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4-18
- 最後登錄
- 2025-2-18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2078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7574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十五章 追蹤窺隱秘 設計奪靈丹
高一鳴高傲的一拍雙手道:“兄弟沒有什麼兵器,就只這雙手掌。”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兵刃無眼,我如失手打傷了你,你可別怪我出手狠辣。”
高一鳴冷笑一聲,道:“憑你玉扇夫人,只怕還沒有傷人的本事。”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能不能傷得了你,那是另外一回事,不過我不能不將話說明白。”
高一鳴不耐煩道:“你現在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可以出手了!”
玉扇夫人董佩佩一笑道:“那你就留神了。”話聲出口,人已欺身而上,手中玉扇招演“魁星點元”,迎面疾點而出。
高一鳴氣定神閒的對著玉扇夫人迅速猛烈的攻勢,大有視若無睹之勢,直待她那玉扇點近面門之際,才隨著玉扇夫人攻來之勢,突然一側身子。先讓過來勢,接著右手一抬,五指曲屈如鉤,便向玉扇夫人手中玉扇抓來。
玉扇夫人暗笑了一聲.手中玉扇,陡然一抖,展了開來。立時舞動一片扇光,向高一鳴抓來五指切去。高一鳴就立在當地,一雙手掌穿插於扇影之中,避讓,施襲,但他雙腳卻始終立於原地,未移動半步。
兩人一交手,便是以快打快,玉扇夫人手中寶扇其快如風,就是奈何不得高一鳴,心中不由驚震無比。
瞥眼間,只見高一鳴穿插於扇影中那隻手臂,也漸漸的由黃變白,由白轉紅,最後竟然成了一隻赤紅的手掌,玉扇夫人臉色一變,大叫一聲,道:“三光絕戶掌!你是狼人谷來的!”
高一鳴“嘿嘿!”一笑道:“算你有點眼光,只是你知道得太遲了一點!”手法忽然一變,五指一探之下就抓住了玉扇夫人飛舞之中的寶扇。扇光一斂,高一鳴就只兩個指頭擺在扇面之上。而玉扇夫人董佩佩玉面之上,冒起了顆顆豆大的汗珠。
玉扇夫人對自己這把寶扇愛逾性命,可是使出了全身勁力,也別想從他手中奪回。
玉扇夫人董佩佩這時正如同被粘蒼蠅紙粘上的蒼蠅,被高一鳴粘住了。
七指叟韓烈剛才還說得好好的,要大家點到為止,但這時他眼看玉扇夫人受害,他卻坐山觀虎鬥,袖手不管了。
玉扇夫人一陣苦撐之下,奇怪的事情忽然發生了,玉扇夫人直接感受到的便是高一嗚潮湧般的內力,忽然弱之下去,相對之下,彼弱我強,玉扇夫人慢慢佔了上風。
仔細猜測高一鳴的情形,似乎並不是有甚相讓,只見他臉上青筋直冒,一雙眼睛睜得快要脫眶而出的那副兇像,顯然是把吃奶的內力都使出來了。
玉扇夫人心中納悶,轉口朝李中元望去,李中元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她速即了斷。
玉扇夫人隨後暗中較足勁力,手中寶扇一震一收,接著向外一抖。
只見高一鳴五指一鬆,腳下已是站立不住,一連向後退了十來步才拿樁站穩。
玉扇夫人冷哼了一聲,正眼也不再望高一鳴一眼,轉身走回位子上坐下。
七指叟韓烈一愣之下,大殿之中卻爆起了一陣哈哈大笑。
高一鳴面目木訥,毫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發了半天呆。忽然,大步朝玉扇夫人走來。
玉扇夫人的勝利得來糊塗,見高一鳴直走過來,難免心虛膽怯,暗中吸氣,較足了真元內力,蓄勢以待。準料,高一嗚走到近身五尺左右,忽然停住身子,雙拳一抱道:“夫人,絕藝神功,無敵天下,兄弟多承教益,就此謝過!”接著躬身到地行了一禮。
高一鳴向玉扇夫人行過一禮,接著便不再發一言,轉身向殿外走去。
七指叟韓烈大聲叫道:“高兄,你現在不能走呀!”
高一鳴不但不答話,身形反而走得更快,閃身就出了大殿,隱於夜暗之中。
七指叟韓烈怔了一怔,忽然打一個哈哈,端起桌上酒杯道:“酒菜都已冷了,大家請!……”’
驀地,上扇夫人叫了起來道:“不好!我中了那小子暗算!……”
話聲中,只見她這時臉上升起一片燒紅之色,全身手足發出了忍不住的顫動。
“夫人,怎樣了?”一個老蒼頭帶著四個美貌的少女,飛掠而到,出現在玉扇夫人身前。
那四個美貌少女,立時動手要替玉扇夫人推拿。
玉扇夫人喘息著道:“不用動我,我是中了狼人谷的穿心狼毫……”
七指叟韓烈驚叫一聲,道:“狼人谷的穿心狼毫,可不是好玩的,中人之後,除非找得狼人谷的天狼丹,無人可救,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精幹血枯而死。”
玉扇夫人發作了一陣,身心又漸漸的恢復常態,只是這時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已極。
玉扇夫人抬著無神的眼光,望著七指叟韓烈冷然一笑,道:“對不起,小妹一步之錯,破壞你韓烈兄的整個計劃。”七指叟韓烈苦笑道:“那裡!那裡!兄弟是真心真意與李大俠化敵為友,並沒有……”一轉頭向座位上看去,那裡還有李中元的影子,話聲一斂,不由張大著眼睛愣住了。
敢情,玉扇夫人這一鬧之下,許多人都圍過來,鬧哄哄的忙著替玉扇夫人推拿和出主意,卻忘了注意李中元的存在,這時七指叟韓烈心中想到李中元,再向李中元望去時,李中元卻是不見。
七指叟韓烈愣了一下,接著回過神來,大喝一聲道:“李中元不見了,大家快找!”
話聲一落,他已不顧玉扇夫人走出大殿,自去指揮人手,追找李中元去了。
同時,大殿之中忽然冷清了下來,大半也都出去找李中元去了,只留下一小部,仍然逗留在大殿之內,這些人大約都和玉扇夫人的立場差不多,雖然和七指叟韓烈結成一氣,但還算不得七指叟韓烈的死黨,各人還保留著各人的自由意志。
玉扇夫人董佩佩悄聲向身旁的少女問道:“李中元有什麼話留下來沒有?”
四個少女一搖頭道:“沒有。”
玉扇夫人頗為失望地一皺眉頭,自言自語地道:“奇怪!他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偷偷的溜走了?”
要不是玉扇夫人引起的那陣紛亂,李中元還真沒有辦法離開那座大殿哩!
其實,李中元只隱住身形藏在暗中,等待機會。
七指叟韓烈離開大殿之後,李中元可就暗中跟上了他。
只見七指叟叫過幾個心腹手下,吩咐了一些話,他自己卻獨自一人出了這座古寺,向著一條羊腸小道奔去。
他一口氣放腿疾奔了十多里地,最後停在—座獨立房屋之前。
這時,那房屋之內,隱隱有一道燈光透出戶外。
那道燈光顯然給了七指叟韓烈某種穩定作用,只見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伸手拍著門道:
“高兄,小弟韓烈,請開開門來。”
現身開門的果然是高一鳴,兩人相對一笑,七指叟韓烈跨步走了進去,大門隨著他身後關上了,奇怪的是,屋內的燈光也同時隨之熄滅了。
李中元迅快的閃身接近窗口,發現屋內已是空無一人,高一鳴與七指叟韓烈都已不知去向。
李中元自忖一路跟來,行動特別小心,料不致被七指叟韓烈發現,這樣看來,高一鳴與七指叟韓烈定然有著某種不為一般人所知道的秘密。可是,他們到那裡去了呢?
李中元可以大膽況一句,在他施展神功嚴密監視之下,他們兩個人絕未離木屋而去,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屋內有屋,他們轉入暗間去了。
李中元反應銳敏已極,幾乎在未加思索之下,便斷定屋中另有暗室。因此,他身形一起,大膽的跳進了屋內,直接闖入那間剛才還有燈光的房子。
李中元運起神功,星目之中射出兩道芒,在房中搜尋起來。
他在一陣仔細搜索之下,發現房中一隻破舊的衣櫃左角邊,有著日久用手推動時留下的痕跡。
那些痕跡,當然非常難辨,如非李中元心理上早有了準備,那是很不容易發現的。
李中元試著伸手,在衣櫃邊,微吐內力,搖撼了一下,結果並沒有發現想像般的反應。
李中元蹙眉沉吟了一陣,接著又用各種方法推動著那衣櫃。
忽然“咔嚓!”一聲,衣櫃裡面傳來一聲輕響,李中元接著再用力一推。那隻衣櫃便緩緩的升了起來,升高約三尺左右,衣櫃下面現出一暗門,裡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像是地獄之門。
李中元藝高人膽大,暗中提起一口真元內力,排出一道護身罡氣,身形輕輕一起,便落入那道暗門之內。腳踏實地回頭一看,只見那隻衣櫃依然高高吊起,並未恢復原狀,這時李中元卻無心再去找尋復原的開關。將衣櫃恢復原狀,腳下一動,便向甬道走了下去。
這座房子,乃是依山靠崖而建,甬道雖然左彎右拐,但卻保持著平面前行,由此可見暗室就在山咀之內,也許那就是一座天然的山洞。
李中元一面不停的作著各種推測,一面儘量把輕身之術施展到極至,使不發出絲毫音響來。
慢慢的,輕輕地,向裡面一步一步地走去,經過幾次轉折之後,甬道盡處,果然是一座天然石洞,洞內的燈光斜斜的射在甭道之上,照亮半邊甫道的牆壁。
李中元不敢露身於光亮之下,身貼著那面光亮照射不到的牆壁,默運神功,張耳聽去。
洞內除了高一鳴與七措叟韓烈的話聲外,另外又多出了一個人的聲音。
那人的語氣,冷肅而簡短,看來身份遠在七指叟與高一鳴之上。
只聽那冷肅的聲音說道:“一鳴,你這種急躁脾氣,哪一天才能夠改好,你看!我們的一片心思,又算是白費的了。”
李中元遲來一步,想必那高一鳴與七指叟韓烈已經把經過情形告訴那人了。
這時只聽七指叟韓烈代替高一鳴說話道:“袁老,依在下看,高兄雖然不該一時不忍,與那多事的玉扇夫人發生衝突,但就當時的情形來說,我們因為沒有料到李中元的功力強到了足致黑龍會主於死命的程度,在準備上,實在沒有把他留下來的把握,如今高兄這樣一來。
看似破壞整個的計劃,卻歪打正著,給我們創造了另一個機會……”那姓袁的冷笑一聲,截口道:“此話怎講?”
七指叟韓烈道:“事情很明顯,那玉扇夫人分明與李中元暗中有了某種默契,所以才由她出面向高兄尋事生非,如今玉扇夫人身中高兄穿心狼毫,玉扇夫人可說是因李中元而身受其害。照李中元的為人來看,他絕不能坐視不救玉扇夫人,他要救玉扇夫人,勢必趕到狼人谷去要天狼丹不可,狼人谷是個什麼地方,他縱能進得去,又脫身出宋,也非脫一身皮不可,那時我們動他腦筋的地方可就多了。”
只聽那姓袁的哈哈大笑:“韓兄,真有你的,我袁公鼎佩服之至,事成之後,老夫一定要好好的重謝你。”
“袁公鼎?袁公鼎?他不就是久已死去的—代大魔頭,號稱血手教主的袁公鼎么?難道血手教又死灰復燃了麼?……”李中元千萬個不相信,可是,他的臉色已經變了,兩腿也不由自主的發出—陣戰慄。
說起血手教主袁公鼎,再回頭來看今天的黑龍會主,那簡直是小巫之比大巫,不可同日而語,這血手教主袁公鼎—身功力高不可測不說,他那滿手血腥,嗜殺的性格,說來簡直令人毛骨悚然,不敢回想。
據說,他親自就殺死了上萬的武林人物,後來還是集合武林各大門派全體之力,才得將血手教消滅。誰知道,這個老魔頭竟然還沒有死,又在暗暗中蠢蠢而動了。
李中元懷著無與倫比的恐怖之心。震撼了一陣,心情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第一個掠起他腦中的意念,便是絕不可驚動他,使他知道有人知道了他復出。
在這大前題之下,李中元不敢再偷聽下去了,雖然繼續竊聽下去,可能得到更多更有利的消息,但是萬—被他發現了,自己要沒有除去他的力量,那麼對後果的影響,可就不堪設想了。
李中元不是一勇之夫,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他很能控制自己那種無形的慾念,略為口我思忖了—下,決定見好就收。好在現在已經發現了這個震驚江湖的大秘密,來日方長,似乎不必急在一時,貪這片刻之功。於是,他輕輕地退了出來,把衣櫃恢復原狀,走出屋外。
這時,東方天際,已經吐出了魚肚白,夜暗已逝,白口的光明又開始照向人間了。
李中元對著初現的曙光,吸了三七二十一門朝陽靈氣,立覺精神大振,疲憊盡失。於是,身形一起,又向那古寺方向掠去。
他到得古寺之內時,這時古寺之內已是人蹤杳然,連身受穿心狼毫重傷的玉扇大人董佩佩也不見了。
他繞著那古寺找尋了一遍,古寺確是空得再無一個可以查問的人。
對玉扇夫人董佩佩,他心裡確是有著萬分的歉意,不管玉扇夫人對他有無別的用心,但是這次玉扇夫人的不幸,卻完全是他的責任,正如七指叟韓烈所說,他責無旁貸,明知狼人谷不是一個好去處。他也非去替玉扇夫人把天狼丹弄來不可。
他狠狠的咬了一咬銅牙,然後一頓足道:“我當然是要去狼人谷走一遭!……”決念之間,他忽然猶豫了起來。
接著,只聽他又自言自語道:“且慢,我為什麼舍近圖遠,不先找那高—鳴弄個明白,他身上能有狼人谷的穿心狼毫,說不定也就有狼人谷的天狼丹對!我該先找他!”
李中元想通了這一點,心裡似乎舒暢了不少,不自覺的聳了一下肩頭,步履輕快的離開了那座古寺迴轉長安而去。
他回到長安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派遣人手,找尋玉扇夫人,準備先把她接到長安來養傷。
除此之外,李中元再沒有驚動任何人,連四師兄白義生面前,都支吾其詞,只請他全心全意照顧長安的一切。
白義生經過冷魂宮一番造就之後,一身藝業,突飛猛進,除了李中元本人之外,他已是實力最強的一人了。當然,這份責任,就落到了他頭上。
李中元利用白天的時間,運功調息了一番,疲勞盡復之後,華燈初上之際,他又獨自—
人,風塵僕僕的奔向了五台山。
他這次來的目的,是找高一鳴,他確然知道高一鳴的落腳地方,但他不能明顯地去找他,以免引起袁公鼎的敏感生疑,因此,他只能裝做漫無目的地在五台山一帶渲巡守候。
他要製造—個偶然的機會與高一鳴相遇,這樣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殺了高一鳴,也不會使人懷疑他已發現了血手教主袁公鼎的秘密。
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打眼的人和事,他在五台山走了—圈,也沒發現七指叟韓烈的手下,昨天那麼多人,今天便一個都不見了。不知不覺,他又轉到了昨晚到過的那座古寺外面。
到了古寺外面,李中元心中元不由的一動,忖道:“反正到了門前,何不再進去看一看。”
此念一生,他又踏進了山門。他這無由的念頭,可起得真巧,古寺裡竟然有了燈火又有了人。
偷窺之下,李中元不由暗笑了起來。
敢情,原來是四個叫化子,正在據桌大吃大喝。
那四個叫化子,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不過二十歲左右,最小的那一個卻只有十二三歲。
但他們四個人,都像是練家子,就那年紀最小的—位,也雙目精光炯炯,根基扎得極為深厚。
李中元不由得心中又是一動,忖道:“他們莫非都是丐幫弟子?”
李中元雖然行走江湖有年,但從來沒有和丐幫弟子打過交道。不過他很清楚,丐幫之中,雖然龍蛇混跡,良勞不齊,由於丐幫幫規嚴厲,小焉者有之,卻是大節不虧,崇尚孝義,似乎不可能和七指叟韓烈打成—片……
正當李中元暗暗推測之際,只聽一聲驚喜呼叫之聲,從偏殿傳了過來,道:“哥兒們,我這裡又有好東西來了。”
呼聲隨著人影,一同飄了進來,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花子。雙手抱著一隻青花瓷壇,瓷壇不大,壇口泥封己被人拍開,李中元就遠在大毆之外,已覺到一股奇香撲鼻的酒香飄來,不由得暗自嚥了一口口水,道:“好一罈陳年竹葉青!”
李中元只是心裡那麼羨幕著,其實口中並沒發出話聲來,不過,他吞那口口水的時候,倒是沒有留心發出了一聲輕響。
誰料,就這輕微的—聲輕響,已被其中那個年紀最大,但也只有二十來歲的花子察覺到了。
那花子年紀不大,經驗可是老到了家,眼睛一轉。瞄了殿頂一眼,不動聲色地道:“真看不出這座香火早衰的古寺,還藏得有不少東西,讓我也去找找看。”說著,閃動身形奔向內殿。
他到內殿打了一個轉,便向李中元身後繞來。
李中元真沒想到白己行藏已被那花子發現了,要不是功力深厚,先聽到了身後衣袂飄風之聲,可真要丟—個大臉。就這樣,現在要走避已是來不及了,只好驀地轉過身來,面向那花子—笑,道:“朋友可是有心請在下嘗—嘗你們的陳年竹葉青。”
那花子自恃輕身功夫高人一等,卻不料依然沒有逃過李中元的耳目,不由得心神一震,張口望著李中元怔了—怔。
好一個年輕花子,立時便沉斂了下來,打了一個哈哈道:“菸酒不分家,朋友既然不以為花子們同席為侮,那是我們的榮幸,……兄弟們!有貴客到!”
其實,不待他喚叫,李中元—開口說話,裡面的小花子已紛紛朝李中元圍來。
李中元一回頭,那四個小花子已到了身前。
李中元抱拳一笑,道:“那麼在下,就叨擾各位了。”
大步走進殿內,向正面座位上坐子下去,微微一笑道:“在下叨在年長,又身屈客位,也就不客氣有僭了。”
李中元不坐,那年輕花子在禮數上,也非讓他上坐不可,可是李中元來個自作主張,就顯得有點過份了。
那年輕花子怔了下,還沒有答話,那最小的小花子卻是大叫一聲道:“不行!那是我們大哥的座位。”那年輕花子輕喝一聲,道:“小丸子,不得無禮。”
小丸子一搖頭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他憑什麼坐上?”
李中元一笑道:“小兄弟,你把國法幫規都搬出來了,不覺得太嚴重了麼?”
小九子被車中元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瞪著眼睛,鼓著兩腮,一臉怒氣。
李中元笑了一笑,又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們的客人,是客人,就有上坐的資格,你懂不懂?”
小丸子一甩頭道:“我不懂!你又不是我們的真客人,是自己走來蒙吃蒙喝,還能讓你得了便宜又賣乖不成。”
李中元—笑道:“我已經坐下來了,那怎麼辦呢?”
小丸子道:“站起來,換個位子,我們照樣還是請你喝酒。”
李中元道:“喝完了酒,你們是不是準備要打我一頓呢?”
小丸於道:“這個我不管,如果大哥要揍你,我們就出手。”
李中元皺著眉頭道:“我心裡有數得很,等會你們大哥一定會揍人,與其喝醉了再捱揍,倒不如我們先把話說明,你們以為如何?”
那年輕花子剛才喝了小丸子一聲後,就沒有開口說話,任由小丸個與李中元夾纏。
李中元來得突然,實在使人生疑,那午輕花子不便盤問,樂得由小丸子出面,小丸子年紀小,說錯了話,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客人也怪不上丐幫弟子無禮。
這時,李中元說出這種話來,那年輕花子卻無法再緘默下去了,接口一笑,道:“朋友,看來今天是吃定我們兄弟了,難得你痛快,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朋友,你找上我們兄弟,到底來意如何?請說吧!”
李中元搖頭笑道:“我說我對你們毫無目的,只是巧遇,你們相不相信?”
那年輕花子冷笑一聲,道:“有這樣巧的事!”
李中元道:“巧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因為我昨天已經來過。”
那年輕花子一震道;“那你是七指叟韓烈昨晚請來的朋友。”
李中元道:“你們也知道七指叟韓烈昨晚在這裡請客。”
那年輕花子一笑道:“有吃有喝的地方,丐幫弟子能不知道麼!”
李中元“哦!”的—聲,笑了起來,道:“在下這句話,問得太沒有道理,咱們再從頭開始,現在我要鄭重的聲明一句,我與七指叟韓烈毫無關係。”
小丸子插嘴道:“那你來做什麼?”李中元一笑道:“這也正是在下想問各位的話。”
小丸子道:“我先問你要先回答。”
李中元腦子一轉,想起了玉扇夫人,於是把她抬了出來,道:“找一個人。”
“誰?”小丸子緊迫問道,李中元道:“玉扇夫人!”
那年輕花子一怔道:“你找玉扇夫人做什麼?你們是朋友”
李中元道:“昨晚新交的朋友。”
那年輕花子從頭打量了李中元一陣,道:“朋友,你是?”
李中元一笑道:“且慢!我先說,你們就不透一點口風麼,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呢。”
年輕花子沉思了一下,道:“我們也是來找一個人。”
“誰?”
年輕花子決心已下,便不再猶豫,坦然道:“高一鳴!”
李中元一皺眉道:“你們找高一鳴?”
年輕花子又道:“我們是受人之託,向他要點天狼丹。”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那是說玉扇夫人在貴幫了。”
那年輕花子點了一點頭,接著又說道:“朋友,你現在就可以報出你的大名吧!”
李小元緩緩池道:“在下李中元。”
所計“人名樹影”,“李中元”三字一出,那五個花子都是—震,望著李中元看了又看。
那小丸子忽然一搖頭道:“我不大相信。”
李中元道:“小兄弟,你要怎樣才相信?”
小丸子道:“我們有人見過李大俠,除非你能同我們回去,叫我們的人認一認你。”
李中元一笑道:“小兄弟,你倒是老練得很!……”
大廳之外,又現衣抉飄風之聲。李中元話聲一斂,舉目向著殿外望去。
那五個花子雖然還沒有察出有人來到,見了李中元的舉止,心中部已明白,一齊跟著李中元的目光望去。
人影陡現之際,來人之中,已有一人發出一聲驚喜之聲道:“哦!李大俠你也在這裡!”
走進殿來的共是兩個人,一個老花子和一個年輕少女,那年輕少女可不就是玉扇夫人隨身四女之一。李中元的身份,因那少女之到,立時澄清。
五個小花子和那初來的老花子對李中元都止不住一臉興奮之色,向李中元重新行禮相見,報出了自己姓名。
那個後來的老花子,便是五台分舵主朱偉。
那五個小花子,其中有四個便是朱偉舵上的弟子,依次是喇叭花、小泥鰍、小狗子、小丸子。
只有那位年輕花子,不是本地弟子,他叫林三清,與五台分舵舵主朱偉彼此甚是敬重客氣。
李中元與花子們應酬過去,回頭向那少女一抱拳,道:“請恕在下失札,還沒請教姑娘……”
那少女還禮不迭地道:“大俠如此多禮,折煞婢子了,婢子小瑾,但請大俠直呼小瑾就是。”
李中元輕嘆—聲道:“在下昨晚不辭而別,夫人沒見怪吧?”
小瑾神色尷尬的笑了一笑,沒有說話,當然那是不好意思說,也就是說玉扇夫人對李中元的離去,多少有點失望。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我當時急著想追逐那高—鳴,所以一有機會脫身,就來不及向你們打招呼了。”小瑾笑眉一放,道:“原來你追高一鳴去了,追到了沒有?”
李中元笑著點了一點頭,小瑾緊接著又問道:“取到天狼丹沒有?”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我還沒有向他動手哩!”
小瑾急切地道:“你為什麼不向他動手呢?他要跑了怎麼辦?”
李中元一笑道:“你放心,他跑不了,其實他也不會跑走。”
小瑾道:“在那裡?我們現在大家就去找他好不好?”
李中元道:“我本來就準備去找他,……不過……”
話聲微微一頓,目光流轉,看了他們大大小小五個花子一眼,接著道:“我們不能這樣大夥兒去找他……”
話聲未了,小丸子已是聽得非常不舒服,雙眼一鼓,揚著頭截口道:“你是看不起我們小孩子,是不是,要不,我們走兩招看看。”
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小丸子竟然大膽的向李中元叫起陣來。
李中元聽得哈哈一笑,丐幫五台分舵朱偉朱舵主卻是面色—凜,喝道:“小丸子,你練了幾天招式,不怕笑掉了李大俠的大牙!”
李中元搖手道:“不要罵他,小丸子夠豪氣,算上他一份。”
小丸於興沖沖的—挺胸膛道:“如何,我小丸子就不信邪!”
李中元含笑道:“先別得意,找還真要考你。”
小丸子一翻雙眼道:“考什麼?我除了年紀小不能和你們比力道外,其他什麼都不含糊。”
李中元笑而不說,只動手把殿上桌子凳子擺出一個迂迴百折的迷宮,然後指著那迷宮向小丸子道:“這裡面進入只有一條路,不過轉折極多,我要你以三擊掌的時光,通越而過,你做得到麼?”
小丸子笑道:“小巧功夫,正是我的拿手,你看吧!”說著,身子一低,便向裡面鑽去。
李小元笑道:“別忙,我還沒有準備擊掌呢!你先在入口處站好,我喊動的時候,你便立時起步。”
小丸子依言站好,暗中還提足了勁力,準備在二擊掌之下,就穿越而過,大大的露一露臉。
李中元先向他打了一個招呼,接著喝聲道:“動!”
只見小丸子身形一晃,第一次掌聲還沒有響,他已通過了一半。
但是當掌聲發出來的時候,小丸子也在裡面轟的一聲,衝在一張凳子上,把那張凳子衝得飛起來。
小丸子卻是滿臉不服的哇哇大叫道:“不算!不算!這凳子擺得不是位置,擋住了我勢子……”’
這時,那林三清笑喝道:“別丟人了吧,要都順著你的勁勢,那還考個什麼?”
小丸子對林三清似乎打從心裡就佩服,聽了他的話之後,忙又點頭道:“那我再來一次。”
第二次,小丸子一次經驗一次教訓,不敢使勁猛撞,這次他倒沒有撞翻桌凳子,只是走完全程之後,已在六擊掌之後,而且還出了一身大汗。
不過,他又有他的說法,歪著頭道:“你分明是有意難人,三擊掌誰也通不過,你要通得過,我就服了你了。”李中元不是自高身份的人,當下—笑道:“說了的話,可要算數啊!”
小丸子認真地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一句是一句。”
李中元笑著在入口處,站好身形,道:“小丸子,我準備好了。現在由你發號施令。”
這時,如果冷眼旁觀的話,小丸子固然是一片天真無邪,想看李中元的笑話,但五台分舵朱舵主和那年輕花子林三清的表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流露出來的表情是意外之色多於驚訝之色,而驚訝之色多於好奇之色。
要知,今日的李中元,在江湖之上已是無人不知的熱門人物,見面之下,想不到他竟然這樣和易近人,沒有一點擺架子的時代病,使人有著一種親切之感。
是以,朱舵主與林三清都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李中元值得一交。
小丸子這時正著面色,高舉著一隻小手喝道:“準備……起!……”小手就合著“起”
字向下一落,正要回手擊掌的時候,他卻愣住了。敢情,就在他落手之際,李中元已遊身過去了,沒有再擊掌的必要了。那份子快,簡直叫人見了之後,無從想象。
小丸子面色一慘,頹然道:“我……我小丸子認輸了。”
李中元走到小丸子身旁向他附耳說了幾句話,小丸子精神一振,笑道:“好!我再試一試。”
再試下去,小丸子一舉之下,就進步了兩掌,四擊掌之下,就通過去了,而且身上也不冒汗了,只高興得小丸子笑不離嘴,一個勁的練了下去。
小丸子一練,其他兩個小花子的興趣也跟著起來了,於是陪著小丸於一同練。
這時,李中元與朱舵主林三清以及小瑾姑娘,便站過一旁去了。
他們四人相談了一陣,彼此之間的交情,又進了一步,尤其那林三清更有相見恨晚之感。
李中元也看出林三清年紀雖輕,真正功力只怕遠在朱舵主之上。正是自己最好的助手,當下微微一笑,道:“林兄,我想我們去找高一鳴,有林兄你和小丸子兩人同行就夠了,不知林兄……”
林三清不讓他把話說下去,便截口道:“小弟樂於奉陪,如果李兄看得起小弟,叫小弟一聲老弟,就更感榮幸了!’’
李中元豪邁的一笑道:“好,我也就不假客氣,我年紀本來就要比你大六七歲,那我就有僭叫你林老弟吧!”林三清欣然回稱一聲:“李大哥!”
小瑾姑娘急著插咀問道:“就你們三個人去,那我們呢?”
林三清一笑道:“自然是回去靜候佳音。”
小瑾姑娘回頭望著李中元道:“李大俠,他們回去都可以的,但婢子一定要跟去。”
李中元搖著頭道:“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其中有很複雜的內情,就我們去找他,還得用一番心計,所以你不方便去。”
小瑾姑娘哪裡相信,挑著柳眉道:“不,你一定是認為我功力差,怕礙了你們手腳。”
李中元一笑道:“姑娘的功力差!只怕林老弟也強不過你去,小丸子就更不用說了,你自己想一想就會明白。”
小姑娘的脾氣,一聽李中元誇她功夫不弱,心裡便舒坦多了,秀眉輕輕一顰,語氣和緩了下來,說道:“裡面真有內情麼?”
李中元道:“要沒有顧忌的地方,我昨天就會留下高一鳴了。”
小瑾思了一想,覺得李中元說話不無道理,何況她一向跟在玉扇夫人身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完全恃仗武功,而智慧的運用尤其重要,最後輕輕一嘆,道:“李大俠好,婢子聽你的話。”
李中元一笑,誇獎道:“姑娘真的是慧心人,一說就明白。”
林三清一招手,把小丸子叫過來,問道:“練得怎樣了?”
小兒子愁眉苦臉地道:“離三擊掌就差那麼一點點。”
李中元遭:“好了,今天算了,回來再練吧!”
小九子驚喜地道:“李大俠,你真的要帶我小丸子去?”林三清笑道:“你可是不願意去?”
小丸子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嘴還張得大大地道:“誰說不願意來著!去哪裡?我小丸子帶路。”
李中元一笑道:“到哪裡去你都不知道,你這路怎樣帶法?”
小九子訕訕地笑道:“我是說,只要你們說個地點,我可以帶你們抄近路。”
笑語聲中,李中元帶著林三清與小丸子出了古寺,來到一處無人之處,李中元停身下來,把高一鳴的住所描述了一遍,然後存心相試地道:“外表上看來,那裡只住了高一鳴一個人,但事實上附近左右,絕不止他一個人,但是我不願意驚動其他的人,你們有什麼辦法,在不驚動別人的情形之下,把他引出來?”
小丸子小眼睛一翻,立時接口道:“我有辦法!我去把他引出來。”說著,頭一低拔腿就跑。
林三清伸手抓住他道:“別忙跑,你有什麼辦法?先說出來聽一聽。”
小丸子嘻嘻的咧著嘴道:“我有辦法是見景生情,現在還沒有到地頭,我哪能說得出來。”
林三清面色一正,道:“不能胡來,想好了再走。”
小丸子眨著眼皮,想了一陣道:“我去偷他一件東西,引他追出來如何?”
林三清搖頭道:“不行,本幫弟子不準偷盜姦淫。”
小丸子道:“我又不是真的偷他,這是用計呀!”
林三清道:“用計也不行。”
小丸子雙手一攤道:“我沒辦法了,你們出主意吧!”
林三清沉思了一下,道:“有了,你看這樣行不行……”
如此這般說出一番話來,李中元聽了非常滿意,點頭道:“好!好!好!比我自己想的笨主意,不知好了多少倍。”
林三清見李中元誇獎他,自是非常高興,口中道著:“見笑,見笑了。”臉上更是堆滿笑容。
小丸子摸到了高一鳴落腳的那地方,這時,小丸子左邊的臉腫了一大片,嘴角上殘餘著著丁丁點點的血痕,像是被人揍了一頓的樣子。
他伸手輕輕地推開了大門,跨步走進門內,正張目四望的時候,忽然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了起來,同時一聲冷峭的話聲,貫入他耳中道:“小鬼,你來幹什麼?”
小丸子根本沒覺到背後有人,真的被嚇得驚叫一聲,道:“大爺!大爺!……”那人手一鬆把他摔倒在地上。
小丸子暗暗定下心來,斜目瞥去,見那人一張冷麵孔,抿著嘴巴,像是要吃人的樣子,使他從心底打了—個冷噤,連大爺也不敢叫了。
高一鳴冷喝一聲,道:“說,是誰叫你來的,你來做什麼?”
小丸子身子一翻,爬在地上,哭叫道:“請大爺救命,請大爺救命,他們要殺我!大爺!
大爺!請救命!”高一嗚眉峰—蹙,道:“不要哭哭啼啼的,有話好好說。”
小丸子爬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接著又爬到高一鳴腳前,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大爺你是答應救我小丸子了。”
高一鳴冷冷地道:“你有什麼事,我救得了你麼?”
小兒子道:“等下有人來找小的,只要你大爺把他支吾走就行了,以後小的就有辦法了。”
高一鳴見他說話的口吻和大人差不多,不免重新把小丸子打量一陣,看出小丸子身子雖髒,卻是一個非常靈秀的孩子,而且大眼睛轉動之間,精芒如電,分明有很好的內功基礎,當下心中一動,忖道:“將這孩子留在身邊跑跑腿,做做小事情,倒也不錯。”
此念一生,接著面色一沉喝道:“好小子,你明明是丐幫弟子,你還想來騙人麼?”
小丸子道:“大爺,小的又沒有說不是丐幫弟子,哪裡騙了你大爺。”
高一鳴道:“你既然是丐幫弟子,出了事情,不會去找同門相救麼?”
小丸子道:“大爺,你不知道,要小的命的人,就是小的同門啦!”
高一鳴皺眉頭道:“你犯了幫規?”
小丸子低下頭,不說話了,也就是默認了。
高—鳴道:“你犯了什麼罪,從實說來,也許老夫可以替你說兩句話。”
小丸子雙眼一睜,望著高一鳴道:“你認得我們舵主?”
高一鳴輕蔑地一笑,道:“準要認得他。”
小丸子道:“你大爺不認得他,又怎能替小的說情?”
高一鳴道:“老夫有朋友認得他。”
小丸子道:“說來我們舵主對小的倒是蠻好,就這次的事情來說,他也準備放過小的,就是總壇來了一個混帳小子,偏偏找小的麻煩,要治小的罪,把我們朱舵主也弄得一點辦法沒有,所以小的就逃山來了。”高—鳴點了點頭道:“你到底犯了什麼罪?”
小丸於面孔陡的紅了起來,訕訕地道:“是,是,……是我們舵上來了五個女客,小的在舵上一向最能幹,所以朱舵主就要小的侍候她們,小的見她們有一把好漂亮的扇子,偷偷的拿出來玩了—玩,不料偏偏撞上了上頭來的那混帳小子,硬說小的偷了她們的扇子,打了小的一頓,還要按幫規整治小的,小的想了一想,當花子也當煩了,如今有了一身好本事,到哪裡不能出人頭地,憑什麼糟塌自己,所以小的就逃出來了,真倒黴,不料路上又紿那小子看到了,小的被他追得上天無門,入地無路。不想遇見了大爺你這個大好人,你就救救小的吧!小的也不想回去了,只請大爺讓小的躲一躲,度過這一關,小的就感激不盡,將來有出息的時候,一定不忘你大爺的大恩。”
說著,一連又磕了好幾個響頭。
小丸子伶牙俐齒,娓娓道來,自然極像。
高—鳴竟被說得完全相信了他的話,面上微微有了一絲笑容,道:“你真的不想當花子了?”
小丸子道:“當花子最沒出息,我現在有了本事,為什麼還去當花子。”
高一鳴道:“那你願不願意跟老夫做事,老夫一月給你一百兩銀子零花,有空的時候,老夫還可以教你一點武功,將來你長大之後,就會更出息了。”
小丸子眼睛一亮道:“你老要給小的—百兩銀子一月!那真太好了……”
高興剛剛起來,驀地,臉色一慘,嘆了一門氣道:“多謝你老,小的不能在這附近留下來。”
高一鳴道:“為什麼?”
小丸子道:“小的怕五台分舵的人將來找你老的麻煩。”
高一鳴哈哈一笑,道:“你放心,你要是跟上了老夫,包你回到舵上去,誰都要對你另眼相看!……”
一語未了,門外已是有人發話道:“好大的膽。竟然勾引本幫弟子脫幫,本爺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呼!”的一聲,大門撞了開來,一個年輕花子呼的跳了進來。
小丸子一見來人,大叫了一聲,抱著頭向房內躲去。
高一鳴橫身擋住林三清冷喝一聲道:“老夫這裡,哪有花子幫撒野的份,你給老夫滾出去!”
右手—揮,一股奇強無比的勁力,便向林三清—卷而到。
林三清倒真想和他拼一拼,無奈那股勁力人強了,競被震得向屋外倒飛了出去。林三清暗中倒抽了—口冷氣,就在屋外發話道:“好,今天算你狠,有種的可敢和你小爺訂下三日之約?”
高一鳴冷哼—聲,道:“什麼地點,你說吧!”
林三清說了時間地點,接著又狠狠地道:“咱們是不見不散,候著你的大駕便了。”
高一鳴不再答理林三清,只發出—連串冷笑,給了林三清一個極度的難堪。
林三清暗笑一聲,回身與李中元會合在一起,點頭一笑,道:“成了!”
約期到了,高—鳴可真沒有把丐幫的人放在心上,他不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七指叟韓烈,而且竟然把小丸子也帶著前來赴會。
小丸子現在換了一身光鮮的衣服,面上洗得千乾淨淨,小臉蛋白裡透紅,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時的小丸子,可就神氣活現,叫誰見了,誰都要多看他兩眼下。
高一鳴到了約會地點,林三清已經和一個老花子在等著他了。
高一鳴望了那老花子一眼,不屑一顧的揚頭,道:“小子,這就是你們丐幫的高手麼?”
林三清道;“別狂,動手之後,你就要後悔了。”
高一鳴哈哈一笑,道:“你們丐幫麼!能和老夫動手的人,還沒有出生哩!”
那老花子冷笑—聲,道:“好一個夜郎自大的狂徒,報上名來!”
冷笑—聲,高一鳴道:“老夫高一鳴。”
老花子“呸!”的一聲,道:“無名之輩!”
高一鳴卻連他的姓名都懶得問,一揮手,叫小丸子退向一旁,冷冷地道:“你們兩個人同上吧!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那老花子也是一揮手把林三清斥退下去,一領雙掌道:“收拾你一個無名小輩,用得著兩個人麼?先吃我老花子一掌吧!”喝聲出口,欺身進步,右掌一舉,便向高一鳴當胸劈去。
高一鳴似乎存心要叫那老花子丟人現眼,回掌之下,就提足了九成真力,接著口中喝道:
“去你的吧!”
兩人掌力一接,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四周捲起一陣激盪的勁氣,帶動了地上的塵土,一片塵土飛揚中,高一鳴登!登!登!被李中元巨大的掌力,震得向後退了三步。
高一鳴臉色一變,指著李中元疑訝地道:“你!你!你……”
那老花子哈哈一笑道:“你想不到吧!”餘音未絕,人已疾撲而上,左掌右拳,著著猛攻,拳如巨斧開山,掌似飛鴻掠翼,倏忽之間,把高一鳴迫得退了七八步去。高一鳴拼力失敗,心神一沮之下,被那老花子搶制先機,以迅快的招術,打得他連連倒退,還手無力,心中大是驚震不已。
本來高手過招,一著之失,影響全局,高一鳴上來時,目空四海,傲氣凌人,詎料事出意外,對方的那老花子比他強得多,心中一震一怯可就完全失去了先機。
那老花子,先機在手,也就再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鼓作氣,展開了雷霆萬鈞的攻勢,綿綿不絕,無窮無盡。
高—鳴還想盡力穩住陣腳,企圖搶回先機,詎料,兵敗如山倒,心氣浮動、已是不可收拾,欲振無力……
驀地,只聽那老花子大喝一聲,右手一探,便向高一鳴肩頭抓到。
高一鳴左肩一斜。堪堪讓過那老花子一抓,老花子口中忽然發出一聲怪笑道:“你今天可完了啦!”
高一鳴—低頭,只見那老花子左掌一遞而出,已奔向自己胸口而來。
這一掌來得飄忽無常,攻向正是自己全身重心左傾,無法回救的部位,高—鳴實無回天之力。暗叫了一聲:“我命休矣!”只覺胸前—窒,已被那老花子—掌擊個正著,但覺兩眼一黑,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
高一鳴身懷絕世武功,卻在未能發揮的情形之下,便被那老花子放倒了。
那者花子凝目望了高一鳴一眼,忽然,手起指落,點了他七處穴道。
接著再一揮手,扳開高一鳴牙關,給他服了—粒丹藥。
然後,雙目一閉,暗中吸了一口真氣,調息起來。
他一鼓作氣,把高一鳴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其實自己的損耗,也是相當的大,所以不得不調息一下。
林三清與小丸子兩人,自那老花子與高一鳴動手相搏時,便被那老花子的如虹般氣勢所震驚,看得目瞪口呆,回不過氣來。尤其林三清他是捱過高一鳴掌力的人,知道高一鳴的厲害,現在見他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驚震之餘,又引起了無盡的感慨。
高一鳴人已被放倒,他們愣了一下,才紛紛跑到老花子身前,兩人一見那老花子已在閉目養神,小丸子張口欲叫,林三清已是揮手示意,不準小丸子發聲驚擾那老花子,自己卻是肅然立在那老花子身旁,臉上—片崇敬之色。
那老花子前後也只不過調息了片刻時光,再一睜開雙目,又是神清氣定,精神奕奕了。
小丸子再也忍不住,笑著道:“李大俠,你好威猛啊!”
敢情,這老花子就是李中元化裝的。
李中元道:“這高一鳴相當厲害,我要不是上來就給他大吃一驚,影響了他的心理,否則,只怕沒有這樣容易。”林三清輕輕地嘆息下一聲……
李中元微微一怔,道:“兄弟你嘆息什麼?”
林三清訕訕地道:“不瞞大哥說,小弟在敞幫年輕一代好手之中,已不作第二人之想,初遇這高—鳴被他—掌打得倒飛而回,小弟已發覺自己的功力與真正高手實在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現在,大哥又摧枯拉朽般打得高一鳴沒有還手之力,真是天上有天,人上有人,武功一道,學無止境,因此不免有感。”
李中元一笑道:“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時光,吾人練武之旨,乃在行道濟世學以致用,便達到了我們的日的,至於,高深武功的修養,我們固然應該力求上進,但也不能過於迅速放棄了白己為人—生,應盡的責任.否則,百年光陰,轉瞬即逝,縱然練得功力通神,又於人何益於事何補。”
林三清若有所悟的慰然一笑,道:“大哥說得是,人人盡責為天職,小弟只要腳踏實地,行我當行,做我當做,便不虛此生了。”
李中元微微笑了一笑,道:“兄弟能認清這一點,將來便會發現武功之中,另有新的境界,以後我們不妨多多的交換意見。”
林三清目光一閃,欠身道:“多謝大哥。”
話鋒一轉,指著地上的高一鳴道:“大哥,咱們怎佯付對他?”
李中元沉思了一下,道:“我看這人的背景非常複雜,我要獨自問問他。你們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林三清非常聽話的帶著小丸子走了。
李中元伸手提起高一鳴,一陣飛奔急行把他帶到一座山洞之內,伸手拍開了高一鳴部份穴道。
高一鳴突然一睜雙目,滿面忿怒之色,道:“老花子,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煩,替你門丐幫帶來滅幫之禍!”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你再看看在下是什麼人!”
當著高一鳴的面,脫下了外面的花子裝,接著又—抹臉,揭下了人皮面具,現出了本來面目。
高一鳴一震道:“你是李中元!”
李中元點了一點頭道:“不錯,在下就是李中元,你該知道,招惹你的,不是丐幫了吧!”
高—鳴張目四望,看出自己處身在一座山洞之內,臉色緊張地一變道:“你要把老夫怎樣?”
李中元冷冷道:“想和你談一談。”
高一鳴一彆頭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你也別想從我身上得到天狼丹了。”
李中元—笑,道:“先別把話說得太滿了好不好。”
高—鳴眼睛一閉,便不答理李中元了。大有視死如歸,不屈不撓的氣概。
李中元哈哈—笑道:“看來你倒是很有種的樣子,只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種呢?”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好!在下考驗考驗你,只要你真的有種,受得住在下真火煉陰魂之苦,我馬上就放人,恭送你回去。”
真火煉陰魂乃是武林中久享盛名的三大酷刑之一,就是功參造化的人,也無法忍受得住那種無與倫比的痛苦。
高一鳴聽得心頭—顫,眼睛一睜而開,色厲內茬的喝道:“你敢不遵武林禁忌,用那種殘酷的手法對付老夫!”
李中元淡淡的—笑道:“那有什麼不敢、整治了你,又有誰知道,最後只要用少許化骨丹,你在這人世中,皮骨無存,誰又能證實在下使用過真火煉陰魂的毒手,你說是不是?”
高一鳴暗暗打了一個冷噤,臉色陡的變的慘白,顫聲道:“你真要這樣對付老夫?”
李中元道:“在下也並不想用這種手法對付你,是你不肯合作,而在下又勢不能就此罷手,所以只有得罪你了。”
說著,緩緩抬起了右手,右手五指交互重疊,做出一個武林之中罕見的手訣,向著空中連舉三舉。只見他三舉手之後,那五隻重疊的手指忽然變得像寶玉一般,發白發亮。
高一鳴睹狀之下,大驚失色地抱著頭大叫了起來,道:“好!好!好!老夫認輸是了。”
李中元微微一笑,散去指上功力,說道:“那麼,你先把天狼丹交出來給我吧!”
高一鳴哭喪著臉道:“李大俠,老夫身上實在沒有天狼丹。”
李中元雙日一凝,“哼!”的一聲,道:“你說的是實話麼?”
高一鳴急口道:“李大俠,你有所不知,天狼丹珍貴非常,平日都是天狼老人帶在身上,外人如何得有。”李中元—怔道:“外人!你不是狼人谷來的麼?”
高一鳴道:“不瞞李大俠你說,老夫只在狼人谷外谷住了十多年。”
李中元緊接著追問道:“那你的穿心狼毫與‘光絕戶掌又是怎樣得到手的?”
高一鳴道:“對於穿心狼毫與三光絕戶掌,老夫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得到手,請你大俠就免問了吧!”
李中元道:“在下並不想探詢你的隱私,可是,你不把話說明白,很難叫人相信,所以你最好坦白坦白,還會有商量餘地。”
高一鳴將心比己,真怕李中元不相信他的話。用真火煉陰魂的酷刑逼供,沒奈何的一嘆,道:“好吧!老夫這次只有認了。”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不定風水輪流轉,在下下次就落到你手中,那時候自然得看你的了。”
高一鳴望了李中元一眼,欲言又止的苦笑了二三聲,接著前面的話題道:“天狼老人門下有三個徒弟,二弟子與老夫最是投契,老夫的穿心狼毫與三光絕戶掌,便是從他那裡得來。”
李中元一笑道:“那你很有一手呀,能把他們三光絕戶掌都偷學過來,可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啊!”高一嗎笑了—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李中元忽然一伸手道:“請你把穿心狼毫取出來給在下看一看。”
高—鳴不敢不把穿心狼毫取出來,李中元接過他遞過來的穿心狼毫,原來是盛在—只朱漆竹筒之內,倒在掌中,有五六十根,看那狼毫,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簡直和一般普通狼毫差不多。
李中元將穿心狼毫放回去的時候,卻留了一根,夾在掌中。
當他正要將穿心狼毫還給高一鳴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忖道:“這東西不能還給他,還給他之後,又不知將有多少人受他害。”
當下心念—轉,將要交還高—鳴的穿心狼毫,回手向腰中一收,道:“這個東西,你又沒有解藥。留在身上,只有造孽人間,還是在下暫時替你保管吧!”
高一鳴臉色—變,雙目之中陡然射出兩道怒火,恨得挫牙。
李中元冷然一笑,道:“怎麼?你不願意麼?”
高一鳴口中輕嘆一聲道:“願意!願意!”
李中元話鋒一轉道:“照你剛才所說,天狼丹為天狼老人親自保管,終年人不離丹,丹不離人,以你對狼人谷的瞭解,請教你,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得到他的天狼丹?”
高一鳴搖著頭道:“依老夫看,除了攻入狼人谷,打敗天狼老人,向他強要天狼丹外,別無其他的辦法可想。”
李中元劍眉微微一剔道:“除此之外,就真的再沒別的辦法了麼?”
高一鳴肯定地道:“再無別法。”
李中元神秘的一笑,道:“在下倒有一個辦法。”
高一嗚狐疑地道:“你有什麼辦法?”
李中元道:“常言道:‘解鈴還是系鈴入’,在下的辦法,就在你身上。”
高一鳴一愣道:“在老夫身上?”
李中元張開手掌,向高—鳴眼前一照,道:“你看這是什麼?”
高—嗚道:“這還不是穿心狼毫麼?”
李中元點頭道:“你說得一點不錯!”話聲山口,忽忽手掌一落,將那根穿心狠毫打入了高一鳴體內。高一鳴大驚失色,急得結結巴巴地道:“你……你……”
李中元一笑道:“現在你和玉扇夫人已是休慼相關,我想你一定會全力以赴的了。”
高一鳴長嘆一聲,道:“老夫實在弄不到天狼丹。”
李中元道:“你能從天狼老人二弟子身上弄到穿心狼毫與三光絕戶掌,為什麼不進一步,再在他身上想一想辦法呢?”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他要什麼,你儘可答應什麼,一切由在下承擔就是。”
高一鳴猶豫沉思了半天,百般無奈地道:“好吧!我們就去碰碰運氣吧!”
李中元雙拳一抱道:“在下多謝了,你請稍待,我馬上就回來,一同上路……”話聲未了,人已飛身向洞外掠去。高一鳴大叫一聲,道:“李大俠,要去狼人谷,我們也不能太匆忙呀!……”他出口雖快,可是李中元早已不知去向。
李中元找到林三清與小丸子他們,把要去狼人谷的事,告訴了他們,請他們轉告玉扇夫人安心休養。同時,託他們向長安送去一個信息,然後回到那山洞之中,托起高一嗚向肩上一扛道:“對不起,在下暫時還不能替你放開穴道,要委屈你一下了。”
於是揹著高一鳴直朝狼人谷方向奔去。
李中元放開腳程全力飛馳,半個夜晚工夫,竟然趕了二百多里路。
這時,夜盡天明,東方天邊,已現出了魚肚白。
李中元這才找一處地方,將高—鳴放下下來,運功調息。
李中元因為聽到血手教主他們的談話,要在狼人谷對付他,所以他不得不嚴加戒備,出其不意的搶在前面,而且也不給高一鳴傳入信息的機會。
李中元調息了將近一個時辰,睜開眼睛來,已是一片光芒,身在陽光普照之下了。
這時,李中元一笑而起,伸手拍開了高一鳴的穴道,道:“在下過去不是之處,但請多多海涵,從現在起,我們是禍福與共了。”
走出山地,前面就有一個小市鎮,這市鎮入口不多,全鎮只有一家酒食店。而在這店只有五張桌子。
李中元他們走進店中的時候,五張桌子之中空了四張,只有靠左邊門口的那張桌子上,有一個糟老頭子,叫了一碗大滷麵,在呼呼啦啦的吃著。
李中元他們選了右邊的桌子,店小二呵著腰走過來,請他們點菜。
李中元折辱了高一鳴—陣下來,心中不無歉疚之意,於是要了一壺燒刀子,點了八道店小二介紹的名萊。兩個人,叫了八道菜,在這小地方,可還是首見。
在店小二驚喜聲中,李中元瞥目問,只見那吃大滷麵的糟老頭子,目光像閃電般的掃視了他們一眼。
李中元暗暗叫了一聲,道:“好精純的內功,想不到在這山地小鎮,竟然隱居得這等武林高手。”
念動之下,不由得向那糟老頭子注目望過去,仔細一打量之下,只見那糟老頭,雖是打扮得土頭土腦,卻有著驚人異像。
只見他兩隻手長短之間,相差了五寸以上,他是左手長右手短,更奇怪的是,兩隻手掌,也大小不一,右手短卻長著一隻蒲團大的手掌,左手長那隻手掌也是細細的乾乾的。
他似是有心掩飾他本身的異像,故意聳著左胸,使左手縮短了不少,可是又哪能逃得了李中元的厲眼。
李中元心中一震,暗忖道:“他莫非就是江湖上人見人愁的陰陽叟褚十八!此人但憑愛惡,不分是非,可招惹不得呢。”
忙的把目光收了回來,這時正好店小二先把一壺燒刀子和拼盤送上桌來,李中元伸手提過灑壺,先替高一鳴倒滿了一杯酒,然後,自己也倒滿了一杯,舉杯道:“高老,我敬你一杯!”
高一鳴曬笑—聲,道:“李大俠,敬酒不敢當,老夫還是自己罰—杯吧!”猛的一口,將那杯酒喝了。李中元討了個沒趣,又礙著那邊虎視眈眈的陰陽叟褚十八在座,暗暗一皺眉頭,只好尷尬的一笑道:“是!是!在下也自罰一杯。”
端起在手中的酒,他哪能不喝,不然,杯子也放不下去。
接著高一鳴又冷然道:“李大俠,老夫現在是你掌中魚肉,生之在你,死之在你,老夫一切聽命行事就是,但是,希望你,不要得了好處再賣乖,在精神上再虐待老大。”
李中元訕訕地笑道:“高老,在下絕無此意。”
高一鳴道:“沒有就好,那你以後就少在老夫面前,假仁假義,裝模作樣。”
李中元心中一動,望了陰陽叟褚十八一眼,只見他埋頭在吃自己的面,回頭又望了高一鳴一眼,傳聲道:“高老你可是想驚動那老兒,自找麻煩?”
高一鳴顯然正是存著這種心理,他明明能用傳聲神功與李中元談話。他卻不施用,一搖頭道:“他是什麼人?老夫可不隊識他,老夫倒要請教請教你,你對他為什麼這樣顧忌?”
李中元氣得瞪了他一眼,便不再和他說話,自吃自喝,撐飽肚子之後,算了帳,便匆匆上道。
他們走的時候,陰陽叟褚十八正眼也沒看他們一下,他們出店之後,也未見他趕了出來。
一直中午打尖到晚上住店投宿,甚至在路上走了二天,也未見陰陽叟褚十八出現,李中元暗暗吁了一口長氣,高一鳴卻現出了一臉失望之色。兩人同路異夢的,又走了四五天,再有一天半時光,就可到達狼人谷了。
這時,道途之上,已是一片荒涼,杳無人煙。
李中元與高一鳴兩人走在路上,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外,四周更是一片沉寂,很少聽到其他的聲音。
由於陰陽叟褚十八未能如高—鳴暗中預期插手進來,高一鳴失望之下,心情更是加倍沉重。兩人默默疾馳著,中午時分,眼前現出了一座黃土崗,山崗之上,遠遠就看見長著好幾株參天古木,正是最理想的休息地點。
高—鳴打破沉寂道:“前面山崗上,有一座無人小廟,我們到那裡,正好吃點乾糧,休息休息。”說著,加快腳程,朝那山崗奔去。
上得山崗,果然有一座小廟,小廟外面,有人放了些石塊,供人坐息之用。
李中元與高一鳴剛走到石塊前面,人還沒有坐下去,只聽一聲刺耳的笑聲,道:“兩位才來呀!可把老夫等慘了!”
兩人抬眼一望,不是陰陽叟褚十八還有誰。
李中元見事情既然不可避免,也就不再作僥倖的打算,微微一笑,道:“照在下推算,你老前輩也該現身出來了,不知有何賜教?”
陰剛叟褚十八凝目望著李中元道:“你就是長安城大出風頭的李中元?”
李中元道:“不錯,在下就是李中元,老前輩有話就請直說吧!”
陰陽叟褚十八一揮手道:“那沒有你的事,站過一邊去。”
李中元大感意外的怔了一怔,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暫時忍耐,弄清了他的來意再說,於是,微微一笑,橫步站向一旁。
陰陽叟褚十八鼓著骨碌碌的眼睛,向高一鳴—遍一遍的從頭到腳,接著又從腳看到頭的打量不止。只看得高一鳴心中冷一陣熱一陣,不知他安的什麼心,他原本是希望陰陽叟褚十八插手進來,給自己製造反擊的機會,這時,卻被他看得心裡發起慌來,忍不住抱拳—笑道:
“如果在下沒有認錯,兄台想必就是專為人間抱不平的陰陽叟褚大俠了。”
陰陽叟褚十八冷哼了一聲道:“你用不著拍老夫的馬屁,把你的真實姓名與老夫道來。”
果然名如其人,目無餘子。
高一鳴忍氣吞聲的乾笑了一聲,道:“老夫高一鳴,江湖無名之輩。”
陰陽叟褚十八冷然道:“你真叫高一鳴麼?”高一鳴道:“老夫就是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八嘿嘿一笑,又問了一句,道:“你真叫高一鳴?”
高一鳴眉頭—皺道:“本人自有生以來,就叫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八嗤笑一聲,道:“不見得吧!”
高一鳴心中暗暗一震,裝出一聲哈哈大笑道:“看來,你好像比老夫自己更知道我自己似的,……”
話聲頓了—頓,接著反問道:“兄台如果認為老夫不是高—鳴,那麼老夫又會是什麼人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