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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夙雲 -【小心眼(昏了頭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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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24: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夙雲 - 小心眼(昏了頭之一)

從小在國外求學的言吉兒突然被逼著回家,
爸媽一開口就要求她代替雙胞胎姊姊嫁給完全陌生的男人,
否則失去對方的金援,家裏的事業非倒閉不可。
可是~聽說那人相親時就是看中姊姊的溫柔賢淑和好手藝,
這不糟了嗎?她天生活蹦亂跳,烹飪更是慘不忍睹,一嫁過去不被識破才怪!
為了繼承家產,何昊謙答應父親趕快找個女人結婚生子,
他當然絕不會浪費時間談戀愛,隻想相親解決。
這女人看起來聽話又溫柔,做的菜更是極品美味,
正好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哪知道結婚沒多久,
他卻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眼光——
瞧她,穿個高跟鞋跌跌撞撞,做菜味道很“微妙”,
別說他小心眼愛挑剔,都娶回來了還嫌東嫌西,
她實在也跟當初他想像的差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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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25:37 |只看該作者
序幕

婚紗店裡瀰漫著歡欣浪漫的氣氛,店家的二樓一整面牆壁都是鏡子,其餘三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婚紗,每個新娘就像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對著鏡子讓設計師使出渾身解數地化妝裝扮,讓清純可人的更有氣質,嬌俏艷麗的更增美麗,無一不是嬌羞歡喜的模樣。

除了她以外。

她面容憂傷,獨自試妝,沒有新郎的陪伴,身旁只有奶媽萍姨作伴。

新郎倌根本就不會陪她來這裡,直到結婚前一天,他才會從德國飛回台灣。

來不及拍婚紗照怎麼辦?沒關係,反正那天瘋狂的媒體會竭盡所能地爭相捕捉婚禮鏡頭,他們的結婚照自然會被放在各大頭版新聞上,可以說媒體們免費提供的版面就是最好的見證。

身為超級婚禮的重要女主角,她的婚紗禮服當然可不能隨便,為了這件婚紗,還千里迢迢自巴黎請來專業造型師設計並裁製,新娘妝當然也要在清麗中顯出尊貴的氣質,增添迷人風情。

即使男主角最後一刻才會出現,事前的準備工夫依然樣樣馬虎不得。

彩妝師為新娘試妝,正畫到一半,驀地,豆大的淚水竟然自那姣美卻蒼白的臉頰滑下,彩妝師一陣錯愕,頓時失去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萍姨忙不迭地拿出面紙為她拭淚,若無其事地說:「我們家小姐太累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忙著準備結婚,壓力太大了,才導致情緒有點失控。」

「那……要繼續嗎?」彩妝師問道。

「先休息好了,我們明天再來。」萍姨利落地交代。

彩妝師點點頭,無言地為準新娘卸妝,換下白紗禮服。

走出婚紗店,萍姨先去開車,照理說這種富豪之家,應該有司機跟隨著,但事實上,言家的企業早已是搖搖欲墜的空殼,他們深陷窘境,家裡的僕人早就走光了,只剩下忠心耿耿的萍姨張羅一切。

言粉兒神情呆滯地站在十字路口,等待萍姨開車來接她,望著街上的景色,她的淚水不禁潸潸滑落,無法遏止。

炙熱的陽光直射大地,燦爛奪目,讓她不得不瞇起眼。整個街道安靜而空蕩,她努力眨回淚水,想看清楚前方的景物。大馬路既長且直,眼前的房子在高溫的白色蒸氣下扭曲,在婚紗店的玻璃反光照射下,一切有如夢境般不真實。

她的生活一直就像一場夢。

她自小便住在環境優美、地段精華的豪宅內,過盡一擲千金的舒適日子,有隨時待命的僕役,還有保全人員隨身保護,她從來沒有想到外面的生活和自己的有何差距,直到現在……

公司周轉不靈所帶來的龐大負債讓父親言祥無路可走,唯一能救他的法子,就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世界數一數二的新富豪,同時也是讓台灣商界人人聞風喪膽、避之唯恐不及的「撒旦」何昊謙。

這個代價對言粉兒來說實在太高了,她竟要嫁給一個永遠都不可能愛的男人……

她為什麼沒有自我?為什麼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為什麼?

她的胸口好痛,儘管正午的天氣悶不透風,她卻覺得渾身寒冷,她用冰冷的手摀住疼痛的喉嚨,困難地吞口水。

這一切都不真實。

都是假的!

白色的蕾絲禮服、古老的教堂、等候的新郎……這些都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這都是假的,都是一場噩夢!

她緊閉眼睛,用力甩頭,想要趕走此時此刻的噩夢。

萍姨開車過來了,就在街道對面朝她招手,她搖搖晃晃地要走過斑馬線,絲毫沒看到紅燈,也沒聽到遠方疾馳而來的車聲。

對她而言,此時此刻,只剩下失望與絕望,她期待再次睜開眼睛時,能夠擺脫掉這場婚姻,以及這個陌生的丈夫……

車子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周圍的路人也發出尖叫,言粉兒硬生生被撞倒,當場血流滿地,她一動也不動。

遠方教堂的鐘聲響起,彷彿死神的召喚,無所謂了……她奄奄一息地再次睜開眼睛,茫然地瞪視著遠方,她終於脫離了這種纏人的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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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2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何昊謙,當今商場上的新天王,他崛起不過三年的光景,憑藉著在生化科技美容業的傲人成就,他輕而易舉成為世界數一數二的企業家,輕輕鬆鬆就登上了蘇富比排行榜。

他的傳說當然也很多,有的繪聲繪影,聽起來很離譜。他們說何昊謙是「撒旦」,殺人不眨眼、冷酷無情、乖戾無常……

這樣一位富豪誕生,一般人當然會對他父母親的身份有諸多揣測,但令人難以想像的是,何昊謙的父親何常開是個普通的醫學科技研究員,母親只是平凡的家庭主婦,在何昊謙年紀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時至復活節,歐洲有十天假期,何昊謙回到台灣來探望父親。

何昊謙如今已經擁有上千億的身價,可是他的父親何常開住的卻不是什麼高級豪宅,也沒有司機和保鏢,反而住在遠離市區、位在山頭的隱密科學研究室。

這棟隱密的科學實驗室兼住家,外表有點像度假小屋,屋裡擺設的傢俱皆以柚木和籐蔓編製而成,有一種樸實的鄉村味道。

母親過世以後,何昊謙跟父親之間就幾乎無話可說,這趟何昊謙會千里迢迢地回來台灣,是「別有居心」。

烏雲遮住月亮,窗外開始起風,何常開的科學實驗室裡顯得有些陰森。

深夜時分,何昊謙不動聲色的出現在實驗室裡。他沒有開燈,手裡的迷你手電筒已提供足夠的光源。

從小到大,他一直痛恨這裡,父親是為國家工作的醫學研究員,負責研發新的醫療藥物,日日夜夜都在進行研究,因此而使他失去了跟父親相處的機會。他一直痛恨這裡,可是沒想到,今天他終究要走進來。

他望著瓶瓶罐罐的器具,還有桌上一堆密密麻麻的重要文件,角落裡籠子內的白老鼠吱吱叫著,靠著手電筒光源,他在桌上四處翻找,終於順利地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何常開一輩子固守研究崗位,研發新藥劑造福世人,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真的做到了,只要把這藥方公開,諾貝爾醫學獎就非他莫屬。

何昊謙手裡握著藥方,這就是世人的福音,最新發明的癌症特效藥劑,只要按時施打,就可以有效預防癌症發生。

只要拿到了它,他可以繼續穩坐醫藥科技業的龍頭寶座,只要這抗癌針一上市,有如滾雪球般的利潤根本讓人無從估算起。

外頭風聲怒號,刮得窗戶嘎嘎亂響,他冷靜地把所有數據和研究報告放入數據袋裡,最後是抗癌針的藥方……明天一大早,他會離開台灣,搭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到德國。

黑夜裡,何常開靜悄悄地出現在研究室內--

「……這是我的東西。」

何昊謙猛地回頭,看到穿著睡衣的父親,故作輕鬆地說:「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這麼晚了,還有閒情逸致來實驗室?」

「你拿了什麼東西?」何常開嚴厲地問道。

「我拿了你的研究報告。」何昊謙不諱言地回答:「你已經研發出最新的抗癌藥物,就等著向世人公開,而我只是先將它拿走。」

「所以你『偷』我的研究報告?」

「是的,只要有了它,可以讓我的事業如虎添翼,賺進無法想像的財富。」他毫不拐彎地直接說道:「只要全世界幾十億人口都打抗癌針防癌,那就必須從我這裡製造和販售。到時候,全世界生病的人口都需要我的施捨。」

「但是這項產品專利是我的。」老人不疾不徐地說。「你這樣悶不吭聲地拿走,簡直與小偷無異。」

他認為醫藥科技是拿來救人的,可是對兒子來說,卻似乎只是當作賺錢、謀取暴利的工具。

「沒錯。就算我是偷的,我也理直氣壯,因為這是你欠我的!」何昊謙目光一閃,咬牙切齒地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小時候你整天埋頭工作,我生病了你也不聞不問,甚至發高燒,全身抽搐,你一樣視若無睹。那天狂風豪雨,媽媽為了帶我去看病,開車載我下山看醫生,沒想到山腳下的小橋早就被沖毀,媽卻不知道……」何昊謙一臉憤怒地控訴著:「媽為了救我,奮力跟大水抵抗……」

「我……」念及往事,何常開痛悔不已。他當年的確疏忽家庭,疏於照顧家人,這是他一輩子難以彌補的過錯。

妻子會死完全是他的錯,如果他多注意家庭一點,由他帶著孩子去山下看醫生,也許這樣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是你害死媽的!是你,你是劊子手!」

面對兒子毫不留情的指責,何常開不禁悲從中來。

妻子的死,讓兒子完全變了一個人,兒子恨透了他,因為恨,因為不諒解,何昊謙小小年紀就選擇赴德國唸書,當小留學生,寧願忍受異鄉的寂寞,在缺少親人照顧的環境下獨自長大。

因為妻子的慘死,讓兒子失去了母親,從此以後,他這個做父親的便再也無法觸及兒子的內心。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如今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是太平洋的距離,還有永遠見不著也觸不著的心的距離。

只是,何昊謙雖然痛恨父親,卻和父親走上同一條道路--他和何常開一樣熱愛化學,熱愛研究,熱愛醫學開發。

在德國取得生化科技的博士學位之後,何昊謙日以繼夜地在實驗室研究,研發了最新抗老的美容產品C12。C12讓他賺進了數億美金,也讓青年才俊的他成為黃金單身貴族之一。可是,慾望永無止境,這樣還是不夠的,何昊謙信誓旦旦要稱霸全世界的生化科技業界,為了讓產品進軍亞洲,他回到台灣,想要打進亞洲的美容市場。

為了贏,他不擇手段,買下許多美容企業,人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大家私下叫他「撒旦」,可是他的事業隨著外號的愈加響亮而日漸擴大,逐漸遍及全世界,他輕易登上世界富豪之一。

「昊謙,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何常開的身子微微顫抖。

「是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何昊謙目露凶光,對父親的恨,永難消失。

已屆花甲之年、風中殘燭的何常開,淚水潸潸滑落。

他要如何才能彌補兒子失去的愛呢?

因為他年輕時犯下的錯,讓孩子失去母親,這種劇痛造成兒子的冷血,是他吝嗇施予父愛,才把兒子教育成像現在這樣嗜血冷漠。他不是不知道商場上的生意人如何痛罵兒子無情無義又殘酷,他真的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過錯,造成孩子今後一輩子都背負著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惡名與生活方式。

現在,他只想讓兒子知道這世界還有愛,昊謙應當擁有愛人的能力和被愛的幸福,只要讓昊謙明白自己還有愛……

老天,他該怎麼做呢?

望著兒子貪婪而不顧一切的表情,何常開感觸萬千。

昊謙就像他的翻版,當年為了醫學上的研究,他不顧家裡妻小,現在兒子為了讓事業更上一層樓,也養成了不顧一切都要贏的冷酷個性。不過,所有的過錯都是他這個父親的錯,他忘記在兒子小的時候應該以身作則,以身教樹立典範。

心一橫,何常開開口說:「我可以不公開,我可以把辛苦研究的結晶全部給你,只要……」

何昊謙挑眉,等待父親開出條件。「只要什麼?」

「我知道你不想結婚,但是我想要一個孫子。」

「孫子?」這兩個字像是炸彈似的,炸得何昊謙眼冒金星。

「是的,我想要一個孫子。」

何昊謙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只要你願意結婚,你的妻子只要懷孕,不管是男還是女,我給你研發專利的一半權利,只要等孩子呱呱墜地後,你就可以執行另一半權利。」何常開緩慢且清楚地說出條件內容。「當然,所有的專利未來可以由你的孩子繼承。記住,時間有限,想要越快拿到專利,就要越快結婚。」

何常開希望兒子能夠結婚,面對新的家庭生活,在面對另一半,甚至未來面對孩子時,或許他會感受到被愛和愛人的滋味,自然就會瞭解有愛的幸福感覺!

「看來你的頭腦已經不行了,居然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抗癌針專利和要我結婚生子有什麼關係?」何昊謙嘲弄地說道。

「有!」何常開斬釘截鐵地道:「我什麼都沒有,你母親早死,現在我們父子也不相往來,看來我注定孤老一生,那我用盡畢生精力研究出造福世人的抗癌針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失去的和我得到的完全不成比例!我會老會死,現在只要看到後代快樂健康地延續生命,我就心滿意足了。」

室內一片沉寂,父子兩人僵持不下。

何昊謙畢竟是個精明的商人,他盤算了一下,這抗癌針的龐大利潤絕對值得他花錢買個女人替他生孩子……

「好。」好半晌,何昊謙終於開口了,每一字、每一句都刺耳惡毒--

「我答應你,會盡快找個『生子工具』,替何家生下子嗣,我會拿我該拿的,你會從我這邊取走你想要的東西。到時候,咱們一刀兩斷,誰也不欠誰。」

說完,何昊謙倨傲地掉頭離去。

他知道他沒有愛,是不會愛上女人的,但是為了一位繼承人,他需要找傳宗接代的工具……

何常開不是不明白,兒子大概會索性買個女人替何家生子。雖然如此,何常開依然不放棄任何改變兒子的機會,他深深祈求,盼望未來能夠藉由昊謙的妻子,讓昊謙發現愛的真諦!

從去年冬天開始,言家就陷入愁雲慘霧的魔咒裡。

言祥是台灣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可是流年不利,先是太太去世,隨著台灣經濟的不景氣,他的企業也脫離不了日漸凋零的命運,山窮水盡,銀行貸款就快繳不出來了。一旦跳票,他的企業就要面臨倒閉。

可是,即使已到窮途末路的最後一刻,他還是不敢讓人發現他已經變成窮光蛋的事實。

他每天對著窗戶長吁短歎、唉聲歎氣。

「爸爸……我該如何幫你呢?」言粉兒見到家裡最近的變故,心裡也不好受。

「你別擔心,我會找幾個企業界的朋友來家裡吃頓飯,看看可不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言祥表面上輕描淡寫地這麼告訴女兒,實際上,他是想趁著這棟豪宅還保得住的時候,趕緊把女兒嫁出去。

言家開始日夜宴客,除了商場上的朋友以外,他也懷念起過往,開始找一些幼時的好朋友聚會,例如他小學的同學何常開,那時他們一起抓蝴蝶、蜻蜓,爬樹、采香蕉,過著遊山戲水、無憂無慮的日子……很幸運地,他跟何常開聯絡上了。

何常開是個領國家薪水的生化科技研究員,老朋友好不容易以電話聯絡上,當然聊得不亦樂乎。言祥大方地邀請何常開來家裡作客,何常開心想正好兒子回台灣來,他想要跟兒子多親近,所以打算帶兒子一起到言家作客。

「那當然好啊!我讓我女兒親自做一些家常菜請大家吃……」

「那好,那好。」

他們相約在言家,一個光亮的午後。

兩名年過半百的中年父親開心擁抱,彼此寒暄一番,何常開才開口介紹:「這是我的兒子何昊謙。昊謙,這是我小時候的好朋友,現在是赫赫有名的大企業家言祥!」

言祥當場傻眼。

原來何常開的兒子就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生技業富豪--何昊謙!

因為何昊謙向來行事低調,常常行蹤不定,言祥只聞其名,不曾真的見過面。

如今有幸得以親眼目睹何昊謙本人,他簡直無法相信,何昊謙竟會是何常開的兒子,一個普通的生化研究員,竟會生出這樣卓爾不凡的顯赫大人物!

「何總裁,你好,你好!」言祥立刻伸手和何昊謙握手,想要拉關係。「真是久仰大名,百聞不如一見。」

何昊謙連手也沒伸出來,很明顯是言祥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自討沒趣。

何昊謙淡然說道:「在我父親面前,我只是他兒子,此時此刻,我不是什麼企業家。」

「是的,是的。」這淡然的口吻卻帶著嚴厲,讓言祥不禁肅然。「看來,我的老友真是好命,生出這麼傑出的兒子。」

何常開只是笑笑,眼底卻有著很深的哀愁。

「兩位,這是我的女兒粉兒。」言祥岔開話題,趕緊介紹。

粉兒膽小柔弱地站在父親身後。

何昊謙一看到粉兒就知道她一定相當乖巧,那柔順的性子完全寫在臉上。

兩人目光相遇,粉兒立刻害羞地低下頭。

平靜和諧的宅邸裡,兩老飲酒暢談往事,吃著粉兒做的家常菜,言祥對女兒讚美有加。「我女兒很會做菜,她還跟世界有名的大師拜師學藝過呢!今天,我可是特別叫她一定要親自下廚,招待兩位!」

言祥說得好像能吃到女兒親手烹調的佳餚是很難得的事,事實上家裡的僕人和大廚早就差遣走了,只好由粉兒親自料理。

「能品嚐到令嬡的手藝,這才不虛此行!」何常開開心地笑著說道:「我兒子工作日夜忙碌,好不容易才有空回國,能來到這裡跟你們相聚,也真是有緣分呢!」

何昊謙從頭到尾一語不發,只是吃飯,但事實上他對於嘗到的家常菜頗為讚賞,每一口入嘴的飯菜都是如此芳香可口。

他沒想到言家的千金這麼會做菜,這桌上的美食一道道都是養生料理,例如:猴頭菇湯、姜絲炒金針花、紫蘇鱈魚、還有養生雞,各種食材的美味,在粉兒的手裡更有不同的滋味。

嚥下最後一口飯,何昊謙的胃已經被粉兒收買了。

他看過太多女人,尤其是以他現在的地位,不乏女人自動送上門,太多名媛千金都想攀上他,但是沒一個入他的眼。

從粉兒的表現看來,她應該是最適合他的新娘人選!

他的婚姻說穿了,不過就是另一樁生意,除了利益二字,再也沒有其它價值!所以看準了時機就要當機立斷,絕不拖延。

他決定了!他要娶言粉兒為妻!

只要有錢,沒有什麼東西買不到,包含婚姻。

「言伯父,」聚餐結束後,何昊謙面對言祥,從口袋裡取出一張支票。「我是商人,不懂羅曼蒂克,我也知道言千金出身豪門,衣食不缺,但是我會給妻子最奢華的生活。」

他把支票交給言祥,上面寫著的金額是驚人的天文數字。

言祥嘴巴張得好大。「你……這是求婚嗎?」

「沒錯!」他的嘴形拉起一條冷冷的弧線。「只要粉兒小姐肯嫁給我,我可以給她全世界。」除了愛以外。

「不……」闖蕩商場多年的言祥也首次遇到這樣的事。

他看得出來,何昊謙的眼神沒有愛,他並不愛粉兒,他甚至是個不懂愛的男人,這樣的婚姻就是一場「商業交易」,何昊謙看上粉兒的家世背景,她只是何家傳宗接代的生子工具。

沒有愛的婚姻,女兒嫁過去就怕會受苦啊!身為父親,實在難以忍受女兒嫁得不幸福。

「好的,」這時,言粉兒卻搶在父親前頭答應。「我答應嫁給你!」

「粉兒,你……」言祥不敢相信,平日優柔寡斷的女兒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卻是如此果斷堅決。

「請等一下。」他把粉兒拖到書房。

「粉兒,你瘋了嗎?」他語重心長地說:「我是希望趁我還有點能力的時候把你嫁掉沒錯,但是,絕對不是嫁給你不愛的人。」

「爸爸,別傻了,如果我不嫁給他,我就無法幫你。」粉兒的臉頰上滑落下晶瑩剔透的淚珠。「爸爸,我希望嫁給他後,我以他妻子的身份,希望他能借錢給我……這樣,爸爸你就不會破產了。」

「粉兒……」聽女兒這麼說,言祥不禁涕淚縱橫。

沒想到,他竟落到這般賣女兒才能拯救自己的地步!

婚事就這麼敲定了,隔天,何昊謙就飛回德國處理公事。

他囑咐婚禮要迅速舉行,只有趕快結婚,讓妻子馬上懷孕,他才能立刻拿到父親研發的抗癌藥劑。

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何昊謙打算到婚禮的前一天再回台灣。

粉兒太異想天開了,她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能承受嫁給不愛的男人,卻開始了每夜作惡夢的日子。

儘管不停地調適心情,她還是無法接受跟不愛的男人同睡一張床,甚至是親吻、擁抱、親密,更恐怖的是,她還要為不愛的男人生兒育女。

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她數度情緒崩潰,歇斯底里。她得了嚴重憂鬱症,私底下常常莫名其妙又哭又笑,甚至有自殘的舉止,可是她不敢讓父親發現。

表面上喜氣洋洋的言家,其實私底下已經波濤洶湧。

就在婚禮的前三天,粉兒在婚紗店試妝後,發生了意外,當場慘死。

聞此惡耗,言祥痛哭失聲,大嚷著:「我也不想活了。」

年初,他已經失去妻子,接著又失去了寶貝女兒,然後企業又要面臨破產,他一無所有了。

「老爺,請你去把吉兒叫回來吧!」萍姨語出驚人地提出建議。「現在只有靠她救言家了。」

萍姨一直是言家最忠誠的僕人,當年隨著夫人嫁到言家,一直幫傭到現在,雖然眼看言家落入如此悲慘的境地,她悲傷之餘仍力圖振作,無論如何,絕不能讓言家一蹶不振。

「讓吉兒代替粉兒,嫁給何昊謙吧!」萍姨堅定地說道:「何總裁和粉兒只有見過一次面,他對粉兒根本一點也不熟悉。」她打著如意算盤。「吉兒可以佯裝粉兒嫁過去,就算日後真相被揭發,只要吉兒懷孕生子,我想,像何總裁那樣好面子的男人,迫於自尊,也會認栽的。」

「可是……」

「我們別無選擇,老爺。」萍姨繼續一針見血地說:「人死不能復生,眼前更重要的,仍是這個家龐大的負債啊!請當機立斷!你如果不振作,難道你要把言家也輸下去嗎?」

言祥痛苦地擰眉,他想起了另一個女兒吉兒……

美國加州。

陽光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拳擊房裡的氣氛正熱絡,訓練有素的拳擊手在擂台上互相較勁,台下的人歡呼吆喝,現場洋溢著緊張的氣息。

台上的東方女孩有著別樹一幟的特殊味道,削短的龐克髮型,水汪汪的大眼睛,朱唇總帶著一絲輕蔑,整個人看起來相當耀眼,是閃亮的焦點。

她在擂台上輕巧地跳著,迅速躲過金髮女選手的揮拳,這樣反反覆覆好幾次後,她突然一個出拳,直接命中,金髮選手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瞬間整個拳擊房爆出掌聲,吉兒贏了!

「吉兒,你好厲害!」

「吉兒,你好棒!」

「吉兒,你今年一定會拿下加州女子拳擊比賽冠軍!」大家簇擁著她,把她當作女英雄一般。

「那當然,」吉兒信誓旦旦地說:「這裡沒人是我的對手!」她拿起毛巾拭去臉上的汗珠,發亮的眼神,閃爍著自信的神采。

她胸有成竹,她一定會是拳擊比賽的冠軍!

她喜歡運動,可以持續動上好幾個小時,一點也不會累,反而還精神奕奕。

她灌下一口礦泉水說道:「你們要好好練習啊!等我從台灣回來後,我很樂意再跟大家來個業餘賽,較量較量……」

「你要回台灣幹麼?」好友問。

「我姊姊要結婚了,我當然要回去啊!」

這時,她的運動背袋裡傳來音樂聲。

「吉兒,你的手機響了……」

「喔!」她立即以利落的動作躍下擂台,伸手進運動背袋抓起手機。「哈囉……」

下一秒,吉兒臉上立刻充滿震驚的表情,然後淚水潰堤,她低喊著:「不!不可能……」手機滑落在地上,她全身無力,癱軟在地上。

「吉兒……」電話那頭的萍姨淚眼汪汪。「言家要垮了,老爺負債,公司也面臨倒閉……」

姊姊死了!

當年言夫人生下一對雙胞胎,姊姊叫粉兒,妹妹叫吉兒,可是這對雙胞胎有著天壤之別。

姊姊乖巧、優秀、聽話、品學兼優,妹妹調皮搗蛋,無法無天,成績滿江紅;姊姊像個住在城堡裡的小公主,妹妹則是古靈精怪的鬼靈精。

吉兒永遠無法像姊姊粉兒一樣安靜地彈鋼琴、做作業,她受不了綁頭髮,所以她永遠披頭散髮,她受不了穿裙子,常常渾身都弄得髒兮兮……父母迫不得已,只好把吉兒送去醫院檢查,經過種種仔細的檢驗後,醫生確定了吉兒是過動兒。

在那個時代的台灣,哪有什麼醫治過動兒的方法呢?

吉兒這樣的孩子讓言祥覺得面子掛不住,他們怎能承認自己生下的小孩有問題呢?加上台灣當時還沒有治療過動兒的方法,迫於無奈,言祥只好把吉兒送到美國弟弟家接受當地的教育。

吉兒在美國得到很好的照顧,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叔叔給她自由自在的教育,她加入棒球隊、壘球隊,在運動方面表現傑出,還是拳擊高手,高中畢業後,她考上警察學校,朝著伸張正義的女警之路邁進。

她跟親生父母沒有什麼感情,畢竟很小就相隔兩地,而跟長得一模一樣的姊姊也沒有濃厚的姊妹情誼,畢竟興趣不同、話不投機。也因為如此,她從來沒有回台灣過,都是父母來探望她。言夫人過世前在美國治病,因為是在美國舉辦喪禮,所以吉兒也沒回台灣,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言祥只有一個女兒言粉兒。

唯一聯繫吉兒和家人的,或許就是血濃於水、切不斷的血緣吧!

直到這次,吉兒接獲通知說姊姊要嫁人了,她趕緊訂了飛機票,打算飛回台灣,但是沒想到姊姊卻在出嫁前三天車禍身亡,家裡的企業搖搖欲墜……她頓時陷入無比的低潮裡。

「吉兒,你應該去回去幫助你家東山再起,畢竟他們是你的父母,言家只能靠你了!」叔叔聽到這消息,語重心長地對吉兒說:「代替姊姊,嫁給何昊謙吧!」

吉兒咬住下唇,她還有很多夢,她想成為傑出的女警,想去參加世界級的女子拳擊賽,想拿到冠軍……可是她沒有選擇,她只能拋棄這些理想,這輩子勢必都與這些美麗的夢無緣了。

身為言家的女兒,她無法對言家棄之不顧,就算跟家人不算親近,家裡有危難的時候,怎麼能夠逃之夭夭呢?

可是,跟一個不愛的男人結婚,簡直像是拿繩子綁住自己,然後將自己推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儘管如此,她仍別無選擇。吉兒就這樣帶著混亂的心、混沌的腦袋,踏上台灣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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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吉兒的心情亂槽糟的,糟得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但儘管有千萬個不願意,她依然無法選擇自己的未來。

教堂的鐘聲響起,這是商界聞名的冷血「撒旦」何昊謙的世紀婚禮,新娘子是言氏企業的掌上明珠「言粉兒」。

在商場上,何昊謙是個嗜血的魔鬼,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企業,他一定會毫不留情、不擇手段地強取豪奪,毫無悲憫之心。

不知道為什麼,「撒旦」何昊謙會獨獨青睞言家的千金,這讓商界人士私下議論紛紛。

鐘聲停止,蒼白美麗的「言粉兒」穿著雪白的婚紗,挽著父親言祥的手臂步上紅毯,把自己交付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中。

言吉兒因絕望而感到暈眩,悲傷的眼裡閃著淚光,破碎的心也在滴血。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丈夫何昊謙,當然,是以言吉兒的身份而言。至於姊姊,聽萍姨說,姊姊也才見過何昊謙一次而已。無論如何,她現在是「粉兒」的替身,可千萬不能露出驚恐失措的摸樣。

聽說外界傳言何昊謙是黑夜的撒旦,這外號真是貼切。

黑髮、黑眼、黑衣加上黑背心,粗獷有力的身材穿上裁縫師巧手剪裁的西裝,讓他顯得特別英俊迷人,英姿煥發的他散發著危險的氣質,有著比黑夜更恐怖的冷酷眼神,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邊,卻讓他顯得異常駭人。

她深信,他一定也有一顆黑色的心。

當他挽著她的手,她不禁顫抖。

他們並肩站在禮壇前,神父清潔喉嚨,捧起聖經開始說話。

名流雲集,教堂裡花團錦簇,萬盞燈光閃動著,言吉兒不得不接受既定的命運。

「『言粉兒』,你是否願意接受這個男人為你合法的丈夫?」神父問。

「我……」她痛苦地短促吸氣。「我……」

她遲疑了,可是很快就被他盯著她的冷列眼神給嚇著,她感覺那雙黑眼珠就像長長的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願意。」

神父這才吁了口氣。憑他的直覺,這個新娘子的回應中有著不情願,可是眼前的「撒旦」可不容許新娘落跑。

神父的目光轉向何昊謙,繼續問道:「何昊謙,你是否願意接受……」

「我願意。」短短的三個字,冷酷的聲音卻讓人由靈魂深處發寒。

最後,神父如釋重負,眉開眼笑地說:「我現在宣佈你們成為夫妻,你可以親吻新娘了。」

他們不得不面對面。

他就要吻她了,可是他的臉上沒有愛意,沒有任何感情。

不!吉兒想要大叫。她要的婚禮不是這樣的!

她要的婚禮是新郎抱住心愛的女人,滿懷愛意的深吻著她,然後兩人開心地步出教堂,新郎笑逐顏開,將臉紅的新娘抱上白馬,奔馳向遠方的城堡,在城堡裡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少女的美夢沒有成真。可悲地,她必須代替車禍死去的姊姊嫁給「撒旦」。想到這裡,她也有埋怨,雖然誰也沒有錯,然而如果不是姊姊必須嫁人,嫁給她不愛的男人,也許今天這場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熱鬧非常的婚禮,也終有落幕的時刻。

寬敞的加長型禮車內,新郎和新娘兩人坐在最後方,前方有隔音玻璃隔開,讓她和何昊謙有獨處的空間。

為了躲避媒體,車子快速駛離教堂,車子裡除了司機,還有兩位保鏢,以及言家的奶媽萍姨,言祥干交代萬交代,要精明幹練的萍姨好好盯著吉兒,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對於萍姨的「陪嫁」,言祥給何昊謙的理由是——粉兒自小就是千金大小姐,伯嫁過去什麼都不懂,萍姨是從小照顧她到大的奶媽,她們的感情親如母女,希望可以讓萍姨跟過去照顧她。

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何昊謙當然不疑有他地答應了。

有萍姨在,那一切就更好辦事了,吉兒不會煮飯,就交由萍姨私下幫忙,吉兒跟姊姊長相雖然一樣,但是姊姊皮膚白皙、長髮飄逸,吉兒卻是蓄短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些當然在萍姨的巧妙化妝和戴假髮偽裝下遮掩住了。

眼前雖是順利瞞過了何昊謙,讓他以為他娶了粉兒,可是日後朝夕相處之下,難保目光犀利的何昊謙不會發現什麼問題。因此,萍姨將要擔負的任務非常重要。

夕陽斜照,在橙色光線下,灰暗的車裡,他一身鐵灰色西服,神情傲然,彷彿已將世界踩在腳底下。

言吉兒面對他那股黑暗的氣勢,生平的膽大彷彿都失去了作用,只覺得窒息,無法呼吸。

她試圖控制幾乎怦怦作響的心跳,她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深不可測。有股不好的預感逐漸蔓延開來,她感覺他將會影響她的一生,改變她的未來。

不!她用力捏緊拳頭,在心底對自己保證,這場婚姻,她絕對不會任他為所欲為,她會是掌握發球權的人!

她轉頭看向窗外,乾脆把注意力放在沿路的風景上。

車子逐漸駛離市區,從車裡望出去,是她不曾見過的台灣郊區景色,四季如春的台灣不論氣候或風景,果然都和美國不太一樣。

縱使背對著他,藉著玻璃的反射,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又偷偷瞄向他。他的黑髮微亂,容貌俊俏,黑眼炯亮有神。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解開西裝外套的排扣,又扯開領帶,雖然有著冰冷的氣質,他還是相當瀟灑、吸引人。

突然,吉兒發現他的視線剛好停駐在她身上,她忍不住轉過身,毫不畏懼地跟他正面對望。

何昊謙不禁雙眉微微一攏,這與他印象中的言粉兒不同,粉兒不是應該紅著臉頰,低著頭,咬住下唇,不敢看他的嗎?

她怎麼跟那一次見面時的感覺不一樣,連眼神都不同……

慢慢地,這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讓好動的吉兒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身上美麗的繡花婚紗已經變成累贅,高跟鞋也讓她的腳隱隱作痛,更別提臉上那顏色繽紛的彩妝了。

她痛恨封閉的空間,她想學姊姊的安靜,可是她做不到,她很喜歡和人們交談,無法一直面對同一個人又不談話,忍耐到了極限,她不禁脫口而出:「我們住哪裡?」

他又挑挑眉,審視般地看了她兩眼。

她難道說錯了什麼話嗎?

咦?該不會是身為新娘子的「粉兒」,應該知道婚後要住哪裡吧?

「我……我的意思是那個房子,你一定很喜歡吧?」

他目光一閃,卻做了解釋。「我之前交給岳父一張支票,要他去籌備所有婚禮需要的物品,當然也包含日後住的房子,所以那間別墅是你們訂的,昨天以前我都待在德國,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去。」

「這樣啊……可是,你不接爸爸過來住嗎?」吉兒疑惑地問。「我剛剛看到婚禮結束後,你爸爸一個人離去,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單……」

奇怪!這新娘是粉兒沒錯,怪的是問題怎麼變多了?

何昊謙所認知並且私下調查過的「粉兒」,應該是會害羞得抬不起頭來,她從來沒多話過,更不會主動找他問話。

「我爸爸從事生化科技研究,他有屬於自己的實驗室,日夜都在研發新的醫藥,不可能跟我們一起住。」他輕描淡寫地解釋。

「沒關係,那我們以後可以常常探望他。」她天真地說:「如果你忙,那我就自己去,畢竟婚後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不是嗎?」

何昊謙的臉立刻陰暗下來。

他以為粉兒會是沒有聲音的何家少奶奶,看來錯了,才一結婚,她的意見就很多,甚至自作主張地決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車子穿過長長的小徑,一朵朵不知名白似雪的花瓣自兩旁樹上飄落,終於,車子停在宛若城堡的大宅前。

「到了嗎?」她傻傻地問,隨即立刻猛咬住下唇。

該死!別再說了,會露出馬腳的!

保鏢先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吉兒跟在何昊謙後面下車,萍姨連忙上前攙扶著吉兒,怕婚紗禮服的長裙擺絆倒了她。

太陽已經下山,艷麗的餘暉很快地褪盡。

醒目的住宅矗立在她面前,這裡有如歐洲王公貴族的住所,處處展現雄厚的財力,高大的圍牆,綠色的草皮,池塘內浮著紫色蓮花,悠遊著色彩斑斕的錦鯉,白色的圓柱撐起氣派的歐式屋頂,充滿古典的巴洛克風味,有如一座童話城堡。

「我喜歡它,好漂亮!」

光看第一眼,她就已經愛上這棟夢幻的城堡。

他則不吭—聲。

萍姨不希望吉兒話太多,急忙在後面督促著:「走吧!小姐。」

吉兒乖乖地點點頭,可是才剛走一小步,冷不防地,高跟鞋無巧不巧就踩到裙擺,她一不小心地踉蹌跌倒,身子往前傾倒——

「哎喲——」在她不禁發出尖叫的同時,何昊謙已經本能地伸手抱住她。

他們的身子接觸,她豐滿的胸部、柔軟窈窕的身軀緊貼著他厚實的胸膛,吉兒不禁感到一陣戰慄。

真是的,這下糗大了!她怎麼表現得如此輕浮?可是,這真的不能怪她啊,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穿高跟鞋……

「小姐,要不要緊?」萍姨緊張地上前問道。

「不……不要緊。」一時間,她還有些頭昏眼花。

何昊謙放開了她,並且拉開距離。

「謝謝你。」她誠心誠意並有些臉紅地道謝。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讀不出任何情緒。「走吧。」

他們一起走入室內。

這個房子大得連走路都有回音,大廳的裝潢完全是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玻璃櫥櫃中放置著各式各樣的占董,四周的牆壁也都掛滿了華麗的壁畫,可是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情去觀賞。

因為今天的婚禮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她要和他獨自度過的新婚之夜。

「少爺,」萍姨怕吉兒又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趕緊開口。「夜深了,我先帶少奶奶去卸妝、換衣服。」

接下來的新婚之夜,該怎樣瞞天過海,讓他們假戲真做,萍姨還得大費周章地做些安排呢!

「好。」他點頭。「你帶她去吧!」

萍姨趕緊帶著吉兒沿著弧度精緻優美的黑金色迴旋樓梯而上,來到了臥室。

他們的臥室位在頂樓,整個房間非常寬敞,幾乎佔了整層樓的面積,大床上的天花板還有透明玻璃,可以讓他們直接觀賞星星,大床的正前方有平面電視,還有專門的更衣室,高質感的牆面印花與角落復古緞面的貴妃躺椅,讓房間看起來更高雅富麗。

好不容易矜持到最後一刻,關上門後,吉兒立刻跌跌撞撞地衝往柔軟的大床,一碰到柔軟的棉被,她就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我好累,我的腳好痛,我受不了了,戴假髮戴得好癢,我的臉也很癢,全身上下都酸痛……」抱怨連連的她,真想就這樣永遠躺在床上,再也不起來了。

「結婚好累……」

她抗拒這段婚姻,更恐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事情都走到這步田地了,你想你還有反悔的餘地嗎?」萍姨耐心地給吉兒做心理建設。「我想老爺也一定會覺得很對不起你,讓你這樣犧牲,代替粉兒小姐嫁給不愛的男人,可是更因為如此,你一定要過得更好,讓自己更堅強!不然老爺會很難過、很後悔的。況且,縱使你和少爺不是相愛結婚,你還是要樂觀一點、快樂一點。畢竟不快樂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

「爸爸……」雖然對爸爸沒什麼親情,但是父女之間斷不掉的血緣和天性,讓吉兒只好壓抑害怕的心情,讓自己重新振作。

「先進去浴室吧!快點!今夜的重頭戲才要開始呢!」

「什麼?那怎麼辦?我……」吉兒苦著臉。「我該怎麼做?我根本不知道……」

「所以才要想個萬全的對策啊!絕對不能露出馬腳!」萍姨苦惱,拉著吉兒。「快!我先帶你去洗洗澡,再一邊告訴你該怎麼做吧!」

萍姨真是精明幹練的忠僕,立刻把吉兒推進浴室。

浴室也是寬敞又豪華,法式粉紅色系列的洗手台、梳妝台、馬桶,都是進口的衛浴設備。

萍姨幫她脫掉繁複的婚紗禮服、卸妝,並且放洗澡水。可是吉兒還泡不了幾分鐘,萍姨就把她從浴缸裡面挖起來,之後又在她身上塗了香噴噴的精油,同時在她的臉塗上最頂級的快速美白晚霜。

「你的皮膚黑,不像粉兒,我幫你塗美白霜,看能不能救回來,」萍姨手上忙碌,嘴裡也沒閒著。「你頭髮短,當然只好戴假髮遮掩,雖然生平第一次穿高跟鞋,剛剛摔倒的樣子還是太難看了,下次千萬不要這樣……」

「怎麼把我說得這麼一文不值……」吉兒無力地說道。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畢竟這是事實,從小到大,她處處搗蛋惹禍,跟品學兼優的姊姊有天壤之別。

「咦?這樣臉看起來真的比較白耶!」她發現也許是保養品的效果,她的皮膚看起來很亮、很嫩,容光煥發。「我覺得我怎麼好像突然變漂亮了!」

是的,她不知道新娘子都是如此,每個女孩子在當新娘子的那一刻,都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不管怎麼樣,起碼遮住雀斑了,反正在暈黃的燈光下,他鐵定看不清楚的。」萍姨眨眨眼,對她說道。

「可是……明天天亮了怎麼辦?我又不像姊姊,連一顆雀斑都沒有。」

「放心,我會有辦法的。」萍姨信誓旦旦地說:「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何昊謙發現真相的,如果事跡敗露,我們可就慘了。」說著,萍姨又取出那烏黑亮麗的長假髮。

「又要戴假髮?」吉兒困窘地說:「這樣在床上鐵定會被他發現啊……」

「不會的,我會讓他沒有機會發現你是短髮。」萍姨笑著。「在他進房之前,你要記得只留下暈黃的燈光,當他躺到床上來時,你就要他把電燈關掉,讓他什麼都看不到。」

萍姨耳提面命地仔細交代著,吉兒越聽越慌張,杏眼圓睜。

才一回台灣就成為人婦,甚聖要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肌膚相親,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陌生了。

「我不要,我真的不行……」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冷靜下來!」萍姨再一次安撫她。「你應該很清楚,你必須犧牲自己,這是救你父親唯一的機會。現在就算想後海,也來不及了。」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她第一次有想大哭的慾望。

她身負重任,萬一失敗了,該怎麼辦?

「吉兒……」萍姨忽然語出驚人地問道:「這是你的第一次嗎?」

「我……我是。」吉兒有些羞窘地點頭。「雖然美國的男女觀念很開放,可是學校裡的男同學都當我是哥兒們,況且也沒人追過我……」

「這樣啊……真是難為你了,你沒交過男朋友,跟少爺又是陌生人,少爺算是你第一個男人……」萍姨拉著吉兒到臥室。「還好,我幫你準備了酒。」

只見櫃上擺著兩隻高腳杯和一瓶威士忌。

「這是烈酒,等會兒談話的時候,你務必要讓少爺喝了這瓶酒,明白嗎?」

吉兒點頭,眼裡露出一絲希望。對!要是能把何昊謙灌醉,或許今晚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好,」萍姨指揮道。「你把身上的浴巾給我,去床上躺著等他,只要留下一盞燈,我下樓告訴他你準備好了。」

「嘎?」吉兒嘴巴張大,心跳加快百分百。「我要……我要脫光?」

「是的。務必要這麼做,這樣你的痛苦會少一點。」

什麼痛苦?吉兒心驚膽顫,卻不敢多問。她乖乖地褪去浴巾,躺到軟綿綿的大床上,用薄絲被把自己蓋得緊緊的。

「我走了。」離去前,萍姨安慰她。「可憐的孩子,願上帝賜福給你!願上帝保佑我們。」

萍姨離開後沒多久,在吉兒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穿著睡袍的何昊謙開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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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2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靜悄悄的臥室裡一片漆黑,只有床邊的小盞燈亮著。

暈黃的燈光讓他瞄到棉被裡似乎有什麼在顫抖著,看來粉兒正躲在被窩裡,他嘴角一撇。

聽到開門的聲音和朝她走來的腳步聲,吉兒命令自己提起勇氣,從被窩裡坐起來。

她一起身,發現他正好也已經坐在床沿,兩人目光相對。

在何昊謙眼裡,她看起來單純、天真,就像一張白紙,絲毫沒被污染過。

長髮披瀉在她孱弱的肩膀上,她的臉色蒼白,美麗的深邃眼睛很迷惘,被單下的她……是一絲不掛的嗎?

奇異的熾熱慾望頓時升起,這讓何昊謙感到不可思議。

她看起來楚楚可憐,一般女人在這時都會極盡誘惑之能事,可是她卻對他說:「對不起……我很害怕……」

說完,她的淚水也跟著滾滾而下。

「你哭了?」從沒有遇過這樣的女性的他,登時愣住了。

「是……」她抬眼,淚流滿面地望向他。「我不能哭嗎……」

看著她的淚水,總是緊抿雙唇的他,心底居然勾起一抹溫柔,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他竟拿起面紙,為她擦拭淚水。

吉兒頓時杏眼圓睜,無法相信他竟會有柔情的這一面。

她心裡詫異,卻忍不住脫口問道:「為什麼……你要娶言粉兒?」

從她嘴裡說出言粉兒這個名字實在奇怪,她不就是言粉兒嗎?

「你想知道原因?」

「是的。」吉兒點點頭。「你身邊一定有很多女人,不應該會看上我,況且我們只見過一次面就結婚,我不相信你會愛上我。」如果姊姊當初不認識何昊謙,就不會死於非命,今天她也就不會在這裡了。到底他為什麼看上姊姊粉兒?她確實很想弄清楚。

「……也好,我是應該把一些話說明白,」何昊謙頓時覺得這個小新娘比他想像的還要有趣,也還要來得聰明許多。「我們就來聊一聊吧,順便讓你放鬆心情。」

吉兒有些驚訝。看來他沒有傳言中的恐怖,還會替她著想,跟她談話,給她一些緩衝的時間,這幾句聽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話,卻讓她要對他另眼相看了。他似乎並不是全然無情的人。

「挑選妻子的條件,和情婦絕對不同。除了身家清白,品行端正,還必須是清白之身,不糜爛不拜金,還要有高貴氣質,不能太膚淺……最重要的是,還要會做一桌好菜。」

為了滿足生理需求,他身邊當然有很多粉紅知己,這些女人可以在物質上得到絕佳滿足,卻絕對得不到他的愛與憐憫。這些逢場作戲的女子,絕對不會被列入他挑選妻子的考慮。

吉兒的眼睛瞪得好大。她有沒有聽錯?要會做菜?這是最重要的條件?

他盯著她,目光不自覺地出現不曾有的溫柔——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做了一桌養生料理,那天令我對你有了很好的印象。你雖然是富家千金,但是未曾沾染一般富家女的刁蠻氣息,更重要的是,你會做菜,而且合我的胃口。」還有更重要的是,至少他不討厭跟她相處,而且他認為像言粉兒這樣羞怯的女人,比較容易掌握。

吉兒懂了,他說的確實就是姊姊粉兒的形象,沒想到他竟會中意這一型的女孩。

「我父親一輩子都是政府單位的研究員,長期待在山裡的科學實驗室,」回憶起往事,他的眼神有些茫然,「那裡連最普通的小商店都沒有,從母親過世後,八就再也沒有吃過家常飯菜了,每天只有固定的時間會有團隊人員送便當來。後來,我就去德國唸書,小留學生幾乎每一餐都是外食,長大後,進入商場,每一餐幾乎都是在應酬的飯局中解決,不然就是忙碌得在會議室吃便當度過,所以我痛恨外食……」

聽著他述說這些往事,吉兒竟不自覺地流下了感傷的淚水。她完全能體會那種乏人照顧的小留學生心情,畢竟她自己也曾有過同樣的遭遇。由於爸媽不知道怎樣教育過動兒的她,就把她送往國外,幾乎是很少理睬。雖然她很能調適,但在某些時刻,還是會不免有些埋怨。

相同的遭遇,讓她不禁同情起他了。

「我一直很懷念母親親手燒的家常菜,我一直以為這輩子不可能有機會吃到這樣的佳餚,直到遇見你。你讓我再次嘗到熱騰騰家常菜的滋味……」

原來如此,粉兒煮的一手好菜,收買了他的胃。

他看到櫃上放置的酒。「這是萍姨準備的酒嗎?」

「是的。」

「要不要喝一點,放鬆一下心情?」

吉兒點頭,趕緊伸手接過酒杯,緊張加上比較不細緻的個性,她沒有等候何昊謙,馬上就自己一口喝光。

看她全部喝光光,他也隨著一口飲盡,喝到一半,他才發現這酒極烈,可是也許是一股不甘示弱的心情,他硬喝完一整杯。

「粉兒,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喜不喜歡你,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希望我們以後能相處愉快。」由於粉兒是如此柔弱,因此他又難得地先表達善意——

「做我的妻子,有好有壞,我是工作狂,以後會有很多時候冷落你,希望你多多擔待。」

這番話卻讓吉兒心裡大樂。工作狂就代表不常在家,那她就可以自在一點了,她連忙擺手說道:「不會,我絕對不會介意。」

這一來,她也不用無時無刻扮作粉兒,只要他不在的時候,她就是吉兒,可以做真實的自己了。

何昊謙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這是粉兒嗎?她表現得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活潑。

他清清喉嚨,提出一個要求----

「對你,我不會有什麼嚴格的要求,我只希望你三餐都親自下廚,早餐我會吃完才上班,中餐請你送便當到我公司來,晚餐有時候會加班,但是我會盡可能回家用餐。」

他愛極了她煮的飯菜,這也是他會娶她的最重要理由。

親自下廚……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這點,不斷地強調。

吉兒到現在還沒親自下廚過,不過,她相信這應該還好應付,就算不行,萍姨也是個烹飪高手,讓萍姨偷偷幫忙就可以了。

「好的,我記住了。」她點頭同意。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何昊謙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清楚。「我想要立刻有個孩子,所以,我希望讓你趕快懷孕。」唯有如此,他才能順利取得父親的抗癌針專利權。

「懷孕?」她呆了好一會兒。「可是我還很年輕……我不想要那麼快有孩子……」她惶恐地摸摸被單下平坦的肚子。

是的,誰願意跟不愛的男人生孩子呢?

他目光一閃,犀利地盯著她,無法接受她居然會拒絕。

無數女人希望能夠替他懷孕,為他生下一兒半女,畢竟不管有沒有婚姻的束縛,這都是能抓緊他的好法子。而她卻一副害怕的模樣,這讓他相當不悅!

他的目光犀利,雙唇緊抿。「你這麼不想要孩子?」

「不……不是這樣的……」那冷酷的表情,讓她立刻警覺自己說話太不小心了,她趕緊搗住嘴巴。這麼一鬆手,被單滑落,那渾圓的ru房以及粉紅色的蓓蕾頓時令他全身流過一陣飢渴。原來被單下面的她,真的是裸裎的嬌軀。

望著他狂亂的眼神,她莫名地緊張起來,身體也跟著熱起來。

剛才那杯烈酒發揮了效用,他的眼神燃燒起熊熊火焰。「不是就好。」

說著,他健壯的身子便向她貼近。

「等……等一下……」她慌張地嚷嚷,「你喝醉了……」

不到幾秒,她馬上發現自己是太過天真了,男人喝醉並不表示就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他迅速除去身上的睡袍,掀開被子,與她裸裎相對。

她感到有一股興奮感襲上。

她以為自己會怕得要死,可是當實際要發生時,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他的肌肉結實又優美,寬闊的肩膀,還有矯健的四肢,強壯的胸膛,直到下腹都佈滿濃密的黑毛。

看吉兒好奇地睜大眼研究他的身體,何昊謙不禁露出玩味的神情。他以為她是害羞的小姑娘,看來他又錯了。

他伸手摟住她的嬌軀,吉兒這才突然害羞了起來。「我……我要關燈。」她說得很小聲,並伸手主動把燈關掉。

這並沒有阻止他要她的原始慾望,在黑暗中,他撫摸她顫抖的身體,嘴唇則親吻她的ru房,她本能地以指甲掐進他的肩膀,發出嚶嚀的嬌吟。

她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男性力量及一股需要,她驚訝地發現,自己體內居然也有熱源在蠢動。

也許是酒精作祟,也許是她的表現熱情,催促著他的手滑過她的小腹,繼續往下移。

她以為她的呼吸要停止了,她的手狂亂地更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基於本能地,她竟以修長的雙腿主動夾住他的腰間。

當她這麼做時,何昊謙體內裡的火苗完全失控了,當他試探那天鵝絨般的幽密之地,她不禁輕叫:「好痛……」

這是她的第一次!何昊謙瞬間升起愛憐的心。

他努力讓自己把持住,緩緩地,輕輕地進入了她。他以不停落下的吻安撫著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那是不曾有的溫柔,他想讓她分散注意力,讓她不要那麼疼痛。

當他衝破她純潔的關卡時,她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鮮血染紅她白皙的大腿,他把自己推向她的深處,她也怯怯地抬起臀部迎合他,感到陣陣甜蜜的痛楚……

最後,他如脫韁的野馬,盡情宣洩,帶著她一起達到最高峰。

吉兒感到筋疲力竭、虛弱疲憊,但是,卻有一種溫暖的幸福感在黑暗裡緩緩升起。

當他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才驚覺到這是他頭一遭碰到讓他完全失控的女人,而這女人竟是他的妻子。

本來只想利用來傳宗接代的妻子,竟讓他在床上如此投入,幾乎失了自我……

吉兒睡得很不安穩,她正在作夢。

夢境一開始十分美好,這是她的婚禮,她穿著美麗亮眼的白紗禮服,走向紅毯的另一端,英俊的何昊謙伸出手等她。

但是,她的步伐越來越沉重,長長的裙擺讓她舉步維艱,何昊謙等得不耐煩了,突然變臉,變成一個臉色鐵青的魔鬼,張牙舞爪地指控她是假的,她不是粉兒

吉兒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誰快來救救她啊……

「……快起床,我要幫你化妝和穿衣服!」萍姨靜悄悄地進入主臥室,在吉兒耳邊輕聲叫著。

吉兒從顫抖的沉睡中驚醒,汗水濕透的頭髮黏住她的臉和脖子。她睜開眼,看見萍姨站在床邊,一時間有些茫然。

「起床?那他……?」

躺在何昊謙的懷裡,感覺還是有點陌生,雖然他已經是她真正的丈夫,吉兒還是不太習慣這種感覺。

「等我們準備好了,再叫醒他吧!」

吉兒溜下床,套上了睡袍。一站起身,她立刻感到雙腿間的疼痛,幸好她是拳擊好手,平時運動量很大,常常遍體鱗傷,所以這種酸痛她還忍受得了。

她躡手躡腳地跟著萍姨走出去。

萍姨睡在客房,雖是客房,也比一般公寓的主臥室大上許多。萍姨趕緊從箱子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衣服,那一箱全部是出嫁前娘家準備好的高級品牌服飾。

一邊替吉兒打扮,萍姨一邊詢問昨晚的情形。「昨晚你有露出什麼馬腳嗎?」

吉兒臉紅搖頭,也順道把昨天何昊謙要求要有孩子的事說了一逼。「都照你的吩咐做了,他喝完酒就醉了,我把燈關了……他沒有發現我是假的,也沒發現我戴假髮。」

萍姨點頭,放下心來。「太好了,看來他很希望趕緊有孩子。」

「是啊……」吉兒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垂頭喪氣地說:「我真不曉得怎麼辦才好,如果真的替他生了孩子,萬一日後他發現我是冒牌貨,那……」

她無法想到之後的事,因為這時立刻有個不同的聲音提醒她——一旦懷孕生子,她更可以藉由何家少奶奶的地位來幫助父親的事業,她的丈夫應該更願意借錢給父親拯救企業。

「想想好的一面吧!」萍姨還是這麼鼓勵她。「畢竟你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懷孕生子是理所當然的事,其餘的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萍姨取出一件粉紅色晚禮服要吉兒換上,還替她化妝。

「我不是要待在家裡嗎,怎麼還要這樣大費周章地打扮啊?」她看著那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化妝品,不由得皺眉抗議。

「當然要。吉兒,你以為你嫁的是普通人家嗎?你是嫁給當今最有勢力的何昊謙啊!」萍姨嚴肅地告誡著。「在家裡打扮自己也是一種禮儀,你沒聽過有些日本男人終其一生都沒看過妻子沒上妝的模樣嗎?像你嫁進這樣尊貴的家庭,當然必須永遠以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在老公面前!」

在萍姨的指揮下,吉兒只好換上粉紅色洋裝,戴上萍姨準備好的鑽引耳環,又乖乖接受萍姨為她化妝,當然頭上又是一頂假髮,連腳上也套上一雙紅色高跟鞋。

「又要穿高跟鞋?」吉兒皺起了小臉。

「等到少爺出門了,你就可以把假髮卸下了。」萍姨望著吉兒嫌棄的表情,連忙安慰她。「當然鞋子也可以脫掉。」

「喔……」吉兒嘟起嘴任由萍姨妝點,最後才站在鏡子前審視自己的模樣。

這一看,她差點認不出自己,這是繼昨天的新娘禮服之後又一次驚嚇。

因為她向來穿運動服或是休閒服,很難想像原來自己也有這麼嫵媚性感的一面,連萍姨都滿意極了。看來,吉兒只要多多打扮,姿色一點也不會輸給姊姊粉兒。

吉兒換上晚禮服,整個人光鮮亮麗,萬分迷人。

露肩式的絲質洋裝上面綴著亮片,宛如星光點點,緊身的剪裁裹著她纖纖柳腰及豐滿的胸部。由於她酷愛運動的關係,身材凹凸有致,肌膚也相當有彈性,圓潤光潔的肩部及頸部更引人遐思。

「我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待會兒就說是你煮的,這些材料你要記起來……」萍姨還特別要吉兒背誦食材的名稱。

吉兒喃喃自語地說道:「看來只有送他出門上班後,我才能輕鬆。」

「等會兒跟他在一起時,盡量保持距離,別被他看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萍姨不斷地耳提面命,就怕吉兒的真實身份曝了光。

「是……」吉兒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

她踩著高跟鞋走進臥室,由於這房子實在過於空曠,當地每走一步,或是每說一句話,就會響起回聲,因此進入房間後,她乾脆把高跟鞋脫下,踩著地毯,走近還在熟睡的他。

有那麼一秒,她幾乎要不受控制地直接跳到床上,大聲叫醒他,她只要一天沒運動,就會渾身不對勁。可是,現在的她不能做出脫軌的行為,只能拚命控制那蠢動的慾望。

半睡半醒間,何昊謙的意識還停留在昨夜歡愛的那一刻。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失去自制力,他幾乎要忘了娶她的實際目的,只想再把她壓在身下,讓她的身體狂野回應著他……

突然間,他聽到一個悅耳的女聲在耳邊呼喚他:「昊謙,起床了!」

他動了動,翻了個身,睜開眼睛。新婚的第一個早晨,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盛裝的美麗新娘。

「早安!」她迎接他的眼神有些羞怯,中間夾雜著些許心虛。

他坐起身子,張望了一下四周,沒想到她居然比他還早起!

而吉兒本來準備好要說的話,在他熾熱的注視下,也全部忘光光了!

何昊謙出神地望著她,看到那張俏麗柔弱的臉上多了一股明亮的堅毅。

日光的反射下,黑髮披散在她白皙的裸肩上,閃亮的明眸和櫻紅的雙唇引人遐思,她確實是個讓男人捨不下的女人。

他們四目相交,吉兒無法不被他俊俏的臉孔吸引,何昊謙就像散發光芒的太陽,光線強烈得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早安。」他沙啞著聲音對她說。

「早。」她穩住心慌意亂的情緒,盡力露出溫柔的笑容。「昊謙,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西裝就掛在更衣室前,請你起床刷牙洗臉,不然上班要遲到了,二十分鐘後餐廳見。」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對她說些話,那樣的迫切,卻又沒有理由。

吉兒停下正要離開的動作。

他抓抓凌亂的黑髮,略遲了會兒,才開口道:「我想或許難為你了。要你跟幾乎完全陌生的男人結婚,還要親密歡愛、懷孕生子……我希望我昨晚沒有弄痛你,我希望你能適應新的生活,在這裡能感到快樂……」

一股暖流滑過她的心。

這些話再一次證明,他絕對不是那樣的無動於裹,那樣的寡情寡義。

那冷酷外表下的溫柔告白,如此動人,讓她心生感動。

她的心被撼動,她只是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可憐女孩,他竟疼惜她……讓她衍生出一股對他無法自己的莫名情感。

接著,他不避諱的在她面前裸身下床,望著他結實的身體,有如神祇一般發光,她又失去了鎮定。

感覺他火熱的目光朝自己射來,地臉紅心跳,只想奪門而出。「我……我先下樓了……」

她佯裝鎮定,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在門口穿上高跟鞋,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踏著高跟鞋往樓下走。幸好,這次她沒有摔倒。

她離開房間之後,何昊謙有些失神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怎麼了?怎麼會說出那些話?

才新婚第一天,他居然就像個情竇初開的男孩似的暴露自己的情感,而這樣的感情不是早就被埋葬起來了嗎?他不是早就是沒有心的男人?

剛剛那些軟弱不中用的話,一定是他在胡言亂語!他不會讓這種脫軌的事情再發生了!

當他轉身下樓時,又恢復了冷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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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26: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何昊謙在房間準備的同時,吉兒和萍姨在餐廳也沒閒著。

吉兒繼續背誦料理的食材和烹調法,還要隨時注意假髮有沒有戴歪,臉上的妝有沒有掉落,萍姨則在一旁幫她補妝。

何昊謙終於下樓來了,他穿著她搭配好的西裝和領帶,這當然也是出自萍姨的手。

「來,請用早餐吧,」她把早餐都擺上桌,萍姨也適時地退出餐廳。寬大的餐桌旁,一人分據一邊,相隔有點遠。「司機再過二十分鐘後就會到門口接你上班。」

「你今天很早起來?」他面無表情地問。

「對。」吉兒的臉上掛著笑容。「做妻子的,不就是應該早起服侍丈夫嗎?」

這樣她不累嗎?他想問,卻又閉上了嘴,不容許自己表現多餘的關心。

「對了,」她開口繼續說著,當然這都是早就背好的台詞。「我不知道你早餐喜愛吃中式還是西式,不過萍姨昨天已經去買了一堆菜放在冰箱,我就從裡面挑了一些菜做早餐,我不想做太傳統的吐司或是煎蛋,所以早餐就吃地瓜稀飯配新鮮的小菜,你覺得如何?」

「很好。」他吃了一口小魚乾,覺得很美味。可是,說不出為什麼,菜色一樣出自於粉兒之手,怎麼滋味和口感就是有點不對勁?當然,他什麼也沒說。

「這地瓜是竹山出產的,很新鮮喔,好吃嗎?」

「很好吃。」他隨口回答。

「真的嗎?」吉兒鬆了一口氣,這表示萍姨的手藝可以滿足何昊謙。「那真是太棒了。」

吉兒不打擾他用餐,走過去把落地窗打開,凌晨的一陣大雨不知何時已停,窗上亮晶晶的水滴,在晨曦的照射下,就像耶誕樹上的小銀飾,神秘又美麗。

電話響了,司機已經在門口等候。

時間抓得剛剛好,吉兒迎上前去,送昊謙出門上班。

在玄關前,看到他的領帶沒打好,她連忙主動上前幫他調整好領帶。

嘿!這門功夫就不是萍姨教的,是她當女童軍的時候學會的,她自豪地想著。

何昊謙看著她專注的模樣。那小巧的瓜子臉上,鑲著一對像鑽石的大眼睛,專心的表情,彷彿沒有什麼事比他的領帶更重要,看著看著,他嘴角的弧線不由得又往上拉起。

「謝謝你。」不由自主地,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細嫩的小手放在自己厚實的手掌上,低頭仔細端詳。「沒想到這雙手這麼巧……」

這是第一次,他讚美女人,而這女人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他又失常了!瞬間他臉色為之一變,轉頭上車。

「路上小心,」吉兒站在車外,溫和地叮嚀著。「中午我會送便當給你。」

他點頭。「我會讓司機來載你。

吉兒目送車子離開,不可思議地,她覺得剛剛被他抓住的手還在發熱,心田也在發燒。

他一個簡單的動作,居然對她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一關上大門,吉兒立刻脫下高跟鞋,用力拔掉假髮,也不管這動作會不會傷害到頭皮。「萬歲!我自由了!」她大叫,蹦蹦跳跳地上樓。

她進入房裡後,把門關好,萍姨跟著拉上窗簾,她馬上迅速脫掉身上那件超級累贅的洋裝。

「我要褲子!」她對萍姨說,態度相當堅決。「我一定要穿褲子!」

「好好好……」萍姨有些無奈地說:「你帶來的行李有準備牛仔褲,還有幾件輕鬆的背心,就放在我住的那間客房……」

萍姨還沒說完,吉兒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客房沖,才一會兒工夫,她就換上了俐落的合身牛仔褲,以及白色的萊卡背心。「耶~~這才是最真實的我嘛!」

這宅子應有盡有,地下室居然連健身房也有,吉兒一看到健身房,幾乎快樂得要瘋狂,她看到舉重、啞鈴,還有拳擊用沙包,馬上忍不住的跑去「實際體驗」一番。

可是,手在揮拳,腳在跳動,她揮汗如雨,滿腦子卻是他的影子。

他就像一潭看不清的湖水,幽深難測,這樣的男人對她做出許多耐人尋味的柔情舉止,真的就為了要她替何家生下後代嗎?

奇怪!她怎麼一直想著他呢?

她活了二十年,從來沒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她想讓他快樂、讓他笑……他的存在突然變得這麼重要!

怎麼可能,難道才一天,就對他產生了感情?

這是動心嗎?

「吉兒,」沒來得及細想,萍姨已經走過來打斷她思緒了。「早上來不及跟你談一談,我有話要告訴你。」

「什麼話?」運動消耗她多餘的精力,她氣喘如牛,汗流浹背。

萍姨看著她,這孩子跟死去的粉兒真的有天壤之別,她活力無限,充滿了生命力。

「我想,除了生孩子這件事情以外,你還必須讓何昊謙愛上你。」萍姨認為這樣做對吉兒和言家最好。

「什麼?」吉兒馬上停下揮拳動作。

「如果不讓少爺愛上你,他怎麼會對你百依百順,日後對你言聽計從呢?如果沒有愛情,那你只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罷了!目的一旦達成,你就毫無利用價值了。」老謀深算的萍姨又說:「你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少爺的成就不凡,他不乏愛慕的女人,已婚的他仍是可以在外面金屋藏嬌,擁有很多情婦,如果你不好好管他,到時候,你的婚姻會走到盡頭。」

「這樣不是更好嗎?」吉兒無法理解。「反正我本來就不是粉兒,我會跟何昊謙結婚,完全是為了父親。這樣有目的的婚姻,怎麼跟他過一輩子呢?」

「唉!你怎麼那麼不會想呢?你難道不知道你沒有回頭路了嗎?」萍姨義正辭嚴地說。「你寧願跟他交惡,兩人互不搭理,還是讓他愛上你?就算真相浮出檯面,只要他愛你,如此所有的過錯都會獲得他的諒解,你們依然可以過著美好的生活。」

「我……」吉兒一臉無奈,她覺得好煩、好煩。「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我跟他是很正常的過程認識,而不是粉兒的替身,也許事情就不會如此複雜。」

「何必想這些?這對你的未來沒有幫助,事實就是事實,你能改變嗎?」萍姨幽幽地歎氣。「好了,我就說到這兒,起碼我希望你能改變。首先你要改頭換面,你這身黑皮膚一定得弄白才行,我有準備頂級的美白乳霜,以後你每天都要搽,你這個龐克頭也太陰陽怪氣,要慢慢把頭髮留長,然後,你要慢慢戒掉穿褲子的習慣,只能穿長裙,然後還要學做淑女……」

聽到這麼多「規範」,吉兒已經垂頭喪氣了。「萍姨,你說的這些……讓我很想死啊,要我完全遵守的話,我拜託你,在何昊謙不在的時候,讓我穿褲子滿足一下,可以嗎?」

「好吧!」萍姨對這個要求心軟了,不過其他的項目絕不退讓。「我沒辦法給你很多時間閒著沒事做,等會兒我們就要開始上課。」

「上什麼課?」

「你的坐姿很難看,我要教你怎麼坐才是淑女,還有一些上流社會的生活習慣和優雅的動作,另外,在床上的功夫也得學習學習……」

「嗄?」吉兒癱軟在地上,她已經看到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試煉。

在萍姨安排的「訓練課程」中,吉兒的當務之急就是把皮膚變白,而且要白得亮麗,所以她必須先敷臉,在敷臉的空檔,萍姨也沒讓她閒著。

因為是坐著,又穿牛仔褲,吉兒很本能地分開膝蓋,雙手任意放在大腿上,無聊地打拍子。

「吉兒。」萍姨很嚴肅地告誡。「淑女坐的時候雙腿要併攏。」

吉兒臉紅地把膝蓋合起來,抬頭挺胸,雙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這一整個上午,萍姨不斷的示範、教導、糾正……吉兒還穿高跟鞋練習如何優雅走路,還有應對進退的禮儀,不過幸好她天資聰穎,領悟力快,學習成效很好。

直到接近中午,萍姨忙著去準備何昊謙的便當,這才讓吉兒稍微喘口氣。

「吉兒!」萍姨從廚房探出頭,看到吉兒要死不活地躺在沙發上,又大聲提醒道:「不要在那裡摸魚,快去穿衣服,等一下還要幫你戴假髮。」

「是……」

怪不得爸爸都說萍姨是最忠心,最有才能的管家,真是實至名歸啊!

吉兒垂頭喪氣地走到二樓,換回早上的那件衣服,雖然累贅華麗,但也顯出吉兒的好身材。

換好衣服後下樓,萍姨已經把被她丟在地上散落的假髮整理好了。

「我晚上戴假髮還好,不容易被發現,可是光天化日下,戴假髮會不會看起來很假?」

「那就加上一頂帽子,稍微遮一下。」

「可是帽子跟這套洋裝好像不太配……」

「咦?」萍姨這才發現吉兒穿的不是她準備的衣服。「快點換下來,早上穿過的衣服就不要重複穿!上樓換另外一套,有一件桃紅色無袖背心,和白色的魚尾裙,戴上這頂圓帽,應該會很好看。」

「好吧……」吉兒意興闌珊地應道。

雖然她出身豪門,可是在美國生活那麼久,叔叔給她的教育卻很平民化,她很隨興,過得也算平實,一點也不鋪張浪費,她覺得只穿一次的衣服就要乾洗,不是很浪費錢嗎?

十分鐘後,司機打電話通知說車子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不過,雖然不太開心,但是早上的運動量,讓她把哀怨的情緒都發洩殆盡,心情也開朗多了。

沒錯!既然無法改變現狀,起碼要對自己好一點吧!活得開心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功課。

而且,何昊謙早上對她說的話彷彿是一劑興奮劑,只要一想起,她就情緒高昂,雖然前途坎坷,但起碼有自信走下一步了。

她帶著愛心便當出門。出門前,萍姨還要吉兒多多練習如何綻露燦爛的笑容,要不驕縱、不高傲,又能展現貴婦氣質。

車子急速奔馳,一路順暢地來到市區一幢新穎氣派的新大樓前。這是何昊謙新蓋的辦公大樓,吉兒沒有時間把外觀看得很清楚,車子就直接駛入地下室裡,司機停好車子後,帶她到獨立的電梯,直接通往何昊謙的辦公室。

電梯停在十八樓,吉兒提著愛心便當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第三次穿高跟鞋,她總算知道如何拿捏力道才不會摔跤,也更有自信了。

高跟鞋踩在冷硬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輕盈地步入氣派尊貴的寬敞門廳。

「何夫人,您好。」壯觀的辦公室大門外有兩位保全人員,主動向她問好。

「你們好,辛苦了。」她展露出平易近人的風采。

打開門,她不忘甜甜地喚道:「昊謙,我來了!」

她知道,在外人面前,她必須表露出和何昊謙的恩愛親密。

何昊謙正坐在辦公桌前辦公,專心地批閱文件。他看起來瀟灑帥氣,那專注的眼神,充分顯現出成功商人的精明幹練。

「你來了。」忙碌的他抬起頭,眼睛頓時為之一亮。

她今天的打扮是亮麗的桃紅色系,肌膚白皙粉嫩,唇紅齒白,柔亮的黑髮蕩出迷人的光澤。

不過,漂亮也只是表相,眼前的女人只是他利用的工具。對她,他不應也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我帶了你愛吃的便當。」她腳步輕盈地走向他。「中午了,肚子餓了吧!」

一看到她親手做的便當,正在批公文的何昊謙立刻停下來,滿心期待她的愛心便當。

他們坐在角落的會客室,她刻意坐在另外一張沙發椅,和他隔開一些距離,怕他眼尖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她慢慢地把溫熱的飯菜和湯取出來,今天的午餐很特別,還附上一道沙拉。

吉兒當然又說著事先背好的台詞。「這是凱撒沙拉,沙拉醬是我親手調的,濃郁夠味,你嘗嘗看……」

「好。」何昊謙立即開動,享用美味的便當。

奇怪!第二餐了,為什麼就是缺少了那次吃到的懷念風味呢?

不知道為什麼,再次看到他,就是讓吉兒莫名臉紅心跳,她的心跳加速,小手也不由得微微顫抖。

雖然他們之間不夠熟悉,他也總是面無表情,但是,她卻能感覺他不是那麼的無情,在那冰冷的神情下,其實是個感情豐富的男人,只是被隱藏起來罷了!

她想到了萍姨的話,像他這樣多金又有權勢的男人,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可是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到手了。

很多女人愛他,而她呢?

她也應該要愛上他,以「粉兒」的身份愛上他嗎?

也許,她不該抗拒,不去抗拒身為替身的事實,讓自己的感情順其自然比較好,這樣壓力才不會太大。

何昊謙的外貌英俊,高學歷,種種條件都沒什麼好挑剔的。他就像一顆閃亮的巨星,很多女孩只要看他一眼,就會深深為他著迷。才二十歲的她,其實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那些臉紅心跳的症狀也算是正常反應。

室內很安靜,像她這樣沉不住氣的個性,又不免開始想找話題聊。

「我下午要回去看爸爸。」

「好,叫司機載你去。」他不反對,可是有但書。「可是要在晚餐前回來,我今天不會加班。」

「我知道。」

他忙著吃飯沒時間跟她多說話,飯盒空了,她還是繼續找話題——

「對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回去看你父親?」

他臉色驀地為之一變,冷淡地說道:「你的話真多,我會安排時間,你不要再問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話誤觸到地雷嗎?吉兒也是脾氣一來,不由自主地沉著臉,收拾完空飯盒就要離開。「那我走了。」

「錢夠用嗎?」臨走前,他忽然問道。

「當然夠用,請你別擔心。」她故意極為客氣地回答。

「等一下。」他快速取出支票,在上面寫了個數字。「這是給岳父的,幫我問候他一聲,我應該回去看他,但是最近沒空。」

沒空去看,所以就用錢打發?吉兒心底這樣想道。她什麼也沒說就接過支票,看到上面的數字,還是不禁嚇了一跳。他還真慷慨,這金額夠父親繳清這個月的銀行貸款利息。

「謝謝你,我先走了。」

吉兒離開時,他注意到她戴著一頂很漂亮的帽子,而且從頭到尾沒有把帽子拿下來,不禁若有所思地盯著大門。

「何夫人,」走出何昊謙的辦公室,司機馬上跟上吉兒,客氣地說道:「我們直接到地下室吧!」

「不!我想到l樓,萍姨說這裡有一家好吃的鳳梨酥,我爸爸很愛吃,我想買回家給他。」

「那好,我們先到一樓。」司機帶著少夫人搭一般電梯,他按下電梯鈕。

因為現在還是午休時間,也不知道是誰把風聲傳開了,員工們聽說何總裁的妻子來了,一些女職員吃完午餐竟聚集在大廳,想要一睹何夫人的廬山真面目。

雖然新聞和報紙早已經大肆報導過,可是親眼目睹當然更過癮啦!不僅如此,其中也有不少女員工想要親眼看看何夫人的姿色,一較高下。

電梯門打開時,吉兒嚇了一跳,大廳擠得水洩不通,幾乎清一色是女生。而且還主動讓出一條路,她感覺很不對勁,可是她還是提起勇氣,抬頭挺胸走出去,周圍的女人們果然立刻開始議論紛紛,對她品頭論足——

「她真的很美呢!怪不得,老闆挑她做新娘子,我們當然敵不過她……」

「她真的很不賴,你看她身上用的都是名牌,我猜價值超過二十萬以上……」

這些評語都還算好,可是,她也逐漸聽到很難聽的話——

「我看她根本就是企業聯姻,除了有錢以外,其他根本比不上我們。」

突然,從人群中間走出一名女子,擋住吉兒的路----

「這長髮真的好漂亮,看起來真像假髮!」她說得很大聲,讓每個人都聽得見。

吉兒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靈敏地微笑道:「真的嗎?那真謝謝你的稱讚。」

從她身上掛的名牌得知,她是業務經理蜜雪兒。她生得很艷麗,斜飛的鳳眼不懷好意,看得出來她應是何昊謙的愛慕者。

「你別太得意了,」蜜雪兒來到吉兒身邊,恨恨地低聲道。「結婚也不表示昊謙就是你的!」

她憑什麼講這種話?吉兒莫名地一肚子火。

「我想……你應該是我丈夫眾多情婦中的一個吧?」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吉兒高傲的姿態立刻讓蜜雪兒的氣勢弱了幾分。

接著,吉兒的笑容更加甜蜜。「但是,我想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昊謙是我的丈夫,不是你的,請你說話禮貌一點,要喊何總裁,別直呼他的名字。」

「我知道老闆為什麼要娶你!」蜜雪兒不甘示弱地說:「不過就是企業聯姻,這並不表示他愛你!」

「隨便你怎麼說,」吉兒的笑容裡已有一絲銳利的警告。「重要的是,現在昊謙是我的,不是你的。」她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我是何夫人,而你不是。」

說完,她抬頭挺胸地離去,心裡卻不禁感到一份莫名的悵然。

為什麼會有被掏空的感覺呢?

她跟何昊謙根本就不是一對!她只是姊姊的替身,雖然嫁給何昊謙,可是他們並不相愛,她只是為了他的錢,而他則要她替他傳子嗣。既然如此,她應該看開,為什麼要為他情婦的耀武揚威感到心情低落呢?

如果婚後何昊謙又有別的女人,她想她也不會說什麼,畢竟,她沒有資格開口,是她先欺騙對方,況且他們的婚姻又不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

吉兒回到了娘家,言祥看到她十分開心,她把支票遞給父親,希望能稍微替爸爸解憂。可是,她跟爸爸一起吃鳳梨酥、喝完茶之後,彼此間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長期以來父女關係疏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善,她很快就起身告別。

司機載她回家後,又立刻趕去公司載老闆下班。

萍姨正在準備晚餐,吉兒疲憊地坐在沙發上,臉色呆滯。

「今天的情形如何?」

「何昊謙的情婦當場給我難堪……」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萍姨要她仔細的將事情說一遍。

「就是……」吉兒很快地說了一遍,越說越是生氣。「我不是氣何昊謙婚前花心,而是氣那個女人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裡!」

但是,她又為什麼要在意呢?如果她不愛昊謙,昊謙外面有女人干她何事?

「我早上說的沒錯吧!我提醒過你,憑少爺的條件會有很多女人喜歡。」看吉兒咬牙切齒的氣憤模樣,萍姨告誡道:「你乖乖聽我的話,趕緊抓住少爺的心,不管你愛不愛他,你都要讓他愛上你。」

「可是感情是要培養的啊!怎麼做最快呢?」這種事她完全沒經驗啊。

「最快的方式當然是好好的取悅他,讓他不能沒有你,徹底地吸引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用你的身體誘惑他!」

「我的身體已經給他了不是嗎?」累壞了的吉兒忍不住回嘴。

「你認為只有一夜夠嗎?」萍姨說出相當有經驗的話。「別忘了你們已經是夫妻了,親密行為是天經地義,也是必須的。」

吉兒臉紅得像蘋果。

沒有人數導過她愛情是什麼,跟丈夫之間的感情究竟該是親情還是愛情?

從小跟母親不親,媽媽沒告訴她什麼是愛,跟叔叔、嬸嬸住在一起,她畢竟是外人,他們對她都很客氣,她也不會把心事告訴他們,加上又太好動,老是中性打扮,來往的異性都是哥兒們,還沒有嘗過戀愛的滋味就嫁人……看來,如今她只能自己親身體驗,去揣摩何謂真愛了。

「快上樓去換衣服吧,少爺就要回來了!」萍姨真是能幹的幫手,每天都把吉兒的穿著打點得好好的。「我今天請了專櫃小姐帶了一批衣服來,還有一些睡衣,我擺在更衣室的衣櫃內側,上面都標示好了哪一天穿,每天從早上到晚上各有四套可以換的衣服,連睡衣也不同,記住千萬不要穿錯。還有假髮也不要弄亂……」

「好好好……我上樓了。」反正萍姨幫她打點好一切,讓她無後顧之憂。吉兒趕緊逃上樓,逃避萍姨喋喋不休的「教誨」。

她到了更衣室,拿起萍姨為她準備的洋裝;現在她越來越熟悉如何裝扮,自然動作也快很多了。

這是一件粉紅色的高腰娃娃裝。吉兒真搞不懂,同樣是粉紅色的衣服卻有這麼多的變化,因為是配娃娃裝,萍姨就不準備高跟鞋,而是搭配金色的低跟涼鞋,鞋跟縮短為三公分,讓她來去自如多了。

她快速地下樓,幫忙萍姨擺飾餐具,司機打電話說何總裁再過十分鐘就進門了。

十分鐘後,吉兒站在玄關迎接何昊謙回來。

他一進門,她立刻接過他的公事包,為他換上拖鞋,此時她就有點不是滋味,為什麼他可以穿拖鞋,她連在家裡都要穿正式的鞋子?

她先為他遞上濕毛巾擦臉,之後隨即奉上好喝的冰釀桂花茶,然後報告:「飯已經煮好,就等開動了。」

「好。」這種感覺真好,他一進門就已經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飯菜香。「那我上樓換件衣服。」

「你要穿的衣服我已經放在床上了。」她柔順乖巧地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

不久後,他換好衣服下樓。今夜的晚餐當然又是一道道的美食,這都是萍姨的傑作。

最特別的點心是一道果泥,這是用各種水果打成的,還有一碗綠豆湯,退火又滋潤心肺。

「真的很好吃!」放下碗筷,他平淡地讚美一句。

奇怪,他還是覺得沒有第一次吃到的好吃!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謝謝你的誇獎。」

吃完飯後,他交代道:「我去書房辦公,十點上床。」然後就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他再也不說早上那些體貼的話了?早上他話裡的溫柔,只是一場夢嗎?

她真的只是生子工具嗎?她感覺好失落……

他在書房忙於辦公,連她送玫瑰茶進去,他也沒抬起頭。

八點半,吉兒去泡澡。為了今晚,她很慎重其事地泡個舒服又香噴噴的澡,這種泡澡的藥劑還有治療的功效,據說會讓皮膚白皙、光澤,更有彈性。

接著她披上酒紅色的絲袍,來到更衣室。從櫃子裡取出今天要穿的睡衣時,吉兒頓時傻眼了——

「什麼?!吊襪帶?」

這毫無疑問的是非常性感的睡衣,吊襪帶、丁字褲,還有蕾絲鏤空胸罩……她的臉立刻紅到發燒。

想到萍姨的叮嚀,她只好鼓起勇氣換上,連鏡子也不敢看,就直接奔向大床。

九點半,她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等待。

雖然對於男女床第間的事,她什麼都不懂,但是她感覺得到,他對她很溫柔,深怕弄痛她。他對待她的每一個舉止,都讓她覺得自己好獨特,在他的懷裡,她總是像著了火一般……

胡思亂想中,時針已經指向十點,昊謙卻還沒進房,她終於支撐不住,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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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夜十一點。

何昊謙今晚很忙碌,他利用視訊和德國工廠聯絡、開會,等到會議結束,已經接近深夜十一點了,他草草洗個澡,淋過浴後,隨意穿上浴袍,才終於疲憊地走進臥室。

走近床邊,就著暈黃的燈光,他看到令他心跳加速的一幕——

她睡著了,可是卻沒蓋被子。

她躺在那裡,像一塊潔淨的白玉,在純淨之外又帶著萬種風情,那性感的吊襪帶讓他的慾望有如野火般迅速焚燒起來,登時口乾舌燥。

她美麗的同體在燈光下顯得十分白皙,肩上的秀髮在燈光的反射下如絲綢般挑動人心。渾圓的ru房、豐潤的臀部簡直比維納斯更完美,他感到一陣慾火狂燒,全身都受到衝擊。

她是如此的美麗,天真的甜美下有著無限性感,令他忍不住想要她。

他褪去了睡袍,輕輕地爬上床,情不自禁地摟住她。

「啊……」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發出低聲嬌呼,她迷迷濛濛地睜開雙眼。「是你……」

他緊貼著她,兩人幾乎衣不蔽體,讓她清楚感覺到他下腹的硬挺,害她尷尬極了。

看她一臉困窘、嬌憨的可愛模樣,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手輕捧起她小小的臉蛋,凝視她似夜星般的黑瞳,那澄亮眸光散發的強烈羞意,全落進他眼底。

他從來沒有吻過任何女人的嘴,不為什麼,他總認為親吻是和愛人才能做的事,以往,他的情婦、紅粉知己,都只是發洩生理慾望的對象,可是,破天荒的,他竟有想要親吻她的衝動。

「昨晚……有沒有弄痛你?」

「還好。」

「現在還疼痛嗎?」

「有一點……」那強烈的男性氣息,教她有點頭暈目眩,讓她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你……你不要一直問,不要一直看著我,這樣……我會頭暈,我會緊張……」純真的話語直接脫口而出。

她嬌羞的模樣讓他頓生憐愛,他出其不意地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烙下一吻。

「你……」她粉頰羞紅,他的親暱舉動讓她心驚。可是,她喜歡這種感覺,他的這個吻充滿愛憐和疼惜。

「你……」她一直很想做一件事,迷糊間,她鼓起勇氣問道:「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他呆愣一下,沒想到她提出的要求會是這件事,不自覺地微笑應道:「當然。」

輕輕一個翻身,他讓她躺在寬厚的胸膛上面,兩人幾近赤裸的身體緊緊貼住,她享受這種被保護的全新感受,把臉貼在那厚實溫暖的胸膛,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不知道哪來的膽量,她竟然親吻他的喉結、太陽穴和下巴……他不知道她這是玩耍的意味還是激情的挑逗,但一旦開始了,就停止不下來。

她煽起他體內的火,他的大手滑過她的吊襪帶,捧住她渾圓的臀部,將她壓向自己,她不自覺地貼近他,發燙的身體渴望著他的。他申吟著,一手迅速分開她的雙腿,尋找最敏感的核心,他進入她,帶給她歡愉,讓她覺得身體不再是她的,只能隨著他搖擺扭動……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是學校的功課表,每日的行程幾乎一成不變。

一天開始,她永遠比他還早起,忙著化妝換裝和準備早餐,然後喚醒昊謙一起吃早餐,等他上班後,她就自由了,可以隨心所欲的穿牛仔褲,恢復真實的短髮,穿著可愛的小背心蹦蹦跳跳,可是她的煎熬也開始了,萍姨給她成為淑女的嚴酷訓練。不過,她總和萍姨交換條件,只要她表現得好,萍姨要給她休息和運動健身的時間。

說也奇怪,開始勤奮地保養皮膚後,她的皮膚日漸白皙水嫩,頭髮當然也逐漸留長,看來應該很快就可以脫離戴假髮的日子了。

然後,她也開始學習做菜了,隨著一天天的過去,她不想一直麻煩萍姨烹調三餐,更不想一直蒙騙昊謙。她相信既然姊姊的手藝絕佳,那自己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她遲早也能親自做出充滿愛又好吃的料理!

中午的時候,吉兒所送的便當已經開始由她自己掌廚製作,萍姨則只在一旁協助。

第一次下廚,她在心底開心地想,這一定會是最好吃的便當,而且保證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便當!

她喜孜孜地來到了何昊謙的公司大樓。依然不變的是來自眾多女人的敵意,當然吉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同樣也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那鄙夷的神情總讓這些不懷好意的女人恨得牙癢癢的。

她走出電梯,發現辦公室的大門沒有關緊,露出縫隙,保全人員看到她的來到均面露尷尬,頓時讓她心生狐疑,覺得辦公室內大有文章。

帶著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探頭往辦公室裡看去,竟真的看到一幅十分不堪的畫面!

蜜雪兒正坐在昊謙的大腿上。

她穿著暴露,緊緊地貼著昊謙,像蛇似的纏著他,她的一隻手繞過他的頸項,手指撫弄他的黑髮,另一隻手則慢慢往下滑……

吉兒的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想要大喊,想要義正辭嚴地走進辦公室痛罵他們兩人,可是,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喉嚨也像是被石頭卡住,什麼話也喊不出來。

眼看他們就要親吻,吉兒再也止不住心痛,淚眼濛濛。

她不能留下,她必須要離開,否則她會崩潰!

吉兒眨去眼底的濕意,緊抿紅唇,挺直腰桿,斂起蒼白的容顏,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緊握便當盒的拳頭卻洩了底,手指頭用力得幾乎發紫。在保全人員尷尬的表情下,她穿過長廊,進入電梯。

聽到背後細微的聲響,蜜雪兒露出得意的微笑。

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做壞事之前當然要先收買周邊的人,司機和保全人員都被她收買了,因此在吉兒到的時候,他們刻意將辦公室大門打開一條細縫,剛好可以看見她親暱地坐在何昊謙的大腿上。

「請你離開吧!」蜜雪兒得意地要送上紅唇的時候,何昊謙居然用力推開她,冷冷地命令道。

「為什麼……」

「要中午了,我的妻子會送便當過來,我不希望被她看到,讓她誤會。」他冷淡地轉過身子,說道:「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們可以重修舊好,我不要名分,我愛你,昊謙!」她從他背後抱住了他,可憐兮兮地說:「我好恨,為什麼你結婚的對象不是我?我這麼愛你,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卻依然無法抓住你的心,為什麼?」

何昊謙不發一語。

「你愛你的妻子嗎?」蜜雪兒故意這麼問。

他篤定地說道:「我不可能有愛。」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娶她,因為她身家清白,又是個乖乖牌。你需要這種無趣的女人當老婆,可是,如果你想在床上得到滿足的話,只有我才做得到。」她媚然一笑。「你知道我住的地方,晚上來找我,我等你。」

「……好吧。」他考慮了一下,答應了。

以前,他確實曾經流連在蜜雪兒的溫柔鄉里。最近他發現自己對粉兒的眷戀愈來愈深,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或許他的確需要這樣無關感情的rou體伴侶來分散一下注意力。

因為這句話,讓蜜雪兒甘願鬆了手,得意地離去。

司機載著吉兒往回家的路上,吉兒一點也不想回家,中途經過一座公園,她要求下車,司機就把車停在公園門口等她。

看到垃圾桶,她心灰意冷地把愛心便當丟進去。

坐在石板椅上,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她的心情卻沉到谷底。

她首次嘗到這種被丈夫背叛的感覺,有如被刀刺般血淋淋的痛!

她以為她能夠不被傷害,看來她錯了,縱然這個婚姻是建立在金錢上,可是,她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承受,心如刀割。

這時,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

是何昊謙打來的電話。

「快一點了,你為什麼沒送便當來?」他劈頭就是這句話。他已經習慣吃她做的便當,那是他下午工作的精力來源,今天一直沒等到,讓他十分難受。

「我今天不想給你送便當,你自己到外面吃!」她口氣不好地回道。

「你……」

她居然對他凶?

何昊謙皺起眉,妻子竟然失去了往常的溫順語氣,讓他詫異又不悅。

「為什麼?」他冷靜下來,直截了當地問。

「不為什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氣得簡直想大吼:你叫你的情婦去替你準備午餐啊!

可是這句話她硬是壓下來,如果她讓昊謙知道她已經知道蜜雪兒的存在,並且跟昊謙大吵一架,那樣不就正中蜜雪兒的下懷?哼!她絕不讓蜜雪兒得逞。

咬牙切齒的吉兒,實在無法再跟昊謙講話,她憤怒地掛上電話。

電話那頭的何昊謙對著手機凝思片刻,為了自尊,為了面子,他沒再打電話。

吉兒火冒三丈,沒多久電話又響起,她以為還是何昊謙,接起來才發現,竟然是蜜雪兒打來的電話!

「是你!」

「怎樣,不行嗎?」蜜雪兒趾高氣昂地說。

「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碼?」吉兒沒好氣地問。

「昊謙給我的。」當然不是昊謙給的,蜜雪兒故意顛倒是非,事實上是她塞錢給司機,問到了吉兒的電話。

「你找我有什麼事?」

「昊謙要我轉告你一聲,他晚上不會回家吃飯,因為他跟我有約!」蜜雪兒極盡炫耀之能事。

言兒的心在滴血,「你是來跟我炫耀嗎?」

「是的。」

「我老公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如果你心甘情願做他的『玩具』,那我也不反對!」吉兒咬牙說完之後,用力關上手機。

吉兒坐上了車,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只是不知為何,眼睛卻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有種已經輸掉的感覺……

回到家,言兒一語不發,萍姨一看就知道大有問題,「怎麼了?」

吉兒已經平靜下來,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萍姨。

「這樣……」萍姨沒有責怪的意味,反而鼓勵她。「吉兒,不要灰心,在你嫁給何昊謙之前,應該就要有這樣的體認,少爺身邊一定不乏處心積慮想要靠近他的女人,做他的情婦,甚至想做他的老婆。男人為爭天下而戰,女人為爭取男人而戰,你千萬不要傷心喪志。」

「是嗎?」吉兒無法接受。「照你這麼說,那童話裡公主和王子結婚後根本不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只是虛偽的童話嗎?」她落寞地說:「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沒有真愛?」

「錯了,真愛要靠自己去追求。」萍姨斬釘截鐵地回答,她愛憐地摸摸吉兒的頭,歎口氣。「你看起來很累,你先休息吧!今晚,看來少爺真的不會回家吃晚飯,我們去逛逛夜市,吃些小吃如何?」

「好啊!」回到台灣這麼久,她都沒逛過夜市。「聽說台灣的小吃超級有名,臭豆腐、大腸麵線,還有什麼大腸包小腸……」

「上樓躺一下吧!我五點叫你,我們再一起出門。」

「好。」她上樓,打算好好地睡一場,可是卻睡得很不安穩,淨是作一些光怪陸離的怪夢。

車子在黑夜裡奔馳,來到郊區一棟大樓前停下,頂樓燈火通明,那是蜜雪兒的住所,她正滿心期待何昊謙的到來。

何昊謙熄火、站在車子旁,不知道為什麼,驅車前來的興致,卻在到達目的地時,興致全失。

過去,他確實和蜜雪兒相好過。

她是個迷人的女人,也知道如何迎合他。可是,沒多久他就乏味,厭倦了。

現在,他又站在這裡,只要向前一步,按了電鈴,進入她家,他就會有個激情的夜晚,總此回家忍受妻子莫名的怒氣好……

等一下!此時此刻,他應該要想的是跟蜜雪兒在一起的激情畫面,應該是她裸露的同體,怎麼會想到今天敢大聲跟他頂嘴的妻子?

該死的!他咬著牙低聲咒罵。

蜜雪兒大膽的邀約對熱血沸騰的他不無吸引力,她正是他想要放蕩時最佳的床上伴侶,沒有必要拒絕她。可是……

夜風冷卻他惱怒的情緒,不管他怎麼努力回想蜜雪兒的媚態,就是不想走進屋內……

承認吧!他一點也不想要蜜雪兒,他早就忘掉她是什麼漠樣了,他腦海中想的全是粉兒。

他深吸一口夜晚清淨的空氣,想到的是妻子那甜美的唇,以及她摟住他脖子的柔軟臂膀。

他露齒微笑。

回家吧!回到她的懷裡!

他迅速坐回車裡,疾駛離去。

九點半,他心懷期待地回到家。誰知今天卻沒有人出來迎接他,空蕩蕩的大廳,不見粉兒和萍姨的人影,餐桌上也空空如也,讓他的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音。

這兩個女人跑去哪裡了?竟然沒有準備晚餐,這麼晚了,人究竟在哪裡?

他決定先填飽肚子,直接打開冰箱東翻西找,找到一鍋滷味和飯,用微波爐熱一下,就飢腸轆轆的吃起來了。

可惡,他怎麼變得這麼狼狽?粉兒又怎麼變得這麼不聽話?

今天以前,粉兒都對他相當柔順,但今天她的種種表現似乎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她好像變了個人。

已經晚上十點了,依然不見人影,讓他的怒氣逐漸高漲,直到十點半,大門前終於傳來主僕兩人的聲音,她們終於回來了!

吉兒玩得很開心,她沒見過像這樣一整條街都是聚集小吃攤的夜市,所以竭盡所能地每樣都嘗試,吃得肚子很脹,心情也獲得大大的滿足。

吉兒看到他,一臉的驚訝。「你……怎麼……」

咦?蜜雪兒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他會在她家過夜嗎?

「你去哪裡了?」他先聲奪人,話裡有著濃厚的怒氣。「中午不送便當就算了,晚上不做晚餐還溜出去,也沒交代去哪裡,你有什麼話好說?」

「少爺,請息怒。都是我的錯,是我帶小姐去逛夜市……」萍姨急忙搶先解釋。

「等一下,」回過神,吉兒的怒氣立刻又竄了起來,她忍不住打斷萍姨的話。「這沒什麼不對吧?蜜雪兒說你會很晚才回家,既然你不回來吃晚餐,我想就不用大費周章替你準備了,才和萍姨去逛夜市啊!」

聽她提到「蜜雪兒」的名字,還用如此不客氣的口氣,何昊謙不悅地皺眉。蜜雪兒對她說了些什麼?

「蜜雪兒又不是我的秘書,她說什麼你也信?下次要知道我的確切行程就去問秘書吧!不要連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聽到什麼道聽塗說就全盤接收!」說完,他生氣地掉頭上樓。

吉兒用力咬住下唇,也氣呼呼地嚷著:「什麼嘛!他自己做錯事,死不承認,還全都怪到我這裡來?過分!」

「別難過了。」萍姨安慰吉兒。「時間也晚了,你去洗個澡吧!該上床睡覺了。」

可是,吉兒才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她的個性直來直往,不是她的錯一定會力爭到底,絕不會承受不白之冤後,還繼續忍氣吞聲。

雖然柔弱的「粉兒」是不可能跟他大吼大叫的,可是,吉兒真的無法容忍……

洗完澡,她穿著浴袍,連假髮也不想戴,就戴著浴帽來到臥室,何昊謙正好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

何昊謙眼睛看著電視新聞,心思卻不在上面,他回想剛剛粉兒說的每一句話,突然間,他覺得妻子吃醋的樣子可愛極了。

此時,吉兒走進來,也沒跟他打招呼,就直接走到床邊,將枕頭抱在懷裡。「我今晚要跟萍姨一起睡!」她氣呼呼地大聲說道。

「為什麼?」他心平氣和地問道。若真是蜜雪兒暗中搞破壞,那就是他粗心大意,讓蜜雪兒有機可乘。

「因為……」吉兒顯然沒感受到他的善意,她毫不客氣地說:「因為你很噁心,我覺得睡在你身邊很骯髒!」

只要想到蜜雪兒坐在他大腿時的樣子,就讓她感到作嘔又生氣。

「你到底在說什麼?」何昊謙瞇起眼,從來沒有人敢說他何昊謙的不是,獨獨眼前的她。

乖巧文靜的粉兒到哪去了?怎麼好像消失了?

「你摸摸你的良心,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大聲說完,砰的一聲,她甩上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惡!他以為粉兒的個性應該溫柔婉約,一如她清靈優雅的外貌。看來他錯得離譜,她的性子倔強得教他十分意外。

今夜,他這個當今商界最有身價的男人居然落得孤枕難眠,真是太離譜了!

他往床上一躺,倒頭就睡。可是一閉上眼,火熱激情的畫面就在眼前出現——

她的同體潔白而細膩,秀髮有如瀑布般地披散在她裸露的香肩,他粗糙的大手輕撫在她柔嫩的肌膚上,那是無法言喻的快活……

該死的!天殺的!他努力讓自己入睡,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如何低聲詛咒,也揮不去這誘人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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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27: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吉兒走到萍姨的房間,剛好看到萍姨神秘兮兮地在講電話,說了幾句後就把電話掛斷。吉兒也沒多問,把枕頭放在床上,自顧自地躺了上去。

「你今晚不跟少爺同房?」

「當然不要!」吉兒氣急敗壞地說:「我剛說他讓我覺得很髒,我才不要跟他睡!」

「天啊!你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對他那麼說?」萍姨也不由得噗哧笑了出來。「看來你的脾氣真的很火爆。」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我絕對不容許有花心的丈夫。」她目露凶光,雙拳緊握。

「這麼說來,」萍姨和吉兒相處了一段時間,已經把她當作自己看到大的小姐一般,對她的直率性子也生出好感。「我今天帶你去逛街、吃小吃,都是白做了嘛,你還是無法消氣啊!」

「拜託!受到這種羞辱,我的怒氣哪能這麼快就消失啊?」吉兒依舊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所以說,你的心情還是不好?」

「當然啦!」吉兒大聲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你這麼在意他,他是你的心上人嘍?」

吉兒馬上氣急敗壞地否認。「他哪裡配!他根本不夠資格。」

萍姨溫柔地回答:「既然他不配,不夠資格,為什麼你一直把他擺在口中,擺在心中,好像他是你的心上人一樣呢?」

吉兒頓時啞口無言。

「所以……」萍姨微笑道:「我想你是墜入愛河了。」

「什麼?」吉兒目瞪口呆。

「你愛他。」萍姨篤定地下了評斷。

「我才沒有……」她氣鼓鼓地試圖辯駁。

「告訴你吧,」萍姨話鋒一轉,說道:「我剛剛跟一個朋友通電話,他是個偵探,今天下午趁你睡午覺的時候,我跟他連絡上,請他跟蹤少爺,看他晚上到底要去哪裡。」

吉兒聽了後臉色大變。「那還用說,他當然是去找蜜雪兒啊!」

「是的。他是站在蜜雪兒家的樓下沒錯,但是,整整三十分鐘,他待在原地,根本沒有上樓。之後,他就開車回家了。」萍姨一臉佩服的說:「我想他如果不是有過人的意志力,壓下自己的慾望,不然就是他有了心上人,已經墜入愛河了,所以對於外在的誘惑,他都不為所動。」

「什麼?」吉兒欣喜若狂地坐起身,有如拿到拳擊競賽冠軍一樣,雙眼閃閃發亮。「這麼說,他根本沒有跟蜜雪兒在一起?」

「是的,千真萬確。」

「可是……」她又馬上垂下嘴角。「我又不能確定他愛的是不是我?」

「你千萬別太小看自己,吉兒,你長得很美,還有一顆善良的心,誰比得上你呢?」

「真的嗎?真的是我嗎?」吉兒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先前的不愉快,頓時都煙消雲散。

「是啊,所以別想太多,快睡吧!」

「嗯!」吉兒乖乖躺下,心中冒起許多喜悅的泡泡。

萍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她愛上昊謙了!

這就是愛啊!想念他,想隨時都跟他在一起,看到他和其他女人有親暱的舉止就會不明就裡地發火,整個心全都在他的身上,這就是愛!

從一開始代替姊姊跟陌生男人結婚,最後卻又如此幸運地愛上他,有這樣的際遇,人生夫復何求?

但是,下一瞬間,她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真是!她在興奮個什麼勁啊?八字根本都還沒一撇呢,況且,現在是萍姨的推測,在昊謙還沒有親口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前,她又怎麼知道昊謙是否愛她,她的未來還有許多不確定性,她畢竟不是粉兒……

不過,不管如何,她已經決定,要好好和昊謙相處。

隔天,遠方才剛露出一點曙光,吉兒就起了個大早,昨晚她故意按掉鬧鐘,打算讓萍姨好好睡個覺。

她特別把窗簾拉開,照亮陰暗的室內,她在餐桌銹上紅色桌巾,在花園裡採了新鮮的花朵插上,讓餐廳裡飄散著淡淡的清香。

她開始在廚房忙碌起來,很快的,總匯三明治出爐了。三明治裡夾著高麗菜、火腿、牛肉、荷包蛋,另外還加上現磨、現煮的火山咖啡。

這時,何昊謙也醒了。

他一夜都睡不好,眼睛周圍有很深的黑眼圈,一臉疲憊,於是打算乾脆早點到公司辦公。

簡單梳洗過後,他到更衣室找襯衫和西裝,沒有吉兒事先幫他準備好,當然很不方便,數百條領帶,搭配起來也花了不少時間,這對一位講究時間就是金錢的企業家來說,實在太不符合成本效益了。

何昊謙決定到公司後請秘書立刻找傭人,他再也不需要拂逆丈夫的妻子了,任何情婦保證都會比她好一百倍!

可是,這想法在他下樓之後,便全盤推翻了。

吉兒穿著紅白色的條紋洋裝在餐桌和廚房來回穿梭,模樣相當亮麗動人,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吉兒一轉身發現了何昊謙,立刻給了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早安!」吉兒又像往常那樣,彷彿昨夜沒跟他發生過口角,沒有仵逆,依舊乖巧又柔順。「對不起,昊謙,我應該上樓叫醒你的,可是萍姨身體好像不太舒服,她睡晚了,我想讓她休息一天,所以做早餐的時間晚了些,來不及上樓叫你,希望你別介意。」

「喔……」吉兒的反應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能愣愣地答:「這沒關係……」

「快!來一起吃早餐吧!」吉兒拉著他坐下。

他很自然地坐下,拿起總匯三明治送到嘴裡。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又喝了口咖啡,立即發出滿意的讚歎。

他的胃立刻得到滿足,雖然只是簡單的三明治,但是麵包烤得酥脆適中,內餡食材新鮮、青蔬翠綠、肉質鮮嫩多汁、醬料清爽,每一口都讓他驚艷,齒頰留香,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三明治。

粉兒恢復煮菜的「水準」了。這就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滋味,這甚至比他第一次在言家大宅嘗到的滋味更棒!

何昊謙立即恢復精神,食慾極佳,比平常吃得更多。

「好吃嗎?」微笑進駐她的眼。「我這一份也給你吧。」這是她用滿滿的愛和真心做成的三明治呢。

「那你呢?」他是真的很想再多吃一份。

「我待會兒自己再做一份,也順便做給萍姨。」她調侃地說:「我怕不讓你吃飽的話,你不會讓我好過。」

何昊謙被吉兒的俏皮話逗得心情大好,微笑吃完吉兒的三明治。

電話聲響了,司機已經在外面等候了。

「上班嘍!」她替他拿起公事包。在玄關前,還特別替他調整領帶。「我中午會替你送愛心便當,要等我喔!」她突然溫柔款款地貼近他,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中午見!」

儘管只是一個輕輕的吻,卻激起何昊謙極大的震撼,讓他有種觸電的感覺。

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是,心裡的微笑卻緩緩在擴大。這真是沒有道理啊,他竟會為這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而喜出望外。

她目送他出門。

在柔和的晨光中,何昊謙坐在車廂裡,看著車窗外的她對他揮手,她的笑容恬靜而溫柔;他不由得放軟心,深邃的眼眸裡,泛起了幸福的笑意……

今天早晨所發生的一切,對何昊謙來說是奇特的。

這種奇異的感覺一直纏繞在他心中,讓他連開會也魂不守舍。

是那美味的三明治早餐?還是那一吻?為什麼這個早上對他的影響這麼大?

「總裁,這次得到消息,我們何氏短短兩年吃下了台灣將近百分之六十的美容事業,讓人眼紅……」安全部門的胡經理憂心忡忡地提出警告。「有一些美容事業與黑道有關係,他們已經揚言要總裁好看,所以我想加派保全保護總裁的安全。」

黑道介入?做生意本來就是你死我活,對於對手揚言使用暴力,何昊謙嗤之以鼻。「有這麼嚴重嗎?」

「小心為妙,」胡經理表情凝重。「畢竟對方還撂下狠話要除掉您……」

「好了,我知道了,」他揮手制止胡經理說下去。他不怕,也不信黑道能奈他何。「我會小心的,但是,我不需要保鏢。」

他天生最痛恨被人保護,被人當囚犯一樣跟著。

接下來是業務經理蜜雪兒的報告,對於昨天他的爽約,她不敢有任何的不滿,可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再次得到他的機會。

「總裁,」接下來是企劃部經理報告。「您的生日快到了,我們想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替您慶生,屆時請您和夫人務必出席。當然我們也會邀請工商界的重要人物來……」

「好!全權交給你們安排。」

不知為何,他覺得今天的會議實在太冗長、太無趣了!這對他而言,真是很不尋常。

他向來是個超級工作狂,可是,他今天卻一直無法專心,經常會胡思亂想。

一直以來,他不曾讓女人進入生命,他需要女人,但那是基於基本的生理慾望,儘管結了婚,他也不容許自己對粉兒產生任何的感情,可是如今,他卻對粉兒牽腸掛肚。

他想念她……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生平頭一遭,陌生極了。

開完會後,他忽然決定,不如就直接提早回家吃午餐,不需要她再送便當過來。

沒有多做考慮,他立刻通知司機載他回家。這是破天荒第一次,還不到十一點,他就從公司消失,也沒有通知粉兒,直接回家。

萍姨醒來時,發現時間已晚了,身旁竟然不見吉兒,她迅速換好裝,下樓時看到吉兒很享受地喝著咖啡,手中還翻著一本雜誌。

吉兒頂著一頭凌亂的短髮,穿著低胸平口的小可愛背心,還有寬鬆佈滿破洞的牛仔褲。

「萍姨,」吉兒抬起頭,得意地笑著說。「我已經把昊謙送出門了。」

「那早餐……」

「我弄啊!很簡單的三明治,他還吃得津津有味呢。」吉兒笑得合不攏嘴。

「你不是和他……」

「和好啦!」吉兒對萍姨眨眼。「一頓早餐就盡釋前嫌,我相信我讓他高興了,他沒有提起我昨晚對他態度不好的事。」

「這樣啊!」萍姨也放下心來。「看來,你真的有用心。」

她露出害羞的笑容,轉移話題。「萍姨,我幫你準備好早餐了,今天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不要那麼累。」

「可是你早上還有課程……」

「萍姨,差一天又不會差到哪兒,況且你不覺得我進步許多了嗎?」她故意俏皮地搔首弄姿起來。

「說的也是。」萍姨笑著點頭同意。「你臉上的雀斑少了,皮膚也變得晶瑩剔透、白皙透紅,看來這陣子的努力保養沒白費呢!」

「是啊!」吉兒繼續進行休假遊說。「所以你就好好放一天假吧!」

「這樣……」萍姨也閒不下來,她馬上就想到言祥。「那我回家去看看老爺好了。」

「好啊!」吉兒才想到一個星期沒回去看父親了,「那就麻煩萍姨了。」

可是,萍姨又想到一事。「對了!少爺的午餐……」

「放心,交給我就好啦!」吉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萍姨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在吉兒的催促下,還是出門回言家去了。

送走了萍姨,吉兒才鬆了一口氣,她馬上跑去地下倉庫,把一堆裝在箱子裡的一串串聖誕小燈泡取出來,準備實行她一直想做的好計劃。

她很喜歡DIY發揮創意,在美國的時候,每次要舉辦任何活動,她都是佈置會場的重要人物,往往化腐朽為神奇,利用資源回收的物品,輕而易舉就把整個會場弄得煥然一新。

她打算把這些小燈泡掛在屋頂上,這對她不是難事,只要有梯子就可以。爬上屋頂後,她還打算將燈泡纏繞成「wonderful"的字樣,也找好了插座的位置,接上電後,繽紛燦爛的燈泡就會在夜裡閃啊閃,就像天上燦爛的小星星,晚上昊謙下班回家時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她把梯子靠著牆壁放好,然後抬著箱子爬上屋頂。

很順利地,她爬上了斜斜的屋頂,開始忙碌起來。

時間有限,她中午還要送便當去給昊謙,所以她心無旁騖地努力工作,一點都沒發現有人已經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何昊謙一進家門,就看見粉兒在屋頂上面走來走去,那危險的情景讓他立刻大吼----

「言粉兒,你待在屋頂上做什麼?快點下來!」

忽然被何昊謙的嚴厲聲音制止,吉兒嚇了一大跳,他怎麼可能在十一點的時候回來,他不是應該還在公司?

糟了!假髮來不及戴上,她還穿著背心,還有髒兮兮的牛仔褲……

被他這麼一嚇,她一不留神,重心不穩,整個人突然往下滑。

完了,她要摔下去了。

「救命啊!」她發出驚恐的尖叫。

說時遲那時快,何昊謙連忙伸出臂彎接住她。

「唔……」過了一陣子,她才睜開眼睛,輕輕說道:「對不起,我把你嚇壞了,是不是?」

他的臉毫無血色。「你……」

「我沒事,把我放下來吧!」她已經恢復鎮定了。

他看了她好久,髒兮兮的臉,赤裸的腳丫子,彷彿在看陌生人,他忍不住脫口問:「你的頭髮……?」

真的要穿幫了!這下完蛋了!

「喔!」吉兒反應很快,趕緊胡扯一通。「因為我厭倦留長髮了,所以早上就請萍姨幫我把頭髮剪短、打薄,然後挑染,像這種栗色,是不是看起來輕盈許多?好不好看?」

「嗯……是不難看啦……」

見他的視線往下移,吉兒心裡大呼不妙,慘,接下來他是不是要問她身上的衣服?

可是,他沒有問出口。

老實說,他還挺喜歡她這身新潮的打扮,充滿朝氣又有活力,貼身的小背心隱約露出孔溝,輕易挑起男人的慾望……

「為什麼要爬那麼高?你不怕摔死嗎?」

「我想把我們的房子裝飾一下啊!」她神采飛揚地描述:「等晚上你回來,看到屋頂上show出『wonderful'這個字,閃亮亮的燈泡閃啊閃的,不是浪漫極了?很有創意吧?」

這是粉兒嗎?為什麼有那麼的大改變?可是仔細端詳,無論眉眼或是嘴巴,都是粉兒沒錯。

「啊!」她突然想起什麼大事,揪著小臉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時間弄午餐……」

「沒關係。」

「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

「那就讓我決定嘍?」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帥氣地說:「我們出門吧!」

她沒有打算換衣服,還穿著一雙破舊到不行的布鞋,就跟著一身名牌西裝的何總裁出門了。

她知道這樣有失禮節,可是她真的很不想換回那些累贅的裙裝,既然已經不小心被昊謙瞧見了她的真面目,看他也不太討厭,也沒多起疑,就直接這樣去吧!

更讓何昊謙驚訝的是,她竟然帶他去買麥當勞,兩人點了外帶,開車來到一座公園停下來,面對小池塘坐下。

她在樹下鋪上紅色墊子,把漢堡和炸雞、飲料拿出來,他們開心地吃著,有生以來第一次,何昊謙覺得麥當勞的東西不難吃。

吉兒是個閒不下來的人,看到公園一角有鞦韆和單槓,她高興得跑去大玩特玩,運動細胞很好的她,還連續吊了好幾下單槓,鞦韆也越蕩越高,就像是要蕩到天際一樣,她的笑聲響徹雲霄。

這樣還不夠,她還在地上撿木枝,在沙地上畫畫,看著他坐著不動,就拉著他起身,兩個人像傻瓜似的蹲在小池塘邊,在淺淺的水面上畫著漩渦。

柔和的陽光映著她栗色的短髮,何昊謙萬萬想不到,短短的午休時間,他卻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

何昊謙看到「粉兒」天真純樸的一面,毫不矯情,絲毫不做作,純真且自然。

他的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夜已深沉,月光皎潔。

躲在萍姨房間的主僕兩人,正竊竊私語著——

「天啊!他沒有討厭你那副野孩子的模樣?」

「沒有啊!他什麼也沒說。」

萍姨這才鬆了一口氣。「你也太大膽了,這模樣給他瞧見,萬一引起他懷疑,找人調查你,這該怎麼辦?」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瘋狂地玩了一天,吉兒此時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了。「都怪我太粗心,又太容易得意忘形……」

「所以,你更要竭盡所能地讓他愛上你。」萍姨一針見血地說:「當東窗事發的時候,如此才有機會獲得他的原諒。」

「我明白。」現在的她,認命多了,當然也是因為她肯定了自己對昊謙的愛,雖然自始至終,吉兒不曾忘記她嫁給何昊謙的目的,她一直不敢想像當真相被揭發的時候,她要如何自處呢?

喔!要是昊謙因此而恨她的話,她鐵定會活不下去……

那天晚上,吉兒躺在何昊謙懷裡,睡熟了。

玻璃倒映著屋頂的「wonderful"字樣,由紅色,金色、黃色等小燈泡組成的「wonderful"散發光彩,與燦爛星光相互輝映。

何昊謙很喜歡她這份別出心裁的禮物。

他不是沒有懷疑她巨大的改變,之前的粉兒和現在的粉兒,行為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可是,他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粉兒……

所以他不想深究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只要維持現在美好的生活,其他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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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粉兒,」隔天一早,昊謙出門的時候,居然首度詢問妻子的想法。「明天是週末,有沒有想到哪裡玩?」

可是,吉兒卻垮下一張臉。昊謙不明所以地多看她一眼,吉兒馬上扯開笑容。「都好啊!只要你能休假陪我,去哪裡都好!」

何昊謙沒多說什麼,就出門上班,吉兒緊咬著唇,盯著他的背影發呆。

每次聽到他呼喊她「粉兒」,她的心就益發沉重。

我不是粉兒,我是吉兒!她好想要這樣大聲地告訴昊謙,好想聽到昊謙叫她的名字。這種無奈又壓抑的心情,每每讓她幾乎快要將真相說出口。

瞪著鏡子裡那張和粉兒一模一樣的臉,她卻發現自己對親姊姊的臉孔越來越模糊。

她到底是誰?吉兒還是粉兒?她為什麼無法做自己?為什麼不能活得光明磊落?

想到她只是姊姊的替身,也不由得悵然起來,再想到昊謙一直認為她是粉兒,她竟也莫名地升起一股對死去的姊姊不該有的妒意。

不能再想了!

她應該好好珍惜現在,縱使沒有永恆,但是目前所擁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惜的,這樣即使日後分手,她也不會後悔。

她想多瞭解昊謙,想為他做一些事。於是,她自作主張地打電話給昊謙的爸爸何常開——

「爸爸,我來跟您問好。」

「粉兒嗎?」這是昊謙婚後,何常開第一次接到吉兒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開心。「怎麼了?」

「您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請司機去載您到家裡來用餐好嗎?」

縱使研究工作排得滿滿的,何常開樂得點頭答應。「當然好,我好久沒吃到你親手做的佳餚了。」

「我保證一定會做很好吃的菜滿足爸爸的,那就晚上見了!」

掛上電話,吉兒立即進入廚房思考菜單,全心全意地要做出最好吃的料理宴請公公。

晚上,當何常開到的時候,吉兒端出來的點心讓他驚艷,除了有療效的藥草茶外,還有她加入枸杞親自烘焙的麵包,以及新鮮水果做的沙拉。

「我特別做了一些手工麵包,請您嘗嘗看!」吉兒微笑著說。

何常開連續吃了好幾口,邊吃邊讚不絕口。「真好吃。」

自從昊謙結婚後,何常開很想問問小倆口的生活情形,也擔心粉兒過得好不好,可是他不敢主動詢問或是表達關心,怕會弄巧成拙引起昊謙不悅。

如今,吉兒主動邀請他,讓他充滿感動。

「謝謝爸爸喜歡我的手藝。」她看看時鐘,昊謙就快回來了,趁這個空檔,她跟何常開愉悅地閒話家常。

兩人在豪華舒適的大廳裡參觀擺設的藝術品,何常開注意到屋內藏有好幾幅世界名畫,不禁讚歎:「這間房子真是漂亮,還收藏這麼多的藝術品,你們倆果然花費了一些心血來整理房子。」

「對啊!爸爸,」她隨口一問,就踩中敏感地帶。「爸爸,你沒來過這裡嗎?這間房子是昊謙出錢,由我爸爸買下,並且佈置好,這些您都不知道嗎?」

何常開沉默了。

吉兒瞥了這個略顯落寞的老人一眼,發現自己似乎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在這當下,昊謙下班回來了。

吉兒高興地迎接他,原本昊謙臉上的溫和表情顯示心情頗佳,可是一看到何常開,他的臉立即拉下來,冷淡地問道:「你為什麼來?」

「他是爸爸,當然可以來啦!這有什麼不對?」吉兒馬上反駁。

昊謙瞪著父親,眼眸裡閃著火花。「你是來看媳婦有沒有懷孕,是不是?」他的口氣轉為惡劣。「那如你所願,她還沒有懷孕,你稱心如意了吧!」

說完,他立刻掉頭上樓。

吉兒掩著口避免發出驚呼,臉色發白,不懂為什麼她有沒有懷孕,對他們父子那麼重要。

她回首望著何常開悲傷的面容,連忙道歉並安撫他:「對不起,昊謙可能公司壓力比較大,所以跟您發脾氣……」

「沒關係。」何常開強顏歡笑。

坐在餐桌上,面對一桌的佳餚,兩人卻再也無心用餐,即使面對屋外花木扶疏的庭院,以及隱隱飄來的花香,依舊掩蓋不住昊謙留下來的冰冷氣息。

昊謙始終沒有下樓用餐,吉兒和公公這場飯局,充滿尷尬的氣氛。

飯後,司機載何常開回家,吉兒這才上樓。

房中,何昊謙背對房門而坐,身影落在黑暗裡,顯得淒涼又孤單。

她不曾看過昊謙生那麼大的氣,老實說還真嚇到了。

「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要不要下樓吃個飯?」

「我不想吃。」

「可是你不能餓肚子啊!」

「粉兒!」倏地,他轉過身,用充滿警告意味的口吻很嚴厲地說:「我不希望你接近我爸爸!」

「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他凶巴巴地大吼。「規則就是這樣!」

然後,「砰!」的一聲,他用力甩上門,下樓去了。

「昊謙……」吉兒的眼眶噙著淚珠。

難道她做錯了嗎?

他們父子倆也很久不見了,吉兒以為邀請公公到家裡來作客,昊謙應該會很開心才對,可是,昊謙剛剛刺耳的話猶在耳際,她不由自主地低頭摸摸自己的小腹,難道真如昊謙對父親大吼的話,昊謙娶她只是為了生子?

她的心田感到莫名的抽搐,她只是個被利用的「生子工具」嗎?

昊謙其實一點也不愛她……

她一直以為自己非常清楚這件事,可是在事實來臨時,依舊是心痛地無法承受,有奢望就有期待,期待落空會此從來沒擁有過更難釋懷。

她硬撐著不敢放聲大哭,躲在棉被裡啜泣。

有如小動物般悲鳴的嗚咽哭聲不知道何時停了,她臉上掛著兩道淚痕,就這麼可憐兮兮地睡著了。

午夜,何昊謙靜悄悄地進房來,輕巧的拉開被單,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底居然升起一股心疼和不忍,他無法自制地伸手輕攬住她。

「昊謙……」在迷迷濛濛之際,她依然喃喃低語。「不要不理我,我會很難過的……」

「傻瓜!我怎麼捨得不理你……」他低聲哄著。

就在這柔情的一刻,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他愛上她了!

他驚愕地看著吉兒睡著時嬌憨的模樣,心底的確升起了某種無法掩飾的騷動,他心情複雜地瞪著吉兒。

「昊謙,抱我……」就在這時,吉兒習慣性地伸手抱住他,咕噥地說道,還把頭鑽進他的懷中磨蹭。

他下意識地想將她推開,但是軟玉溫香在抱,他始終無法拉開他和她的距離。

半晌,他皺著眉,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裡……

幾天後,萍姨慎重地告訴吉兒一個消息——

「少爺的慶生舞會就到了,你在眾人面前可千萬不要出糗,大家都在等著看你的表現,一定要表現出貴婦的氣質。」

「我知道。」吉兒摸摸凌亂的頭髮,頭髮雖然長了,可是還是不像粉兒的大家閨秀氣質,「可是,我不要戴假髮!」

「不需要再戴假髮了,少爺已經相信你把頭髮剪了。如果硬要戴假髮,那就太假了。」

「可是這樣出席宴會,造型不是很醜嗎?」

「我們找髮型設計師來吧!鐵定有法子解決,另外我也找來造型設計師幫你挑衣服……」

這是吉兒婚後首次公開面對大眾,所有的一切事前準備,絕對不能馬虎。

七月一日,正是何昊謙的生日。

負責主辦舞會的企劃部將這場宴會規劃成慈善舞會,好藉機替何昊謙做形象宣傳,製造完美的公益形象。

吉兒本來想要邀請何常開和父親一道出席,可是何昊謙那邊沒有任何表示,加上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她不敢擅自作主,以免惹得昊謙不悅。

她不瞭解何昊謙為何跟自己的父親處不好,他們父子倆的心結真有這麼嚴重嗎?百思不解的她,只好慢慢來,拉長時間來處理這件事。

舞會地點設在辦公大樓頂樓的空中花園,這天天公作美,明月當空,繁星點點,涼爽的微風吹來,令人神清氣爽。

會場裡的佈置以紅白兩色為基調,人工造景的潺潺水聲,帶給人愉悅的心情,花園裡怒放的各式花兒,在燈光的烘托下更加清新可愛,舞池裡的樂隊則演奏著一首首浪漫動聽的樂曲。

在之前經過萍姨的特別訓練後,吉兒已經學會如何優美地跳社交舞了。

她也決心要成為舞會上最出色的人物,以及最完美無瑕的女主人,為了今晚,吉兒做了萬全的準備和努力。

晚上八點,何昊謙偕著吉兒緩緩步下石階,他們一出現,立刻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尤其是吉兒,丰姿綽約的她,儼然是舞會上最美麗的女神,就連何昊謙的人氣也被她搶走了。

吉兒決心讓自己成為舞會上的最佳女主角,全身打扮得精緻完美,她身穿一襲金色緞面的手工制禮服,搭配水晶點綴,手中所拿的宴會包,也是以金線手工縫製。弧線美麗的脖子、小巧的耳垂以及纖纖雙手上,以純淨耀眼的水晶飾品代替金光閃閃的珠寶,增添數分清麗。甚至,連她的俏麗短髮都顯得新潮、特別。

她那雙亮晶晶的黑眸和優美的紅唇,加上眩人的甜美笑容,已經贏得所有人的心。

舞會開始,第一首曲子當然是由何總裁和夫人開舞。

何昊謙一語不發地伸出手,她也伸出細嫩的小手,擱在他溫柔的掌心中,然後迎上他的視線,表情中有著明顯的真誠和崇拜,讓他不禁動容。

她很自然的投進他的懷裡,兩人翩然起舞,面對沉默的他,她依舊開心地笑著說:「你的生日還真是好記,故意選在學生放暑假的這一天,讓人怎麼也忘不掉。」

「這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他聲音沙啞,也為吉兒的想像力覺得有趣。

「我今天的打扮,你滿不滿意?有沒有讓你神魂顛倒啊?」她淘氣地對他眨眨眼。

他微微一笑,沒說話。

「有沒有?」她不肯讓他敷衍帶過,繼續追根究柢。「有沒有嘛?」

「有~~」被逼問個不停,他只好無奈地拉長尾音回答,眼裡卻帶著笑意。

這時,樂隊換了首輕快的曲子,他帶著她不停地旋轉,她的裙子擦過地板,發出愉悅的沙沙聲響。

一曲終了,全場出席人士都為這對出色的小倆口報以熱烈掌聲,吉兒簡直快樂極了。

她窈窕的身軀緊緊貼著他,清脆地笑著說:「我沒想到跳舞這麼好玩,還想再跳一首……」

何昊謙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後方的人打斷,他是一位發福的中年人,也是昊謙的大客戶約翰,他色迷迷地盯著吉兒——

「請問,我有榮幸請何夫人跳舞嗎?」

「我……」吉兒猶豫地望向何昊謙。

「去吧!」何昊謙沉吟了一下,還是應允。

接著,音樂聲響起,雙雙對對的男女紛紛走入舞池。

何昊謙站在大理石台階上,看著場中男女翩翩起舞,表面上平靜如水,實際上可就不是這樣。

社交禮儀中,舞會上本來就會互相交換女伴,可是他從剛剛到現在卻一直覺得不舒服,尤其是看到約翰挽著她的手時,他差點要走出去將吉兒強帶回來。

他的反應很不符合平日的處事邏輯,對於女人,他向來都沒放在心上,可是最近卻經常得要嚴厲地提醒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他似乎越來越在意她了,就連視線也一直跟著她。

光是看著她跟別人共舞,就會產生一股不可思議的妒意,她真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這是愛嗎?

還沒有時間多思考那些異常的情愫,蜜雪兒已經大膽地走向他,邀請他共舞。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沒什麼理由好拒絕,於是欣然接受。

音樂一開始,蜜雪兒勾住他的脖子,故意將曲線玲瓏的身軀壓向他,害他不得不低下頭,聽她低語----

「昊謙……一碰到你,我就呼吸困難,我好熱……」她望著他,雙眸充滿調情意味。

可是,不管蜜雪兒怎麼挑逗,何昊謙絲毫沒有任何慾望,他現在只想趕快結束這支舞。

吉兒雖然在舞池中旋轉著,注意力卻放在昊謙身亡,看到蜜雪兒整個人都貼到昊謙身上,她不由自主地咬牙止住胸中的怒火。

漫不經心下,她的高跟鞋狠狠地往約翰的腳上踩,約翰立刻發出疼痛的低嚷。「哎!痛……」

吉兒大吃一驚,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何夫人,」約翰沒有生氣,畢竟沒有人會對美女發火的。「我知道你為什麼心不在焉,」

「什麼……」約翰的話中話,讓吉兒一時會意不過來。

「他們從前確實有一腿,這是何總裁公司上下皆知的事。」約翰看她的眼神充滿曖昧。

「你在嘲笑我嗎?」吉兒雙眼冒出火花。

「我……沒那個意思。」約翰連忙揮手否認。

望著吉兒面色頓時鐵青,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約翰有些驚訝,看來總裁夫人是頭小母獅,而非那些沒有靈魂的美麗娃娃。

終於,一曲終了,吉兒忙不迭地甩開約翰的手,氣急敗壞地往那一對的方向走去,同一時間,何昊謙也掙脫蜜雪兒的手臂,蜜雪兒自討沒趣地一轉身,竟然正好和吉兒面對面。

蜜雪兒立即冷笑,並且嘲諷地說:「哎喲!你的頭髮怎麼了?怎麼剪得跟小太妹一樣難看?這哪像是貴夫人,根本就是沒有氣質的野丫頭一個!」

吉兒瞇起雙眸。以她以前的急性子,肯定當場會甩蜜雪兒一耳光,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深受萍姨的潛移默化,她拚命克制住即將爆發的脾氣。

「你錯了!我是貨真價實的新世代少夫人!」她挑眉,露出挑釁的笑容。「我讓你見識一下現代貴夫人應該如何展現魅力。」

她優雅地來到樂隊旁邊,不知跟指揮說了什麼。下一秒,樂隊竟然開始演奏起熱情的森巴舞曲。

場中的每個人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能眼睜睜看著何夫人性感地扭動身軀,來到了何總裁面前。

太好玩了!吉兒開始感覺到自己心底最深層叛逆的一面又被挑起了。

吉兒在昊謙面前放肆地舞動自己,煽情的動作足以掀起男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她貼近他,堅挺高聳的雙峰頂著他的胸膛,修長的腿狂野地帶著他移動,而他沒有拒絕。

她的舞姿撩人、熱情又奔放,簡直是大膽至極,當眾勾引起自己的丈夫,眾人越看越有趣,跟著起哄,大家期待著何夫人的下一步,看著何夫人超級大膽的行徑,他們也異常興奮起來。

他們覺得何夫人是個很有意思的女人,讓人相當難忘。

蜜雪兒卻不這麼想,她不屑地認為吉兒與風騷的阻街女郎無異,她憤恨極了。

隨著熱情的舞蹈,吉兒隔著衣物感受著昊謙結實的胸膛,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似乎與她融合為一。

他的身體自然地回應,她一時興起,居然把他的領帶扯下來,周圍又是一陣歡呼,她解開他的鈕扣,伸手撫弄他胸口結實的肌肉,然後,她抬起頭,激情地吻住他。

如果不是蜜雪兒欺人太甚,如果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足夠的魅力吸引丈夫,如果不是要向眾人強調何昊謙是她的男人,吉兒也不會展露如此瘋狂的一面。

因為如此,她也想不到這個吻竟立刻燃起他們之間熊熊的火花。

她的舌頭攻入他的口中,倣傚他進入她時的儀式。

這個吻好強烈,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吉兒原本只想要做做樣子,很快就結束這一吻,誰知道他隨即專制地回吻她,她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熱包圍住。

他喜歡她的唇,吻起來真是該死的棒!

何昊謙捧住她發燙的雙頰,舌頭在那甜美的嘴裡品嚐、戲弄,一手更加拉近她,加深這個吻,她歎息且不由自主地回應,讓他體內激起強烈的渴望,他立即感覺到自己的硬挺,一顆心不聽使喚。

周圍的人看得過癮,還拍起手來,炒熱現場氣氛。

吉兒閉起眼睛,雙臂纏繞著他的脖子,他高大結實的身材幾乎將她抬離地面,乾淨獨待的男性氣味圍繞著她,她飽滿的雙唇已被他吻得腫脹。

直到聽見周圍的人熱烈拍手的叫好聲,吉兒才迷茫地睜開眼睛。

就在此刻,她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人群裡,有個男人手裡拿著一把很像是槍的黑色物體,對準他們倆。

「小心!」吉兒眼明手快地將昊謙推倒在地上,並且用身體護住他。

混亂中,對方隨即連開好幾槍,幸好都沒有射中任何人,一瞬間,所有的人吵鬧著爭相走避,桌子打翻了,食物、飲料都摔落地面。

「有人開槍!」吉兒大喊,並往兇手的方向指去。「是他!」

那個男人見事跡敗露,連忙轉身就跑。

場中響起此起彼落的驚呼聲,現場一片凌亂,吉兒用力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毫不遲疑地立即追出去。

安全人員跟著追出去,何昊謙也隨後跟著,他不敢相信吉兒竟然如此大膽,不僅救了他,還衝出去捉賊。

歹徒從樓梯逃跑,運動神經發達的吉兒,鍥而不捨地隨後追趕,最後在接近大樓門口處,順利地攔下歹徒。

看到吉兒是個漂亮女孩,歹徒冷哼一聲,舉起手槍瞄準吉兒,正當他大意放鬆之際,吉兒毫不留情的一個右勾拳,就打掉他手上的槍。

對方馬上回擊,吉兒毫不畏懼地和他對打起來,令追過來的安全人員和何昊謙都看傻了眼。

對方又從懷裡取出一把利刃,猛對著吉兒刺,吉兒絲毫不馬虎,她可是個訓練有素的拳擊手,一出拳,一踢腿,加上漂亮的閃躲動作,都讓後面觀戰的眾人跌破眼鏡。

兩人扭打著,都想壓倒對方,可是安全人員卻不敢有所動作,擔心這時貿然衝上前,全神貫注的吉兒會被對方刺傷。

這一場格鬥,個兒嬌小的吉兒很明顯地佔了上風,千鈞一髮之際,她奪下刀子,安全人員也馬上衝上前逮捕了歹徒。

何昊謙連忙跑向吉兒。「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沒事……」她不停地喘氣。

「要不要看醫生?」他著急地問著。

面對他驚魂甫定的臉孔,她露出笑靨。「不用擔心我。」

是的,雖然禮服破了,高跟鞋丟了,但是她毫髮未傷。

「真好,好久沒這樣打架了。」她活動完筋骨,覺得好舒服。

何昊謙的眼底閃過精光,粉兒竟然會武術!

他看走眼了嗎?粉兒徒手擊敗歹徒!她真是那個柔弱的言粉兒嗎?

頓時,以往所累積的種種疑惑瀰漫在他心間。

「走吧!」吉兒拉著他的手,將他的思緒喚了回來,「我們去警察局吧!摸摸他的底細,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昊謙沒說話,只是緊緊握住吉兒的手,再也不願鬆開。

經過一夜的偵訊,警方釐清了所有來龍去脈——

歹徒是黑道派來的,這個幫派因為生意上跟何昊謙有過節,曾經放話要殺了他,先前公司的安全部經理曾經警告過昊謙,他卻不以為意,這次幸好吉兒機警,捨命救了他。

「真是太過分了!現在怎麼辦?以後都要帶保鏢出門嗎?」走出警局,吉兒還是相當擔心他的安危。

「不要。警方已經全面徹查相關情況了,況且我很討厭身旁有人跟著。」他看著吉兒,心裡有個計劃。「安全部建議我這陣子先放個假,等到危險期過了之後,就沒事了。」

吉兒還是不太放心。

看她嘟起嘴來,可愛的模樣讓他微微一笑。

「我在山上有個小牧場,很偏僻,應該是個暫時隱居的好地方。我想先去那裡住一陣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她立刻喜孜孜地回答:「我還以為你不帶我去呢!」

他怎麼會不帶著她呢?她是他的開心果,沒有她,日子可是會無法想像的無聊啊!

他對著她笑了,明亮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溫和多了。「我要謝謝你救了我,我從來不曉得你不僅燒得一手好菜,還有一身好功夫。如果不是你反應快,我應該避不過那一槍。」

他的讚美讓她有點心虛。他難道不會懷疑她的身份嗎?她不安地自忖。

「就當作是補度蜜月吧!」他摟著她的腰。「我們回去準備行李吧。」

「那萍姨……」

「當然放她長假啊!讓她這段時間去照顧你父親吧!」

「太好了!」

「我們預計去一個月,平時我僱用務農的阿吉老夫婦照顧牧場,我會請他們先打掃一下,準備一些食物,準備就緒後,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出門了。」

當晚,萍姨聽到這件事後,依舊嚴肅的囑咐:「你這次要好好的跟少爺培養感情,最重要的是趕快替少爺添丁。」

「我知道。」她知道自己身負重任,可是,玩心重的她,還是把這次的「避難」當作旅遊。想到要跟昊謙一起去度假,她整晚幾乎都興奮得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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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4 00:30: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難得的度假之旅,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

因為先前遇襲事件的影響,為了避免被有心份子察覺異狀並跟蹤,何昊謙另外換了輛國產休旅車,低調前往度假的牧場。

今天是個晴朗涼爽的日子,空氣乾燥而且舒適。

吉兒的好心情自不在話下,就連昊謙也是不時露出淺淺的微笑。

「路程還很遠,要不要休息一下?」昊謙體貼地想停車,讓吉兒在附近走走。

「不要。」吉兒真是個超級活潑的女孩,活力充沛,一路上,她不時地拿零食和餐點喂昊謙,並且不停地和他聊天說話。她談的不是音樂,也不是藝術,而是電影。

每部片的劇情和拍攝手法她都如數家珍,從劇情片到恐怖片她都有涉獵,這對日理萬機的昊謙來說,聽她說話很輕鬆,平日緊張的心完全放鬆下來。

他很懷疑粉兒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為什麼婚前、婚後認識的她有天壤之別?要不是長相相同,他真會懷疑有人假扮。

婚前只見過一次面的粉兒,婚後讓他每天驚喜連連,從文靜的大家閨秀變成活潑的俏麗女孩,從優雅長髮變成新潮短髮,甚至還經常穿著背心和牛仔褲四處跑,還在舞會上捨命救他,拳腳功夫有模有樣,同時,她也是個愛講話的快樂小天使……他每天都有新發現,無形中增加許多生活樂趣。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後,往不知名的山區前進,烈日當空,他們進入一座又一座與世隔絕的山地,吉兒凝望車窗外的淺藍色天空,全世界就好像只有她跟他,她深深喜歡這種感覺。

驀地,一股失落感升起,她還要欺瞞他多久?

她終究不是粉兒,能靠著粉兒的身份過一輩子嗎?

她用力搖頭,想揮去這種不該有的哀怨自憐,瞧!她現在不是挺幸福的嗎?心愛的昊謙就在她身旁,想那麼多做什麼?

「到了嗎?」她很快拋開不愉快的情緒,微笑問著昊謙。

「快到了!就在前面。」

昊謙開車時專注、穩健的樣子別有一番魅力,吉兒安靜地看著,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過了一個山頭,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很快地,她看到一座矗立在藍天白雲、青山綠地間的小牧場。

牧場的白籬笆上爬滿長春籐,綠油油的草地上種植著玫瑰花等花兒,牧場中央是棟以檜木、杉木建造而成,傳統風格的日式建築。

「好樸實,好雅致!我喜歡!」吉兒興奮地說著。

這座牧場真棒,環境開闊而別緻。

「下車吧!」昊謙把車停好,打開後車廂開始搬行李。

進入屋內,裡面的佈置很簡潔、清爽,他們的房間位在閣樓,上面還有斜斜的屋頂,以及一扇天窗,有小梯子可以爬上屋頂。

「這個屋頂設計得好可愛唷!」

吉兒連忙打開窗戶,讓窗外新鮮的空氣流進來,窗外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地,讓她頓覺心曠神怡。

平日看慣了高樓大廈,她馬上就愛上這裡的質樸風味。

「離我們最近的鄰居,在一公里外,我們可以算是隱居在這裡。」何昊謙微笑道。

晴朗的天空開始聚攏烏雲,好像快下雨了,昊謙關上窗戶。「晚了,阿吉已經幫我們準備好晚餐,我們下樓去吃吧!」

「嗯!」

他們一起用了簡單的晚餐,邊吃邊輕鬆地說笑著。

「這飯好香,好好吃喔!」吉兒配著簡單的手工醬菜,眉開眼笑地吃完最後一口。

在古典音樂聲中吃完吉兒削的水果,昊謙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吉兒收拾好碗盤後,發現他竟然睡著了,看來他今天一定累了。

她偷偷上樓去放洗澡水,然後才下樓把他搖醒——

「走吧,我幫你洗澡!」

「什麼?」他一臉疲憊,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我幫你洗澡刷背啊!這間小木屋的設備很棒耶,還有按摩浴缸呢!」

看出他有些遲疑,因為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跟別人一起洗過澡,她繼續遊說道:「走嘛!我不會跟別人透露你的背後有顆痣之類的,我發誓!」

她俏皮地搞笑,才化解他的心防。

他全身放鬆地坐在滿是泡泡的浴缸裡,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她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穿著小短褲和背心,一邊愉悅地用沐浴海綿幫他刷背,還一邊五音不全地哼著流行歌曲。

他又多發現她的另一面——她喜歡唱歌。

「喂,」閒不下來的她,又找話題問道:「你有那麼多情婦和女朋友,像蜜雪兒就跟你交往過,可是為什麼你沒有娶她?」

老實說,她相當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問這幹麼?」昊謙眉頭一揚,原來她也知道蜜雪兒?蜜雪兒一定在她每次送便當的時候,故意對她造謠生事。

「你……愛我吧?」她飛快地看他一眼,低頭掩飾頰上的紅暈。「我一直在心底告訴自己,我想你一定愛我,不然不會娶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女人。你一定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歡上我了,是不是?」

她鼓起勇氣說完這些,卻沒有勇氣聽到他的答案。

「你怎麼想都對。」有些大男人的他,無法對自己的另一半解釋情感方面的事情。

「那就是我說的都對嘍?」她揚起臉,得意又淘氣地說。

不知是燈光的照耀,還是今天太累而有些恍惚,何昊謙覺得此時的她看起來可愛極了,整個人閃閃發光,就像個孩子,甜美純潔,天真無邪。

「對對對……」向來正經的他,跟她相處久了,也被感染了活潑的性子。「你說的、你想的都對!」

忽然間,他出其不意地伸出雙臂,將她拖進浴缸裡。

「啊——」她尖叫地整個人沉入泡沫中,不甘示弱的她,立刻順勢伸出手拉著他的大腿,害他一個不穩,也跟著沉入水裡。

「想害我?」此時,她才笑嘻嘻的從水裡冒出頭,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用著極度俏皮的口吻說道:「我可是游泳高手呢!」

面對宛如出水芙蓉的她,他的心臟狂跳,眼底透露著原始的慾望,吉兒也察覺到了,紅著臉對他露出柔媚的一笑,他很快地接收到訊息,伸手脫下她濕透的小背心、小短褲,兩人裸裎相對。

他慢慢俯身吻上她的唇,她柔軟溫熱的嘴微微開啟,當他探進時,她故意咬住他的舌頭,並且乘機把泡沫塗在他的臉上,他很快地抓住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任他擺佈。

表面上她不得不任他宰割,然而她卻不是個聽話的孩子,當他親吻她的小鼻子,她也倣傚地親回去,他吻她的右耳垂,她也依樣畫葫蘆,直到探索完彼此臉上的每一處,他的唇忽然移向她的胸部,令她驚喘一聲,感覺到他用力吸吮著那挺立的蓓蕾。他的大手同時愛撫她的腿間,她重重地喘氣,幾乎感到窒息……

她跟他一樣的火熱,神奇又美妙的魔法緩緩地在他們之間發生……

天空一片湛藍,太陽散放著明亮的光線。

吉兒對四周的美麗景致深深著迷,這裡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儼然是座世外桃源。

阿吉老夫婦是一對種花工人,擁有自己的花圃,閒暇時間就替昊謙管理牧場,他們會幫忙準備三餐,補充冰箱裡的食物、飲料和日常用品。來到這裡後,昊謙有意讓吉兒好好歇息,因此吉兒一直沒有機會下廚。

每天,他們倘徉在濃密的山林裡,或優遊於山澗小溪,這裡有各式各樣的蝴蝶,數目相當可觀,牧場另外一邊還有阿吉老夫婦經營的花圃,花圃充滿了濃郁沁人的花香,一年四季不間斷地綻放芬芳。

有時吉兒坐在花圃的石椅子上,不知不覺便在花香中睡著了。也許是這裡的生活太悠閒,心情一放鬆,現在的她,變得很愛睡覺。

「你怎麼睡著了?」昊謙關心地問,他有點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不好。「我記得你這幾天都很早睡,怎麼現在還不到中午,又想睡覺了?」

「不曉得,我現在好像很容易累……」她呵欠連連。

「那要不要回去房間歇息?」

「好,我先去拿花。」每次她離開花圃的時候,阿吉夫婦都會要她帶幾束花回到小木屋。

回家後,她把洋桔梗插在花瓶中,簡單地吃過阿吉夫婦準備的午餐,就上床睡午覺,等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要不要去騎馬?」昊謙興致勃勃地問。

「馬?」她的眼睛頓時發亮。「好啊!」

「我叫阿吉去牽兩匹馬過來。」他對她眨眨眼。

「嗯!那我去換衣服!」

不一會兒,她換好衣服,蹦蹦跳跳地下樓和昊謙會合。

她身上穿著緊身褲和細肩帶背心,把她曲線玲瓏的身材展露無遺。何昊謙盯著那飽滿優美的曲線,不禁微微皺眉。「你……」

「走吧!」吉兒開心地道。

她興高采烈的模樣,讓他只好壓下想把她帶回房間溫存的衝動。

在柵欄外,她看到兩匹健壯、毛色油亮的馬,一白一黑。

「你會怕馬嗎?」何昊謙體貼地問道:「我知道在台灣騎馬這項運動不是很普遍,在歐洲騎馬就是一項很普及的運動,我在德國唸書的時候,十幾歲就開始接觸馬了。」

吉兒微笑著,其實她在高中的時候就拿到馬術比賽第一名,不過她不會告訴他。「我不怕馬!」她揚首問道:「我可以碰它們嗎?」

「當然,杜老爺和冰淇淋一定很樂意你接近它們。」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說什麼?它們的名字是杜老爺和冰淇淋?」多有趣的名字啊!

「是啊,黑的叫杜老爺,是公的,白的叫冰淇淋,是母的。它們已經七歲了。」他摸摸它們的頭。

「我可以騎它們嗎?」她要求著。

「可以,但是要很小心,我來扶你。」

吉兒選了白色的「冰淇淋」,她謹慎地摸摸「冰淇淋」的脖子,感覺到它的不安,這讓她興起一股挑戰的意志。

昊謙小心翼翼地扶她上馬,「冰淇淋」豎起耳朵瞪了她一眼,充滿挑釁的意味,讓吉兒更想馴服它了。

可能是太久沒運動了,一上馬,看著「冰淇淋」不安分的嘶叫亂踢,她竟一時忘我,不由自主地拉緊韁繩,夾緊馬腹,一股腦兒地衝了出去。

「粉兒,你這樣太危險了!」他吃驚地大吼著。

可是,「冰淇淋」早跑得老遠,昊謙見情形不對,迅速騎上「杜老爺」,尾隨在後。

「冰淇淋」起先不是那麼願意服從背上的年輕女主人,可是吉兒調整好坐姿,夾緊馬腹,堅持留在「冰淇淋」的背上,沒多久,「冰淇淋」便遵循吉兒的指示,輕快、矯健地奔馳著。

稍後,後面傳來馬蹄聲,「杜老爺」追過來了,瞧著昊謙馬上的英姿,吉兒便知道他一定是個很有經驗的騎馬好手。

「沒想到,你居然會騎馬?」他的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讚賞。

「是啊!你想不到的事可多著呢!」她話中有話。

「我沒想到你的身手這麼靈活,不但英勇地跟歹徒搏鬥,同時也是運動好手,你騎馬的架式和技術挺不錯的。」

「這重要嗎?」她笑咪咪地轉移話題。「最重要的是享受騎馬的樂趣,走吧!我們繞牧場騎一圈,」

結果,他們不僅繞了牧場好多圈,還奔跑上山崗,享受奔馳以及微風吹拂臉頰的快感,空氣中洋溢著綠野香氣,他們一直奔跑到山頂才停下來。

俯瞰山下的美景,兩人心中有著無限的暢快。

「冰淇淋,你好捧!」吉兒情不自禁地俯身親吻馬兒的脖子。

「這麼短的時間,真難以相信你們已經變成好朋友了。」昊謙莞爾一笑。

「對啊!冰淇淋已經深深愛上我了!」

冷不防的,「冰淇淋」彷彿受到驚嚇,尖聲嘶叫起來,並且抬起腿,幸好吉兒握緊韁繩,否則鐵定摔下馬。

「怎麼了?冰淇淋?」

馬兒繼續掙扎,它激動得就像嗅到猛獸的氣息。「沒事的,冰淇淋,不要怕!」可是馬兒依舊躁動。「你到底在怕什麼?」

「冰淇淋」莫名的狂躁情緒也影響了「杜老爺」,昊謙彎身耐心地哄著馬,蹬著馬腹,要它安靜下來。

這時,「冰淇淋」突然拚命地抬高前腳,用力掙扎;「杜老爺」也跟著讓昊謙難以控制,狂亂地搖頭,並且胡亂踢著地面。

「你們到底怎麼了?」昊謙生氣地罵著。

此時,敏感的吉兒察覺到遠方的樹林裡,有金屬的反光。視力極佳的她馬上發現,那是一把長步槍!

原來他們早就被想要報復的黑道偷偷跟蹤,他們再次衝著何昊謙而來。

尖銳的槍聲響起,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吉兒根本沒有時間警告昊謙,她本能地想要保護昊謙,不顧一切的從「冰淇淋」背上飛跳到「杜老爺」背上,護著昊謙。

馬兒受到嚴重驚嚇,憤怒地嘶鳴,吉兒突如其來的動作和重量,讓何昊謙失去重心,頓時鬆了雙手,他和吉兒一起彈飛到空中,又重重地落到地上。

他感覺到全身的骨頭幾乎要散開,但是,他更感覺到懷裡的粉兒虛軟無力。

「粉兒,你怎麼了?」

吉兒幾乎毫無氣息,陷入昏迷,當他摸到她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中彈了!而且傷得很重!

「粉兒,撐下去!我立刻帶你去看醫生!」他的心因恐懼而猛烈撞擊著。

兩匹馬受到嚴重的驚嚇,根本不聽使喚,他沒帶手機,無法向一一九求救,開槍的人或許以為擊中昊謙,也已經離開現場,如此偏僻的山區空無一人,他只得背起她,連忙朝村落小診所的方向跑。

從這裡到小診所平常走路大約要三十分鐘,他背起吉兒奔跑著,一顆心完全掛念著她的生命安危,腎上腺素此時完全發揮到極限。

粉兒,你要活下去!他的腦中唯一剩下這個念頭。

生死關頭之際,他只覺得自己沒有用,擁有父親研發的抗癌針有什麼用呢?他想要利用抗癌針創造無比的財富,不擇手段地娶了粉兒,可是,抗癌針救得了現在因意外而瀕臨死亡邊緣的妻子嗎?

是他害了粉兒,如果他不要那麼一意孤行,趕盡殺絕,也許就不會跟黑道結怨,惹怒黑道,讓黑道找上門,讓粉兒替他受死……

他好後悔!

大約只花了十幾分鐘,何昊謙就跑到了診所。

診所醫生看到受了重傷的吉兒,趕緊要護士呼叫救護車,再替她做緊急止血。

「我能做的只有這樣,剩下的只能等到了大醫院,再開刀取出彈殼了。」醫生臉色凝重地說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何昊謙腦中幾乎一片空白,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他沉默地跟著上了救護車。

望著面色蒼白的粉兒,他顫抖地撫摸她的臉頰,看著她隨時都會消失的微弱氣息,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恐中,心有如被野獸啃咬得一點都不剩。

救護車很快就抵達山下的醫院,吉兒立刻被送入手術室,昊謙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面對蒼白的牆壁沉思。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時間是那麼的長,紅燈一直都沒有熄掉,他只能默默等待,他痛恨此時的無助!

他不是向來能夠呼風喚雨嗎?為什麼這一刻,卻是一籌莫展?

「何先生!」護士小姐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何太太大量失血,需要輸血,請問您是0型嗎?」

0型?他遲疑了一秒。

婚前,他曾經派人調查過粉兒的身體狀況,當時資料裡記載粉兒是A型……

不過,當前這絕對不是重點,救人要緊!

「是的,我是0型。」他點頭。

「您願意輸血給她嗎?」

「當然,快點!」他馬上捲起袖子。

「好的。」

他躺在急診室的床上,看著自己的鮮血流入另外一個醫療用血袋,那是說不出的感覺,粉兒的身體裡面將流著他的血,他們倆合而為一!

粉兒生死未卜,他的心就像被人用鋒利的刀子劃過般的疼,頸子也像是被人緊緊掐住,幾乎無法呼吸……

抽完血後,他坐在休息室內,只感到等待竟然如此難熬。他埋首在兩膝之間,雙肩顫抖。

不會的!粉兒絕對不會有事的!緊抿著薄唇,他喉結微動,拚命地這麼告訴自己。

如果她死了,他的人生也沒有意義了!

當這個念頭活生生地竄進腦裡,登時有如當頭棒喝,他愛她!

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一不留神,卻發現自己已墜入情網。

一切就在不知不覺中發生,她極盡所能地討好他,並且奮不顧身地救他,她的善解人意和貼心,已經讓他少不了她。

一直以來,他不相信有愛,也害怕去愛,他恐懼愛人。

當年,母親為了帶他看醫生,車子不小心落入溪流,他一直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摯愛的母親,自責不已。所以他認為唯有讓自己無情無義,才不會被傷害。

而今,面臨粉兒在生死關頭掙扎時,他才領悟,這樣會不會太遲?

他也渴望親密關係和被愛,可是他卻怕變成感情的俘虜,擔心受到傷害。他不應該如此懦弱!

粉兒,請你活下來!請讓我有機會對你說我愛你……

他一直不斷地告訴自己,也希望將這個信念傳達給昏迷的粉兒。

終於,紅色的手術燈熄了,外科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   

「何總裁,」外科醫師一臉疲憊,卻有著笑意。「夫人的生命力很強,也很幸運。子彈打到她的肋骨,不是肺部,已經順利取出子彈,沒有生命危險。」

她還活著!昊謙全身虛脫,但是有著滿滿的感謝和幸福。

「另外……」醫生清清喉嚨,又宣佈一個消息。「恭喜何總裁,夫人已經懷孕快三個月了!胎兒很正常,沒有受到傷害,七個月後,您就可以等著當爸爸。」

粉兒懷孕了!他要做爸爸了?

何昊謙的心情起伏太大,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麼多的幸運。

看著平日被稱為冷血殘酷的何總裁,完全是個愛妻好男人的表現,醫生微笑地再次證實謠言都是誇張不實的,眼前的這個男人與一般男人無異,他有著深切的情感,只是不懂得表達。

「待會兒何夫人轉到一般病房,你就可以進去看她了。」

「醫生,謝謝你救了我的妻子!」何昊謙呼出一口氣。

「應該的,救人是我的天職。」醫生微笑,轉頭離去。

何昊謙的眼角微濕,這一次,他願意重新相信愛與被愛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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