中的紙條,上頭正是探蘭的筆跡,本來這一趟路回來,還滿心期待喝到大姊的喜酒,誰知,她遲遲等不到她的喜訊,所以就帶著兩個妹妹,趁著難得回娘家的機會,一同結伴出遊,也省得在家裡悶得發慌。

  她氣得將紙條揉成團,瞪著大眼問向竹波,「她們三個人是什麼時候走的?」

  「聽桂岫說,應該是吃完午飯,就從後門偷偷溜走了。」

  「吃完午飯?」離現在已經一個多時辰,如果要追,恐怕也來不及了,這三個妹妹難道不知道現在她正需要人手幫忙,不但不體恤她,還敢私自開溜,放著她去遊山玩水,等到她們回來,她非要好好教訓她們一頓不可。

  她焦頭爛額地抱著拳,在屋裡頭低頭思吟,本來她想趁這三個妹妹回來期間,將余園的事先暫交由她們三人分擔,自己則全心全力面對英國布商的三位女兒,誰知道,臨時給她出這種亂子,打亂了她原先的計畫,這下可好,搞得她現在一個頭兩個大,非趕緊想個折衷的辦法不可。

  「你去替我找啞叔來……等等……」她定到案邊,指著一大迭的帳本說道:「我看你直接拿到他的房間,麻煩他處理一下,有好幾十筆賒欠三、四個月的帳款,請他派人去收回來。」

  竹波皺著眉頭,動也不動,像是沒聽清楚元梅說的話。

  「你還杵在這做什麼?快把這些帳簿拿走啊!」早已失去耐性的她,嗓門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梅姑娘,你難道忘了嗎?啞叔和聾嫂兩天前就回桂林老家去祭祖,二十天後才會回來呀!」

  對喔,她都忘了,這幾天老在背誦著杜靜海寫給她的一些洋文洋話,還拿了些如何與英國貴族交際的禮儀書籍回來閱讀,所有的時間全耗在這件事上頭,竟然連啞叔回老家祭祖一事,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更要命的是,三個妹妹在這時候也棄她於不顧,看來,這下子她非陷入絕境不成。

  唯今之計,她只能求助於杜乘風,可是要真向他開口,那……那豈不是又顯示出自己能力不足,引來一些不必要的口舌嗎?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去找他,她要獨挑大樑,非將實力發揮出來不可。

  「去替我煮碗安魂湯,待會給我端來。」她重新打開帳簿,先一件件處理完再說。

  「梅姑娘,你昨夜已經沒好好睡一覺了,現在……」

  「叫你去就去,少跟我囉唆一大堆。」再撐也沒幾天了,她不能在這時候倒下去,絕對不能。

  看著梅姑娘發散簪歪,兩眼瀕臨渙散,竹波對她的身體狀況,感到十分憂心,但她的脾氣又倔又拗,誰可以說得動她呢?

  非得將這情形跟杜大當家說去,再這樣下去,梅姑娘的身子,不累出病來才怪。

  竹波的一番好意,並沒有引起杜乘風相對的回應。

  眼看著梅姑娘忙得暈頭轉向、昏天暗地,也沒人在一旁協助,看在竹波眼中,除了替地感到擔憂外,卻什麼忙也幫不了。

  如此又過了三天,元梅的精神狀況,可說是越來越差,批閱帳本的硃砂筆,經常因打瞌睡握不牢,而將帳本是滴得紅斑點點,甚聖有時候還忍不住睡趴在桌上,印得瞼上全是朱紅的泥印也不自覺。

  就在她精神狀況最差的當兒,杜乘風則精神奕奕,滿面春風地來到余園。

  今天的他,和以往有著極大的不同,不僅將自己梳理得整齊帥氣,連雙眼都充滿著自信與光輝,和披頭散髮的元梅比起來,可說是天壤之別。

  「梅兒,梅兒,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那英商的三位女兒,提早兩天來到杭州,現在靜海正準備將她們接到余園,你等會可要好生招待,知道嗎?」

  還在恍恍惚惚的元梅,一時之間還沒聽清楚,她掀起疲憊不堪的眼皮,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開口,「你說什麼,能說慢一點嗎?」

  「我是說,那位英商的三位女兒已經來到中國,等會靜海就會將她們帶到這裡,你快去準備一下吧!」他走到元梅面前,發現她的臉上被朱泥印得髒兮兮,忙拿出絲絹,沾了清水,為她清理。「你也真是的,把臉弄得這麼髒,待會怎麼見客人呢?」

  「見客人……」她突然睜亮了雙眸,反射性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梅兒,我已經說三遍了,英商的三個女兒,已經到杭州來了!」元梅的精神狀況,早在他的預料當中,要不趁她精神不濟的時候,怎麼騙得了她。

  「已經到杭州來了?天啊,不是說好後天來的嗎?」她整個人全驚醒了,兩手支著額頭,整個人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杜乘風也假裝苦惱地附和著。「就是啊,這些洋人真沒守信的觀念,說來就來,讓人一點準備也沒有,我看這樣好了,就叫她們先在進園住上兩天,兩天過後,再帶來跟你見面好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靜海說過,這英國人態度一向傲慢,尤其是這種身價不凡的上流鉅富,更是萬萬不能讓他們感到有受到怠慢之處,否則很容易讓他們感覺到不受重視,平白損失掉這筆生意。」這筆生意她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哪能讓它輕易地就從她眼前一閃而逝。

  「話是沒錯,可是……」

  「你眼睛睜那麼大看我做什麼?」元梅發現杜乘風左搖頭右晃腦地,不知在她臉上尋找什麼。

  「你這模樣,能招待客人嗎?」

  「我?我什麼模樣了?」她走到鏡台前一看,馬上嚇得尖叫出聲。「天啊,我怎麼會變成這副德行。」

  將近有五六天的時間不眠不休,她的精神狀況,早就瀕臨極限了,每日宵衣旰食,就連女人家基本的梳妝打扮時間,也儘量能省就省,本來才想利用最後兩天時間好好的補眠休息,哪曉得,這三個洋女人,卻等不及的提早到來,這叫她該如何是好?

  「你這樣的精神狀態,能招呼得了客人嗎?」他搖搖頭,著實替元梅感到憂心。

  「我當然……呵……」才說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我當然可以應付得了,你放心好了,我精神好得很,只要稍微梳妝打扮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她們大概再半個時辰就要來了,你……真的行嗎?要是不行,今天就由我先來代替你擋一擋,免得你一時之間撐不住而捅出樓子,那可就不妙了。」杜乘風越說得危言聳聽,元梅越是不肯在這節骨眼上放棄,好不容易有讓自己扳回顏面的機會,要是現在讓杜乘風從旁協助,那之前的努力,不就全化為泡影?

  她說什麼也不肯讓杜乘風插手,只見她慌慌張張,像個瘋婦似的跑出南廳,並且叫丫鬟們替她沐浴上妝,等著那三個洋女人的到來。

  杜乘風展開絲絹扇,悠閒自在地輕輕搖揚著,跟元梅比起來,他輕鬆地猶如一隻翱翔天際的蒼鷹,只要等到今晚,他就能享受他的洞房花燭夜了,想到這一路總算苦盡甘來,有什麼事情,會比今天更讓他感到神清氣爽的呢?

  雖然打上了厚重的脂粉,但卻仍然掩飾不住這幾天下來的疲憊,她的雙眼外圍罩著一圈黑霧,走起路來躓躓顛顛,這樣的精神狀況,別說要跟人談生意了,恐怕連要如何集中精神,都是個超級大難題呢!

  「梅姑娘,你確定你沒事吧?」竹波在一旁攙扶著,不明白這樣逞強,對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好處。

  「你再幫我仔細看看,有沒有哪裡還沒打理妥當?」臨進宴客廳前,元梅還不忘要求竹波,再為她好好地檢查一番。

  竹波從頭到腳再看了一遍,在衣著與打扮上,是沒什麼太大問題,問題是在她的臉上,老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眼皮像有幾百斤重似的,不停地住下掉,可是她哪敢說實話,到時候還不是落得被臭罵一頓的下場。

  「有,都打理妥當了,今天的梅姑娘,看起來容光煥發,精神極了,待會談起生意,一定是十拿九穩,絕對是沒問題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說些鼓勵的話,增加她的士氣了。

  「什麼時候嘴巴變得這麼會說話了?待會兒生意若是真談妥了,打賞是少不了你的。」聽了竹波的話,精神確實好了許多,但想睡的念頭仍舊盤旋在腦海中,真希望這三個洋女人不會太過囉哩巴唆、處處為難才好。

  說是半個時辰,卻又整整等了兩個時辰,直到申時末,紅霞滿天,遠方餘暉沒入山嶺後時,才見杜靜海陪同三位英商的女兒,抵達余園。

  這時的元梅,早已是倦容爬了滿臉,她一手撐著頭,不住地打著盹,根本不管杜乘風在一旁怎麼看待她,這要命的瞌睡蟲一爬上腦子裡,什麼女子該有的儀態與端莊,全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要不是為了等那三個可以改變她命運的洋女人,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呢?

  「梅兒,醒醒,客人來了,你快醒醒啊……」杜乘風拍拍元梅的小臉蛋,將她從夢境中叫醒過來。

  沉重的眼皮,在隔了好久好久,才終於得以掀開。

  那種打了一半的盹又被中斷,感覺真是糟透了,待她揉了揉惺忪的眼,這才發現,眼前三張花梨椅上,正坐著三位金發蓬裙,還拿著檀香摺扇的女人。

  第一次見到外國女人的元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連忙站起來走到對方面前,恭敬地點頭示好,並伸出友誼之手,用了靜海教的簡單洋話,向三人問候安好。

  這臨陣磨槍,不亮也光,沒想到這三個洋女人還聽得懂她的問候語,相對地說出一串嘰哩咕嚕的洋話,表示對她的友好。

  「靜……靜海,她們說些什麼啊?」對方說話速度太快,她根本就是鴨子聽雷,一個字也聽不懂。

  「她們說你是她們見過的中國女人中,長得最漂亮的,她們還問,你嫁人了沒有?」杜靜海照著杜乘風所安排,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

  元梅面帶笑容,比手畫腳地揮手搖頭,表示還沒有。

  這三個洋女人,長得還真漂亮,五官精緻細膩,膚白肌滑,就連那身材,也是玲瓏有致,前凸後翹,曲線可說是窈窕得沒話說。

  可是這……

  臉蛋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覺得有些熟眼……

  「梅兒,你在想些什麼?你這樣看著人家發楞,在英國可是一種粗魯的行為喔!」杜乘風不忘在一旁提醒,再這麼讓她看下去,遲早會讓她看出破綻。

  經杜乘風這麼一說,元梅趕緊將目光收了回來,滿腦子昏沉不清的她,就算想去認真地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幾天累積下來,她的腦子耗損的太過嚴重,實在騰不出什麼空間,去想一些雞毛蒜皮之事。

  只見這三個洋女人一邊看著元梅,一邊還頻頻竊笑,交頭接耳,吱吱喳喳地不知在說些什麼,最後又把杜靜海叫了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

  杜靜海邊聽邊點頭,等到那些洋女人說話告一段落後,他才笑笑地走到廳堂中央,一句一句煞有其事的翻譯道:「海倫小姐問,梅姑娘是下是還有其它的兄弟姊妹,如果有兄弟,那一定長得俊美挺拔,若是有姊妹,也一定是美若天仙,有著傾國傾城之絕美姿色。」

  「麻煩你告訴她們,說我只有三個妹妹,但沒有她們說得那麼好,那是她們過獎了。」

  想不到還沒經過杜靜海翻譯,這三個洋女人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似乎對於元悔的這番話,相當不能苟同。

  接著,這三個洋女人好像對元梅的三個妹妹相當感興趣,而且還彼此用洋文聊起天來,經過杜靜海的翻譯,都是在猜測她既然長得如此美麗,她的三個妹妹絕對一個比一個還要有姿色,到了最後,正事沒說上半件,元梅的三位妹妹,倒是成了主要的話題,聊得不亦樂乎。

  這樣不尋常的現象,看在元梅眼中,是又著急又疲倦,她多麼希望生意能趕緊談妥,然後將這二個聒噪的洋婆子趕走,好回到她的芙蓉帳中補補眠,一覺到天亮去。

  「乘風……你去告訴靜海,叫那三個洋婆子別再討論我那三個妹妹的長相了,她們來了這麼久,正事一點也沒提到,這筆生意要再這樣拖下去,不知要談到何年何月啊?」她快要支撐不住了,目前的她,不僅身心疲憊,就連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只怕再撐不到一個時辰,她的魂魄就要被周公給抓進夢鄉里去了。

  杜乘風見木已成舟,該是進行下一個步驟的時候了,現在的元梅,不僅無法集中精神,就連前頭不過化了妝,戴上假髮頭套的妹妹,也都認不出來,不趁現在將她抬上花轎,還待何時呢?

  「好,你等著,我去跟她們說去。」杜乘風假裝替她解困,實際上,他不過是順勢走到四人面前,低聲說道:「梅兒看來是撐不住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所有的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地點了點頭,待杜乘風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時,杜靜海立刻來到精神不濟的元梅身邊,拍拍她的肩,面帶愁容,一副為難的樣子。

  「怎麼了,她們願意談生意了嗎?」

  靜海頓了會,嘆口氣的說:「元梅姊,她們說很想看看中國傳統的成親典禮,希望你能替她們完成這小小的心願。」

  「成親?」這兩個字讓她忽然醒了三成。「這天色已晚,哪還有人在成親?況且……籌備婚禮的東西,都必須事先準備,不是說要有,就能馬上有的。」

  「元悔姊,她們現在興致正高昂,你要掃了她們的興,恐伯……對你的生意有很大的影響,你最好再考慮看看。」靜海說得活靈活現,真想不到,他說的謊元梅一點也沒懷疑,還多虧他平常太過正直,他說什麼,元梅都相信。

  「靜海說得沒錯,要做生意,絕對不能讓客戶心裡頭有一點點的不舒服,若是你當場就回絕她們,這三個洋婆子一拗起脾氣來,甩頭回英國去,你願意讓那五百萬兩的銀子,白白地從你眼前飛走?」社乘風加入危言聳聽行列,聽得元侮是心浮氣躁,整個肝火向上竄,心慌極了。

  「那你們告訴我該怎麼做,現在哪裡還有人在成親,太陽都已經下山了,你們沒看見嗎?」

  「太陽下山是下山,但不見得就沒有現成的成親會場,要不要表演給這三位洋女人看,就看你和大哥的意願了?」靜海思忖了會,提出了這樣的見解。

  兩人同時詫異地將目光投向杜靜海。「此話怎講?」

  「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城內的百福樓,在今晚酉時左右,正好舉行了蔣員外的兒子迎娶媳婦的儀式,照現在的時刻看來,儀式應該才剛舉行完畢,如果咱們手腳快一點的話,在他們還未將所有棚子拆卸之前趕赴百福樓,也許能借用他們的場地,來扮演一場婚禮,以供這三位洋小姐來欣賞。」杜靜海越說越像那麼一回事,不要說是元梅了,就連自家大哥杜乘風,也被他那沉穩不變,從容不迫的態度,暗中拍掌叫好。

  「蔣員外的兒子怎會選在酉時拜堂娶親呢?」元梅冷冷哼笑一聲,不相信有人不選白天去娶親,而選在傍晚時分?

  「大概是他的生辰八字,比較適合在日落舉行,而據說那位新娘子的命格屬陰,在大白天舉行婚嫁,會折損掉她的福氣,嗯……看看時候,我想他們的典禮也該是完成了,打鐵可要趁熱,要是誤了良辰吉時,百福樓關了門,那咱們今晚可就真的是來不及了。」杜靜海朝杜乘風看了一眼,見他也回他一個眼色,讚賞他說得真是好極了,說謊的功力,已達爐火純青的境地。

  「是呀是呀,這事千萬耽擱不得,這些洋人性格刁頑得很,一旦讓她們感到不受禮遇,事後再去道歉,她們不見得就會領情接受。」杜乘風在一旁敲邊鼓,搖唇鼓舌的說道。

  「那現在到哪去找人表演給她們看,靜海你……」

  「元梅姊,你可別看我,我是個有婦之夫,我們家那小娃兒,可不會允許我跟另一個女子拜堂成親,即使是演演戲也不行。」杜靜海立刻請元梅打消這念頭,這種事千萬別扯到他頭上。

  「那……那還能找誰呢?」元梅焦急得抱拳在胸,久久都想不起適當人選?

  「元梅姊,這人選還不簡單,那可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苦無對策的她,連忙抬起頭朝他看著。「你在說誰呀?」

  「就你和大哥啊,不就是最好的現成人選?」

  「我和你……」她轉過頭朝杜乘風看了看,再回過頭來看向杜靜海。「就我和你大哥兩人?」

  「沒錯,就你們兩人!」

  元梅這下是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為了生意,看來她得粉墨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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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5 00:11: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百福樓裡裡外外,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嚴陣以待,這杜、陸兩府的龍鳳大婚,即將在今晚舉行。

  兩人的生辰八字,早在天作堂的曹仙姑仔細緣配下,選定今晚為吉時良辰,成為情訂一生的最佳時機,萬一錯過今晚,可就得再等上三年,已浪費三年的杜乘風哪有耐性再等下去,因此,今夜無論如何,都得將元梅給娶回去不可。

  大紅燈籠在酒樓正門處高高掛起,象徵喜氣的喜幛紅燭,更是富麗堂皇地佈置在百福樓的迎宴廳,迎娶的吹鼓手們,早就羅列在酒樓正門兩側,只要等到花轎一到,就開始吹奏喜樂,展開隆重的迎娶儀式。

  「來了來了,花轎來了……」負責傳令的小廝,從幾公尺外,氣喘如牛地跑來,這時大夥全部繃緊神經,不敢有絲毫濫竽充數的心態,否則,被心細眼尖的元梅發現,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快,快把杜家祖宗牌位前的香燭點上。」負責整個會場佈置與監督的杜烈火,命令馬行兄弟做最後的確認。

  眾家弟兄們不敢怠慢,這可是杜、陸兩家,最盛大也是最後的一件喜事,誰要敢在這節骨眼上搞砸,誰就是這兩家的千古罪人。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的同時,不遠處已來一串長長的隊伍。

  三位假扮英商女兒的陸家姑娘,興高采烈地騎著馬當前導,跟在身後的,則是穿著紅袍馬褂,胸前別了一顆綵球的杜乘風。

  他一邊騎著馬,一邊不忘瞧瞧後頭那位坐在花轎裡,還不清楚外頭狀況的新嫁娘,他臉上下時流露出當新郎倌的喜悅之色,這走遍千山萬水使盡千方百計,終於在皇天不負苦心人情況下,將這期待已久的美嬌娘,給正式娶了進門:

  「喂,還沒有到啊?我快要睡著了!」掀高一邊紅簾,元梅偷偷地對著外頭跟隊的小丫頭詢問。

  「就快到了,杜夫……喔,不,梅姑娘,再等一會就行了。」這位小丫頭差點就穿幫洩底,她忙收了口,不敢再多言。

  蓋著紅頭巾,坐在轎內的元梅,一邊打著盹,一邊想著,這三位洋小姐,什麼時候不好看人家結婚,非得要在這亮不亮、暗不暗的傍晚時分來欣賞,不過為了那五百萬兩的生意,她還是得演像一些,務必讓她們滿意不可。

  只感覺到整座花轎被輕輕擱下,掀轎的媒婆將紅簾打開,對著裡頭的元梅說道:「梅姑娘,該下轎了,錯過好時辰可就不好了。」

  元梅恍恍惚惚,也沒聽清楚媒婆在說些什麼,她只順著攙扶她的那隻手,慢慢地步下花轎,並且慢條斯理、搖搖晃晃地朝著百福樓而去。

  接著,媒婆將元梅的手交給杜乘風,兩人交換個眼色後,再由杜乘風將她帶向迎宴廳,廳前龍鳳大燭紅紅地燒著,上頭杜、陸兩家聯姻的大紅喜字,寫得更是龍飛鳳舞,吉祥極了。

  「乘風,你覺得我演得如何,那三位洋小姐看得還滿意嗎?」她挨近他身邊,悄悄地貼著他的肩頭問道。

  「梅兒,你配合得真是好極了,只要等到整個拜堂儀式結束,我就可以鬆口氣了。」

  「你……你松什麼口氣啊?」

  杜乘風忙改了口,「不是,我是說,你就可以鬆口氣了,大夥也都鬆了口氣。」

  元梅聽了也頗有同感,是呀,這筆生意要是談妥,大家是都可以鬆口氣了,她可得要再撐著些,別被睡魔給誤了好事。

  「一拜天地。」

  杜家負責擔任司儀的龐總管,高聲喊道。

  兩人朝著外頭,很恭敬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由於兩位高堂至今未歸,所以便朝著杜家祖宗牌位,也恭敬地拜了拜,

  「夫妻交拜。」

  杜乘風與陸元梅,面對面地互拜對方,不知情的元梅,在毫無警覺心的情況下,一點都不知道,從此刻開始,她就是杜家的長媳、杜乘風的妻子,更是杜烈火與杜靜海的大嫂了。

  「送入洞房!」

  當龐總管的聲音了亮地響起後,元梅想著到此應該告一個段落,開心地掀開紅蓋巾,打算要請那三位洋小姐,早點將契約給簽妥時,誰曉得,這頭巾一掀開來,正好一陣風吹了過來,將迎菊與惜竹頭上的假髮,給吹落在地,她瞠大眼,所有的睡意全都被打散到九霄雲外,接睡而來的不安、懷疑、震驚與冷靜,全都令她一目瞭然,是的,她是真的一目瞭然了……

  「你……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這不是騙你,這是在大夥順理成章、順應天意的情形下,正大光明娶你。」杜乘風並沒心虛的感覺,還義正辭嚴,說得鏗鏘有聲。

  「你……你這完全是在搶婚!」元梅指控,哪肯這麼容易就範。她想掉頭就走,怎知她的力氣沒對方來得大,不是說走就能瀟灑離去。

  「沒錯,我就是搶婚,沒有一個人認為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之處。」他眯起黑眸,聲音洪亮卻溫柔,他一手挽著元梅,一邊還接受著眾人的祝福。

  在場道賀的客人誰不知道杜乘風的厲害,這兩個人,再不趕緊成親拜堂,年年上演同樣的戲碼,看都看膩了,快快有個結果,大家將來在茶餘飯後,也好聊些別的話題。

  一時之間,掌聲如雷般響起,可見得沒有一個人站在元梅那一方,就連陸家三姊妹,也是胳臂向外彎,這大姊能嫁出去,她們也好能鬆口氣啊!

  「杜、乘、風,姓杜的,你這樣會害我被寧波陳家看笑話的……」她氣得想握拳捶他。

  這不過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杜乘風哪有可能讓她因這個理由,而將婚事一再拖延,再讓她這樣無法無天下去,真讓她變老處女再進杜家,那他想抱胖娃兒的希望,不就越來越渺茫了。

  「龐總管,剛剛那最後一句,能不能麻煩你再念一遍。」

  龐總管笑笑地點了點頭,又再拉拔了嗓音,「送入洞房!」

  「我不要,杜乘風,你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娶我,你要正大光明,不能做這種無恥小人……喂,你們三個眼睛全瞎了,還不快過來幫幫大姊……」元梅突然被杜乘風一肩扛起,雙手雙腳在空中胡亂飛舞,喋喋不休的小嘴一直沒有停過,然而三位妹妹置若罔聞,還用雙手將耳朵給搗起來,眼睛也遮起來,故意來個視而不見。

  杜乘風當著眾人面前,將元梅扛上百福樓樓上,上頭有一問為他們準備好的新婚洞房。

  他實在受不了她那張又叫又嚷的嘴,索性將她手中的紅絲絹搶了過來,往她櫻桃小嘴一塞,讓噪音不再幹擾到他今晚的美好。

  等到杜乘風走上二樓,他還不忘對著下頭的眾多賓客,行個注目禮表示感激。

  「多謝各位今日的蒞臨,明口在寒舍準備了些簡單的飯菜,還不忘請各位前來捧場,今晚辛苦各位了,擇日杜某定當好好答謝一番。」

  就這樣,在各方人士及雙方家人的見證下,她成了杜乘風的妻子。

  「嗚嗚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要我怎麼去面對寧波陳家的那五個女人……」洞房花燭夜,元梅穿著新嫁衣,坐在床沿,哭得是肝腸寸斷,一想到再過幾天,那五個存心來看笑話的女人,她就全亂了章法,腦袋瓜全是一片空白。

  「那五個女人的態度,對你來說,真是那麼重要嗎?」同樣坐在床沿,杜乘風替她取下沉重的鳳冠,拿著絲絹,為她輕輕拭淚。「太好日子的,你這樣哭,把漂亮的眼睛哭腫了,我看了可是會心疼的喔!」

  「本來就夠丑了,還在乎它腫不腫……」妝要一卸,兩顆黑泡泡的眼睛全無所遁形,元梅根本就不在乎外在的美醜,她在乎的,是內心的那份尊嚴啊!

  「你明明知道,我要是沒做出一番成績出來,那五個女人會怎樣的笑話我,這件事要再經她們宣揚出去,我……我陸元梅還要做人嗎?你全然不顧我的感受,只想著自己,你……你不覺得你太過份了嗎?」小鼻子哭得紅通通,所有的委屈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地湧了出來。

  「是啊是啊,這點我倒是疏忽了,那現在……該怎麼辦呢?嫁給我這件事,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的,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得用平常心看待,不如……今晚先好好實行當丈夫與妻子的義務,其它的事,就以後再說吧!」杜乘風把元梅最在意的事,四兩撥千金地將它丟在一邊,現在他滿腦子想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元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麼自私自利的話。

  他將她扔上紅紗喜床,深邃幽暗的黑眸,正透露著某種奇妙的訊息,她心一驚,困難地蠕動身子,將自己縮到喜床的一隅,背貼著牆壁,心中不停吶喊,現在她這副模樣,還有此刻的心情,他怎麼還有那個興致,找她辦那件事呢?

  「過來,今晚讓我抱抱你,明天一早,我會想辦法將你所擔心的事情給全部處理好。」杜乘風沒有使用蠻力,以她所瞭解的他,也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她還是有點不相信,在這樣花好月圓的夜晚,他會讓春宵白白流逝,而什麼事也不做嗎?

  她真的不敢相信。

  「要抱我可以,你得先告訴我,明天一早,你要怎麼幫我解決寧波陳家的那件事,此事非同小可,我不相信你可以說到就辦到。」她得學聰明,和杜乘風交易,再也不能輕鬆大意。

  「你該相信我的能力,我說得到就做得到。」他抿著笑,彷彿這件事對他而言,就像是吃白菜蘿蔔一樣簡單。

  這話她聽多了,到時等到天一亮,他再來個死不認帳,最後她還不是得一個人孤軍奮戰,平白讓他騙了今天晚上。

  「我想算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來處理,求人不如求己,今晚你就找別的房間睡一下,我得要靜下來好好想點事情。」

  「精神都差成這樣,還要熬夜想什麼事情,你不怕你的身體越來越差,還有,今晚我們已經成了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又怎麼會不幫你呢?」他握著她玲瓏柔滑的小手,細細地說道理給她聽。

  「你也知道我精神不濟,你今晚還……」

  「所以我說只抱抱你就好,梅兒,你還不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嗎?」他將她的身子擁進懷中,並且讓她的頭,舒舒服服地靠枕在他的胸膛。

  「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讓我能有個心理準備。」她開始玩著他的手,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不行,稍稍跟你提個頭,你就會窮追猛問,這幾年的相處下來,我還會不瞭解你的個性嗎?」他可不想破壞這樣美好又幸福的夜晚。

  「你就不能多少透露一點嗎?」她還是不放棄,堅決非知道不可。

  「梅兒,你就不能放輕鬆一點嗎?這麼多年下來,你幾乎天天都處於緊繃的狀態,我不想看你這麼辛苦,從今爾後,進、余兩園的帳,就交由龐總管與啞叔來負責,園子裡的大小事,不許你再插手。」他輕吻著她的眉心,發現她的雙眼朦朧,小腦袋瓜歪在一旁,只差沒整個埋進他懷裡,呼呼大睡起來。

  「那……那我要做什麼啊?」她已經閉上了雙眼,嘴裡還是不停咕咕噥噥的說著。

  「還記得你曾說過,想到你每個妹妹現在住的地方去看看,還想去瞧瞧絲絲與索瑪達娃住的邊界仙境,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他輕輕用手當梳子,穿過她的烏黑髮絲。

  「絲絲……索瑪達娃……」一個住在種有哈密瓜的新疆,一個則住在神秘的西藏,都是她急欲想去的地方。

  「是呀,今後在商場上,你我就不需要再去爭出個輸贏,梅兒,你想要說誰贏就讓誰贏,我不會再跟你爭了。」

  他將臉頰貼在她的額上,看著她熟睡的小臉,突然間,他發現到,這天地之間,有什麼能夠比靜靜地擁她入懷,看她安靜地躺在他身旁,還讓他開心的呢?

  她扭了一下身子,兩手緊緊環著他的腰,安心地在他懷中酣睡,他知道,他已經贏得她的心、她的人。

  人生到此境地,他又夫復何求呢?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馬車已經停在百福樓前頭。

  拉車的馬伕阿富見到這對新人走出來,立刻客氣地迎上前去。

  「杜少爺,杜少奶奶,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上車吧!」

  「都已經到外頭了,你還是不說你要帶我去哪裡嗎?」從昨晚問到清晨,她還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她搞不懂,他這個關子,究竟要賣到什麼時候?

  「先上車吧,咱們先回杭州祭祖,之後……」

  「就到寧波去,對不對呀,杜少爺?」多嘴的車伕,無意間洩漏出秘密來。

  「阿富,誰要你多嘴的!」

  阿富被這麼一罵,連忙將頭一低,訕訕地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元梅一聽到寧波,全身就開始不對勁了。

  「現在那五個女人正等著看我的笑話,你還要帶我到寧波去,不是要我去自取其辱嗎?」元梅轉了身,打死都不肯跟他一起去。

  杜乘風一把拉住她,笑笑的說道:「還沒到那兒,你怎麼就斷定人家一定會笑話你,你先別預設立場,就算是到那的天童寺走走看看,或者去嘗嘗那兒的芋艿頭或千層餅都可以,誰說一定要跟陳家的那五個女人碰面。」

  「你確定不是為了那五個女人去的?」她半信半疑,眨著疑惑的雙眼看著。

  杜乘風緊握著元梅的手,接著便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你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在擔心我會做出什麼讓你難堪的事嗎?」

  「哪裡曉得,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會不經意地讓我在大家的面前丟臉,這種經驗,我可不是沒有過。」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知道失去你的痛苦,現在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將我最寶貴的東西給賭上,現在的我,寶貝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敢隨便亂開玩笑呢?」能得到元梅,所花費的精神與時間,都是最初的好幾百倍,這樣得來不易的一份感情,他是絕對不會再讓他輕易溜走。

  「什麼是你最寶貴的東西啊?」

  「就是你啊!」

  元梅心裡頭明明知道,卻還是希望能從他嘴裡聽到,只見她粉瞼一羞、抿嘴一笑,心滿意足地說道:「那就好,你心裡會這麼想,我就相信你真會做到。」

  「我就說,我娶了一個明理有智能的妻子,果真沒錯。」

  他扶她上了馬車,一路上山光水色、景色宜人,他們先回到杭川祭完祖後,隔天一早,再從杭州風塵僕僕地,轉往寧波而去。

  一來到寧波的大街上,她發現今天整條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相當熱鬧,她想了想,今兒個既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節日,更不是在慶祝什麼地方慶典,只見遠處有家鋪子,不僅賣米、賣酒、賣小吃,還賣布、賣字畫通通都有,幾個在店門口招呼客人的女子,忙得不可開交,光是招呼生意,就讓她們無暇分頭其它。

  待馬車一靠近,她發現在這鋪子上頭,都掛著一塊寫著「陳」字的布幡,這點讓她忍不住心中好奇,一個快步跳下馬車,衝到人群之中,準備要一探究竟……

  誰知才一沖到店舖最前頭,那位正用新米做著香噴噴千層餅,並且對著來往客人不斷推薦的女子,便是三個月前,那位跟她打賭,想證實她有沒有做生意能力的蠍娘子。

  如今的她,臉上絲毫看不到任何暴戾之氣,還變得和藹可親,就像是在某個街坊角落,一位賣著小吃的樸實少婦一樣,跟她以往的形象,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不是……」蠍娘子放下手邊生意,欣喜若狂地來到元梅面前。

  「你怎麼……」她才該大驚小怪呢,這女人變得太多,變得令她覺得有些像在作夢。

  蠍娘子將手放在圍裙裡擦了擦,親切地握起她的手道:「你會做生意的本事,我已經深深領教到了,當杜公子告訴我,說你要替我在老家的街上設幾個點,讓我們賣賣一些由余園和進園所進的貨料,當時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話才說完,第二天你就派了好幾百人為我張羅這一切,短短十幾天,就把店舖搞得有聲又色,還請人教我們做這寧波小吃,你來試試,這芋艿頭和千層餅,滋味是不是和道地的一樣好。」

  元梅腦袋瓜子一下還轉不過來,當她逐漸想通,朝向杜乘風看去時,發現他也只是對她笑一笑,然後點點頭,要她嘗嘗這令人唇齒留香的地方小吃。

  她咬上一口,果真是香味撲鼻,再看看蠍娘子與她的姊妹們,因重新在自個兒的老家站起來,而表現出的那種自信與和諧,這會兒她終於明白,什麼是真正做生意的本事。

  能讓彼此和睦相處,共榮共存,這才是達到雙贏的生財之道。

  「做生意我永遠都贏不了你,我再怎麼精打細算,還是比不上你的精明能幹。」元梅對著杜乘風心悅臣服一笑,她不得不服輸,這一生,她是該心服口眼,當她杜乘風的妻子了。

  這一切,看來又是杜乘風在後頭默默為她打理,她笑了笑,不得不甘拜下風。

  「你只需當我的妻子,其它的,就放心地交給我吧!」

  她執起他的手,一同加入這熱鬧滾滾的行列當中。

  整條寧波街上,處處都充斥著陸家與杜家的商貨,而在全中國各地,這兩家的商業活動,更是頻繁熱絡,杜、陸兩家的結合,更讓整個中國的商業活動,推到歷史性的新高峰。

  身為蘇州首富的陸家,與身為杭州首富的杜家,今後定是龍鳳呈祥,富貴安康,正可謂:蘇杭一家親,他們的故事,儼然在江南百姓口中,成為綿延不絕,代代相傳的佳話美談……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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