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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凯琍 -【正港好媳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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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07: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凯琍 - 正港好媳婦

電視鄉土劇大流行,外型美豔的蕭玉辰正是當紅新星,
在連續劇裏成功扮演狐狸精,壞女人形象深植人心~~
本該衣錦還鄉、榮耀父母,但影迷見面會卻讓她大受打擊,
只因竟有歐巴桑影迷上來打她一巴掌,罵她蕭查某?!
她這才發現爲戲犧牲事態嚴重,婆婆媽媽入戲太深,
嗚,請大人明察秋毫,真正的她並非如此惹人厭呀~~
潘子欽快被身爲鄉土劇頭號粉絲的老媽整死了!
身爲贊助商的他爲母辦了一場影迷見面會,
衆星雲集場面熱鬧,哪知老媽身爲貴賓卻伸手打演員?!
他不得不出面代爲致歉,並獻上一年份的贊助禮品,
但老媽還鬧不夠,逼他認識老演可憐小媳婦的女主角,
假應酬之名行相親之實,他同時認識了好女人和壞女人,
豔福不淺但……啧!究竟誰才是正港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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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08: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蕭查某!又在勾引人家老公、破壞人家幸福,最後一定會有報應,死好!”

剛走進自家客廳,潘子欽就聽到他母親大人的碎碎念,看一下表已經九點多了,正是老媽享用精神食糧的黃金時段。

三年前他父親去世,母親也生了一場病,不再幫忙打理生意,最大樂趣就變成了看連續劇,尤其是八點檔的臺語連續劇,一演就是一、兩年,還從一個小時延長爲兩個小時,不知道到底有啥吸引人的,老媽的血壓因此有增高的趨勢,他勸過好幾次都沒用,只得抽空陪她邊看邊罵。

“媽,我回來了。”

劇情正在高cháo疊起中,蔡蓮花眼皮都沒擡一下,只是習慣性的問:“喔,吃飽沒?”

“早就吃飽了。”他剛從新分店回來,試吃了菜色還可以,過兩天就要開幕了。

從祖父那一代開始,他們潘家就是飲食業起家,如今在他名下有五十間餐廳,遍布臺南、高雄和屏東,最知名的三十家叫做“熱炒大王”,其他還有西餐廳和火鍋店。

“吃飽了?”蔡蓮花點點頭,很自然的又順口說:“那就快娶某、快生子。”

“高齡”二十九歲的潘子欽,聰明帥氣又會賺錢,在做母親的眼中樣樣都好,就是單身不好,爲此她每天至少要提醒他一次。

“媽,你每天都念同款的話,不會煩嗎?”潘子欽坐到母親身旁,給自己倒了杯水,他又不是娶不到老婆,只是不想爲結婚而結婚,等到天時地利人和,自然會水到渠成。

“我都不煩你煩啥?”蔡蓮花指著電視螢幕,裏面有個長相嬌美但表情狡詐的女人。“我還每天看這個狐狸精咧!”

“那只是電視上演的,你看看就好,不要想太多。”潘子欽明白母親的心病,父親在世時唯一的缺點就是自命風流,有幾次差點擦槍走火,都因母親監控得宜而及時撲滅,不像戲裏那個蠢媳婦引狼入室,還惹出三百多集的漫長劇情。

蔡蓮花仍不屈不撓,哼了一聲問:“你看她長得怎麼樣?有比女主角漂亮嗎?”

“還好,普普通通。”他聳聳肩,對這些女演員並不怎麼欣賞,總覺得她們的發型和裝扮太僵硬,就算有十分美色也要減去了三、四分。

“嗯,還是我後生有眼光。”兒子沒被狐狸精勾引到,蔡蓮花自然是相當滿意。

潘子欽苦笑一下,拿出手機上網收信,專心看連續劇會讓他腦細胞大量受損,因爲劇中人物該死的不死、該離的不離,拖了一年多還是原地踏步,戲紅了就得拖戲,似乎是既定的法則。

蔡蓮花罵呀罵的,等廣告時間到了她才喘口氣,抓住兒子的手臂說:“阿欽!他們下個月要來高雄,你給我想想辦法,我要看到女主角本人!”

“看電視還不夠?”他愣了一下,老媽都五十多歲了還追星?

“女主角那麼漂亮又那麼可憐,我要跟她合照,還要送她禮物!”

老人家就是小孩脾氣,說得好像在店裏點菜一樣,潘子欽不敢一口答應下來,只好先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知道他們要來高雄?”

“網站上說的啊!”

“媽你會上網?”家裏什麼配備都有,他之前也教過幾次,但母親就是學不來,怎麼突然開竅了?

“我連電腦怎麼開都不知道,是你妹報給我知的啦!”

“原來是那瓶洗發精。”說起外號潘婷洗發精的潘湘婷,嫁到臺北以後還是很有存在感,常會打電話回來跟老媽聊天,他們兄妹倆感情也不錯,只不過妹妹的個性太跳tone,老是出些鬼主意讓他頭痛,眼前就是一個好例子。

“婷婷跟我說,你只要當他們的贊助商,他們就會請我們當貴賓,還可以跟明星一起吃飯、一起拍照,所以你趕快把錢拿出來!”

阿母要錢,做兒子的豈敢不從,更何況是外號潘仔(凱子)的潘子欽?眼看老媽和老妹都成了追星族,他自覺像個無奈的家長,歎口氣說:“這出戲這麼紅,贊助商可能也很多,有錢不一定就搶得到。”

“你不會多出點錢?我們家什麼沒有就是錢多,用錢砸死他們!”蔡蓮花一臉恨鐵不成鋼,咬咬牙又說:“不夠的話,把我的私房錢也拿出來!”

“哪有那麼嚴重?”他聽了不禁失笑,老媽的脾氣是越老越囂張,誰也拿她沒辦法。

“就有這麼嚴重!”

“好吧、好吧,我找人去問看看。”反正也不是什麼困難事,剛好最近有幾家新店開張,趁這機會打打知名度,又能討得母親開心,何樂而不爲?

她聽了拍手大笑。“我後生什麼都好,只差沒有老婆孩子,要向前沖啊!”

說什麼都能扯到終身大事,潘子欽趕緊指向電視螢幕。“開始演了,這個男的是誰?”

“就是那個夭壽短命的啊!你都看多久了還不認得?他現在事業失敗又得了癌症,可惜拖了好久還沒死,大某和小姨都來糟蹋他,我爲了看到他死,每天都不敢錯過!”

聽著母親的碎碎念,他心想就當成甜蜜的負擔吧,小時候媽媽哄著他,長大了他哄著媽媽,這不是福氣是什麼?不過這個家只住兩個人太寬闊了,如果有緣,或許兩、三年後能添幾口子吧。

“卡!”導演郭冠良喊了一聲,同時比出ok的手勢。“今天就到這邊,收工!”

“耶~~”歡呼聲此起彼落卻是有些微弱,因爲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劇組一個多月沒放假了,衆人每天趕戲軋戲,還能回家休息就不錯了。

八點檔連續劇“正港好媳婦”上演至今一年多,不只是一炮而紅,還掀起許多熱烈討論,觀衆罵得越激烈收視率就越攀升,尤其壞心女配角幾乎搶光了清純女主角的風采,人氣旺到不行,每天都有人在網路上罵她有多欠罵。

“不好意思啊,今天打了你好幾下。”蕭玉辰摸了摸酸麻的手心,甩人家巴掌也是件苦差事,身爲最佳女配角以及狐狸精代言人,她幾乎每一集都要動手動腳。

女主角何欣潔的臉頰微腫,卻仍保持微笑。“你打得越來越順手了,每次都是一次ok,我謝謝你都來不及呢!”

“呵呵。”蕭玉辰自認比不過這位清純玉女的心機,只能幹笑兩聲,雖說在戲中她是個作惡多端的大反派,戲外卻完全沒這方面的天分。一開始她也以爲玉女就等于甜美可愛,但在合作將近兩年後,大家都摸清了彼此個性,結論就是保持表面和平即可,每出戲都能當女主角的人可不好惹啊。

“欣潔今天哭得很漂亮、很自然,果然是吃這行飯的!”導演走過來,滿臉的欣賞和笑容。

何欣潔雙眼一亮,嬌嬌柔柔的說:“多謝郭導誇獎,拜托幫我拍美一點喔!”

“這可就難了,你本來就是大美女,進步的空間不大啊。”郭冠良故意打趣道。

旁人聽了都捧場的笑了笑,衆所皆知,女主角和導演大人有暧昧關系,雖說男歡女愛沒啥了不起,但郭導是已婚身分,難免就讓人私下八卦。

蕭玉辰默默觀察這對暧昧男女的互動,非常佩服他們隨時都在演戲狀態中,果真是專業人士啊!娛樂圈裏什麼怪事都有,她也早過了大驚小怪的時期,反正大家各憑本事討生活,只要還沒被記者拍到暧昧畫面,何欣潔仍可坐穩女主角的寶座。

這時男主角李奇翰也走過來,撥了撥頭發說:“玉辰,一起去吃消夜?我請客。”

“拍謝,我現在連走路都會打呼了,吃消夜很有可能會噎死,還是下次吧!”蕭玉辰對于這位男主角沒啥好感,因爲在戲裏和戲外他都有如賈寶玉,周旋在一堆沒血緣的姊姊妹妹之間,這種男人她只能遠觀不敢靠近。

李奇翰在女人堆裏向來受歡迎,蕭玉辰卻一再給他釘子碰,他撇了撇嘴說:“這可是你的損失。”

“走了走了,不馬上卸妝的話,你又要過敏了!”陶曉洋及時出現搶救,把蕭玉辰拖離尴尬現場,要是沒這點眼色,她這個助理就白混了。

兩個女人回到化妝間,蕭玉辰先卸了妝再小心脫去戲服,這可是廠商贊助的知名品牌,穿過後要還給人家的,她平常大多是休閑打扮,沒耐性穿套裝和高跟鞋。

陶曉洋並未回避,她跟自家的藝人之間沒啥隱私,啧啧兩聲說:“你最近又瘦了,瘦到胸部可不好,明天我弄點補品給你吃。”

“嗯,那就拜托了!”蕭玉辰對于助理完全信任,這兩年來她從無名小卒變成名利雙收,除了自己有一點胡搞瞎鬧的天分,也是因爲陶曉洋善于規劃的本領,否則依照蕭玉辰傻大姊的個性,就算跟一百個導演搞暧昧也沒用。

“走吧,你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陶曉洋搖頭笑了笑,要當壞心女配角也不簡單,戲分比純情女主角還吃重,也難怪蕭玉辰會一天比一天消瘦。雖說瘦臉上鏡比較好看,不過陶曉洋還不到虐待藝人的地步,保持健康才能留得青山在。

兩人搭電梯來到地下室,司機已經開了車在等著,還一臉小心防備的樣子。

由于蕭玉辰的惡女形象深入人心,最近就有瘋狂戲迷寄來瘋狂書信,叮咛她走在路上小心往來車輛,免得哪天被車撞死惡有惡報!

蕭玉辰自己不太在意,陶曉洋卻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立刻把蕭玉辰當成重點保護動物,除了隨身陪伴拍戲,還跟經紀公司要求司機接送,就只差沒請個終極保镖了。

一上車,陶曉洋就提出工作報告。“下個月要去高雄出外景,還要辦見面會,總共三天。”

“喔,到時可以放假嗎?”蕭玉辰只有這麼一個願望,能賺錢是很開心,但也要有命花啊,再不放假的話她就要崩潰了。

陶曉洋打開行事曆研究了一會兒。“應該可以休半天假。”

“好,那就讓我睡吧。”蕭玉辰說著就閉目養神,陶曉洋也不去吵她,直到車子開到大樓門口。

送佛送上天,陶曉洋看多了密室殺人的偵探小說,總是堅持陪蕭玉辰搭電梯上樓,打開門又開了燈,觀察屋內有無蛛絲馬迹,說不定會有蜘蛛人跳出來。“嗯,今天看起來很安全。”

“你真是想太多了。”蕭玉辰完全看不出有啥差別。

“做人要多跟柯南學習,有好處沒壞處的。”陶曉洋在片場就是看漫畫小說打發時間,連帶著也變得警覺許多。

“好啦,快回去吧,陶大媽你辛苦了。”蕭玉辰半開玩笑的說,因爲陶曉洋是個單親媽媽,她女兒都上大學了,八成也把她當成小孩了。

陶曉洋放下一袋水果點心,當作蕭玉辰的存糧,揮手說:“乖一點啊,明天我給你morningcall。”

“遵命,晚安!”

陶大媽離去後,蕭玉辰才匆匆洗澡換衣,二話不說就躺到床上,讓一整天背詞的腦袋好好休息。

這間租來的房子不大不小,裝潢也不錯,就是沒啥人味,只有睡覺洗澡等功能,連吃的喝的都由陶曉洋替她准備。

幼保科畢業的她原本在幼稚園工作,可能因爲長得太妖嬌,不像個好老師,接連被已婚的園長和家長騒擾,一氣之下幹脆辭職走人。後來朋友介紹她到幼幼臺面試,目標是兒童節目的助理,沒想到第一關就被製作單位刷下,卻有經紀公司看中她的履曆,通知她去試鏡當臺語劇演員。

就這樣,她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變成了家喻戶曉的蕭查某,人家是玉女,她卻是瘋女,也幸虧她想得開,決定賺個幾年就退休,娛樂圈不是每個人都娛樂得起。

她今年二十五歲,等存夠錢了就開家店,運氣好的話再嫁個好老公,那日子該有多舒服啊,可以正常睡覺、正常吃飯,比起軋戲生涯好太多了。

親愛的天公伯,她只有這麼一個小小夢想,應該不算太奢求吧,希望她能早日擺脫狐狸精外號,其實她內心也是個純情夢幻少女滴~~

“婷婷,我穿這件好還是穿那件好?”

“你穿哪一件都好,拜托快一點,時間要來不及了!”潘湘婷已經打扮得宜,只見床上堆滿花花綠綠的衣服,卻沒有一件讓她母親大人滿意的。

蔡蓮花站在鏡前比來比去。“我要去見我的偶像耶!怎麼可以隨隨便便?”

“我的媽啊,你穿什麼都是一樣的雍容華貴、氣質出衆,是你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你,所以你就快點吧!”潘湘婷使出撒嬌和拍馬屁這兩招,希望可以盡快出發。

蔡蓮花東挑西揀的,總算找出一件勉強可穿的,笑嘻嘻的說:“我很喜歡那個女主角何欣潔,想叫你哥娶她做媳婦,你說怎麼樣?”

潘湘婷轉了轉眼珠子,不怎麼贊成這主意。“人家說不定有男朋友了。”

“上次電視采訪她說沒有啊。”

“那些明星都嘛說自己單身,我現在遇到有男人搭讪,也會說我單身,而且二十歲!”現年二十七歲的陳太太挺起胸部,很不害羞的說。

“哼!你是跟誰學壞了?”蔡蓮花撇撇嘴,跟這個女兒真是有理說不清。

當她們母女在房裏打扮時,客廳裏有兩個男人正等著,原本說五點要出門,現在都六點了還不見人影,他們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算是長久以來訓練出的習慣。

“你們結婚也一年多了,真是辛苦你了。”潘子欽給妹夫倒了杯茶,語氣中帶著一絲同情。

“別這麼說,這是我的福氣。”陳哲揚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擔任許多公司行號的法律顧問,這次能跟電視臺牽上線就是靠他的人脈。劇組一聽到有業者要出錢贊助,當然是樂得點頭,只要秀出幾天的招牌標語,就能得到免費食宿,誰會不答應?

“潘婷的個性我最了解了,平常一定都是你讓著她。”潘子欽和陳哲揚是高中同學,當初帶好友回家吃飯時,還真沒想到這對小倆口會湊在一起。

潘湘婷活潑直率,甚至可以說有點任性,陳哲揚的個性卻是沈著內斂,不熟的人還會覺得他挺嚴肅的,結果這兩人不只愛情長跑還修成正果,想必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內幕……

“我就喜歡她大呼小叫的樣子,我每天看法令條文看到頭痛,聽她碎碎念卻覺得很舒服。”

潘子欽看老友一臉樂在其中,不禁更加欽佩。“什麼鍋配什麼蓋,歡喜就好。”

“你呢?還沒找到理想對象?”

“我不急。”潘子欽從小就很有女人緣,也曾交過幾任女朋友,但不知爲何最後都是被劈腿,次數多了就變得有些意興闌珊,可能他的感情路就是比別人曲折,幹脆順其自然,讓老天安排吧。

陳哲揚也不就此啰嗦,看看表說:“幸好跟她們說五點出門,要是說了實話一定會拖更久。”

“習慣就好。”潘子欽搖搖頭,對他老媽和老妹是沒別的辦法了。

一夥人拖拖拉拉的出門,總算在七點抵達夢時代購物中心,雖說見面會是晚上舉辦,但從下午就湧進了大批人潮,廣告標語和攝影機圍繞舞臺,可見該劇的火紅程度。

“人這麼多,全高雄的人都來啦?”蔡蓮花抱著一大束鮮花,眼中閃著興奮光芒。“我就要看到我的偶像了,要是我暈倒了怎麼辦?”

“你給我爭氣一點,輸人不輸陣!”潘湘婷不是第一次參加追星活動,只怪自己太晚帶老母入門。

潘子欽在旁看了苦笑,身爲贊助商,他們拿了通行證坐到貴賓席上,不用跟其他人一樣,又累又擠的站著枯等,畢竟出錢的就是大爺,資本社會就是罪惡啊。

潘子欽坐在母親和妹妹身後,左右觀察了一陣還算滿意,他們熱炒大王的招牌相當顯眼,不過有幾個大字讓他愣了一下。“這出戲的戲名叫正港好媳婦?”

“你這個贊助商也太不專業了,現在才知道?”陳哲揚低笑兩聲說。

“這出戲到底爲什麼會紅?”潘子欽實在搞不懂。

“有親情、愛情和友情,還有道德和誘惑的掙紮,人生不就是戲?”陳哲揚愛屋及烏,有空就陪老婆看戲,雖然不甚專心卻也略知一二。

“說得有道理,但我實在欣賞不下去。”說起來他好像也沒啥娛樂,每天除了陪老媽看看連續劇,就是投入工作和應酬中,最後一次旅行好像還是大學畢業的時候?

“我跟你一樣都是陪客,只要某人開心就好。”陳哲揚指著前方的潘湘婷,她貼在蔡蓮花的耳邊低語,母女倆吱吱喳喳的,還不時拿相機拍照,有如追星的少女們。

妹夫說的總是有道理,潘子欽不止一次替妹妹慶幸,能找到這麼好的對象,看他們夫妻倆一個活潑、一個溫和,正是天作之合,不知他自己是否能有這番好運?

臺上有某人在唱歌,還有舞群和幹冰陪襯,潘子欽卻低頭拿手機上網,他早過了湊熱鬧的年紀,今晚算是家庭聚會,乘機做點工作也不錯。

陳哲揚看大舅子又一心二用,不免打趣道:“說不定你今天會有豔遇,還是留意一下吧。”

“讓我媽去挑好了,她比我還急。”潘子欽笑了笑,沒想到這話一語成谶,他媽確實是急得上火啊!

“啊追追追,追著你ㄟ心,追著你ㄟ人,追著你ㄟ情,追著你ㄟ無講理……啊煩煩煩,煩過這世人,心肝如蔥蔥,找無酒來澆……”

蕭玉辰一邊唱著招牌歌,一邊對臺下觀衆揮手,笑得像個傻瓜一樣,反正現在不是在演戲,在這種作秀的場合,總不能還要她一臉尖酸刻薄的樣子吧?

話說回來今天還真熱,已經晚上了還這麼熱,高雄的五月有如臺北的八月,她忍耐著黏膩的汗滴,只希望這場見面會能安然落幕,因爲昨晚又收到幾封警告信,可把陶曉洋大媽給嚇壞了,生怕她這個首席狐狸精有個什麼閃失。

“咽氣啦~~麥擱那麼大聲對我說話……啊亂亂亂,女人ㄟ心,豆腐做ㄟ,爲你破碎,任由針底劃……”

一曲唱完,傳來掌聲和歡呼,蕭玉辰有種變身歌後的快感,其實她的聲音太細,唱歌不算多好聽,只是練久了熟能生巧,場面上還能應付過去。

“謝謝大家,謝謝!”她彎下腰接過一束花,雖然只有小小一束,比不上女主角何欣潔的花海陣仗,但她也懶得去爭什麼,她本來就是壞心女配角,不受歡迎才正常。

“稍等一下,蕭查某!”主持人喊住了她,正是他們戲裏的大家長,洪哥是也,又是資深演員又是搞笑諧星,由他來擔任主持最適合了。

洪哥叫出蕭玉辰的外號,逗得臺下一片笑聲,還兼指指點點,蕭玉辰並不以爲意,反正都是爲了戲劇效果,于是她笑了笑說:“洪哥確定是在喊我嗎?”

“當然喽,除了你還有誰更像狐狸精?”

觀衆又是哈哈大笑,蕭玉辰故意沈下臉說:“你小心點,聽說你兒子剛結婚。”

“別相害啦!”洪哥縮起脖子,趕緊轉移話題。“來來來,有請我們的婆婆和媳婦一起出列,這是我們劇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大家想不想看她們大鬧高雄啊?”

“想~~”觀衆們自然是高聲應答。

洪哥想要炒熱氣氛,腦中燈泡一亮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就請來一場對手戲吧!”

“好耶!”臺下觀衆立刻附和,唱歌說笑算什麼,當然是打打罵罵才精彩。

蕭玉辰不是第一次這樣被要求,也早有對過戲,她先對何欣潔道個歉。“拍謝,又要苦毒你了。”

何欣潔還沒回答,扮演婆婆的廖大姊就拿起麥克風說:“下手輕一點啊,這可是我的好媳婦,打壞了你賠不起。”

“不打不相識,這就是有緣,孽緣!”蕭玉辰已進入情況,也就是標准惡女模式,可能以前在幼稚園給小朋友講故事的時候,她老是扮演後母或大野狼,才練出這番裝瘋賣傻的本事。

就這樣,婆婆、媳婦和狐狸精開始飙戲,你一言我一語的互嗆,媳婦還稱職的掉下兩滴淚,最後狐狸精耀武揚威,高擡貴手,眼看就要巴下去……

“給我凍噎!”忽然有人喊停,卻不是臺上的任何人。

蕭玉辰左右張望,只見一位穿著貴氣的老太太抱著花跑上來,衆人以爲她要獻花,雖然時機不佳,一時間也沒人去攔。

這位老太太把鮮花放到何欣潔懷中,這倒也沒什麼,誰知老太太一轉身居然就給蕭玉辰一巴掌,以往都是蕭玉辰打別人,今天第一次被人打,除了不習慣還有不敢相信,現在這是什麼情形?

“蕭查某!有我在你就別想打欣潔,哼!”轟天一罵,奮力一甩,老太太非常之得意。

霎時間,衆人都石化了,這麼入戲的fan該說是傻還是瘋了?誰都知道是在作戲,這位老太太竟然當真了,瞧她一副喜孜孜的樣子,難不成等著人家給她鼓掌?

閃光燈不斷亮起,蕭玉辰確定自己要上報了,其實她還滿常上報的,只是沒想過會爆出這種新聞,她摸摸自己的臉,終于了解被打的感覺,真的很痛呢。

洪哥身爲主持人不得不出面打圓場。“這位女士是我們的臨時演員,表演得是不是很精彩呀?”

沒人回應,洪哥只好繼續自說自話。“好,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帥氣小生李奇翰,爲大家帶來一首‘誰人甲我比’!”

音樂聲響起,老太太被請下臺,大家就當啥事都沒發生過,畢竟對一個老人總不能打回去,蕭玉辰只能硬生生的吞下這口氣,誰叫她形象惡劣到這種程度?

誰也沒聽到在貴賓席裏,一個男人幽幽歎息,喊了聲:“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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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高雄,寒軒大飯店。

活動結束後,衆人回到飯店休息,蕭玉辰還沒來得及卸妝,就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由洪哥帶進來,介紹說是他們的贊助商,也是那位暴力老太太的兒子。

“實在是非常、非常的抱歉!”潘子欽一進門就鞠躬致歉。

陶曉洋雙手抱在胸前,臉色隂沈到不行。“我們玉辰也碰過一些比較激動的戲迷,但是當衆被打巴掌還是第一次。”

“自從家父過世後,家母的生活重心就是觀賞連續劇,因爲太著迷了才會做出這麼沖動的事,我已經勸告過她了,一切都是我們的錯,真的很抱歉。”事發的時候,潘子欽還在用手機寫e-mail,若非妹夫陳哲揚的提醒,他根本不會擡頭看到那一幕。

好好一場追星活動居然變成鬧劇,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慈母多敗兒!他自己是那慈母,他老媽是那敗兒,都怪他沒把母親看好、管好、顧好,才會讓母親返老還童,做出幼稚又愚蠢的行爲。

“潘先生是我們的贊助商,我們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但這種新聞傳出去總是不好,玉辰的形象受到損傷,她的委屈誰來補償?”陶曉洋這話說得有點心虛,因爲蕭玉辰的惡女形象早就深植人心,有沒有被打巴掌都差不多。

“沒關系啦,新聞報一報就過了。”蕭玉辰忍不住伸手掩嘴,忍住打呵欠的念頭,一整天下來實在累得夠嗆,人家金主都替老媽來道歉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陶曉洋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別再開口。“不管怎麼樣,潘先生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潘子欽早有准備,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個信封。“爲了表示歉意,這是我們餐廳的禮券和貴賓卡,一年之內有效,只要蕭小姐大駕光臨,所有消費都免費。”

蕭玉辰接過來仔細一瞧,都是在南部的餐廳,一整頁列出來還真不少,金主果然就是金主啊!更難得的是,這位大爺不禿頭、不大肚、不矮小,長得賞心悅目,態度還謙恭有禮,于是她微笑說:“謝謝潘先生的好意,不過我都在臺北拍戲,應該用不上,還是請你收回去吧,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不行,請蕭小姐務必要收下,或是我折合現金給你?”潘子欽從一進門就發現這個女明星很特別,神情自然,態度直率,他還以爲女明星都是嬌滴滴的,甚至有點虛僞做作,但蕭玉辰顯然不是這種典型,盡管長相和打扮都很嬌媚,散發的氣質卻是落落大方。

“哪有那麼嚴重?被拍一掌而已,又不是被毀容。”蕭玉辰說著笑了起來,潘子欽頓時一愣,這女人還真坦然,一點心結都沒有嗎?

“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陶曉洋非常不喜歡這種黑色幽默,但蕭玉辰還是笑個不停。

“啊不然送我好了,我老家在臺南說。”一旁的洪哥心想自己是介紹人,應該可以分點好處吧?

潘子欽原本就有做人情的打算,但絕對不是一樣的手筆。“除了蕭小姐,對于劇組的所有成員,我都會送上一份薄禮,以表達我的誠意。”

“那就謝謝啦!”洪哥不敢多做要求,人家可是大老板,能分杯羹就不錯了。

看金主如此有情有義,蕭玉辰想了想決定折衷道:“不然我收下禮券,送給我家人可以嗎?我爸媽住屏東,應該用得著,至于貴賓卡就請你收回吧。”

禮券有固定金額,貴賓卡卻是一年內完全免費,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天天吃喝,她怎麼好意思?

“好吧,那就再次說聲抱歉了。”潘子欽也不勉強,心意到了就好。

洪哥打哈哈說:“太好啦!不打不相識,以後大家都是朋友,有機會一起吃飯啊!”

潘子欽正有此意,順勢提出邀請。“蕭小姐,可以賞光讓我請你吃頓飯嗎?我也會請家母過來,當面跟你道歉。”

“免啦,你太客氣了。”她本來就不太喜歡應酬,更怕跟那位老太太吃飯,說不定人家打上瘾了,一言不合,翻桌潑酒都有可能。

“蕭小姐還是不肯原諒家母嗎?”潘子欽表情嚴肅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玉辰當然搖頭,她只是不想去吃鴻門宴啊。

洪哥再次發揮勸合不勸離的本領。“後天我們就要回臺北了,熱炒大王很有名的,東西也是真的好吃,玉辰你一定要試試看!”

“我看這樣吧,大家都累了,不如我們再保持連絡,潘先生你說怎麼樣?”陶曉洋護著自家藝人,不答應也不拒絕。

“那就不打擾了,各位晚安。”潘子欽看出蕭玉辰的疲倦,決定找機會再表達誠意,今天的事不能就此作罷,算是給大方的蕭小姐一個賠禮,也給自家糊塗的老媽一次教訓。

潘子欽走到門口時,蕭玉辰揮著手中的禮券說:“謝謝潘先生,我會叫我爸媽去多吃幾頓。”

“我相信他們會喜歡的,再見。”潘子欽對此信心十足,他自己也有廚師執照,對于美食的要求極高,店裏每道菜都必須符合他的標准。

告別衆人後,潘子欽獨自開車回家,夜空中飄下了小雨,也飄下一種寂寥的氣氛,讓他特別領悟到自己二十九歲了,未婚、沒女友、沒娛樂,除了賺錢之外還有什麼成就?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想了,明天太陽昇起的時候,他又會振作起精神,一時的脆弱不會使他爲結婚而結婚,等哪天想不開再說吧。

一打開家門,潘子欽就看到母親大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顯然是特地在等他回來。

蔡蓮花站起身,緊張兮兮的問:“阿欽……那個蕭查某有沒有跟你發飙?”

“媽,你別這樣叫人家,蕭小姐很大方的,一點都不計較。”潘子欽解開領帶松口氣,今天總算告一段落,希望老媽以後別再出狀況了。

“真的?別給我騙。”蔡蓮花滿臉狐疑,那只狐狸精一定有啥詭計。

“做人要有禮貌,你今天的表現非常不禮貌。”

蔡蓮花也知道自己不對,卻像個小孩一樣找藉口。“誰叫那個女人要那麼凶?我怎麼能眼睛金金看她打欣潔?”

“那是演戲,拜托你不要搞混了。”就算六歲小孩也有辨別能力吧,老媽都快六十了!

“反正她就是顧人怨。”

他聽了一時無語,這幾年老媽的血壓升高了,智商卻有下降的趨勢。“媽,你可以討厭她,不送她花,不給她拍手,但不能對她沒禮貌,她是一個演員,她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好啦,知道了。”

“我會找時間請劇組所有人吃飯,到時你看到蕭小姐,請做一個有禮貌的人,可以嗎?”

蔡蓮花很想冷哼一聲,但是看兒子臉色沈重,只得乖乖點頭,畢竟她今天給兒子惹麻煩了,要論心機、比手段,她實在比不上那只狐狸精呀。

潘子欽暗自歎息,這個天才老媽需要再教育,如果哪天他娶了個媳婦回來,婆媳問題將會是他面臨

的第一關,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吧。

任重而道遠,幸福人生仍是飄渺無邊……

第二天,“正港好媳婦”在旗津海灘出外景,從日出拍到日落,收工前接到一個好康消息,贊助商要請他們劇組吃飯,地點就在旗津的熱炒大王。

旗津原本就以海鮮聞名,廟前街上滿滿的海産店,其中一家熱炒大王有三層樓高,生意之火紅,客人還要排隊用餐。

蕭玉辰曬了整天的太陽,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南部的陽光果然毒辣,她十八歲就到臺北念書、生活,已經不大適應熱帶的氣候了。

陶曉洋先買了椰子水給她,關心問:“要不要我幫你推掉?就說你人不舒服。”

“沒關系,反正也是要吃飯的。”蕭玉辰猜得出潘金主的用意,這頓飯應該是爲她而請,她若不捧場就太不給面子了,話說回來,這麼有禮貌的兒子和沒禮貌的母親還真少見。

潘子欽包下了三樓整層,演員加上工作人員約四十人,坐下來以後居然還挺寬敞的,潘子欽也帶了幾個親人前來,介紹說是他母親、他妹妹和他妹夫,此外當然有店長陪同。

重要人物都坐在同一桌,蕭玉辰一看到暴力老太太就繃緊了臉,聽完潘子欽介紹後,勉強擠出微笑說:“潘女士、潘先生、潘小姐、陳先生,你們好。”

“叫我潘婷吧!”潘湘婷代表母親獻上鮮花,吐吐舌頭說:“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一時沖動,一時糊塗,你別放在心上啊。”

“小事而已,大家好好吃頓飯吧。”蕭玉辰只能如此回應,反正過了今晚就不會再見了,有這麼多人在場,潘老太太總不會忽然抓狂吧。

蔡蓮花坐在女兒和兒子之間,確實是沒什麼好發揮的,形勢比人強,只好低頭吃飯。

“來來來,我們先喝一杯!”洪哥和導演郭冠良都是應酬的強者,對贊助商一家人熱情寒暄,不管昨晚發生多尴尬的情況,吃人家的嘴軟,金錢的力量總是強大。

此外,男主角李奇翰和女主角何欣潔也很好相處,至少在陌生人前是這樣的,眼看潘家人又是影迷又是金主,打好關系有利無害。

熱炒當然要配啤酒,氣氛越來越熱烈,其他桌還開始劃酒拳,蕭玉辰大概是最沈默的一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碗中食物,只希望早點回飯店休息。

坐在她對面的潘子欽早就注意到了,身爲餐廳老板和東道主,他不禁要問:“蕭小姐好像沒什麼胃口,要不要叫點別的菜?”

“不用了,這些菜很好吃,只是我今天有點中暑。”蕭玉辰最想要的是睡覺,不知餐廳有沒有供應?

“原來是這樣,你稍等一下。”潘子欽站起身招來服務生,交代了幾句話又回到位子上。

沒多久,專爲蕭玉辰准備的菜色就端上來了,一盤龍蝦沙拉、一碗香菇竹筍湯和一杯綜合果汁,分量不多卻很精致,看了就讓人食指大動。

“蕭小姐你能吃多少算多少,不要勉強。”潘子欽柔聲說道。

其他人見狀都露出心裏有數的表情,潘子欽對蕭玉辰還真關心呢,聽說昨晚親自送了禮券,今天又請客賠罪,還特別爲她准備菜色,這下還有誰沒嗅到绯聞的味道?

“謝謝,潘先生你太客氣了。”坦白說,蕭玉辰對潘子欽的印象極佳,他人長得好看,事業成功,個性體貼又有禮貌,怎麼看都是上上之選,可惜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大老板會泡女明星有幾點原因,第一想出名,喜歡上報出風頭;第二想包養,從吃飯、喝咖啡到開房間都有價錢可談;第三想收爲豪門媳婦,但婚後男方有可能包二奶,搞得老婆爆發憂郁症。

無論潘子欽是何種目的,蕭玉辰自認玩不起,還是等她退出娛樂圈以後,找個普通一點的男人吧。雖說普通男人也可能劈腿或負心,比起大老板應該會安全一些,畢竟男人有錢了就容易做壞事。

潘子欽神情自然,彷佛只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蔡蓮花卻緊張起來,唯恐兒子誤入歧途、愛不對人,猛然站起來說:“阿欽,你幫我們拍照!”

“好。”潘子欽點頭道。

蔡蓮花又招呼了何欣潔,拉著兒子、女兒和女婿一起到陽臺拍照,以旗津夜景爲背景,一群人就像一家人似的,何欣潔更是一口一句“潘媽媽”,親親熱熱的叫個不停。

看來風向又改了,旁人再次露出心裏有數的表情,金主的媽媽看上了何欣潔,女主角也很樂意配合,說不定真有嫁入豪門的可能,至于郭導的那張臭臉,大家就當沒看到了。

蕭玉辰也猜得出潘女士的用意,畢竟玉女形象是比惡女好得多,就不知該不該對潘子欽提點一下,有關于何欣潔和郭導的暧昧?但說了又能怎樣,說不定潘子欽也只是玩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哪有資格去指導人家?

只不過潘子欽的眼光時不時的飄過來,難道在監督她有沒有吃東西?想想也是人家的心意,她就努力多吃多喝幾口好了,不能讓熱炒大王沒了面子。

陶曉洋對此見怪不怪,演藝圈裏啥事都有,她只慶幸自家藝人沒鬧绯聞。“等我們回去就可以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回臺北,後天才要拍戲。”

聽到這話,蕭玉辰才露出真心的笑,天大地大都沒有睡覺大啊。

“愛情的酒攏袂退,醉到何時才會醒……感情這呢長,青春這呢短,不通放阮孤一個……”潘湘婷邊笑邊唱,走一步退兩步,活生生的醉鬼樣。

“小心點,你不會想撞牆吧?”回到了潘家,陳哲揚扶著老婆走向她出嫁前的房間,這女人一喝醉就要唱歌,他雖然愛聽卻怕吵到嶽母和大舅子,看來今晚得好好伺候嬌妻了。

看妹妹瘋瘋癫癫的樣子,潘子欽搖頭說:“辛苦了。”

陳哲揚苦笑回答:“苦中作樂樂無窮。”

潘子欽替這兩人打開房門,非常慶幸自己有個好妹夫,就連他自己都不想照顧這家夥。當他轉身走回二樓的主臥房,卻見老媽堵在他門前,想必是有話要說,不吐不快。

“媽,你今天表現得很有禮貌,有進步。”他主動先誇獎幾句,雖然老媽把獻花和道歉的任務都推給了妹妹,至少在飯局上沒有說錯半句話,他決定以誇獎取代責備,如此教育應該會更有效吧。

“哼!”蔡蓮花才懶得提那件事,眯起眼睛問:“老實說,你覺得欣潔怎麼樣?”

“認識一下是無所謂,但我不會娶個女明星回家。”他喜歡低調的生活,做生意歸做生意,平常還是沒人認識才好,否則狗仔隊貼身,日子怎麼過下去?

至于他對何欣潔的感覺,說不上好或壞,基本上就是沒啥感覺,反而是對蕭玉辰的印象比較深,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就算不做情人也值得做朋友,今晚看她神情疲憊,中暑了卻還是出席飯局,想必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蔡蓮花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幹笑兩聲說:“是喔?可是我把你的手機號碼給她了。”

“媽!”這種賣子求榮的事也做得出來!

“唉呦~~做個朋友有什麼關系?你都幾歲了還在挑?”蔡蓮花雖然有點心虛,卻更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硬是擡頭挺胸的說:“我先說了,你千萬不要看上那個蕭查某!”

“拜托,我跟她哪有可能?”兩人一個在北、一個在南,雖然她說過她爸媽住屏東,但演藝圈大多在臺北發展,就算她偶爾南下拍戲,或是他抽空北上探望,他們也只能維持遠距離戀愛,那該有多麻煩。

話說回來,他想這麼多幹麼?他被自己的想法給愣住了,難道他真有某些暧昧的念頭?

“知道就好,反正你最好是能把欣潔娶進來,不然就自己去找個對象,三十歲以前一定要娶到某!”

“這種事不能急,再看看吧。”他對母親可以照顧、可以教育、可以孝順,但絕對不會盲從,尤其在感情生活上,他若不能自己作主,幹脆重新投胎算了。

蔡蓮花也了解兒子的拗脾氣,氣得她牙癢癢的,只能落下一句:“不管怎樣,不准帶那只狐狸精回來!”

老媽根本就是有偏見,莫名其妙!潘子欽聳聳肩就走進房裏,反正他跟蕭玉辰也沒有發展機會,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看她的樣子似乎也無意于此。

罷了,又不是少年懷春,他也戀愛過、分手過,如今享受自由和寂寞,還是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一趟高雄之行,讓蕭玉辰多了幾則新聞,收了一本禮券,放了半天假,其他的也跟平常沒兩樣。

回到臺北,再次陷入昏天暗地的趕戲生涯,聽導演說再過半年就能殺青,希望不會是騙三歲小孩的話,等這部戲結束她至少要休息一個月,不,是三個月!

她把禮券寄回了屏東老家,爸媽都來電說熱炒大王很有名,吃起來更是痛快。

蕭玉辰這才想起潘子欽大老板,不知兩人還有沒有機會見面?或許哪天會看到他跟何欣潔的绯聞?不過玉女明星總是比較會保護自己,既然跟郭導的婚外情沒曝光過,想必新戀情也會保護得很好吧。

拍戲片場一如往常,各方人馬彙聚一堂,何欣潔想要加重女主角戲分,李奇翰希望男主角不要那麼俗辣,蕭玉辰只有睡大覺的願望,就算讓她演植物人也可以。

如此日複一日的生活,六月來了,適合結婚也適合睡覺,蕭玉辰每天都精神不濟,真想恐嚇編劇給她少寫幾場戲,無奈觀衆就是喜歡邊看邊罵,她蕭查某不出面誰出面?想到潘老太太可能也在家中揮拳痛罵,她只能安慰自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某個夜裏,在回家的路上,陶曉洋興致勃勃的提起一件事。“玉辰,你想不想去剪彩,順便回老家一趟?”

“什麼剪彩?”蕭玉辰揉了揉眼睛,只要一上車她就想打瞌睡,二十多分鍾的路程也是很好睡的。

“還記得潘先生吧?他們熱炒大王在墾丁開了新分店,潘先生想找你去當剪彩嘉賓,出價十萬,另外還負擔交通食宿,條件不錯吧?”

“喔,可是我排得出時間嗎?”現在的蕭玉辰並不缺那十萬塊,只缺睡眠。

“我跟導演還有編劇談過了,只要事先多拍幾場戲,勉強可以給你放三天假,先苦後樂,你說怎麼樣?”陶曉洋很了解自家藝人的個性,隨遇而安,不拘小節,說難聽點就是很好哄的意思,但是別看蕭玉辰一副傻大姊的樣子,卻也有自己堅持的原則,目前爲止都沒惹出麻煩過。

“好吧。”有時在片場也只是枯等,不如一口氣拍完再好好放松,因此蕭玉辰立刻就答應了。

陶曉洋對這回答一點都不意外,還故作打趣道:“那我就明天回覆潘老板了,我看他可能對你有意思喔!”

“怎麼可能?他媽看到我都吃不下飯了。”

“他只請你去剪彩,沒有請何欣潔,你說呢?”

“人家是青年才俊又有錢,我算什麼東西?要是跟他在一起,說不定被他媽照三頓打。”想起那位暴力老太太,蕭玉辰就完全斷了踏進潘家的心。

“好,你最乖了。”陶曉洋也只是開開玩笑,她相信玉辰沒那麼傻,正所謂大智若愚,玉辰一定會在適當的時間選個適當的對象。

談完正事,蕭玉辰悶著頭想了一會兒,歎口氣說:“大媽,我再接一部戲就要退休了,下次給我選個普通點的角色吧!不紅也沒關系,少拿點錢也可以。”

“你確定?”陶曉洋不是第一次聽玉辰這麼說,但總是不太舍得下定決心。

“非常確定,除了工作,我還有我的人生。”有錢賺也要有命花,這種日子再過下去,她可能會先得腦瘤還是啥的,原因是長期睡眠不足。

“就知道你是個沒出息的!”陶曉洋如果再年輕個十幾歲,絕對會恨鐵不成鋼,但如今她已是中年,明白人生不只有工作,當初她就是因爲忙過頭才會疏于家庭和婚姻,最後只有女兒陪著她,母女倆的感情也不算好,或許她才該跟玉辰學著點。

“人生海海,不要太計較啦。”蕭玉辰說著又閉目養神,在半夢半醒之間,幻想著墾丁的碧海藍天。

高雄,高鐵左營站。

一走出收票閘口,蕭玉辰、陶曉洋和化妝師小麗就看到接人的告示牌,這並不意外,事先對方就說會派司機接送,但沒想到會是大老板潘子欽親自出馬。

潘子欽笑容滿面,走上前握住蕭玉辰的手。“歡迎!路上都還好吧?”

“很好,謝謝……”蕭玉辰一時愣住,這位金主也太有誠意了,他的手好大好熱,眼神還亮晶晶的,真有這麼高興看到她?

“車子就在前面,你們的行李只有這些?”潘子欽很自然的接過蕭玉辰的行李箱,把自己當成了搬運工,同時也向助理阿虎示意,讓阿虎也幫忙拿東西。

陶曉洋拍拍最大的一只鐵殼行李箱,說明道:“剪彩的禮服和配件在這裏面,化妝用品在我們小麗身上,其他的都很簡單啦!”

“辛苦了。”潘子欽這才對另外兩位女性點個頭。“飯店已經安排好了,總統套房總共六十坪,有四個房間,你們可以好好運用。”

這次的成員都是女性,他理所當然的讓她們住在一起,也希望蕭玉辰能在熟人陪伴中,輕松愉快的完成這次工作,上次看她被打巴掌,隔天又中暑硬撐著,讓他自覺招待非常不周。

“啊?真不好意思,讓你花這麼多錢。”這兩年來,蕭玉辰也住過好幾家高級飯店,就是從來沒住過總統套房,如此待遇好像她是天後巨星似的。

“別客氣,蕭小姐你願意接下這份工作,我就很高興了。”這段日子裏,潘子欽飽受電話和簡訊的騒擾,都怪老媽把他的號碼給了那個何欣潔,他跟她談過幾次以後就婉轉拒絕,誰知對方假裝聽不懂似的,還是天天給他魔音傳腦,簡訊更是刪都刪不完。

最後他只好改換另一個號碼,還大費周章的通知了親友們,幸好他本來就有兩支手機,談生意的那支沒被傳出去,仍可替他維系人脈。

爲了給老媽一個教訓,剛好又有新店面要找明星剪彩,他第一個就想到蕭玉辰,名氣夠大,雖然也有人罵,但有名就是有名,而且可以壓得住他老媽。他已經放出狠話了,如果再隨便給他介紹女人,他幹脆就娶蕭玉辰做老婆!果然,他老媽一聽就花容失色,緊張兮兮的說她再也不敢了!

正因如此,他一看到蕭玉辰就像久違的好友,再加上今天她沒有上妝、穿著休閑服的模樣,更讓他覺得清雅宜人,比電視上好看得多。

衆人走出車站,一眼就看到一臺德國福斯的九人座巴士,也就是俗稱的保母車,司機替他們開車門又搬行李,對老板潘子欽和貴賓蕭玉辰是一樣的尊敬。

上了車,潘子欽的助理阿虎拿出飲料分給大家,陶曉洋喝了兩口就急著說:“潘先生,明天的保全麻煩你多派一些人,我們玉辰一直接到恐嚇信,我怕在公開場合會出問題。”

“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蕭小姐。”在之前的幾次連絡中,潘子欽才得知這件事,對于蕭玉辰更是感到不舍,其實她本人很大方、很好相處,只怪螢光幕上的形象太壞,瘋狂戲迷原來不只有他老媽,真是看戲看到著魔了。

蕭玉辰呵呵一笑,不甚在意的說:“我們陶大媽就是愛操心,潘先生你不要被她嚇到了。”

“還說呢!上次到高雄不就是……”陶曉洋話說到一半,看了一眼金主大人,不吭聲了。

潘子欽也頗有自覺,正色道:“我保證,不會讓我媽碰你一根頭發。”

“別提了,我早就忘了,而且我看那些瘋狂戲迷應該死心了,都這麼久了也沒出事啊。”蕭玉辰心想不過就是一些心理不平衡的怪胎,只敢寫信不敢出手,有啥好怕的?

“還是小心點比較好。”陶曉洋不愧大媽本色,怎樣都不能放心。

“沒錯,平安最重要。”潘子欽完全贊同,要是這一次又害蕭玉辰受委屈,他真要去跳愛河謝罪了。

聊著聊著,車子已開上濱海公路,前方就是墾丁鎮了。

蕭玉辰望向窗外,陽光明亮,大海澄澈,天地之間一片開闊,啊,多久沒這樣放松了?有時想想,活得那麼累有什麼意思,人生還是要有喘息的時候,在這碧海藍天之間,她彷佛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她可是個成天玩耍的野丫頭呢!

潘子欽看到她的側臉不禁愣了一下,外表上她非常女性化,可以用冷豔來形容,難怪能演壞女人的角色,但現在她靠著窗戶發呆,表情就像個小女孩,流露著迷惘和脆弱,讓人很想伸手摸摸她的頭。

他看得有點出神,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蕭小姐,請問你爸媽住屏東哪裏?”

她懶洋洋的轉過頭,一時還回不來現實世界,眨了眨眼才說:“他們住屏東市,明天會過來吃飯。”

屏東縣是一個長形的行政區,屏東市在東北方,墾丁鎮卻在最南端,兩地之間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因此蕭玉辰跟爸媽約了明天碰面,到時工作告一段落,她的心情也會比較輕松。

“有多少人?一桌可以坐十人,需要我留幾桌給你們?”

“就我爸媽兩個人而已,我們坐一桌還嫌太冷清,你跟你助理有空就過來並桌吧。”

“嗯,今天你們先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上次我沒吃多少,這次我不會客氣了,哈哈!”想到有吃又有得賺,她笑得開心極了,認識一個金主真是好處多多呀。

“本來就不用客氣,盡量吃,吃到垮都行。”他再次確定她是個隨和的女明星,擁有一張嬌美的容顔,眼神卻是那樣清亮,當兩人相視而笑,一種奇妙的默契在流動,明明才第三次見面卻彷佛早已熟悉。

飯店到了,潘子欽只送她們三人到大門口,吩咐助理阿虎幫她們辦手續。

今晚是新店開幕前夕,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細節要注意,不過就在忙碌的縫隙間,他不禁會想起那個笑容,除了讓人驚豔更有一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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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08: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第二天中午,熱炒大王墾丁分店開幕全面半價,請來了電音三太子演出,還有美豔女星蕭玉辰剪彩,吸引了不少觀光客和本地人光顧。

蕭玉辰穿著一襲火紅小禮服,低腰露背非常誘人,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身高從一六五變成一七五,助理陶曉洋在她身後隨時注意,就怕她一不小心跌倒了。

大美女人人愛看,不管媒體或民衆都拿相機猛拍,蕭玉辰也很樂意的搔首弄姿,告訴自己這是工作,大老板付了錢,她就得盡力做好,反正只是做做樣子,又不用真的給人摸。

潘子欽走近她身旁,低聲道:“剪彩的時間到了,你還好嗎?”

“眼睛有點花而已,麻煩你借我扶一下。”閃光燈總是讓她頭暈眼花,要是跌倒可就糗了。

他伸出手臂讓她扶著,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出乎意外的並不濃烈,而是淡淡的綠茶香,但看她的打扮又是性感風格,真是奇妙的組合,她的外表和個性不太一致,不過他並不討厭。

兩人一起走到紅毯前,他確定她站穩了才放開手,親自拿了剪刀給她,當他們一起提起紅色絲帶,一時間就像是古裝婚禮的新郎新娘,雖然同時剪彩的還有店長、墾丁鎮長和三太子,還是這對俊男美女最惹人注目。

“讓我們先拍幾張照!”媒體記者也覺得這兩人非常上鏡,紛紛舉機拍攝。

“不會給你惹上麻煩吧?”潘子欽這次不用低頭說話,他身高一八○,她穿著高跟鞋,只要稍微貼近就能說悄悄話。

蕭玉辰瞄了他一眼。“我才怕給你惹上麻煩呢,你媽要是看到新聞一定不高興。”

“不會的,她本來就知道我邀請的是你。”

“爲什麼找我,不找何欣潔?”她終于忍不住問出口,明明潘女士就是比較喜歡玉女啊。

“如果我說我覺得何小姐很煩人,你怎麼說?”

“嗯……坦白說我也有同感,不過你不要跟別人說是我說的。”

潘子欽悶笑幾聲,這位蕭小姐還真坦白,敢說同事的壞話,他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殊不知兩人咬耳朵的模樣全被拍下,一副親密戀人的模樣。

剪彩完畢,又是一陣拍照閃光聲,接下來就是吃吃喝喝而已,潘子欽心想先帶蕭玉辰到預定的位子,自己再去應酬那些大咖的客人。

就在兩人轉進店裏時,一個戴著墨鏡的女子沖過來,大喊道:“拜托幫我簽名!”

蕭玉辰愣了一下,還沒回答要不要簽名,心裏只想著這些保全人員怎會讓人闖過來?還沒回過神,只見一個保溫杯飛過來,一個身影朝她壓下來,她被猛然推倒在地,手心似乎破皮了,傳來陣陣的疼痛。

“你沒事吧?”

聽到這急促的聲音,她擡起頭看到潘子欽近距離的臉,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表情除了緊張還帶著痛楚,難道說他受傷了?“我沒什麼事,你……你呢?”

“你沒事就好。”潘子欽強笑道。

幾名保全人員抓住那戴墨鏡的女子,潘子欽緩緩扶起蕭玉辰,這時陶曉洋也跑過來,淚眼汪汪的說:“天啊!我快被嚇死了,你們沒怎樣吧?”

“我還好,潘先生他……”蕭玉辰還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阿虎也飛奔過來,潘子欽交代他幾件事,阿虎立刻點頭,轉向衆人說:“蕭小姐和我們潘老板都沒事,請大家稍安勿躁,今天除了點菜半價,啤酒飲料通通免費!”

客人那邊由阿虎去招呼,店長拿著礦泉水和毛巾過來。“老板,你被潑的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應該不是腐蝕性的葯水,只是熱水而已。”潘子欽穿著成套的西裝,後背雖然濕了卻沒什麼大礙,只是舉起雙手時,發現他的手背已經紅腫一片。

店長先用冷水替老板沖洗,又喊人拿冰塊過來,蕭玉辰看到他的燙傷,不禁愧疚的說:“抱歉,都是因爲我……”

“要是害你受傷了,我可賠不起,而且陶大媽會把我砍了。”

陶曉洋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松了口氣說:“潘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今天真的多虧有你幫忙,感溫啦!”

“這件事一定要追究到底,我已經叫人報警了,我們先到辦公室去。”在潘子欽看來,高雄和屏東都是他的地盤,卻連續兩次讓蕭玉辰受驚,他作爲東道主也作爲男人,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嗯,你的手要泡在冰水裏,快一點!”蕭玉辰握住他的手臂,恨不得立刻幫他療傷。

他這才發現她的手心流血了,抓起她的手說:“你也受傷了,怎麼不早說?”

“我哪有你嚴重?快點啦!”她連聲催促著,兩人互相扶持走上樓,跟在後面的人都驚訝不已,難道英雄救美之後就是以身相許?這也太連續劇了吧!

午後,警察來到店裏做筆錄,現行犯被帶回警局,等著家人前來交保。

潘子欽和蕭玉辰的傷勢並不嚴重,很快就處理好了,這時阿虎走進來報告說:“老板,我問清楚了,那個女人正在辦離婚,她丈夫在外面有情婦和私生子,一時想不開才會犯案。”

話說到這兒,大家都明白蕭玉辰被當成狐狸精給遷怒了,潘子欽看她咬著唇不吭聲,不禁對她又多了一分疼惜,先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才對助理說:“今天的事一定會上新聞,阿虎你請店長發個聲明,好好解釋清楚,不要給蕭小姐造成困擾。”

“是。”阿虎點個頭就去辦事。

辦公室裏剩下潘子欽、蕭玉辰、陶曉洋以及蕭家夫婦,他們今天來看女兒順便吃一頓,沒想到會碰到這麼恐怖的代志,萬一那女人潑的不是熱水,而是硫酸不就毀了?

“就因爲我們玉辰戲演得好,居然遭到這種池魚之殃,太離譜了!”陶曉洋握著蕭玉辰的手,心疼極了。“之前我們收到一些恐嚇信,可能就是那個女人寫的,等一下我就請公司寄過來給警方,除了傷害罪還要送她一條恐嚇罪!”

蕭萬山和趙淑玲夫婦倆聽了更加苦惱,他們就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已經成家立業,雖說沒住在老家,好歹也是小家庭的一家之主了,現在女兒單身又在演藝圈,叫他們怎麼放心得下?

“伯父、伯母,抱歉讓你們受到驚嚇了,都怪我不夠小心。”經過今天這件事,潘子欽自認跟蕭玉辰也算患難之交了,因此不客氣的稱呼伯父和伯母。

“潘老板別這麼說,今天的事真正要多謝你!”蕭萬山看這個年輕人做事有條理,態度又誠懇,雖然是在他的地盤出事,也讓人難以責怪。

“我是晚輩,請叫我阿欽吧!”

“阿欽,你年紀輕輕就這麼有本事,我們玉辰能認識你也是福氣。”趙淑玲心想演藝圈這麼複雜,不如催女兒早點結婚,眼前不正有一個好女婿?

潘子欽搖搖頭,愧疚的說:“我每次都讓玉辰碰到倒楣的事,不知道怎麼彌補她才好。”

蕭玉辰聽他直喊自己的名字,胸口怦怦跳了一下,嘿嘿一笑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不要這麼嚴肅好不好?我爲了穿禮服好看,早上到現在都沒吃,快餓昏了!”

潘子欽一聽更是愧疚。“抱歉,都是我疏忽了,想吃點什麼?我去做給你吃。”

“你會做菜?”除了蕭玉辰,其他人聽了也是一驚。

“不會做菜怎麼開餐廳?我可是有廚師執照的。”

“哇,好厲害!”她原本要點頭答應,頓了一下又說:“你的手都燙傷了,還是下次吧。”

“你不說我也忘了,好,那就下次再做給你吃。”潘子欽站起身走向辦公室門口,給他們自己人留一個談話空間。“我去吩咐廚房,伯父、伯母你們稍等一下。”

“你慢慢來,不用急。”蕭萬山自然是客氣回應。

等辦公室門一關,趙淑玲立刻對女兒說:“玉辰啊,我看你不要再做這一行了,太危險了!”

“媽,我總得把這出戲拍完吧?下次我會接比較普通的角色,不會這麼誇張了,還有你們放心,我本來就有退出的打算,大概再過一、兩年,等錢賺夠了我就回來屏東。”

趙淑玲沒想到女兒這麼聽話。“你不是哄我們的吧?你真舍得退出演藝圈?”

“不信你問曉洋姊。”蕭玉辰吐了個舌頭,在自家爸媽前不需維持形象。

陶曉洋收到兩人的眼神,點個頭說:“沒錯,玉辰是有這打算,我也不會勉強她,當初經紀約簽了三年,她現在還有一年的約,結束以後就自由了。”

“那也好,一年很快就過了。”趙淑玲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了,然後若無其事的提起另一件事。“我看那個潘老板……人滿好的。”

“是啊,不過他媽非常討厭我,上次在高雄打我一巴掌的就是他媽。”蕭玉辰哪會聽不出老媽的暗示?就連她自己也有動搖過,不過她還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人家又不得長輩緣,還是早點清醒的好。

巴掌事件也上了新聞,蕭家夫婦自然是知道的,趙淑玲唉歎一聲。“怎麼會這樣?那個老太婆居然是潘老板的媽媽?母子倆的脾氣也差太多了。”

“沒辦法,潘女士就是討厭狐狸精,所以你們不要想太多了,潘老板看不上我的。”蕭玉辰不得不給爸媽打個預防針,期待越高失望就越深,不屬于自己的還是不要去肖想。

蕭萬山和趙淑玲對看了一眼,知道他們女兒雖然不是天才但也不是蠢才,看來這尾大魚當真釣不起來了。

“上次被打巴掌,這次被潑熱水,下次不知道會怎樣?”比起感情的著落,陶曉洋最在乎的是自家藝人的平安。“玉辰,我們不要再接公開活動了,以後除了演戲和宣傳,盡量少出門。”

“嗯,保住小命最重要。”

“對啊,等你改行了,形象變好了,到時再好好找個對象。”

蕭玉辰望著這三個關心她的人,露出明朗的笑容,不管碰到多少倒楣事,她總是有人疼的呀。

資訊爆炸的時代,蕭玉辰遭襲的消息當天就上了電視新聞,熱炒大王也順帶做了一回廣告,潘子欽救了美人更成爲備受推崇的對象,雖說他救的是一只狐狸精,英勇的行爲還是博得了民意支持。

當天晚上,潘子欽招待蕭玉辰一行人用餐,宴席間氣氛愉快,剪彩的潑水事件成了正面宣傳,這下沒有壓力就吃得更香了。

英雄和美女自然是坐在一塊兒,其他人倒也沒有多想什麼,尤其是蕭家夫婦,自從女兒說明了潘老太太的情況,他們就打消了攀親的念頭,只當能結識一位大老板也不錯。

潘子欽殷勤招呼每個人,蕭玉辰看他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卻還是一樣溫和的態度,主動端起酒杯說:“潘先生,我敬你一杯,真的很高興認識你,也很謝謝你的幫忙。”

“叫我阿欽吧,我們怎麼說也算患難之交了。”潘子欽已經喝了好幾杯,臉頰微紅,眼中似有深意。

“阿……阿欽,你也叫我玉辰吧。”她被他盯得有點心慌,原來男人喝多了也會有一股媚態。

兩人的酒杯輕輕一碰,各自喝幹了啤酒,他才微笑道:“玉辰,你明天回臺北?”

“嗯,你工作忙就不要送我們了,阿虎做事很細心的。”有怎樣的老板就有怎樣的員工,她原本看阿虎長得有點凶惡,沒想到是只老實認真的老虎,不得不佩服潘子欽訓練員工的本事。

“好,我讓阿虎送你們,以後可要保持聯絡。”

“那當然了。”蕭玉辰很願意交這個朋友,只怕對方是在說應酬話。

美酒佳肴,衆人聊得正熱絡,包廂門口傳來阿虎的聲音,他剛才去加點菜色,卻拖了好一陣時間,不知是什麼事耽誤了?

“潘媽媽,拜托你不要爲難我,老板會怪我的!”

潘媽媽?這三個字讓衆人都成了木頭人,想到那個暴力老太太,難道今天的災難還沒完?

潘子欽立刻站起來。“不好意思,你們慢用,我去處理一點事情。”

“阿欽,你如果不方便,我們先回飯店好了。”蕭玉辰說著也要站起來,反正只是一頓飯而已,難不成要他們母子倆撕破臉?

“別說這種客氣的話,你坐好,幫我招呼大家多吃點。”他壓下她的肩膀,給她一個肯定的微笑,她只覺得他的雙手溫熱而有力,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潘子欽很快走出包廂,先對阿虎做個手勢,讓他在樓梯口守著,免得閑雜人等來圍觀看好戲。

“媽,你怎麼來了?”其實這話也是白問,知母莫若子,潘子欽怎會猜不出來。

“新聞都報出來了,你竟然沒跟我說!”蔡蓮花一看到電視就大受刺激,匆忙從高雄趕來,聽店長說兒子在招待狐狸精一家人,更是差點沒暈過去,難道已經到了女婿見嶽父嶽母的地步?好一個狐狸精,法力也太強了!

“小事而已,我和玉辰只是受了小傷,新聞報個幾天就過了。”

“玉辰?你喊得這麼親熱是怎樣?真要把她娶進來做我媳婦?你想都別想!”

“媽,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潘子欽沈下臉來,他不想跟母親翻臉,但是該堅持的原則不能放棄,玉辰是個好女人,不管兩人未來是何種關系,他不想讓她無辜受氣。

“什、什麼話?”兒子一向很好說話,蔡蓮花很少看他如此隂沈的表情,自從丈夫去世、兒子接掌生意之後,她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不重要了。

“玉辰和她爸媽都在裏面,今天的事情是我沒保護好她,你如果想進去打聲招呼也好,但你要是做出沒有禮貌的事,我就當著她爸媽的面跟她求婚!”

這些對話輕飄飄的傳進了包廂,衆人的臉色都是千變萬化,蕭萬山和趙淑玲也不知道該高興或難過,一方面希望潘媽媽闖進來發飙,女兒就有機會做潘家的少奶奶了,但另一方面也想到婆媳關系會有多惡劣,唉,果真是有一好沒二好啊!

蕭玉辰低著頭不說話,潘子欽居然這樣“恐嚇”他母親,該說他是異想天開還是真有此意?兩人連八字都還沒一撇,他說得可真順口,求婚之前的戀愛都不用談了嗎?郁悶歸郁悶,她卻又覺得有股甜意,這男人不愧是男人,個性溫和之外還滿有氣魄的。

門外,蔡蓮花雙手揪著胸口,氣得血管都要爆開了。“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後生?你心內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媽,我這世人都會孝順你、照顧你,沒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但我的人生必須由我自己決定,請你要諒解。”

“好,你說的都對,都是我不講理!反正我就是不讓那個女人得意,我現在就走!”蔡蓮花再暴怒也有幾分理智,要是她闖進包廂去罵人,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那個蕭查某,哼,她才沒那麼笨!

“阿虎,你送我媽回去。”潘子欽也不想多談,母親的偏見和固執需要更多時間化解。

“是!”阿虎堆起滿臉笑容,看起來有點猙獰,不過蔡蓮花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瞪了他一眼就跟他下樓去了。

潘子欽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強自己平靜下來才推門而入。“抱歉,破壞了大家用餐的心情。”

陶曉洋幹笑兩聲說:“沒事、沒事,我們吃得太飽了,正在講笑話呢!”

潘子欽照樣坐回蕭玉辰身邊,看她神色自然、笑意淺淺,明明只是簡單的背心和牛仔褲,卻比她盛裝打扮的樣子還漂亮,其實戲中的她只是個假象吧,真正的她讓人感覺很舒服。

心念一動,他開口道:“玉辰,我知道你不想再接公開活動,怕會有危險,我有個提議,只要拍照、拍短片就可以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熱炒大王的代言人?”

蕭玉辰傻住了,從來沒有人找她做過代言人,她連支廣告都沒拍過。“我?我的形象適合嗎?”

“你的形象不只是電視裏的壞女人,你的個性直率大方,很適合我們熱炒大王的風格。”

“那是認識我的人才知道,不認識我的……就很討厭我。”例如巴掌老太太……

“不用擔心,我認定了就是你。”他的聲音變得低沈,像是貼在她耳邊說的。

一時間,氣氛有點暧昧有點甜蜜,旁人也都感受到了,只是沒有人說破,打草驚蛇只會壞事,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摸索。

陶曉洋認真思考了起來。“嗯,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今天的事都已經上新聞了,玉辰和熱炒大王的名字也連在一起了,潘老板你的腦子動得真快,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

蕭玉辰想來想去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而且她也很喜歡熱炒大王的菜色和環境,既然親自品嘗過了,做個代言人有何不可?“如果你認爲我有這個資格,我願意試試看。”

“太好了,我會找一家有水准的廣告公司,做出一個真正適合你的形象,親切、可愛又有活力,我想對你的事業也會有幫助。”潘子欽越想越滿意,如此雙贏的結果,他們又能再次合作,真是再好不過了。

“阿欽你真是個大好人,我替玉辰謝謝你。”雖說能不能做親家還不一定,蕭萬山仍是心存感激。

“大家能認識就是有緣,以後都是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潘子欽和蕭伯父喝起來毫不客氣,一杯接著一杯,越來越有女婿和嶽父的樣子。

酒酣耳熱之余,潘子欽不禁有種錯覺,眼前似乎就是他的結婚喜宴,坐在他身旁的則是他的新娘,只見她眼角彎彎、嘴角輕揚,他告訴自己一定要讓她幸福……

回到臺北,蕭玉辰再次投入昏天暗地的趕戲生涯,劇組工作人員對于她兩次南下遇難的事,表達了極大的同情之心以及更大的八卦之意。潘家雖不是首富卻也算超級有錢人,潘子欽本人又那麼優秀出色,蕭玉辰若是釣到這只金龜婿,就能一輩子做個吃飽盈盈的貴婦人。

對于大家的追問和關懷,蕭玉辰除了用太極拳打混過去,就是請助理陶曉洋代爲發言,反正也沒什麼內幕好透露的,在演藝圈裏,完全沒影的事可以說成天大的事,天大的事也可以說是捕風捉影。

潘子欽挑了一家臺北的廣告公司,負責熱炒大王的形象代言,蕭玉辰被找去開了幾次會,也訂下拍攝時間,除了棚內還要出外景,臺詞倒是很快就背上了,因爲內容簡單得讓人發指——“我愛熱炒,我愛大王,快來吃我,快來吃我!”

也不知道是誰想的白癡廣告詞,不過聽說做廣告就是越白癡越有效,她只好相信專業判斷,看在代言費讓人目眩神迷的分上,再白癡的話她也說得出口。

在這段期間,潘子欽打過幾次電話給蕭玉辰,總是先談代言人的形象設計,再聊起生活上的瑣事,最後叮咛她要保重身體。她也不懂他是何用意,兩人之間似有若無,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搞暧昧?自從大學畢業後她就沒交過男朋友,坦白說已經不太記得這些男女遊戲方程式了,也罷,隨遇而安吧。

選了一個豔陽天,蕭玉辰坐上保母車來到北海岸,從淩晨六點開拍,熱情的海風和陽光幾乎把她擊倒在地,一再重複的動作和臺詞也讓她心靈受創,幸好拍攝狀況順利,導演也不是個磨人精,不到傍晚就收工了,否則她真有一股跳海的沖動。

陶曉洋照樣送蕭玉辰回到家,陪她搭電梯上樓,放下便當和水果。“記得吃飯,明天下午才有工作,好好休息。”

“多謝陶大媽……”蕭玉辰軟倒在沙發上,身上電池已然耗盡。

“再過一年你就解脫了,而且會是個小富婆!”陶曉洋總是知道如何鼓勵她。

“好,我一定會撐下去。”沒錯,金錢和自由就在不遠處,只要她熬過去就行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蕭玉辰原本只想閉目養神,卻不小心昏睡了過去,直到手機鈴聲把她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接起來,懶洋洋的說了聲:“喂?”

“是我。”

是誰啊?也不報出大名,就以爲她一定認得?不過她還真的認得,還真是沒骨氣。“喔,阿欽……”

聽出她朦胧的睡意,潘子欽溫柔道:“今天辛苦你了,我聽導演說拍攝很順利。”

“是啊,終于結束了,我也算對得起你了。”還有他給的大筆酬勞。

“上次說要煮飯給你吃,選日不如撞日,今天方便嗎?”

“煮飯?”她從沙發上跳起來,這下完全清醒了。“你人在哪裏?”

“我在你家附近的超市,已經買好菜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把這些食材拿給你就走。”

“你、你怎麼來了?也不先跟我說一聲。”他居然從高雄上來做飯給她吃,她一顆資深的少女心怎能不感動?以前她不是沒有人追過,這麼有誠意的可不曾見過。

他不太自在的咳嗽一聲,淡淡解釋:“最近我比較有空,剛好臺北也有些事要辦,本來我想去看你拍外景,怕會打擾你工作的情緒,所以等到現在……”

“呃,我家很小又很亂,你不介意的話就過來吧,還有……我很少在家煮飯,只有簡單的幾個鍋子和碗盤,不知道這樣夠不夠?”

“沒關系,我該准備的都准備好了,你等我,十分鍾我就到。”

“好,掰掰!”挂上電話,蕭玉辰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她這間狗窩除了助理和家人之外,從未有人來訪,更別提是一個青年才俊來替她煮飯了!

啊啊啊……不,現在不是抱頭大叫的時候,她大致看了看室內,決定用掩藏法應變,把所有髒的亂的不該有的都藏起來,最近她一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時間收拾,只能隨便應付一下了。

十分鍾一到,電鈴聲准時響起,潘子欽在對講機那端說:“嗨,我在你家大樓門口,可以讓我進去嗎?”

“當然可以,請進……我、我這裏是b棟十二樓。”她緊張得手足無措,按了好幾下鈕才打開門。

從大門口搭電梯上樓約有三分鍾,蕭玉辰沖進浴室整理外表,幸好之前在車上已經卸了妝,鏡子裏那個女人看來還挺清新的,她俐落地將長發綁成馬尾,穿著短褲和t恤的樣子應該也能見人。

當潘子欽走進屋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位俏麗的人兒,笑容可掬,秀發輕飄,彷佛夏日的冰淇淋,那雙長腿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蕭玉辰也呆呆望著他,將近一個月不見,感覺有點陌生和局促,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膩。

倆倆相望,默默無語,最後是他打破了僵局,提起手中購物袋。“你的冰箱還有空間嗎?有些東西要先冰起來。”

“喔!”她終于回過神,退開幾步讓他走進來,不知爲何,彷佛心房也在這一刻打開了。

小廚房裏,潘子欽穿上自己帶來的圍裙,輕松自在地料理著蔬果魚肉。

蕭玉辰的手藝自然比不上他,只能在一旁幫忙洗洗菜、拿東西,在她老家都是媽媽煮飯、爸爸看報,以前她交過兩個男朋友也只會洗碗,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做菜,彷佛型男主廚到了自己家,一整個不可思議。

一邊炒菜一邊煮湯的他沒忘記身旁的她。“你這幾天好嗎?”

“都在忙拍照和拍戲,也沒有什麼好不好。”兩年了,她就是這樣過,當初以爲賺大錢最重要,現在卻有點懷疑自己的決定,賠掉睡眠和休閑之後還值得嗎?

“安全上有沒有特別注意?”

“嗯,我每天出門都有助理、司機還有保镖。”他快要趕上陶大媽了,一樣的碎碎念,但她一點都不討厭,還偷偷在心底歡樂著。

“那就好,健康平安最重要。”

“知道了~~”她刻意拉長尾音。“我的經紀約還有一年,然後我就要退出這一行了。”

“爲什麼?”他聽了大感驚訝,沒想到她會願意告訴他這些內心話。

“其實我會來演戲也是誤打誤撞,我對娛樂圈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原本我在幼稚園當老師,失業後我只想趕快賺錢,等存夠錢了就回屏東,自己開家店,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他幾乎壓抑不住嘴角揚起的弧度,原來她想回南部,還想要轉行,這下不是天時地利人和嗎?他不敢表現得太過興奮,挑了個簡單的話題。“你想開怎樣的店?”

“可能跟你一樣做餐飲業吧,不過會偏向兒童市場,一邊賣童書和玩具,一邊賣小孩子愛吃的東西。”她念了四年幼保科,不想就此放棄,如果幼稚園收不了她,幹脆她自己來招攬小孩。

他完全舉雙手贊成,如果他不是正在炒菜,簡直想跳起來歡呼。“嗯,聽起來很不錯,到時一定要找我幫忙,讓我當你的顧問。”

“好啊,等我回屏東的時候,我會常去光顧你們熱炒大王的。”

“也可以考慮來高雄,我代表高雄的鄉親歡迎你。”

他不知自己的暗示是否太明顯,只見她雙頰泛紅,似乎是火爐的熱氣,又似乎是隱約的情意?

不到一個小時,潘子欽做出了四菜一湯,兩人坐在客廳桌前用餐,沙發坐兩個人剛剛好,難免會碰到肩膀或手臂,不過彼此都裝作沒事樣,一個悶騒一個矜持,搭配得天衣無縫。

“好吃!真的好好吃!”她邊吃邊說,嘴角沾了一點醬汁。

“慢慢吃,我不會跟你搶。”他拿了張紙巾給她,本來想幫她擦去,想了想還是不敢唐突。

“平常我工作忙,都是陶大媽幫我准備吃的,不過大多是從外面買來的,好久沒吃這種家常菜了。”

“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常煮給你吃。”做菜的人就愛看人家吃得開心,她不像有些女人假裝小鳥胃,他有了成就感就更有心情付出。

這話中有話,誰都聽得出來,她卻哼了一聲問:“是不是又要補償我?上次給我禮券,這次親自做飯?”

“你說呢?”他挑起眉,刻意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不敢回答,低頭喝湯,有些事不用說得太明白,此時此刻單身男女共處一室,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吃過飯,兩人一起洗過碗,回到客廳對著電視,她拿起遙控器亂按,他端起一杯茶慢慢喝,屋裏除了電視機的聲音,忽然變得安靜而緊繃。

“你今天晚上住哪裏?”都已經九點了,她不是想趕客人走,可是不問又不行,難道要這樣耗到天亮?

“我訂了飯店,就在附近。”

“喔。”他訂的飯店一定很高檔,何必逗留在這個狗窩?

“可是我不想去住飯店。”

“啊?”爲什麼不住飯店?爲什麼這樣盯著她?爲什麼明明吃飽了,他卻像餓了好幾天?

“你……可以收留我嗎?”

“啥……”她還想不出說啥好,已經來不及了,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有茶香,有男人味,還有一股熱流在蔓延,愛情真的來了嗎?她還不確定,只知道她已掙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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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08: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要說這個吻來得突然,似乎也在意料之中,蕭玉辰僵[yìng]了幾秒就放棄了,誠實點吧,她根本不想掙脫,男性的氣息向她席卷而來,他是如此火熱而強壯,她只能如水一般融化。

潘子欽的吻不算溫柔或粗暴,只是非常堅定,抱緊了她就不放,等她回過神,等她放輕松,從她的雙唇吻進她嘴裏,從小心探索轉爲貪婪吸吮,極有耐心的哄誘著。

當她發出第一聲低吟,他稍一使力將她抱到大腿上,兩人的身體就貼在一塊兒了,但他的手一直放在安全地帶,就怕太貿然行動會嚇著了她。爲了這一刻,他設想了許多種情況,也推敲了應對的方法,畢竟他只確定她不討厭他,很難說到底喜不喜歡他,萬一她當真不想要,他又怎能強求?

幸好老天保庇,她只是猶豫了一下下,就溫順的讓他予取予求,雙手還抱住他的脖子,軟綿綿的依偎在他懷中,這是否表示她也心動了?

吻到了一個難以呼吸的程度,兩人才緩緩分開來,他看她小臉粉紅、雙眼晶瑩,巴不得再多親幾下,但他也知道吃快會弄破碗,現在更重要的是表明心意。

“玉辰……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是個男人就不該扭扭捏捏,自從認識以來,他對她的好感逐漸加深,已經到了他無法忽略的地步,雖然他也明白這條路不好走,但人生哪有一帆風順的道理,既然心甘情願就不用再遲疑。

她呆呆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可是你媽不喜歡我。”

“我媽自從我爸過世後,除了看電視沒有別的生活重心,難免對我過度關心,我會找些事讓她去忙。你不用擔心,我自己的事自己作主,而且總有一天她會真正認識你。”

“她爲什麼那麼討厭我,就因爲我在戲中的角色?”就算潘媽媽管兒子管太多,也不至于反對得這麼激烈吧。

潘子欽摸摸她的長發,苦笑道:“我爸當年自命風流,有幾次在外面亂來,都被我媽及時擋住了,可以說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

“原來如此……”潘媽媽的“正義凜然”是有曆史淵源的,難怪會那麼討厭狐狸精,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確實不可原諒……可是她蕭玉辰一點都不想勾引人家老公呀!

“我會鼓勵我媽多交新朋友,如果有第二春也很好,如果沒有也該出去走走,放寬自己的心胸。”

“嗯,你說得對,我贊成!”咦,她這樣回答是不是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了?

“還有,我了解你現在的情況,不方便公開我們的關系,我願意等,等到你離開這一行,我媽也改變想法了,到時我們就可以……”他沒把話說完,那柔情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可以什麼啊?我什麼都沒說。”被他那樣盯著,她忽然心跳得厲害,慌忙要把他推開。

他當然不能讓她開溜,趕緊將她抱回懷裏。“我親都親了,就要對你負責!”

“以前又不是沒親過,哼!”她就不信他是初吻,技巧可好得很呢,當然她自己也有過經驗,只是沒有他那麼好味道而已……

“今天是我們的初吻紀念日,七月三日,以後你每年都要記得。”

“啊?哪有這樣的?”他說得好像兩人已有海誓山盟,情節進展得也太快了!誰知道他是真心真意還是玩玩而已?是有不少女明星嫁入豪門,卻有更多女明星被玩弄、被抛棄……唉,她怎麼憂患意識這麼強烈,是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得神經兮兮?

他的唇落在她皺起的眉間,低啞道:“我是認真的,我已經三年多沒談戀愛,到了我這年紀,交往就是爲了結婚打算,我對你有感覺,欣賞你的個性,希望跟你好好相處,最好還能白頭偕老。”

蕭玉辰一時聽傻了,從小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如此直接表白的卻只有他一個,還考慮得完善無缺,堵得她毫無退路,目瞪口呆之余,只能禮尚往來,就直說了吧。

“我……我對你也有感覺,也很欣賞你這個人……”

“太好了,所以你今天晚上會收留我了?”他心中大石頓時落下,雖說他是有幾分把握,在聽到她親口承認時,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個男人似乎有點……得寸進尺?才做一頓飯給她吃,就要親親抱抱還要留宿,是不是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你都訂了飯店,不去怎麼行?”

“現在太晚了,他們不會給我辦住房手續。”

“有錢就有地方住,這家客滿不會找別家?”臺北市飯店、旅館到處都是,他大爺怎麼可能找不到空房?這是活生生、赤[luǒ]躶的藉口啊!

他歎口氣,貌似憂愁的少年維特。“你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

說得好像她是負心的女人一樣,害她承認或否認都不好意思,只能含糊的說:“我覺得……太快了。”

“我不會怎樣的,我可以睡客廳,反正現在是夏天,給我一個枕頭就好。”他拉起她的手心親吻了幾下,彷佛想烙下自己的痕迹。“我們現在一南一北,能相處的時間不多,我只想多跟你在一起。”

他的話句句都有理,她卻覺得自己踏進了一處流沙,尤其是當他用那專注的眼神看著她,簡直讓她有種被掐住脖子的感覺,莫非這就是陷入愛河的迹象?

“呃……好吧。”她是個有禮貌的主人,總不能看客人流落街頭。

“謝謝,你對我真好。”說著他又吻住她,像是要給她獎賞似的,大把大把的給,一點都不吝啬。

蕭玉辰被吻得糊裏糊塗,早就忘了該矜持或放慢腳步,在她忙碌而且庸碌的生活中,能有個真心的好男人簡直是天降甘霖。

夜深了,兩人各自梳洗過後,她在房裏多准備了一套枕被,因爲她的臥房是日式廂房,挑高的地板上鋪著榻榻米,現在又是開著冷氣的季節,只要鋪床棉被、蓋條涼被就行了。

她一早就去拍外景實在累了,他從高雄北上也有點倦了,各自躺在一方,中間留著一小段距離,黑暗中只能聽聞彼此的呼吸聲。

“玉辰,你今天開心嗎?”

“開心!”雖然他看不到,她還是用力點了頭。

“我也是,謝謝你讓我這麼開心。”

淡淡的幾句話,讓她帶著笑意入睡,胸口滿滿的、滿滿的都是甜蜜。

第二天,蕭玉辰醒來時看到一個帥哥,不只近在眼前還被她壓在身下,咦,她怎麼會跑到他這一床被子上?昨晚明明不是這樣的呀!

“你餓了嗎?”潘子欽含笑問道,一語雙關。

“呃……”他一定要笑得這麼暧昧嗎?難道她流了口水在他身上?

“餓了?我做早餐給你吃。”

嗯,如果由他做她的早餐,確實是秀色可餐,不不不,她想到哪兒去了?

看她一臉還沒清醒的樣子,他撥開落在她額前的頭發,在她額頭親了兩下。“你再睡會兒吧,我昨天買的菜還很多,我去做點吃的。”

“你這麼賢慧,顯得我很那個耶……”他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讓她不安。

“我是開餐廳的,我不負責吃的誰負責?你就負責逗我開心,嗯?”

他的呼吸湊在她耳邊,癢癢的、暖暖的,她忽然就放松了心情。“要我逗你開心?你把我當玩具啊?玩膩了以後怎麼辦?”

“那就換你玩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我保證不會抵抗。”他伸出舌頭在她的耳垂舔了幾下,言語加上身體的刺激感,逗得她全身一陣輕抖。

“你!”她算是認清了他,忍不住指控道:“在外面是斯文的好好先生,現在卻變得很……很壞……”

“在外面我是老板、是負責人,在你面前我只是個男人。”

蕭玉辰確實感受到他“男人”的那部分,此刻正抵在她的小腹上,似乎還抽動了一下,霎時間她頭暈腦熱,居然想伸手去摸摸看,掙紮了幾秒不知該往上或往下,最後還是拍拍他的肩膀。“好,我知道了,快起來吧,下午兩點陶大媽要來接我。”

“等一下。”他抱緊她的腰身,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她大概知道他深呼吸的原因,不由得佩服他的自製力,在這同時,她心底的某道城牆也崩解了,既然他如此勇敢表白、溫柔相待,她又怎能做個膽小鬼?在這年頭敢追求女明星的男人並不多,更何況是一個惡名遠播的蕭查某?她要是錯過了就得嫁給賣龍眼的了!

起床後,她先收拾枕被,他梳洗後就進了廚房,兩人就像一對小夫妻似的,安安靜靜的分工合作。

坐在桌前,他們一起吃早午餐,雖然不到你喂我、我喂你的傻瓜程度,卻一直望著對方傻笑。

溫馨的氣氛中,她卻不得不提出殺風景的話題。“那個……因爲我工作的關系,我們的事最好先保密,不過我得跟陶大媽報告一下,就算不說她也會發現的,她就像柯南的媽一樣。”

“我了解,我也只會告訴我妹妹,她的點子多,勸得動我媽。”他們都不需要靠绯聞炒熱知名度,媒體這種東西可以捧人也可以毀人,他原本就偏好低調生活,自然不想主動公開。

“你不怕你媽生氣?”

“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會讓她改變想法的。”做人不能太閑,閑著就會胡思亂想,他會好好替老媽安排充實的生活。

“嗯,還有就是……我們也不太方便在外面約會。”現在幾乎是全民狗仔的時代,每個路人都有拍照手機,隨手一拍就會上新聞,她可不想在戀情萌芽時就備受壓力。

“沒關系,我常常在外面談生意、巡店面,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待在家裏休息就好了。”

這男人簡直就是沒問題先生,她提出的難題他都能迎刃而解,看著他沈穩的微笑,她忽然就想開了,感情這回事不用那麼多考量,既然心動了,就照心的方向去走吧。

“你每天都要打電話給我。”

“那當然。”

“一有空就來找我,還要做飯給我吃。”

“我很樂意。”

“不開心的事要告訴我,然後讓我逗你開心。”

潘子欽沒有回答,只是笑得更溫柔,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果醬,再放進自己的嘴裏,昨晚不敢做的,今天就能實現了,如此良緣他必須珍惜。

兩人吃過早午餐,懶洋洋的窩在沙發上,親一個、抱一下,說些沒有營養的話,直到下午一點,他該離開了,她也該准備出門工作了。

“我走了。”

“嗯。”怎麼才剛開始就要她學會思念?談這場戀愛很不公平呀。

他給她一個臨別的吻,吻得她七葷八素,在她尚未清醒時轉身離去,如此一來,她會想念他更深吧。

七、八月的好天氣,戀人們的身心都處于高溫狀態。

潘子欽每天打電話給蕭玉辰,一有空就搭高鐵到臺北,住在女朋友的屋裏,兩人像宅男宅女一樣,吃飯、看電影、聽音樂、卿卿我我,出門就是去超市買菜,還要先喬裝一下免得被認出來。

雖然是遠距離戀愛,又是極其無聊的約會方式,他們卻樂在其中,甜死了也不膩。

陶曉洋知道這件事後,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潘老板這人是不錯,就是他家太有錢了一點,還有他那個極品老媽。”

“他說他會說服他媽,而且我也不是窮光蛋啊。”這兩年來她存了一筆錢,開店已經不是問題了,她爸媽也都有工作,家中有房有車,家境應該算中等吧。

“我知道你以後也會有一家自己的店,可是潘老板有五十多家餐廳,旗下員工上千人哪!”

“有錢不是他的錯,現在社會貧富不均,就應該多交流嘛。”蕭玉辰也不是不懂,她跟他不是同一個階級的,但感情這種事不分種族、國界和階級的!

“我是怕競爭者太多,不管婚前婚後都會有人跟你搶的。”

“優秀或不優秀的男人都可能出軌,我還是選個優秀的先讓自己享受一下。”

“你啊!熱戀期中,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我已經很久沒談戀愛了,拜托啦!”她想起林憶蓮唱的那首歌: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就算是有人聽我的歌會流淚,我還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誰?不管春風怎樣吹,讓我先好好愛一回……

是啊,人生路上哪有挂保證的,在家可能碰到大地震被壓垮,出門可能被跳樓自殺的壓扁,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那就不要再多想了,隨心所慾吧。


“你自己決定的就不要後悔,我也管不動你了,現在開始你要更打拚工作,聽到沒?”陶曉洋露出無奈的笑,就像對著已長大的女兒說話。

“聽到了,多謝陶大媽!”上了車,來到電視臺,衆人又陷入趕戲地獄中,直到導演郭冠良接了一通電話,宣布休息一小時,因爲服裝贊助商來了,不只帶來最新最潮的衣服,還有豪華飯店的豪華下午茶。

經過導演介紹後,大家才知道,上次的金主潘子欽是連鎖餐廳老板,而潘湘婷則是連鎖服飾店負責人,當真是強者富豪兄妹啊,還有那位妹夫陳哲揚也開了頂尖的律師事務所,家裏就沒一個平民的樣子。

郭導親自招呼潘湘婷和蔡蓮花,帶她們母女參觀拍攝現場,當然也有愛拍馬屁的上去攀談,例如女主角何欣潔和男主角李奇翰,要是能討好了金主,日後好處必定無窮。

蔡蓮花明知兒子對何欣潔毫無好感,她本人對何欣潔卻還是很有好感,長籲短歎的說:“要是你能當我們家媳婦就好了。”

因爲暧昧對象郭導也在場,何欣潔委婉道:“這都是要靠緣分的,當不成媳婦也可以當幹女兒啊。”

潘湘婷可不爽了。“我是我媽的親生女兒,爲什麼還要幹女兒?”

“真不好意思,我是跟潘媽媽太投緣了。”何欣潔一臉誠惶誠恐,就像個可憐的小媳婦。

“想嫁給我哥的人多得是,光是跟我媽投緣也沒用,我哥很有主見的。”潘湘婷已經從老哥那邊得知正確消息,那就是何欣潔out,蕭玉辰in,勝負已出!

郭冠良聽到這話有點不高興。“欣潔是玉女明星,還是不要鬧出绯聞比較好。”他完全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事,情場中人總是容易盲目。

李奇翰竊笑道:“是啊,玉女形象很重要的,欣潔你要注意喔!”

何欣潔中了暗箭,只能咬牙忍耐。“那當然,爲了觀衆也爲了自己,我一向很自愛的。”

潘湘婷懶得理會這些糾結的人際關系,翻翻白眼說:“我要去找我們熱炒大王的代言人,媽你要跟我來也行,跟郭導去參觀也行。”

蔡蓮花當然知道熱炒大王的代言人是誰,冷哼一聲說:“我跟著欣潔就好了。”

“好,等會兒見。”潘湘婷正好有話要跟未來嫂子說,能把老媽甩開是最好了。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潘湘婷走進了蕭玉辰的化妝室,看她拿著一杯卡布奇諾,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一看到來客,蕭玉辰站起來道歉。“潘小姐,拍謝,我沒去跟你們打招呼,我怕你媽會不高興……”

“玉辰,你叫我潘婷或是洗發精都可以,別那麼客氣。”

“啊?”蕭玉辰轉了一下腦子才明白其中幽默。“好,我叫你潘婷。”

潘湘婷拉著她坐下,時間不多必須高效率使用。“我想跟你私下談一談,方便嗎?”

“當然方便。”蕭玉辰對助理陶曉洋使了個眼色,陶曉洋就拉著化妝師離開,並關上了房門。

門一關,潘湘婷就開門見山的說:“我哥都跟我說了,你放心,我完全站在我哥這邊,只要是我哥喜歡的,我一定全力支持。”

“謝謝……”蕭玉辰聽得出這其中涵義,如果哪天潘子欽不喜歡了,潘湘婷也就不會支持了。

“我媽這兩天住在我家,因爲我懷孕了她來照顧我,以後可能會南北兩地來回跑。”

“真的?恭喜你!”妹妹都要生小孩了,潘子欽這個做哥哥的會不會著急呢?他們至少還要等上一年,他願意等嗎?

潘湘婷摸摸自己的小腹,難得露出溫婉的表情。“我現在也要當媽了,可以體會做母親的心情,我媽那邊我會好好勸她。”

“太感謝了!你真是個好人。”潘小姐算是愛屋及烏,蕭玉辰算是白白得賞了。

“你要跟我哥在一起,就得先解決我媽這一關,你會不會煮飯、做家事?”

“都只會一點而已,做得不算好。”蕭玉辰慚愧至極,想來想去自己似乎只有一個優點。“不過我會帶小孩,以前我念幼保科的,等我有了孩子,我會自己喂奶、自己照顧。”

“哦?我以後可要多請教你了。”潘湘婷懷的是第一胎,小心慎重不在話下。

“只要是我能幫忙的,盡管說,別客氣。”

“我媽剛參加完進香團,全省的媽祖廟都拜遍了,現在應該心情還可以,我會多製造機會讓你們碰面,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的。”

“嗯,我也這麼覺得。”等這部戲演完後,她的形象應該會慢慢好轉吧,下次接戲非得找個良家婦女的角色,否則誤了她的終身大事就不妙了。

潘湘婷看未來嫂子也是個好說話的人,不會別別扭扭的耍心機,對她的喜歡又多了幾分。“走,我們去跟我媽打招呼,她是第一次來電視臺參觀,在這種場合她不敢大小聲的。”

“嗯,我也想跟她打招呼,如果氣氛不對,還請你多幫忙。”

“那是一定要的啦!”

兩人走出化妝室,看到蔡蓮花坐在導演椅上,就像皇太後似的,大家都圍著她說好聽的話。

“潘媽媽您好。”蕭玉辰主動招呼,還鞠了個躬。

蔡蓮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好。”

“謝謝你們這麼支持我們這出戲,我剛才跟潘小姐聊過了,有了這些漂亮大方的衣服,我們拍戲的心情也會高昂起來。”蕭玉辰試著聊話題,雖然這任務很艱钜。

“喔。”蔡蓮花給的回應更精簡了,再問下去應該是無聲勝有聲。

潘湘婷見狀呵呵一笑,摟住母親的手臂說:“媽,我們來拍張大合照吧,以後你拿給進香團的朋友看,多風光啊!”

“好,現在就來拍,不過我要坐這張椅子。”

皇太後有令,衆人豈敢不從?攝影師拿來單眼相機,大家按身高排排站好,只有蔡蓮花一人坐著,好一幅和樂融融的畫面。

婆媳過招第一回合,不算贏也不算輸,蕭玉辰默默安慰自己,這應該是個好的開始吧?

南北電話熱線中,蕭玉辰告訴了男友這件事,潘子欽不願女友太挂意,放柔了聲音說:“我們不用急,一步一步慢慢來,嗯?”

“好,聽你的。”那畢竟是潘家兄妹的母親,他們會知道該怎麼做,她也不用特別出主意了。

“潘婷是個直性子,雖然調皮了一點,你如果願意跟她往來,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我也覺得潘婷很可愛,希望她不會討厭我。”她只有哥哥沒有姊妹,從小也是異性緣強過同性緣,誰叫她長得一副妖嬌樣,能遇到一個直爽的小姑可說三生有幸了。

“放心,她愛交朋友也愛湊熱鬧,我如果不拜托她這件事,她反而會生我的氣。”

“你一定是個好哥哥,她才會這麼挺你。”

“那是你慧眼識好人,要是她聽你這麼說一定會抗議的。”想到兄妹倆從小到大的種種對戰,潘子欽不禁笑起來。

兩人專注于研究該如何收服蔡蓮花這尊大佛,聊得熱火朝天,然而世事難料,他們認定的最大難題還沒解決,先爆發出來的卻是另外一樁。

第二天早上,蕭玉辰一踏進劇組攝影棚,飾演大家長的洪哥就拿著報紙過來,像報喜一樣的說:“玉辰啊,你這會兒又上報了,還有潘大老板也被拍到了!”

“啊?”蕭玉辰和陶曉洋接過去一看,標題居然是:蕭查某魅力無邊,富家子乖乖受擒。

照片主題是蕭玉辰和潘子欽在超市購物,其實這家超市規模不大,兩人還戴了帽子和口罩,這樣居然也會被認出來,還被拍到了手牽手的照片,這下說啥都沒用了。

導演郭冠良走過來,咳嗽兩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事,不要耽誤了演出就好。”

陶曉洋立刻替藝人表態。“郭導請放心,我們玉辰今天一定罵得比平常凶,因爲心中有氣嘛!”

郭冠良瞄了蕭玉辰一眼,不冷不熱的說:“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

蕭玉辰連敷衍的力氣都沒有,默默進了化妝室,陶曉洋先請化妝師暫時離開,趁著蕭玉辰換衣服的時候跟她商量。“怎麼辦,你打算否認還是承認?”

“不管否認或承認,記者都會繼續跟拍,我先跟阿欽商量一下。”可能是震撼過度了,她居然不生氣也不難過,基本上還挺鎮定的。

“最慢明天要給我答案,你也知道媒體有多瘋狂。”

“嗯,我知道。”

當天的拍攝還算順利,蕭玉辰沒有忘記半句臺詞,打人的力道還比平常猛了一些,大家看過報紙當然也非常好奇,但是看蕭玉辰隨時想開打的樣子,問了兩、三句就不敢找打了。

最大膽的就是何欣潔和李奇翰,一前一後纏著蕭玉辰,非要她給個答案不可。

最後,蕭玉辰是這樣回答的。“我如果結婚,會發帖子給兩位;我如果離婚,也會找兩位談談心,到時可別躲著我啊。”

那眼神之冷、語氣之寒,終于嚇走了兩個八卦愛好者,接下來沒人敢再提這話題,被擋在棚外的記者則是根本沒機會發問。

當晚潘子欽就來了,他已經有女友家的鑰匙,吩咐司機開車,他自己蓋著毯子趴在後座,車子一路奔進地下停車場,狗仔隊辨認不出也跟進不了。

他一身輕便,除了一袋食物沒有其他行李,因爲女友替他網購了許多衣服和用品。

“阿欽!”蕭玉辰從沙發上跳起來,一見面就抱住他,如此的依賴是否太誇張?一整天難以平靜的心情,只能靠他來撫慰。

“我是不是來晚了?你看你又皺眉了。”他親親她的額頭、眉心和嘴唇,先好好安撫一番。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害你也跟著出名了……”她已上網看過各家媒體報導,基本上就是狐媚女子釣到金龜婿的故事,熱炒大王的代言也染上了暧昧的色彩。

他擁著她坐下來,輕描淡寫的說:“我確實出名了,連小學同學都打電話給我,問我能不能帶你去參加同學會?”

“啊……”她哀嚎一聲,窩在他懷裏不想擡起頭。“你喜歡的是低調生活,可是現在很多人都認得你了,以後你要怎麼混啊?”

“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意外,你別緊張,我會慢慢調適心情,以後我來當代言人好了,還可以省點錢,你會不會怪我太小氣?”

除了感動還能說什麼?她說不出話,只好把他撲倒,狠狠的吻住他。

商量了一個晚上,兩人決定聯名寫封公開信,交由陶曉洋發布,證實他們正在交往中,請媒體朋友多體諒,不要揠苗助長,摧毀了這株愛的小豆苗。

公開信一出,引起網路上各大論壇熱烈討論,大家都說蕭玉辰果然是狐狸精,釣到了這麼一個青年企業家,以後嫁入豪門就是少奶奶了,反觀“正港好媳婦”玉女何欣潔,出道至今一個绯聞都沒有,好女人偏偏沒有好男人愛,這就是人生哪~~

得知女兒的好事,蕭家人基本上表示贊同,只希望蕭玉辰能解決婆媳問題,沒錯,這就是關鍵所在,不知蔡蓮花女士看到報導後會是什麼反應?她終于體會到了苦情小媳婦的感受,苦中作樂乃是第一門課,希望她能盡快修得這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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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09: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世事難料的道理再次顯靈,就在蕭玉辰擔心未來婆婆的反應時,忽然一條大代志跑來揷隊,嚇得她跟陶大媽差點要去收驚。

這天中午,劇組發放了便當,蕭玉辰食之無味、棄之浪費,正在天人交戰之中。

昨晚在電話中她聽男友說,潘媽媽的反應是毫無反應,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漠視他們了,這種反應比大吼大叫更不妙,要知道,一座假裝休眠的火山總是讓人不安。

“玉辰!”陶曉洋急急忙忙的跑進化妝室,把閑雜人等先請了出去,壓低聲音對蕭玉辰說:“你看,又有人寄恐嚇信來了!”

“之前不是停了嗎?”自從警方抓到那個丈夫出軌的婦人,經紀公司就沒再收過恐嚇信,現在又是在演哪一出?

“人紅是非多呀!我本來就有想到,你跟潘老板公開戀情可能會惹來麻煩,不過這個人也太可怕了,寫得好像要殺人一樣!”陶曉洋已經看過信件內容,大意就是要蕭玉辰立刻甩了潘子欽,還要保證絕對不會跟他複合,否則就要她死無葬身之地,還要潘子欽小心子彈不長眼。

蕭玉辰接過來看了一遍,驚訝道:“這個人口氣這麼大,難道是艋舺的大哥?”

“別開玩笑了,認真點,你跟潘老板都要小心防範。”陶曉洋原本就愛疑神疑鬼,碰到這種事更是上緊發條,看到每個人都覺得有嫌疑。

“我現在出門都有司機和保镖,這樣還不夠?”她活到這麼大,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珍貴。

“你忘了,你跟潘老板去買菜的時候,只有你們兩個人而已。”陶曉洋發揮柯南他媽的精神,立刻指出最大的破綻。

“我跟阿欽在一起哪會有危險?”蕭玉辰忍不住爲男友說話。

“那可不一定,潘老板雖然很有責任心,但他又不是武功蓋世,也不可能防範到每個死角。”

“好吧,以後讓他去買菜,我在家裏等著。”

“你們還是可以一起出去,但是一定要有人陪著,司機和保镖隨時讓你差遣。”

“是~~”蕭玉辰應了一聲卻又歎氣。“說真的,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掃把星,給阿欽惹了一堆麻煩,幹脆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好了。”

不是她要滅自己威風,而是最近實在心煩得很,潘子欽本是個不愛出風頭的人,自從绯聞上報後,他就成了半個名人,交際應酬時也常被虧,現在又冒出一封神經兮兮的恐嚇信,說不定還真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他們的戀情怎會如此曲折離奇、驚心動魄呀?


“不行!你要是不告訴他,剛好就會暴露弱點,然後歹徒就會得逞!”陶曉洋說得十分笃定,因爲偵探故事裏都是這樣寫的。

蕭玉辰被陶大媽的氣勢打敗了,想想也是有道理,只得點頭說:“好吧。”

陶曉洋看她神色複雜,好言勸道:“要是潘老板遇到麻煩事,你一定也不會嫌麻煩的,給男人一個機會表現表現,患難見真情嘛!”

蕭玉辰立刻領悟過來,人生路上哪能沒有風雨,如果他們無法通過這些考驗,以後也不用一起過日子了,她一向是懶得動腦的,不是說她沒腦,只是沒有鑽牛角尖的勁,既然想通了也就放松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們的對話,門一開,一個笑咪咪的人兒走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女主角何欣潔。

“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參觀一下今天送來的衣服?”

這陣子因爲潘湘婷贊助的大量服飾,大家幾乎都不穿重複的衣服了,蕭玉辰因爲在劇中形象總是花枝招展,分到的衣服也特別多,看在某些人眼中就有點眼紅,尤其是只能做清秀裝扮的何欣潔,三天兩頭的就要來找碴,恨不得a幾件回去自己穿。

陶曉洋自然看得出來者不善,冷笑幾聲才說:“行啊,不過這些拆開的是我們玉辰確定要穿的,那些還有包裝的才是挑剩的,你可以慢慢參觀,記得不要碰髒了就好。”

何欣潔嘴角抽了抽,完全沒了搶衣服的念頭,幹脆轉移話題說:“玉辰你命真好啊,交到潘老板這麼有錢的男朋友,連未來小姑都是女強人,以後可是享不完的福氣。”

“好說、好說。”蕭玉辰毫不掩飾的打個呵欠,以表達她的敷衍和塞責之意。“他看我長得美,我看他長得帥,大家湊合一下,都是福氣啦!”

何欣潔彷佛一拳打到了棉花,沒有半點痛快的感覺,想到潘子欽那個讓她無法掌握的男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憑什麼她追不到的卻讓人撿去了?那可是活生生的金礦哪!“難得有這麼好的對象,你可要好好把握,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希望真會有那麼一天。”

“行,到時一定發帖子給劇組每個人,不會漏掉你的。”蕭玉辰也不是百分百確定兩人能結婚,但輸人不輸陣,該高傲的時候就不能謙虛。

“是啊,也不能忘了郭大導演,如果沒有他,哪有大家的成功呀?”陶曉洋故意提起郭冠良,果然何欣潔臉色更差了。

“好,我就等著瞧!”何欣潔就不信這個蕭查某能一路好運到底,最後微笑的人才是贏家。

蕭玉辰抽抽嘴角就算回應了,直接趴到桌上休息,讓陶曉洋把“貴客”送出門。

做個女明星不容易,她交個男朋友就得受萬衆矚目,演戲太傳神也要被觀衆批評,甚至搞到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不就爲了快點賺到錢嗎?她真覺得虧大了呀!

當晚,潘子欽收到女友傳真來的恐嚇信,當然不是女友寫的,而是瘋狂影迷的傑作。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瘋子,只要別來惹他就算了,居然敢嚇唬他的女人,簡直不想活了!

他看完後第一個想法就是:“玉辰,我想在你身上裝追蹤探測器,可以嗎?”

“那是什麼東西?要打進我的脖子後面嗎?”她腦中浮現貓狗植入晶片的畫面,怪嚇人的。

“我認識幾個徵信業者,有這方面的技術和儀器,你可以選擇項鏈或戒指,探測器可以追蹤你的所在位置,如果真有萬一,至少我能找到你。”

她相信他的判斷力,唯一擔心的反而是價格。“會不會很貴呀?”

“比鑽石便宜,放心,我買得起。”他只要她好好活著,金錢不過是身外之物,仔細想想,他除了食物之外還沒送過她正式的禮物,也虧她跟別的女明星不一樣,從未要求珠寶或名牌,只要煮頓飯給她吃就高興得不得了。

“這樣的話……我比較喜歡項鏈。”戴戒指的話她還怕洗手會弄濕機器呢,況且他們還沒結婚,先戴上追蹤器戒指不是很呆嗎?

“好,過兩天我去找你。”最近他工作忙,一個星期不見了,怪想的。

“對不起,我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

“我不覺得麻煩,你是我的女人,我照顧你是天經地義。”他看到路人跌倒都還會去扶,自己的女人被威脅了怎能不出手?

聽起來這家夥有點大男人主義,不過看在他會煮飯的分上,她就勉強笑納了。“好啊,你要好好照顧我,我就好好孝順你,嘿嘿!”

“你還在開玩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聽到沒?”

除了陶大媽,她還多了一個潘大爹,碎碎念的功夫有得比,偏偏她就吃這一套,忍不住又笑了兩聲。“聽到了,你的聲音很性感。”

“又在跟我鬧!”他想裝嚴肅卻破功了,低啞道:“你的聲音也很好聽。”

“那我們來練一首男女對唱,下次在家唱卡拉ok!”他們要到外面唱ktv是有點難度,幸好在家能做的事還不少,兩人不工作時就愛當宅男宅女。

“好,你想練哪首歌?”

“雙人枕頭會不會?”

“換一首吧。”他說著還故意歎口氣。

“爲什麼?”難道有什麼傷心故事?

“你現在又沒躺在我身邊,我唱不下去,唱了只會傷心。”

“油嘴滑舌!”

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因爲辦了網內互打優惠,也不把那點錢放在眼裏,兩人就努力的造福電信業者,爲臺灣的經濟奇蹟注入源源不絕的活水。

兩天後,潘子欽再次北上,直奔電視臺攝影棚,反正他跟蕭玉辰的戀情已經公開,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最好還能嚇跑一些狂蜂浪蝶,省得他在高雄挂心。因爲前兩任女友都有劈腿紀錄,他對于宣示主權這回事特別敏感,並非他不相信現任女友的真誠,只是要斬草除根,還沒發芽就得徹底消滅。

“阿欽!”蕭玉辰早已接到男友電話說他要來,真正看到時還是驚喜了一把,這可是第一次有男友來探班,正大光明卻也讓人怪害羞的。

“工作辛苦了,要不要喝點飲料?”他當然不會空手而來,跟在背後的助理和司機都提了兩大袋食物,很主動的分發給現場工作人員。

導演郭冠良頗爲識相,立刻宣布休息一小時,讓大家享受贊助商帶來的好康。

男主角李奇翰跟女主角何欣潔都上前打招呼,潘子欽只是淡淡寒暄兩句,就拉著蕭玉辰走向她的專屬化妝室,他既然是金主就不用看別人臉色,點到爲止就夠了。

蕭玉辰在心底偷笑著,看何欣潔那一臉踩到釘子的表情,叫人怎能不開心呢?

關上門,潘子欽二話不說就把女友摟進懷裏,吻上她那微啓的紅唇,唯有如此才能感受兩人是在一起的,兩地相思並不容易,更別提全國觀衆的注目,以及某些神經病的關懷。

盡管如此,要他放開懷中這女人卻是做不到的,她看似成熟妩媚,個性卻單純得很,有點小聰明,有點小迷糊,甚至有點胸無大志,也不知怎麼就是抓住了他的心。

一吻就是十來分鍾,仔細溫習了彼此的味道,他才讓她有喘口氣的時間,盯著她粉色的臉蛋說:“真想把你隨身帶著,不然我不能放心。”

她傻傻笑著,喘過氣了才說:“我沒事,你別緊張嘛,說不定那個戲迷只是無聊亂寫的。”

就知道這女人樂觀得很,他伸手捏捏她的臉。“上次在墾丁被潑熱水的事,你都忘了?”

“我命大福大,有人英雄救美呀!”

“你還真想得開,我的頭發都快白了。”他搖搖頭,拿出送她的禮物,那是一條項鏈,星形的墜子上還鑲了顆鑽石,正符合她當紅大明星的身分。

“這就是追蹤器?這麼漂亮,不如一起來開個團購好了。”

他忍住繼續捏她臉蛋的沖動,輕笑著替她戴上。“外表漂亮沒用,裏面的晶片才是重點,在我看來比鑽石還有價值。”

“只要戴了這個,你隨時都能找到我?”她眼裏滿是好奇和敬佩。

“嗯,所以你乖乖的別給我亂跑,要是去什麼聲色場所,我就把你抓起來!”

“還說我呢!你談生意的時候就沒去什麼聲色場所?”

“我可是潔身自愛得很,都在我們家餐廳談生意。”年少時他確實去過,但開開眼界也就夠了,當年父親的風流造成母親的心病,更造成他的隂影,風流債這種東西欠了可還不起,不如安安穩穩的維系兩人世界,希望這一次他找到的就是白頭偕老的對象。

蕭玉辰也許是沒想太多,也許是大智若愚,沒有追問這尴尬問題,反而低頭摸摸胸前的項鏈。“你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回報你?”

“只要你跟我一條心就好,不要隨隨便便就被嚇跑了。”他媽的口風仍然很緊,絲毫不肯放松,看來教育老人家不比教育小朋友容易。

“是!”她回答得像個小學生,他聽得相當滿意,年輕人果然容易吸收新觀念啊。

“好了,我不耽誤你工作了,我先去買菜回家等你。”他知道女友下班時會有三人接送,因此不怎麼擔心。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有沒有帶追蹤器?”

“放心,我也帶了,我的司機也算保镖,功夫不錯。”他換了一支手表,也有一枚星形鑽石,跟她算是一對了。

“好,那晚上見!”

告別之吻當然是免不了的,他們的談話可能只有五分鍾,前後兩個吻卻有半小時,化妝室外不知多少人在八卦,推敲著這些時間也夠一場肉搏戰了,如果不是因爲吃人手軟,可能真有人要貼著房門偷聽了。

潘子欽一走,蕭玉辰把項鏈拿給陶曉洋看,她知道陶大媽一定感興趣。

果然,陶曉洋睜大了眼研究起來,啧啧稱奇又感歎道:“潘老板對你真好,你要珍惜。”

“他對我一直都很好。”蕭玉辰是懶得應酬、懶得耍心機,卻看得出誰才是真心,交往三個多月了,潘子欽表現得讓她簡直慚愧,就怕自己配不上他。

“他是還不錯,能想到這一招就更贊了,我支持你們!”

“怎麼你原來不支持啊?”

陶曉洋把項鏈戴回蕭玉辰頸上,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原來我是不看好也不反對,現在是全力贊成。”

“真多謝了。”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在觀望,正因如此,潘子欽的堅定讓她更爲心折。

“時間差不多,導演在喊人了。”

“好,馬上來!”有了這條項鏈就像有了護身符,她相信自己會是安全的,不管以後的日子多少難題,她決定跟戀人一條心,勢必要將愛情進行到底。

回家的路上,蕭玉辰吩咐司機在便利商店停下車,請陶曉洋去幫她買點東西。

“你確定?”陶曉洋不是沒買過,但是幫自家藝人購買就有點那個……

“我確定,他如果不想,我可能會硬來。”

陶曉洋倒吸了一口氣,很難想像那種畫面,潘先生看起來可不是好欺負的。“那我去買了,要幾盒?”

“一盒就夠了,不,兩盒比較保險。”蕭玉辰也不知男友的戰鬥力如何,買多了應該沒差吧,以後努力用完就是了,嘿嘿。

出于感動和心動,她決定放手一搏,說不定明天她就被瘋子影迷喀嚓了,今天當然要把握她所能把握的一切,她可不想帶著遺憾離開這滾滾紅塵。

陶曉洋買好兩盒“民生用品”,照例送蕭玉辰回到家門口,親手把蕭玉辰交給潘子欽。

看潘子欽穿圍裙、拿鍋鏟的模樣,陶曉洋就算有意見也沒意見了。“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潘子欽自然點頭答應。

兩個女人交換了一個會意的微笑,蕭玉辰便隨著男友進門,滿心的邪惡念頭,今晚要吃大餐了。

“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做了點宵夜,等一下我們一起吃。”

“嗯,明天下午才要拍戲,今晚我們可以熬夜了。”他們交往至今仍停留在接吻的階段,他連她胸前都沒摸過,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你工作這麼辛苦,有時間就多睡一會兒。”

她也不多說,拿了睡衣就進了浴室,把自己好好洗刷一番,就不信女追男會追不到!

稍晚,兩人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宵夜,潘子欽的手藝還是那樣的讓人胃口大開,就沖著他綁住她的胃這一點,她的心勢必也要塞給他了,買一送一多劃算。

吃完後蕭玉辰很自發的去洗碗,又倒了杯果汁過來,若無其事的問:“阿欽,你媽那邊怎麼樣?”

“老樣子,不好不壞,不過很少唠叨我了,因爲我妹懷孕的事就夠她忙了。”潘子欽一手接過果汁,一手攬住女友的肩膀。

她順勢坐到他腿上,在心底給自己一個愛的鼓勵。“我不急,你也別急,慢慢來就好。”

“你越來越看得開了,反而是我變得婆婆媽媽的。”

“知道就好,以後跟我多學著點。”她就著他手中的杯子喝了兩口,然後拿開杯子,主動吻上他,立刻得到熱烈的回應。

吻著吻著,心跳變快了,呼吸變急了,他試著讓自己退開一些,卻在轉瞬間被她壓倒,只見她跨坐在他腰腹之間,眼裏閃著狡詐又得意的光芒。

“玉辰,你這是做什麼?”他們親熱時大多是由他主導,包括何時開始、何時停止,今天她卻大大的不一樣,那舔著嘴角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要吃了他!

坦白說他也不是不想,就是覺得自己該有紳士風度,他是贊助商,她是女明星,他們之間不是包養而是戀愛,要先做心靈而非[ròu]體的交流,他甚至有想過等她退出演藝圈以後再更進一步,這麼長的時間對他也算是破紀錄的紀錄了。

“阿欽,我是不是不夠漂亮?”

“怎麼會?你很美,真的很美。”他總算了解她的心情,莫非她是擔心他不欣賞她的美?

“那你怎麼都不肯……”她沒把話說完,只用一雙郁悶的眼睛看著他。

他笑了,拉下她的肩膀,讓她依靠在他懷抱中。“我是愛吃又假小意,你就罵我虛僞吧!”

什麼啊?說得比她還直接!她聽得臉一紅,含羞帶怯的說:“那個……陶大媽可能怕我們鬧出人命,你也知道她做事很小心的,所以她買了兩盒那個……我剛打開包包才看到,一定是她塞進去的。”

毫無愧疚的把責任推卸給不在場的人,談戀愛的人就是這麼充滿創意。

“兩盒?”他笑得胸膛震動,連帶著她也抖起來了。“陶大媽真是用心良苦,我們也不能辜負她的好意,既然這樣,我們今天就來熬夜好不好?”

她沒回答,只是扭了扭臀,無言的給他暗示。

得到訊號的男人不用多說,抱起女人走向臥房,棉被都鋪好在榻榻米上了,兩人頗有默契的倒在同一個枕頭,上面的四片嘴唇要交流,下面的四肢也要交纏一番。

情到濃處,慾到旺時,愛的小雨衣終于派上用場,不慌不忙的套上了,不快不慢的進出了……

“嗯……”她咬緊下唇,不想發出聲音,太久沒有實戰,連[shēnyín]都覺得好羞。

他擡起她的臀部,在她後面塞了顆枕頭,從上而下越發的激烈壓迫。“舒服嗎?你都不表示一下,我怎麼知道?”

“我才不告訴你!”她一說完就破功了,體內的顫抖是無法掩飾的。

感覺到她輕易被撩起的情潮,在他嘴角勾起自豪的笑意,拉起她的雙腿繼續壓迫,這是上層對下層的關系,也是男人對女人的征服,雖然出力的明明是他,但他就是覺得自己贏了。

“阿欽……啊……”她的小腿靠在他肩上,整個人都要被他壓扁了,卻是那麼的美妙舒暢。

他的呼吸越來越沈重,含住她的耳垂低語。“是不是很久沒做了?我也是,我餓得很,你要有心理准備,兩盒還不知道夠不夠。”

什麼啊?他還真說得出口,她真想翻個白眼給他看,然後也真的翻了白眼,但不是輕蔑的意思,因爲被他折騰得整夜沒得安歇,雖說沒用到第二盒,卻讓她翻了好幾個白眼,人都快挂了能不翻白眼嗎?

潘子欽修心養性了三年多,一旦開葷那不是蓋的,就算沒有十八歲的勇猛,卻有二十九歲的氣魄和堅定,不愛就罷了,一愛那是毫無保留,積了這麼久的量都要奉獻出去,精盡……人還在。

“還要不要?我都是你的了。”

“夠了、夠了……”

“有什麼感想?說來聽聽。”

“兩個字,完美。”要是說吃飽了太撐,會不會再被壓榨一次?

淩晨時分,大戰方歇,蕭玉辰自覺像個瀕死的人,喘著最後一口氣說:“阿欽……你會不會覺得我太主動?”

“我還想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被動?傻瓜,別想那麼多。”他給她一個溫柔的吻,知道她的嘴唇都腫了,不適合深吻或熱吻。“最近有沒有空,要不要去見我媽?”

“方便嗎?我可以請假,你哪天有空?”

“下個星期六,你說怎麼樣?”

“好!”既然身心都已達成美好的共識,也該是拜會雙方家人的時候了,尤其是那位暴力婆婆……喔不,該說是有暴力前科但其實心性和善的女士,蕭玉辰提醒自己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才是她要追求的幸福前程。

陽光普照的早晨,兩人這才悠然入睡,大半夜的不睡覺都在做壞事,大人就是這麼不懂事,小朋友千萬不要學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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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09: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周六晚上,潘子欽和蕭玉辰來到臺北郊區一棟別墅,美其名是哥哥來探望妹妹和妹夫,不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是准媳婦來見婆婆了,當然,刻意視若無睹的人也是有的。

蕭玉辰捧著鮮花,潘子欽提著禮盒,兩人都是高雅而低調的打扮,一看就是一對,好事已成的一對。

看在女兒和女婿的面子上,蔡蓮花脾氣不好發作,唯有采取不合作策略,不看不聽不吭聲。

“大哥、玉辰,歡迎你們!”潘湘婷懷有四個月身孕,肚子還不太明顯,穿著娃娃裝相當可愛。

男主人陳哲揚招呼:“人來就好了,還這麼多禮,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潘子欽給妹夫一個贊賞的眼神,摟著女友的肩膀坐下,對母親喊了聲:“媽。”

蔡蓮花靜靜坐在沙發上,就當自己放空了,不回答也不點頭。

“阿姨您好。”蕭玉辰特別把潘女士叫得年輕一點,潘女士看起來真的也不老,俏麗的發型加上亮眼的裝扮,除了身材稍微發福之外,跟潘湘婷坐在一起還有點像姊妹,當然是背影比較像。

蔡蓮花繼續放空,好像有看到人又好像只是看到鬼。

潘子欽暗自苦笑,決定再試一下。“媽,你住在潘婷這邊還好吧?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跟我說。”

蔡蓮花還是把兒子當路人看,連個關愛的眼神都不給一下,大家終于了解她想當木頭人的決心,也就放棄了打動她的念頭。

“哥,你怕我欺負老媽不成?問這什麼問題呀?”潘湘婷故意嘟起嘴抗議,這陣子她奉兄長之命,不只拿懷孕的事把老媽絆住,還拜托老媽打理服飾店的帳務,因爲蔡蓮花是做會計出身的,雖說退休了仍是寶刀未老,要是讓她生鏽了那就是子女的不孝了。

正因如此,蔡蓮花雖然對兒子跟狐狸精的戀情曝光大爲不滿,卻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去大大的表達,每天光繞著女兒團團轉就夠忙了。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不過還是有進步的空間,繼續加油啊!”潘子欽一語雙關,相信妹妹聽得出來。

蕭玉辰默默坐在那兒,既然潘家兄妹開口都沒用了,她這個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晚餐桌上,陳哲揚理所當然扮演了調停者的角色,他自己有嬌妻又即將有小孩,對于孤家寡人的熟男特別同情,希望大舅子早日成家生子。

大家吃吃喝喝,基本上氣氛還不錯,用過晚餐換到客廳泡茶,閑聊時間也就此展開。

潘湘婷看老媽還在僞裝聾啞人士,幹脆代爲發言。“玉辰,不好意思讓我借問一下,你今年幾歲?家裏有什麼人?他們是做什麼的?還有你自己的經曆也介紹一下吧。”

潘子欽和陳哲陽差點噴出茶來,暗自爲潘湘婷的創意而喝采,這個女兒當得真盡職呀。

蕭玉辰愣了一下才說:“我今年二十五歲,老家在屏東,我爸在農會上班,我媽在農會超市上班,我哥我嫂住在臺中,兩人都是普通上班族。我十八歲那年來臺北念大學,幼保科畢業,當過一年的幼稚園老師。”

“幼稚園老師?爲什麼不繼續當下去?”

“因爲當時的園長和一位家長……都已經結婚了卻對我毛手毛腳……後來我就主動辭職,聽了朋友的介紹,到電視臺應徵兒童節目的助理,可是人家不要我,反而是經紀公司找我去面試,就這樣演出了正港好媳婦。”

潘子欽聽了不由得握緊雙拳,居然有已婚男子對他女友性騒擾,雖說已是過去的事,卻讓他氣得想砍人,再看看他母親一臉不屑的樣子,就知道母親把這件事當成是玉辰活該了,難道一個女人長得漂亮一點就該被當成狐狸精?未免太以貌取人了!

潘湘婷的表情轉爲嚴肅。“原來如此,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的經紀約大概還剩十個月,到時我就不演戲了,我想回屏東老家,開一家兒童餐廳,也方便照顧我爸媽。”蕭玉辰很坦白的回答,其實也不算急流勇退,只是知道自己沒那力氣去繼續走紅。

“你不演戲了?”潘湘婷一臉遺憾。“我覺得你演得很好,是戲中的第一名說!”

“謝謝,不過演戲帶給我的困擾也很多,我想有得有失,還是不用太留戀了。”

“你真想得開。”潘湘婷原本覺得這位准嫂子就是個美女,其他沒啥優點,也不知老哥怎麼就著迷了,幾次相處後才發現准嫂子挺直爽的,不只有美貌還有智慧,懂得取舍就是智慧呀。

蔡蓮花慢慢喝完一杯茶,站起來就要走,連個招呼都不打一下。

“媽晚安。”潘湘婷還是盡到女兒該盡的本分。

“阿姨晚安,希望有機會再見。”蕭玉辰也盡到客人該有的禮貌。

蔡蓮花就當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的走向她的房間,留在客廳的四人面面相觑,潘子欽握緊了女友的手,給她一個肯定的微笑,來日方長,有心人總會達成目標的。

“來,我們幹一杯,以後你們要常常來,見面三分情,相處久了也就熟了。”陳哲揚端起茶杯,其他人也跟進幹了一杯。

沒錯,人心不是石頭,總有暖起來的一天。

有了初步體驗,潘子欽決定采用拖延戰術,既然母親故作若無其事,他也可以如法炮製。

那天起,每到周末他就帶著女友到妹妹家吃頓飯,不管母親要擺冷臉或臭臉,事實就是事實,他跟玉辰已經是男女朋友了,現在也不是父母之命的封建年代,成年子女完全可以自己作主,他不過是希望家和萬事興而已。

對此,蕭玉辰的反應令他哭笑不得,她居然說這比她預期的好太多了,原本還以爲會被打呢!

說得好像他家是黑社會一樣,他聽了只能苦笑,只能對她更溫柔、更珍惜。

平淡而溫馨的日子裏,兩人幾乎忘了還有恐嚇信這回事,反正也就那麼兩、三封,一直沒有具體行動。潘子欽很大方的出入女友的住處,也經常到電視臺去探班,被狗仔隊拍到照片也不以爲意,他們都是成年男女了,談戀愛犯法了嗎?

媒體報導了他們半年,似乎是認真在交往,久而久之也沒什麼新聞可寫,只能說狐狸精果然有本事。

春去秋來,在寒風陣陣的冬日裏,“正港好媳婦”上映滿兩年了,終于在第七百集宣告落幕。

拍完最後一場戲的那一刻,劇組所有工作人員都跳起來歡呼,潘子欽這天特別來到現場,趕在第一時間分享蕭玉辰的快樂,很快的,蕭查某這角色就要變成過去式了。

當晚的慶功宴上,長官們大手筆包下一家餐廳,衆人吃吃喝喝直到半夜,同時也敲定了感恩見面會的活動,北中南東西都有,高雄當然也被涵蓋其中。

“阿欽,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蕭玉辰不禁想到半年前發生的事,時間過得真快呀。

潘子欽給她盛了碗熱湯,微笑道:“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可能是我最尴尬的一天。”

“先苦後甜嘛,你看你媽的一巴掌給你帶來了多大的好處。”原本以爲是不打不相識,沒想到挨打了還能找到愛。

“說得對,爲了補償你,我整個人都賠進去了。”

“難道你想退貨?想都別想,哼!”她抱住他的手臂,嗲聲撒嬌,雖然自己也有點想吐,但以後可能沒機會演狐狸精了,不妨過過最後一次瘾。

在場的人都已習慣他們的恩愛,飾演大家長的洪哥還是惡心了一把。“拜托一下,不要再演給我們看了,戲都已經拍完了!”

陶曉洋替他們解釋:“他們才不是在演戲,洪哥你要分清楚,這就是真愛啊。”

“真愛?”女主角何欣潔冷笑兩聲。“真愛也要靠金錢捧場的,要不是潘老板事業做得這麼大,怎麼會有女明星主動送上門?”

潘子欽根本不予理會,摸摸女友的頭發說:“我就是有人才又有錢財,只有玉辰這麼有福氣的人才能享受。”

“嗯,我就是天生好命,真是沒辦法。”男友的暗示如此明確,蕭玉辰當然全力配合。

再一次的,何欣潔只能忍氣吞聲,其他人則大笑出聲,這種情節已經發生過許多次,她何欣潔不覺得煩,其他人都有點膩了呢!反正戲都拍完了,郭導也不算老大了,誰還賣他的面子?跟他有一腿的女明星也不止何欣潔一個,比起來還是金主比較大呀!

吃完慶功宴,一群人護送蕭玉辰跟潘子欽回家,成員包括雙方的司機、保镖和助理,雖說這些日子過得很平安,陶大媽還是不允許戒備放松,她總說敵人就是會鑽漏洞,守都守了那麼久,不能在最後一刻讓歹徒得逞。

上了電梯、打開屋門,陶曉洋照例觀察了一下屋內,認真的點個頭說:“玉辰可以休息幾天,你們要出門的話記得連絡司機,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放心,我會照顧好玉辰的,保證她會平平安安的出席活動。”潘子欽一點都不介意陶大媽的過度保護,感覺像母雞帶小雞似的。

蕭玉辰面對兩個關愛她的人,賴皮的倒在沙發上說:“陶大媽、潘大叔,我想睡覺了~~”

“乖,好好睡啊。”陶曉洋放下一袋水果,想起了一件事笑問。“對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們買兩盒?”

“已經買好了,謝謝、謝謝!”潘子欽忍著笑送客到門口,蕭玉辰只能把臉埋進抱枕當作沒聽見。

關上門,潘子欽坐到沙發上把女友抱起來,她很自動的窩進他懷中,總算只有他們兩人了,其實他一整天都陪著她,直到此時才覺得最溫暖。

“累不累?”

“累!但是很高興。”她伸手抱住他的頸子,笑咪咪的說:“最後一場活動在高雄,然後我就放假了,整整一個月的假耶,我留在高雄陪你好不好?”

“當然好,我媽會在臺北陪我妹,到時你就住我家吧。”

“住你家?你是不是想對我做什麼壞事?”

瞧她問得義正詞嚴,彷佛他們之間啥也沒發生過,他立刻被她逗笑了。“怎麼?我對你很壞嗎?”

“沒錯,你就是個壞人!”之前總覺得他風度翩翩,一點也不急著跟她那個,等到兩人有了親密關系,她才知道這男人也是愛吃肉的,胃口還好得很,跟他在外面斯文的形象毫無相關。

“我對誰都很乖,只有對你才壞。”他把手探入她的毛衣下擺,只是意思一下,並沒有要真的辦事,他看得出她累壞了,沒關系,明天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做壞事。

她最怕他摸她的腰,又癢又酥的,害她扭著身子呵呵笑。“好了啦,明天就讓你做壞人吧。”

“好,本金加利息,先讓你欠著。”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她才喘著氣說:“戲演完了,你媽應該也不會那麼討厭我了……”

最後幾場戲都是她惡有惡報的慘狀,全國觀衆看得大爲振奮,蔡蓮花女士應該也氣消了吧。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每次到他妹妹家作客,玉辰總是最不自在的那一個,就爲了融解他母親那座冰山,爲此他總覺得自己對她不夠好。

誰知她只是甜甜一笑。“你對我這麼好,我能做的也不多,這些只是小事啦!”

“我們會越來越好的,我有信心。”

她沒說話,只是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無言地傳達著信任,直到他吻上她的唇,無言地傳達著感動。

演藝圈是個五光十色的地方,相較之下他們的交往並沒有那麼精彩,卻能沈澱彼此的心情,細細品味這份淡中有味的愛。

蕭玉辰過了兩年多“工作大于一切”的生活,突然之間解脫了還不太習慣,幸好有親愛的男朋友陪著,否則她可能就要飄飄然的飛上天了。

感恩見面會一連辦了五場,場場爆滿,大家都想看好媳婦和蕭查某,以後她們同臺的機會可不多了。

對于何欣潔這個表裏不一的女人,蕭玉辰其實是有點感謝的,若不是有兩種形象的對比,她今天也不會紅得這麼亂七八糟,雖說罵聲不斷,薪資卻也漲了不少,人生總是有得有失呀。

不過很可惜,何欣潔似乎沒有任何留戀,每次看到蕭玉辰都是一張想上大號的臉。

活動最後一站來到高雄,前一天潘子欽就帶著蕭玉辰回家,由于南北距離和工作忙碌,她還是第一次來訪,幸好蔡蓮花女士不在家,否則她可能沒這個膽。

才剛下車,蕭玉辰就發現男友果然是好野人,獨棟的花園別墅,占地不知幾百坪,還位于澄清湖畔,隨便看看都是風景如畫。

傭人替他們開了門,潘子欽握起她的手說:“歡迎你來,以後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嗯?”

“好。”她也不跟他客氣,說不定以後她真的會住進來,如果蔡蓮花女士不反對的話。

進了屋,她還沒來得及欣賞豪宅之美,他就帶她走上二樓,第一個介紹道:“這是我的房間,你需要的東西都准備好了。”

她故意睜大眼,做出驚訝的表情。“我跟你同一個房間?這樣不好吧?你們家沒有客房嗎?不然我睡你妹的房間也可以。”

“你想跟我分房睡?作夢!”明知她是在開玩笑,他也跟著鬧起來,捏捏她的臉以示懲罰。

“你自己說,以前有沒有帶別的女人進來這個房間?”

“只有我媽和我妹進來過,喔,還有傭人。”他相當注重自己的隱私,招待親友就在客廳或娛樂室。

“真的?”她眨眨眼,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榮幸。

“我是有交過女朋友,也帶回來吃過飯,但是只有你可以睡在我床上。”以前他沒動過結婚的念頭,也不曾把女友帶回家過夜,畢竟要顧慮父母的觀感,對人家女孩子的名譽也不好。

直到現在,他逐漸確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自然要把他的一切跟她分享,如果她願意的話,他還希望她能做這個家未來的女主人。

她這下滿意了,主動抱住他撒嬌。“我就知道阿欽最好了。”

“本來還說我是壞人,善變的女人。”

兩人在高鐵上已吃過午餐,這會兒有些疲倦,梳洗一下就倒在床上了,她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好睡,一點都不認床,可能是安心的緣故吧,有阿欽在的地方總是能安心。

傍晚時分,潘子欽用熱吻和毛手毛腳叫醒了女友,還主動替她脫衣服、換衣服,瞧她愛困迷糊的模樣,他忍不住多吃幾口豆腐,美女睡醒可是風光無限好啊。

“走,帶你去吃飯。”

“我是豬嗎?睡飽了就吃。”

“那我當個養殖戶好了,把你養肥了就吃。”

她不氣反笑,還學豬叫了兩聲,學得極像,把他逗得大笑,怎麼好好一個美女卻是這麼搞笑呢?

出了門,照例有司機和保镖陪同,潘子欽吩咐司機前往一家西餐廳,在他名下除了熱炒大王還有幾家西餐廳,今晚難得有閑情逸致,該是製造一點浪漫的時候,他們兩人過去都太投入工作了。

“老板好!老板娘好!”來到餐廳,他們立刻受到熱烈歡迎,衆人都看過了娛樂新聞,一眼就認出自家主子和主子的馬子。

“嗯,大家辛苦了。”潘子欽很滿意員工們的稱呼,餐飲和服務業果然是一家。

“各位好。”蕭玉辰對他們微笑點頭,做出和善老板娘的模樣,坦白說她不太習慣被拍馬屁的感覺,這跟影迷的捧場不一樣,因爲她是沾了阿欽的光,但是認真一想,他那麼努力融入她的世界,她又怎能做個沒路用的女人?

兩人坐到預定的包廂,才剛點好菜,一通來電打擾了約會時光。

蕭玉辰原本把手機設爲震動,不想接到無關緊要的電話,不過來電顯示是陶大媽,這可不能不接。

“大媽,我在阿欽的餐廳吃飯,外面有保镖和司機,員工也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擔心。”原本她還想去逛瑞豐夜市呢,但有可能要沿路簽名拍照,想想還是算了。

陶曉洋這會兒沒時間表揚,喘口氣說:“你聽我說,那封恐嚇信是我們的同行寫的!”

“誰啊?”蕭玉辰非常驚訝,少女漫畫裏面女主角被女配角嫉妒的情節,居然發生在她身上了?

“本來不太想告訴你,但是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就是何欣潔做的好事。”

“她、她也太無聊了吧?”何小姐原本就是女主角,以後應該也一直都會是,有啥好嫉妒的?

“我知道以後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她拿的薪水可是比你還高,後來問清楚了,是因爲她看上了潘老板,你就變成了該死的狐狸精。”

“她真的想要我死?”蕭玉辰可以理解嫉妒這種東西,但要置人于死地就太離譜了。

“那倒沒有,那個壞女人說她只是想嚇嚇你,看你會不會跟潘老板分手,還懇求你不要告她,不然她就完蛋了。”

“公司那邊怎麼說?”對于這家慧眼識人才的經紀公司,蕭玉辰還是挺尊重的。

“公司想要息事甯人,因爲何欣潔的靠山是我們老板的熟人,說是會給你合理的補償,可能跟你下一部戲有關。”陶曉洋雖不滿意卻也得接受,演藝圈裏繞來繞去都是熟人,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利益永遠排第一。

“我了解了,我先跟阿欽商量一下,大媽你放心,不會讓你難做人的。”

挂上電話,前菜都已經送上了,蕭玉辰看男友一臉擔憂,連餐具都沒拿起,于是她先拍拍他的手,淡淡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可惡!”潘子欽握緊雙拳,咬牙切齒。“真想現在就告訴我媽,她看上的好媳婦其實是個瘋子!”

“唉,你媽可能不會相信吧,老人家要改變觀念挺難的。還有,我們經紀公司的意思是算了,等下部戲再給我補償。”

“害我們擔心了這麼久,出個門也要帶保镖,她怎麼補償得起?”想到何欣潔那個女人,他就覺得想吐,個性做作也就算了,內心還這麼隂險,根本就是欺騙觀衆!

“我也很不甘願呀,可惜這出戲已經拍完了,不然我真想多甩她幾次巴掌!”

“沒錯,你以前應該一直ng,把她打成豬頭。”他對打女人沒興趣,但是這種女人確實欠打。

“好啦,先吃點東西,都要冷了。”她把他的湯匙放進他手中,自己也開始用餐。“我的合約只剩半年多,想要怎麼做都行,不過陶大媽是公司員工,我不想讓她爲難。”

“你跟陶大媽什麼都不用做,交給我就對了。”他腦子一動就有對策,一想到會引發多大的效果和笑果,他就覺得胃口大開。

“你要怎麼做?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別怕,相信我。”他叉起一小塊面包送到她嘴邊,笑得像只吞了金絲雀的貓。

“那好吧,你決定就好,可是不要太辛苦了,爲了這種人不值得。”她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想自己肚子裏連片竹葉都沒有,還是讓他自由發揮吧,況且她也挺小心眼的,如果阿欽能替她出一口氣,她當然是樂觀其成。

“我辦事,你放心。”做生意做了這麼久,該如何損人又不害己,他很有一番心得。

雖然何欣潔做的蠢事讓人火大,不過能得知恐嚇信的來源,居然是個沒有攻擊力的蠢蛋,倒也讓他們松了口氣,因此越吃越開心,還開了瓶紅酒。

“幹杯!”她的酒量不算好,但心情好就是要幹杯。

有司機在,他不用擔心酒後駕車,望著她泛紅的臉、迷蒙的眼,他很痛快的一飲而盡,今晚將會是個特別的夜晚,他現在就可以預言。

吃過晚餐,由司機和保镖護送,將略帶醉意的兩個主子送回潘家。

途中下起了小雨,在夜色中更顯淒清,坐在後座的兩人靜靜握著手,世界那麼大都跟他們無關,只要有這雙手的主人相伴,就算狂風暴雨、雷電交加也無所謂。

一進屋,潘子欽迫不及待的拉女友上樓。“很冷吧?我們一起泡個澡。”之前在她住處的浴室太小了,鴛鴦浴還是要寬大的按摩浴缸才過瘾呀。

蕭玉辰愣了一下,他們是同床共枕過很多次,卻還不曾一起洗澡呢。

“快點,不能讓你著涼了。”他打開臥室房門,二話不說就先進浴室放熱水,回過頭看她還傻站在原地,招招手說:“過來,我幫你脫!”

“阿欽,你今天好像很high?”她對他的猴急有點訝異,這男人平常也算興致勃勃,但很少表現得如此急切,算不算酒後亂性?

他點個頭並不否認,拉來女友關上門,脫光了自己又剝光了她,摸摸水溫就抱她下水,如此冬夜,能跟心愛的人共浴多享受。

……

以往的歡愛也是舒服而美好的,但今晚不太一樣,兩人的關系似乎更進一步了。

“玉辰,我愛你,不要離開我……”不知爲何,一股不安感湧現心頭,彷佛明天就不能再見,他越發瘋狂的愛著她。

“我……我也愛你,我們一輩子不分開。”他們沒有一見鍾情,也沒有轟轟烈烈,她卻如此許下了承諾,相信是自己做過最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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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天晴空萬裏,昨晚的寒雨彷佛只是錯覺,一月份的高雄竟有春暖花開的氣息,讓人不得不愛上南臺灣的熱帶氣候。

午後正好眠,文化中心卻是一片熱鬧景象,除了湧進許多婆婆媽媽,還有陪她們前來的阿公阿伯、子子孫孫。由于最近幾集收視率破紀錄,電視臺賺廣告費賺到飽,長官們大筆一揮包下了至德堂,免費招待一千六百名觀衆,同時也找來五十名保全維持秩序,要知道熱帶氣候的居民也是特別熱情。

“熱炒大王”再次成爲贊助商,除了廣告看板高高挂起,現場還發放百元招待券,只要到餐廳消費就可享受一道百元熱炒,沒多久就發光了一千張,沒拿到的人差點就打起來。

昨晚奮勇浴戰的潘子欽今天仍精神煥發,在傍晚時分抵達現場,捧著一束鮮花坐到貴賓席上,盡管要忍受閃光燈和記者的騒擾,他還是神色自若的等著開幕。

“潘先生,等一下你會上臺獻花嗎?”

“嗯。”廢話,不然他買花來做啥?

“你跟蕭玉辰還是男女朋友嗎?”

“嗯。”又是廢話,不然他來捧場做啥?

“你們交往到現在,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嗯。”雖然玉辰沒有直接答應,但她說了一輩子不分開,當然就是要結婚,他很自然的這麼想。

現場一片譁然,除了記者們紛紛追問,後方的觀衆也連聲恭喜,雖說蕭玉辰這角色比較顧人怨,能在現實中傳出喜訊還是可喜可賀。

潘子欽無意多說,他有點懊惱自己的多嘴,今天的重頭戲不應該放在他身上吧?

開場時間已到,幾名保全人員上前規勸,終于把記者和攝影師都請到一旁去,潘子欽暗自歎口氣,幸好玉辰的表演是在中段,等獻完花他就要開溜了,否則被媒體逮著可麻煩了。

臺上布幕掀起,紅光滿面的洪哥再次擔任主持人,以洪亮的聲音招呼:“鄉親啊,吃飽沒?”

“吃飽喽!”在場老老少少齊聲回答。

有如綜藝節目的表演一個接一個來,還有幾個觀衆被請上臺同樂,潘子欽顯得格格不入,因爲他拿著手機上網收發e-mail,除了玉辰之外,沒有什麼能吸引他的目光。

參加這類活動是有點無聊,不過以後也沒幾次了,玉辰的經紀約只剩半年多。如果可能,他很想勸她違約賠款,由他來付錢,但他也知道這會傷了她的自尊心,畢竟女明星最怕傳出被富商包養,在他們結婚前最好不要有金錢往來,從認識至今,他送過她最貴的禮物只有那條追蹤器項鏈。

盡管沒怎麼認真欣賞,潘子欽仍發現到一個異常之處,也就是女主角何欣潔,主持人洪哥說她感冒了,只能跟大家說兩句話、拍兩張照,停留不到五分鍾就走了。

只見何欣潔一臉蒼白,硬擠出緊繃的笑,他不由冷笑一聲,這個不知輕重、自以爲是的女人,過陣子非得給她一點教訓,想要他息事甯人,等下輩子吧!

何欣潔一退場,蕭玉辰隨即亮麗出場,她穿著一身粉紅小禮服,從頭到腳都散發出被愛的光芒,她笑咪咪的接受了幾句采訪,很得體的表達她對觀衆和劇組的不舍,最後獻唱了一首經典的臺語情歌——

“雙人枕頭若無你也會孤單,棉被卡厚若無你也會畏寒你是我,你是我生命的溫泉,也是我靈魂的一半爲著你,什麼艱苦我嘛不驚,爲著你千斤萬斤,我嘛敢擔誰人會得代替你的形影,愛你的心,愛你的心,你敢會知影~~”

潘子欽在臺下輕聲與她合唱,明明是一首已被唱俗的歌,卻在他心中掀起一陣陣的波濤。坦白說,玉辰不是最美麗的,也不是最聰明的,更不是最溫柔的,甚至可以說她是個矛盾的女人,卻可愛得讓他心折,一不小心就被迷住了。

一曲唱畢,掌聲響起,潘子欽沖上臺去獻花,就像個標准戲迷,還要求拍照、握手和簽名。

蕭玉辰一一照做,裝得彷佛不認識他,還說了句:“謝謝你的支持,以後也請收看我的新戲。”

還拍什麼新戲?潘子欽眉頭一皺,心想演藝圈太亂了,他巴不得立刻娶她回家。

洪哥看不下他們相敬如賓的樣子,在旁起哄道:“親一個!親一個!”

臺下觀衆也隨之起哄,蕭玉辰瞪了主持人一眼,對男友伸出手。“不用勉強,想親就親,不想就算了。”

潘子欽雖然看過一些日本成[rén]片,但沒有在公共場合親熱的愛好,彎腰握起女友的手,在她手背輕輕一吻,就算是對群衆交代了。

洪哥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少年郎,你這樣很漏氣喔,高雄的男子漢都會流淚的!”

事關大高雄和男子漢的尊嚴,潘子欽頓時覺得肩膀沈重,一時也顧不得其他了,雙手一抱將蕭玉辰摟進懷裏,低頭就封住她那驚呼的唇,只不過背對著觀衆,不讓人看到他們接吻的真相。

歡呼聲中,潘子欽和蕭玉辰下臺一鞠躬,等走到休息室門口,她才拍了他一下說:“很大膽嘛你!”

“好說,應觀衆要求而已。”他摟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得先走一步,今天我說漏嘴了,說我們要結婚,那些記者一定會跟拍。”

“咦,你要跟誰結婚?”

“這還用問?”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他一定把她壓在牆上就地正法。

“好啦,不跟你鬧了,有陶大媽陪我,還有司機接送,你就先回家等我吧。”她晚點還要上臺大合唱,他最好現在就先閃,兩人一起現身只會引來更多追逐。

“嗯,我回去給你煮消夜,對了,我還會放洗澡水。”

想到昨晚的浴室大戰,她瞪了他一眼,嚴厲警告卻是毫無效果,只換來他暧昧的笑。

短暫的分離,兩人沒有吻別只是揮揮手,殊不知這次告別之後,將有多少紛紛擾擾等著他們。

感恩見面會圓滿結束,蕭玉辰松了口氣回到化妝室,先換上輕便衣服和鞋子,再讓化妝師小麗替她卸妝,大家正在聊天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敲響,陶曉洋愣了一下才去開門。

打開門,只見李奇翰一臉慌張,大聲嚷嚷道:“代志麻煩了!停車場外面一堆狗仔隊,幾十個保全都擋不住,我看都是沖著玉辰來的。”


蕭玉辰很快就想到原因,歎口氣說:“可能是因爲阿欽的關系吧,他跟記者說我們要結婚,不好意思害大家被牽連了。”

“潘老板也真是的,八成高興過頭了。”陶曉洋搖搖頭,又對李奇翰問:“外面的情況有多亂?”

“每一臺車記者都要拍,關上車窗也沒用,要是玉辰被發現一定會被跟拍,到時飙車超車很危險的。我有個建議,陶姊你跟小麗先走,記得要戴帽子、墨鏡和口罩,然後玉辰跟我走,來個調虎離山之計。”

李奇翰這話一說出來,化妝室裏三個女人都驚訝望著他,因爲這家夥平常自作多情又自以爲是,沒想到會有這麼英明睿智的時候。

陶曉洋第一個點頭贊許。“真是個好主意,就照你說的做吧,我們幾個女的都戴同樣的帽子,這樣更有聲東擊西的效果。”

“謝謝你。”蕭玉辰對李奇翰有點改觀了,沒想到他願意出手幫忙,其實他人也挺好的嘛。

“大家都同事兩年多了,客氣什麼?”李奇翰抓抓後腦勺,笑得很憨厚。

化妝師小麗很快找來三頂毛帽,蕭玉辰拿出自己的墨鏡和口罩,大家喬裝完畢就准備出發了。

分組行動進行得很順利,蕭玉辰看自己原本該坐的車出發了,才跟著李奇翰坐上他專用的保母車,前座有司機和保镖,看來都是很機警的人。

李奇翰脫下外套,很熱心的說:“玉辰,你把這件大衣披上,最好整個人都蓋住,然後趴在我腿上,別客氣!”

“沒那麼嚴重吧?”她可以接受大衣,但趴在他腿上像什麼樣子?要是被拍清楚是他們兩人,她不就成了劈腿的壞女人?

“彎腰、低頭,快!”他看到閃光燈從遠而近,趕緊壓下她的頭。

一陣混亂和叫囂之後,車子開到了五福路上,一路綠燈順暢,李奇翰慢慢擡起頭,往後張望了一會兒。“看來是沒有人跟上,太好了。”

蕭玉辰聽到這話才敢坐直身體,整理了一下頭發說:“今天真是多謝你了,麻煩送我到澄清湖那邊,阿欽家在文前路。”

“潘老板家應該也有記者守著,你現在過去不是自投羅網?”

“說得也是,那麻煩讓我到寒軒飯店,陶大媽她們住那邊。”她可以跟陶大媽和小麗擠一晚,三個女人還可以熬夜聊天,只是可惜了阿欽做的消夜。

“劇組的人都住那邊,你過去也一樣會被拍到。”他再次提醒,露出平常難得一見的機智。

“那怎麼辦?”說來說去她好像無處可去了。

“我知道一家民宿,在柴山裏面,名叫卡布裏villa,你想不想去看看?”

“民宿?”她想了想,應該不會有記者追到民宿,更何況是在山裏面。“有空房嗎?”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好吧,我打個電話給阿欽和陶大媽。”她打開皮包要拿手機,誰知他忽然出手,把整個皮包搶走了,她眨了眨眼,呆呆的問:“李奇翰,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被呼喚的男人給她一個爽朗的笑容。“我們正在約會,你就別掃興了吧!”

就在這一瞬間,她才驚覺自己可能落進了陷阱,忽然間她全身發寒,左看看右看看,跳車實在不是個好主意,要打倒車裏三個男人也是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只有冷靜面對了。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也認識潘子欽的,不是嗎?”

“玉辰,你經濟上有困難怎麼不找我?女明星讓金主包養,對你的形象很不好。”李奇翰從她的皮包拿出手機,取下電池放進自己口袋,才把皮包和手機還給她。

認識兩年多,她這才發現他腦袋有問題,而且很可能有妄想症,以往只覺得他是個處處留情的公子哥兒,現在她才明白自己錯得多離譜!天啊,她的運氣也太好了,這出戲裏就沒幾個正常的!

前方的司機看來似乎是個正常人,她連忙敲拍椅背。“請讓我在路邊下車,我自己搭計程車去找飯店。”

司機唯一的反應就是加速,李奇翰拉回她的手,放到自己手裏輕撫,語調溫柔的說:“別鬧了,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我怎麼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

惡心的家夥,她若跟他在一起才更危險!她想收回自己的手,但他硬是不放,甚至還摟住她的肩膀,彷佛他們真的正在約會中!

“李奇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啥?”還想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我比他好,你試過了就知道。”

試什麼試?她都快吐了,就不要搞得場面太難看!

車子開過西子灣和中山大學,來到柴山西側,路道蜿蜒曲折,除了路燈就是一片黑暗,在這種地方她是喊破喉嚨也沒用,萬一惹怒了身旁的瘋子,她真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一個左轉,車子開進一條坡路,最後停在一處臺階前,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有如峇裏島度假屋的卡布裏villa,李奇翰包下了整間民宿,鑰匙也已經拿到手,民宿裏有兩房一廳,一間給司機和保镖住,另外一間當然是他和玉辰喽。

眼前景致浪漫迷人,蕭玉辰卻只有驚悚的感覺,陶大媽說過的那些慘案故事都浮現她心頭。

房門外有一處面海的陽臺,沙發上擺著南洋風的抱枕,桌上則是紅酒和小菜,李奇翰拉著她的手坐下來。“良辰美景,我們聊一聊吧。”

海風吹過來,蕭玉辰抓了一個抱枕,抱得緊緊的,彷佛保護罩似的,她怕死怕受傷,只好委曲求全,幸好瘋子沒有化身色狼,只是不斷的跟她談情說愛。

“玉辰,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喔。”他喜歡的女人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吧?只不過她比較不識相,才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我知道你跟別的女明星不一樣,你不耍心機、不爭名奪利,你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他在說誰啊?她聽得頭皮發麻,她也是爲了賺錢才來演戲,這年頭有誰能真正清高?李少爺想必是腦筋急轉彎、眼球有問題,才會把她看成清純玉女那樣的人物。

“潘老板是不是對你很壞?很霸道?我看他那個人就是財大氣粗,一點水准都沒有,真是委屈你了,放心,以後有我在,你可以依賴我的。”

幻覺,這一切都是幻覺,她只能如此催眠自己。

靜夜中,潮浪聲一陣陣傳來,伴隨著男人的情話綿綿,聽來相當動人,然而女人面無表情,只是暗自祈禱,希望她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還有她心愛的人……

潘子欽度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十一點的時候女友還沒回來,他皺著眉打電話過去,一連七、八通都沒人接聽,于是他打給陶曉洋詢問,問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消息。

“你說玉辰跟李奇翰走了?”潘子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是啊,因爲很多記者在外面堵人,我們幹脆就來個調虎離山,這還是李奇翰提的辦法呢!”

“可是玉辰沒回來我這裏,也沒過去找你,這其中一定有詐。”潘子欽曾聽女友說過,李奇翰只要看到姿色不錯的女人就會想泡,以前也曾糾纏過玉辰一陣子,如今無事獻殷勤還落得不知所蹤,用膝蓋想也知道那家夥不懷好意。

陶曉洋在電話那端驚叫起來。“我的天啊!怎麼辦、怎麼辦?難道李奇翰會是壞人?平常看他還挺正常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希望事情沒有那麼嚴重,我要打個電話,你等我消息。”

再次按下通話鍵,潘子欽聯絡上了開徵信社的老徐,很快查出追蹤器的訊息,結果倒也不算遠,仍在高雄市區,只不過是柴山而已……玉辰居然在山裏,該不會被綁架了吧?說不定李奇翰真的是好心幫忙,結果卻遇到飙車族或江洋大盜?

他心急如焚,召集了幾個有本事的朋友,半小時後在中山大學門口會合,所有人裝備齊全,浩浩蕩蕩的出發,不多不少,五臺車,二十人而已。

夜間的山路並不好開,潘子欽心急如焚卻還是要注意路況,終于抵達民宿門口時,他一下車就想沖進去,卻被開徵信社的老徐拉住肩膀。“有人,先問問情況。”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口抽煙,一臉震驚的指著潘子欽說:“潘、潘先生?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蕭玉辰人在哪裏?”潘子欽對此人沒有印象,但對方既然認識他,可能也認識玉辰。

中年男子把煙丟在地上,不太自在的搓了搓雙掌。“蕭小姐她跟李先生在……”

潘子欽腦中一片空白,顯然這不是綁架或搶劫,難道玉辰被那個人渣給欺負了?不,老天不能這樣對她,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爲何要一再受到傷害?

“蕭小姐應該在裏面,我們人多不用怕。”老徐不動聲色的打了個手勢,背後一夥人就從兩方包圍,此處面海背山,只有前後兩個出口,屋內的人是揷翅也難飛。

潘子欽深吸了一口氣,終于踏出腳步往前走,跨過一道木橋,他看到陽臺上有兩個人影,那男人摟著那女人的肩膀,低頭不知在說什麼,女人已經縮到沙發最角落,一副想逃又不敢動彈的模樣。

“玉辰!”他大叫出聲,從未覺得這個名字如此美麗動聽。

“阿欽?”蕭玉辰擡起頭,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眼淚就在下一秒滴落。

看到來者不善,李奇翰呆愣了一下,大手仍放在蕭玉辰的肩上。“潘老板,你也太神奇了,這裏都找得到!”

潘子欽看對方手中沒有武器,上前就是用力一推,再把女友抱進懷裏,兩人緊緊相擁,忘了還有旁人在場,唯有他們兩人才明白,今晚所經曆的幾乎是生離死別的心情。

李奇翰被推到地上,哀嚎了一聲。“我只是找她來談談心,你緊張什麼?”

如此睜眼說瞎話,潘子欽差點沒吐血,過去是他小看了這家夥,原來在花花公子的外表底下還有智障的頭腦!

蕭玉辰抹去臉上淚水,指著那個瘋子說:“你故意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不讓我打電話,也不讓我離開,還說一大堆惡心的話,你根本就是有病!”

潘子欽抱緊了顫抖的女友,鄭重承諾:“別怕,有我在,我不會放過這家夥的。”

李奇翰仍舊以他“天真”的笑容面對衆人,聳聳肩說:“好啦!既然玉辰不開心,那我們走吧,我也累了,想睡了。”

潘子欽警告道:“別以爲你可以混過去,沒有人會相信你的爛演技。”

老徐拍拍好友的肩膀,冷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潘仔,這裏就交給我們,你先帶蕭小姐回去吧,讓我們幾個弟兄來跟李先生談談心。”

今晚出動的人馬都不是好惹的,黑白兩道的人才都有,倒是不需要潘子欽在旁監督,這份恩情他記下了,日後必有報答的時機。

于是,他抱起已經腿軟的女友,對老徐點了個頭,隨即轉身離開。

上了車,他吩咐司機回澄清湖別墅,又打了通電話給陶曉洋報平安,在這段時間內,蕭玉辰一直沈默靠在他肩上,彷佛失去了表達能力,縮在自己的小宇宙中。

他不敢追問她的感受,怕她再次流淚,怕自己心痛難當,怪只能怪自己,怎麼會沒有保護好她?

一路安靜回到潘家,潘子欽再次抱起女友,一步一步走進二樓臥室,把她放到床上後才問:“玉辰,你還好嗎?想不想吃點什麼?”

她看著他又似乎沒看到他,終于歎口氣說:“他只有碰到我的手和肩膀,你不用擔心。”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一切有我,你什麼都不要多想。”

“嗯,我去洗個澡。”

看她慢慢走向浴室,他很想跟上去爲她服務,但他知道這不是個好時機,戀人之間也需要私密的空間,在這時候她可能比較想獨處吧。

夜深人靜,兩人躺在同一張大床上,疲憊的她先睡著了,而他靜靜摸著她的發,腦中有許多想法,正在一一厘清中。

無論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相信他們會繼續相愛,而且會愛得很久很久。

第二天,蕭玉辰在半夢半醒中感覺到枕邊人的動靜,但她實在累得睜不開眼,只聽到一個沈穩的聲音。“沒事,你繼續睡,乖。”

她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讓自己再次沈入夢鄉。

潘子欽吻過女友的額頭、臉頰和嘴唇,才輕手輕腳的走下床,拿了衣服到樓下的浴室梳洗。

上午十點整,陶曉洋應邀來到潘家,一進門就緊張問:“玉辰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玉辰還在睡,沒受傷,但也沒什麼精神,幸好沒作惡夢。”潘子欽已吩咐傭人送上咖啡,他相信陶曉洋也需要提神,從她的黑眼圈就看得出來了。

“唉,我真不應該離開她身邊,都是我不好!”陶曉洋很想進去看看玉辰,但她想了想還是坐下來,因爲有些事必須要先商量。

“這件事我也有錯,現在只能盡力補償了。”

“李奇翰那個王八蛋,想到他我就想砍人!不過很可惜,今天早上他被人保出來了,他的後臺比何欣潔的靠山更強,我們公司也沒辦法,只能跟他們和解了。”陶曉洋一早就收到公司的消息,既然李奇翰沒有真正做出什麼壞事,這件事只有忍氣吞聲,最多拿點賠償金。

潘子欽對此並不意外,這些經紀公司總是把藝人看成搖錢樹,李奇翰既然還有超人氣的價值,怎會爲了他們眼中認定的小事而放棄?而玉辰並不想長期從事這一行,自然就被當成了一顆棄子,依照李奇翰的說詞,不過是聚一聚、聊一聊而已,那些主管想必相當贊同。

“你們做你們的,我有我的做法。”就跟上次何欣潔惹出的事一樣,他自有主張。

“對不起,我想爲玉辰出口氣都沒辦法。”經過這幾次意外,陶曉洋也有點意興闌珊了,或許她該找個上班時間固定的工作,一來年紀大了身心俱疲,二來也想多陪陪她女兒。

“包在我身上,這是我該做的。”潘子欽並不打算說明自己的做法,反正他一人就可以負責。“陶大姐,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我希望玉辰就此退出演藝圈,她的違約金由我來付。”

“你……你跟玉辰商量過了嗎?”

“還沒有,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也希望你能替我勸勸她。”

“發生了這種事,大家心裏都不好過,坦白說我自己都想辭職了。關于違約金的部分,說不定可以叫李奇翰買單,我一定盡力幫忙。”

“謝謝,那就拜托你了。”他很清楚陶曉洋對玉辰的影響力,大媽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如果玉辰不當演員了,你跟她在一起就會順利了嗎?”陶曉洋想到暴力老太太的威力,還是有點替玉辰擔心,這孩子可真命苦呀。

“請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潘子欽這話也是對自己的承諾,事到如今他該硬起來了。

午後兩點,蕭玉辰懶洋洋的醒過來,床上不見男友身影,桌上倒是有個保溫杯,還有一張紙條寫著——

“肚子餓了吧?先喝杯蔘茶,我們都在樓下等你。老公阿欽”

我們?她轉著眼珠想了想,應該是陶大媽來了,如果是潘媽媽的話,阿欽應該會先提醒她。

老公?這男人真會自我正名,還沒發生的事情也可以寫出來,昨天晚上他竟會對記者說溜了嘴,果然是高興過了頭。

想到昨天晚上,她不免也想到李奇翰那家夥,她是真的被嚇著了,幸好他只是個智障不是變態,否則她不知會有何下場,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很難說。唉,別再想了,她回來以後就呆呆傻傻的,阿欽一定擔心得不得了,她要快點恢複元氣,免得他放心不下。

喝了蔘茶,蕭玉辰換過衣服走下樓,除了看到意料之中的陶曉洋,居然還有她好久不見的爸媽!

“爸、媽,你們怎麼也來了?”

“發生那麼大的事,阿欽當然要跟我們說,我們當然要來看看你。”蕭萬山看了女兒好幾眼,胸口一直壓著的大石才能放下來。

“你沒事吧?來,我看看。”趙淑玲握住女兒的手,上下仔細檢視,以確認女兒平安。

蕭家夫婦已經把潘子欽當成准女婿,雖然他還不曾正式上門拜訪,但時常會寄些禮品並打電話問候,因此他們一接到電話通知,馬上就開車趕來。

客廳桌上只有熱茶和點心,潘子欽站起身說:“爸、媽,你們先聊,我去廚房叫他們弄一些吃的,玉辰睡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好好,你去吩咐,給玉辰煮個粥吧。”蕭萬山點點頭,很滿意女婿的體貼入微。

“玉辰愛吃海鮮粥,再弄幾個小菜就夠了。”趙淑玲跟著笑咪咪的說。

“嗯,我知道了。”潘子欽得到嶽父嶽母的指點,快步走向廚房。

爸?媽?蕭玉辰目瞪口呆,只能看著男友的背影遠去,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爸媽就這麼容易被轉讓了?說不定阿欽連她哥那邊都打過招呼了,這男人強悍得讓人無法忽略。

趙淑玲轉向女兒說:“我們都吃過了,阿欽家的廚師很厲害啊,比熱炒大王做的菜還好吃。”

“你們跟他好像很熟?”蕭玉辰終于忍不住問。

“都是一家人了嘛。”趙淑玲回答得自然而然。

陶曉洋暗自偷笑,看來潘子欽偷跑了很多步,玉辰還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呢!“玉辰,你想不想提早結束經紀約?反正戲也演完了,你可以放個大假,好好休息。”

蕭玉辰還沒說話,蕭萬山就揷嘴道:“我們都聽阿欽分析過了,演藝圈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再做這一行只怕有錢也沒命花,我看你還是趕緊解約吧。”

趙淑玲跟丈夫是同一個意思。“對啊,我們家又不缺那個錢,能過日子就夠了,你早點跟阿欽結婚,早點生小孩才好。”

蕭玉辰一時消化不了這麼多事,怎麼她才睡一覺醒來,阿欽就已經幫她打點好了,要她提早解約,要她結婚生子,連她爸媽都跟他同一戰線了!她倒也不是完全反對,只是怎麼沒她說話的余地?

陶曉洋看玉辰猶豫的樣子,開口勸道:“玉辰,我跟公司談過了,董事長說你不用付違約金,會叫李奇翰那邊的人負責,這下你就不用擔心,又可以報個小仇。”

“喔。”蕭玉辰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了,李奇翰畢竟沒有真的對她怎樣,只是把她嚇得要命而已。

潘子欽慢吞吞的走回客廳,一臉淡然,彷佛大家談的事情都跟他無關,蕭玉辰可沒那麼好唬哢,擡起雙眉問:“阿欽,這些都是你的主意吧?”

她睡了十幾個小時,他倒是很會善用時間,居然說服了她的助理、公司和爸媽,一連串打通關,根本就是替她鋪橋造路,直接要她登門入府了!

“沒錯。”潘子欽坐到她身旁,並不否認這一點。

“你怎麼不先跟我商量?”他們是男女朋友,不是指導教授和學生的關系!

潘子欽不用出聲,自然有人替他說話,而且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像是競選的推薦臺詞。

“玉辰啊,你就聽阿欽的話,他也是爲了你好,做人要懂得珍惜,知不知道?”

“阿欽就是你最好的選擇,不要再東挑西揀了。”

“當明星的壞處大于好處,不如早點當孩子的媽,早生早好。”

蕭玉辰不是任性的人,她可以了解這些道理,但她就是氣不過,尤其看著潘子欽平靜的微笑,她敢打賭他一定在心底大笑!

晚上大家一起用過晚餐,陶曉洋先告辭回臺北了,蕭家夫婦也回屏東了,明天周一還要上班呢,臨走時再次交代女兒要懂得取舍,不能因爲有人疼就搖擺起來。

送完三位慈愛的長輩,蕭玉辰用力瞪住男友,他卻還不知死活的說:“等你解約以後就搬到我這裏,先跟我學一些餐廳的事,等有經驗了再自己開店,到時我也入股,當你的顧問。”

“你……你太霸道了!”處處替她謀劃,溫柔又細心,搞得她好像很無能的樣子。

“就讓我霸道這一次,以後我都聽你的,嗯?”

“好,聽我的,今天你去睡客房!”她不喜歡被當成小孩的感覺,雖然她相信他的能力和判斷,可是她已經成年很久了,不需另一個成年人來替她安排一切,盡管她明白他都是因爲愛著她。

莫非真是相愛容易相處難?現在他們沒什麼難題了,就剩下他們自己是問題?

“我睡客房可以,你陪我就行,昨天晚上我被你嚇壞了,你要幫我收收驚。”

事實證明,要扳倒一只外表溫文的大野狼,需要無比的智慧和技巧,而蕭玉辰可能一輩子也修練不到,至少就目前而言,她只有咬牙切齒的分,還要感激他的英雄救美,不得不以身相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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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10: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蕭玉辰並沒有立刻回臺北,由陶曉洋代理跟公司解約,搬家的事也不急在一時。

潘子欽要求女友多留幾天,他帶她回到那家民宿,讓她看看西子灣的海藍、柴山的綠意,白天和黑夜各有不同的美,只要打開心結就能欣賞,他不希望她對這地方産生恐懼感。在他的計劃中,兩人結婚後會住在高雄,也會常來造訪這片都市中的美景,怎能讓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蕭玉辰了解他的用意,雖然仍有被當成小孩子的感覺,想了想還是接受他的好意。

就在這幾天內。“正港好媳婦”風光下檔,創下超高收視率的紀錄,電視臺長官們都非常滿意,然而隔天就爆出兩則相關新聞,在演藝圈和媒體界投下震撼彈。

第一則是女主角何欣潔的绯聞,導演郭冠良的妻子接受專訪,指控何欣潔介入她的婚姻,還有照片和電話錄音爲證,霎時間掀起驚濤駭浪,清純玉女居然成了第三者,叫那些忠誠的fans情何以堪?

第二則是男主角李奇翰的醜聞,是的,應該叫做醜聞,因爲他跟影迷去飯店開房間,若是單純的男歡女愛也就罷了,但那女孩才十七歲,父母還出面指控,要告他誘拐並性侵未成年少女!

比較起來,先前潘子欽脫口而出說要跟蕭玉辰結婚,簡直就是太健康、太普通、太無趣的新聞,原本追著他們的記者全跑了,趕著去采訪更勁爆的話題,就算主角都不肯出面說話,還有很多親朋好友和閑雜人等可以訪問呀!

蕭玉辰自從出道以來,只有和潘子欽傳出绯聞,兩人都是單身而且成年,戀愛也談了半年多,雖說有人總愛說他們是金主包養女明星,不過看來看去,好像只有這一對是正常情侶,于是網路上又熱鬧了一陣,最後結論是蕭查某大勝!前途不可限量!

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蕭玉辰正在男友的書房,懶洋洋的靠在男友肩上,翻閱著一本餐飲管理指南書,桌上還有一疊開店企劃書。既然不走演藝之路了,她得早點找個出路,不管潘子欽他家多有錢,做人還是要有自己的理想,不然跟鹹魚有什麼兩樣?

陶曉洋興高采烈的打電話過來,說是何欣潔和李奇翰這下都完蛋了,只有被打進冷宮的分,不知要多久才能重見光明,如果真的吃上官司,可能一輩子都別想在演藝圈混了。

“大媽~~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壞心耶!”蕭玉辰假裝驚訝道。

“哼!”陶曉洋在電話那端大翻白眼。“跟那種爛人有什麼好客氣的,你太心軟了,不適合這個圈子,還是早點退出,去做你的老板娘吧!”

“我不想當老板娘,以後我自己開店,自己就是老板。”蕭玉辰認爲這兩者不可混爲一談,阿欽的店員叫她一聲老板娘是出于尊重,她還是要有自己的店面,那才叫做成就感。

潘子欽光明正大的旁聽這番對話,不禁輕笑兩聲,在女友臉上親了一下。

陶曉洋不負大媽之美名,又唠唠叨叨了一串話,大意就是提前解約的事很順利,劇組的成員們都很開心的落井下石,私下接受媒體采訪,把郭導演、何欣潔和李奇翰的壞話說了又說,內容之豐富廣泛,差不多可以再拍一部戲了。

衆口铄金,蕭玉辰也不能太脫俗,總要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好好好,我也非常深刻的感受到這份快樂,我精神上與大家同在。”

陶曉洋說得有點口幹,就不再啰嗦了。“我先幫你整理一些東西,等你搬家的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你在高雄好好放假,想回來的時候再回來。”

“感溫啦,我會買土産給你,還要請你吃大餐。”陶大媽已經不是她的助理,卻還做著這些助理的事,這份情誼她會一輩子珍惜。

說了整整半小時,兩個女人總算挂上電話,蕭玉辰先喝了口茶潤潤喉,才轉向親愛的男友問:“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這問題根本是白問了,她用剪掉的指甲和分岔的發尾也猜得到,除了外表斯文內心深沈的潘大爺,還有誰能一下撂倒兩位大明星,而且剛好都是跟她蕭玉辰有仇的?

潘子欽拿開她手中的書,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柔聲道:“我可沒有設計仙人跳,是李先生自己要跟小女生亂來,只是剛好被我朋友拍到照片。至于何小姐,那更是很久以前就發生的事了,只不過有人通風報信,讓郭太太得知而已。”

“你真是太強悍了,該不會有天也這樣對我吧?”她忽然有點不確定,眼前這男人能有多狠心?要是她不小心做錯事,會不會也落得走投無路?

“開什麼玩笑?你是我老婆,我疼你都來不及了。”說著他給她一個承諾的吻,吻得專注,吻得堅定,不容她有一絲懷疑。

她閉上眼感受他的熱情,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他確實是個好對象、好情人,以後應該也會是好丈夫,但她就是有那麼點不自在,總覺得自己矮了他一大截,像是翻不出如來佛五指山的孫猴子。

從那晚他及時出現救了她,兩人之間就有了變化,他仍然處處爲她著想,卻也事事替她決定,每當她想抗議的時候,他就用那深情無比的眼神看著她,害她心生愧疚,深覺自己不知好歹,這麼好的男人是要上哪兒找呀?

吻著吻著,他的右手放到她胸前就黏住了,她嬌喘著說:“以前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很親切、很大方,現在才知道你也挺壞的……”

“我是因爲要保護你,不能讓別人欺負你。”他承認自己內心有隂暗的一面,還有頗爲固執的大男人主義,不過這些她不用看得太清楚,只要知道他是爲她好就行了。

“我知道……不然我早就跟你翻臉了。”唉,說來說去她還是心軟,看來這輩子很難翻身了。

“要討好女人還真難,我這是爲誰辛苦爲誰忙?”他嘴裏抱怨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探進她的毛衣,解開她的內衣。

……

同一時間,在臺北郊區的某棟豪宅,某個孕婦正津津有味的閱讀著雜志,這些都是她老公收購回來的,甯可錯殺不可放過,務必要掌握八方訊息,這是身爲時尚達人的基本功,雖然她現在看的是八卦绯聞……

“婷婷啊,該喝湯了。”二十四孝老母蔡蓮花親自熬了補湯,小心翼翼的端到女兒面前。

很快也要做人老母的潘湘婷擡起頭,一臉精神煥發、神采奕奕,就像懷了神奇寶貝那樣興奮的說:“媽啊,快來看天大的新聞,何欣潔跟已婚的導演搞婚外情,還有李奇翰跟未成年少女開房間!”

所謂胎教這種東西,此刻顯然完全不被放在心上。

“你在說什麼?”蔡蓮花聽得一愣,差點把湯灑出來。

“我們上次去電視臺,不是有看到那個姓郭的導演嗎?他老婆出面說他劈腿了,對象就是你最喜歡的何欣潔,哈哈!”潘湘婷接過碗喝了兩口,同時吸收了身體和心靈的養分,談論八卦乃是人之所慾,身心得到滿足當然愉快。

“你黑白講,怎麼可能?”忠誠的粉絲總是無法接受殘酷的事實。

“不信你看,照片都被拍到了。”潘湘婷把雜志拿到老媽面前,就算老媽有點老花眼,那麼清楚的照片也不會看錯。

“我的天公伯啊……”蔡蓮花看到那對擁吻的男女,身爲影迷的小心肝爲之崩潰。“欣潔那麼乖、那麼單純,她一定是被導演騙了!”

“拜托,你看她笑得那麼開心,有一點像被騙的樣子嗎?大家都知道郭導有老婆,難道她的消息特別不靈通?”

“要不然就是導演威脅她,不讓她做女主角?”

“她又不只拍過這出戲,以前也是當女主角,難道每次都是因爲跟導演有一腿?”

“可是……”蔡蓮花還是不能相信,那朵清純的小白花怎會自甘墮落?

“媽你不要死腦筋了,演戲是演戲,現實是現實,一定要分清楚!郭導的老婆還有電話錄音,內容非常限製級,可見何欣潔心甘情願,說不定還很得意呢!”

蔡蓮花一時無話可說,原本就很遺憾何欣潔不能做她的兒媳婦,現在連最後一點好印象也沒了,看了那麼多集“正港好媳婦”不是都白費功夫了?人生啊,世情啊,全都是一場空~~

潘湘婷把雜志一翻,指著另一對男女的身影。“還有那個很會說話、很會抛媚眼的男主角,其實是個大色狼,他跟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去飯店,現在被人家爸媽告上法院了!”

“他們這些人是怎麼了?吃錯葯還是中邪了?”蔡蓮花承受不了如此打擊,歪在沙發上呈現枯萎狀。

潘湘婷怕母親對娛樂界人士産生偏見,連忙開解道:“其實各行各業都有這種人,不只是演藝圈而已,像我們那個客戶江董就有三個老婆,最小的老婆還偷偷包養小白臉,大家都覺得江董的小兒子長得不像他,很有可能是幫別人養小孩。”

蔡蓮花記得那個江董,收帳時見過幾次,看來處處都有姦夫[yín]婦,一點都不足爲奇。

潘湘婷歎口氣,把話題拉回正軌。“我看玉辰就挺好的,人長得漂亮又懂得選老哥,你應該給她一個機會才對,她在戲裏演個壞女人,並不表示她本人就很壞啊。最重要的是老哥喜歡,要是錯過這一個,你什麼時候才能抱孫?”

“他什麼人不喜歡,幹麼要找一個女明星?”蔡蓮花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忘了自己推薦過何欣潔。

“玉辰已經不當明星了,她要在屏東開店,這樣是還有什麼問題?”潘湘婷跟老哥時時保持聯絡,因此得知最新消息,任何問題都有答案。

蔡蓮花也找不出雞蛋裏有啥骨頭,只好妥協說:“讓我再考慮一下。”

“你不要考慮太久啊,萬一老哥爲了跟她好,決定結婚後搬出去住,你就只能到臺北跟著我了。”

“我有兒子有女兒,難道我會沒人要?”

“我跟哥哥都會孝順你,歡迎你兩邊輪流住,但是相處的時候你總要高興一點,不要一張苦瓜臉嘛!”潘湘婷自覺用心萬分良苦,爲了讓大哥有個好大嫂,讓母親有個好媳婦,她容易嗎她?

“好啦,知道了,比我還會碎碎念,以後你的小孩要倒楣了。”

“我是爲了誰啊?不識好人心!”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鬥嘴得好不過瘾,忽然潘湘婷捧住肚子說:“媽,我好像要生了,快打電話叫那個姓陳的回來!”

“哪個姓陳的?”蔡蓮花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就是我老公啦!”

事發突然,潘子欽和蕭玉辰急忙從高雄北上,抵達一家貴婦專用的婦産科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聽說潘湘婷生了五個小時還沒生出來,而陳哲揚腿軟了無數次又爬起來。

他們來到産房外的等候室,裏面坐著幾個緊張兮兮的家屬,臉色最蒼白的那個就是陳哲揚,此外陳家兩老也來了,跟蔡蓮花一樣滿懷期待。

“怎麼樣?潘婷沒事吧?”潘子欽上前拍拍妹夫的肩膀,這家夥一副快昏倒的表情,他差點想先問候老友幾句。

“沒事,護士說還有力氣罵人。”陳哲揚露出虛弱的苦笑,因爲老婆罵的就是他。

“你們應該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們在路上買了一些熱食和飲料,蕭玉辰拿到桌上一一打開,香熱的氣息一下彌漫開來。

“謝謝大嫂。”陳哲揚跟著老婆喊人,他們倆私下都是這樣稱呼蕭玉辰。

陳家兩老聽到兒子這麼喊人,也認出蕭玉辰就是那位女明星,沒想到態度如此親切,于是他們也微笑點頭,伸手去拿吃的。

蔡蓮花呆呆坐在一旁,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反應,畢竟有親家在場,她要是發飙就等于給自己一巴掌。

潘子欽替母親端了一杯熱飲。“媽,這是你愛喝的桂圓紅棗茶,趁熱喝吧。”

兒子的好意怎能拒絕?蔡蓮花接過去喝了幾口,卻因心慌意亂而嗆到了,蕭玉辰立刻拿出面紙,交給潘子欽遞過去,用意很明顯,免得老太太拒接尴尬。

兒子的好意就是難以拒絕,蔡蓮花接過那張輕飄飄的面紙,莫名的覺得有些沈重。

幾個人安靜的吃吃喝喝,偶爾交談幾句話,最重要的是等好消息,他們相信潘湘婷生命力旺盛,連罵人都罵得特別凶,一定會平安度過這一關。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蕭玉辰心中有些忐忑,想著有一天她也會經曆這些,不知阿欽是不是也會嚇得腿軟?到時蔡蓮花女士也會引頸期盼嗎?

午夜過了沒多久,大家都有點精神不濟,這時一位親切的護士出現了。“請問是潘湘婷的家屬嗎?”

“是,我就是!”陳哲揚忽然有了力氣,站得相當筆直,也相當榮耀的說:“我是潘湘婷的丈夫。”

“恭喜!母女平安,令千金有兩千八百克。”護士拿出印有足印的記錄文件,大家都湊上去想看清楚,小小的腳印簡直不像是真的,只是前後幾分鍾的區別,在這世上居然就多了一個小公主。

“真的生啦?她們都還好吧?”之前的産檢已確定是個小女孩,老人家都有心理准備,這會兒只關心平安健康的問題。

護士點個頭說:“母女倆都很好,請放心,不過産婦正在休息,只能有一位家屬進去探視。你們可以先去育嬰房看小朋友,文件上面有她的編號,很容易找到的。”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們了!”陳哲揚當然是陪伴潘湘婷的不二人選,即使嶽母也別想跟他搶。

衆人先到育嬰房探望小女孩,雖然隔著一片透明玻璃,陳小公主一直在睡覺,連眨個眼、翻個身都沒有,他們還是不斷的拍照稱贊,像看到貓熊寶寶一樣稀奇。

陳哲揚開心的對女兒說了一番廢話,才轉向其他人說:“我留在醫院陪婷婷,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家裏有好幾間客房,傭人都收拾好了,隨便你們挑。”

陳家兩老退休後就定居宜蘭,青山綠水好養生,來臺北的時候自然住兒子家,至于蔡蓮花、潘子欽和蕭玉辰,從高雄來的當然更要住陳哲揚家了。

“謝了,不過我們還是去住飯店好了。”潘子欽婉拒了,其實是要回玉辰那兒,只是不想說得太清楚。

“怎麼?不把我當一家人看?別忘了我還是你老同學。”陳哲揚這會兒心情太好,抱怨都是喜上眉梢。

“我是擔心……”潘子欽握住女友的手,他不希望母親給玉辰臉色看。

蔡蓮花忽然揷嘴,對親家公和親家母說:“我帶大家回去休息吧,有些東西你們不知道放哪裏,現在這麼晚了,也不用麻煩傭人,我來就好。”

潘子欽聽得出母親是給彼此下臺階,立刻應和:“好啊,那就請媽帶路了。”

陳家兩老並沒有察覺氣氛詭異,能看到孫女的可愛模樣,他們已經是心滿意足,趕緊回去養足精神,明天再來高興一次。

蔡蓮花看兩位親家跟小孩說再見,低聲對兒子說:“你們還沒結婚,不能睡同一間房,聽到沒?”

“聽到了,謝謝媽。”潘子欽完全可以接受,小不忍則亂大謀,更何況老媽這麼說,不就是認同了結婚這件事嗎?蔡蓮花點個頭,不再多說,有些事她擋也擋不住,比如生老病死,比如緣分來去,只能謹記一句名言:兒孫自有兒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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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7 00:10: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第二天午後,太陽露了臉,路上行人也能感受到暖意,幾臺車停在婦産科醫院門前,一群人走上二樓的坐月子中心,潘湘婷住在豪華單人房中,像皇後似的接見一批批親友團,交情好的問安後可以留下,交情普通的問安後就自行告退吧。

小女嬰剛吃過母奶,睡得非常香甜,潘湘婷給女兒取了個[rǔ]名叫小八,因爲她本人熱愛八卦之故,期許女兒將來也能成爲八卦小教主。

陳哲揚原本取了十幾個名字,現在卻覺得都配不上他女兒,只好跟著老婆先喊小八,暗自慶幸自己不姓王,不然這小名還真喊不下去。

“太好了,我女兒這下做老大了,以前我老是做小妹,現在我女兒可以翻身了!”潘湘婷一想到就得意,做人家妹妹雖然受寵,卻也會被管得死死的,所以說還是做老大爽快。

潘子欽苦笑著對妹妹說:“說得好像我從小就虐待你一樣。”

“哼哼!”潘湘婷冷笑兩聲,一副小心眼的說:“我給你跑腿服務了多少次,我就不說了,滿月紅包給我女兒包大一點,不然的話……”

“放心,怎麼可能委屈了我的寶貝外甥女?”潘子欽當然感謝妹妹幫的忙,尤其是小外甥女的誕生,讓他有機會帶玉辰參與家庭活動,母親也不至于公然反對。

現場氣氛融洽,大家輪流抱過小八公主,還要拍照存證,潘子欽是最後一個伸出手的人,向來鎮定的他這會兒卻手忙腳亂,向女友求援。“要怎麼抱?她這麼小,我會不會把她弄到骨折?”

“別緊張,小嬰兒的脖子比較軟,你一手放在她後腦勺,一手抱在她屁股下面就行了,還有要讓她橫躺著,現在還不適合豎直。”蕭玉辰對孩子很有經驗,替這一大一小調整好姿勢。

“可是她一直動,快要滑下去了!”他就怕自己不小心傷到外甥女,多少錢都賠不起。

“你的肩膀太僵[yìng]了,不要只用右邊的力氣,重心要平均分配,身體站直一點,嗯,這樣好多了。”蕭玉辰有點好笑的指揮著,沒想到潘老板平常英明神武,在這方面卻是笨拙得很。

一番努力後,潘子欽總算抱穩了小寶寶。“你怎麼都知道?”

“我念過這方面的書,也有實際經驗,你忘了?”她當初也是幼保科的高材生呢!

兩人抱著孩子談話,看來就像一對剛做爸媽的夫妻,潘湘婷眯著眼觀察了一會兒,賊笑道:“大嫂你就行行好,快點嫁給我大哥,也快點生個孩子吧!”

蕭玉辰一時不知怎麼回應,潘子欽倒是落落大方道:“我個人是很樂意,就看玉辰肯不肯了。”

“我……我想這個……就順其自然吧。”蕭玉辰窘得想鑽地道溜出去,怎麼大家的眼光都那麼灼熱呀?還有阿欽每次都先斬後奏,也不跟她商量一下,真是太任性了!

“我去買點東西。”蔡蓮花忽然站起來,抛下這句話就走。

看到這一幕,不知內情的人有點莫名其妙,熟知內情的人則暗自歎息,革命尚未成功,情侶仍須努力呀。

小寶寶睡沒多久,又到了新手媽媽喂奶的時間,不好意思打擾的親友紛紛告辭,恭祝皇後和公主玉體安康。潘子欽先陪女友去吃晚飯,再送女友回她的住處,畢竟要准備搬家了,有很多東西得處理。

開了燈,他沒有放下車鑰匙,反而說:“我有點事要忙,忙完了就來找你。”

“喔。”蕭玉辰坐到沙發上,雙眼放空,顯得意興闌珊。

“重的東西先不要管,明天我再來弄,我會留下來陪你一起搬家。”

“嗯。”

“怎麼了?心情不好?”他坐到她身旁把她摟進懷裏,她還是懶洋洋的樣子,好像多動一下都沒力。

她也說不上是怎樣的感覺,有點悶,有點煩,就是沒有輕松和愉快,眼前明明是她心愛的人,愛一個人爲何這麼累?“我覺得一切都變了……事情發生得好快,我還不適應。”

“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是嗎?”她不太敢相信這話。

瞧她沒啥元氣的樣子,應該是轉業和搬家的不安感吧,他摸摸她的頭,又親親她的臉,寵溺的笑道:“不要想太多,等我買消夜回來,乖。”

放心吧,親愛的老婆,今天他就要解決所有難題,他的娶妻之路沒有人能阻攔,而她的幸福就由他來全權負責。

晚上八點,潘子欽開車返回醫院,親愛的老媽果然還在,房裏的電視正在播放臺語連續劇,不過“正港好媳婦”已經下檔,換了一出“愛情的騙子”,不知是否一樣精彩絕倫,讓人愛恨交加。

至于初爲人母的潘湘婷小姐,已經倒在床上昏睡過去,想必是照顧小孩累著了。

蔡蓮花注意到女兒的疲倦,早早把音量調到靜音,自己也看得差點睡著,兒子進門時把她嚇了一跳。“你怎麼又來了?哲揚今天睡家裏,我跟他輪流守夜。”

“媽,我有話想跟你說。”潘子欽放輕了音量直接表明來意。

“好,到外面去。”蔡蓮花對這出新戲也沒多愛看,站起來隨兒子走出門。

這家婦産科醫院不愧是貴婦專用,貴有貴的價值,走廊盡頭就有個小花園,還有噴泉、小橋和路燈,正適合平靜談話。

“潘婷和小八都還好吧?”潘子欽先提個安全話題,免得老媽一走了之。

“還行,一開始不太會吃奶,但是很快就學會了。”

“我們家的女人都很強悍的,這倒是不用擔心。”

“那還用說?”蔡蓮花想到當初自己跟丈夫創業困難,生了兒女之後還是家庭工作兩邊忙,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她也是有過神力女超人的時代呀。

看老媽有了笑意,他才轉入正題。“媽,我覺得屏東是個好地方。”

“是啊,怎麼了?”他們家常去屏東泡溫泉、買蔬果,還有海景可欣賞,不過阿欽沒事提這個做啥?

“玉辰也是屏東人,她是個好女人。”

蔡蓮花臉色一沈,她是挑不出蕭玉辰的毛病了,但一下要改變態度也很難,都怪那連續劇害人不淺。

“我想等過完年就跟玉辰結婚,請吃喜酒的事要請你多幫忙了。”

“你講啥?”蔡蓮花差點跌進小池塘,那不是只剩一個月的時間而已?沒想到兒子對蕭查某這麼認真,不只公開交往還要娶進門,看來狐狸精是當定她媳婦了。

“我說我要跟玉辰結婚,希望你能高高興興的幫我們辦喜事,還有她已經不做藝人了,最近會先搬到我們家,以後就在高雄生活。”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媽,我分析給你聽啊,玉辰他們家很單純,不算有錢但也不需要幫忙,我們交往半年多了,該磨合的也磨得差不多了,遠距離戀愛能維持到現在,兩個人都是認真看待這份感情。難道你要我去認識新對象,一切從頭再來?我過完年可就三十歲了!”

蔡蓮花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兒子大了自有他的主意,之前她看中何欣潔,結果證明她老眼昏花、識人不清,幸好阿欽在這方面不怎麼聽媽媽的話。

“結婚以後呢?我還能跟你們一起住?”

“媽,我是你兒子,當然會一輩子孝順你,我結婚以後看你高興,想住哪裏都行。不過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重心,多去外面看看走走,你辛苦了那麼多年,應該對自己好一點,開心最重要。”如果可能,潘子欽還想勸老媽追求第二春,但他怕說了産生反效果,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

“蕭小姐也不會有意見?”

“玉辰是個心軟的女人,之前你一直不理她,她也沒有表示過不滿,你說她會有意見嗎?”

蔡蓮花忽然感到一絲愧疚,蕭玉辰就算螢幕形象再差,也沒對她這個長輩擺過臉色,倒是她自己沒有半點做長輩的樣子。“好啦,以後我會對她客氣一點。”

“謝謝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潘子欽摟住老媽的肩膀,笑得是燦爛無比。

明知這是有目的性的撒嬌,做母親的還是爲之融化了,只要兒子真正快樂,其他又有什麼好計較?

蕭玉辰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只收好一半的衣服,她動作慢吞吞的,做一會兒歇一會兒,無精打采的,一點也不像快結婚的女人。

對于婚姻,她有些期待卻也害怕,心理建設大概只有地下室那麼低,阿欽什麼都好就是管太多,以前還不怎麼覺得,最近真有種師生戀的幻覺,他就是決定一切的老師,她則是毫無主張的學生。

她想跟他好好談一談,他這幾天卻忙得團團轉,即使她跟他談了,他可能也不會當成一回事,只會拍拍她的頭說她想太多了,要她乖乖等著做他老婆就好。

唉,她當初認識的那個好說話、好相處的男人跑哪兒去了?怎麼有種被詐騙到的感覺?

忽然屋門一開,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接著潘子欽就出現在她視線中,笑容滿面像中了頭彩。

“我回來了,餓不餓?我買了燒仙草。”

“外面冷不冷?”她把沙發上一疊衣服拿走,好讓兩人都能坐下。

“還好,我不怕冷。”他從廚房拿了兩支湯匙過來,再打開燒仙草的盒蓋,香甜的氣息就散開在室內。“來,趁熱吃。”

“好。”其實她並不餓,但看在他這份心意,還是吃了幾口。

他很快消滅了自己那一份,舔舔嘴角像只吃飽的貓,眼中閃著滿足而狡詐的光芒。“玉辰,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她覺得不太對勁,他的好消息未必會是她的好消息。

“我已經跟我媽談過了,過完農曆年我們就結婚,我媽會幫忙籌備婚禮,也會對你比以前好,慢慢來,總有一天她會喜歡上你的。”

“啊?”又來了,先斬後奏,他根本沒跟她商量,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女主角啊?

“我們結婚以後,我媽可能會南北兩邊跑,因爲她放不下小八公主,不過等你也生小孩以後,我想她會更難分身。至于你爸媽那邊不用擔心,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你又做了什麼?”她放下燒仙草,覺得心都涼了。

“我只是常打電話跟他們連絡感情、自我推薦,你爸媽都是很好說話的人,早就把我當成女婿了,你可不要吃醋,他們心裏還是最疼你的。”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吃什麼醋啊?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他就像個天才劇作家,自己寫好了完美結局,就要求她一起演出,有沒有問過她本人的意願?

看她呆掉的模樣,他以爲她高興過頭了,繼續滔滔不絕道:“等收拾好東西,你就搬到我家去,先適應一下高雄的生活,我們結婚以後你再開店,需要什麼我都會幫你准備,資金、人力、廠商、宣傳,總之我的就是你的,免客氣!”

多麼體貼大方的男人,她是做了什麼好事才能招惹到他?“阿欽,你爲什麼這麼急?”

“我們一天不結婚,媒體就會一直追問,還會亂傳我們劈腿、吵架、分手的謠言,我不想因爲這些事上新聞。等我們結了婚、生了小孩,他們就不會再跟拍了,我們也能過平靜的日子。”

“可是我已經不演戲了,慢慢的就沒有人會記得我了。”她知道是自己的知名度連累了他,她也覺得很抱歉,但這就是急于結婚的理由嗎?

“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了,等過完年你二十六歲,我三十歲,准備生小孩剛剛好,而且我不想再跟你分開兩地,我希望每天回家的時候都能看到你,你應該能了解我的心情。”

這番話倒也合情合理,坦白說她不是不感動,只是有點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你是不是擔心時間會太趕?放心,我已經交代助理去辦了,你只要跟我去拍婚紗,還有出席婚禮就行了,當然,禮服也是由你來挑。”

原來她還可以挑禮服呢,是不是該跪下謝恩?“潘子欽,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我們不是正在談嗎?”他好笑的問,沒留意到她喊了他的全名。

“你爲什麼喜歡我?我有時候想想,自己好像沒什麼優點。”除了長得漂亮點,頭腦簡單點,她到底有哪裏好?男人看中她的又是什麼?

“我還想問你呢,爲什麼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心偷走了?”

這男人還挺會甜言蜜語的,不過她沒打算跟著調情。“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一樣很愛你,可是……有時候我會覺得喘不過氣,還有點壓力過大。”

“我給你壓力?我讓你喘不過氣?”他大吃一驚,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麼想。

“你替我作了很多決定,像是解約、搬家、結婚,甚至是開店的事,但我不是小孩子,我成年很久了。”

“我不希望你心煩,我想看到你開心的樣子。”他皺起眉頭,還是不懂她爲何不高興,她是他的女人,他照顧她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你都是爲了我著想,我當然了解,我也很感謝你,可是我變得只能照你的規劃走,我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我沒有你的聰明和本事,我還是想當自己的主人,不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

他沈默了片刻,勉強擠出聲音。“你想要我怎麼做?你說。”

“我想……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冷靜想一想。”

潘子欽只覺一陣透心寒,所謂的先分開一段時間,就表示有可能徹底的分手,冷靜想一想更是自欺欺人的說法,等她冷靜下來想清楚了,八成也就不會再回頭了。

就在他解決所有難題之後,以爲故事即將寫下幸福結局,才發現最大的阻礙是他的女主角!

早上七點,潘子欽在妹妹家的廚房大展長才,兩名傭人靠邊站,觀望著潘老板的手下功夫。

“咦,你怎麼在這裏?”陳哲揚走進餐廳,剛好碰到好友端菜出來。

潘子欽放下餐盤,冷冷問:“不歡迎?”

“當然歡迎,不過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早餐也這麼豐盛。”陳哲揚對做飯一竅不通,相當佩服好友的手藝,立刻坐下來細細品嘗。

“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他總不能說出自己被女朋友甩了,還被女朋友趕出她的住處……好吧,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只不過她說要暫時分開,他心冷之余幹脆走人而已。

“看你一臉哀怨的樣子,不會是失戀了吧?怎麼沒住大嫂那邊,還跑到我家獨守空閨?”陳哲揚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打趣著問,沒想到卻說中了事實。

潘子欽臉色死沈,放下碗筷,頓時沒了食慾。“你以爲你有老婆有女兒,很得意、很了不起是吧?”

“不敢當、不敢當,我可是日夜憂心,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就怕婷婷隨時不要我了。”陳哲揚先自我貶值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問:“不過你到底怎麼了?不妨說來聽聽。”

潘子欽心想自己也沒別的垃圾桶朋友,眼前這位律師算是口風很緊的人,比起他那個八卦妹妹好多了。于是他打開心防,娓娓道來,說明了自己如何從最幸福的男人變成最哀怨的男人。

陳哲揚忍住大笑的沖動,他吃得太飽,再大笑就要吐了。“別怨歎了,比起我你已經算很好命了。”

這話說得沒有半分謙虛,陳哲揚自從十八歲那年暑假去了潘家,毫無預警的對潘湘婷一見鍾情,就展開了漫長艱苦的追求之旅,等到他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又考上律師資格,才正式成爲潘大小姐的男朋友,把之前幾個競爭者都踢到宇宙盡頭。

“也只有你會那麼寶貝那瓶洗發精,傻瓜。”潘子欽搖搖頭,再次替好友叫屈,潘湘婷上輩子一定是造橋鋪路、行善無數,這輩子才會有這麼大的福報。

“我是求仁得仁、歡喜甘願,你以前就是過得太順心了,不懂得什麼叫苦盡甘來。”

“誰說的?兩個前女友都給我劈腿,現在玉辰又不肯嫁給我,我也算是情路坎坷的天涯淪落人了。”

陳哲揚對好友的過往非常了解,忍不住要做出公正的評價。“你以前的女朋友會跟別人跑,是因爲你根本不用心,整天忙這個忙那個,連人家的生日都不記得,吃飯都在你家開的餐廳吃,還要做完顧客問券才能走,誰會想跟你天長地久?”

潘子欽的條件是夠好了,但女人沒有那麼容易滿足,還得陪她約會、談心、親熱,否則條件再好也沒用,掌握不住的優質男還不如隨傳隨到的普通男,這麼簡單的道理,只可惜某些少爺不會懂。

“好,我承認以前是我不夠用心,但現在我這麼用心還是沒用啊!”

潘少爺的認錯態度太差了,陳哲揚心想要是自己這樣對老婆說話,肯定會被批鬥得滿頭包,婚姻可不是講道理就能講贏的。“換作是我女兒碰到你這樣的男人,我也不會讓她嫁給你。”

“什麼意思?”潘子欽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居然連一個剛出生的小女嬰也看不上他。

“阿欽,你看我也算成功人士吧?”

“那當然。”陳哲揚的律師事務所相當知名,旗下都是頂尖人才,潘子欽也把自家餐廳的合約都交給他代理。

“我雖然事業成功,但我從來不會小看婷婷的能力,她不管是做家庭主婦或是女強人,都是她自己高興就好,我一向尊重她的意願,她的事業比我成功,我只會引以爲榮。”

“你以爲我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男人?”

陳哲揚嚴肅的點了頭。“沒錯,你看起來很大方,其實很愛計較,又自以爲是。”

“放你的屁!”潘子欽忍不住罵了髒話,他今天是來自取其辱的不成?

“玉辰的生活和工作要怎麼安排,應該由她自己作最後決定,當然你可以給她一些建議,如果是有關兩人的事情,也可以一起商量、一起協調。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擅自作主,把她當小貓小狗一樣寵愛,忘了她也是獨立的個體,難怪她一反擊就這麼強烈,就算是小孩子都有主張,更何況是大人?”

潘子欽一時沒了火氣,原來是他太積極、太踴躍、太多管閑事,才會落到沒人要的地步?不用心也不行,太用心也不對,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我要去向皇後和公主請安了,你自己慢慢想,有空的話做頓飯送到醫院來呀!”陳哲揚對著發呆中的好友揮揮手,准備貢品去朝聖了。

被留下來的潘少爺,就那麼癡癡傻傻盯著桌上飯菜,心想自己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站起來,問題是人家還給不給他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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