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671|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苗秋秋 -【愛上痞子相公(大俠不好當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4-6-8 00:00: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苗秋秋 - 愛上痞子相公(大俠不好當之一)

唉,真不知他尊敬的義父哪根筋不對勁
硬是要將十多年未見的女兒許配給他
說什麼她跟她死去的娘親一樣貌美如天仙
就這麼嫁給他算是讓他佔了便宜!
但問題是她自幼便是由他人扶養長大
連她親爹都不曉得她此刻是啥模樣
何況她如今已是雙十年華,卻還待字閨中
他哪是撿到便宜,根本是撿人家剩的吧
更嘔的是他還必須長途跋涉,辛苦萬里尋妻
好不容易終于找著了那個住在深山里的野丫頭
她卻嫌他是個只知花言巧語、賣弄口舌的家伙
拜托!他若成天板著臉,豈不是糟蹋了這張俊容?
沒想到他在女人堆里吃得開,遇上她卻連連吃癟
看來他這位翩翩佳公子這回真的是踢到鐵板…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4-6-8 00:00:42 |只看該作者
 序

    說起這個故事,它是經由一樁小小事件而來的。

    話說有一天,秋秋心血來潮,到咱們新竹有名的十八尖山做做運動、舒展筋骨、練練體力。

    忽爾,一陣涼涼的微風迎面而來,它帶來了足以讓秋秋的心為之震撼的一個小小東西——它它它……是一只五彩繽紛的毛蟲!

    隨著微風輕搖,它慢慢地在我眼前飄下,直接降落在我發著抖的腳邊。

    它不似一般的毛毛蟲有著黑壓壓的丑陋外表,嗯,它身披彩衣,有著長長的觸須,還有那傳言中會讓你癢上好幾天的可怕絨毛。

    秋秋二話不說,抬起自己重重的腿兒,往它身上輕輕一踏,從此拯救了後面無數相繼來此散步的幼小心靈們,他們免于驚恐之余,秋秋也做了一件善事呀!哈哈……好開心喔!

    在這個時候,秋秋那充滿歡欣愉悅的小小心里頭,突然冒出「風允之」這個可愛的名字,然後逐漸有了這個我自己覺得可愛又溫馨的故事!

    還有,大家不要誤會了,秋秋書里的女主角不是毛毛蟲啦,她當然是蛻變後的美麗蝴蝶呀!

    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還有書中的人物。

    為了這個故事,秋秋努力了好久,希望故事內容能夠讓你們開心,順便放松、放松心情。

    最後,希望大家給予秋秋鼓勵和支持,秋秋也會繼續努力,迅速完成下一部作品喔!

    祝大家閱讀愉快!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4-6-8 00:0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深沉,霧迷茫。

    深夜的迷雲鎮,有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無底深淵一般。

    此處之所以稱為迷雲鎮,乃是因為一入夜,整個城鎮便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如雲一般不可捉摸,除了當地人之外,少有人能在霧中找著它。

    傳說,迷雲鎮上有座雪霧雲樓,是當今武林中最為神秘的一個組織。

    它的神秘,在于其忽正忽邪的作風。當人們因為它除去了貪官而歡呼時,隔天他們竟又殺害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這時,人人都以為雪霧雲樓的人是沖著武林盟主之位而來,誰曉得他們卻似乎在那件事之後銷聲匿跡。

    說起來也是奇也怪哉。

    接著,許多武林中人便以尋出雪霧雲樓為一大挑戰,因為,即使他們找著了迷雲鎮,也遍尋不著那猶如謎一般的雪霧雲樓。其實,就連居住于鎮上的居民們,也無人曉得雪霧雲樓究竟藏在哪個角落。

    今夜的迷雲鎮,一如往昔,沉浸在濃濃的夜霧中。

    此刻萬籟俱寂,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了靜謐的黑夜。

    砰一聲巨響,馬兒在急促的奔馳之下撞上一扇鐵制的厚重門板,還好馬背上的人及時躍起,在空中翻了兩圈後,雙足輕巧的落在地面上,才幸免子難。

    但那匹馬兒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焰兒!」主人急切地呼喚一聲。

    「嘶——」

    馬兒痛苦的哀號之後,便砰一聲暈倒在地上。

    這聲巨響和哀號,也讓沉睡中的鎮民們睜開了眼楮。

    「大概又是來找雪霧雲樓的人吧?」

    其實這些被驚醒的人們,對這樣的巨響早習以為常,他們個個毫無恐懼的神情,一會兒後便各自合上眼,繼續睡他們的覺,反正明早濃霧散去,自然知道是哪一號武林人物又來此地「踫壁」了。

    只是,那戶大門被撞上的人家不得不出來瞧瞧,免得明早發現有人死在自家門口,那多穢氣呀!

    咿呀一聲,被馬兒撞過的厚重門板緩緩開啟,一個提著燈的老邁身影徐步走出來。

    「沒有聲音,大概是撞暈了吧?」安偃自言自語道。

    自從江湖中人繪聲繪影地傳言什麼雪霧雲樓在迷雲鎮後,就經常有武林中人找到這兒來,唉,他安偃活了大半輩子,只知道鎮上有個醉仙樓,哪來什麼雪霧雲樓啊?

    安偃雖是提著燈,但搖曳的燈火在濃霧之下依舊發揮不了多少作用。當他見到暈死過去的馬兒時,自己也重心不穩的絆了一跤。

    「哎呀——」

    「安伯!」一直沒有出聲的人此時伸出手扶住了他。

    「呼!幸好蒼天憐我,沒讓我摔斷這把老骨頭!」安偃拍了拍胸口,喘著氣道。「咦,壯士認識我安偃?」這個聲音挺耳熟的。

    「安伯不記得我了嗎?」

    「這個聲音……難道是少爺?」可是,少爺怎麼會撞上自家的大門?

    「的確是我,允之呀!覆伯,你提起燈照著我瞧瞧。」

    安偃听話的舉起燈一看,那張臉果然是少爺柔和的斯文俊容。即使在迷蒙的霧色中,少爺依然是那麼光彩奪目,他是不會認錯的,只是,他心里感到納悶,少爺他怎麼會……

    「少爺,您、您……」不記得自個兒的家了嗎?

    「我是因為打了個盹,未及拉住韁繩,才讓焰兒撞上大門的。」見安偃一臉遲疑,風允之干脆自行解釋,省得麻煩。

    什麼?少爺在馬背上也能睡呀!真是厲害……

    「對了,安伯,家中什麼時候換上這厚重的鐵門了?」害他的焰兒險些死于非命,若不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緊急為它灌入真氣,他的焰兒早就一命嗚呼了。

    「有一陣子了!」安偃仰起頭,蹙著眉回答。「之前江湖中人人盛傳,刺殺巡撫與武林盟主之人就在咱們鎮上的什麼……雪霧雲樓,從此鎮上就經常有人來滋事,還有人趁著夜色前來,撞壞了不少人家的大門!因此老爺便差人替鄰居們裝設鐵門,這些鐵門啊,可花了老爺不少銀子呢!」

    安偃邊說邊搖頭。這些江湖中人也真是的,明知一入夜,整個迷雲鎮便會陷入迷霧中,怎麼還會有人非要趁這個時候來呢?真不知那些人究竟想些什麼。

    「對了,少爺,您在外頭沒听說過這些個言嗎?」

    傳言?哪來的傳言?他看是有人故意散播謠言吧。

    而那個散播謠言的人,好像叫作風允之呢!

    沒想到這些無聊的江湖中人,竟還真的尋到這里來了。

    雪霧雲樓,這個他隨意胡謅的地方,竟在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早知道他就早點回來,看看熱鬧也好。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沒听到少爺回應,安偃緊張了起來。少爺應該沒撞傷腦子吧?

    「沒事!覆伯,先幫我一起將焰兒抬進去吧。」

    「喔。」

    的確,他安偃心中的疑問遠不及少爺的愛駒重要,焰兒在少爺的心里,除了老爺之外可是無人能及。

    而且,只要少爺不願開口,他問得再多也只是換來沉默,不如等少爺與老爺談話時,他再待在一旁听著就好。

    安偃不再多問,與風允之合力將受傷的馬兒搬進馬房。

    折騰了好一會兒,受傷的駿馬總算醒了過來。

    「安伯,天就快亮了,你先回房睡個回籠覺吧。」

    看著風允之關懷備至的眼神,連他的語調也是這麼溫和有禮,安偃心中好生感動。

    沒想到這些年來,少爺雖是獨自一人在外地做生意,但還是跟以前一樣體恤下人啊!浮,他心中的寶貝少爺,沒有被外頭那些尖酸刻薄的商人帶壞,他安偃真的、真的好感動、好窩心呀!

    「不,少爺,您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該休息的應該是少爺您呀!而且這會兒也是安偃該起床的時候了。」安偃激動地說,老眼中含著點點淚光,喜極而泣。

    「安伯都這麼早起?」

    「是……啊……」

    「這樣呀,既然如此,那焰兒就勞煩安伯看顧,允之先到義父房里向義父請安了。」

    「啊?呃,少爺……」

    「怎麼了?」

    「呃,沒,沒事,少爺慢定!」目送風允之離開,安偃在心中苦笑。

    雖然宅里的僕役寥寥無幾,但好歹他也算是這兒的總管,嗚嗚……竟然要他照顧受傷的馬兒,早知道他就說要睡回籠覺去!

    *** ***

    「義父!」

    在安頓好寶貝馬兒焰兒之後,風允之帶著輕松的心情,一邊哼著小曲兒,徐步來到義父安隱的房中。

    只是,他才瞥見許久未見的義父,立即呆愣的止住步伐。

    「好個風允之,這陣子許多江湖中人前來迷雲鎮鬧事,可是你搞的鬼?」安隱的聲音中含著盛怒,覆在背上的手還握著一把劍。

    不會吧,義父連劍都拿在手上了,不會是要來個大義滅親吧?

    風允之的雙膝瞬間落下,滿臉無辜的望著安隱。

    「義父,允之不懂義父說什麼。」

    「你……」安隱提起劍,指著風允之。「枉費我如此費心教導你,你竟如此氣我……你說,雪霧雲樓在迷雲鎮的流言,是不是你這小子放出去的?」

    喔,原來是那件事啊。

    「冤枉啊,義父!」

    「冤枉?」安隱挑眉。

    「義父為何認為流言是允之散播的?」

    「不是你還會有誰?你報了仇,就找些麻煩回來給老夫扛嗎?」安隱氣得老臉通紅,握劍的手還不斷的抖著。

    風允之可憐無辜的眨著眼,向前拿下安隱手中的劍,將他扶至床邊坐下。

    呵,義父雖然作勢要砍他,卻連劍鞘都沒舍得拔起呢!

    他輕輕拍撫著安隱的胸口,可憐兮兮地道︰「義父,您先息怒,听听允之的解釋呀。」

    「哼!」安隱別開頭,下情願地打算听他怎麼說。

    「哎呀,義父,允之當時被朝廷及武林高手追殺,身上又受了重傷,情急之下才隨口胡謅的。」他拉起衣袖,讓安隱看看他臂上不知何時留下的陳年舊傷疤,在安隱轉頭瞥一眼後,他立即拉下衣袖,嘆氣道︰「允之也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竟然真的會有人尋來,不過義父您放心,允之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完美妥當的。」

    「你你你……隨口胡謅?可知你這一句隨口胡謅,究竟給老夫帶來多大的麻煩?」

    安隱雖是嚴厲斥責,但一見到風允之認真認錯、悔改的表情,心就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唉!明明被這天真無邪的無辜表情騙了很多次,但他就是狠不下心嚴厲地教訓他,真不知自己上輩子究竟欠了這小子什麼債。

    見義父的語氣已放軟,風允之又露出燦爛無邪的笑容,倒了杯茶,恭敬地奉上。

    「義父啊,您先喝口茶,潤潤喉、順順氣啊。」

    「你這個渾小子……」哼,他的確是渴了。「你說,為何到現在才回來?老夫捎給你的家書,都讓你這渾小子給燒了嗎?」

    安隱接過茶杯後,貼心的風允之已繞到他的後方,為他按摩起一身僵硬的老骨頭來。

    「義父,允之這一、兩年來四處奔波,一心只想為義父身上的毒找著解方,上個月回到城里才看見那些家書的。」

    那些家書他才懶得看,他不用打開也知道義父信上寫些什麼,找到能解開義父身上毒物的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不是早就告訴過你這事不用你費心?唉!這毒啊,是無解的,哪天老夫若是壓制不下,就是你我父子緣盡的時候了。」安隱頓了頓,輕嘆口氣。「這天,看來也是不遠了。」

    「義父,您別亂說話,允之一定會為您找到解藥的。」

    這次回來,他也驚訝,才兩年不見,義父的模樣竟衰老如此之多,看來真的是他身上的毒作怪了。風允之呀風允之,你得要加快腳步,為義父求得解藥。

    「就說這件事用不著你操心,你該解決的,是你那句隨口胡謅所造成的流言。」

    「義父,這事簡單,請您相信允之的能耐,允之保證不出三個月,再也不會有人前來迷雲鎮撒野。」

    不,只要一個月就夠了,不過在義父面前,他還是謙虛點得好。

    「三個月……」安隱仰天長嘆了一聲,他真希望自己還能夠再撐三個月。「允之,你可記得老夫的本名?」

    「是,義父原本姓雲,名隱。」

    原來這才是義父擔心的事,但是知道義父過去的人並不多,而且如今義父也隱居在此地十多年,早年認識義父的人,大概也都以為他早已不在人世間了。

    安隱看著風允之,思緒陷入過往的回憶中。

    片刻後,他才自恍惚中回過神,鎖眉道︰「雲隱,這個‘隱’字,乃是老夫的師尊為老夫取的,他曾告誡老夫,由于我命中多煞,因此能隱則隱,能避則避,若是出仕,將引來嚴重的災禍。他為老夫取這個名字,是希望老夫能夠時時銘記于心,唯有隱遁,才能避開所有劫難。

    「但是老夫偏偏不相信,只想以一身的武藝、才識,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事。當年老夫高中舉人時,師尊的眼里沒有笑容,他只是沉重地說了一句——唯有隱,才幸福。」

    風允之認真地听著義父道出深藏于心底的傷心往事,一聲也不敢打擾,若非事態嚴重,他相信這固執的義父是不會輕易對他說出這些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相信允之你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老夫就不再多加敘述了。」

    「什麼……義父您……」

    您存心要吊我胃口嗎?當時他還只是個孩童,除了一心想為死去的家人報仇之外,根本沒有一件讓他印象深刻的事。

    「允之,這些事,以後老夫再找機會跟你說吧。」

    瞧見風允之期待的表情,安隱差點忍不住想將往事全盤道盡,只是,那些往事恐怕說上三天也講不完,所以安隱心中決定,待掛心之事了結後,他會告訴這小子的,若他那時還有時間的話。

    「是,義父。」風允之點點頭。

    也罷,此刻他最在意的是盡快找到能為義父解開毒患的人或是解藥,那些過往的事,他倒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既然如此,咱們就繼續方才的話題吧。老夫本名雲隱,尚有一女,閨名樓。」

    唔,義父姓雲,閨女單名一個「樓」字。

    那下就是……雲樓?

    嘿,有那麼巧的事嗎?

    風允之訝異地望向安隱。原來義父是為了這件事煩惱,但是,義父的家人不是都、都……

    「義父,她還活著嗎?」他小聲地問。

    「嗯。」安隱點點頭,臉上有著說下出的感傷。「當年,樓兒是老夫唯一救出的家人,只是當時老夫身負血海深仇,又命在旦夕,只能忍痛將她交托他人扶養。」

    「那麼,義父是要允之將她尋回?」

    「沒錯,老夫要你去找她,並且保護她。雪霧雲樓的流言是你這小子散播出去的,你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危,若她有任何不測,你這小子絕脫不了關系。」

    的確是脫不了關系啊!風允之無奈的苦笑,暗怨自己真是應了禍從口出這句話。

    他吁了口氣。算了,誰教自己多嘴?不過,不知這個雲樓是他的義姐還是義妹呀?

    風允之向安隱拍胸脯保證。「義父,您放心吧,允之會將她找到的,只是您也別太過擔心了,‘雲樓’這兩字只是巧合,若她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她的姓名。」

    「唉,巧就巧在老夫當年將她交給隱居于白陵山雪霧峰的師尊撫養,你說,若有人知曉雪霧峰上有個名喚雲樓的人,傳到江湖上,江湖中人會作何聯想?」

    炳哈,這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吧?

    雪霧……雲樓……

    忽地,風允之感覺到自己的頭皮似乎漸漸發麻。

    「允之,為父要你到雪霧峰找她,倘若樓兒尚未嫁人,就許你為妻吧。」他的寶貝女兒,從小就像她的娘親那般美麗,配上允之這個俊小子,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安隱想象著他們兩人站在一塊的模樣,嘴角不禁揚起。

    「什麼……」哎呀,他的頭皮真的麻了!

    「既然你在無意問脫口說出‘雪霧雲樓’這四個字,表示你與樓兒有緣,從此以後,咱們父子倆可說是親上加親了。」說到這里,安隱滿足的一笑。

    這……義父不是當真的吧?他連這個雲樓姑娘生得究竟是圓是扁都還不知呢,娶她……

    禍從口出!他真的是禍從口出啊!風允之皺起眉,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

    「怎麼,瞧你那模樣,不會是嫌棄樓兒吧?」安隱不悅的蹙眉。

    「允之不敢!」風允之趕緊垂下頭。他都還沒見到人呢,要怎麼嫌棄?「義父,不知您的寶貝女兒是允之的義姐還是義妹?」若是真的逼不得已要娶她,希望她的年紀別比他大呀!

    「什麼義姐、義妹,過些日子就是你的娘子了。樓兒今年已是雙十年華,倘若她尚未嫁人,就讓你這小子撿到便宜了。」

    風允之瞠大了眼。哇,雙十年華還能叫讓他撿到便宜?是撿剩下的吧!不過還好年紀不是比他大,他的運氣還不算太差啦。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4-6-8 00:01: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白陵山,雪霧峰。」

    白陵山雪霧峰,會是我風允之喪送一生幸福之地嗎?

    哼哼!他風允之又豈是個任人擺布之人?

    說到這個雲樓姑娘,也不知生得究竟是何模樣?

    住在那雲煙縹緲的雪霧峰上,不知會是個輕靈脫俗的山中仙子,還是個舉止粗魯的丑陋山怪?

    風允之抬頭望向四周青翠的樹林,穿過了這片林子,再往上走就是雲深不知處的雪霧峰了。

    「相公……」

    咦,有聲音?

    風允之循聲望去。想不到這荒涼的山間林野也有人聲。

    難道真是山中的仙子?他再看一眼。

    一道筆直的身影自前方的樹梢落下,瞧她一身青綠色衣裳,模樣像個村姑,嘴里還喃喃自語。

    風允之注視著她,不由得贊嘆。「嗯,膚嫩色白,鼻挺唇紅,柳眉秀顏,可惜緊閉著雙眼。此女若是人間女子,可稱得上是極品。」

    他盯著那將要掉落在地上的女子,不禁失笑。

    「咦,還沒醒呀?這是想試探我嗎?」

    說著,他漫不經心地向前跨了兩步,張開雙臂,一手摟住她的縴腰,一手托著她的俏臀,穩穩地將她接入懷中。

    呵,她還真輕哪!

    唔,她的身于是熱的,鼻息也是暖呼呼的,應該不會是鬼怪小說里所說的妖物了,不過這也很難說呢,單獨出現在這樣的深山野林中,難保不會是什麼山妖、精怪。

    「還不醒嗎?」

    如此近的距離,風允之將女子沉睡的面容看得更清楚。她的膚色白皙中透著微紅,十分吸引人。嗯,若義父的女兒雲樓姑娘生得如此模樣,他又已報得血仇,他一定不說二話,先辦了親事再說。

    「相公……」

    呵,她睡得可真熟,聲音也很甜美。

    「我能在馬背上成眠,你可在樹梢熟睡,咱們兩個可真是絕配呢!」

    見她的扮相,明明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可是口里卻直呼喊著相公,究竟是為什麼呢?看來這是個需要本人才能回答的問題了。

    風允之看看懷里熟睡的人兒,再拾眸望向那逐漸西沉的太陽。

    「哎呀,天就快暗了,一個姑娘家在黑暗的荒林中獨行總是不好,趁著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你也該醒過來了。」

    風允之對懷里的人兒輕聲說完,便優雅地收回雙臂,還悄悄地送了一道掌風,好讓掉落在地面上的她不至于醒不過來。

    「哎呀!痛——」

    跌坐在地上的人兒雙手撫著臀,直呼著痛。

    喏,果然醒了。

    「姑娘……呃,夫人,你沒事吧?」風允之來到女子面前,向她伸出乎。

    哇,她怎麼會從樹上摔下來呢?她的臀一定腫起來了!

    雲樓睜著圓圓亮亮的眸子,抬眸望向眼前對她面露出關懷之色的男人。他居然喊她夫人?真是無禮,她還沒嫁人耶!

    這個人……

    雲樓先是愣了一下,再次望向眼前那張俊美過頭的臉龐。

    那是一張白淨又無邪的臉,就如同他身上的衣裳一樣潔白。他有雙細長的鳳眼,眸瞳里透著慧黠的光芒,薄唇緊緊地抿著,而那微皺的眉頭,好像是為她而痛似的。

    「什麼夫人,我可還沒成親呢!」雲樓毫不扭捏的拉住他的手,順勢撐起身子。

    見她不停打量著他,雙眸又圓又亮,噘起的粉嫩紅唇邊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清妍秀麗的模樣真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喔,抱歉,在下失言了。」風允之輕笑一聲,關切地問︰「姑娘,你沒捧疼吧?」

    「誰說沒摔疼,我摔得好疼、好疼喔!」這人有沒有良心,還問她有沒有摔疼?

    呵,原來是個天真的傻丫頭。「哎呀,真是抱歉,在下又失言了。姑娘,你不要緊吧?」

    「嗯,還好沒什麼……」不對啊!雲樓抬頭看看樹梢,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她竟然沒事?記得上回她摔斷了腿,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也被太師父念了足足三個月呢!

    雲樓眼眸再次看向眼前的人。莫非是他救了她?可是怎麼她還是摔到地上了?

    風允之見她若有所思,那雙又圓又亮的眸子里充滿疑問。嗯,那麼就讓他來為她解開心中的疑惑吧!

    「姑娘,之前在下路經此處,隱約听見樹梢似有人聲,因此抬頭望去,赫然發現姑娘的身影飄然而降,在下不忍姑娘受傷,因此自作主張將姑娘接入懷中,由于此舉有辱姑娘名節,方才在下才沒有說出口啊。」

    「原來是公子救了我,公子只是救人心切,與名節無關的。」

    「在下也是這麼想,只是……只是……」

    看見他那欲言又止的苦惱模樣,雲樓不禁覺得好笑。只不過是沒有將她接穩,不慎讓她摔落地面而已,她怎會為這種小事計較?

    她笑著道︰「公子,你別擔心,有什麼話盡管說吧。」

    「這、這……那在下就直言了。原本在下已穩穩將姑娘的身子接牢,但是姑娘忽然抱住在下……呃,還直呼在下相公……」

    「我喊你相公?」雲樓秀眉微挑。她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不過,此人生得如此俊美,若是她的夫君也不錯,至少她每天看也不會膩啊,只是爹跟太師父已經將她許配他人了,不知她的夫君有沒有眼前的男人這般好看?

    「是啊,姑娘不但喊在下相公,還、還……」

    「還怎麼樣?」雲樓一雙圓眸眨呀眨,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這人怎麼老是愛吊她胃口,讓她不知不覺跟著緊張起來。

    眼前女子那胸無城府的天真模樣,更是讓風允之興起捉弄的念頭。

    他不知有多久沒有像此刻這般輕松了,忘了恩、忘了仇、忘了自己該做的事,光是逗弄一個天真可愛的姑娘,竟也能他心里得到滿足,該說是這丫頭特別不一樣嗎?

    他繼續擺出正經八百的模樣道︰「姑娘你還強行要親吻在下,在下一時緊張,情急之下不小心松開了雙手,所以……所以……」

    所以她才摔落地面的?雲樓睜著骨碌碌的大眼,原來自己在睡夢中也想輕薄眼前俊美的公子……那她、她……好想知道有沒有……

    「那、那……親吻到了嗎?」她垂下頭問道,聲音極細,十分靦腆。

    「呃……」風允之忽地一愣,淨白的俊顏也悄悄抹上淡淡的紅暈。這還是他這輩子頭一次被人問得呆住,答不出任何話來,而不是不想回答。

    「有吻到嗎?」沒听到答案,雲樓再問了一次。

    「沒有。」風允之立即回過神,恢復一貫優雅的神態,顯得幽深的瞳眸始終沒有自她臉上可愛的表情移開。

    沒有啊?雲樓撇了撇嘴。

    不知真正吻上的滋味是如何?

    哎呀,真是羞人!她想那麼多干什麼,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姑娘很失望?」

    失望?像被抓著了小 子,雲樓驚道︰「當然沒有!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她面帶赧色,尷尬的笑了兩聲,開始左顧右盼。

    唔,天都快黑了,太師父怎麼還不來找她?

    風允之望著她不知所措的害羞表情,一張暈紅的俏臉散發著醉人的光彩,剎那之間,他仿佛也為之迷醉。

    「在下風允之,不知是否有幸認識姑娘?」他以一句簡單的話化解眼前兩人尷尬的氣氛。

    「我叫雲……」啊,太師父曾說過,不知哪個混賬東西在江湖上謠傳雪霧雲樓是殺人凶手,害她無故受波及,而且太師父也告誡過她,防人之心不可無,不管是什麼人,她都不可以透露自己的姓名。

    「雲姑娘?」

    「誰說我姓雲,我是說天上那朵雲真美。」

    她抬頭望向天空,卻發現天空中根本沒有一絲雲彩。唔,雲啊雲,我跟你同姓,你怎麼與我作對呀!

    「我……我叫風……」唔,風什麼好呢?她搔搔頭,原來取個名字這麼難!

    「姑娘也姓風?」風允之故意這麼問。看來她是想隱瞞自己的真實姓名,那麼,她第一句不假思索所說出的,應該是真話了。

    她也姓雲?

    不會又是一樁巧合之事讓他風允之給遇上了吧?驀地,他的心微震了一下,一時之間,也不知究竟是歡喜還是驚慌。

    「不……」哎呀,她差點忘了他也姓風呢!那她要叫什麼好?太師父說做人要誠實,不可隨意說謊,那她現在是不是有違太師父的教導?

    這時,一陣微風帶來了花的芬芳,她瞬間想到該取什麼名字。

    「我姓花,我叫花香香。」

    什麼?還真俗氣!風允之強忍住笑意,只是輕輕扯動嘴角。

    「呃,花香香姑娘果真是人如其名啊。」

    「真的嗎?」她就像一朵香香的花兒嗎?看來她是取了個好名字!

    「當然是真的。」呵呵,敷衍可是他風允之最擅長之事。「花姑娘可是住在這座山上?」他故意試探地問。

    「你是說雪霧峰?我……」雲樓忽然噤聲。哎呀,她差點又說漏了嘴。「我住在山腳下。听說山上是住著一個老頭兒……對,是個老頭兒。」太師父,您一定要原諒樓兒這麼說您呀!

    「原來如此。」風允之點點頭。

    看來他的猜測無誤,眼前女子應該就是義父之女雲樓,住在這雪霧峰上,而且仔細一看,她與義父的確有三分神似,只是,這對父女的性子還差真多啊。

    「花姑娘,天色已暗,山路崎嶇,姑娘家獨自在山中行走十分危險,不如讓在下護送姑娘回家吧?」

    「風公子的好意,樓……香香心領了,一會兒香香的太師父就會尋到此處,香香在此等待便可,風公子不如趁夜幕尚未低垂之前趕緊下山吧。」若是讓他送,那她剛剛撒下的謊言不是馬上就被揭穿了嗎?

    「不急、不急,在下此行的目的是來尋人,尚未找到人之前,怎可輕易離開?不如讓在下陪伴花姑娘在此一起等待你的太師父吧。」

    「什麼……你要陪我等?」怎麼辦?太師父若看見她與陌生男子共處,不罵死她才怪!

    「花姑娘,說來可真巧呀,姑娘有個太師父,在下此行也是來尋找太師父的,沒想到咱們真有緣,太師父都住在‘山頂’上呢。」

    風允之故意忽略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滔滔不絕地說著,還故意強調「山頂」二字。

    「花姑娘?」怎麼,還回不了神?

    「呃,你的話我听見了……呵呵,真是好巧啊……」

    「此外,在下此行還要見一見我那未曾謀面的未婚妻。」他故意頓了頓,專注地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在下的未婚妻名喚雲樓,就住在雪霧峰上。」

    「什什什……什麼?」她瞠目凝向風允之,喉嚨像不知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花姑娘認識在下的未婚妻嗎?」

    「我……我不認識……」原來太師父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啊!她該承認自己就是雲樓嗎?可是……方才她胡謔的那些話……

    風允之盯著她那雙更加恍惚的眼眸,故意夸張地道︰「听說雲樓姑娘不但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生性更是溫柔婉約,而且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我風允之能娶到如此嬌妻,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呢!」

    聞言,雲樓捂著自己紅透的臉頰。別人真的是這樣形容她的嗎?可是為什麼太師父老說她是個丑丫頭,還不準她下山到鎮上去?而且……琴棋書畫,她可是一樣也不會呀,連太師父教她背一首詩,她都要背好久呢!

    「樓兒丫頭,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不回去?難道每回都要老夫親自來尋你嗎?」一道如洪鐘般的說話聲自林中響起,讓原本仍為風允之的話陶醉的雲樓雙肩瞬間顫了顫。

    話語方落,一名白發老者自林間徐步走出。他雖是老態龍鐘的模樣,卻在眨眼的瞬間便來到雲樓身前。

    「太、太師父,樓兒正在背詩詞,所以忘了時辰……」雲樓連頭都不敢抬。嗚……她又違背太師父的教誨了!

    撒謊!風允之滿臉興味地盯著她,嘴角勾著一抹淺笑,神態自若地接受白發老者凌厲的打量。

    「喔?那背了多少?吟兩句給老夫听听。」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什麼人物……唔,她怎麼才記得這些?還湊不到兩句,怎麼辦?

    「太師父,這兒有外人在呢,樓兒晚一點再背給太師父听。」她瞄向風允之。剛剛他還很多話,怎麼現在沒了聲音?不會是讓太師父嚴厲的模樣嚇著了吧?

    「徒孫風允之,拜見太師父。」

    風允之如她所願的開了口,不過,自他口里吐出的每一個宇,都讓雲樓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

    ******

    一幢不甚起眼的木屋,倚著山壁而立,另一面則是隨時會讓人粉身碎骨的陡峭懸崖。

    屋內的擺設十分簡潔,木桌、木椅上雕著些許花紋,雖無巧奪天工之妙,但精細的雕工亦足以令人贊嘆。風允之認真地打量著,眼里露出的是佩服的神色。

    「樓兒,老夫突然嘴饞,想起你做的雪梅粥來,那酸中帶甜的滋味,真讓老夫回味無窮啊。」

    「太師父,您咋兒個才吃過的。」雲樓回道。

    「是啊,老夫昨日才享用過,但是你那剛認的義兄兼未來夫婿可沒嘗過。雖說他是你未來的夫婿,但今日來到雪霧峰上就是客,樓兒不懂什麼是待客之道嗎?」雲中先布滿皺紋的臉龐凜然無波。

    「太師父……」听到「未來夫婿」四宇,她的雙頰瞬間浮上一抹嫣紅。

    這個男人竟是爹收的義子,哼!這個搶走她親情的人,誰要做東西給他嘗了?雲樓埋怨地瞪視著風允之。

    待客之道?這四個字把正打量著屋內陳設的風允之將注意力全拉了回來。原來太師父還是將他風允之當外人看待啊,但見到雲樓那噘著嘴的委屈模樣,他嘴角還是忍不住勾起笑容。

    「太師父,小樓,你們別忙,允之毋需特別招待……」

    「這兒哪容得你唆了!」他話尚未說完,就被雲中先一聲斥喝噤住。「樓兒,還不去準備?」

    難得見太師父大聲咆哮,雲樓咕噥一聲,不敢再多說什麼,蓮步往屋後移去。

    風允之見雲中先兩眼始終不離雲樓的身影,待她離開後,才將眸子轉向他,眼里帶著慍怒,並有濃烈的審視意味。

    唔,太師父真是別有用心哪。

    「太師父有意支開小樓?」風允之面不改色,嘴邊依舊噙著淡淡的笑。

    「明人不說暗話,老夫生平最痛恨巧言令色之輩,若非隱兒極力推薦,今日你休想步上雪霧峰。」雲中先開門見山地道,不容他有半句虛言。

    極力推薦?原來義父早就將他給賣了,那句樓兒若尚未嫁人就許他為妻的話,擺明了吃定他嘛!不過,太師父好像不怎麼認同他呢,這不可有趣哩!

    風允之雖這麼想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他恭敬地道︰「允之不明白太師父的意思。」

    「惺惺作態。」雲中先冷瞟了他一眼,語氣中充滿不屑。「老夫問你,是否真心想娶樓兒?」

    「允之今日才與小樓初次相遇,倘若允之告訴太師父已和她許下生死之盟,太師父會相信允之嗎?」

    看見雲中先那鄙夷的目光,風允之就知道此事難以輕易解決,因此他輕嘆口氣,道出真心話,語氣依然謙遜有禮。

    「太師父,不瞞您說,允之身負血仇,若非義父交托,允之今日也不會來此。」

    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哼!老夫听隱兒說,你已為他報了仇?」

    「回太師父,允之所殺之人並非幕後指使者,真正策畫這一連串血案的另有其人,根據允之的追查,此事已有眉目。」

    唉,至今他還不敢告知義父,被他殺死的那兩個人,只是當年滅門案的殺手而已,真正的幕後指使者,他也只是稍有眉目。

    倘若要他在這個時候娶妻,也只是耽誤對方的青春罷了,然而那個人又是義父的親生女兒,他真是怎麼做都不對啊。

    「老夫不在乎你追查的結果,老夫只有一問,你要如何安置樓兒?」雲中先繼續開口,語氣十分強硬。

    「義父一心盼望與愛女相聚,允之打算先將小樓帶往義父身邊,待允之報得血仇之後,定與小樓完婚。」

    「說得冠冕堂皇,隱兒如今已如風中殘燭,若你三年五載還報不了仇,豈不是要讓樓兒空等?」

    「這……」風允之斂起笑容,只是臉上的神情依舊不卑不亢,從容以對。「太師父,允之保證一定在短期內查出真相,給小樓一個交代。」

    「真相、血仇,你們這些人,眼里只有那些虛幻的仇與恨,一心只惦記著死者,為何不願想想身邊需要關愛之人?隱兒當年為了報仇,拋下稚女,讓樓兒心心念念,只想著與父親團聚,你告訴老夫,你們父子倆究竟還要拋下她多少次?」

    「太師父,允之並沒有拋下她呀!」唉!他真是有苦難言啊!

    若非義父執意許他愛女,此事根本與他無關,他只需以義兄之名多關照她,為她尋門親事即可,如今他已允諾義父這樁婚事,這個便宜,他可是撿得一點也不輕松啊!

    「風允之,老夫要你對天立誓,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拋下樓兒孤單一人,你可做得到?」若是這小子不從,他就一腳將他踹下雪霧峰。

    「這……」分明是逼他!

    面對太師父咄咄逼人的目光,風允之縱使心中百般不願,也無法說出一字。

    「如果做不到,就立刻給我滾下山去!」

    「太師父,允之……」若是他空手而回,義父豈不是要傷心欲絕了?

    算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太師父,允之在此立誓,從今日起,允之絕不會拋下小樓孤單一人,如違背誓言,必遭天譴。」

    唉!爾後他得注意些,別讓雲樓獨自一人哪!下山後,他恐怕得趕緊替她買個貼身丫鬟才行。

    雲中先不可思議的瞪視著風允之堅定的神情。這小子,竟然真的立誓?應該不敢作假騙他吧?

    沉思了一會兒,雲中先終于露出笑容,欣賞起眼前這個有擔當的徒孫來。

    知道自己已讓老人家放心,風允之暗中吁了口氣。

    「太師父,關于義父身上的毒,不知您有什麼看法?」方才太師父言明義父已是風中殘燭,難道義父的毒當真無法可解?

    「隱兒身上的毒,老夫無能為力,但世上有一人,也許有辦法。」雲中先搖頭苦嘆。這一切皆是冤孽啊!

    那就快點說吧!風允之見雲中先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他雖是著急難耐,但是以老人家的脾氣,他還是別開口得好。

    「二十年前……」好半晌後,雲中先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位人稱鳳仙子的苗女鳳雪娘,曾與隱兒之間有著一段不解之緣。不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老夫也不甚清楚,只知鳳雪娘之後便銷聲匿跡,也許是回到苗疆去了吧。老夫猜測,以鳳雪娘對毒物的了解,或許知道隱兒所中何毒,但是,她會不會幫隱兒,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苗疆啊?反正也無他法可尋,他不如到苗疆試試也無妨。

    「太師父,允之將小樓送至義父身邊後,馬上動身前往苗疆。」有了目標,風允之心里踏實許多,便忘了自己不久前才立下的誓言。

    「你說什麼?」雲中先聞言勃然大怒,道︰「小子剛剛所立之誓,只是為了誆騙老夫?」

    「徒孫不敢!」一時失察呀!風允之被雲中先那一聲猶如虎嘯的怒斥所震,急忙開口奉承,「太師父,允之是擔心這一路顛簸,苗疆又多瘴氣,小樓一個弱質女子怎好跟著前去,並非忘了誓言啊!」

    最好是如此。雲中先嗔目而視,冷然開口︰「既然你已承諾在先,就別給老夫要什麼花樣,管你是要先往苗疆或是迷雲鎮,都給老夫好好照顧著樓兒。日後,老夫必會親自找機會問問她,看你這小于是否誰騙老夫。」

    天啊!他風允之究竟是招惹了什麼?太師父那眼神好似告訴他,若他敢不從,一定親手將他撕碎。

    風允之打了個冷顫,再悄悄瞄雲中先一眼,見老人家那冷冽的眸光依舊,于是他連忙陪笑。

    「太師父,允之絕不敢誆騙您老人家,允之先回迷雲鎮探望義父後,一定帶著小樓一同前往苗疆。」

    說完,風允之背上冷汗直流。

    這一路的確是危險重重,難道雲樓也是深藏不露的隱世高手?但是看來一點都不像啊!她的樣子,反倒像是個需要調養身子的贏弱女子。

    真不知這固執的太師父心里究竟想些什麼。

    唉,怎麼這對師徒都是這麼固執的牛脾氣呀?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4-6-8 00:01: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風允之,這個爹為她許下婚約之人,也是她的義兄……

    雲樓幽怨的想著他那張白淨無瑕,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臉。

    她等待了十幾年的親情,竟然這樣被他奪走了。

    雖然昨晚太師父已將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她,但在她的心里就是無法釋懷,難道在爹的心里,女兒永遠是個累贅嗎?

    為什麼……

    「你果然在這里。」

    一聲親切又溫柔的呼喚,喚回了她茫然的思緒。

    「是你。」雲樓回眸瞥了一眼風允之。

    就是這個讓她有點嫉妒,但又必須相處一生的人。

    雲樓垂下眼瞼。她並非討厭他,只是一想到他,心里頭就不免有些酸澀,讓她很想逃得遠遠的。

    風允之來到她身邊,不明白她為何一臉惆悵。與父親相聚,不是她長久期待的事嗎?

    「小樓,我們該動身了,你不是一心期盼與你爹團圓嗎?還是你舍不得太師父?」

    「風公子……」

    她很想擠出笑顏掩蓋內心的矛盾,但是怎麼擠出的卻是淚珠呀?她慌張的別開臉,不想讓他瞧見。

    「哎呀,小樓你是否該改個稱呼了,就算你還無法接受我這個未來相公,也該喊我一聲大哥呀。」唔,他實在不喜歡她如此疏遠,更不喜歡她臉上帶著愁容。

    「你當真是我爹收的義子嗎?」她低著頭,小聲的問。

    「喔!原來小樓你還懷疑我?」他一副挫敗的樣子。「難道你也不相信你敬愛的太師父嗎?」若是太師父對他的身分有所質疑,又怎會讓最疼愛的徒孫跟他一同離開?

    「我並不是不相信太師父,只是自己對你還有一點疑問。」

    「好吧,你對我還有什麼疑問?」風允之來到她面前,看著那始終盯著地面的小小頭顱。

    「我……」雲樓低頭沉吟良久,終于抬眸迎向風允之細長的銳利雙眼。

    他總是帶著笑容,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當年雲樓年紀還小,不懂得什麼恩怨情仇,只記得爹臨走前要我好好听太師父的話,乖乖在這里等他來接樓兒。爹說,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即使是爬上雪霧峰,他也會親自來接雲樓的,可是,如今爹為何只派你來?難道爹他忘了自己曾經對雲樓的承諾嗎?」

    「義父他沒忘,是我不讓他來的。」風允之輕輕抹去她眸邊的淚珠。

    她臉頰上有著明顯的淚痕,顯然是哭了許久。

    當時她才不過七歲,竟然就有如此深的執念?義父當年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多半是為了讓她安心罷了,他老人家大概也想不到,雲樓會為了那句承諾堅持守在此地。

    「你……」雲樓深感疑惑,並怒視著他。「你不讓爹來?」

    「沒錯,是我不讓義父來的。小樓,你可曾想過,你爹為何這幾年都不曾前來尋你?」

    「太師父說,爹是為了復仇。」

    「不止如此。你還記得你爹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帶你上雪霧峰的嗎?」

    「我……」那天爹一身是血的樣子,她忘也忘不掉,即使事隔多年,她一閉上眼,還是可以清楚見到爹那一臉血容,可是,她卻忘了血顏下原本的面貌。想起來好可悲,她一心期待與爹團聚,卻憶不起爹的長相來。

    「小樓,義父當時身受重傷,又加上身染奇毒,一直到最近才有些許好轉。但在義父的心里頭,可是一刻也沒忘記過他的寶貝女兒,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與小樓你重溫天倫之樂呀!」

    「是這樣嗎……」爹是因為受傷,而不是嫌她累贅?

    「當然是這樣了。小樓,允之大哥並非義父親生,卻也心疼他久病之軀受長途跋涉之苦,因此自願前來接你,我想,小樓你不會要我獨自回去,讓義父傷心難過吧?還是小樓非得要義父拖著病痛之軀,親自前來接你不可?」

    「我沒有這麼想!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他都說了那麼多,這丫頭竟還一臉疑慮,若是再唆,他干脆將她打暈帶下山算了。

    「太師父說過,你的話不可盡信。」

    喔,確實是如此啊!風允之笑在心底,但臉上卻是一副錯愕、受傷的表情。

    他黯然地道︰「哎呀!小樓妹妹,允之大哥所說的,可是句句出自肺腑,未敢有一句虛言呀!」

    「太師父還說,你是一個只會花言巧語,賣弄口舌之人。」她雙眸垂下,含蓄的再補一句。

    「天!小樓妹妹,難道你也如此誤會我嗎?」

    花言巧語、賣弄口舌?真是冤枉!他只不過是不希望成天板著臉孔過日子啊。

    他成天只知練功、復仇、想法子多賺點錢,若是再一板一眼過日子,他遲早會變成一個面目可憎之輩,若是這樣,可就真的枉費他那張人見人愛的臉了,不是嗎?

    裝模作樣!太師父說他最厲害的就是裝模作樣了。雲樓想起了昨日,嗔怒地指控道︰「昨日你早就知道我是雲樓,可是你卻佯裝不知,不但如此,你還假意奉承夸大不實之言。」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在與小樓妹妹談話之後,才漸漸發現的。而且允之大哥並未夸大不實,小樓的確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啊!」他為自己辯解,並不斷對她眨著那雙誘人的鳳眼。

    「你果然是花言巧語、胡說八道,太師父都說樓兒是個丑丫頭了,你一定覺得我很傻,在心里偷偷笑我吧?」

    「小樓怎麼會是個丑丫頭?」那雙頰嫣紅的醉人模樣,害他都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呢。「太師父一定是為了喝阻小樓下山,才那樣說的,而且小樓並不傻,小樓生性純良,是個天真的好姑娘,怎能說是傻?」

    「太師父說,樓兒是個天真的傻丫頭。」

    「欸,太師父一定是擔心小樓下山後會被那些可怕的豺狼虎豹拐騙、欺負,所以才這麼說的,太師父也是關心小樓你啊!」

    風允之在心里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耐性,他似乎都快成了她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小樓,你告訴允之大哥,是否不願跟允之大哥一塊下山去?」他將已經緊握成拳的手負在背後,慢慢地松開,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將她打暈啊!

    「爹既然將雲樓許配于你,雲樓自然是要與你一塊離開的。」她低聲道。父母之命,她一定遵從。

    「喔?若我也是豺狼虎豹之輩,小樓也一樣跟我走嗎?」瞧她那一臉委曲求全的模樣,還真是令他火大。

    「你若是那種人,爹又怎會將我許配給你?」

    「也許他病胡涂了,根本看不清我的為人啊。」他故意這麼說,語氣里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

    「允之大哥。」雲樓第一次這麼喊他,可是語氣中卻充滿無限感傷。

    見她如此,風允之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靜靜地等待她開口。

    「允之大哥,你何苦如此歪曲自己人格?爹若真的病胡涂了,太師父也能夠判斷啊。太師父告訴我,允之大哥的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正氣,但總是受到仇恨羈絆,所以,太師父要我跟在允之大哥身邊,消弭允之大哥心中的仇恨。」

    風允之不可思議地睇視著眼前的人兒,內心激蕩不已,她竟想消弭他心中的仇恨?

    他撇嘴一笑,輕蔑地道︰「小樓想消弭我心中的仇恨?我倒想問一問小樓,倘若有一天,害你家破人亡之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忘了他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進而原諒他嗎?」

    「太師父說過,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人死之後再來復仇、悔恨,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太師父說得沒錯,允之大哥的心早已被仇恨蒙蔽了。

    「那是太師父說的,小樓你的想法呢?害死你娘、你親人的人,若是站在你眼前,你真的能夠無動于衷嗎?」

    「雲樓這一輩子都不要為了仇恨而苦,只要身邊所有的人都平安、快樂就好,雲樓會將自己的心全放在爹、太師父還有允之大哥身上,今後,雲樓會努力做好允之大哥的妻子。」

    她愈說愈小聲,面頰更是紅得不得了。

    「你說什麼?」風允之怔住鴿晌,一股難忍的燥熱突然涌上心頭,他悄悄別開臉,掩飾自己一時的失態。

    「我說……」

    她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把每個字都清晰地說出來,但他卻沒听清楚,這麼難為情的話,她怎好意思再說一次?

    「呃,小樓妹妹既然願意與我回去,就不該再拖延時間,不如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允之大哥稍後再與你一同拜別太師父。」風允之適時地轉開令他們尷尬的話題,讓兩人好好喘口氣。

    呼!還好她不需要再說一次。雲樓暗暗吁了口氣,朝風允之點點頭後,飛也似地往山頭奔去。

    做好他的妻子……

    風允之望著那遠去的縴窈身影,雖然他其實有些埋怨這個將要綁住自己一生的女人,但他還是拭目以待,看看這個可人兒究竟會如何做好他的妻子。

    *** ***

    唔,好吵啊!怎麼客棧里這麼吵呀?

    說話聲、嬉笑聲、怒罵聲,天啊!連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鼾聲,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唯獨听不見風允之的呼吸聲。

    咦,風允之呢?

    床上的人兒倏然睜開雙眼,往牆邊的木椅瞧去。

    「沒人?」雲樓揉了揉雙眼,慢慢掀起床幔,再次往那個方向瞧。

    確實沒人。

    「大概是去茅房了吧。」她下了床,來到桌邊坐下,兩手托著腮,無聊地盯著房門瞧。

    以前在雪霧峰上,有風聲、雨聲、蟲聲、雷聲、揮劍聲等種種聲音,可是都不曾讓她睡不著,而客棧里只不過是些人聲,卻令她輾轉難眠?

    「還真久呀!」雲樓不禁咕噥。「干脆我也到茅房那兒走走好了。」

    自言自語地說完,她立即拉開房門,前去茅房尋找風允之。

    哇,她運氣真好,才走到茅廁附近,就發現了風允之那修長、清瘦的身影。

    「允……」不太對,允之大哥怎麼突然穿得一身黑?

    她所認識的風允之,一向只愛穿淺色的衣裳,尤其是純白的。他總是說,黑色是陰暗、晦氣、讓人消沉的顏色,所以他不喜愛。

    因此,眼前的人應當不是風允之。

    雲樓悄悄往後退,拐進牆角,探出半個頭往茅廁那兒看去。

    不是允之大哥嗎?但那身形實在是像極了,尤其是腰上那把劍,她見過的,只是,他的臉上似乎有東西遮擋。

    啊,是面具。

    允之大哥深夜穿得一身黑,還戴了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難道他要裝鬼嚇人?

    糟,他往這邊瞧來了!

    雲樓立刻縮回頭,捂住嘴巴,免得自己發出聲音。

    他剛剛看過來的目光,像黑夜里的鬼魅一般嚇人,一時之間,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股寒栗不斷沖擊著她。

    「誰在那里?」

    從茅廁出來後,他就覺得有雙眼楮不停窺視著他,而且,方才他仿佛听見雲樓的聲音。

    嗯,應該不可能吧,出門前他還特地對她下了迷藥,大概是他多心了。

    餅了一會兒,牆角那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風允之不再疑心,往牆外輕輕一躍,迅速奔離客棧。

    他一離開,雲樓立即自牆角現身。

    「那聲音一定是允之大哥!」

    難道他要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兒?不可能,他對太師父發過誓,不會拋下她的!

    但是,世上輕忽誓言之人也是不少啊。

    她哀怨地胡思亂想,想到這兒,不禁悲從中來。難道太師父也看走了眼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追上風允之,要不太師父若是知道風允之把她丟下,一定會親手串了他的!

    著急的雲樓,朝風允之離開的方向一路盲目的追趕,但奔跑了許久,始終沒見到風允之的身影,如今這里是荒郊野外,她已完全不知該往哪兒追去。

    「呼、呼……好累……」不行了,她的胸口喘得好像要裂開似的,她再也跑不動了!

    雲樓靠著樹干,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許久,她的呼吸才漸漸的緩和下來。

    這時,她才听見不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打殺聲。

    咦,怎麼那麼晚了還有人在那兒打架,還是在比武?不知他們打了多久?

    「唔,我看一眼就好。」禁不住心中的好奇,雲樓往打斗聲的方向移動腳步。

    「哼哼!即使兩人聯手,也終究不是我的對手。」戴著面具的黑衣入朝一胖一瘦的對手冷笑,那笑聲讓听聞者不寒而栗。

    雲樓偷偷望著前方打斗的人影,唔,是他!不過,他說的話還真可怕啊。

    「魑魅殺手,今天咱們兄弟倆一定要替盟主報仇!」

    「報仇?哼哼!就憑你們?」

    這會兒,雲樓已完全確定那戴面具的黑衣男子是風允之。

    她目瞪口呆的望著正不斷出招的三個人。雖然她不諳武藝,但是在太師父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對武功招式自然懂得一些。風允之好似貓逗老鼠般玩弄著對手,其實那兩個人早無逃出生天的機會。

    「喔,兩位的幫手到了!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的得力助手胖瘦二俠,居然需要女人來協助,哼哼,真是可笑啊!」

    這丫頭怎麼會在這里?那麼,剛剛在茅房那兒的人真的是她了。沒想到他下的迷藥竟然無效?而她那恍惚茫然的模樣,顯然是嚇呆了。

    胖瘦二俠聞言轉頭一望,果真有個女子站在不遠處。

    「我們胖瘦二俠根本不需要幫手,這女人分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村姑、農婦,魑魅殺手,你不會只是想煽動我們,然後對無辜的女人出手?咱們兄弟兩人絕不允許此事發生!」

    「哼!有何不可?難道兩位不懂殺人滅口的道理?就算對方只是個沒用的村姑,但見到了不該看見的事,留著命也非好事。」風允之說完,作勢要將雲樓掠去。

    胖瘦二俠見狀,急忙對雲樓開口︰「姑娘,你快逃吧!咱們兄弟雖然武功不濟,也還能抵擋一陣子,姑娘你趕緊回家去,好好睡個覺,忘記今晚所遇之事吧!」

    難道這個魑魅殺手不是風允之?她不可能認錯的呀,就算身形、外表相似的人不少,但是連聲音也相像,那鐵定是同一人了!而且風允之那把劍,雖難平時都纏了布,但她見過布下原來的樣子,就是魑魅殺手手上的這吧呀!

    會不會是夜色太黑,允之大哥沒看清楚她?

    「允之大哥,是我,樓兒啊!」她朝著魑魅殺手呼喊,接著對胖瘦二俠喊道︰「喂!你們兩個也算英雄好漢,別在此地枉送性命,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快點逃吧!」

    這個笨蛋……風允之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一橫,揮劍化成凌厲的劍網,往胖瘦二俠身上罩去。

    瘦俠一時不及閃避,那把劍直接刺進他的心窩。

    「允之大哥?你……難道你是……風允……」瘦俠瞪著魑魅殺手,未及說完的話,也隨著他的喪命而消逝。

    「大哥!」胖俠眼見兄長慘死,便不要命似的舉劍朝魑魅殺手砍去。

    快逃啊!雲樓想呼喊,喉頭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任由眼中的淚水下斷淌下。

    「怎能留你活口!」

    風允之有如鬼魅般躍起身,輕巧落至胖俠身旁,劍身一抹,胖俠再也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地讓鮮血自喉間淌下,直到呼吸停止。

    「允之大哥……」雲樓淚水不止,兩眼空洞的往朝她走來的風允之望去。

    「我帶你離開。」風允之還戴著那副面具,語氣冰寒。

    「不……允之大哥,你讓我先埋了他們吧?」人既然死了,就應該入上為安,她救不了他們,為他們收尸,也算是盡一點心。

    「什麼?你……」她竟要為他殺的人收尸!

    看見她眼里的堅持,風允之嘆口氣,拿下面具,動手為胖瘦兄弟兩人挖墳。

    「允之大哥,謝謝你!」雲樓來到他身邊幫忙,含淚的雙眸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朝他揚唇一笑。

    「別忙了,你到一旁休息吧。」風允之扶起滿臉淚痕的她,將她帶至離尸首較遠的樹下,淡淡地道︰「你有那份心就夠了,我想胖瘦兄弟地下有知,一樣會感激你的。」

    「允之大哥,謝謝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4-6-8 00:02: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一次,他竟要為自己所殺之人挖墳埋尸?

    失神、不舍、甚至心動……究竟他還要為她做下哪些他一生從沒想過的事?

    風允之不情不願地埋著那兩具令人生厭的尸體,神色晦暗。

    「你為何要跟來?」他冷冷地問。

    「我……」面對不苟言笑的風允之,雲樓還真有點不習慣。「我睡不著。」她據實以答。

    「你在樹上、我的懷里都能安穩的睡,你現在說睡不著,我怎能相信?」而且他還特地對她下了迷藥,她怎麼可能睡不著?

    「我、我是說真的,在山上,風聲、雨聲、蟲聲我都听慣了,可是,客棧那些人聲卻令我無法入眠。」面對他儼如修羅般的面容,她不敢有一句假話。

    「喔,就當你是睡不著吧。如今你已經清楚明白我的為人,為了你的將來著想,我會告訴義父,你對這樁婚事的不滿。」

    「不,我沒有不滿。」

    雲樓說得十分堅定,圓圓的眼更是炯炯有神,只是一觸及風允之那如火焰般的灼人目光,她又怯怯地垂下眸子,而先前已經停止的淚水,又悄悄地盈滿她的眼眶。

    「還為那兩個人傷心?」風允之嗤鼻,嘴角又勾起。

    她搖了搖頭。「我是為了允之大哥難過。」

    「喔?」風允之冷笑一聲,注視著淚眼婆娑的她,從容地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樓兒知道,允之大哥的心里面一定也是很難過的。為了仇恨,允之大哥不得不扮起鐵石心腸的大壞人,這樣的允之大哥內心一定很痛苦,可是,身為男子漢,允之大哥一定不願輕易掉下眼淚,樓兒既然是你的妻子,為你哭上一場也是應該的。」

    她天真的想法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為他哭上一場?風允之揉了揉眉心,他確實好想哭上一場,但絕不是因為自己殺了這兩人!

    見她眼淚依舊流個不停,風允之又忍不住握起拳頭。他悄悄將它藏在背後,慢慢松開。唉,他可別太沖動,真的將她打昏帶走呀!

    他佯裝發怒,赫然道︰「夠了!等我哪天死了,你再好好為我哭一場干!現在最好趕快閉上嘴巴,別再觸我楣頭了。」

    啊?原來哭是會觸人楣頭的?雲樓趕緊捂住嘴,睜著圓圓的杏眸望著他。

    天!她這模樣實在……

    一手捂著嘴,秋波含淚,坐在荒郊林野中,前襟略敞,隱隱露出雪白細嫩的鎖骨,嬌媚的模樣真是引人遐思,不但如此,她的身上竟泛出妖異的紫芒,是誘惑著他嗎?

    紫芒?不對!

    風允之眼中閃過一絲驚懼,立即往前跨一步,俯身攫住雲樓的手腕。

    「允之大哥,你、你要做什麼?」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驚訝不已,頓時心慌了起來。

    嗯,她脈象正常,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是心跳快了點,呼吸急促了些。

    他頭略抬,對上她那雙泛著異彩的眸子。

    「允之大哥……你、你、你要……要……做什麼……」她微啟的唇不停顫抖著,連聲音也發抖。

    驀地,一股難忍的灼熱感覺猛然地襲上他心頭。

    風允之迷茫地站起身,並別開身子,聲音沙啞地道︰「小樓,允之大哥見你面色泛紅,以為你受了風寒,替你把個脈,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了。還好你的脈象正常,大概是剛剛情緒太激動了吧。你先拉好衣服,我帶你回客棧休息。」

    拉好衣服?

    雲樓迅速低頭看去,發現她的衣襟不知何時敞了開來。

    啊……

    她慌亂地將衣服拉好,假裝若無其事,起身走到風允之面前,不過臉頰還是一片緋紅。

    「允之大哥,我想看一下星星再回去好嗎?」她囁嚅著說。

    「看星星?你……」

    風允之回過頭,準備拒絕她的要求,可是一見到她滿足期待的臉,他又下忍拒絕。

    「在這兒看星星?你不在乎此地有兩座剛立的墳,壞了你的興致?」

    墳?她緩緩轉過頭向那兩座墳看去,憶起那對胖瘦兄弟的慘狀。

    「允之大哥,那時若不是我多嘴,他們也不會死吧?」雖然人不是她殺的,她卻難辭其咎。

    「即使你沒有開口,我還是會殺了他們。」風允之坦言。

    「為什麼?他們看似有情有義之人。」

    「有情有義?沒錯,只是他們錯在不該投身偽君子門下,即使做了有違天理之事,還傻傻的自以為是正義之士,這種盲目之人,活著也無任何意義,何況他們不斷打探我的下落,我不過順便利用他們完成另一件事罷了。」

    什麼事?雲樓豎起耳朵,想問又不敢問,只能眼巴巴地望著他。

    「不知道?」風允之斜睨著她那充滿興味的圓眸。

    她點頭,眼中充滿期待。

    他想,若是說了,她勢必對他又多一分鄙視,但那又如何?他不就是要她離他遠遠的嗎?

    他嗯了一聲,揚起笑容。

    「允之大哥最近剛練成一套天陰宮的獨門劍法,很想找人試試威力,正好就在進城時遇見這兩個倒霉鬼。其實我風允之也不是那麼冷血,只是想用這套劍法做掉比較倒霉那個,好讓雪霧雲樓在迷雲鎮的流言從此消失,但我萬萬想不到,這兩人竟然一樣倒霉,幾乎同時命喪黃泉啊!甫,果真是天意難違,連想做個好人都如此困難呀!」

    雲樓注視著他。瞧他說得一點感情也沒有,但是,他若真的冷血,剛剛又豈會對她露出關懷之色?

    「允之大哥,原來是我壞了你的計畫,小樓在這跟你賠個不是。」說完,她深深地彎下腰,十分恭敬。

    「你……」

    算了,先回客棧吧。

    他才要開口,卻發現這丫頭竟然已經仰頭觀賞起星空來了。

    「允之大哥。」

    「嗯?」

    「我爹離開那天,天空中也是有好多星星。爹說,娘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可是他不知是哪一顆,所以他才將我留在雪霧峰上,自己尋找娘去。不知道爹他找到哪顆是娘了嗎?允之大哥,你說我爹他是不是很愛、很愛我娘?」

    「你爹當然很愛、很愛你娘了。告訴允之大哥,是不是很想念你爹?」

    「嗯。」雲樓仰望著天空,不敢再讓淚珠滴落。「我也想念娘,但我明白這輩子再也無法見到娘了。不過,我現在還是好開心,因為至少還能與爹相聚,這樣雲樓心里已經很滿足了。」而且,她還多了允之大哥這個夫婿。她在心里補上這一句。

    「小樓……」

    若她知道自己心願破滅,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風允之瞪著她,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感傷。

    呃,他的胸口突然好悶。

    風允之難過的捂著胸口。怪了,他雖然因為雲樓的話內心有些感傷,但也不至于那麼快就抑郁成疾呀!

    難道他中毒了?

    雲樓回過頭,臉上有著笑容。「允之大哥,我想……啊,你怎麼了?」她慌忙止住嘴里的話,急切的上前扶住他。

    「我沒事……」難道是胖瘦兄弟對他下毒?不可能,若是他們,早在他挖墳埋尸那個時候就發作了,那麼是雲樓?但她更不可能對他下毒呀!

    但這毒與義父身上的毒倒是有點類似,若他不馬上運功逼毒,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難道是那道紫芒,方才雲樓身上那道妖異的紫芒?

    她是毒物?

    「允之大哥,你臉色發黑,真的不要緊嗎?」她都快擔心死了,他竟還笑著說沒事!「允之大哥,你撐著點,我去替你找大夫。」

    「不用。小樓,你真的擔心允之大哥?」他拉住她的手臂。

    她立即點頭,「當然呀!」她好擔心、好擔心,允之大哥難道看不出來囀?

    「很好,那你閉上嘴巴,到一旁坐著,還有,別再開口。」她待在他身邊只會擾亂他的心神,要他如何運功逼毒?

    「我……」

    風允之對她噓了一聲,並搖搖頭,示意她別再出聲。

    見他十分認真,雲樓只好閉上嘴,坐在離他有段距離的大樹下,但目光依舊緊緊跟隨著他。

    待她安靜的坐下之後,風允之便盤起雙腿,開始吐納運功,逼出身上的毒氣。

    不知過了多久,風允之才緩緩睜開雙眼。毒雖已經完全驅離他的身體,不過此時天空也已露出魚肚白。

    雲樓呢?他望向前方樹下的人兒,她靠著樹干,曲著雙腿,競夢起周公來了。他再轉頭看向那兩座新立的墳,心想,若是一般女子,早已嚇得不敢在此地多待片刻,她竟然能坦然面對,還呼呼大睡!

    風允之輕笑一聲,舉步來到雲樓面前,眼底不再是戲謔的淺笑,而是前所未有的會心一笑。

    *** ***

    「允之大哥,這里就是迷雲鎮嗎?」和他們這一路經過的許多城鎮沒有什麼不同啊。

    「這里群山環繞,加上風向的關系,只要一入夜,附近就會被霧氣籠罩,所以叫迷雲鎮。」

    「允之大哥!」雲樓不禁瞠目。「你怎麼知道我心里頭想的問題?」

    「你眉頭一蹙,允之大哥就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了。」

    「喔?那麼厲害?那允之大哥知道小樓現在想些什麼嗎?」她神秘地一笑,雙手覆在背後,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

    「你在想,這里為什麼不干脆叫迷霧鎮算了?」瞧她睜著骨碌碌的大眼,他就知道自己所料無誤,這丫頭,也太容易讓人猜中心思了。

    「啊?為何你會知道?」

    「因為你的笑呀!」風允之敲了敲她的額頭。「笨蛋,你還未說完話,自個兒就先笑了出來,要人怎麼不猜中?」

    「允之大哥,原來小樓真的很笨哩,你說,爹看到我會不會很失望?」說著。她開始四處張望。不知爹住在哪間房子里?

    「小樓不是笨,是天真淳樸,義父見到你,一定笑得很開心。」天真的笨丫頭,義父見到你,一定會笑的,不過是滿臉苦笑!

    「允之大哥,這迷雲鎮很小,我們都快走到盡頭了,不知爹住在哪兒?」雖然她緊張,但也好期待呀!

    「小樓,我們並不是要去義父那兒,我們只是路經此地,順便到義父的摯友安伯父那兒打聲招呼,陪他老人家住個幾晚。待會兒拐過前面那條街就到了。」風允之實在不想讓她難過,不過義父之命難違,只好對不起她了。

    不是要到爹那里去?可是太師父告訴她,爹就住在迷雲鎮上呀!雲樓一臉不解。

    見她眉頭輕蹙,他便明白她心里的疑惑。「義父身子不好,所以我將他接到城里去住了,那里有醫術高明的大夫照顧著,允之大哥也比較安心。」

    「原來如此,那我不是白緊張了?」雲樓不依地道,小嘴噘得台局的。

    「沒關系,那位安伯父,性子與義父差不多,你先將他當成你爹,熟悉一下,將來與你爹團聚時,才不會太緊張。」

    這種事哪有人先找人練習的?雲樓瞪著風允之,不快地說︰「不管你說的那位安伯父跟爹有多麼像,小樓的心里只有一個爹。」

    「小樓……」算了,反正錯下在他。

    「風少爺,老爺說您這兩天就會到……咦,這位是風夫人了?」安偃覺得自己笑得好假,可是老爺既然如此交代,他也莫可奈何。

    原來已經到家門口了。風允之望著安偃那張僵硬又故作鎮定的老臉,心想安偃心里大概也掙扎了許久吧。

    他對安偃笑道︰「安伯,她是我未婚妻子雲姑娘,我們尚未正式成親,你就喊她小姐吧。」

    「是的。小姐,我是這兒的總管,有什麼事,小姐喚一聲,小的馬上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雲樓被眼前有趣的老伯伯逗得發笑,也掃去了剛剛心中的陰霾。

    「安伯,你別在這兒獻殷勤了,還不快去通報?」

    「哎呀,風少爺就跟咱們自家人一樣,毋需通報、毋需通報!風少爺,小姐,老爺正在廳里等著,你們快隨我進屋吧。」

    大廳內,安隱獨自一人坐在太師椅上,只手撐著額,雙目緊閉,不知是在沉思還是打盹,直到風允之喚了他一聲,他才緩緩睜開雙眼。

    「允之見過安伯父。」

    「允之啊,你回來啦。」安隱望著眼前的兩人,淚水不禁滑落。

    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兒呀!

    「小樓,快來拜見安伯父。」風允之呼喚正站在一旁發呆的雲樓,親密地將她牽至安隱面前。

    允之大哥牽她的手?隨著他掌心傳來的溫熱,雲樓的手不自覺地發顫,到了安隱面前,她的臉頰已燙得有如著了火。

    「佷女雲樓拜見安伯父。」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

    「樓兒……」安隱慈愛地凝望著雲樓。「樓兒,老夫可以這麼喊你嗎?老夫一見到你就有種親切的感覺,你不會被老夫嚇著了吧?」

    「沒關系的,安伯父,您就喚我樓兒吧,樓兒也覺得安伯父很親切呢。」

    唔,允之大哥怎麼還不放開她的手?這樣牽著,害她的心跳得好快啊!

    「樓兒,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見她面頰潮紅,不知是不是染上風寒?安隱焦急地問著。

    「安伯父,小樓想盡快與父親相認,一路上都舍不得多休息,尤其今日天未亮就急著趕路,所以不慎著了涼。」

    風允之緊緊握著雲樓的小手,不讓她開口說話,雙眼卻是直勾勾瞪視著安隱。

    「你……」竟敢瞪他!覆隱也睜大眼回視著,「你這小子是怎麼照顧人的?她不休息你也不多加勸阻,竟讓她染上風寒!」

    「哎呀,安伯父,這怎能怪小佷,小樓一心想只與父親團聚,難道要我勸她,親情不重要,多睡點比較好嗎?」風允之從容地答道,一副下關己事的模樣。

    「你、你這死小子……」氣死他了,這小子分明存心與他作對!

    「你們……」雲樓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覺得這樣的氣氛實在有些詭異,看樣子,風允之和這位安伯父似乎非常熟悉。

    「小樓,」風允之靠近她耳邊,低語道;「你記得允之大哥告訴過你,安伯父與你爹的性子相似,簡直一模一樣嗎?你記住了,你爹的性子就是這樣。唉!沒想到竟然讓允之大哥不知不覺中也把他當成義父,這樣和他說話了。」

    她喔了一聲,恍然大悟道︰「原來允之大哥都是這樣氣爹的。」

    這個笨丫頭!風允之瞪了她一眼,她明不明白,他這麼用心良苦,一切可都是為了她呀!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風允之這渾小子,竟然當著他的面和他女兒竊竊私語。

    「安伯父,小樓說她身體不適,想先去休息了。」

    原來是寶貝女兒不舒服。安隱立即揮了揮手,教安偃過來。「安偃,你快帶小姐去休息吧,對了,順便請張大夫來一趟。」

    風允之抬手制止。「不,安伯,你將小姐帶到我房里去,還有,不用請張大夫了,我這兒有帖方子,你去抓兩帖藥回來,教人把它煎了,讓小姐喝下。」

    這……他要听老爺的?還是听少爺的?安偃懊惱的想,早知道就別留在廳里了。他畏畏縮縮過風允之手上的藥方,不知該不該先將小姐帶離。

    「風允之,你要安偃將樓兒帶去你房里?」聞言,安隱勃然大怒,這渾小子是存心向他挑釁嗎?

    「安伯父,您別發怒呀!」風允之嘴邊噙著笑,不安好心的說︰「我知道您擔心的是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關于這一點,安伯父您就甭操心了,我那義父呀,早已將寶貝女兒許配小佷,太師父他老人家更是親手將小樓交給允之。」

    風允之愈說愈起勁,干脆又牽起雲樓那雪白的小手。

    「而且,我們兩人情投意合,早已經不分彼此了。如今迷雲鎮夜里常有歹人闖入,若讓小樓獨自一個人睡,允之怎麼能安心?」

    情投意合?雲樓瞥向那一開口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風允之。她怎麼覺得都是她自己一頭熱呀,而且他好像存心要在安伯父面前毀她清白似的。

    「你……你這渾小子,氣死老夫了!」安隱喘著氣,身子不停的抖著,真想一掌劈了這孽子。

    「安伯父……」雲樓想向前安慰,卻掙脫不了風允之強而有力的鉗制。「允之大哥,你別再惹安伯父生氣了。」

    「安伯,你先帶小姐下去吧。」

    「是的,風少爺,不過,您這帖藥方不是醫治風寒的吧?小姐是受了風寒……」安偃好心的提醒道。他時常替老爺抓藥,一些藥方他都已十分熟悉。

    要你多嘴!風允之斜睨了安偃一眼。「安伯,您真厲害,允之是否該喊您一聲安大夫呀?小樓只是受了點風寒,多多休息就沒事了,而我們連夜趕路,睡眠不足,因而肝火上升才是大事!您還不快帶小姐去休息?」

    「是,風少爺。」安偃滿腹委屈,他只是好心提醒少爺而已呀。

    「對了,安伯。」風允之這才松開雲樓的手,將她交給安偃。「安伯父看起來也是火氣挺大的,你教人將藥煎好之後,先讓安伯父眼下一碗,還有,你自己也別忘了喝一碗,你一向早起,多喝點對身子比較好。」

    這藥方是雲中先那老頭給他的,老人家說了,他若身體不適,就照此藥方抓藥。方才他又見雲樓臉上泛起紫芒,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他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可以驅毒療傷,但義父的身子已虛弱無比,他還是防著點好,就算沒事,喝碗藥也能解毒降肝火。

    待安偃帶著雲樓離去後,安隱才開口。

    「你這小子,有話就直說吧。」他養了這小子十幾年,怎會不知他是有意支開雲樓和安偃?

    「義父,還是您老人家了解允之的心啊。」風允之來到安隱面前,執起那布滿皺紋的老手,認真的為他把脈。

    「還不快說?」

    「義父,您別生氣了,您的女兒溫柔乖巧又善解人意,您卻偏偏不認她,您再這麼一意孤行,將來一定後悔非常。」

    人老了,是否就像義父這樣,明明心里思念得要命,卻又為那固執的想法左右。

    「允之啊!你不懂。」安隱深深嘆了口氣。「老夫日子已不多,好不容易相認了,沒多久又得面臨生離死別,不如就讓她這樣過吧。」這段日子,他只要能看著女兒,心里就滿足了。

    「義父,您這麼做,對她太不公平了。允之相信,即使剩下一天,小樓也會非常珍惜。您知道她是多麼期待與您團圓嗎?可是您這個做父親的卻要這樣對她。您擔心她會難過,但您有沒有想過,將來若有一天她知道這件事,豈不是要痛苦、內疚一輩子?」

    他風允之從來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但一踫上雲樓的事,他的心就變得浮躁不安。他不希望她心傷、難過,甚至害怕她將來會因為此事而怨恨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然就這麼悄悄地鑽進他的心房。

    安隱豈會不知風允之的心意,但他伯,他怕見到女兒為他擔心、為他心疼的模樣。他不但人老了,心也老了,他想見到的,只有她快樂、歡笑的樣子呀!如果風允之因此怪他,他也只好認了。

    安隱淒然一笑,無奈地道︰「允之,這次你就任由為父的吧!老夫只希望能看著你們成親,即使相處的日子不多了,為父也會好好珍惜的。這件事,你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義父,您若不認她,我們是不可能成親的。小樓說過,非要親爹主持婚事不可,要不,她寧願終身不嫁。」當然,她並沒有這麼說過,可是面對這個老頑固,風允之不得不下重藥。

    這樣啊,想不到他的女兒……

    唉!這輩子,他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她母親,若不是他無能,今日豈是這般結果?

    安隱嘆道︰「允之,你若有心,就請你太師父主婚,相信樓兒應該不會拒絕的。」

    「義父,就算小樓答應,我也絕不這麼做。這件事,允之打從一開始就不認同您的做法,若您還是執意這麼仿,允之干脆把她帶走算了!」你這個老頑固,這種事有可能瞞一輩子嗎?難道真要自己的女兒恨你?

    「你……你這孽子,存心要氣死老夫!」這小子雖玩世不恭,但也從未如此忤逆他,難道他這麼做真的錯了嗎?

    「義父,您別喘這麼大口氣,要是氣急攻心,您就見不到那貼心的寶貝女兒了。」風允之冷言相對,一副大逆不道的壞模樣,存心想激得義父認女。

    「你……你……」這孽子竟然這麼說!

    「義父,放輕松、放輕松,就說別喘這麼大口氣的。關于小樓,您老人家再好好想想吧,別待日後再來後悔!」

    風允之說完,便怒氣沖沖的離開大廳,並用力將門甩上。

    *** ***

    煩死了、煩死了!

    吧脆帶焰兒出去轉轉、走走!

    風允之轉身往馬房走去。

    雲樓見他怒氣沖沖地自大廳走出來,便一路跟到馬房,見他牽了匹馬兒欲出門,才趕緊開口喚他。

    「允之大哥。」

    「你不是在房里休息,怎麼出來了?」風允之余怒未消,說起話來語氣不怎麼好。

    「安伯父他孤苦無依,兒女又下在身邊,好可憐的,所以我想多陪陪他,可是還沒走近大廳,就見你生氣的甩門離開,所以才想問問允之大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風允之發怒的樣子,讓她想起那一晚他猶如修羅般的可怕面容。

    「我沒事,你想陪他就去陪他吧。」這麼貼心的好女兒,不知義父還堅持什麼?

    「允之大哥,你要出去?」雲樓小聲的問。他不會將她丟在這兒吧?

    瞥見她那緊張、害怕的模樣,風允之突然咧嘴笑了開來。

    「小樓,你放心吧,允之大哥只是出去轉一轉,散散心,一會兒就回來,不會將你丟在這的,你快去陪安伯父吧。」

    「嗯,那允之大哥你早點回來。」早點回來?她這樣說,好像自己真的已經是他的娘子一般。雲樓垂下眼瞼,臉頰不禁有些發燙。

    「放心吧。對了,小樓,允之大哥問你,我想先前往苗疆一趟,之後才帶你回義父身邊,你可願意?」

    義父的模樣看來比一般同齡之人還要蒼老許多,他們父女倆分開時,雲樓也只有七歲,她會認不出自己的父親,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他該如何做,才能讓這對父女順利相認,而義父也不再堅持自己那頑固的想法?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只是要先委屈你留在這兒了。」若是讓她知道,義父的生命即將消逝,不知她會如何?風允之有點不敢想象,哪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多年的等待只是一場空,不知道會有多麼傷心?

    唉,真是煩、煩、煩啊!

    瞧了一會兒風允之心煩的模樣,雲樓低頭沉思片刻,心里作了決定。

    「允之大哥,若你有急事必須前往苗疆,小樓願意與你同行。」

    所謂夫唱婦隨,允之大哥走到哪,今生她就跟到哪,即使多繞這麼一趟,也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再說,她若是與允之大哥在一起,爹應該是很放心的。

    「你……」連問都不問是什麼事,就這麼相信他嗎?

    算了!義父的事,日後再跟她說吧。

    風允之凝視了她一會兒,她的神情平靜、坦然,完全信任他。

    他無奈地苦笑,道︰「那你去看過安伯父後就早點回房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了。不過,去苗疆的事,你可別同安伯父說,他這個老頑固,若是知道我們要前往苗疆,一定費盡心思阻撓,到時我們要走也走不了。你就什麼都別提,明早出發前,允之大哥再同他說去。」

    「嗯。」她點頭,圓眸直望著他。

    見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風允之搶先一步開口。

    「好了,那你快去吧。」如今他已沒心情再開口說任何話,只想獨自靜一靜。

    雲樓點點頭,轉身往大廳走去。其實她只是想問他要不要回來一起用晚膳,既然他不願再理她,她也只好識相的趕緊離開。

    算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多少對風允之已有些了解。

    只要他想說話,即使說上一整天,他也不嫌累,但有的時候他卻可以悶不吭聲好幾個時辰,問他想些什麼,他也不願多談。

    她知道他的心被他自己藏得好深、好深,她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見到那個不再刻意隱藏心思,真正敞開心扉的允之大哥。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4-6-8 00:02: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苗疆,听說那兒地勢險峻,群山環繞,風景美得不得了。

    不過,也听說那里處處危機,不但沿途充滿瘴癘之氣,還有善使蠱毒的苗族人,更有著人稱邪教的天陰宮,這些都讓雲樓充滿好奇。

    如果允之大哥知道她心里如此興奮,不知是否會罵她?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呀,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出遠門呢!

    雖然一路充滿危險,她也知道此行目的不是來游山玩水的,但是,只要有風允之在身旁她就不怕。他的功夫她見識過,他的狠勁她也瞧過,所以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其實她還滿想看看,風允之和天陰宮的人究竟是誰比較狠毒呢!

    「允之大哥,我們都已經走了那麼多天,怎麼還沒到苗疆?」不是她沒耐性,只是她覺得走了那麼多天,應該也要到了吧?

    「就快到了,今晚我們好好休息,明日就正式進入苗疆的山區。接下來的路程艱險難行,一路又多瘴癘之氣,小樓你心里可要有準備了。」

    「我不怕。」雲樓露出堅強的笑容。只要風允之將事情辦完,她就可以見到爹了,而且這一路走來,沿途的景致新鮮又特別,她好像與他出游一般,所以就算再苦、再困難她都要撐下去。

    風允之揉揉她的頭頂,輕松地笑道︰「你不怕自然是最好,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還要擔心怎麼跟義父和太師父交代呢。」

    雲樓抬眸凝視著風允之那雙帶笑的眸。

    自從上回牽過她的手後,他就再也沒有對她做出任何親密的動作了。雖然她知道他那天是別有居心,但也好過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呀。

    不過,如今風允之這個有點親密的動作,讓她又不覺心慌了起來,希望他不是又要尋她開心廠。

    只是,那張看似無邪的笑容,真令人不敢抱著太大的希望呀。

    「我說小樓呀,你別在這兒就看我看得失神,雖然允之大哥知道自己長得俊美無比,但你別忘了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欣賞,這里是荒郊野外,小樓你可要懂得矜持,允之大哥真怕你把持不住!

    「不過還好,今晚允之大哥將借宿友人家中,屆時即使你要將我生吞活剝,允之大哥也任由你,只是現在你得要忍住,千萬別沖動,我擔心這里會有人路過的。」瞧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他就是忍不住想調侃她兩句。

    又胡說八道了!雲樓睨著他,臉頰因他的話而一片緋紅。「允之大哥,你……你別亂說,開我玩笑,我……才沒有那樣想呢!」

    是啊,他是不該亂說話,不該胡亂開她玩笑的,瞧,那張帶著羞怯、靦腆的醉人表情又再度出現他的眼前,再這樣下去,那個把持不住的人一定是他!

    縱然如此,風允之還是笑得開心。

    他牽起她的縴縴小手,道︰「小樓,我的好兄弟顧大哥就住在前頭,我帶你去見他吧。」

    「允之大哥……」又牽她的手了!雲樓冒著汗,心里擔憂著,不知道他這次又有什麼目的了?

    溫熱的手掌彼此貼著,那灼熱貼近的感覺,讓兩人同時都心猿意馬了起來。風允之暗暗一嘆,下次還是別隨心所欲,對她做任何懷有心機之舉,否則傷身的不知是誰呢。

    還好,前頭那間小木屋,還有木屋前的人解救了他眼前的窘境,也讓雲樓轉移了注意力。

    木屋外頭,一位身形高瘦、穿著灰色僧袍的男子,正在賣力的揮動斧頭劈柴,他雖是一身僧人打扮,但仍蓄著一頭長發。

    雲樓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瞧,好似看見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

    「顧大哥,好久不見了。」風允之拉著雲樓來到僧人面前。即使已站定,他的手依舊沒放開她那細嫩的小手。

    「允之賢弟,別來無恙?這位是?」顧安楓望著風允之那張春風得意的笑臉,也打量起他身旁的女子,只是一瞧見那兩只緊緊相扣的手,他的目光瞬間移開,口中還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顧大哥,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子雲樓。咱們打算來顧大哥你這兒叨擾一晚,也順便介紹我家小樓讓顧大哥你認識、認識。」

    風允之向顧安楓介紹著,說完後,他立即貼近雲樓那已紅透的耳朵。

    「哎呀,小樓,你別忘了自己是我的未婚妻,你這麼光明正大的盯著一個大男人瞧,臉紅就罷了,我不計較,但你還當著我的面看傻了,這就不應該了喔。」

    什麼看傻了,她會一直盯著顧安楓是因為好奇,而臉紅是因為他那不安分的手,關顧安楓什麼事?雲樓瞪著風允之,用力想掙脫他的手,誰知他在放開她的同時,即刻攬上她的腰。

    可惡……他絕對是故意的!

    雲樓繼續死命地瞪著風允之,壓根忘了身邊還有其它人。

    「雲姑娘,小僧有禮了。」顧安楓見她臉頰酡紅,也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是有禮地向她一揖。

    「顧、顧大哥……雲樓有禮了。」雲樓掙脫下開風允之放在她腰上的手,只好認命,羞得無法說出更多話語。

    風允之一手攬著她的腰,一雙細長的眼露出詭異的光芒。嘿嘿,他心里的重重疑惑,今日是否能一一解開?

    他輕瞥兩人一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嬉笑道︰「顧大哥,我家小樓與你可是有極深的淵源,顧大哥就別再低頭看地面了,看看我家小樓美麗的臉,有沒有很面善的感覺?」

    淵源?

    听到這句話,顧安楓與雲樓兩人同時抬起頭,望向那笑得不懷好意的風允之。

    「小僧不明白允之賢弟的意思。」顧安楓心里滿是不解。他與雲樓素不相識,不知風允之何出些言?

    風允之看了雲樓一眼,繼續笑著說︰「顧大哥,你尚未出家,何必以僧人自居?小弟今日特帶小樓來,就是要讓顧大哥你從此不再受良心的譴責。」

    「允之賢弟,你就別再賣關子了。」顧安楓微蹙起眉,臉上的表情正經無比。

    雲樓也是定定地望著風允之。她永遠都猜不著他心中所想,只能耐心地等待他開口。

    「顧大哥,小樓就是當年雲縣令的獨生女。」風允之的薄唇緩慢地吐出雲樓的身分,雙眸則是緊盯著顧安楓。

    彼安楓聞言,雙膝瞬間跪了下去,臉上有著懊悔、是慚愧的神情,凝望著正不明所以的雲樓。

    眼見顧安楓忽然跪下,風允之嘴邊卻依舊噙著淡淡的淺笑,直至瞥見雲樓那不安的表情,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唉,顧大哥,你別跪了。小樓說過,她一生不被仇恨所困,雖然顧大哥你稱得上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但你別忘了自己也是那可憐的受害者之一呀!小弟相信小樓一定不會與顧大哥你計較的。小樓,你說是吧?」

    雲樓完全不知發生何事,因為風允之那含糊不清的話語而呆愣,見顧安楓還是一臉懺悔的表情,跪在她面前,她心中既彷徨又無奈,可是那可惡的風允之竟還是一臉笑容,好似一切皆與他無關似的。

    「允之大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樓,你听好了。」風允之抽出腰上的配劍遞給她,淡然地道;「跪在你眼前的,就是當年在平樂縣擊鼓鳴冤的少年,若非他,你娘、舅舅、外祖父母等人,以及平樂縣無辜的主簿、衙役等共七十余口,也不會這麼不明不白的枉死在那場江湖恩怨之下。小樓,你別怕,若是你心中有恨,就使盡全力往顧大哥的胸口刺下去吧。」他語氣平和,好似敘述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什麼……」聞言,雲樓全身戰栗,臉色更是瞬間慘白。她不明白風允之為何待地帶她來此,為的就是燃起她心中的仇恨嗎?

    她顫抖著雙手,緩緩將長劍舉起,指向顧安楓。

    她內心激蕩無比,腦海里只剩爹當日布滿血痕的臉龐,還有娘一身是血,緊閉雙眼的模樣。

    知道自己成功的動搖了她的意志,風允之臉上笑意更深。

    雲樓自小夠太師父教養得無欲無求,一生都隨著他人安排而過,雖然這樣的女子世間比比皆是,然而,他就是希望她能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怒哀樂,還有自己的愛恨情仇。

    現在的她,真能如她自己所說的,一生不被仇恨羈絆嗎?若真是那樣,他當然樂觀其成,但世間真有人能完全拋下仇恨嗎?他拭目以待。

    接著,風允之偏過頭,無辜地望著結拜兄弟顧安楓。顧大哥的情況實在是比雲樓還要嚴重許多,他若能一棒打醒兩個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顧大哥,你可別怨我,小弟看你一生活在悔恨之中也是痛苦,如今,苦主就在你的眼前,你也說過,自己願為這件事而死,毫無怨尤,既然如此,你就乞求小樓原諒你吧,不過,小弟丑話說在前頭,小樓雖然尚未過門,但她若堅持殺你泄恨,我可是不會阻攔的。」

    「允之賢弟,你放心,小僧絕不怪你,若今日能為小僧當年所促成之錯作個了結,小僧心中更是感激不盡。」阿彌陀佛,如果他能為自己造成的憾事付出代價,他確實是死而無怨。

    彼安楓一副從容就義的樣子,讓風允之更覺好笑,看來顧大哥的心病情比他想象中還要重呀!若要救他,他恐怕沒這個能耐喲!不過小樓也許做得到,他干脆在一旁靜觀其變。

    「雲姑娘,你動手吧!當年若不是因為小僧,雲姑娘也不會因此家破人亡,所有的過錯都是因為小僧而起,所以雲姑娘,你就給小僧一個痛快吧!涪彌陀佛!」

    「我……」

    雲樓呆望著眼前帶發修行的僧人顧安楓,分不出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她還有爹、太師父,如今又有了允之大哥,而眼前的人,才是那樁血案真正的受害者,與風允之背負同樣的血海深仇。

    當年究竟發生何事,她並不清楚,但是她明白,當時的縣令不管是什麼人,都會遭受那場無情的風波,她又怎能怪顧安楓呢?

    雲樓將手中的長劍遞還風允之,神色已不再黯然。

    她語氣輕柔地道︰「顧大哥,雲樓豈能怪你?這些年來,你活在自責中,想必日子也不好過。我相信就算是爹他老人家,也不會怪你的。如果當時我是你,在那種舉目無親的悲慘情況之下,也會將一切寄望于官府的。何況官府不就是該為百姓平反冤屈、追查凶案嗎?所以顧大哥,你快起來吧。」

    「雲姑娘,小僧……」

    阿彌陀佛!雖然雲樓這麼說,顧安楓還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當初他若也和風允之一樣練功報仇,沒去擊鼓鳴冤的話,雲縣令一家也不會無端被卷入那樁血案。說來說去,他永遠是造成雲縣令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風允之瞥向雲樓。嗯,他的小樓果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不被仇恨羈絆呢。

    她的神情已恢復鎮定,只是還有些蒼白,唉,那模樣看來還真是惹人心疼哪。看來她這次情緒波動不大,但顧安楓並非殺她全家真正的凶手,她能無動于衷,也是在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風允之俯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顧安楓。

    「是啊,顧大哥,你先起來吧。小弟也認同小樓的說法,那件事並非顧大哥的錯,再說,你我兄弟相稱,小樓又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將來也是得喊您一聲大伯的,若你執意要為此事付出代價,不是存心陷我倆于不義嗎?」

    「阿彌陀佛!允之賢弟,小僧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依然有愧于雲姑娘。」他只想洗淨自己一身的罪孽。

    「顧大哥,你都已經念佛念了那麼多年,若是心中什麼都放不下,你又如何成佛?」

    「所以我一直不敢剃度啊!」顧安楓誠實以對。

    「剃度?」風允之搖頭苦笑道︰「顧大哥,你未剃度是別有原因吧?」

    「阿彌陀佛!我……」顧安楓低下頭,不願正視風允之的問題。

    風允之見顧安楓靦腆的低著頭,而此時雲樓也是面露疲憊之色,于是適時轉開話題,免得他再尷尬。

    「抱歉,顧大哥,我們已趕了一天的路,小樓的身子恐怕不堪跋涉,我想先帶她進去休息,待會兒再與顧大哥敘舊了。」

    「嗯,允之賢弟,你帶雲姑娘到後頭那間房里歇息吧。」

    「這是當然,小樓是我的未婚妻,總不該將她帶至你房里休息吧?」見他靦腆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與他開玩笑。

    「允之大哥,你……」雲樓見顧安楓的臉紅成一片,心中雖然覺得好笑,卻也替他叫屈,原來風允之身邊的人都是被他這樣捉弄。

    「允之賢弟,你別開小僧玩笑了,快帶雲姑娘進去休息吧,阿彌陀佛!」

    彼安楓紅著臉,繼續拿起大斧專心地劈柴,不再搭理風允之。

    *** ***

    趁著雲樓休息之際,風允之獨自一人在山野間漫步。

    「真是難得自在的好時光啊!」風允之嘆道。

    雖然雲樓在他身邊也不多話,對他更是言听計從,只是,就是少了那麼點

    此刻天色漸暗,他不禁感嘆,他自由的時光也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兒呀!

    這樣就算了,他認命,可是偏偏有人不知輕重地挑在這個時候打擾他,連腳步都不曉得該放輕點。

    唉,他該不該將她一拳打暈呢?

    「是允之嗎?」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喚響起,讓想回避的風允之不得不轉過身來。

    「啊,原來是穆姐姐,允之正想去找你聊天呢!」他展開笑顏,完全看不出轉身前的不耐煩。

    「喔?真的嗎?我剛剛看你似乎有意閃躲,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穆璇蓁直言道。她向來有話就說,從下拐彎抹角。

    「穆姐姐,剛才允之正想起爹娘,掉了幾滴淚,所以下想讓人見到那張哭喪的臭臉,穆姐姐你可別介意啊!弗呀,穆姐姐,允之見你春風滿面,該不會是好事近了吧?」

    穆璇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才怪,他那張笑臉一點都不像是曾經哭過的樣子。她啐了一聲,道︰「胡說八道,什麼好事近了!」風允之那張嘴向來不正經,她哪兒春風滿面了?

    「對了,穆姐姐,我上次給你的那包‘神醉情迷’不知效果如何?」他突然轉開話題,有如翻書一樣快速。

    「你想知道?」

    穆璇蓁斜睨著他,見他一臉無辜猛點頭的模樣,她真想送他一拳。

    「喏!」她自懷里掏出一包藥,往風允之身上用力砸去。「你想知道,自個兒去試吧!這種東西,你教我怎麼敢用?」雖然她年紀不小,但這小子居然教她下春藥,這樣的事她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哎呀,穆姐姐,這你就不懂了,如果今日你的對象是其它人,允之怎會教你這種方法,偏偏你那心上人,是個連‘木頭’都不足以形容的人哪,你若不下點重藥,怎麼讓他束手就擒?」

    「我……我不管,反正我穆璇蓁就是不會用這種爛方法。」開玩笑,她可還要名節的!

    「穆姐姐你別凶、別凶,女人啊,還是溫柔點得好。允之最近有感而發,想到了一個好方法,相信對穆姐姐你一定有用的。」

    風允之看著穆璇蓁那帶著英氣的俏臉,不禁暗暗搖頭。雖然他很想幫她,但她那大剌剌的性子,也不知何時才能和她的心上人開花結果?

    「喔?有什麼好方法,還不快說來听听?你們兩兄弟,一個說話吞吞吐吐,一個說話拐彎抹角,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會想結拜為兄弟?不過我話可先說在前頭,那種下藥、灌酒之類的事,我可是做不來的!」

    「穆姐姐,就說要溫柔、溫柔呀!」風允之故意吊她胃口。見她這直爽的性子,他真想知道那招好玩的計策能否能奏效啊,哎!只可惜他沒法子親眼目睹那幕慘狀。

    「你還不說!」穆璇蓁握起拳頭,作勢要打他。

    「好好好,我說、我說!穆姐姐,你看到前頭那棵大樹了嗎?」

    廢話,她又不是瞎子!穆璇蓁怒目瞪著他。

    「哎呀呀,穆姐姐你別瞪、別瞪,我這就說哩!這里啊,是顧大哥每日打水必經之路,穆姐姐你先躲在樹上,待顧大哥經過時再從樹上跳下,當然要假裝是不小心摔下來的,這個時候,顧大哥一定會英雄救美,上前將你抱在懷里,從此之後,顧大哥不就在你掌握之中了?」

    這是什麼爛法子?穆璇蓁不屑地瞟了風允之一眼。「有這麼容易嗎?」

    「呵,當然沒這麼容易。穆姐姐別忘了要害羞點,就算用掐的,也要讓臉頰紅通通的,最好將臉埋進顧大哥懷中,順便將衣襟拉開些,最好連腰帶也松了,依顧大哥的性子,豈會不把你娶回家?穆姐姐你先在心中想象那情形,多揣摩個幾回,相信到時顧大哥絕對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真的有用嗎?穆璇蓁疑惑地瞪著風允之。

    這個大色胚,教她這什麼方法?有機會她再試試好了,希望那個傻愣子不會讓她摔斷腿、摔斷手。

    「穆姐姐,我說這方法行得通吧?」風允之對她擠眉弄眼,笑得開懷。

    「誰說行得通?」穆璇蓁瞪著他,「要我寬衣解帶,你說我還要不要做人?再說那個大傻瓜,如果呆呆站那兒看著我從樹上摔下,那我……」說著話時,她驀然發現不遠處有道縴細的女子身影。「咦,你是誰?」

    風允之聞言也回過頭去,開懷的笑顏也瞬間止住。

    「呃,小樓,你不是在休息?何時來的?」

    喔,終于被發現了呀。雲樓緩步來到兩人面前,「我來了一會兒。」

    她實話實說,自己站在這兒已經好半晌,只是他們兩人聊得起勁,竟然沒人發現她。其實她也很想出聲暗示一下,但他們所說的事,她完全無法插上嘴,干脆安靜地听他們聊好了。

    哎呀,剛才他們倆的對話不全都讓她听見了?好尷尬!穆璇蓁雙頰嫣紅,不好意思地開口︰「呃,你是允之的朋友呀?」

    「你是穆姑娘吧?方才顧大哥說,允之大哥應該是跟穆姑娘在一起。我是允之大哥的義妹,你也叫我小樓吧。」

    風允之有時待她很好,有時又客套得好似陌生人一般,未婚妻這個字眼,她實在說不出口。

    義妹?這個風允之,義兄、義弟一大堆,加上她穆璇蓁這個義姐,現在又多了個義妹,還真是四海之內皆兄弟呀!

    「那小樓也是我妹妹了。這小子雖然喚我一聲姐姐,但你可別覺得我年紀很大,我只比這小子虛長兩個月而已。」所以他就硬要認她作姐姐!

    「穆姐姐,小樓她啊,怕羞不敢說,其實她是我的新婚妻子。」風允之眯眼瞪著雲樓。她竟然說自己是他義妹,雖然她並沒有說錯,但她沒說出自己是他未婚妻,他就是很不高興。

    「咦,你這小子何時成親了?」穆璇蓁訝異地問。

    「穆姑……穆姐姐,我們尚未成親。」雲樓面露赧色,委婉的向穆璇蓁解釋。

    「我們的確還未正式成親,但是和真正的新婚夫婦可也沒什麼不同哩。」風允之將雲樓攬進懷中,存心讓人誤會他倆的關系。

    「那太好了!我今天剛好逮了只野兔,等會兒大伙一塊到我那兒用膳。」穆璇蓁看見他們兩人親密的模樣,心里著實高興,立即展現出大姐豪爽的氣度。

    「那小弟就等待穆姐姐這頓豐盛的晚膳了。」風允之深深頷首,雙手依舊禁錮著懷里的佳人。

    穆璇蓁瞥見雲樓臉上害羞靦腆的模樣,笑得更加開心。「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啦,一個時辰後就開飯了,別遲了喲!」

    待穆璇蓁離開,雲樓不悅地抬頭瞪向風允之。

    「你可以放開我了吧?」他每回靠近她都不懷好意,偏偏老讓她的心頭有如小鹿亂撞。

    「怎麼,不喜歡我抱你?」呵,她愈躲,他就愈想欺負她。突然,風允之將她身子轉過來,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

    「你……你要……做什麼?」她驚得完全不知所措。

    「你認為我想做什麼?」風允之貼著她的耳垂,輕聲的說。

    「我不知道。允之大哥,你別再逗我玩了……」發覺他熱呼呼的氣息吐在耳邊,雲樓覺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好像都豎了起來,渾身直發顫。

    「我怎麼逗你玩了?」風允之故意撫摸她的臉頰,看著她輕顫的樣子,笑道︰「穆姐姐她個性直率,連女孩兒的嬌羞、靦腆她都不懂,我將你摟入懷中,讓她見識一下女孩兒害羞的模樣,你說,允之大哥這麼做有錯嗎?」

    強詞奪理!他分明是想乘機調戲她吧?

    「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穆姐姐都走了好一會兒丫。」

    「小樓,你告訴允之大哥,怎麼不好好待在房里休息?」他假裝沒听到她的抗議,依舊緊緊摟著她,听著她紊亂的心跳。

    「我睡不著,出來吹吹風。」除了剛見面時隱瞞自己的姓名,她對他從來沒一句謊言。

    「出來吹風?嗯,可別讓自己著涼了。」

    「我知道。允之大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她試著掙脫他的懷抱,可是他卻不為所動。

    「哎呀,我的親親小娘子,你讓為夫抱一下可是天經地義的呀!」他就是不放開,原來女人的身體抱起來是這樣的舒服啊。

    「可、可是,我、我們還沒成親,這樣有違禮法的。」天啊!她好想順利喘口氣。

    「誰說有違禮法,這兒只有我們兩人,我們做了什麼誰管啊?難不成你還要昭告天下,說我們在這里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風允之說得曖昧,存心讓她臉更紅。

    「你、你別亂說,我們哪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允之大哥,你快放開我啦!」她又一次死命掙扎,只是她力道微弱,才一會兒就累得動不了了。

    「別再掙扎了,允之大哥再抱一會兒就好。」

    風允之用力將她摟緊,不讓她亂動。見她呼吸愈來愈紊亂,臉色也更加嫣紅,他就好興奮。唉,他也只能忍耐了,只是,真正難過得要死的人恐怕是他呀!

    「你……」算了,她認命了!雲樓不再作無謂的掙扎,反正他玩夠了,自然會放開她。

    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她的臉深深埋在他懷里,就好像他剛剛和穆姐姐的對話里說的那樣。

    啊,那麼……

    「允之大哥,那日在白陵山上,我的腰帶是否松了?」她勉強問出心里的疙瘩,羞得滿臉通紅,還好他現在見不到她的表情。

    听到她忽然這麼問,知道她想著什麼,風允之笑了起來,薄唇再次貼近她耳邊,故意曖昧地道︰「小樓,那天我忽忙替你系上,所以系得不太好,你真的沒發現嗎?」

    什麼?那時她的腰帶真的松了?

    可是,她她她……還真的沒發現呢!

    頓時,雲樓的心跳好像止住,連呼吸也忘了。

    風允之認真注視著她身上的變化,她的唇色已漸漸變深,周身也泛起異樣的青紫光芒,現在她這模樣,好像會噬人心魂的魔物一般。

    雖然他還不明白原因何在,但他可以確定一件事,她會這樣,與她的情緒波動有很大的關系,難怪太師父要將她教養成一個听話、乖巧、沒有欲望的人。

    不過,他還不確定這與他中毒是否有關,也許過了半刻鐘後,他便會知道結果,只是,他只好放棄那頓豐盛的兔肉晚膳了。

    「允之大哥,你怎麼了?」

    他好不容易願意將她放開,讓她終于可以大口的喘氣了,只是他不知怎地,竟然一臉郁郁寡歡。

    「沒事。」他只是心疼那頓兔肉晚膳。「哎呀,小樓,允之大哥好像受了些風寒,咱們就別去穆姐姐那兒,先回顧大哥那兒休息吧。」

    原來他是身體不適呀。雲樓體貼的點著頭,隨著他的腳步,回到顧安楓位于半山腰的小木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4-6-8 00:02: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雲煙繚繞,雨霧霏霏。

    此處雖是山峻路險,時有瘴癘之氣,但對風允之這習武之人並無妨礙,反觀雲樓,沒幾天的路程,她已露出極為疲憊之態。

    「你累了就說,別硬撐著。」風允之伸手攙扶身旁搖搖欲墜的人兒。天!她的身子竟燙得嚇人,可是偏偏這個時候,雨勢卻愈來愈大。

    「允之大哥,你說那些樹怎麼都跳起舞來了?唔,雨又大了呀。」怎麼辦?她早沒干衣服可換了。

    「什麼樹都跳起舞來?是你病暈了。」風允之輕斥,脫下外袍,為她披上。「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避雨。你也真是的,身子不適也不會說,來,允之大哥背你吧。」

    「不,不用了,我還能走的。」

    一听見他說要背她,雲樓馬上一陣瑟縮,往後退了一步。雖然她早已走不動,但就是不願讓他背著。

    「別鬧別扭了,你這樣子還能走幾步?何況現在下著雨,天又要黑了,你應該不會想在這兒淋雨過夜吧?」風允之柔聲勸道,希望能盡快找個地方將她安置妥當。

    只是事與願違,不遠處的一道人影讓他臉上忽然間滿是陰霾。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心狠手辣的魑魅殺手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今日真是讓閻某大大開了眼界。」那道人影徐步走來,一副好像見到了什麼驚人場面一般。

    「原來是天陰宮少主。」風允之拱手,淡淡地笑道︰「風某不明白閻公子所言何意?風某只是個安分守己的商賈,不知閻公子為何會將風某與魑魅殺手扯上關系?倒是風某很想關心一下閻公子,上次您千挑萬選挑中那支翡翠簪子,不知合不合尊夫人心意?」

    聞言,閻浚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但旋即又恢復笑容。

    「喔,那支簪子,可親喜歡極了,只是那磨工,閻某覺得它略微粗糙了些,不過,專做達官貴人生意的豐采行,願意將東西賣給我這邪教魔人,閻某該是高興、歡喜才是,風公子您說是嗎?」

    說他賣的東西粗糙?哼!他豐采行所賣的古玩、珍寶,可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貨色呢!

    閻浚今日是專程來找他碴,他會不知道嗎?既然他會出現在這兒,表示此處已是天陰宮的地盤,那麼,鳳雪娘所居之地應該也不遠了。

    風允之瞥了一眼雲樓紅中帶青的臉龐,擔心地在她耳邊輕問;「還撐得住嗎?」

    「嗯。」她雖點著頭,但眼神已有些渙散。

    為了不浪費時間,風允之索性直接對閻浚道︰「既然如此,不知閻公子今日目的為何?喔,對了,咱們店里最近進了許多首飾,雖然那些粗劣的玩意閻公子可能看不上眼,不過,閻公子愛妻如命,尊夫人若是有興趣,可往豐采行參觀、選購。風某還有急事,恕不奉陪了。」

    「風公子救妻心切,閻某非常明白,既然如此,咱們就直接挑明了說吧。只要風公子您將日前自可親身上偷去的那本劍譜歸還,閻某保證風公子此行平安,並一路暢行無阻。」

    風允之身邊的女子雙眸無神,看來即將昏迷,他閻浚雖非良善之輩,但她那柔弱的模樣不禁讓他想起他的可親寶貝,不如就賣賣可親的面子,做一次好人吧。

    劍譜?風允之心中暗忖,原來那本天陰宮的玄陰劍譜,是杜霄合那小子在閻浚的妻子身上偷來的。

    就算如此,他風允之也不可能輕易交出。

    他嗤鼻笑道︰「風某身上劍譜無數,不知閻公子說的是哪一本?看您是要上古流傳至今的馭龍劍術,或是近年廣受眾人喜愛的河風劍譜,甚至是孫悟空的七十二變,在下那小小的豐采行可是統統有售哩!」

    「喔,原來風公子您還有閑情逸致跟我打哈哈呀!那日風公子在林中使出我天陰宮劍法,招招凌厲,式式生風,模樣猶如修羅降臨,恐怕天陰宮門主都要自嘆不如呢!只是,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不知您的豐采行生意還要不要做呀?另外,尊夫人再不醫治,所受的風寒加上瘴癘、毒患,恐怕隨時都會讓她魂歸西天,哎呀,難道風公子您一點都不心疼?」

    閻浚不以為然地哈哈笑著,反正事不關己,他也無所謂。

    毒患?

    聞言,風允之臉色微微一震,迅速握住雲樓的手腕替她把脈。

    不知她是何時染毒?她臉上雖是紅中帶青,但鮮紅的唇卻未泛紫,究竟何種劇毒,竟會使人絲毫察覺不出?

    而且,她身上之毒,竟和他日前所中之毒類似。

    他不明白……

    就在風允之思忖之際,雲樓身子一軟,癱倒在他的懷中。

    「你下的毒?」風允之怒氣攻心,已不再是那嘻皮笑臉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猶如鬼魅般的妖異瞳眸,令人生懼。

    「哼哼!不瞞風公子您說,咱們天陰宮對于造謠生事。、侵佔掠奪之事恐怕比較在行些,至于施毒嘛……」

    閻浚停下片刻,露出詭譎的笑容,存心拖延,考驗風允之的耐心。

    「至于施毒呢,咱們天陰宮可就遠遠不及那地陽殿厲害了。閻某的目的只是劍譜,風公子若願意歸還,閻某絕不刁難,還可順便告訴風公子可醫治尊夫人的鳳雪娘鳳仙子所居何地呢。」

    哼,江湖上誰人不知那可憐的地陽殿早已被他們天陰宮一夕覆滅!

    罷了,懶得跟他繼續唆,雲樓身子要緊。風允之自懷里掏出玄陰劍譜扔向閻浚,一邊催促,「快說吧!」

    「哈哈哈!」閻浚大笑,「既然風公子快人快語,那麼閻某也不再唆。過了眼前這座山,進入仙霞山道,往谷中方向前行,穿過樹林便是鳳仙子居住之地。不過,閻某可要先提醒風公子,鳳仙子已多年不曾步出山谷,是否仍然居住在那兒,閻某就不得而知了。言盡于此,閻某告辭。」說完,他一如出現時那般,徐步離去。嘴里仍不時發出狂妄的笑聲。

    風允之心中雖存疑,但如今情況緊迫,他也只能試它一試了。

    「多謝閻公子相告,待小樓康復,風某一定親自登門道謝。」風允之雙手緊抱雲樓,向他頷首。

    「風公子毋需多禮。啊,閻某突然又想到一事,順便也同您一並說了吧。」閻浚停下步伐,卻無回頭之意。「那日風公子與尊夫人離開樹林之後,閻某尚見到一位獨眼中年黑衣人和一位白發老者,兩人相繼步入樹林。倘若將來江湖上傳出了什麼關于風公子的流言蜚語,還請風公子務必相信,此事絕對與閻某無關啊!」

    閻浚說完,繼續緩步離開,當他的身影即將消失于雲霧之中,那狂放的笑聲再度響起。

    「對了,閻某忘記告訴風公子,其實閻某早已退出天陰宮多時,同時也已退出了江湖,若是天陰宮不願賣閻某面子,出面為難風公子,閻某也無可奈何呀!哈哈哈……」

    直至聲音消失,風允之始終冷冷地瞟著閻浚的背影消失之處,眼中充滿不屑。

    哼,終于願意離開了!

    懊死的閻浚,話真是多得煩人,若是延誤救治雲樓的時間,他一定親手宰了這混賬。

    風允之輕輕將雲樓背起,再將外衣披在她身上,便往閻浚說的方向狂奔而去。

    *** ***

    天色昏暗,雨勢滂沱。

    風允之背著雲樓,施展輕功一路疾奔,忽地背上響起一聲嚶嚀,他急忙停下腳步,回頭觀視。

    「允之大哥……」她氣若游絲地喚著。

    「你醒了?」

    「允之大哥,你讓我下來自己走吧。」雲樓雖然渾身無力,卻依然掙扎著要下來。

    這丫頭連說話都沒有力氣,怎能自己行走?他還懷疑她是否能走上三步呢!都病成這個樣子,竟還有心思害羞!風允之搖搖頭苦笑,可嘴上仍柔聲勸阻。

    「小樓,你現在還發著高燒呢,听允之大哥的話別亂動,我們已經快到大夫那兒了。」

    「不……允之大哥……讓我下來吧,求你……」她繼續掙扎,眸里盈滿淚水。

    「你……」風允之瞪著她。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她那傷心欲絕的模樣,又讓他心生不舍。風允之嘆口氣,輕輕將她放下。她身子已是十分虛弱,若是再讓她情緒激動,恐怕不是好事。

    「小樓,允之大哥知道伏在背上的確是不舒服,但若非如此,允之大哥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將你送至大夫家中?小樓,你听允之大哥說,我們穿過眼前這片樹林就到了,你只要再忍耐一會兒,好不好?」

    風允之柔聲勸著,用著他此生最大的耐性說話。她此刻異常的任性,不禁讓他心慌了起來,尤其是那傷心的模樣,竟讓他感到莫名的心痛。

    他憐愛地撫著她發燙熱紅的臉頰,輕輕拭去她眼中落下的滾燙淚珠。他心里明白,其實對于義父逼他娶親的事,他對她早已不再有埋怨之心了。

    雲樓抹了抹眼淚,搖搖頭。不,她並非害羞,或是因為身子不舒服,她只是好害怕、好害怕那件事會重演……

    她有氣無力地道︰「那天,爹背著我,也像允之大哥一樣,一路狂奔,結果很快就了到雪霧峰。如果當時樓兒知道爹是要將我留在雪霧峰上,那天……不管爹說什麼,樓兒也絕不肯讓爹背著。從此之後,樓兒發誓,無論發生什麼事,樓兒都要用自己的這雙腳行走。就算慢,但是至少能夠……讓我們彼此多相處一些時間……」

    雲樓喘著氣,一字一句緩慢說著,听得風允之焦急無比,一顆心也更加痛楚。

    義父當時是不得已的……

    但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也只是讓她更加傷心、難過而已。

    風允之傾身將她摟進懷中,在她耳邊承諾道︰「樓兒,允之大哥今生絕不會拋下你,你要對允之大哥有信心,嗯?」

    他那張臉上有著雲樓從沒見過的認真表情,她心中極為激動,瞬間再度陷入昏迷。

    「樓兒!」風允之緊張地將她抱起,往樹林的另一頭疾奔而去。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如此慌亂、擔憂,也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何謂心急如焚。

    風允之運盡全身內力,時而飛奔,時而為她灌入真氣,完全忘了疲憊。如今在他心里,已沒有任何事比懷中的人兒來得重要。

    *** ***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風允之奔出樹林之後,果然有問木屋映入眼簾,門前種植著各式奇花異草,表示此地果真有人居住。

    他欣喜若狂,立即騰出一只手叩門,雖然懷中還抱著雲樓,但那急切的叩門方式,簡直要把門板拆了。

    「鳳仙子,鳳雪娘仙子!」怎麼還不來應門?

    「是誰啊?」房門輕啟,門內一道清靈的女聲響起。

    風允之猶如見到活菩薩一般,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

    「在下風允之,請問姑娘鳳仙子在嗎?」

    「你先進來再說吧。」鳳圓見到他懷里昏迷的人兒,若再不救治情況恐怕不妙,于是不再多問,便直接讓他進屋。

    「多謝估娘。」他立即垂首道謝。

    風允之隨著這名年輕女子一路來到客房,發覺屋內縴塵不染,毫不凌亂,只是,他一直沒有見到其它人出現,應該說,此處根本沒有別人存在。

    「你先將她放在床上吧。」鳳圓清靈的聲音再度響起,她的聲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純淨無瑕。

    風允之看著她,不禁有些愣住。義父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龐,竟映在此女臉上。

    莫非……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難怪太師父會說這是不解之緣。

    鳳圓沒察覺到風允之臉上閃過的訝異之色,逕自自櫃中取出一套干淨的衣裳,交給風允之。

    「抱歉,風公子,我這兒沒有男子的衣服,只好委屈你了。你先將你娘子身上的濕衣換下,我去做準備,一會兒就回來為你娘子醫治。」

    娘子……換衣服……

    即使旁人誤會,他也從未加以反駁,但要他替雲樓換衣服?他覺得還是等到成親以後比較妥當吧?

    然而風允之還未及出聲,鳳圓已然步出門外,並替他帶上房門。

    換衣服……風允之無奈地抱著那疊從里到外部有的干淨衣裳,神情有些恍惚地來到床邊坐下。

    是啊,他應該盡快將雲樓身上的濕衣換下,否則寒氣入骨恐怕不好,但是……他的心又顫了一下,雙頰微紅地望著雲樓清麗的臉,手則來到她的胸前,遲遲不敢拉下衣襟。

    啊!不管了!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反正雲樓遲早是他名逗言順的娘子。

    這樣想著,他的心里也坦然許多。

    他開始扒起雲樓身上衣物,只是雙手卻不自在地抖呀抖,心也急促的跳動著。

    哎呀,他得快點才行!

    風允之再次深吸口氣,然後一鼓作氣的將她的衣服全部扒光。

    天啊!他怎麼覺得此刻自己好像猴急的采花賊似的?

    風允之又是重重地吸了口氣,開始為她穿上干淨的衣裳。

    怦怦、怦怦,生平第一次,他竟可以那麼清楚的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風允之閉上雙眼,發現竟有股熾熱的氣息直沖他腦門,難道他也染上了風寒?

    別想了!還是趕緊為她穿上吧!可是……

    「這是什麼鬼肚兜,怎麼那麼難穿?」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為她套上褻褲,但肚兜上的細繩卻不停地晃動,這……他要怎麼系呀!

    早知道他就少練點功、少賺點些銀子,多去什麼花樓走走。

    下次他干脆教幾個花娘來伺候、伺候他,免得到時新婚之夜出糗!

    「風公子,你的手一直抖,怎麼系得好?怎麼,沒為你娘子換過衣裳?」鳳圓手里捧著藥箱,為他這模樣感到好笑。

    「呃……」風允之面露赧色。她、她是何時進來的?

    「讓我來吧。」鳳圓微笑,解救了他。

    聞言,他仿佛見到活菩薩一般,趕緊退到一旁去,臉上是無限感激之色。「姑娘,我與小樓只許過婚約,尚未成親,所以……所以……」

    「所以害羞了?」鳳圓替雲樓穿好衣裳,系上衣帶,瞥見風允之赧羞的則開臉,她不禁覺得好笑。「沒關系,我不會告訴你娘子的。對了,我叫鳳圓,風公子你要找我娘?」

    此刻風允之的神色已然鎮定許多,他露出笑顏,開門見山地說︰「鳳姑娘,在下確實是專程來找令堂的。」

    「你要找我娘?可是她已經搬到外頭住了,風公子剛剛沒瞧見嗎?」鳳圓邊說邊打開藥箱,拿出許多長短不一的針來,欲為雲樓醫治。

    外頭?哪有什麼人?他剛剛只見到一座墳,難道鳳雪娘已經……

    方才情況緊急,他怎會去瞧墓碑上的名字?不過,看鳳圓拿針時順手的模樣,應該已得到她母親的真傳。

    風允之放下忐忑之心,向她一揖道︰「抱歉,鳳姑娘,方才在下因情急之故,因此沒有發現,真是失禮。想必鳳姑娘已得令堂真傳,小樓就有勞鳳姑娘了!」

    「小樓?你娘子姓樓嗎?」

    「抱歉,在下忘了介紹。小樓姓雲,單名樓字。」

    「姓雲……」鳳圓聞言,全身忽然一顫,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仿佛入定了一般。

    天啊,她怎麼發起愣來?風允之見狀,神情一僵,胸口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她正替人扎針呢,怎麼能出神?

    「鳳姑娘?鳳姑娘?」風允之迅速移到床邊,見到鳳圓手上那根還未扎下的針,他胸中悶著那口氣這才吐出。

    呼,阿彌陀佛,幸好她還未扎下呀!

    哎呀,今日他是怎麼了,情緒總是起起落落,而且都是為了她,他的小樓啊。

    難道剛剛這些情況,就是所謂的一顆心七上八下?

    唉!孤管了,還是先將失神的鳳圓喚醒要緊,不過,見她竟因為「姓雲」二字便如此失神,可見她心里應該已有個底了,待雲樓身子好些,他再找機會與她談談關于義父的事。

    「鳳姑娘?鳳姑娘?」風允之輕輕地喚著,見那根細細的針離雲樓的粉顏只有數寸,他只敢小心翼翼喊兩聲,怕她嚇著,手會胡亂揮。

    「呃,抱歉,風公子,鳳圓失態了!」鳳圓在風允之的呼喚中回過神,臉上滿是歉疚。身為醫者,她怎能這麼不專心?

    她咬咬唇,屏除一切雜念,專心為雲樓扎針。

    莫約過了一個時辰,風允之才見鳳圓帶著一臉陰郁的神情緩緩起身,那疲憊的模樣讓他不覺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鳳姑娘,小樓沒事吧?」他急切地問道。

    「雲姑娘的風寒倒是還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比較棘手的是她身上的毒,我只能暫時將毒性壓制,讓她這幾天好過些。」鳳圓緩緩地說著。「風公子,鳳圓這就去找找娘留下的手札、典籍,看看是否有相關的記載留下來,另外,雲姑娘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你在此好好地陪著她吧。」

    「勞煩鳳姑娘了!」風允之感激地說,目送她離開。

    鳳圓離開後,風允之來到床沿坐下,注視著雲樓退工局燒後的蒼白面容。

    不知他是否太過杞人憂天,方才鳳圓說的那些話,隱約讓他察覺雲樓身上的毒不單純。希望一切只是他胡思亂想,雲樓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見雲樓眼瞼顫動,風允之緊張的問︰「小樓,你醒了?」

    「允之大哥……」雲樓睜開雙眸,一見到風允之,便激動的撐起身子。「允之大哥,我、我又暈過去了嗎?」

    不知道她這次又暈了多久?可是她不敢問。她從沒告訴過風允之,她的身子自小贏弱,一年之中常暈過去兩、三次,她知道自己這樣好自私,但她就是說不出口呀!

    允之大哥,雲樓對不起你了!

    又暈倒了?瞧她說得多自然,好似家常便飯一般!風允之瞪著她,輕戳她的頭,故意生氣地說︰「這麼愛逞強,病得受不住了為何不早說?」

    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樣,讓雲樓忍不住掩嘴笑道︰「允之大哥,是你說要趕路的。」

    「我說要趕路?」

    喝,這丫頭頭還點得那麼猛,好像這全都是他的錯。風允之睨了她一眼,再次戳她的頭。

    「喏,你說說看,你有幾條命可以這樣玩?你這一病,可知要耽擱多少時間?」

    雲樓垂下眼眸,有點心虛地問︰「允之大哥,我究竟暈了多久?」

    「不多也不少,就整整一年。」他認真地看著她,伸起食指晃呀晃。

    一年?她瞠目結舌。

    「你沒听過度日如年?」他說得理所當然。

    度日如年……她偏頭想了一會兒,神情認真的開口︰「允之大哥,我記得太師父曾說過,度日如年的意思是……」

    「夠、夠、夠了!」他迅速打斷她的話。「你快閉上嘴!呃,我是說,你要不要下床走走?」真是的,她是存心要他羞死啊?

    「對了,允之大哥,這衣裳……」她驀然發現自己身上花花綠綠的衣裳。

    衣裳?難道她知道了?那時她應該是昏迷的啊。

    「呃,衣裳是鳳姑娘替你換的。」反正他打死也下承認。

    喔,救她的人是鳳姑娘,但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啊。「允之大哥,這衣裳……」

    「就說是鳳姑娘替你換的!你不相信允之大哥?」風允之厲聲喊道,顯得做賊心虛。

    「我是說,這衣裳好花俏呀!」雲樓的嘴高高的噘起。她為什麼要不相信他,難道她還會認為這衣裳是他幫她換上的?

    原來……還好沒被發現。頓時松了口氣,風允之咧嘴笑了開來。

    其實這衣裳還滿適合她的,不管怎樣,也都比她那些樸素的衣裳好看。

    「這衣裳哪里花俏了?只是顏色多了些罷了,你看看你那些衣裳,活像村姑穿的。還有,我上回拿給你的珠花玉簪,怎麼也不見你戴,想留著當古董?雖然你允之大哥也賣古董,可你那支簪子,要它成了古董,可能還要等上個數甲子呀!」他忍不住數落著。

    聞言,雲樓噗哧一笑。原來他嫌她不會裝扮自己!好吧,下次若經過城鎮,她再買些鮮艷點的布料,做兩件好看的衣裳吧。

    「笑什麼?」風允之輕敲她的額頭。他正埋怨她呢,還笑得那麼開心。

    「沒什麼!」其實風允之有時候真的很可愛,配上那張天真無邪的俊美臉龐,還真是惹人疼愛呢!

    雲樓逕自幻想他鬧別扭、嘴又壞的可愛模樣,兩人這樣的相處也是挺不錯、挺有趣的,尤其他還說過,一輩子都不會丟下她。雲樓甜蜜又開懷的沉醉著,希望這些話她不是在夢里听到的。

    這時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瞥見風允之那雙微怒盯著她的眼眸,她心虛地望向房門,心想,是否自己神游太久了?

    房門咿呀一聲開啟,一張白皙的臉龐映入兩人眼簾,那上頭憂急的神情,讓風允之蹙起眉頭。

    「風公子,雲姑娘身上的……」

    「就像鳳姑娘方才所說的。沒什麼大礙。相信在服過你開的藥方之後,小樓明日又生龍活虎了。」風允之急忙打斷鳳圓的話,他還不想讓雲樓太早知道中毒的事,而且看鳳圓焦急的模樣,想必也不是帶來什麼好消息。

    「是啊、是啊,雲姑娘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鳳圓故作鎮定,笑著配合風允之的話。「嗯,還有,你現在需要多休息。至于風公子你呢,就跟我到外頭煎藥去吧,我順便交代你一些細節……呃,雲姑娘,你怎麼了?」

    見雲樓瞠著大眼直往她臉上瞧,瞧得她心驚膽戰,難道她臉上沾了什麼?鳳圓悄悄伸手摸著臉頰。咦,沒有東西呀?還以為她剛剛去喂蠱時,沾了什麼娛蚣、毒蟲在臉上了呢。

    這位鳳姑娘的長相好熟悉……雲樓認真的想著,自己到底曾經在哪里見過這張臉。

    直到一雙帶著疑惑的眼眸和另一雙眯起的怒眸同時望向她,她才尷尬的說︰「我、我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有點出神。對了,鳳姑娘,你也叫我小樓吧,我總覺得鳳姑娘給我一種親切的感覺。」

    親切的感覺?風允之睨著雲樓那張笑得傻氣的臉,不知她是沒有知覺,還是也和他一樣很會敷衍?連顧安楓那塊悶木頭,她都說他親切!干脆下次問問她,是否也覺得閻浚那家伙親切?

    為了防止她再多問,風允之搶先開口,道︰「好了,你快躺下休息吧,我到外頭煎藥去,你若不舒服就喊一聲,我馬上進來,千萬別再忍了,知道嗎?」

    鳳圓看著兩人深情的模樣,心中不禁感嘆。

    雲樓身上的毒,她沒有把握,若是世上沒人能解,不知這樣鶼鰈情深的景象還能維持多久?

    算了,她也只能盡力,若是解不了,也只能說雲樓福薄了。鳳圓心中苦澀,臉上仍勉強擠出一絲看來算是親切的笑容。

    「風公子說得沒錯,小樓,你快點休息吧。你若是不嫌棄我這個苗人,就喊我一聲圓姐姐吧。」

    苗人不也是人嗎?雲樓偏頭微微怔了一下,自然的脫口而出,「圓姐姐,是你別嫌棄我呀。」

    鳳圓一笑,扶著雲樓躺下,這才和風允之一塊離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4-6-8 00:0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屋外,雨勢已停,但夜風依然颯颯地吹著。

    風允之步伐沉重的跟在鳳圓後頭,穿過短廊,進入一間堆滿書冊、典籍的房間,這兒看似有些凌亂,卻無半點灰塵。

    鳳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才轉身面對風允之。

    「鳳姑娘,方才多謝你了。」風允之戚激地道。

    「風公子不用客氣,鳳圓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只是,關于雲姑娘身上的毒,相信風公子已心里有數吧?」

    「難道沒有辦法解決?」

    「這……」鳳圓只能盡力而為了。風公子可知雲姑娘是如何中毒的?」

    風允之搖了搖頭,道出雲樓的身世及義父體內毒患之事,並將太師父所開的藥方一並交與鳳圓,他相信其中必定有著什麼關聯。

    原來……雲樓與她的關系是……但那又如何?鳳圓淡淡地一笑。

    她只能盡力而為,若是仍然救不了雲樓,也是莫可奈何,一切只能由老天爺來決定了。

    鳳圓抬眸望著風允之,緩緩道出所知之事。

    「風公子,你義父身上所中的乃是蠱,而且是我娘年輕時所下。此蠱為雙生,無法獨自存活,如果中蠱之人死了,身上的蠱蟲也會跟著死亡,因此,另一只蠱也無法存活,然而,蠱蟲若是死在活人身上,蠱尸上的毒將會侵透他的五髒六腑。武功高強者,還能暫時壓下,但終究無法完全將之驅出,等到無法壓下時,性命終矣!這雙生蠱的另一只,就是下在雲隱的妻子身上。」

    所以在雲樓的娘親死後,義父才察覺自己身染劇毒?只是這一切又怎會與雲樓扯上關系?照理說,這蠱蟲只有兩只呀!

    而義父當年究竟做了何事,惹惱了鳳雪娘?是拋棄她們母女,再娶雲樓的娘親嗎?但他實在不相信義父會是這樣的人,那麼,這一切究竟是怎樣的不解之緣?

    「鳳姑娘,你會救他們父女吧?」他試探著開口,不知鳳圓是否恨著義父呀?

    「風公子,鳳圓說過會盡力而為,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鳳圓對蠱毒的鑽研不是很深入。而且,那蠱蟲是我娘用自己的血所培養,如今娘已不在,我也只能暫時將毒壓下。雲姑娘……她身上的毒雖然也是源于此毒,但卻又有點不同,也許是在娘胎的時候,蠱蟲曾進入過她的身體,但鳳圓沒听過有這類的事,一切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如今,我也只能盡其所能找出解毒的辦法了。」

    鳳圓知道風允之心里的擔憂,不過她還是只有那幾個字,就是盡力而為。

    她微微嘆口氣,說出自己的看法,只是她擔心,哪天她找到解決的辦法,雲樓早已香消玉殞了。

    听完她話,風允之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再與鳳圓談論了一會兒,他便回到雲樓房里,陪著他心愛的人兒。

    唉,好不容易他終于有了成家的念頭,甚至對于報仇的事也不再那麼在意了。

    不知何時開始,只要看著雲樓,身邊有她陪著,他就能輕易忘記一切煩憂,可是,如今他卻听聞這令人難以接受的消息!

    風允之心中的痛著實難叢言喻,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又是生平第一次,他竟如此心煩意亂。

    他無奈的望著那雨後的陰霾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晦暗不堪。

    *** ***

    「允之大哥,我已經沒事了,你別抱著我啦!」

    連續幾日的休養,雲樓已覺身體好了許多。

    只是不知為什麼,她總是覺得風允之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甚至還藏著一股陰郁。

    雲樓凝望著他,很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風允之看得出她臉上有如寫著大大的「疑問」二字,也知道這些天他臉上顯露出太多的擔憂。他伸手撫了撫她粉嫩的臉頰,意味深長地睇視著她,心想,她若什麼都不知道,就像這樣開開心心地活著,不是更好?

    不過,事情尚未到最糟糕的地步,他再煩惱也是無濟于事,不是嗎?而且鳳圓也說過,只要好生調養,就算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解方,他也可以為雲樓延長毒發的時間。

    再說,鳳圓無法醫治,並不代表其它人也沒有辦法,他相信這世上還有許多有能人異士,只是他必須盡快將他們找出來。

    想到這兒,風允之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些。他勾起薄唇,恢復一貫的笑容,開始消遣雲樓。

    「誰說你已經好了,你看看你身上才幾兩肉?還有,別再盯著我發愣、流口水了,你不是要出來看星星?如果只是要看我俊美的臉,在屋里看不是一樣?」

    「我、我哪有?」聞言,雲樓噘起小嘴,抬眸望著天空。

    今夜星光燦爛,她興奮的贊嘆著,馬上忘了風允之糗她的事。

    「小樓……」

    瞧著雲樓那張清麗的臉、玲瓏小巧的唇瓣,風允之突然想起替她換衣裳那晚令他血脈賁張的一幕,他的臉瞬間通紅。

    「允之大哥,你怎麼了?」

    原本仰頭望著星空,她視線卻突然被他一雙充滿饑渴的眼眸擋住,雖然她很想推開他,但一望見那令她怦然心動的眼神,她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一顆心仿佛也淪陷了。

    「我想嘗一嘗……」

    「嘗一嘗?」可是他們並沒有帶吃的東西出來呀!

    不過,看他的神情,的確很像是餓了很久。

    唔,這里沒有雪梅,不然她就可以為他熬雪梅粥了。雲樓深感無奈,想了一會兒,終于想到可行的方法。

    「允之大哥,那我們進屋去吧,小樓將晚膳剩下的飯菜熱一熱,你勉強拿來果腹可好?」

    哎呀,這個傻丫頭!他的餓,可不是食物能滿足的。風允之低頭輕撫著她那令人迷醉的臉龐,一邊輕聲地開口︰「我想嘗的,是這個……」

    語畢,他立即封住那還張得圓圓的小嘴,饑渴的唇狂烈的吸允著她發顫的粉嫩紅唇,雙手也圈住她那急于後退的美麗嬌軀。

    「我的親親小樓兒,你好甜呀!」

    也許他又要再一次身中奇毒,但他不在乎,就算他會因為吃下美麗的毒物而亡,他也要嘗遍她。

    唔,這就是真正的親吻了……雲樓在風允之懷中不停地顫抖,連呼吸里也都是他的氣息,一時之間,她不禁慌了、傻了。

    半晌,她的腦海里突然掠過一些引人遐思的曖昧畫面,讓她顫抖得更加厲害。

    那畫面來自安府風允之的房里,藏在櫃子里的那幾本奇怪的書,那些書里雖只有圖畫,但畫里的景象卻讓她臉紅心跳。

    她曾好奇地翻開來看過,不過才看了幾頁,她便急忙合上書本,希望事後允之大哥沒發現她動過他的書呀!

    莫非此刻他要對她做書上的事?想到這里,雲樓突然不安地扭動了起來。

    「小樓,你怎麼了?別亂動啊!」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風允之只好放開她。

    「允之大哥,我們還沒成親,不能做那件事。」雲樓正經地說,眸里有著強烈的固執。

    做哪件事?他可還沒吻個過癮呢!風允之有些不高興的睨著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眯起眼問道︰「喔?你倒是說說,允之大哥要對你做什麼事來著?」

    忍住體內涌起的欲望,風允之感覺全身隱隱作痛,原來欲望這種東西也能讓人這麼痛呀!

    不過,雲樓那可愛又固執的認真表情,卻也讓他身上強烈的欲望漸漸平復。

    現在,他只想放聲大笑。

    「就是那個成親後才能做的事。」她別扭地開口。

    「喔?是什麼事,得要等到成親之後才能做?允之大哥不明白,小樓你可以說得清楚一些嗎?」

    「呃……說清楚一些?」看著風允之猛點頭又笑得很陰險的模樣,她更不知該如何開口了,他難道真的不明白嗎?那……好吧!她就說清楚些,免得他們還未成親,她便丟了清白。「就是你房里……書里頭畫的那件事。」她低著頭,說得很小聲。

    「喔,原來你偷看我的書呀。」風允之也說得很小聲,不過,他是附在她的耳邊輕語。

    「我沒有……」完了,她說溜了嘴……

    「那些書,我將它藏在櫥櫃里,還壓在最底下,你說,你怎會在我房里見到書呢?」

    雖然他一點都沒有怪她的意思,甚至有些高興自己的新婚之夜可以不用辛苦的教她,只是,見她靦腆又害羞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她那嬌羞、可愛的模樣,可是讓他的心情瞬間好轉的最佳良方呀!

    「誰說它是壓在最底下……」瞥見風允之那雙不懷好意的笑眸,雲樓知道自己又受騙了。她怒瞪著他,噘著小嘴道︰「那天你要我幫你找衣服,我才會不小心看見的,而且我才翻了幾頁……那種書,允之大哥還是少看得好。」

    可惡的風允之,難道就那麼想見她出糗?雲樓氣呼呼的想著,哪天她也要他出糗一次。

    呵,這丫頭還順便教訓起他來了呢!

    風允之眸底閃過一絲詭譎的笑意,再次附在她的耳邊道︰「小樓,你也看了幾頁,想必對此事已有相當的了解,那就是我們成親後夜夜要做的事,你要與我先預先練習一下,還是等到成親之後再說?」

    他故意將氣息吐在她耳際,唇也有意無意地輕掃她那敏感的小耳垂。

    唔……每晚都要嗎?

    「當、當然是成、成親後了。」雲樓支支吾吾地道,不敢想象那令人臉紅的畫面。才一個親吻就讓她的心好像要跳出胸口,如果每天都要……那不是很傷身?還好現在還沒成親,自己至少還可以健健康康的去見爹。

    「好吧,就依你。」

    風允之答得爽快,讓雲樓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她別開臉,趕緊結束那個令人尷尬的話題。「允之大哥,你在苗疆的事都忙完了嗎?」

    轉移話題呀?好吧,也該說些正經事了,反正她在他的手里也逃不了,他若是太心急,恐怕適得其反。而那些事他也不急,等她的毒解了、身體好了再說,他想,那時會更有樂趣、也更有意思的。

    不過,她既然開口問了這個問題,也表示到了他該向她說明義父之事的時候了。

    風允之瞥了雲樓一眼,斂去玩世不恭的笑。

    「小樓,允之大哥此行的目的,你也知道是來找鳳雪娘,唉!只是她辭世已久。而允之大哥這幾日在外奔波,則是為了幫我的親親小娘子尋找藥材啊。」

    說起這事,他可就嘔死了,想他堂堂豐采行的大老板,在這兒竟猶如鳳圓的小廝一般,連解毒所需的藥材還要他自個兒去采!

    算了,誰教他有求于人?

    然而鳳圓所能做的,也只是暫時穩住雲樓體內的毒,想真正的解決,還不知要待何時呢。

    找藥材?原來是為了她而忙呀!雲樓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小聲地道︰「那允之大哥,鳳雪娘已不在人世間,你的事怎麼辦?」風允之的事沒能完成,她又病了好幾天,但她可不想再耽擱去見爹的日子呀!

    「小樓,我找鳳雪娘,乃是為了替義父解毒。」

    風允之眯眼望向她那可愛的表情。

    不知道她這樣的延伸能否持續下去?

    唉,人生本是如此,她該知道的事,他又能瞞她多久?

    風允之長嘆一聲,源源本本地道出他與義父欺瞞她的事,只是,義父與鳳雪娘母女的關系,還有她身上的毒,他仍隱瞞著,因為,他會不惜一切為她找到解方。

    「爹身上的毒無法可解?」

    听完風允之的話,雲樓震驚了好一會兒。她不解地望著風允之那張帶著淺笑,卻正經的說出一切的俊美臉龐。

    他真的都無動于衷嗎?她不相信呀!

    當初風允之興匆匆地來到雪霧峰接她去見爹,帶著她大江南北繞了一圈之後,最後卻告訴她,爹身上的毒無法可解,可能已經時日無多了!

    他怎能這樣?

    雲樓呆愣的望著風允之,期盼他能給她一個完美的解釋。

    「小樓,別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風允之伸手撫著她蹙緊的眉頭。唉,這與她剛剛嬌俏可愛的模樣可真是天壤之別啊。他無奈的嘆著氣,以溫柔的聲音安慰著,「義父如今還活得好好的呀。」

    是啊,爹他如今還活得好好的,她怎能如此傷心?

    而且,風允之不是說鳳圓正在想辦法嗎?也許不用多久,鳳圓就找到了解方,她現在難過的確是多余的。

    只是她真得好擔心,因為連太師父他……都瞞著她!

    希望一切只是她多心,爹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對不起,允之大哥,我只是一時難以接受罷了,不過,我相信圓姐姐一定有辦法救爹的。」她也會每天祈求老天爺,讓爹平安活下去。

    「你能這樣想就好。既然你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那麼我們明日一早就動身,盡快回去見義父可好?」

    「嗯,雲樓也好想早點見到爹呢,可是圓姐姐她……」

    「鳳姑娘那里你就不用擔心了,她已經答應,只要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們,只是,小樓你見到義父時,可別泄了底呀!義父既然決定瞞你到底,就是要見到你快樂的模樣,如果他知道你為他擔心、難過,一定會後悔讓我接你回去的,你明白嗎?」

    「嗯。」雲樓點頭,她會表現得跟風允之一樣,不管再怎麼傷心、難過,也不要寫在臉上。

    「好了,夜深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嗯,允之大哥,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雲樓轉身往屋內走去。她知道風允之每日夜晚都練劍,因此她不再打擾他。

    不管任何事,風允之心里顧慮的都比她多上許多,所以她也毋需煩惱,只希望他別把自己累壞了。

    *** ***

    「小樓,你還記得安伯父嗎?」

    版別鳳圓後,兩人匆匆而行,直到離開苗疆,接近顧安楓的住處,風允之才對雲樓問道。

    安伯父,她當然記得,只是為什麼突然提起他?現在的她,一心只想快點見到爹呀!

    啊,安伯父的臉……

    她之前一直想著,為何鳳圓姑娘的面容如此熟悉,經風允之提起,她才想到,這兩人長得好像呀。

    「鳳姑娘她與安伯父有點像耶!」她並不想探人隱私,只是她真的很好奇,他們一個是中原人,一個是從未離開過苗疆的外族人,兩人應該沒什麼關系吧?

    「不是有點像,是很像。小樓,你沒發現你與安伯父也有三分神似嗎?」

    有嗎?原來她與安伯父也有些相像。

    「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大概有很多吧。」

    「呵呵……當然不是了!」風允之因她傻氣的模樣笑了出來。「鳳姑娘可是安伯父的親生女兒呢!」

    「鳳姑娘是安伯父的女兒……」唔,她怎麼忽然覺得自己的額頭好像有些涼涼的?「嘿嘿,允之大哥,你不會是要說,我也是安伯父的女兒吧?」雲樓戰戰兢兢地問。

    哎呀,他的小樓何時變得這麼聰明了?

    風允之點點頭,並投給她一個贊賞的眼神,不過,看見她那呆滯又震驚的表情,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伸手撫摸她那可愛的臉頰。

    原來她不只有美麗吸引他,她可愛逗趣的表情、善良的心、看著他的眼神,甚至連發呆的蠢樣,還有哭泣的樣子,都牽引著他的心啊,看來他是真正的深陷了。

    她真的是安伯父的女兒?雲樓瞠著圓眸呆愣許久。

    風允之雖然點頭,不過他那帶著邪魅的淺笑,實在讓她很難相信。

    她雖然對安伯父有種難言的親切感,可是突然說安伯父是她的爹,她還是很震驚,而且,最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她爹才過不惑之年不久,不管怎麼說都只能算是中年人,可是安伯父卻是怎麼看都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伯伯了呀!

    「他真的是你爹。」

    「你你你……開玩笑的吧?」一定又是尋她開心!

    「小樓,你仔細想想,當日在安府,我與安伯父相處得如何?還有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對我又是如何?若我只是摯友之子,為何安府會有我的房間、書房?你從未想過其中的緣由嗎?」

    唉,其實他早就一直暗示著她,甚至破綻百出,可是這小丫頭就是不用心,虧他花了那麼多心思!

    「這……」

    听風允之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是因為太師父教導過不可隨意探人隱私,所以那時她盡管覺得有些怪異,也沒有多問,之後她也很快就淡忘了那些事。

    「義父因為受盡病痛折磨,長期壓制體內的劇毒,因此看起來比一般人蒼老許多,不過,他對你的關愛可沒有因此減少,相信小樓你那天已深深體會到義父對你特別的關愛和情感吧?」

    風允之一邊撫著雲樓那細如綢緞的黑亮發絲,一邊為她解開心中的疑惑。

    唉,他對她的關愛,比起義父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難怪他老覺得自己比較像她爹。

    雲樓點點頭。听他這麼說,安伯父真是她爹了,那麼鳳圓……

    「啊,允之大哥,我們快回頭吧!既然安伯父也……」哎呀,不是安伯父,是爹。「呃,我是說,爹既然也是圓姐姐的爹,那我們應該趕快回頭,同圓姐姐說去。」

    「傻丫頭!允之大哥特地等出了苗疆才對你說這件事,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你回頭呀。」

    「咦,為什麼?」既然她與鳳圓都為爹的女兒,他沒有道理不把這些告訴鳳圓吧?

    嘿,這丫頭竟然問他為什麼?難道還要他仔細地解釋?

    她和鳳圓兩人年齡相近,且又同父異母,難道她猜不透她們的上一輩一聲隱藏著什麼風風雨雨嗎?風允之輕嘆一口氣。

    「小樓,義父從來不知道有鳳圓這麼一個女兒的。義父一生為人剛正嚴明,律己甚嚴,若他知曉自己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什麼荒唐事,或辜負了什麼人,以他剛毅的性子,定是難過自責,甚至可能自縊謝罪呢。」

    「不、不會吧?」她雖見識過爹他剛正不阿的硬脾氣,可是自縊謝罪……會不會太過了些?

    「以允之大哥所認識的義父,他的確是那樣的硬脾氣。」要不怎會導致如今這樣的情況?

    「可是這樣對圓姐姐太不公平了,她也有認爹的權利啊!」既然鳳圓是她的親姐姐,那她理所當然要幫她呀!

    說得好,認爹的權利,他當初不知為她爭取多久?風允之搖搖頭,繼續安撫她。

    「小樓,你放心吧,鳳圓她曉得自己的親爹是誰。如今她正費盡心思為義父身上的毒找出解決的辦法,我們就別去打擾她了;而你,只要連同她的份,好好地孝順義父就行了。」

    唉,他只能這麼說了。風允之抿著嘴,搖頭苦笑。他總不能告訴雲樓,鳳圓是想為自己母親當年所犯之過作彌補吧?

    原來圓姐姐正在忙著幫爹配制解藥呀,只是,她還有好多疑問,風允之又說得不清不楚,甚至許多事,她都好像被蒙在鼓里似的。

    雲樓抬頭望著風允之,柔亮的星眸里有著疑惑。

    「允之大哥,那我們盡快趕回迷雲鎮吧,只是,關于圓姐姐的事……」

    「小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到顧大哥那兒過夜,其它的事,允之大哥以後路上再跟你解說吧。」風允之打斷她的話,反正一切說來話長,不如就此打住,往後他會慢慢知道的。

    「好吧。」反正還有將近半個月的路程才會回到迷雲鎮,她就不相信風允之能一直逃避。

    嗯,這丫頭就是這麼善解人意,難怪他會這麼疼她!

    風允之憐愛地撫了撫她的頭。

    只是,前頭出現的一道身影,不禁讓他蹙起眉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4-6-8 00:03: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風老板,別來無恙呀!」

    身形略微富態的黑衣中年男子開口,他的左眼上還戴了只黑色的眼罩,雙手抱拳地立在小徑上,模樣謙恭無比。

    「章師爺,好久不見。」風允之無奈,作揖回禮,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呀。

    哼,什麼獨眼中年黑衣人,當日听閻浚提起,他就猜想可能是章律這老家伙,果真被他料中。

    「風老板,章某今日特地在此等待,乃是因為心里有個疑問急于風老板您解說,還請風老板您不吝指教。」

    章律雖是恭敬有禮,但眼里卻藏著不容忽視的殺氣,而且還盯著雲樓瞧,這讓風允之不由得猜想,章律己將那對胖瘦兄弟的死懷疑到他身上了。

    「章師爺,真是抱歉得很,風某尚有急事纏身,不如章師爺告訴風某您落腳何處,稍晚風某再親自登門傾听您的教誨。」

    「風老板,章某的話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章某只想請教風老板,當日在靖城外的樹林中,可曾見到我那兩個不肖的徒兒?」

    「他們是不是一胖一瘦?」雲樓見對方面容慈祥,而且只有一只眼楮,看來好可憐,不禁同情的詢問。

    「沒錯,他們正是一胖一瘦的兩兄弟,姑娘見過他們?」

    章律甚感疑惑,照理說,他們兄弟倆若是風允之所殺,這女子應該會掩護他,絕口不提胖瘦兄弟兩人,可她卻絲毫沒有掩飾之意,莫非他的線索出了錯?

    可是當日在林外,他的確親眼見到她和穿著與魑魅殺手相似衣裝的風允之一起步出樹林,那時見到一向只著淺色衣裳的風允之一身黑衣,他還嚇了一跳。

    誰知他才步入樹林不久,便見到心愛徒兒的墳。待他掘墳驗尸後,便一路追趕,欲詢問風允之,然而當他正要進入苗疆時,竟遭到天陰宮的阻攔,因此他只能守株待兔地在這兒等待風允之歸來。

    嘖嘖,雲樓啊雲樓,你真的要陷你未來夫君于災禍中?風允之斜睨了雲樓一眼,故意伸手圈住她的腰,並且輕撫著,一邊對章律開口。

    「章師爺,我們夫婦倆的確見過胖瘦二俠,只是當時他們已經氣絕多時,內人不忍見他們暴尸于荒野,于是央求風某將他們埋葬。風某未主動提起此事,一是怕章師爺您太過傷心,二是風某身上瑣事繁多,所以想趁事情解決俊,再告知章師爺。不過,既然章師爺您主動提起,風某當然也將知道的全部據實以告,還望章師爺您節哀順變呀!」

    說話時,風允之灼熱的氣息不時吐在雲樓敏感的耳朵上,搔得她頻頻發顫。

    殺了人家的徒弟,還要人家節哀順變?雲樓抬眸睨了一眼風允之,他那不安分的手不斷撩撥她,讓她好想重重喘息,只是眼前的情況讓她不敢胡亂出聲,卻又無法制止他的手只能任由一顆心不斷地怦怦亂跳。

    「原來這位是風夫人,章某有禮了。不知風夫人是否知道我那兩個不肖徒兒是何人所殺?」章律發現,風允之的妻子比起風允之可是坦率多了,雖然他對他們夫妻兩人疑心依舊,不過他或許可以從她那兒探出一點消息。

    「他們……」

    雲樓才一出聲,一旁的風允之立即伸手覆住她的俏臀,故意使勁地捏了一把,接著又輕輕地揉撫起來。

    她原本差點痛呼出聲,但他後來的動作又讓她不知所措,她究竟要說些什麼,一時之間也忘得一干二淨。

    還好那位章師爺是站在前方,否則看見風允之對她做這樣的事,她要如何見人呀?

    「章師爺,內人乃是出生于書香門第,不問世事的柔弱女子,而風某也是對江湖之事一知半解的老實商人,您的問題,請恕咱們夫妻倆都無法確切回答呀!」風允之談笑風生的說著。

    章律完全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哼,風允之若對江湖之事一知半解,又如何將豐采行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且他做生意的對象不是高官富賈,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中人、連他的主子武林盟主也對風允之稱贊有加,如今風允之對此事的推托,讓他更加肯定風允之與盟主及胖瘦兄弟兩人的死絕對有關系。

    「風老板,您可真風趣,誰不知您是盟主身邊的大紅人,盟主甚至還想招您為婿呢,只是可憐他尚未對您提出這樁婚事便遭人毒手,要不此刻您身邊的也許就是咱們大小姐哩!可憐大小姐尚在守孝,不然怎會讓人乘隙而入呢?而風老板您武功蓋世,相信對我那兩個不成材的徒兒身上所中是何招式,應該也是一目了然呀!」章律句句諷刺,更不忘挑撥他們兩人的感情。

    「哎呀!章師爺,您與盟主可真是對風某太過抬愛了,風某在多年前便與身旁的佳人定了親,相信盟主也是不屑拆散他人美好姻緣的,章師爺您說是吧?而風某那幾招淺薄的三腳貓功夫,只是為了在外奔波時防身之用,比起師爺您傷人不用刀、劍的獨門功夫,風某那些可是一點也上不了台面呀!」風允之噙著笑回道,手則緊緊扣住身邊微微顫抖的人兒。

    章律聞言,右手悄悄握住劍柄。可憐大小姐對風允之念念不忘,而他卻說得如此雲淡風清,好,既然風允之處處推托,他又何須顧及情面!

    「風老板,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兒,是死在天陰宮的獨門武功之下,以風老板和天陰宮少主閻浚的深厚交情,加上那天章某親眼瞧見您與夫人步出樹林,這之間的關聯,難免啟人疑竇。章某其實也不願隨意誣賴他人,只要讓章某瞧瞧風老板您身上佩劍,和尸身上的傷口比對、比對,若是事實證明風老板您是清白的,章某一定親自叩頭謝罪。」

    若非當日運功驅毒耽擱了時間,今日又豈會讓章律有機會在此猖狂?風允之緊扣住雲樓的手腕,雙眼微眯睨著章律。

    「章師爺,風某與閻浚之間僅僅是生意上的來往,若章師爺硬要因此對風某扣上什麼罪名,風某又豈是甘心屈服于脅迫之人?若是章師爺依然不相信風某,風某願意解下身上佩劍讓章師爺比對,屆時必定讓章師爺您心眼口眼,還風某一個清白呀!」

    到時,這把劍鐵定讓你這胖子心服口服——死得心服口服。風允之在心里冷哼。他風允之怎麼可能任人隨意威脅、逼迫?哈,真是笑話!

    「既然如此,就請風老板解下佩劍讓章某觀看吧!」

    「欸,章師爺您別這麼著急呀,這劍當然是要讓章師爺看的,但可也等到風某找到地方安頓下來,順便也替您找來幾個人證之後呀,免得到時章師爺您若是拉不下臉,硬要說風某是殺人凶手,風某豈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

    「胡說八道,章某豈是如此無理之人!」章律怒喝,「風老板如不當下解下佩劍以證明清白,那麼章某便認定你就是殺人凶手。」

    聞言,雲樓忍不住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允之大哥都說要讓你看劍了!」

    她不知風允之要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也許又是要殺人滅口吧,她雖然不喜歡風允之這麼做,但也看不慣章師爺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嗯,他那一向心地善良的小娘子,竟為他說話呢。風允之雖帶笑,眸子卻已里露出殺意。反正再談下去也無益,不如先下手為強。

    「風夫人,章某只是就事論事,並非強人所難,你相公若是問心無愧,又怎會不敢讓章某觀看佩劍?今日你們夫妻兩人若要強行通過此地,勢必付出慘痛代價。」章律出言威嚇,一副非要查明真相的樣子。

    怎麼辦?雲樓有如受驚嚇的鳥兒一般,雙眼滿足怯意。風允之那把劍一直帶在身上,如果真讓章師爺檢視,對風允之極為不利呀。

    「小樓,你別擔心,待會兒我一動手,你就往顧大哥那里跑,允之大哥很快便會趕去與你會合,知道嗎?」風允之附在雲樓耳邊交代。這章律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難保不會對雲樓出手,只有她不在身邊,他才能全神貫注的對付。

    「允之大哥,你又要殺人滅口了?」雲樓緊張又擔心地問,忘了要將聲音壓低。

    這個蠢丫頭!風允之知道她並非有意,只能無奈的苦笑。

    章律怒喊道︰「好個風允之,你竟打算殺人滅口?看來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魑魅殺手了,而且還是天陰宮的爪牙,盟主還有胖兒、瘦兒想必都是遭你毒手!」

    「允之大哥,對不起。」雲樓低頭哽咽道,看來她又再次壞下風允之的事。

    只是,這個章師爺可能又要因她而亡。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就好難過,如果她說話前先用點腦子,今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小樓,你別自責,允之大哥原本就有殺他的意思,並非為了你無心脫口說出的話。記得允之大哥說的,我一出手,你馬上往顧大哥那兒跑,記住,千萬不要回頭。」風允之再次摟住她的縴腰,在她耳邊細聲安慰。

    她的唇色又泛起異樣的紫,他擔心章律的事還未解決,她就先毒發身亡了。

    「嗯。」

    雲樓明白不懂得武功的她對風允之而言是個累贅,她識相地退至一旁,等風允之猶如鬼魅一般嗜血的眼神一出現,她便打算朝顧安楓的住處奔去。

    只是,她才踏出一步,就被身後刀劍的鏗鏘聲驚得雙腿發顫,但為了不讓風允之心有顧忌,她仍奮力邁開步伐往前奔。

    「一個也不許跑!今日勢必殺了你們,以祭我徒兒在天之靈!」

    章律雖身形略胖,輕功卻不容忽視,他一個旋身躍起,已落在雲樓前方數步。

    當雲樓驚恐無助之際,風允之已飄然來到她身邊,將她護住。

    「允之大哥!」

    雲樓又是驚慌又是擔心,她努力的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是那不听話的雙腿卻無法抬起,而且她的身體又出現了即將暈過去的昏眩感。

    她緩緩地往後退,蹲下身,窩在小徑旁的樹下。若是無法離開這里,至少不要讓自己成為風允之的累贅。

    刀劍相擊的聲音持續在她耳邊響著,然而此時的她已經沒有力氣抬頭觀看戰局,她雙手緊握,蜷縮在樹旁,祈求老天爺能讓風允之渡過這次難關。

    「小樓!」

    風允之時而回頭注意雲樓的狀況,她的模樣還真是令人擔憂、焦急呀!

    他心念一轉,不再顧忌什麼,開始使出凌厲的招式攻向章律。

    丙不其然,章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一個猛然的近身攻擊,已經讓章律身上多了幾道傷痕。

    只是章律並非胖瘦兩兄弟那般普通的武夫,風允之雖使出狠招,仍無法立即擊敗他,然而雲樓此刻的狀況已經不容他再拖下去了。

    「哼,風允之,你果然身負絕世武功,章某雖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絕對要讓天下人知道,你這個偽君子是殺了巡撫以及武林盟主的魑魅殺手,而且還是天陰宮潛伏在武林中的暗樁!」

    語畢,章律立即抽身退了數步。他雖武功不如風允之,但論輕功他可是不下于人,待他成功抽身離去,一定要讓天下豪杰一同對付風允之這家伙。

    想離開?風允之注意著章律的動作。他絕不能讓章律逃離這里,否則他之前所掩飾的一切不是都白費功夫了?

    偏偏事與願違,身後一聲痛苦的嚶嚀,讓他的心緒頓時紊亂。風允之回頭瞥見幾欲倒下的雲樓,瞬間躍至她身旁,在干鈞一發之際扶住了她。

    章律見機不可失,便趁此時迅速逃離。

    「允之大哥,你先別管我,快追他去吧!不然你先前的努力都要白費了,雲樓可以撐下去的。」

    「你這個樣子,教我怎麼放心離開?」這種時刻,章律的事對他而言根本不再重要。

    「不,允之大哥,你快去吧!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你真的別管我了!」

    她不要風允之因為她而失去所有,雖然她不希望他殺人,但若是讓那章師爺離開,風允之以前的努力,還有他辛辛苦苦創立的豐采行,可能都因此而成為泡影,她怎麼能如此自億!

    「小樓,允之大哥不在乎那些,章律一個人起不了什麼作用的,而且,就算允之大哥會因此賠上一切,我也不在乎,因為允之大哥在乎的小樓,就只有這麼一個呀。」

    雲樓閣百,雙眸瞬間盈滿淚水。他何時變得對她這麼在意了?但她還是不能這麼自私的拖累他。

    「允之大哥,你……」

    她的胸中忽地一陣翻騰,哇的一聲,一口帶有腥味的黑血自她口里涌出,待黑血吐出之後,她便昏厥在風允之懷中。

    「樓兒!」

    風允之抱著昏厥的雲樓,一雙怨恨的瞳眸瞪著章律離開的方向。若非因為章律的出現,他的雲樓又怎會突然發作病倒,下次若是遇到那老家伙,他發誓一定加倍回報他,狠狠的折磨他!

    在他思忖之際,一道身著黑色披風的身影極快的往章律消失的方向掠去。

    咦,那道身影……

    「喔,原來還有人暗中幫助我風允之呀。」

    那個身影十分眼熟,有可能是閻浚嗎?或著另有其人?

    反正他拭目以待,看看日後是否有不利于他的流言傳出,屆時他自然明白那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幫手。

    風允之輕輕抬起雲樓的手腕為她把脈。果真如鳳圓所言,毒是由雲樓的身上自行涌出,好像她的身上有著什麼會不斷涌出毒物的東西,但她的身子又異常的差,因此只要體內積存的毒過多,她就會昏厥,更可能因此毒發身亡。

    由于驅毒需要耗上幾個時辰,此時此地,他也只能暫時替她壓制劇毒,等到了顧安楓那里,他再為她運功驅毒。

    「先為她壓制體內的毒,再找一處安全的地方為她驅毒。」

    突來的聲音讓風允之微愣了一下。

    「太師父……」

    老人家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旁,不知他躲在暗處有多久了?

    算了,還是先救小樓要緊。

    風允之扶起雲樓,開始運功為她壓制體內竄起的劇毒。

    好一會兒後,他便抱起佳人,與雲中先一同前往顧安楓位子半山腰的小屋。

    *** ***

    直到風允之將雲樓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再次替她把脈之後,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雲中先才緩緩開口。

    「沒想道你會為了樓兒放棄追緝仇人。」

    「太師父,您在一旁觀看允之很久了?」可惡的老頭兒,難道只是為了考驗他,因此遲遲不對雲樓伸出援手?

    「小子,你這是責問老夫嗎?」雲中先臉上雖看不出一絲怒意,但凜然的目光卻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允之不敢。」他低下頭,沉靜地道︰「只是想問太師父,若是允之真的追章律而去,不知太師父會如何對付允之呀?」

    「你若追去,老夫便將樓兒帶回雪霧峰,從此以後,你便落得輕松自在。老夫問你,若是老夫現在要將樓兒帶走,你這小子又會如何?」

    風允之心中一嘆。唉,怎麼問他這種問題呀!如今的他,哪可能任人將他的雲樓帶走?

    「回稟太師父,小樓如今已是我風允之的妻子,請恕允之無法讓她跟太師父離開,若是太師父欲強行將小樓帶走,允之會不惜一切追到雪霧峰去,也許就賴在那兒不走了。」

    允之大哥……

    床上轉醒的人兒听到這些話o心頭又是一陣翻涌。她好想開口,只是她好累,累得連眼皮都無法動一下,而專心說話的他們,似乎也無人察覺到她已經醒過來了。

    「很好,老夫想知道鳳雪娘是如何解釋小樓身上的毒。」

    好個奸詐的老頭,其實一開始就吃定了他風允之,什麼到苗疆為義父求取解藥,其實是為了想知道雲樓身上的毒究竟為何。

    「鳳雪娘已經亡故很久了。」風允之據實以答,順便看看雲中先那老頭兒緊不緊張。

    「喔?那麼苗族中對于毒物十分了解之人,應該不會只有一個鳳雪娘吧?」雲中先的神情毫無改變,耐心地等待風允之的回答。

    啐!這個該死的老頭!

    真想狠狠地瞪他一眼,順便再捶捶那老是波瀾不興的臭臉!可惜這老家伙是長輩,不然他真會這麼做!

    風允之無奈地開口敘述與雲樓在苗疆的經歷,並把那與義父有八分神似的鳳圓告訴他。

    「原來樓兒身上的毒是這麼一回事。」雲中先捻了捻胡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之後,目光炯炯地望向風允之,道︰「小子,你已作了決定了嗎?」

    「允之絕不會拋下小樓的。」風允之不假思索地道,深情的目光瞥向床上的人兒。

    允之大哥……你……

    雲樓此刻更是不敢有任何動靜了,她不知該埋怨風允之什麼都不告訴她,還是該感激他對她的隱瞞,讓她免于擔心、害怕。

    只是,風允之此刻是與太師父說話,難保他不會又只是虛與委蛇的敷衍太師父。

    那麼,他之前在小徑上對她說的那些話,也是敷衍她嗎?

    但那時他的眼里只有擔憂與不舍,那眼神是絕對騙下了人的。

    可是……他是那個擅長胡言亂語的風允之,她應該相信他嗎?

    不過,自從苗疆一行後,風允之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有些不同了,就連對她的笑,也不同初識時那種帶有嘲弄的惡意淺笑。

    雲樓忍著淚,忍著心中的悸動,繼續佯裝已深深熟睡的模樣。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雲中先目光如炬地瞪著風允之,不容他有半句虛言。「此刻你毋需顧忌隱兒而敷衍老夫,這關系著你的將來,所以,即使此刻你決定抽身,老夫也不會怪你。」

    「太師父,允之並不奢望您老人家相信我,但是您應該相信的是小樓自己的選擇。」

    風允之停頓了下,再次凝望床上受苦的人兒。如今的他早就已起玩世下恭的心,說的話里頭也不再有一句是玩笑。

    「也許當初允之真的只是為了義父的交托,但時至今日,已經無人能拆散我們兩人,就算小樓一輩子都無法解開身上的毒,允之也會陪伴她到最後一刻。而且,以允之的能耐,尚可保她活個數十年沒有問題。」

    這小子……真讓他看走了眼啊?

    雲中先閉上雙眼,長長地嘆息一聲,道︰「很好。那麼小子你也知道,自己在為她驅毒時,有可能被毒物反噬吧?小子,你可有把握?」

    「老實說,允之一點把握也沒有,若是允之因此被毒物反噬,那麼就可以真正與小樓同生共死了。」

    呵!想不到他風允之竟會在一個老頭子面前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不過,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會因雲樓而死。

    允之大哥……

    雲樓還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連呼吸都控制得極為沉穩,因為如果此時風允之發現她已醒來,她將不知如何面對這一切。

    雲中先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兒,又是一聲長嘆。

    「小子,你跟老夫出來,老夫教你幾套修煉內功的心法。老夫天命將至,往後樓兒就交給你了。」

    「是,太師父。」

    風允之在離去前,憐愛的目光又往床的人兒看去。看著她毒發痛苦的模樣,他的心實在不舍啊。

    直到房門關上,兩人的腳步聲遠去之後,雲樓才緩緩睜開雙眼,淚水立刻傾泄而出。

    原來自己……

    雲樓雙眸無神地望著房門,嘴角揚起悲戚的苦笑。

    她慢慢地回想著她這一生,回想她與風允之經歷過的每一刻。

    他的霸道、他的無賴、他的不正經,甚至厚顏的玩笑話……雖然每次他都好似欺負她,但回憶起來,竟是令人覺得那麼美好、甜蜜。

    如今,這一切就好似春夢一般,她才剛擁有幸福的感覺,夢竟然就要醒了。

    甜蜜又美好的夢……她與風允之之間,只能是一場甜蜜的夢境嗎?

    這一夜,雲樓的淚沒有停過,直至緩緩睡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4 09:1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