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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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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裘夢 -【拒嫁王爺夫(砸繡球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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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 00: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葛府後花園,假山流水,曲徑通幽。

  站在小橋上,伸手在假山的洞穴內輕輕按了數下,一道暗門隨之開啟。

  在葛飛花的身影消失在暗門內不久,一道暗影立即飛離葛府。

  順著臺階往下走,她在兩扇厚重的石門前停下,轉動門上的兩個鐵環,石門緩緩向兩邊移開。

  寬敞的地室,一盞長明燈懸掛在天花板上,四壁鑲嵌數顆夜明珠,映得一室明亮,絲毫不遜白日。

  堆滿帳簿的書架與織到一半的錦鍛,顯得有些不搭。

  目光掠過書架與織機,落在石室牆上的那幅美人圖。

  畫中人,美麗而端莊,眉目絹秀,身形竊窕,立於畫前的葛飛花與畫中之人面貌有些相似。

  「娘,今天是你的忌日,我來拜祭你。」

  她在畫像前下拜,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然後面泛淺笑,對著畫中人道:「爹一定來看過你了對不對?他的性子一點都沒變呢。」

  「爹身子健朗,只是依舊敗家,這都是被你慣出來的惡習。娘啊,當初你為什麼要這麼縱容他呢?要知道賺錢真的很辛苦……」

  柔媚聲在清冷的地室內緩緩飄散,竟讓地室漸漸變得溫馨。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輕柔卻飽含疼惜的聲音響起。

  「你要跟岳母大人話家常當然沒問題,但你能不能先起身?跪了半天,為夫的可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咦?」

  「怎麼,才分開一會就不認識自己的丈夫了?」太正經八百就不像他了。

  「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那是因為有人不肯明說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沉默的看了他片刻,她微笑,「王爺想要知道的秘密,即使將過程弄得複雜,也依然會知道。」

  「喔~~」他興味的揚眉。

  「你明知如果你跟我一道回來,我不會在這裏祭拜娘親,所以你故意說今日不來。」拐個彎就是要探得她的秘密。

  展開的摺扇輕輕闔上。「娘子說得頭頭是道。但那本王敢問娘子,這裏算得上是秘密嗎?」

  她從地上慢慢起身,因長跪而雙腳有些麻,腳下一個踉蹌。

  他立刻上前,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劍眉微微打結,「下次搬把椅子跟岳母敍家常吧。」她這樣自虐,他可是會心疼的。

  「其實,我剛才的話尚未講完。」

  「什麼?」

  「王爺依舊對我存有懷疑之心。」這才是實話。

  他被她看得有些心虛起來。他承認,他是懷疑,他怕她會罔顧他的擔憂而去跟那個任世清再次見面,怕會失去她,所以他只能讓影子護衛寸步不離跟著她。

  「王爺。」她的聲音不禁低落起來。

  蕭閑卿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辯解,他明知她痛恨他的不信任,可在這件事上,他寧可她痛恨自己也無法瀟灑地毫不介意,畢竟那男人陪她一起走過了五年歲月。

  對,他就是嫉妒、吃味,誰規定人娶到手,得到身子和心,擔憂就不存在?他的妻子是如此的才貌雙全,如此的讓人覬覦,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會擔憂才是。

  「我不會道歉。」他不認為自己有錯,若真的有錯,錯在他太愛她。

  「我一直以為只有女人會無謂的醋海生波,原來男人也一樣。」

  她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嘛,自己的丈夫吃醋,她應該很高興才對,這說明他愛她愛到抓狂。

  「我會等這件事有了結果後再跟他見面。」她無奈的表示。

  「可是你們的生意……」他的妻子是貪財的小老虎,就是這點讓人擔心,那傢伙可是富可敵國的一方霸主呢。

  「我說過,利益當前,生息相關,若想翻臉,是要有實力的。」因為她的實力不足,所以她不會翻臉。照她看來,那個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這話聽起來,很有內幕的樣子。

  「他對我極為倚重與信任,因為他篤定我會成為風雷堡的當家主母。」

  這話聽在葉閑卿耳中,落在心頭,忍不住酸意氾濫。

  「一個會成為未來主母的人,對其生意的掌握,就絕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合夥人。」

  簡直就是瞭如指掌才對。此時此刻,他突然強烈的同情起那個執念過深的傢伙,遇上葛飛花這種抱著「富貴險中求,賺錢第一,其餘次之」想法的奇女子,他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除非你真的介意看到我賺太多錢,否則未來我跟他合夥人的關係不太可能會變。」

  他在意的是她的合作夥伴,對她愛賺錢一事毫無異議。畢竟妻子有錢,他這個做丈夫是最大的受益者,他會介意才奇怪。

  「這匹錦鍛怎麼織了一半?」若他沒看錯的話,上面似乎是龍飛鳳舞,若隱若現,讓人驚歎不已。

  「這是每年進貢皇宮的龍鳳錦。」

  「……」他似乎隱約猜到什麼,難道是……

  「在我今年織到一半的時候,皇上突然下了一道荒唐的聖旨。」

  果然是指拋繡球這件事。

  「貢品可不是你不想進貢就可以的。」人不是他殺的,別用那眼神看他。

  「貢品的利潤很大,我不想放棄它。」

  他忘了,在「錢」這個字上,妻子的熱中度一向高。

  「這龍鳳錦只有你會織嗎?」她可以找別人完成它啊!

  「至目前為止,能織到這種程度的只有我,而且能用到這匹錦的也只有皇帝本人和得寵妃嬪,所以龍鳳錦每年向來只有一匹的量,其他圖案則有九匹。」

  「所以總共只有十匹?」好少。

  「所謂物以稀為貴,太多就難顯皇家的貴重。」

  果然是奸商!這樣她才賺得多。

  「就不知娘子這門手藝從何處習得?」

  「家母對織布之術向來情有獨鍾,耳濡目染下,我也學了十之八九。」

  原來,他那無緣的岳母大人也是厲害人物!岳父哪,你還真是福澤深厚哪。

  「那娘子今日回府除了拜祭岳母,是否還打算完成這匹龍鳳錦?」

  「這錦織起來很費精力和時間,我可能得在家裏待上些時日。」

  「娘子,」他語氣不禁轉重,「容為夫的提醒一句,如今葛府只是你的娘家,你的家在逍遙王府。」她老是把他擺在後面。

  「妾身受教了。」意思她聽聽就算,仍執意待在葛府。

  「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一臉不解。

  「難不成你回娘家,要攜家帶眷的嗎?」好像她才是一家之主。

  攜家帶眷?抬袖掩口,清脆的笑聲逸出口,「王爺真愛說笑。」

  「我像在說笑嗎?」他可是很正經。

  「那你想要如何?」

  「我們還是回府吧。」他喜歡夜夜擁著她入眠。

  「貢品不能如期上交,可是會掉腦袋。」

  「在王府一樣可以完成它啊。」

  「是嗎?」別有深意的睨他一眼。

  「偌大的逍遙王府,難道比不上像禦史府這樣一間密室嗎?」

  「王府的人,口風也像我葛府之人嗎?」

  他被她毫不掩飾的懷疑之色給刺激到,「娘子,這話什麼意思?」

  「以往流言再怎麼誇大,葛府內都不會有隻字片語,但我在王府,足不出戶,便可知街上對我的中傷之言。」

  那個、那個……他總不能老實承認是自己刻意讓下人把話傳到她耳中的吧,否則,以她的小心眼,兩人之間冷戰難免,尤其現在是非常時刻,他絕不能笨到在自家後院放火,給情敵有可趁之機。

  「我保證那種事日後絕不會再發生!」他舉手發誓。

  「我應該要相信你嗎?」

  「娘子啊,」歎口長氣,「丈夫是妻子一生的依靠,如果連我都無法信任,你還能相信誰?」

  「同樣的,妻子也是丈夫一生的伴侶,若時常質疑妻子的忠誠度,夫妻之路又要如何走下去?」

  繞一大圈,她就是要告訴他這事!果真是城府夠深,耐性夠好,不愧是奸商。

  自古以來,怨婦比比皆是。

  怨夫之說,則甚少聽聞。但少,並不代表沒有。

  如今,年紀輕輕的逍遙王便初嘗怨夫之痛苦滋味。

  在連續被妻子冷落三日後,他開始深深的詛咒起貢品制度,更是將滿腔堵怨順理成章地轉移到對當朝天子的不滿上。

  衣服嘛,用什麼布料裁制都可以,幹麼搞什麼貢布,想要貢布也不打緊,為什麼偏偏是他妻子親手織的布?

  每日看到她疲累的容顏,他縱使有再多的熱情也只能哀怨地強壓下去,他實在不忍再壓榨她,把她榨成肉幹。

  「王爺。」

  「何事?」

  「有人送來一封信。」

  「哦?」

  「指明要給王妃的。」

  原本淡然的神情迅速閃過一抹陰黯,伸手,「拿來。」

  「不交給王妃嗎?」下人有些不安,王妃可不好惹,要是知道她的信沒送到她手裏,他怕自己會倒大楣。

  「本王會親自拿給她。」

  「……」王爺似乎又動怒了。

  「下去。」

  「是。」

  瞪著手中的信封半晌,最終他還是沒能保持君子風度,將信抽了出來。

  雪白一片!

  這、這……他若是不生氣,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要讓這信上之字顯露出來,必須得葛飛花持有的獨特藥水才行,而那藥水,他的人至今還沒能研究出來。

  一群廢物!

  他若去跟她要那藥水,不就告訴她他收到了那個人的信……哎呀,真是麻煩。

  算了,還是把信交給她吧。

  打開書房的暗門,進入密室後,就看到妻子正享受兩位貼身丫鬟的按摩,以緩解全身的酸痛。

  目光再次落到擺放在一旁已完成的龍鳳錦,陰鬱多日的俊臉頓時如陽光耀眼。

  「小姐,姑爺來了。」

  「嗯?有事?」

  「無事便不能進來瞧瞧我的妻子嗎?」他因手中的信而微有怒氣。

  陰陽怪氣的,她伸手揉揉太陽穴,揮了揮手,「大葉、小葉,你們先把錦鍛收好,我跟王爺有話要說。」

  兩個丫鬟馬上心領神會,用布蓋住龍鳳錦,行禮退下。

  「現在可以講了。」

  他沉默地將信遞了過去。

  她微怔,然後接過,抽出信紙。

  「他究竟想怎樣?」語氣中帶著醋意。

  她用小拇指從腰畔的香囊內勾出一點細末,擱入桌上的一杯茶中,然後將茶水潑在信紙上。

  一行字立時清晰的浮現出來——西子湖畔,銀月之下,盼汝前來。

  「啪」一聲,有人覺得自己腦中某個名喚「理智」的神經在這一刻繃斷。他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勾引他逍遙王的愛妻!

  「王爺息怒。」

  他忍無可忍。

  「每年六月是江南各地掌櫃當面交帳的時間,這次我因出嫁未能按時趕去,想來大哥必是將時間延後了。」

  神經自動接續,怒火瞬間消息無蹤。

  「大哥如此措詞,想必料定這信王爺也會一同觀看而刻意寫的。」她的笑隱約透出一抹幸災樂禍。

  真是個可惡又小氣的男人,得不到就這麼不甘心嗎?若是他的肚量稍微小一點,他們夫妻之間豈不是要生嫌隙?

  不對!他立刻冷靜下來。任世清分明就是想見這種情況產生,真是賊性不改,其心可誅。

  「他這是挑釁。」他咬牙切齒。

  她笑而不語,算是默認。西子湖畔之約,她早就知道,如無意外,她也一定會去,大哥多此一舉,確實挑釁的意味較重。

  「他想都不要想!」

  她不解的看著他。

  「他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去嗎?」

  她笑了起來,「反正王爺是個閑王,攜妻出外遊山玩水合情合理。」

  葉閑卿伸手撩起她的一綹長髮,湊到鼻翼前,「攜美游山川,人生美事。」所幸,皇上這次派他查的事情也在江南一帶,正好一舉兩得。

  「京中之事我已經處理妥當,準備準備我們就南下吧。」

  「嗯。」這幾日沒能好好打量她,今天才發現她本就纖細的腰身竟又小了些。

  「娘子。」

  「怎麼了,王爺?」

  「你身子如此單薄,讓為夫如何不擔心呢。」有健康的母體才能孕育子息。

  「這些日子有些累,好好調養一下就好了。」說話的同時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嬌顏疲態盡現。

  「倦了?」他一把抱起她。

  將頭貼在他胸前,聽著穩健的心跳聲,困頓的思緒再也無法控制,眼皮沉沉闔起,不久便已進入夢鄉。

  看著懷中人兒,葉閑卿眼中流露滿滿的愛憐神色,抱著她轉身出了密室,直向臥房而去。

  桃李太濃,牡丹太豔,她的美更適合以梅菊來形容。

  秀慧中暗隱風流之姿,換上男裝後雌雄莫辨,陰陽難分。

  衣著平日素雅,一身清爽之色,也不喜歡塗脂抹粉。

  別家夫人小姐頭上個個珠纏翠繞,極盡顯現夫家權勢富貴氣,唯有她常常只以一根玉簪妝點烏髮,他因而有些微詞,她卻一意孤行,將他命人買來的釵環鈿飾統統放在妝奩之內當擺設。

  看看床上熟睡的她,他手裏拿著一支鳳釵在她的頭上比了比,華貴耀眼的珠飾跟她的人很配啊。

  再拿一朵紫色丁香絨花過來比……也很好。

  睡夢中不小心將手滑出被外的葛飛花,驀地被一陣冰涼的觸感驚醒。

  雙眼茫然地看著枕畔那一堆光彩奪目的飾物,將她驚醒的正是那支純金打造的雙鳳展翅頭釵。

  「睡飽了?」他輕易的掩尷尬神色,關切的詢問。

  「你在做什麼?」

  「本王正在研究這些首飾究竟哪里讓娘子看不上眼。」他一本正經的說。

  「就這樣?」她懷疑。

  「本王為什麼要說謊?」打死也不能說自己無聊,所以在替她找相配的首飾。

  「人要說謊,有時候並不需要理由。」她的雙眼似能看穿他的心。

  「是嗎?」

  「因為有些人天生就不愛說真話。」

  他確定了,原來娘子有起床氣。

  「你如果沒睡飽就繼續睡,本王去書房看書。」還是先閃,等她氣消再說。

  「我餓了。」

  原來不是起床氣,是因為肚子餓了,差點忘了她餓時脾氣也會很差。

  「來人,讓廚房準備些飯菜,王妃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外面立即傳來侍女的回應及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伸手扶她自床上起身,順便欣賞她初醒時的嬌憨神態。

  雖然以前他的起居穿衣都有人服侍,但是自從娶她進門後,他反而非常樂於親自伺候她,為她梳理烏髮,輕搽脂粉,挺享受這閨房情趣。

  「插這支金步搖,鳳頭吐出的這串明珠,會隨著你的緩步輕移而發出清脆撞擊聲,正是珠佩輕扣,香氣浮動,美人驚現……」

  「動作太大時會打在我臉上。」

  她還真是深諳說話技巧,一句話就打得他灰溜溜敗下陣來。

  「這朵絨花如何?」再接再厲,絕不言敗。

  「我不喜歡紫色的。」又是簡單回絕。

  「那你喜歡什麼顏色的?」

  「白色。」

  沉默。

  「怎麼了?」

  「以後你還是不要戴絨花了。」白色絨花,那是有孝在身的女人才佩戴的好不好。如今他跟岳父身體好得很,七八十年內都不會有此需要的。

  「這支玉蘭花釵呢?」

  「上次大葉用它戳到我的頭。」露出一臉厭惡。

  其實那是因為她正半睡半醒之間,算是誤戳,但葉閑卿不知情。

  敢傷害他的愛妻,他馬上將它扔回妝盒。

  折騰半天的結果是,逍遙王妃最終是用條錦帶束住長髮,然後到外面吃飯。

  此次閨房密鬥,王爺,敗!

  三日後,葛府正廳。

  一臉激動的葛禦史手拉愛婿的右手,感慨地道:「女婿啊,聽說江南之地字畫古玩時多,記得幫岳父多帶些回京。」

  「此事包在小婿身上。」

  「女兒呀,一路上小心身體。」

  面色不佳的葛飛花在兩個臨別依依的男人身上轉了一圈,而後冷哼,「你們的性情倒十足像是親生父子。」

  「佳婿如半兒,我們也算是父子啊。」葛禦史滿面笑容,為得此佳婿而驕傲。

  「一對敗家的父子!」

  兩個男人同時臉色一黑。

  「乖囡——」

  「娘子——」

  「古玩字畫是說句話就能到手的嗎?」

  「呃……要用銀子買。」葛禦史實事求是。

  逍遙王卻搖了搖手中摺扇,笑道:「誰說一定要花錢才能有東西?」

  「喔,是嗎?」

  「想來巴結本王的可是大有人在。」

  「巴結一個閑王?」又不是頭殼壞掉。

  他睨她一眼,笑容有點詭異,「再閑我也是個王爺,且本王文采風流,人品不凡,想要伴我終生的美人,還是多得能以車載的。」

  葛禦史在時隔月餘之後,又一次得已目睹女兒發飆的前兆,感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他竟然十分想念。

  明亮的眸底迅速聚集狂風暴雨,粉拳也在慢慢收緊,而後從牙縫擠出冷聲,「葉閑卿,你確定?」

  「本王也只是講出事實罷了。」他一臉無辜。

  闔上眼瞼,將所有的心思藏起,冷笑一聲,「好。」

  「好?」葛氏翁婿均表示不解。

  「那你便去做一個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的逍遙王爺。」

  不太妙,他急忙收斂神色,「娘子。」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我們各得其所。」

  大禍臨頭,他們這次是要去見任世清的啊。

  杏眼再次睜開,風雨已逝,寒波蕩漾,「也好,我貪財的個性確實跟王爺有些格格不入,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歡喜個屁!他只是想逗她,沒想到馬失前蹄,這次做下愚事了。她是如他意料之中發怒了,可是,這怒火燃燒過旺了,旺到快將他燒毀。

  夫妻吵架,旁人閃邊。

  經歷世事滄桑的葛禦史,悄不吭聲地撤離大廳,臨走還不忘抱走自己最心愛的那只玉壺。

  唉!女兒盛怒下敗家程度有時比他還過之而無不及,還是小心點,防患未然。

  「娘子,為夫是說笑的。」

  「無心之言,也許正是王爺的真實心聲。」

  俊顏黑焦一片。果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滋味簡直是糟糕透頂。

  「娘子……」哀怨之情溢於言表。

  「王爺既然想要再納妻妾,自是不方便與我同行,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一把拽住妻子的胳膊,將她強行擁入懷中,他的聲音裏充滿無限懊悔,「娘子,是我的錯,我向你認錯,還不行嗎?」

  玩火必自焚,日後切記不能隨意放火。

  「認錯?王爺何錯之有?」

  「我不該信口雌黃。」既然已經認栽了,也就沒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

  「三妻四妾,美人環伺是天下所有男人的美夢,王爺確實有這個能力去實現。」

  此時多說多錯,少說為妙,既然不能用話溝通,他直接用行動安撫娘子吧。

  然後,在葛府正廳上,當著幾名僕役的面,名滿京華的逍遙王罔顧禮儀的吻住了妻子的紅唇。

  廳內頓時春光大盛,僕役無不快快走避。

  後來,春光在葛千金的閨房繼續綻放,他們的行程直接順延到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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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 00:08: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豪華舒適的馬車車廂內。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車廂四面皆用掛毯裝飾,即使車內的人不小心撞上車體,也不會有任何損傷。

  而且茶具書案軟榻無一不全,宛如一個活動的屋子。

  此時,淡紫色地毯上有一人靜靜沉睡,恬靜而美麗的容顏像一縷陽光,溫暖人心。

  一床薄薄錦被覆蓋在她身上,紅色被面將她的膚色映襯得更加如玉般誘人。

  柳葉眉,長長睫毛輕覆,在眼下形成兩道暗影,紅潤的唇瓣如成熟的櫻桃般鮮豔欲滴。

  一隻修長大手從一旁探來,在那兩片紅唇上輕輕描畫著。

  她累壞了,嘴角卻因這個認知而不可遏制的上揚再上揚,宛如偷腥成功的貓兒般狡猾又得意。

  只羨鴛鴦不羨仙,願攜佳人遠廟堂。

  想到此,舒展的劍眉輕攏,廟堂啊……他這影子護衛龍首的身分一旦確立就是一生一世,除非他謀叛或死亡。

  若非這不見天日的身分,皇上也不會執意非要將他招為東床駙馬不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皇上的一時失策,倒讓他遇到今生最愛,說起來倒真要感謝皇上。

  笑紋重新在唇邊漾開,猶如春回大地,刹那間雲開霧散,風華無限。

  眸光忽黯,他俯身在她誘人的紅唇輕啄一記,最後索性與她一起躺在地板上,將人攬入自己懷中,閉目休息。

  隨著馬車的顛覆,他漸漸陷入夢境之中。

  因口渴而轉醒的葛飛花,在看到眼前放大的熟悉俊臉時,微微怔了一下,長長睫毛揚了揚,記憶一點一滴回籠。

  如玉的膚色因回憶而漸漸紅透,想到他張狂而野性的掠奪,想到他們汗水交織、氣息交融的情色畫面,她忍不住害羞伸手捂住雙頰。

  真是羞人,這儒雅俊美的男人,平日總是一副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彬彬君子樣,可一旦到了床上,每每變成一隻散發著野性與掠奪的狼,讓她時常嚶語哀求卻仍不肯饒過她。

  明明她在跟他生氣,這男人卻用下流手段來「懇求」她的原諒,真是過分!

  想到這裏,她不禁握拳朝他捶了下去。

  不料拳頭卻在半途遭人攔截,他雙眼未睜,已先逸出笑聲,「娘子,還在生我的氣啊。」

  她當然生氣,他那樣堂而皇之地抱她入繡閣,整日未出,白癡都知道他們在裏面做什麼,這讓她日後如何再面對葛府的人嘛!

  「你我夫妻,魚水之歡本是常情,有什麼好難為情的?」他手上微微用力,再次將佳人扯回懷中。

  「放手。」

  「本王真是愛極了懷抱娘子入睡的感覺,很香豔。」

  她因他口中的「香豔」兩字再次爆熱,「放手啦。」

  「怎麼了?難道是娘子不愛為夫?」他故做哀怨。

  「我渴了。」

  「是為夫的不是,來,我扶你起來。」

  擁她在地上坐起,從桌上倒了杯茶水,遞到她唇邊。

  「娘子請喝。」

  見他這般獻殷勤,再想想他當時逗弄她的話,葛飛花心頭的最後一絲火終於消失無蹤,張口喝了那杯茶。

  將杯子放回桌上,他將她摟抱在胸前,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帶著一絲希冀地道:「你說這裏會不會已經有個小生命?」

  她的手情不自禁也撫上自己的小腹,遲疑著,「會嗎?」

  「娘子是在置疑為夫不用功嗎?」他微惱。

  聽到身後男人的憤怒之聲,她聰明的沒再嗆聲,「或許真的有了。」

  「那等下到驛站,我們找個大夫來瞧瞧。」他立刻興奮起來。

  「王爺——」她好笑地拍了他一下,「查不出來的。」

  「為什麼?」

  她紅著臉,低若蚊蚋地道:「我們圓房不過十日光景,喜脈按說不會這麼快顯現的。」

  是他一時樂暈頭,忘了考量時間這個問題。唉!

  「希望快點有。」

  「王爺如此想要孩子嗎?」她忍不住蹙眉,若她肚皮始終沒消沒息,他是否也會像其他男人一樣,以「無所出」而再納新妾?

  他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磨蹭著,聲音低沉而性感,「不是這個原因,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生個女兒的話,我把她教成你這般性格,到時是這丫頭像你一樣震住岳父,還是我掌控局面的勝算較大。」

  「無聊。」半晌後,她只能擠出這兩個字奉送他。

  傾身在她頰畔落下一記輕吻,他笑了,「不要多想,我不會對三妻四妾有興趣的!真愛一人便已足矣,本王的心也只容得下一顆心。」

  她因他最後一句而動容,一抹幸福的笑靨在她美麗的臉上綻放。

  

  強盜這一個職業,歷朝歷代,屢禁不絕,所以他今天會遇上,也實在是沒什麼好吃驚的。

  看看身邊的妻子,葉閑卿眼中不由得笑意加深,「看來娘子對此場面也是見怪不怪。」

  「出門在外,遇上幾次強盜打劫,正常。」

  「但能像娘子這般泰然以對的閨閣女子,畢竟不多。」

  「不多不表示沒有,那只是天下男人對女子的偏見罷了。」只要給機會,她相信女子的表現不輸男人。

  他聰明的不再就這話題繼續探討下去。在這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像他妻子這樣特立獨行的女人,本就不多,這不多的花兒更確定刺兒多得很,想要摘花更要小心,莫被花刺紮到。

  「這是臨行之時驛站官員孝敬的當地名吃『一品糕』,娘子快嘗嘗。」

  「當地名吃?」

  「難道不是?」

  她笑了,「我來往京杭兩地數年,倒不知此地竟然有此名吃,當真孤陋寡聞啊。」

  「娘子……」不需要這樣含沙射影吧,他對這些確實不如她瞭解。但若論起朝局政事,他絕對不輸人。

  「不過,既然驛站官員這樣講了,我倒要嘗嘗是如何美味。」

  「我喂你。」

  她微微遲疑了下,然後張嘴咬了一口糕點。

  「味道如何?」

  「蓮荷之香,肉桂之味,燕窩、魚翅……果然不愧是一品糕。」單就配料就讓人瞠目,更難得的是,廚子竟能使各味食材味道中和,甜中帶鹹,更顯美味。

  「看來岳父嗜愛美食的習慣,娘子也受益良多啊。」他不勝感慨。

  「既然是花自己的錢,我若不仔細品嘗未免虧本。」

  果然像她的個性。

  朝車窗外看了一眼,他搖頭,「這夥強盜的招子不亮。」

  「是你太過招搖了。」若她是強盜,也一定會打劫他這看上去就十分肥美的羊。

  「明明就有侍衛隨行保護。」他故意嗆聲。

  「歷朝官員被打劫的,甚至滅門的少嗎?」

  「本王不是一般官員,是逍遙王。」

  「但那也只證明你的油水更多罷了。」除非強盜是瞎子,才可能放過他這只肥羊不擒。

  「娘子真是言簡意賅啊。如果侍衛抵抗不住,怎麼辦?」旅途寂寞無趣,只好逗弄愛妻以自娛。

  「打不過就跑。」

  「跑不了呢?」他步步緊逼。

  「那就認命好了。」

  他訝異地揚眉,「認命?萬一他瞧上你的美色,要你當那勞什子押寨夫人怎麼辦?」

  「認命。」

  簡單的兩個字大大刺激了咱們當朝逍遙王的心臟。

  「認命?」聲音下意識拔高,這就是前不久才對他說絕不會改嫁的人說的話嗎?

  「王爺想聽什麼樣的答案?」你要玩,我奉陪。明明臉上全無擔憂之色,卻故意問她這個問題,她要如他的意,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咦?花飛葛,還不錯耶,那她要不要配合一點,將心裏的話如實講出來呢?

  「葛飛花——」可惜,在她猶豫的當口有人已經先沉不住氣,「你敢給我認命!」他做鬼也要回頭掐死她,拉她一同去投胎,生生世世做夫妻,糾纏不休。

  心中大樂,葛飛花臉上一本正經,再下帖猛藥,「那要不妾身假意委身給強盜,伺機為王爺報仇好了?」

  「不准!」他寧可她清清白白地隨他一起死,說他自私也好,他就是不能容忍她美麗的身子被人染指,就算他死了都別想!

  「難不成王爺想要我殉情?」

  「本王會在最後關頭先親手殺了你。」

  她聞言卻笑了,「多謝王爺。」

  「謝我?」他反而一怔。

  「俗話說,女人有福死夫前。王爺殺我,我必死于王爺之前,豈不算是有福?」她笑靨如花,繼續往下說:「再說,妾身怕自己下手失了準頭,有王爺代勞也省了我的麻煩。」

  他不再說話,只是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生同寢,死同穴。

  她無怨,他無悔。

  馬車外,看似普通的王府侍衛,實則都是皇家影子護衛的日影,身手絕非等閒,強盜找逍遙王黴頭,卻是踢到大鐵板,下場很慘。

  

  西子湖畔,榻柳垂岸。

  繁星如豆撒滿夜空,晚風就像情人的手輕輕拂過,溫柔而多情。

  這合該是浪漫多情的夜晚,適合發生一些唯美的邂逅,但他們之間籠罩的氣氛卻有些沉重。

  「大哥,今日之約我原本並不想來。」望著星光閃爍的湖面,葛飛花的聲音透出一絲疲憊。

  「難道你我從今而後便只剩合夥人的情誼嗎?」任世清痛心問出口。

  「若真如此,今天我就不會喊這聲大哥了。」

  「華弟……」

  「大哥什麼事?」

  他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發出一聲長歎,舉目與她一同望向襯著滿天星子的西子湖。

  「佛家常說捨得捨得,有舍方有得,也許錯過這處風景,下一處風景更勝從前。」

  「華弟真的如此看待嗎?」

  「以前,我曾看錯一個人,我以為他若得不到的東西,定會不惜毀掉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後來我才明白,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聞言,任世清沉默片刻後低笑起來,「也許你並沒看錯。」他是有過這個念頭,就在剛剛還是這樣想,但她的話讓他遲疑了。

  「我是否看錯,並不取決於我,而在那個人。」她的聲音平靜而輕柔。

  「那個人對你而言重要嗎?」

  「當日結拜,生死與共,若說不重要,我是在自欺欺人。」

  「結義之情……」他笑,原來她自始至終對他竟只有這結義之情嗎?「我以為若沒有那道聖旨,一切會不同。」都怪皇上多事,要求她拋繡球選婿。

  「一切不會不同。」她的聲音依舊輕柔,語氣卻十分堅定。

  「為什麼?」

  「本朝女子,十四便可嫁人,若有心,大哥以為還會是今天的局面嗎?」短短幾句話,點出他的盲點。

  「原來一直是我錯了。」

  「從前大哥既不點破,何妨日後繼續維持原狀?」

  他輕歎,「你我二人的心照不宣,意思竟差了這麼多。」

  「若大哥的心結難解,小弟便也只能從此避不見面,也省去了彼此的尷尬為難。」

  「我以為你會舍不下這片辛苦打下的基業。」她不是一向把賺錢擺在第一位?

  「錢財本是身外之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這也正應驗了佛家的捨得之說。」

  「五年時間並不是一句話就可以道盡。」他默默守候了五年,難道就這樣經易放棄?

  「人世滄桑卻是彈指之間。」希望他能學會放下。

  「華弟乃我信任之人。」

  「大哥亦是費華信任之人。」費華是她女扮男裝,在外行走時的假名。

  「所以不擅理財的大哥若不將這大片的家業托給信任之人管理,豈非愚人一個?」他將目光從湖面上收回,轉而看著身邊想愛卻不能愛人。

  「大哥把我當家人?」

  「我們之間從來不分你我。」

  「那就不要讓我為我的家人擔太多心。」她轉過頭,對上他的眼。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捨得之間所經歷的折磨,有時需要有人分擔。」字字緩慢,字字沉重。

  她無言。

  「本王歡迎任兄隨時賜教。」一道清朗之聲由晚風送達。

  兩個同樣出色,卻又同樣臉沉如鐵的男人,默默相對,不發一言。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卻是第一次以真正的身分面對面。

  任世清沒料到那夜深不可測的男子竟然會是逍遙王本人。

  「王爺是真人不露相。」他不得不感歎,單就這一點而論,他跟她倒有相似之處,都被世人口舌所累。

  「彼此彼此。」雖然當時曾猜想他身分不單純,卻沒料到會是江湖上一堡二宮三家之首的風雷堡。

  「我與義弟相約有事相談,不知王爺為何會一起前來?」

  「我看今夜月色迷人,美景錯過再尋不易,便趁著夜色出來散散心,不想卻碰到了堡主跟她在此喝茶聊天。」他灑脫一笑,輕揮手中摺扇,抬頭看著繁星浩瀚的夜空道。

  任世清忽地綻出一抹笑。這位逍遙王看似灑脫,卻分明在閃躲她的目光,而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滿。只有在逍遙王面前,她才會展現真性情……她永遠都不屬他,他該放手了。

  「公事已經聊完,約義弟湖畔談心,如果早知王爺有此雅致,一定開口邀約。」

  「那是本王的不是了,沒能將自己的心意及早告知任兄。」

  「好說。」

  看似閒談的語氣,目光卻互不相讓。

  葛飛花將視線重新移回湖面,要怎麼擺平恩怨由他們去,只要沒有性命之虞,她不便插手男人之間的爭鬥。

  今夜之約,功德圓滿,她心情驀然飛揚了起來。

  三日後,杭州城外十裏長亭。

  人生在世,聚散離合尋常事。

  十裏長亭,灑下多少離人淚。

  碧車如織,野花浪漫。長亭前的三個人卻心情各異,無心郊外美景。

  「大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送到這裏吧。」最終還是葛飛花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默。

  「一路順風。」任世清眼中閃過失落。

  「任堡主請回吧,他日上京,葉某必將盛情款待。」

  「客氣了。」雖是這樣講,他卻很清楚要再次踏上京城那塊土地,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我們的眼界要放遠,天下之大,奇花異草無數,大哥莫被一枝半朵的閑花閑草而阻止了前進的腳步。」葛飛花的語調帶著那種花花大少、情場浪子的味道。

  兩個男人忍不住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無奈。

  「大哥,莫對公主太過失禮。」轉身之際,她終於忍不住小聲囑咐了聲。

  任世清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神色,狠狠地朝一旁的閑閑搧風的逍遙王瞪去一眼。他竟然給他玩這手,被尊貴的皇家公主纏上身,他除了閃躲一途,目前尚無其他辦法可行。

  「任兄,所謂美人如花,莫錯過了花開時節。」葉閑卿涼涼的說,反正要傷腦筋的人不是他,呵呵。

  「在下會謹記王爺之言。」任世清咬著牙道。

  「那我們便告辭了。」

  葉閑卿扶著妻子上馬,然後自己再登上另一匹馬,策馬前行,跟等候在前方三裏處的馬車會合。

  望著兩匹馬漸行漸遠,任世清的神色很複雜,有祝福,也有失落,甚至還有一絲企盼。

  也許,下次相見他已能放下對她的執念。

  桂樹飄香時節,滿園芳香。

  斜倚在桂樹下的軟榻上,逍遙王府的女主人看起來神情倦怠,臉色蒼白,似乎身子微恙。

  長廊盡頭,一道身影急急而行。

  「娘子——」

  聽得人聲,葛飛花微闔的眼瞼睜開,抬頭看去,不由得面露驚訝之色,「王爺——」他奉旨陪皇上出遊,這時怎麼會回京?

  「娘子辛苦了。」他坐上軟榻,握住她的手,雖一臉風塵,卻難掩滿面喜色。

  「皇上——」

  「我一切都安排妥當,放心,為夫不會拿自己的項上人頭開玩笑的。」

  「我真的沒事。」

  他伸手撫上她蒼白消瘦的臉,一臉憐惜地道:「原本光彩照人的玉顏,如今這般憔悴,怎能說沒事。」

  「大夫說了,再過些日子情況便會好轉。」

  「過些日子是多久?」看她這樣,他好心疼。

  「大約再半個月的光景吧。」她不是很確定。

  「小姐,半個月是大夫說最好的情況,若是情況嚴重,有可能拖到臨盆。」小葉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這還了得!現在已經這般憔悴,若是拖到臨盆,你的身子會被拖垮的。」一向淡定的葉閑卿首次慌了手腳。

  大葉在一旁偷笑。

  小葉偷偷沖著主子扮鬼臉。

  「王爺——」葛飛花也忍不住想笑。她這個孕吐的人都不擔心了,怎麼這准父親和准外公都這麼憂心呢?想到前幾日父親前來探望時的焦慮,再看看眼前丈夫的情形,她不由得笑出聲。

  「你笑什麼?」他緊張得要死,娘子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會緊張是第一次做父親,可我爹,明明已經當外公了,卻比你還緊張。」

  大葉憋笑道:「老爺說,老夫人當年生小姐的時候可是非常正常的,根本就沒有任何不適,哪知小姐會是這種情形,氣得老爺一直在罵姑爺。」

  「罵我?」幹他什麼事?

  「嗯。」葛飛花乾脆趴到軟榻上繼續笑。

  小葉接過姊姊的話道:「老爺說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堅持上請罪摺子,直到皇上准了為止,小姐就不會有今日的苦難。」

  葉閑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這個寶貝岳父,這種事怎麼能這樣評論呢,而且還追溯到當初的拋繡球之事。

  「還有別的不適之症嗎?」

  「除了不能食用葷腥之味,其他還好,你不用擔心。」話音未落,一陣噁心湧上喉嚨,她直接向前傾了傾身子,險險將酸水吐到榻前。

  「王妃今天可有吃什麼嗎?」

  「回王爺,今日小姐吃什麼都吐,所以……」

  「來人哪,快來人啊!」葉閑卿馬上轉頭叫人。

  「王爺。」

  「多請幾位廚子入府,幫王妃調理飲食,今天要是不能做出一樣王妃能吃的東西,有你們好看!」

  「嗯!」突然之間噁心之感加劇,讓她直吐到臉色蠟黃,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病懨懨地躺倒在軟榻之上。

  「來人啊……」咱們逍遙王終於忍不住抓狂了。

  第二年,當雲來寺荷花盛放時,逍遙王府添了一位小郡主。

  當日,向來視金錢如糞土的逍遙王席開千桌,宴席從王府門口一直擺到城東禦史府。

  其盛況讓京城百姓議論了數月之久。

  而外人所不知的是,因為太過鋪張浪費,逍遙王與葛禦史這對同命翁婿,雙雙被禁足,一個是三月之內禁止踏足臥房,一個則是三月之內禁止踏足王府。

  可惜的是,這嚴厲的懲罰沒讓他們學乖。

  在小郡主滿三個月那天,這對翁婿竟又冒險,再次席開千桌。

  這次惹得逍遙王妃抱著女兒到城外「紫雲庵」修身養性去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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