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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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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英] 霸海心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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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17: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杖落肩骨碎 虹閃掌臂斷

於婆婆一笑道:“我於婆婆向來就是一個最乾脆的人,你現在才知道呀!”

李中元冷笑一聲,道:“翠谷藏珍早已被你攫去,當然落得乾脆。”

唐彩雲臉色一變道:“中元,你說什麼?”

李中元道:“於婆婆二天之前,就把晚輩翠谷藏珍之圖,欺詐去了。”

唐彩雲氣得杏目圓睜,大聲喝問於婆婆道:“此話當真?”

於婆婆一笑道:“我早就說,準備把翠谷藏珍分一半給你,是你自己不要,可怨不得誰來,你現在再問這話,豈不多餘。”

唐彩雲鐵青著臉色道:“老身以李中元尊長的身份,向你討回那藏珍圖,你還是不還?”

於婆婆蒼眉一挑,道:“什麼尊長,好不要臉……”

李中元接口笑道:“於婆婆,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

於婆婆心中一動,截口喝道:“你給我的是假圖?”

李中元道:“地是千真萬確,只是裡面的東西,早已被晚輩化整為零,分藏於其他地方了。”

唐彩雲輕笑—聲,道:“中元,有你的,我們多謝於婆婆放人了,走吧!。”一揮手,示意李中元與龍玲玲先行。

李中元向龍玲玲一使眼色,雙腳一頓,掠身而起。

於婆婆大喝一聲道:“李中元,你給我站住。”

李中元故意不理會她,再一抖臂,立時掠出數丈之外。

這一來,可激起了於婆婆的怒火,猛然大喝一聲,身子沖天而起,掠過李中元頭頂,橫身擋住了李中元道:“李大俠,你難道還沒看出唐彩雲的陰毒麼?她明明能將你身上絞魂索除去,她卻偏不替你除去,她的為人由此可想而知了。”

李中元一笑道:“你老前輩還不和她差不多。”

唐彩雲這時已追身掠到,因見於婆婆並未向李中元出手,所以她也蓄勢未發,這時聞言一笑,接口道:“於婆婆,李中元是什麼人,他會聽你挑撥離間麼?”

於婆婆大聲道:“只要你答應依然和我合作,我馬上就替你把絞魂索除下來。”

李中元來不及答話,唐彩雲已是眉頭一皺,冷笑一聲,道:“中元,別聽她的鬼話了……”

話聲中,只見她揮動一片紅光,向於婆婆捲去,於婆婆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手,而且一上來就用上了“血蕪玉刃”,一時措手不及,被逼得退了二三丈。

唐彩雲逼退於婆婆之後,身形一回,揮手之下,把李中元身上的“絞魂索”,盡皆斬落,隨向龍玲玲喝道:“玲玲,你帶李中元先走。”

於婆婆一聲嘿嘿厲笑,揮動手中鳩頭杖,排山倒海般撲了上來,一面帶罵道:“唐彩雲你處處和我作對,這次可饒不得你了。”

鳩頭杖橫掃而到,一掃之勢,連李中元亦掃在杖風之內。

唐彩雲再次叫了一聲:“你們走!”揮動手中那把小小的“血蕪玉刃”,便和鳩頭杖打在一起。

於婆婆力大無窮,舞動鳩頭杖,威勢凌厲驚人已極。

唐彩雲展開身形,揮動“血蕪五刃”竟是招招走險,直向於婆婆杖上削去。

於婆婆雖然修為深厚,杖沉力猛,顯然甚是畏忌唐彩雲的“血蕪玉刃”,每每被逼得半途收招變式,不能放手搶攻。

片刻之間,二人一合上手,對拆了五十多招,依然無分勝負。

李中元並沒依照唐彩雲的吩咐與龍玲玲立時離開,他真要離開,當然那秋霞對他們兩人是毫無阻止之力。

李中元這人的想法奇持,從他剛才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他是存心要挑起於婆婆與唐彩雲這場龍爭虎鬥。

當他們現在已經打起來了,他卻又不願搶這現成的便宜了,雖然龍玲玲不住地催他趕快離開,他卻充耳不聞只顧觀看。

唐彩雲又是一個厲害得不得了的女人,看她一身功力修為,顯然不在多寶夫人之下,換言之,也就和自己在仲伯之間,自己要勝她,那就得全靠運氣了。

再看於婆婆顯然比自己和多寶大人及唐彩雲更是高明,她要不是畏忌唐彩雲手中那把“血蕪玉刃”,不敢放手施為,唐彩雲在她手下,絕無勝算。

就現在這種情形,唐彩雲也只是守多攻少,保持不敗而已。

李中元自獲得“翠谷之秘”,在秘谷之內,苦練數年,直到這次出山,在武林之中雖沒有第一人想的奢望,自問也該少有敵手,無往不利,想不到就在目前短短三四天之中,單隻所遇見的三個女人,就一個比一個強,顯得自己這兒年來的成就也不過爾爾,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是—點也不錯。

李中元一時有感於心,卻因她們這場龍爭虎鬥,激發了他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的念頭。

再又片刻之間,唐彩雲與於婆婆之戰,又力搏了將近百招。於婆婆的杖法,大開大台,氣勢越來越雄渾,唐彩雲手中“血蕪玉刃”狠辣詭異,專走偏鋒,每次能化險為夷,使於婆婆防不勝防,大有顧此失被之勢。

於婆婆久戰唐彩雲不下,不禁激起了驃悍之氣,大喝—聲,杖法—變,不再顧忌唐彩雲的“血蕪玉刃”,似是拼了兩敗俱傷,也非把唐彩雲毀於杖下不可。於婆婆這一放開手來猛攻,唐彩雲卻反而有了顧忌,她有她的想法,真要她與於婆婆兩敗俱傷,她可又不願了。固之,他們兩人心理因素在一消一長的情形之下,戰況立時改觀,唐彩雲再也保持不住攻守平衡的局面,立時處於下風。

唐彩雲畢竟非比等閒,雖然已落下風,井未馬上被於婆婆打敗,又打了五十多招,忽聽於婆婆大喝一聲,道:“唐彩雲,老身和你拼了!”雙手掄動鳩頭杖,一招“驚濤拍岸”陡地向唐彩雲腳前擊到。

唐彩雲與於婆婆惡鬥,勉強支持到現在,已是內力不繼,手忙腳亂,對這一招“驚濤拍岸”再也無力化解,危急之下,身子閃電般橫移半尺,右手奮起全力,揮動“血蕪玉刀”,朝著來杖劃去。杖刃相觸,只聽“嗖!”的一聲,紅光一閃而過,把於婆婆的鳩頭杖,杖頭削了下來。

而那杖頭卻是來勢不變,挾著厲風勁力,如同脫手暗器一般.猛地打在唐彩雲肩頭之上。

只聽得唐彩雲大叫一聲,身子往後便倒……

於婆婆這一段杖頭雖是離杖而下,但卻擊得實在不輕,因為於婆婆早算準了這一點,在這種情形之下,唐彩雲除了揮動“血蕪玉刀”由下向上相迎以外,別無招架之法。

而在這種角度之下,杖頭一旦被截斷之後,也勢必飛向唐彩雲身上。於婆婆成算在胸,於是存心犧牲這根鳩頭杖,以達到殺敵的目的,在杖頭之上凝足了真元內力,唐彩雲肩頭上便等於實實地捱了於婆婆一杖。

唐彩雲功力再厚,再有神功護身,由於於婆婆的功力比她更深厚,整個的肩頭立時被擊得粉碎,不支倒地。

唐彩雲是一時不察,致為於婆婆所乘,可是,唐彩雲也不是善與之輩,當她“血蕪玉刀”

削斷於婆婆鳩頭杖時,便已發現於婆婆存心不善,她自己固然逃無可逃,無力迴天.可是由於“血蕪玉刃”這種無堅不摧奇刃在手,依然仍有反噬之機,當下,她心中一恨,手中“血蕪玉刃”一加勁力,便脫手向於婆婆打去。

於婆婆這時的處境,一如唐彩雲的翻版,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急切間於婆婆只有一橫手中斷杖向“血蕪玉刀”架去。

“血蕪玉刃”為當代武林無堅不摧的玉寶之一,於婆婆斷杖雖然迎上了“血蕪玉刃”,但杖刃相接之下,“血蕪玉刃”已切杖而過。來勢絲毫不變,紅光一閃,橫過無婆婆右臂而過,沒入一棵大樹身內。

於婆婆一條右臂便在紅光一閃之下,離體掉落地上,那“血蕪玉刃”鋒利無比,切斷於婆婆手臂當時,於婆婆竟然尚不自知.直到那斷臂落在她自己腳面上時,她才一驚之下,知道自己一條右臂已經完了,同時也才感覺到斷臂之痛。

好一個驃悍的於婆婆,蒼眉一皺之下,哼都不哼一聲,左手一掄,便向受傷倒地的唐彩雲擊出一掌。

說來話長,其實唐彩雲的受傷倒地與於婆婆的斷臂發掌,在時間上,只是稍分先後,發生於瞬間。

李中元看得親切,大喝一聲:“於婆婆還不住手!”飛身一掌,擋住了於婆婆最後一招煞手。

於婆婆顯然身受重傷之後,功力大損,兩人掌力一接之下,便被震得悶哼一聲,登,登,登連退三步,頓覺右臂之傷劇痛難當,呻吟出聲。

這時龍玲玲與秋霞各各縱身向前,為自己師父止痛療傷。

不過秋霞內心之中,又多了一分戒備之心,不時舉目偷視李中元,防他趁機對她們師徒不利。

李中元向她微微一笑,道:“秋霞姑娘放心,在下不會乘人之危”。接著人卻轉向那棵吞沒“血蕪玉刃”的大樹走去。

李中元探手伸入樹內,拔出“血蕪玉刃”,只見刃鋒厚而不薄,實在看不出何以如此鋒利的理由。

他回身走回來,只見於婆婆與唐彩雲都已開始坐在地上,各自運功調息。

龍玲玲與秋霞阿人,則各自站在自己師父身後相對怒目而視。

李中元看得微微一笑,走到龍玲玲身前,將“血蕪玉刃”交給了龍玲玲。

驀地,李中元雙目之中神光陡然暴射,轉頭向一片樹林望去。只見一陣沙沙響聲傳來之後,隨即現身走出來二人,原來正是跟著暗號來找他們的希雲禪師與李景璐。

李景璐因見李中元被唐彩雲帶走,她便前去向希雲禪師求救,路上正好遇見取得“寒犀寶刃”而來的希雲禪師,於是他們兩人一路同行而來。

於婆婆猛然一睜雙目,射向希雲禪師,沉喝道:“少林和尚,可是要不守信約了。”

希雲禪師掠目一過之下,已看到於婆婆與唐彩雲都已受傷不輕,同時李中元身上鎖鏈已被除去,恢復了自由之身,當下心中一寬.合掌當胸,道:“敝派絕無毀約之意。”

於婆婆冷哼一聲,道:“那你來做什麼?”

希雲禪師佛門高僧,不便誑語欺人,也不能實話實說,沉吟了—下道:“請恕小僧,不便相告。”

於婆婆怒目—翻道:“好大膽的少林和尚,你看我老婆子受了傷,是不是?”

希雲禪師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道:“老檀樾何出此言,小僧只有告退了。”轉身之間,人已雙肩一晃,飄身退回樹林之內,隱身不見。

李景璐一笑道:“我可不是少林寺的,總可以來吧!”笑著走到龍玲玲身旁。

於婆婆挺身站了起來,向秋霞一揮手道:“我們走,留下這筆帳,將來慢慢再算。”身形一起,望也不望李中元一眼,轉身就走。

這時。唐彩雲忽然也大聲喝道:“中元,把她留下來!”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晚輩不能撿這便宜。”

時機稍縱即逝,李中元婉拒之下。於婆婆與秋霞姑娘已是遠出數十丈之外了。

唐彩雲面色一厲,眼內兇光逼射。罵道:“你這人當斷不斷,真是一個沒有出息的東西。”

李中元微微—笑道:“有出息也罷!沒出息也罷!晚輩都不在乎,晚輩為人處世自有晚輩的看法。”

唐彩雲冷哼一聲,道:“你這是對一個長輩說話,應有的態度麼?”

李中元聽得雙眉一皺,顯然非常不舒服,但他卻很快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輕地嘆息—聲,道:“老前輩,晚輩斗膽冒昧,有兩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唐彩雲冷冷地望了李中元一眼,道:“有話回去再說。”

李中元道:“晚輩另有要事,只怕不能隨同老前輩前往了。”

唐彩雲怒喝一聲,道:“好一個忘思負義的東西,虧你說得出這種話來,老身替你解開了於婆婆的絞魂索,又為了你與於婆婆打得兩敗俱傷,你現在倒說得輕鬆,要自己走自己的了,你還有半點良心麼?”

李中元想不到唐彩雲竟是這樣一個潑辣的女人,當下怒火一升,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

“老前輩……”

口中剛叫得一聲:”老前輩”,氣話還沒說出來。龍玲玲已是截口叫道:“大哥,你就少說一句吧!”

李中元話聲一頓,唐彩雲峻聲喝道:“這種忘恩負義,目無尊長的畜生,不准你再叫他大哥,你也不準再嫁給他了。”

龍玲玲大急叫道:“師父……”

唐彩雲道:“不要嚕嗦,我們走!”

龍玲玲臉色瞬變,站在當地愣住了。

唐彩雲身受重傷之後,心情惡劣到極點,一見龍玲玲沒有立時千依百順,沉聲一哼,道:

“你也膽敢不聽為師的話了!”猛的抬手一指,向龍玲玲“三焦”穴上點去。

唐彩雲功力深厚,右肩雖然已被於婆婆震碎,那只是肢體上的傷殘,對本身深厚的功力,並無太大的損耗,因之那出手一指,指力竟是凌厲懾人,尖銳的指風破空生嘯。

龍玲玲原就站在唐彩雲身旁,沒料到唐彩雲會向自己猛下毒手。

她心理上既無此準備,又久處積威之下,也根本想不起反抗,因此呆呆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避讓。

同時,李中元也未料到唐彩雲突然之間,一言不對,就向龍玲玲痛下毒手,只見龍玲玲悶哼一聲,人已倒地不起,受了重傷。

唐彩雲一指點倒龍玲玲之後,餘怒未息,左手一探,又向龍玲玲肩上抓去。

李中元這次卻不能任唐彩雲為所欲為了,暴喝一聲,道:“住手,否則晚輩要對你不客氣了”。身形一矮,揮手一掌,向著唐彩雲左腕切去。

唐彩雲氣得牙關亂挫,一面五指一翻,轉攻李中元來掌,一面潑口罵道:“我打我的徒弟,關你屁事。”

李中元因見唐彩雲已是受傷之人,不忍與她對掌相拼,身形一旋,收回掌力,另一隻手,卻就地攔腰抱起了龍玲玲,飄身掠出二丈開外。放下龍玲玲,回身面對著唐彩雲道:“老前輩請你別忘了,晚輩仍是玲玲的丈夫。”

唐彩雲冷笑一聲,道:“想得倒好,老身不答應,誰也別想娶她。”

李中元道:“玲玲與老前輩,不過是師徒之分,照理而言,這等終身大事,只怕老前輩還無權作主。”

唐彩雲哇哇大叫道:“老身是她師父,老身不能作她的主,難道你能替她作主不成?”

李中元道:“在未成親以前,晚輩是不能替她作主。”

唐彩雲曬然道:“你知道就好!”

李中元道:“玲玲高堂祖母現仍健在,如說真正有權替玲玲作主的人,應是龍老夫人。”

唐彩雲道:“除了龍老夫人外,就是老身了,如今龍老夫人不在此地,自然該由老身作主。”

李中元一笑道:“可是龍老夫人已親口允婚,將玲玲許配給晚輩了,因此晚輩現在有權過問玲玲此事了。”

唐彩雲鼻中一哼,道:“誰聽你胡說八道。”

李中元道:“老前輩不信,可以一問玲玲便知。”

龍玲玲指傷甚重,人已昏死過去,李中元把她移出唐彩雲伸手可及的威力範圍之外後,李景璐已過來照顧龍玲玲,只是她仍未能將龍玲玲救醒。

李中元回身一探龍玲玲傷勢,發現她的傷勢真還不輕,她那一指之力,幾乎將龍玲玲“三焦穴”經脈完全截斷。

李中元一皺眉頭,伸手攻入一股真元內力,將龍玲玲從昏迷之中激刺醒來。

龍玲玲睜開雙目,打量了全場一眼,有氣無力地道:“大哥,你和我師父發生爭執了!”

唐彩雲冷冷地搶住李中元話頭道:“逆徒,你說,你那糊塗祖母是不是早巳將你許配給李中元了!”

唐彩雲自以為是,在她積威之下,料想龍玲玲絕不敢在她面前欺騙於她,誰料,這時的龍玲玲心中想法,已是大變,雖然不能立起大義滅親,卻已打定主意,不願再幫她師父在武林中造孽了。

她人本聰明絕頂,一聽唐彩雲的話意,便知李中元把他們的婚事推向老祖母身上,當下暗暗一狠心,點了一點頭。

唐彩雲氣得一愣大聲喝問道:“那你說.你一開頭就真心誠意想嫁給他了。”

事實雖不盡然,龍玲玲這時卻不願意多作分辯,索性點頭應了一聲:“是!”

唐彩雲氣得全身發抖,臉色蒼白,道:“好呀!你原來早就吃裡扒外了,怪不得你不願將你祖母兄弟接進……”話到口邊,猛然警念一生,將衝口而出的地名忍回腹中。

龍玲玲長長一嘆,悲聲道:“師父,那不是徒兒的意思,完全是家祖母不願接受你老人家的好意。”

唐彩雲冷哼一聲道:“你一定是不守規矩,將為師的一切都告訴你祖母了。”

龍玲玲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家祖母對徒兒的事,一點也不知道,徒兒又那有臉面向祖母說明一切。”

唐彩雲接著一指李中元道:“你為了他吃裡扒外,定然也把為師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龍玲玲道:“沒有,沒有,徒兒什麼也沒有告訴他。”

所彩雲殺機貫目地厲聲喝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龍玲玲道;“徒兒不敢有負你老人家傳藝教養之恩,同時,也希望你老人家能懸崖勒馬,保住清名,區區愚忱,尚望師父垂察。”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叫了一聲道:“師父,你老人家以……”

分明是想乘機苦諫唐彩雲,唐彩雲那讓她把話說出來,暴喝一聲,道:“住口,老身的事,不要你管……”

忽然一轉目,回到李中元身上,道:“李中元,你想不想就此將老身這孽徒帶走?”

李中元微微一怔,道:“老前輩可是有心成全?還她自由之身?”

唐彩雲心中似是另有主意,態度由激動與惱怒,變得沉靜下來,點了一點頭,道:“正有此意,只不知你出不出得起價錢。”

李中元眉頭一蹙,說道:“老前輩要錢?”

唐彩雲挑眉一沉面色道:“女大不中留,老身在她身上花了無數心血,向她身上收回一點代價不成麼?”

李中元暗暗一嘆,道:“成!成!老前輩說個數字吧!”

唐彩雲伸出右手,張開五指,說:“這個數字。”

李中元道:“五萬兩?”

唐彩雲冷笑一聲,道:“李中元,你是小看了老身呢?還是你生性視錢如命,把一兩兩銀子看得比磐石還大,五萬兩銀子,哼!只怕花在她胭脂花粉上的錢,都不止此數。”

李中元一笑道:“晚輩說的是五萬兩黃金!”

唐彩雲“呸!”的一聲道:“五萬兩黃金,也不值得老身開一次口。

李中元道:“那是多少?總不會是五千萬兩銀子!”

唐彩雲神色冷然地道:“老身要的就是五千萬兩銀子!”

乖乖!我的天,五千萬兩銀子那是一個多麼嚇人的數字。

李中元雖沒有嚇倒,卻是苦笑一聲,道:“晚輩那有那麼多銀子。”

唐彩雲道:“你可以出賣你的翠谷藏珍。”

李中元道:“你老前輩為什麼不乾脆要翠谷藏珍。”

唐彩雲道:“你拿翠谷藏珍做幌子,於婆婆就上了你一個大當,老身不會再上你的當了,老身要銀子,只要你親筆寫張五千萬兩銀子的借據,諒你想賴都賴不了,這豈不比翠谷藏珍要可靠得多了。”

李中元暗暗忖道:“這話倒是實在,我要出了這借據,真是想賴都賴不了,如果她要了這銀子是享受花用,為了讓玲玲落個清靜自由,給了她也就罷了,可是,她要這銀子的目的,乃是在武林之中製造事端,為禍人間,莫說五千萬兩,就一千萬兩也不能如此輕易給她……”

正思忖之間,忽然一絲蚊蚋般的傳音神功,透入他耳中道:“你就答應她吧!先想法子把她調離丈遠之外,老身就可以替你將玲姑娘弄走了。”

李中元仔細一聽,聽出那正是多寶夫人的話聲,看來多寶夫人早就一路躡蹤在暗中了,當於婆婆與唐彩雲動手時,她很可以現身出來,相助於婆婆一臂之力,但她卻沒有現身出來,由此可見她因放走自己一事,已經與於婆婆無法相處了,只不知她會不會別有用心?

李中元與多寶夫人並無深交,他不能不有此顧慮,他略一思忖之後,立時打定主意忖道:

“龍玲玲與唐彩雲到底數年相處,師徒有情,如果因此弄得各走極端,龍玲玲心中一定很難過,姑不論多寶夫人用心如何,她真要心存不善,我就和她翻臉動起手來,也沒有這種感情上的負擔,可以放手相拼,看來讓多寶夫人插進來這一腳,倒也未嘗不可。”

主意一定,當下做出無可奈何地神情,悻悻地道:“好,我給你五千萬兩銀子,算是酬謝你對玲玲一番養育之情……只是這裡沒有文房四寶,如何是好?……”說著,目光四掠,最後落到幾棵翠竹之上,顯然,他已經有了主意,但卻不放心走了過去,因此,也不說出他心中主意。

唐彩雲順著李中元目光打量過去,看到了那些翠竹,也明白了李中元的意思,他分明是怕自己乘他過去取竹簡的時候將龍玲玲搶走,當下暗笑了一聲,忖道:“老身要的是銀子,這丫頭已經沒有用了,你把她帶回去,只怕有你受的。”

唐彩雲有唐彩雲的想法,接著,把話挑明道:“我們一同過去,做—塊竹簡,你用指力把借據寫在竹簡上好了。”

李中元故意不放心地與唐彩雲一同向那翠竹生長之處走去。

正當他們走到那翠竹之處時,只聽一聲笑聲,起自一棵大樹之後,接著掠出一條人影,射向龍玲玲,揮手一掌,把李景璐打得橫飛了出去,那人影點足再起,手中已是攔腰抱起了龍玲玲,再一長身,便又射入樹林暗中而去。

唐彩雲睹狀之下,因為銀子尚未到手。心中大急,暴喝一聲,回身猛撲,銜尾疾追而去。

李中元縱身李景璐身旁,欲待察看李景璐的傷勢,李景璐已是翻身跳了起來,說道:

“李大哥,我沒有關係,你去追人要緊。”

李中元一聽李景璐段有受傷,心中對多寶夫人的信心,又多增了幾分。囑咐了李景璐幾句話。身形一起也認定方向,一路狂追而去。

唐彩雲顯然氣得要發瘋了。只聽她在前面不時傳來怒罵的聲音,這聲音正好引領李中元一路追來,不致迷失方向。

一陣猛追之下,李中元已是看到了唐彩雲,唐彩雲前面二丈多遠,正是抱著龍玲玲飛逃的多寶夫人。

多寶夫人的輕身功夫,奇強高絕。手中帶著龍玲玲,起身路步之間,有如行雲流水,看似毫不吃力。

任你唐彩雲如何暴喝怒罵,二丈多遠的距離,唐彩雲就是追她不上。

唐彩雲一鼓作氣之下,不顧肩頭傷勢,猛追一陣之後,肩頭傷勢,已是劇痛難當,再也追不下去了。

她只有停步頓腳,指著多寶夫人背影,大罵道:“多寶夫人,今天算你取巧,檢了個便宜,老身和你們蚩尤窟沒完沒了,你們等著瞧吧!”

多寶夫人竟然也回過身來,笑哈哈地道:“老妹子,不是我不講交情道義,實在是五千萬兩銀子太誘人了,今天只有得罪你了!”帶著笑聲,轉身揚長而去。

李中元見唐彩雲無法再追,搶身出來,大叫一聲道:“那裡走,還我人來!”

多寶夫人聞聲加速,又飛射而逃,李中元取代了唐彩雲的位置,一前一後,一逃一追,片刻之間,便聲影俱無,逃的追的,都不知了去向。

留下唐彩雲自氣惱急恨,但卻毫無辦法。

不過她卻做夢也想不到,多寶夫人與李中元一逃一追下,奔出去不過四五里路,多寶夫人方位一變,帶著龍玲玲奔入了—座山洞之內。

李中元隨後跟身而入,向多寶夫人雙拳一抱道:“夫人前後兩次相助。晚輩真不知如何表示我心中的謝意了。”

多寶夫人揮手一笑道:“你既然不知如伺表達你心中的謝意,那你就不用謝了,事實上老身也不是為了你,只是想幫這孩子一點小忙。唉!老身見到這孩子,就像是看到了我自己早年的影子,忍不住要過問她的事……唉……”

話聲一頓,似是怕李中元追問似的,話鋒一轉,又道:“老身一路之上暗中查了一查她的傷勢,非常不簡單,你好好守住洞口,讓老身再仔細地看一看。”

李中元依言走向洞口而去。

多寶夫人見李中元走去之後,當時並未立即替龍玲玲檢查,臉上帶著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愣愣地瞧了龍玲玲半天,然後自言自語說:“是禍是福,現在就看你是不是真金了。”

說活之間,她三下二下,便把龍玲玲的全身衣服脫得精光,像是鑑賞一件藝術品似的,從頭到腳驗看得非常仔細。

她看完龍玲玲全身之後,臉上笑容一綻,點頭道:“孩子,真有你的,老身太喜歡你了。”

接著,替龍玲玲穿奸了衣服,然後,再重新檢查龍玲玲的傷勢。

多寶夫人搭手龍玲玲寸關尺腕脈之上,把了一陣脈,忽然柳眉一皺,伸手把龍玲玲拍醒回來。

多寶夫人因龍玲玲身受重傷,抱著她飛逃之時,龍玲玲大為痛苦,所以,多寶夫人又點了她穴道,使她失去知覺,逃避痛苦。

現在多寶夫人把她拍醒回來卻是要更進一步從她口中瞭解她的傷勢。

龍玲玲睜開眼來,一見是多寶夫人不由一愣道:“原來是老前輩你,你把晚輩搶來做什麼?”

多寶夫人一笑道:“玲姑娘,你不要多心,老身對你絕無惡意,李中元就在洞口,你不妨叫他—聲看看。”

龍玲玲開口叫了一聲,道:“大哥,你就在洞口麼?”

李中元應聲道:“不錯,我在洞口為你們守護,你的傷勢怎樣了?”

多寶夫人接口道:“看來有點麻煩,不過我還要和玲姑娘做幾個試驗,才能作最後的認定。”

李中元道:“有勞老前輩了。”

多寶夫人笑道:“不用客氣。”

龍玲玲道:“家師下手,確然重了一點,晚輩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大約調息十天八天,也就可以復原了,何需這樣小題大做呢?”

多寶夫人笑了—下道:“沒有什麼了不起!你聽老身的話,慢慢做下去就知道了。”

龍玲玲問道:“老前輩要晚輩怎麼樣做?”

多寶夫人道:“你試行運功調息半盞熱茶的時間看看,然後把運功調息中的感受告訴老身,老身再告訴你別的觸法。”

龍玲玲因知李中元守在洞外,心中甚是安然。於是雙目一閉,依言運功調息起來。

多寶夫人守在龍玲玲的身前,一臉穆肅的全神注視著龍玲玲身體感受與神色變化。

龍玲玲最初片刻時光,看不出有什麼不良的反應,可是稍久之後,龍玲玲—呼一息之間,便略顯急促不勻的現象,接著,便氣血上浮,全身發出了一陣顫抖,但是一陣顫抖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半盞熱茶時間,瞬眼而過,龍玲玲收功而起,微微一笑道:“晚輩覺得很好,只是開始的時候有點困難,現刻我覺得傷勢也減輕了不少。”

多寶夫人神色更是凝重,忽然從懷中取出—只金針,刺向龍玲玲左手小指指尖之上,問道:“你覺得如何?”

龍玲玲只覺多寶夫人那枚金針刺入指尖之上,好像刺在別人身上一樣,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心中不免一震,道:“奇怪,晚輩投有任何感覺了。”

多寶夫人說道:“你再如此繼續行功調息下去,百日之後,全身將要僵化如石,同時,靈智盡失,變為渾渾噩噩的白痴了。”

龍玲玲大驚道:“這是怎樣回事?”

多寶夫人說道:“是你師父向你下了毒手!”

龍玲玲道:“不會吧,家師為人,只是脾氣不大好,對人卻是……”

多寶夫人道:“令師的為人,老身比你更清楚,而你中了她的毒手,也是事實,你也不要替你師父掩飾了。”

龍玲玲一怔道:“你們很熟?”

多寶夫人笑了一笑道:“我們過去是手帕之交,所以她這一手,也只有老身最是清楚。”

話聲一落,忽然叫一聲,道:“李大俠,你且進來,老身有話和你說。”

李中元心中早就急得不得了,聞聲之下,急跑回來,便間道;“玲妹傷勢到底如何?”

多寶夫人恨聲道:“她中了她師父的玄陰煞手,你好好照顧她,老身替你們找她去。”

龍玲玲大叫一聲,道:“老前輩請你不要去找她好不好。”

多寶夫人原已舉步欲行,被龍玲玲叫得止步回身道:“這種玄陰煞手惡毒非凡,極難醫治,唯一的捷徑,就是由你師父自己替你將注入你體內的毒功收回,舍此而外,老身也不敢說,有把握替你醫好。”

李中元雙手一抱拳,道:“那就有勞你老前輩了……”

話聲未了,龍玲玲又是悲叫一聲,悽然欲絕地道:“大哥,你為什麼也不瞭解小妹的心意呢?”

李中元劍眉速挑,望著龍玲玲哀怨故絕的神情,一陣不忍之心汕然而生,長嘆一聲,道:

“可是不去找你的師傅,你的傷勢又如何得好啊!”

龍玲玲道:“小妹家道中落,在窮途末路之際,得家師援手,才得有今日,不論如何,家師對小妹個人而言,實有再造之恩。這次小妹在大哥大義感召之下,猛醒回頭,但以身受家師大恩而言,實有深恩未報,愧莫能安之感,如果再請家師前來替小妹療傷,即小妹私心之中,永世難寧了……尚望老前輩與大哥曲意成全一二。”

李中元皺著雙眉道:“玲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龍玲玲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自己能夠醫好,那是小妹的幸運,就是醫不好,小妹受之於家師,如今還之於家師,也是理所當然。何況因此一來,小妹已無愧於心,與家師恩怨各了,小妹私心也可以安然了,只是,對大哥你,小妹抱歉不能隨侍以盡婦道了。”

這是龍玲玲始終想不開的一點,李中元雖不以為然,但也無法叫她很快的改變這種觀念,他暗歎了一聲,投目向多寶夫人望去,希望多寶夫人能說山一番改變龍玲玲看法的話來。

誰料,多寶夫人竟然一點頭,道:“好,你這片苦心,老身成全你了。”立時打消了去找唐彩雲的念頭,回到龍玲玲身前。

李中元劍眉雙鎖,憂心忡忡地道:“可是玲妹的傷勢又怎樣辦呢?”

多寶夫人一向承擔地道:“包在老身身上好了。”

李中元不大放心地道:“老前輩剛才不足說……”下面的話,他不便直率出口,只有把話聲—拖,等待著多寶夫人接話。

多寶夫人道:“不錯,老身說過她身受的這種玄陰煞手,極難醫治,但並不是無人可醫的絕症,老身就拼著……”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有所保留的語氣一轉,道:“老身自信她這玄陰煞手還難不到我。”

李中元聽話很仔細,聽出她話中有話,卻只放在心裡,並未立時追問,只是雙拳一抱說道:“老前輩如此大恩大德,晚輩夫婦,感戴無涯。不知如何以報夫人大恩。”

多寶夫人說道:“你們真有報恩之心麼?”

李中元道:“晚輩是心誠意誠,除了違武林大義之事外,老前輩如有所命,任憑吩咐。”

多寶大人一笑搖頭道:“老身對你們是毫無所求,你不用耿耿於懷,提心吊膽,怕老身到時候敲詐勒索你們。”

龍玲玲直言冒昧地道:“老前輩似乎有點言不由衷。”

多寶夫人哈哈—笑道:“就算略有私心,對你們也不會有絲毫惡意。”

李中元正色道:“人之相交,貴在能以誠相待,老前輩請先把話說明,否則晚輩對老前輩盛情也只有心領了。”

多寶夫人輕嘆一聲,點了一點頭,沉聲說道:“其實說來也沒有什麼,只因老身午輕時候,所處境地,與龍姑娘今日情形,極為相同,老身當時因再次失誤,所以,才成了人見人怕,談虎色變的多寶夫人,此為老身數十年來,抱恨無窮的一生缺憾……”

說到這裡,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中元與龍玲玲也聽出她是傷心人別有衷腸,於是靜靜的聽下下去。

多寶夫人嘆了一口氣之後,接著又沉聲說道:“因此,當老身看了玲姑娘那封信後,便有身受之感,決心從玲姑娘身上,彌補老身當年的不幸,求取一份心靈尉藉……’’語聲未了,龍玲玲已是聽得激動非常,口中大叫—聲:“老前輩!”

接著,投身多寶夫人懷中“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多寶夫人也是雙臂一緊,牢牢地抱住龍玲玲,兩串珍珠般的淚珠,倏的滾滾而下,落在龍玲玲秀髮之中。

李中元曾經一度失足綠林,對於多寶夫人的這份真摯的感情,不但毫不懷疑而且更能體會她的可貴,當下也是一陣悽倫,嗟聲一嘆,道:“老前輩赤心至情,晚輩慚愧之至,有請見諒。”

多寶夫人黯然一嘆道:“這幾天來,老身想了很多,我也很想重新做人,只是積習難改,如果……唉!……”言未盡意的,又是一聲長嘆。

她心裡有著一句話,卻是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李中元聽出她弦外之音,心中—動,暗暗忖道:“她對玲玲顯然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奇怪感情,如果能因此使她堅定重新做人的信念,豈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武林佳話。”

一念及此,當下微微一笑,接門道:“老前輩,晚輩心中有一個想法,說出來尚請老前輩不要見外。”

多寶夫人抬頭望了李中元一眼,悽倫的含淚作笑道:“但說無妨。”

李中元道:“玲玲自幼父母雙亡,因與唐老前輩相處日久,在她心目之中,生了母女之情。是以對唐老前輩倍感歉疚,恐日後亦很難平伏。但不知老前輩能否見憐玲妹,收她做一個義女。以老前輩的真情,代替唐老前輩的假爰,使玲妹在老前輩愛育之下,恢復面對現實的勇氣。”

李中元明明是猜透了多寶夫人心意,存心成全她,但卻把話說得非常技巧,使多寶夫人聽了,不但喜出望外,而且對李中元也產生了真摯的感情。當下破涕為笑,道:“啊!啊!這不折殺了老身麼?”

龍玲玲乖巧的馬上就在多寶夫人懷中叫了—聲:“媽!”

接著,又掙扎著要向多寶夫人行拜見大禮。‘多寶夫人笑吟吟地摟著龍玲玲,道:“乖女兒,你這傷勢不簡單,越少動越好,你就少替為娘找麻煩吧!這大禮不行了也罷!”

李中元一旁笑道:“禮不可廢,玲妹身不便。理當由婿代行叩見之禮。”

說著,面色一正,莊嚴的一整衣冠,向多寶夫人拜了三拜。

李中元這三拜,可就拜得這不可一世的女魔頭,從此洗心革面,為正義武林帶來一位絕世高手,

多寶夫人受禮的時候,只感動得唏唏吁吁又流了一陣眼淚。

多寶夫人伸手拉起李中元,叫了一聲“賢婿”,道:“老身身為長輩,可要替你們作三分主張了。”

李中元欠身道:“小婿但憑吩咐。”

多寶夫人道:“玲玲的傷勢,你們誰也幫不上忙,老身要把她帶去一處地方醫療,你放不放心。”

李中元一笑道:“小婿一千萬個放心。”

多寶夫人微微一笑道:“多謝你信得過老身。”

接著伸手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送給李中元道:“你上次不是很注意老身的天漏針麼?

這瓶子裡就是老身的天漏針,你帶在身上備用好了。”

李中元接著那小瓶子一份道:“這就是你老人家的天漏針?”不是不相信,而是覺得太奇怪了。

她名震天下的“天漏針”,誰會想到,是裝在一隻小瓶子裡。

多寶夫人微微一笑,說道:“你打開來看看。”

李中元打開瓶塞,倒在掌中,原來所謂的“天漏針”,只是—些形如繡花針的小晶體,毫無打眼的地方……

李中元顯得有點聞名不如見面的失望之情道:“這就是天漏針?”

多寶夫人—笑道:“你有點看不起它,是不是?其實任你功力如何深厚,有這樣一小枚就足足有餘了。”

李中元道:“小婿實在不懂,這點點東西竟然那樣厲害。”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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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18: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一場生死拼 兩軍主師傷

多寶夫人笑道:“這個,老身現在不能告訴你,你將來向玲玲請教吧。”

李中元一笑道:“它的用法呢?”

多寶夫人道:“用法簡單得很,也無需特別手法,把它藏在指甲之中,彈指而發就可以了,不過出手的部位,要稍稍的注意—下,這樣對方中了你的天漏針才會毫無所覺。”

接著,她又說出了十七個部位,那幾處地方,都是人身知覺最遲鈍的部位,李中元這才恍然而悟,何以自己中了暗算,毫無所覺。

李中元笑著收好“天漏針”,多寶夫人一揮手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也該去看看少林和尚與武當道士他們,萬一事出意外,你就前功盡棄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李中元“啊!”了一聲,道:“你老人家說的是,小婿幾乎忘了大事,玲玲妹,你要好好珍重啊!”匆匆—揖,別了多寶夫人與龍玲玲二人,放開身形,向“困龍愁”奔去。

下了山峰.正奔行之間,忽聞—聲沉喝道:“站住。”寒光閃動,兩個手持長劍的道人,由路側急匆匆躍出,攔住了李中元去路。

要知,少林武當兩派,乃是當今武林之中最負盛譽的兩大門派,一路俗裝打扮而來,意在避人耳目,到得全家莊後,因行蹤已被人發現,於是兩派來人,率性各自恢復了本來面目。

李中元一見阻路的是兩位武當弟子,微微—笑,道:“在下李中元……”

一話未了,那武當弟子已然認了出李中元,各自一收長劍稽首行禮道:“原來是李施主來了,那可太好了。”

李中元心頭一震,道:“事情進行得如何?”

那武當弟子道:“不大順利,他們就在前面不遠……”

李中元心中一急,不待那武當弟子把話說完,人已放步向前行了出去。

轉出山角,便見樹影之中人影幢幢。往來不絕,李中元惟恐自己突然現身,引起誤會,帶來驚憂,於是人越空之際,口中同時揚聲道:“在下李中元來也!”

李中元身形一落,旁邊只見希雲禪師已飛掠而到,道:“李檀樾,請這邊來。”轉身領著李中元走向一株大樹之下。

只見少林昭雲禪師與武當玄靈道長兩人盤膝坐在地上,臉上微現焦急痛苦之色。

李中元不遑客氣,劈頭便問道:“事情進行得怎樣了?”

希雲撣師接口道:“他們兩位都已受了傷,正在調息之中。”

李中元一震道:“他們都受了傷。”

希雲禪師道:“不過都不十分嚴重,大約調息到天亮,也就大致可以復原。”

李中元急口問道:“他們是怎樣受傷的?”

希雲禪師道:“被人偷襲得手,同時受傷的,也不僅只他們兩位,四人之中,差不多就有一人同樣被人所偷襲暗算。”

李中元大驚道:“這樣一來,豈不整個計劃都失敗了。”

希雲禪師道:“這倒沒有,幸檀樾見機得早,我們提前發動,他們的訓練部門,我們已完全得手,那些年青煞手,都被我們帶來了,事情的變化,是發生在那些老魔寓所之內,有的我們也得了手,但有的卻完全失敗了。”

李中元道:“現在你們準備怎樣辦呢?”

希雲禪師道:“目前雙方成了對峙之局,彼此都不敢採取強烈的行動,只有等待天亮之後,再作計較。”

李中元頓足一嘆,歉然地自怨白艾地道:“唉,都是晚輩!”

希雲禪師忙接口安慰遭:“李檀樾,這與你毫無關係,龍檀樾也沒有失誤。看來是他們之中,來了意想不到的高人。”

李中元心中一動道:“莫非他們的會主正巧來了?”

希雲禪師道:“我們大家也是這樣想……唉!要是加上於婆婆他們橫身出來,就更不好對付了。”

李中元道:“於婆婆方面不必再顧虐,她已斷臂受傷,想必不會橫插一手了,至於對方虛實,究竟如何?有人去探查沒有?”

希雲禪師道:“大家不敢大意,已由玄通道長與敝派高雲師弟暗中去探查。”

李中元微一沉思道:“等著也是等著,晚輩去看一看。”

不待希雲禪師表示意見,身形一起,飛掠而去。

李中元一路上小心翼翼,飛行之間,默運神功,兼察四周動靜正要轉入那片老魔們集居之地時,忽然發現一旁草叢之中,隱伏得有人,當下心中起念忖遭:“何不找他們一個人問問,豈不省事得多。”

念動立決,李中元身形一折,猛然向草叢中撲去,同時,身形未到,指力先發,嗖,的一聲。一道指力已先行射向草叢之中。

他聽聲辨位,髮指奇準,但聽悶哼一聲,草叢之中那人已是應指制倒。

李中元身形隨後落地,提起那人一看,不由暗中一笑,道:“原來是你。”忙又出掌扣開了那人穴道。

你知道那是誰?敢情,她便是那追趕李中元與多寶夫人他們不上的李景璐。

這丫頭人小鬼大,仗著地形熟悉,追不上李中元他們,也不去找希雲禪師他們,因為她暗中知道了少林武當方面遭到了頓挫,竟然自不量力的準備替少林武當去一查究竟,卻不料誤打誤撞又遇上了李中元。

李景璐一翻眼,輕笑一聲,道:“大哥,我曉得你遲早會趕來,只沒想到在這種情形之下與你見面。”

李中元被她說得不好意思地輕喝一聲道:“你的膽子夠大了,那就帶路吧!”

李景璐眨了一眨眼睛,問道:“玲姐姐呢?”

李中元道:“她沒事了,你放心。”

李景璐吁了一口氣,道:“這就好,小妹替你領路了。”身子一伏。領著李中元向內滲去。

李中元有李景璐領路,一路尋虛踏隙,來到一座寓所之前,悄悄地道:“他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議,通常就在這座房子之內……”

正在這時候只聽一陣人聲嘈雜,路上轉出了七八個人,直向這座房屋奔來。

李中元與李景璐迅快地向暗中一伏,只見那七八個人之中,其中二人,—人掮著一個道士,一個掮著一個和尚,仔細一看,那道士正是玄通道長,而那和尚可不就是高雲禪師。

那七八人一湧而到,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李中元一提李景璐,趁著四周警衛注意力被那些來人吸引得心神一分之際,乘虛而入,翻牆進入院中,藏身暗影之中。

這種房子,都是單棟獨立,外面有一道院牆,院牆四周警戒得非常嚴密,但進入院牆之內後,卻又非常鬆弛。

大廳之上。燈火通明,上首坐一位老者,可不正是李中元見過面的那位人稱老人家的會主。’

那會主兩旁一邊另外還坐著兩位老者。那四人能與那位會主同起同坐,看來絕非等閒人物。此外,廳中還有十幾個人,那十幾個人。雖然老少都有,可就沒有座位,只有站立的份了。

帶著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進來的七八個人之中,有兩位六旬以上的老者,他們一進入廳中,那會主卻也笑臉相迎,舉手命坐,顯見那二位老者很有身份地位。

那二位老者坐定之後,那身掮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二人的人,才邁步走入廳中,將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放落地上,然後欠身退向一旁,肅然侍立。

大廳之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二人身上,座上會主打量了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片刻,轉頭笑向那剛來的兩位老者道:“藍兄呂兄,可知道這一僧一道,是什麼人?”

那二位老者,一位是陰陽手藍化棠,一位是生死判呂大昌,都是江湖上有名煞星。

至於原先坐在兩旁的那四位,便是江湖上號稱四大獸的郭永勝,蔣耀東,葉奎,仲榮四位心黑手辣的黑道巨魔。

陰陽手搖頭一笑道:“他們兩個人,都非常厲害,想必不是等閒之輩。”

黑龍會主一笑道:“他們兩人當然都不是等閒之輩,一位是少林十八羅漢之一高雲禪師,一位便是武當七劍之一的玄通道長,兩位今天能把他們擒來。扭轉大局有望,論功行賞,兩位可是立了—件奇功。”

陰陽手藍化棠與生死判呂大昌相視之下,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原來咱們算是中了彩。”

黑龍會主起身下座,親白出手替玄通道長把穴道解開,扶他坐在一張座椅之上,然後,又回身再把高雲禪師的穴道解了,親自扶他坐在玄通道長身旁。

看他一個一個慢慢的處理著,李景璐暗中不由笑了起來,悄悄地向李中元道:“人家都說他老人家厲害得了不得,想不到原來是這樣一個婆婆媽媽般的人,你看他做事的那勁兒李中元傳聲輕喝道:“不要做聲,你看下去,就知道他的厲害了……”

一語未了,只見那黑龍會主忽然回過頭來,朝著李中元他們隱身之處射目而到,接著一笑道:“是哪位朋友駕到,請恕老夫有失遠迎之罪。”

李中元用傳音神功談話,黑龍會主不可能聽列,他之能發現李中元他們,自然問題是出在李景璐身上了。

李景路嚇得臉色一變,拉著李中元道:“大哥,我們快走吧!”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一拉李景璐,飄身而出,接著發出一陣朗朗大笑,道:“失禮!失禮!有請會主海涵。”

這時,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都已清醒過來,閃目之下,見來的是李中元,心中自然而然的寬了一口氣。

他們對李中元深心之中都有著無比的敬服,李中元既然已經趕來,料想要脫身不會有多大的困難了。

李中元與李景璐現身出來,黑龍會主一看李中元不過二十多歲。再看李景璐竟然還是自己的部屬之一,臉上那副笑容不免倏地一收,“哼!”的一聲,道:“你們是那個部門的?”

李景璐心中一凜。躬身回應道:“屬下……”

李中元—笑截口道:“在下長安李中元,不知貴會主有所耳聞否?”

李中元的大名,在座的人,可沒有一個不知道,聞言之下,大家都是一怔,想相信而又不敢相信的望著李中元呆住了。

黑龍會主雙眼一翻,暗暗—震,忖道:“上次少林發現過李中元行蹤,這次少林武當聯手前來偷襲,說不定就有他一份,看來他可能就是李中元不錯了。”

他心念—動,面上神色馬上又是一變,變得和顏悅色的一笑,道:“原來是李大俠大駕光臨,失敬!失敬!”而且雙手抱拳一禮,肅客就座,同時也不追問李景璐了。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說來在下與會主原來本是舊識,想來會主已是不記得在下了。”

黑龍會主一面緩步回座,一面驚訝地望著李中元道:“請恕老夫健忘,記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不知老前輩還記得桃花秀士潘惜花否?”

黑龍會主不禁一怔,門中吶吶道:“大俠你……”

李中元點頭道:“那正是在下與會主初次相交的身份。”

黑龍會主心神失調愣然換聲,道:“原來老夫上了你的大當!那這次的事情,也都是你搗的鬼了?”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會主真是天縱聰明,一猜就猜著了。”

黑龍會主原本準備用笑臉戰略與玄通道長高雲禪師兩人周旋,想不到真正的禍首竟然是李中元,而且,自己一直就在他愚弄之中,心中已是怒不可抑,再加李中元這一冷嘲熱諷,便再也忍耐不住,臉色一變,獰笑一聲,道:“你的膽子倒不小,竟然還敢前來與老夫見面。”

李中元掠目一望眾人,輕視地一笑道:“會主以為真有自投羅網的人麼?”

這句話說得很狠,但同時也勾引起黑龍會主心中無盡的隱憂。

事情擺在眼前非常明顯,少林武當兩派的高手,有如從天而降,至今還不知道他們是怎樣進來的,這是第一。第二,自己供養在谷內的高手,差不多有十之八九中了人家的暗算,昏迷不醒,失去了抵抗力,只剩下一般執事人員沒有被暗算,自己要不是恰巧來到谷中,同時又帶來了幾位新請到的高手,而又見機得快,這“困龍愁”可不就完了。

這兩件事情,都不是簡單容易辦到的,而李中元都辦到了,由此可見李中元對這方面是有著非常綿密的計劃和買通了無數的幫手,才能裡應外合,造成目前的形勢。

因此,李中元之現身而來,也一定有恃無恐,否則誰又會笨得自己前來送死。

這黑龍會主本來就是一個多疑成性的人,再加當前實況引證對照之下,不免對李中元的話大起戒心,不敢驀然馬上向李中元下手了。

他暗中一揮手,便有—個手下,悄悄地退出大廳。

接著語氣一緩道:“你來做什麼?”

李中元道:“在下想和你談一談。”

黑龍會主冷笑一聲。道:“你們想罷戰求和?”

李中元道:“識時務者,謂之俊傑,希望會主能考慮投降求生。”

黑龍會土縱聲大笑道:“你來要老夫投降?”

李中元正色道:“這是貴會主目前唯一生路,少林武當來人,都是佛道兩門心存仁慈之士,只要你放棄抵抗,從此改過自新,便絕不會為難你,你還是聽我良言相告,投降是福。”

黑龍會主嘿嘿一笑道:“說得好聽,老夫問你,你真能作得了少林武當的主麼?”

李中元一笑道:“在下能不能作主,有少林武當兩位老前輩在此,你何妨問問他們。”

黑龍會主目光轉動,轉向玄通道長望去,玄通道長不待他開口,便先自說話道:“李大俠一言九鼎,有他一句話,敝派絕無異義。”

黑龍會主的目光轉到高雲禪師臉上,高雲禪師接口道:“我少林也無異義。”

黑龍會主陰沉沉地一笑道:“這樣看來,你李大俠,確有和老夫談一談的資格了……”

話聲微微一頓,日光忽然轉向廳前望去,隨著他的目光,只見廳外走進來一位身穿黑色長衫的漢子,不聲不響地站在廳門—側。

黑龍會主日光—收,接著聲音一揚,道:“剛才是你李大俠一片好心,給老夫一條生路,現在老夫投桃報李,也給你李大俠一個便宜。請你李大俠屈就敝會副會主之職,不知李大俠可願賞臉?”

李中元微微一笑,方待說話。黑龍會主一擺手,隨後道:“李大俠,請聽老夫把話說完,只要你答應,這次冒犯困龍愁之罪,慨不追究。”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看來貴會主已是準備就緒,自認已經穩操勝算了。”

黑龍會主呵呵一笑道:“李大俠,你這人未免太愛冒險了,不過說句老實話,起初老夫幾乎被你唬住了。敢情你只是單槍匹馬而來,這可就便宜老夫了。”

李中元微笑中,目光橫掃廳中所有的人,道:“你們是準備就在這大廳內動手呢?還是到外面去放手一搏?”

黑龍會主笑著道:“老夫對你很是欣賞,不希望你稍有損傷,最好大家不要動手,老夫借用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識時務者謂之俊傑’,但願你能識時務,歸入老夫會中。”

李中元一笑道:“你是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在下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可以考慮你的條件,不過我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份量,能不能阻止我突圍而去。”

黑龍會主點頭一笑,說道:“很好,老夫很贊成你這種不屈不撓奮鬥到底的精神,老夫不妨把我們的佈置,向你提示一二。”

話聲微微一頓,望向李中元.李中元根本沒準備答話,他只好自己接下去,道:“老夫先從院外說起吧!院牆之外,老夫已佈置好了九九八十一張連環淬毒硬弓強弩,對準了四周牆頭,在牆內圍著這棟房屋四周,是六六三十六把化骨噴筒,封住了你所能闖山去的一切門窗,最後,就是老夫和在座的各位朋友了,你是不是想試一試?”

李中元“啊”聲長吁,道:“這樣說來,貴會主的佈置無異天羅地網了?”

黑龍會主笑道:“過獎!過獎!”

李中元劍眉一軒,道:“在下還是想試一試!”

黑龍會主哈哈大笑,道:“歡迎!歡迎!只不知是你們四個人一舉而上呢?還是依次出手?”

李中元道:“在下只是心有未甘,想試一試而已,由在下一人,領教各位吧!如果貴會土有意親身指教,那就更好不過了。”

黑龍會主哈哈大笑道:“你想和老夫動手,未免自視太高了吧!”

李中元道:“在下自願把這個機會奉送貴會主,難道貴會上不願揀這現成?”

黑龍會主疑心重重地把李中元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看個不停,一面暗自思量道:

“老夫據各方資料報告,李中元確有幾分真實功夫,但最多不過是一流身手而已,如要和老夫一甲子以上的修為功力來比,只怕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而他竟敢如此膽大狂妄,出言向老夫挑戰,難道別有詭計不成?”

黑龍會主疑心一起,他哪會上李中元的當,當下呵呵笑道:“你要和老夫動手,可以!

不過你先打敗了在座的雙星四獸,老夫自當陪你走幾招。”

李中元有多寶夫人送的“天漏針”’,現身之際,就怕黑龍會土吩咐手下一湧而上,使他沒有機會運用“天漏針”奇效,誰料,黑龍會主原來是這樣一個生性多疑的人,以致坐失良機。

只要—上來沒有引起混戰,李中元等於已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只等機會一舉制服黑龍會主,那麼這次的收穫,就太理想了。

黑龍會主坐失良機,雖然料中李中元必有詭計,卻做夢也想不到李中元身上會有多寶夫人奇絕天下的“大漏針”,他要雙星四獸打頭陣,也處置得非常有頭腦,只是他沒想到李中元比他更機警,早看穿了他的用心,根本不給他看出絲毫可疑的機會。

李中元打定主意,上來決不使用“天漏針”。準備以真實功夫與雙星四獸一搏,他轉向雙星藍化棠與呂大昌點頭一笑,道:“在下是客隨主便。就請兩位先行指教吧!”

藍化棠與呂大昌暗中偷襲得手,擒得少林高雲禪師與玄通道長兩人回來。正在高興頭上,聞言雙雙一站而起。相視哈哈一笑,藍化棠笑向呂大昌道:“呂兄,看來你我好運氣真是來了,你看,好頭賣接二連三的上門來。”

呂大昌卻是轉向座上的四獸一抱拳,說道“四位老哥,請原諒我們兄弟有僭了!”

兩人笑聲洋洋中,身形一動,舉步走向大廳中央,各自探腰一抖。藍化棠取出的是一條藍光閃閃的骷髏軟鞭,呂大昌則是一條烏黑的蛇骨軟鞭。

看起來,兩個人用的都算是鞭。當他們抖腕振鞭之下卻顯示了兩種軟鞭的用途完全不一樣,手法更是互異。

李中元暗暗一皺眉頭,知道這兩軟鞭的厲害,不是雙拳空手容易對付的,但偏偏身上就未曾帶得有兵刃。

目光一掃全廳,方擬開口向黑龍會主索借兵刃時,李景璐已從腰中解下一把軟刀,交給李中元道:“大哥看看小妹這把軟刀能不能用。”

李中元按過李景璐交來的軟刀,振腕一抖,覺得那軟刀確是輕了一點,不過品質奇佳,是一把吹毛可斷,千中選—的寶刃,微微一笑,道:“很好!”緩步走向藍化棠呂大昌對面,橫刀一站。

籃化棠與呂人昌這時,不再客氣,甚至招呼都不再打聲。兩人同時一矮身,手中軟鞭,上打肩,喉、鼻,下打膝、腰、背,風掣電閃般,卷向李中元。

李中元口中發出一聲輕嘯,“迴風擺柳”之後。接著使了—招“平步青雲”,沒有回手,就讓過了他們“左右”的一招。

李中元讓過一招。手中一緊,“銀龍出海”湧起一片刀光寒芒,光照之中帶起一股嘯空之聲。

藍化棠倚老賣老地叫了聲:”好!你再接一接我們第二招!”驀地一個旋身,曲臂沉肘,一招“倒叩金鐘”猛翻而出。

呂大昌配合著藍化棠那一招“倒叩金鐘”。移形換步,腳下連換了三個方位,懊地振腕出鞭奔向李中元“志堂”大穴。

他們自有一套非常綿密的聯手合擊之術,表面上看去,他們似在李中元攻勢之下,分頭迎敵,各自為政。

其實走避攻守之間,暗合玄機,配合得天衣無縫。

三人這一搭上手。不大功夫,已力拼了二三十招。

藍化棠與呂大昌二三十招,未能佔得絲毫上風,兩人不禁暗中大是吃驚,不敢再對李中元稍存輕視之心。

李中元二三十招未能立獲戰果,心中亦暗暗著急,忖道:“想奉到這兩人竟然這樣難鬥,接著還有四個人的—場,已經夠我對付了,最後才能與黑龍會主動手,像這種下去,我所支付的精力,實在太多了,現在我必須儘快傷他們一個,結束這場打鬥才是。”

李中元仔細觀察了他們兩人,覺得他兩人聯手合擊之術,首尾之間,處處以藍化棠為主,經過一番熟思之後,決心全力對付藍化棠。

此念一決,手中刀法忽然一變,迴腕疾攻,倏忽之間,連攻了呂大昌三招。

這三招看去勢若雷莛,迅如電火,迫得呂大昌一連後退了七八步。

藍化棠睹狀之下,大叫—聲,振腕揮鞭,從身後猛攻而上。

李中元逼退呂大呂之後,藍化棠的鞭勢,正以“雪花蓋頂”向李中元頭頂盤旋而下。

李中元思定而動,見當前動手情形,盡在自己預料之中進行,心中暗自一喜,突然大喝一聲道:“姓藍的,你小心了!”突然一振手腕,將手中軟刀,脫手向藍化棠打出。

藍化棠收鞭—卷,迎向疾射而來的刀光捲去,同時,心中更暗笑一聲,忖道:“你妄自自棄兵刃,那你是自找黴倒,活得不耐煩了……”

他手中鞭梢已然甩回,正卷向李中元軟刀之際,李中元忽然又是改變了主意,身形一射而起,又伸手向剛才打出的軟刀抓來。

藍化棠哈哈大笑道:“李中元……”

笑聲出口,李中元原是抓向軟刀的那一抓,忽然在一個奇特非凡的變式之下,掌影竟然奔向了自已胸口。

猛然一驚之下,藍化棠已知上了當,可是自己出手招術已經用老,回手無及,口中“李中元”三字一頓,冒口吐了一個“不”字。

李中元一聲:“去吧!”掌力一落,實實在在印在藍化棠心口上,打得藍化棠身子向後一倒,口中鮮血一噴,“不”之後,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李中元右掌下落之際,左手一擰,正好又抓上了飛擲過來的軟刀。

他一掌震死了藍化棠,又收回了軟刀,變化之間,不但快逾閃電,令人目不暇接,也把全廳之人,震得雙日一愣,倒抽了一口冷氣。藍化棠一死,呂大昌可就再沒有膽量向李中元撲過來了。

李中元一伏腰,把藍化棠那根骷髏軟鞭先行取到手中,然後,把借自李景璐的軟刀,拋還給李景璐,搖起手中骷髏軟鞭向四獸一笑道:“輪到四位了,請吧!”

李中元力挫雙星,最後一著,雖然是用智取勝,但他的真正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李中元有此真實功夫,黑龍會主見了,固然心驚不已,可是反而使他疑慮之心一澄,覺得李中元年紀不大,能具有如此深厚的內涵,其驕傲狂妄,完全是年輕人的正常表現,不見得一定是含著什麼詭計深心了。

黑龍會主暗自定下心來,四獸等四人也在李中元話聲之中,起座走落廳中,各站一方,把李中元圈在中央。

那四個人,一直就沒有開過口,走落廳中,圈住李中元之後,仍然不發—言。

李中元微微一皺眉頭道:“四位,請亮兵刃!”

其中郭永勝冷冷地道:“你出手就是,到了該動用兵器的時候,老夫們自會使用兵刃。”

李中元一笑道:“那麼在下就不客氣了……”

話聲頓了一頓,見那四人再無答話意向,接門又道:“四位自恃身份,看來也該由在下先行出手了,看招!”手中骷髏軟鞭一點而出,指向郭水勝。

郭永勝遊身而走。蔣耀東大喝—聲,欺身直上,陡然一掌朝李中元襲到。

蔣耀東出手一掌,便見功夫,勁力如濤,凌厲已極。

李中元微微一笑,雙肩倏地—晃,閃過蔣耀東來掌,回鞭轉向葉奎。

這時遊身出去的郭永勝已然轉過身來,大聲一喝,與鍾榮雙揮四掌,齊向李中元攻到。

瞥目之間,只見郭水勝與鍾榮凹人,一個手掌猩紅,一個手掌烏黑,單是顏色已足令人心驚。分明都是一身奇門毒功。

李中元不敢粗心大意,只有回鞭疾掃郭永勝與鍾榮兩人。

五人一來一往,於是展開了一場比剛才更是驚險萬倍的慘烈搏鬥。

交戰之人,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只見掌影縱橫,鞭光隱現,攻拒之間,險象環生,敵我雙方,危機迭起,生死之間,間不容髮。

少林高雲禪師雖然知道李中元功夫了得,卻沒有機會見他與人動手,這時見他力戰四個黑道巨擘,竟是有攻有守,心驚之餘,不免由衷地敬佩不已。

武當玄通道長已在李中元與多寶夫人一戰之中,見過李中元的真實功夫,四獸合戰之力,顯然比多寶夫人又強得多,因此不免替李中元暗暗擔心不已。

李中元與四獸之戰完全是使的真實功夫,一口氣力戰了一百多招,李中元自己已是有數,要憑真實功夫對付他們,顯然力有未逮。當下暗暗一咬鋼牙,就要冒險—用“天漏針”之際……

黑龍會主忽然震喝一聲,道:“雙方住手。”

四獸聞聲收手,立時各退出—丈開外,李中元一怔道:“我們勝負未分,貴會主何以出聲喝止。”

黑龍會主向四獸揮手示意,命他們各自回座,然後自己緩緩從座中站身起立,皮笑肉不笑地道:“夠了,李大俠你有了和老夫動手相搏的資格,再打下去,你精力消耗過甚,老夫縱然最後勝了你,只怕你心中難以服氣,老夫要勝得你光明磊落,便不能撿你的便宜了。你且調息一會,恢復功力之後,我們再作君子之爭吧!”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事實上他是有勝無敗,如果打得過李中元,自是叫他心服口服,當著少林武當兩派面前,要他歸入自己黑龍會門;,不但光彩,而且想反悔都不成,萬一李中元連自己都制不住他,自己也可以隨時改變計劃,以多為勝,照樣把他收拾下來。

黑龍會主自認為李中元乃是恃仗血氣之勇而來,心中已是駕定,因此勝算在握之中,更想錦上添花了。

人心各別,各有各的打算,到頭來,到底誰計算了誰,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李中元回身走到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之間,他二人同時站身起來,讓座給李中元,李中元不再客氣,坐在一張椅子上,雙目一閉,運功調息起來。

玄通道長與高雲禪師被雙星所暗算,被擒來之後,原本是任憑宰割的階下之囚,由於黑龍會主準備在他們面前,施展假仁假義伎倆,所以解了他們穴道,未再加禁制。這時,正好一左一右站在李中元兩側,為李中元調息護法。

李景璐也舉步走了過來,她在這裡份量太輕,沒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這時,天色已是大亮,廳內燈光,已被外面射過來的天光所掩罩,已不覺它的作用了。

李中元與黑龍會主這一會,無形之中緩衝了雙方廣泛的混戰,雙方相持之下,渡過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階段。

武當少林的受傷弟子,在靈丹調養之下,也在這個暴風雨的空檔裡,一個一個恢復了戰力。

只是,李中元與玄通道長高雲禪師三人一去之後,更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使少林武當中人憂心忡忡,有著手足無措之感。

至於黑龍會這一方面,除了那些正在訓練中的少年殺手之外,凡是被黑龍會主網羅而來的一般武林煞星,差不多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已中了龍玲玲的暗算。

黑龍會雖然在少林武當來人動手向那些武林煞星封閉穴道時,適時發現了少林武當方面的企圖,而有效的阻止了少林武當的。進襲,保住了一半的人數,未被少林武當得手,可是他們所中龍玲玲的暗算,卻是無法解除,依然昏睡如死,派不上州場。

因此,黑龍會方面也是顧慮重重,不敢向少林武當來人,展開猛烈的攻擊。

所以雙方都在各有不得已的苦衷之下,相持對峙,獲得了片刻的寧靜。

現在,天色已然大亮,雙方已是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了。

李中元在高雲禪師與玄通道長護法之下,調息了約近一盞熱茶時光,李中元自覺精力盡復,睜開雙目,起座走向場中,說道:“天色已然大亮,我們也該動手了吧。”

黑龍會主哈哈一笑,道:“你先出手吧!”空首雙手,飄然走向場中。

李中元見他空著雙手而來,現在是一對一,不願使用兵刃,佔他便宜,也將得白藍化棠那條骷髏軟鞭向腰中一扣,一拍雙掌道:“在下不客氣了。”欺身上步,陡然一掌擊去。

他這一擊,雖然未盡全力,但那掌力沉重如山,捲起一片狂飈,至為懾人。

黑龍會主見多識廣,一看掌勢,即知他力有未盡,真正的殺手,必然跟縱襲到,起念之下,身形疾轉,讓過來勢,揮臂還了一掌。

兩人一搭上手,便是一陣悶打,你來我往,倏然之間,便一連交手了二十多招,功力悉敵,難分上下。

黑龍會主在未與李中元動手之前,雖看出他相當厲害,但自恃—甲子以上的修為,料來還是勝算居多。

這一交手之下,不免心頭大震,料不到他的內力也是深厚無比,看來自恃—甲子以上的功力,不一定保居上風了。

黑龍會主心念電轉,忖道:“看來此戰若不孤注一擲,全力以赴,勢難有獲勝之望。”

心意一決,驀地輕嘯一聲,身形立變,使出一種奇怪的身法,向李中元攻來。

他這種身法,東轉一個圈,西轉一個圈。全身有如一個急速旋轉之中的陀螺,四周帶起一陣急旋的勁力,發出呼!呼!的勁嘯,硬往李中元身上捲來。

李中元抬手拍出一掌,只覺掌力擊在他旋轉的身形上,被帶得一滑,飄了過去,而黑龍會主陡的旋到了近身……

李中元掌力一滑而過,不但傷不到黑龍會主。也阻止不住黑龍會主來勢。

傷,傷他不到,阻,阻他不住。簡直出乎李中元想象之外,弄得李中元立不住陣腳,向後退了一步。

黑龍會主隨身又到,李中元不免心頭火起,大喝一聲,運起全身功力,揚手點出一指。

指力出手,但聽“嗤”的一聲,指勁尖厲刺耳,銳猛驚人。

可是,李中元的指力與黑龍會主身子形一接,又是被旋得向斜裡滑了出去。

李中元以全身功力所聚,無堅不摧的指力竟也奈何不得黑龍會主,李中元再是鎮定,也止不住心驚膽戰,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的對策,被迫得步步敗退。

頃刻之間李中元已被迫得在大廳之中飛來躍去,來回十幾趟之多。

黑龍會主旋轉的身形,越來越是快疾,因旋轉而帶動的勁力,也越來越是強勁。驀地,只聽一聲轟然巨響,旋轉的勁力沖天而起,把大廳屋頂,衝開丁一個大洞,只見橫樑屋瓦,竟被那股奇強無比的勁力衝上了半空之中。

這時,李中元不但掌指之力,完全頭去效用,而且還得運起全身功力,抗拒黑龍會主身上所發的那股奇強無比的旋轉勁力。

這場拼鬥,李中元的心理已是完全處於被動之下,完全被一種,出奇的奇功所震懾,簡直沒有回手主力,因此,心力失去了平衡。接著真氣內力像流水般的消耗下去。前後不到半頓飯時光,李中元頭上已是冒出黃豆般一顆一顆的汗珠,顯見已是支持不下去了。

少林高雲禪師與武當玄通道長見狀之下,心裡急得不得了,可是他們都是名門正派長老,格於武林規矩,心中雖是焦急不已,卻是無法出手助陣,只有乾瞪眼,乾著急而已。

另外一位李景璐,她是黑龍會出身,現在是黑龍會叛徒,如果李中元失敗了,她的遭遇,將比什麼人都慘,李中元與黑龍會主這—戰,對她來說,等於是自己的生死一搏,李中元敗了,她是萬無生理,當下她心中一狠,暗咬銀牙,忖道:“我就是死,也不能白白死在你們手中,多少得找回一點代價,我要給李大哥製造一個機會!”

念動立決,她也真狠得了心,悶聲不響地運起全身功力,一揮手中吹毛可斷的緬鐵軟刀,猛地朝黑龍會土攔腰掃去。

她突然發難,端的出人意料之外。

誰料,李景璐那一刀掃去,看似正中黑龍會主腰部,其實一點也沒有傷到黑龍會主,李景璐反而被黑龍會主那旋扭之力,連人帶刀震了出去。

當時只見李景璐人刀兩分,李景璐悶哼了一聲,人飛出去時,門中同時噴出了一片血雨。

黑龍會主這一反震之力,競震得她內腑受了重傷。

反觀黑龍會主,他竟然絲毫不受影響,威猛之勢,似是又增加了一分。

倒是李中元,反因李景璐的受傷,使他心神一分,愣了一下。

黑龍會主抓住這個機會,驀地出手—指,猛向李中元“章門穴”襲到。

高手相搏,絲毫之差,生死立判,黑龍會主雖然迫得李中元節節敗退,他因全力施展他的奇功身法,心力專注,其他的武功手法,便不能施展,只要李中元守得緊,不給黑龍會主機會,最後鹿死誰手,倒還不一定呢!

不錯,李中元目前已是精疲力盡,應付維艱,敗象已現,其實,黑龍會主本人也不見得比李中元好多少,因為他這種旋身奇功,本身亦最耗真力,換一句話說,這也就是一場石破天驚的內力拼鬥,誰能支持到最後,最後的勝利就是誰的。

不幸的是,大家為黑龍會主威勢所懾,不明白其中道理,李景璐的出手,反而替黑龍會主製造了機會。

黑龍會主這一指又是孤注一擲的打法,指力發出,凌厲懾人,彷彿一支疾勁的利矢。李中元這時的身手功力,哪還擋得住黑龍會主如此凌厲一擊,當下便被點得大叫—聲,身子猛地向外射了出去“卟”的一聲,倒在地上。

少林高雲禪師脫口“啊!”的一聲,就要飄身向李中元走去。

四獸四老已是一聲冷笑,橫身過來,擋在他們面前。

同時,黑龍會主一指得手,身形立時一頓,殺住了旋轉之勢,但見他身形一停,黃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直冒了出來,臉色馬上變得一片蒼白,腳步輕浮浮的踉蹌了幾步,才立住身形,向那剛才進來的黑衣漢子揮了一揮手,便閉起雙目,立在當地調息起來,由此可見,黑龍會主也差不多快要精疲力盡了。

那黑衣人口中應了一聲:“遵命!”舉步向李中元走去,但走不出二三步,身形陡然一轉,猛地射向黑龍會主,雙掌一吐,打得黑龍會主一條身子橫飛了出去。黑衣漢子一招得手,回身抓起李中元,震喝一聲,道:“大家聽我的!”

事情的變化,大出意料之外了,大家睹狀聞聲之下,不由都是一愣。

那黑衣漢子嘿嘿一陣乾笑道:“外面的人,都是在下所佈置,誰要膽敢輕舉妄動,便誰也別想活著走出此地!……”

驀地,外面傳來一陣呼喝嘈雜之聲,打斷了那黑衣漢子的話,那黑衣漢子臉色陡然一變,帶起李中元躍身出了大廳。

黑衣漢子一走,大廳之中,接著便是一陣大亂,四獸四老紛紛轉身向廳外闖去,也沒有人要理會地上的黑龍會主和敵對的高雲禪師和玄通道長了。

就在此時,廳外接著掀起了打鬥之聲,人影亂竄之後,又聽得。一陣大喝之聲,湧進來四五條人影,來人現出身形,可不就是少林武當的高手。玄通道長大喝一聲道:“李大俠被一個黑衣漢子挾持去了,傳命下去,全力追截!”身形一起,射出廳外而去。

同時,高雲禪師伸手一指身受重傷的李景璐道:“好好照顧這位女檀樾!”大袖一起,緊隨著玄通道長向廳外追去。

李中元在迷糊的意識之中,但覺身如騰雲駕霧,一起一落間,心頭髮出陣陣虛脫窒息,好不難過,可是,他這時除了有這麼一點迷物的意識外,全身似乎已經不是自己似的,沒有絲毫感覺之力。

在這種迷糊的意識之中,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光,他感覺到身子靜止了下來,被人放在舒適清涼的實地之上。

接著,便聽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地呼喚道:“老五,老五,醒來!醒來!”

隨著呼聲,已有一股熱流。從脈門之上,度入自已體內。

李中元陡然一振,睜開了雙目,目光相接之下,眼前現出一個黑衣漢子。

李中元搜索著記憶力,想起了那黑衣漢子不就是黑龍會主手下之一,淡然一笑道:“朋友,算是你們勝了……”

那黑衣漢子哈哈一笑道:“老五,你難道聽不出我就是你的四師兄麼!”

說著,伸手從臉上扯下一副人皮面具,現出本來面目。

可不正是他的四師兄白義生!

李中元驚叫了一聲,“四師兄,”就要挺身坐了起來。

白義生仲手按住了李中元,一嘆道:“老五,你的傷勢不輕,妄動不得。”

李中元發現這黑衣漢子就是四師兄後,心裡一陣激動,張開口來,正想一吐為快之際,白義生一笑,又搖手止住他道:“有話你也等一會再說……先把這幾顆丸藥吃下去,療好傷勢,慢慢再淡。”

說著,伸手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蓋,裡面並排放著五隻姆指大小的小瓷瓶。

瓷瓶顏色各別,有紅的,有黃的,有紫的,有白的和黑的。

他從瓷瓶之內各倒出一粒丸藥,每一粒丸藥的顏色也正是盛它的瓷瓶的顏色,他把五粒丸藥放在掌中微微一動,只見彩色交織,香氣撲鼻。悅目沁心已極。

李中元與這位四師兄相處時日最久,兩人一向非常接近,見了那五粒丸藥非常奇特,不由笑問道:“四師兄,你這叫什麼靈丹呀?”

白義生微微一笑道:“你覺得這丸藥很奇怪是不是?你服了下去之後,將會更奇怪這藥力的宏偉哩!它們叫‘五雷丹’。”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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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身中無形毒 心懷愧悔情

李中元在說話之間,白義生的手已將丸藥送到李中元口邊,李中元一張口,五粒丸藥順勢滾入他口中。

那五粒丸藥入口即化,李中元但覺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合成了一種怪味道,實在難以下嚥,當時一陣噁心,幾乎噴口吐了出去,幸而白義生早有準備,出手一指點在李中元“俞府穴”上,迫得李中元咽喉一張,那股怪味便順喉而下入了李中元腹中。

那怪藥入腹之後,倒沒有了奇怪的惡味,接著而發生的現象足,丹田之下,立時掀起了一股有如波濤洶湧的熱力,分向四肢百穴流竄而去。

李中元暗中一運神功,藉助那熱流之力,僅只週而復始,行功一周天,便覺精神陡振,所受重傷,霍然而愈。

自服藥到傷愈,前後之間,不過一盞熱荼時光,其藥力之速,效力之宏,大大的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

李中元挺腰站了起來,臉上盡是驚訝之色,口中啊聲連連,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了。

白義生體諒的微微一笑道:“師弟,我們走吧!”

李中元道:“到哪裡去?”

白義生道:“到了地頭你就知道。”

李中元心中,念著“困龍愁”中少林武當兩派的成敗,眉頭一蹙道:“困龍愁內的事情,不知怎樣了?”

白義生道:“你放心,少林武當因黑龍會主的死亡,已是勝券在握,用不著你操心了。”

李中元欣然色喜道:“黑龍會主死了?”

白義生笑了一笑,道:“他打傷你之後,本身真力已是消耗殆盡,於是為兄給了他一掌,將你從亂軍之中搶救出來。”

李中元道:“你那一掌,只怕未能將他除去。”

白義生道:“我那一掌,全力發出,他又在精疲力竭之際,料來難逃一死……哈!哈!哈哈!他縱能不死,也必為少林武當所斬,黑龍會群魔失首,焉是少林武當之敵,你放心跟我走吧!”

說著,飄身而出。

白義生領著李中元出了山區,只見路旁一株大樹下栓著兩匹無人看管的駿騎,白義生走過去,解下一匹駿騎,跳上馬背,同時要李中元上了另外一匹馬,其間也不見有人出面阻止,想來必是白義生事先安排好了的。

兩匹駿騎腳力強勁,快速非常,除了路上打尖用飯,稍作停留之外,一路都是疾飛猛趕,趕到傍晚時分,李中元發現已經趕到了黃河邊的磧口。

兩人也不落店,白義生領著李中元向一艘大船走去。

這時,一旁走出兩條大漢,分別接住了白義生與李中元坐騎。

白義生長身一躍,當先上了大船,李中元隨後跟上,一直走進船艙之中。

船艙很大,也很華麗,李中元但覺人入船艙,外面接著便響起了划船打槳之聲,船身開始慢慢起舵了。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四哥,一路來為什麼這樣緊張?”

白義生道:“老五,你不知道,黑龍會主雖然可能死了,可是他本身的組織,並不會馬上潰散,所以我不能留下可供他們追蹤的線索,以免日後纏夾不清。”

李中元一笑又問道:“小弟看四哥一路上來,接應綿密周詳,不知又是那位前輩高人在暗中相助四哥。”

李中元看得非常明白,因為白義生是自己師兄。所以直率的問出口來。

白義生笑了一笑還沒有答話,內艙之中忽然傳出聲輕柔的笑聲,接口道:“高人之稱不敢,是小妹我廖小玫……”

李中元驀地想起白義生原是追蹤廖小玫的,難道……心念一動,目光便轉向白義生望去,只見白義生迎著他的目光臉上陡的紅了起來……

就這時候,但見內艙珠簾一挑而起,廖小玫在兩位女侍相隨之下,輕移蓮步,走了出來。

李中元從白義生臉上收回目光,行禮不迭地拱手作揖,口中“啊!啊!”又回頭望了一望白義生,他真不知該怎樣稱呼她才好。

白義生窘態畢現,但笑而已。

廖小玫顯然比他們兩個大男人都強得多。盈盈一笑道:“小妹和你四哥還沒有成禮,我們還是以年齡分大小,你是五哥,小妹……我該算是七妹好了……五哥請坐!”

李中元唯唯喏喏相當拘束落回原座。

李中元本來是很大方的人,不料廖小玫比他更大方,相形之下,李中元只有自嘆不如了。

廖小玫笑問李中元道:“五哥,你又是怎樣遇上四哥的?”

李中元道:“是四哥在困龍愁把我救出來的。”

廖小玫大感意外地道:“五哥,你也知道困龍愁?”

白義生不待李中元答話,接口一笑道:“老五不但知道困龍愁,而兄比誰都知道得清楚。”

廖小玫順口問道:“你辦的事呢?”

白義生雙手一攤道:“砸了!……”

廖小玫輕嗤一聲,帶笑帶責地截口道:“真沒用!回去你怎麼交待?”

白義生道:“黑龍會主都死了,還能夠談其他的事情麼?”

廖小玫一震道:“黑龍會主死了!他是怎樣死的?”

白義生道:“黑龍會主施展平生絕學‘狂龍轉’,和老五相搏到精疲力竭,老五最後微一分神,為黑龍會主所乘,受傷落敗,我為搶救老五,只有暴露身份,將黑龍會主擊斃,逃了出來。”

廖小玫皺了一皺秀眉道:“那也不一定就此離開困龍愁呀,你可以和五哥找一處地方藏身下來呀!”

白義生一笑道:“現在困龍愁只怕已被少林武當夷平啦!”

廖小玫驚“咦!”一聲,遭:“怎麼又扯上了少林武當了?”

白義生轉向李中元道:“老五,你們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我也沒有弄清楚,還是請你告訴七妹吧。”

李中元暗暗沉思,忖道:“冷魂宮不知存的是什麼用心?扮演什麼樣的腳色?偏偏又和四哥建立了關係,可叫人真是作難,……唉!我還是先以誠相對,將來是友是敵,我就看他們的了。”

李中元打定主意,於是將如何聯絡少林武當,由龍玲玲暗中策應的經過情形.一一告訴了他們,其中只沒說出自己與龍玲玲之間的那段私人恩怨。

他們兩人聽了李中元的敘述,白義生只是淡淡的一笑,而廖小玫的神情卻顯得複雜,愣了一愣,最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妹籌劃經年的計劃,就此煙消雲散了。”

李中元禮貌地歉然道:“我事前不知你們對困龍愁另有計劃,抱歉之至,請廖姑娘海涵寬宥。”

廖小玫心裡耿耿的,但卻沒有理由說李中元半個“不”字,正好李中元一聲廖姑娘,算是給她抓住了語病,眉目微微一挑道:“五哥,你還叫小妹廖姑娘!”

李中元一怔,抱拳道:“啊!七妹!”馬上就改了口,不讓廖小玫再加指謫。

這時,後艙之中,忽然走進來一個侍女,雙手送給廖小玫一張小小的紙條,廖小玫迅快地看了一眼,便示意要那侍女站立一旁,轉而向李中元道:“家祖母聽說五哥來了,想請你過去談一談,不知五哥意下如何?”

這是禮貌,其實不說,還不一樣也把李中元帶去了。

李中元不加猶豫地點頭道:“小兄理當前去拜候令祖母,七妹回信,請先代小兄致候。”

李中元看那侍女送進來的紙條,薄薄的,長長地,就知是飛鴿傳書,因此請廖小玫回信時,先行致侯,表示自己禮貌。

廖小玫向那侍女一揮手道:“你聽到了李大俠的話,照話回稟,並說我們明天一早可到。”

那侍女欠身一禮,退了出去。

廖小玫再一聲吩咐擺宴,酒菜送上來,並吩咐推開艙篷,一輪明月正照當頭,輕風徐徐拂面而過,對月臨風,耳畔水流潺潺,有如天簌仙樂。

廖小玫一時興起,吩咐隨侍女婢,從後艙取來一隻玉屏洞簫,輕啟朱唇,就在席中吹奏起來。

本來洞蕭蕭聲哀怨,最宜傾訴情懷,寄意鬱悒,但這時廖小玫吹奏起來,卻是意氣昂揚,充滿了人生光明活潑的遠景,令人豪情奮發,蓬蓬勃勃。

巨舟放流而下,扯起了風帆,順風順水,除了江流之聲外,便是沖天而起的一片簫聲,其樂也陶陶!

正當此際,一聲劃然長嘯傳來,擾得廖小玫音律一亂,廖小玫一收長簫,人卻飄身上了船頭,李中元與白義生是帳然若失,先後出艙走上船頭。

那嘯聲勁氣泱然,震撼得草木顫動,風起水湧,放眼中,只見船後有一葉扁舟銜尾而來,那劃空嘯聲,便是從那扁舟中發出。

那扁舟來勢奇快,片刻之間,已趕近廖小玫他們所乘巨舟。

這時,他們已看清來人面貌,原來是一位年約六十開外,身穿葛袍老者,獨自一人在扁舟之上,振袖而來。

那葛袍老者面目清瘦,站在扁舟之上,頗有遣世獨立,傲嘯煙雲的風貌,只是他腰中偏偏束了—條五采繽紛的腰帶,顯得不倫不類,而破壞了他整個的韻態。

這是一種奇特而令人不易忘記的裝束,意味著這個老人必是武林之中的怪人。

聽他所發劃空長嘯,內勁充足,修為功力之厚,堪稱高手之中的高手。

李中元暗暗一皺眉頭,思索了一下,對他竟是沒有一點印象,不免回頭悄悄地問廖小玫道:“七妹,可知道這位老者的來歷?”

廖小玫沒好氣地一搖頭.說道:“不知道!”

當然,她不是發李中元的脾氣,而是氣惱那老者擾了他們的清興。

說話之間,那老者的扁舟已近得只有十來丈了,只見那老者身子忽然離舟而起,直向他們巨舟之上飛來。

廖小玫心中有氣,秀眉一剔,暗中一吸氣,真力已註定雙臂,真想打他一個元寶翻身。

李中元睹狀之下,傳音輕喝一聲,道:“七妹,咱們不能失了風度。”

說話之間,身形移動,略先於白義生與廖小玫兩人之間站定。

那老者飄身落在李中元面前,目光流轉,先望了他們一眼,老氣橫秋地問道:“剛才是你們那個,胡亂吹弄的,擾了老夫清修?”

李中元臉上本已堆上一層微笑,準備以禮相待,聞言之下,也不免生起氣來,暗暗忖道:

“看你這人說話,就是一個狂妄之輩,與你好言相接,看來只有枉費唇舌,好吧,咱們就鬥鬥你。”

心念轉,李中元忽然一轉身,眼睛從那老者頭上望了過去,不但不答話,而且還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廖小玫睹狀一笑,移步向前,答話道:“什麼叫胡亂吹弄,你懂不懂音律?”

那老人顯然不懂音律,甚至連”音律”二字意義都不懂,怔了一下,雙目一瞪,道:

“管你什麼音律不音律,你們擾了老夫清修是事實,不還老夫一個公道來,那就莫怪老夫對你們不客氣了。”

廖小玫滿肚子氣,被這老人的無知,逗得消痰化氣的“卟哧”一聲笑了起來,道:“我看你大約是腰中缺少幾文,想借幾兩銀子,別找藉口了。痛痛快快的說吧,你要多少,本姑娘賞給你就是。”

這種話可相當厲害,罵人不帶髒字,簡直把那老人當作小賊看待。

那老人氣得—翻雙目,喝聲道:“好一個無禮丫頭,那鬼簫準是你吹的?老夫先把你帶回去,叫你家裡大人來向老夫陪禮認罪。”

說著,右手一探,便向廖小玫香肩之上抓來。

白義生大喝一聲,道:“你這老狗,好沒來由,找碴生事。也不睜開眼睛看看,在下倒要看看你有些什麼本事,膽敢如此,橫蠻霸道。”

閃身而出,並指向那老者探來手腕之上點去。

那老者一聲冷笑道:“好小輩,你竟敢向老夫仲爪子,那是自找黴倒。”縮手翻腕,反切白義生來指。

兩人這一搭上手,便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猛打猛攻,逼得李中元與廖小玫只好退回船艙之內。

那老者拳掌之勢勁力奇猛,展開身形威不可當,李中元真暗暗替白義生捏了一把冷汗。

因為李中元最清楚白義生的深淺,就算白義生經他“潛龍丸”增強功力之後,充其量,也只能抵擋那老者二三十招,一旦內力不繼時勢非敗於那老者手下不可。

李中元暗中提起一口真氣,準備隨時接應白義生。

誰料,白義生與那老者相搏鬥的情形,完全出乎李中元意料之外,白義生內力之強似乎並不下於那老者,尤其手法之奇奧,更遠在那老者之上,二三十招下來,白義生不但毫無敗象,而且佔盡上風,穩操勝券。

李中元暗暗吁了一口氣,散去內力,笑問廖小玫道:“七妹,你們對四哥身上又下了一番苦心了。”

廖小玫不否認的微微—笑,點頭道:“家祖母很是喜歡四哥,所以把我們冷魂宮的壓箱功夫,都傳給他了。”

李中元內心之中,無由地升起一片隱憂,轉目向白義生與那老者之戰望去,只見那老者敗象已現,很難再支持二三十招,便將傷於白義生手下。

李中元聯聲向廖小玫道:“咱們不能給他過份難堪,最好見好就收,看看能不能從他口中問出些什麼端倪來。”

廖小玫性子一過,鬼心眼比李中元還多,聞言—笑,點頭道:“五哥說得是,讓小妹來對付他。”

隨著,清喝一聲,道:“大家不要打了!”

白義生聞言之下,首先停手,閃身退向一旁。

那老者暗暗吁了一口氣,但卻死要面子的冷笑一聲,道:“勝負未分,為什麼不打了。”

自義生張口要笑,卻被廖小玫用眼色所阻止,笑聲在喉中轉了一轉,悶死在腹中,沒有發出來。

廖小玫這時換了一副笑哈哈的態度,飄身向前,向那老者欠身一禮,道:“老前輩功力無敵,家兄不是敵手,老前輩要打要罰,晚輩甘願接受。”

那老者心裡何嘗不知道,再打下去,只有丟人現眼,卻沒想到廖小玫會給他這樣一個大面子,當下眼珠亂轉,簡直不知如何應付是好。

廖小玫微徽一笑,又道:“如果老前輩寬大為懷,不願加罰,晚輩就感謝不盡了。”

江湖人物,向有惜名甚於惜命的虛榮心,那位老者來時目空一切,以為憑他一身修為,必可將他們制服,交手之下,才知道一個人他就對付不了,心裡可就懊悔得不得了,以為這次的人可丟定了,廖小玫這一招,等於是保全了他一生盛譽,心裡突然生出了感激之情,長嘆一聲,道:“老夫無狀,實是上了人家的當,被人利用而來,難得姑娘如此好心,老夫更為漸愧了……”

話聲微微一頓,轉頭問白義生道:“想來大俠定是李中元李大俠了。”

白義生一笑道:“在下白義生,李中元是敝師弟。”

那老者面現震驚之色的“啊!”了—聲,道:“原來是白大俠,失敬!尖敬!”從他臉上神色可以看出,因為白義生不是李中元,而白己仍然不是敵手,內心之中更不是味道。

李中元跨步而山,抱拳接口道:“在下李中元,見過老前輩,不知老前輩有何見教。”

那老者目光一轉,凝視李中元有頃。忽然將身上那條綵帶解了下來,送交到李中元手中道:“老夫答應了人家,將大俠用這條綵帶縛住見他,其人是誰,想必大俠定想知道,可是老夫不便明言,請大俠留下這條綵帶,將不難查山其人是準了。話聲一落,又向寥小玫一拱手道:“今日謝過姑娘,他日老夫必有一報。”

“報”字出門,身形一起,倒翻而出,投向水中而去。

原來,他駕來的扁舟,因無人操縱,這時已不知漂流何處去了。

李巾元手中握著那條綵帶便待檢視,廖小玫急口喝道“五哥,人心隔肚皮小心綵帶上有鬼。”

李中元聞聲一震,道:“我想不至於吧!”

廖小玫道:“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說著一抬手,叫過—個侍女,取來一隻盒子,將那綵帶收了起來。

大家經此一擾之後,已是興趣索然,廖小玫自回內艙去休息,李中元與門義生就宿在外艙。

舟行如矢,—夜無話。

第二天。天色剛亮,那艘巨舟便在一處不是碼頭的地方泊了岸。

三人下船上岸,岸上有人準備好了馬匹代步,廖小玫一馬當先,領著白義生與李中元飛馳急行了一個多時辰,來到座山莊之前。

入莊下馬,走進莊內,踏上大庭石階,庭內湧出一群相迎的人,寥小玫一揮手道:“不要客套了,李大俠不是外人,你們退去吧!”

穿過相迎的人群,廖小玫領著李中元直入後院老奶奶靜院奔到得老奶奶靜院之前,冷魂四花已當門並列相迎,李中元與冷魂四花,算是再度相逢,相視點頭為禮而過。

廖小玫請白義生暗著李中元在客堂中稍侯,自己卻飛身奔到裡面老奶奶房中去了。

不久之後,只見一位老太太在廖小玫扶持之下,緩步走了出來。

李中元與白義生慌得站了起來。

李中元只覺這位冷魂宮的真正主宰廖老太太,年紀總在七十以上,臉色白中帶紅,有如童顏,滿頭青絲之中沒有一根白髮,而身型也依然保持著適度的均衡,由此可見她修為的深厚了。

白義生搶先一步,向廖巷太太一拜到地道:“孫婿叩見老人家!”

廖老太太含笑揮手道:“這一趟你辛苦了,少禮,起來。”

李中元隨後向前,一面作勢下拜,一面說道:“晚輩李中元,叩見老前輩!”

廖老太大單手一抬,發出一股無形勁力,托住李中元下拜之勢,呵呵一笑道:“少禮!

少禮!請坐!請坐!”

李中元不敢失態,強行下拜,微微一笑,收住身形,站在一旁。

廖小玫扶著廖老太太上首坐定,李中元與白義生才分別落坐。

廖小玫則挨很著老祖母,坐在廖老太太膝前。

廖老太太注目打量了李中元一陣,面色微微一變,關切的問道:“李少俠,你身子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李中元暗中一震,吸了一日真氣,覺得身子並無不適之處,欠身說道:“晚輩雖然中了黑龍會主一指,經白四哥賜服靈丹之後,現在已經完全好了,並無不適之處。”

廖老太太目光微微一轉,望向白義生,白義生接話道:“孫婿將你老人家所賜的保命靈丹,給中元服了。”

廖老太太一笑點頭道:“很好……你再配一份,給你義生哥哥帶在身上備用。”

廖小玫笑口應了一聲:“是!”

廖老太太轉向李中元道:“照說,李少俠……”

李中元欠身截口道:“你老人家請不要客氣,請叫晚輩中元,晚輩至感榮幸。”

廖老太太哈哈一笑道:“老身卻之不恭,受之有愧,那就倚老賣老叫你—聲中元了。”

李中元道:“家師兄乃是你老人家孫婿,理當如此。”

廖老太太因為稱呼上的改變,心中顯然非常高興,談話之間減少了客氣,卻增加了一份親情,笑哈哈地道:“中元,照說你服了老身的五雷丹,再重的傷勢,也必很快的痊癒,可是老身看你眉宇之間,隱現紫氣,莫非你另外中了別的暗算不成?”

李中元想了—想,道:“晚輩曾被於婆婆用絞魂索鎖釦了數天,莫非是感染了她絞魂索上的毒藥。”

廖老太太微微一皺眉頭道:“於婆婆也找上你了麼?”

李中元只好將與於婆婆周旋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廖老人人聽李中元談起於婆婆事,最初心中甚是凝重,聽到李中元說到於婆婆已被唐彩雲的“血蕪玉刃”斷去一臂後,臉上神色才鬆弛下來,笑道:“於老婆子橫行一世,想不到臨老走了背運。”

廖小玫忽然“啊!”的一聲,道:“奶奶,我們一路來船上也發生了一件事,不知與五哥所中的暗算有沒有關係?”

廖老太大一笑道:“什麼事?”

廖小玫把船上所遇的事.又向老太太說了一遍。

廖老太太道:“那條綵帶呢?”

廖小玫道:“玫兒當時就怕它有問題,把它收起來了,只是那時五哥已經與它接觸過了。”

廖小玫站起身來,走向庭前,向外吩咐道:“叫秀英把那條綵帶送進來!”

廖老太太接口道:“要他們把啞姑也一同請來!”

啞姑先進來了,接著那條綵帶也送進來了。

啞姑是一位年約五十左右的半老徐娘,服飾雅淡,人也長得脫俗出塵,自然流露一種超脫的氣韻。

啞姑走進來,向廖老太太欠身一禮,廖老太太竟然還了半禮,擺手說了一聲:“請坐!”

同時,廖小玫對她更是尊敬,親自替她搬過一張椅子,放在廖老太太旁邊,給她就坐。

啞姑顯然非常喜愛廖小玫,臉上放射著藹然慈笑,向廖小玫點丁一點頭。

啞姑坐定之後,廖老太太先指著白義生對啞姑道:“啞姑,他就是白義生。”

啞姑眼睛笑得成了一根線,向白義生上下打量不停。

白義生早從廖小玫口中知道冷魂宮有這樣一位啞姑,身份特殊,位於客卿之間,是一位對毒性毒物,最有研究的奇人,上次他和廖小玫訂親,因為她外出找藥,所以沒有見到她,當下接著廖老太太話聲一落,便起座向前兩步,朝著啞姑一揖到地。道:“義生叩見七姑。”

“啞姑”是廖者太太對她的稱呼,至於其他一般人,各因身份不同另有稱呼,“七姑”

是按著廖小玫身份對啞姑尊稱。

啞姑當之無愧地受了白義生半禮,向白義生比劃了幾個手式。

廖小玫便替她代言,道:“七姑說你不要多禮,她很高興見到你。”

啞姑口啞耳不聾,別人的話,她都能聽,就是自己說不出口來。

白義生謝過啞姑,退回座上。

廖老太太又指著李中元對啞姑道:“他就是近來獲得翠谷之秘的李中元是義生的師弟。”

李中元抱拳一禮。說道:“晚輩見過前輩!”

啞姑臉上微現驚愣之色,望了李中元一眼,又做了幾個手式。

廖小玫轉達,道:“你身上怎樣中了一種怪毒,她要替你看看。”

廖老太太笑著接門道:“啞姑,我們就是請你出來替中元看病啦!”

李中元又一抱拳,說道:“多謝前輩關注。”

廖小玫伸手打開那根綵帶,送到啞姑手中,道:“七姑,你先看看,這根綵帶之上,有毒沒有毒?”

啞姑目光一看到那綵帶神色陡然一怔,接著便連連做了好幾種手式,意思是說:“有毒!

有很厲害的毒!你們是那裡得來的?”

廖小玫把經過情形告訴了啞姑,啞姑招手李中元走近她身前,從懷中取一把銀針,那把銀針為數當在五十枚以上,從那五十多枚銀針之中,選出七枚銀針,分別插在李中元七處穴道之上,接著向廖老太太打了幾個手式。

廖老太太點頭一笑道:“那你就先帶他們去吧,老身的話以後說也是一樣。”

於是,啞姑帶著李中元與寥小玫白義生別了廖老太太,一同向她的住處走去。

廖老太太與啞姑她們雖然遠離冷魂宮,啞姑仍然保持自己的天地,有一所別院,由此可見她在冷魂宮身份之特殊。

大家在啞姑別院之內坐定之後,忽然招手白義生走到她近前,仔細打量起來,看得白義生內心中忍不住心慌意亂起來。

廖小玫更是關心情急,問道:“七姑,他有什麼地方不妥?”

啞姑打著手式道:“讓我試試看。”說著,抬手向白義生身上插了一隻銀針,要他坐向一旁。

接著,她便把李中元身上七枚銀針一枚一枚取了下來,放在一隻盛著藥水的瓶子裡停了片刻,然後取出來逐一驗看。

這時,大家都已看出那七枚銀針之中,顯然已有了結果了。

李中元淡然道:“前輩,晚輩所中的毒麻煩麼?”

啞姑打著手式,廖小玫替她轉達道:“在別人說起來,當然是很麻煩,不過你放心,七姑正有對症之藥可用。”

李中元謝了啞姑,啞姑一轉身,取出了白義生身上銀針,如法泡製一番,那銀針上,現出了跡象。

廖小玫愕然道:“義生哥,你怎麼也中了毒!”

啞姑打著手式道:“李中元身中之毒,與綵帶絲毫沒有關係,那是另一種毒性的毒藥,倒是白義生所中的毒,卻與綵帶之毒,屬於同一類型,這些不足奇怪。”

廖小玫腦念飛轉地道:“一定是義生哥就中了那人的暗算了,玫兒奇怪的是李五哥接觸過那綵帶,為什麼沒有沾上那綵帶上的毒呢?”

啞姑打著手式道:“那綵帶所帶的毒,性子非常遲緩,非經一兩個時辰長期接觸,不會被害。”

廖小玫秀目一翻,沉思了一下,笑道:“七姑,剛才你好像沒有檢查那綵帶,你怎麼對那綵帶知道得這樣清楚?”

啞姑啞然一笑,打著手式道:“我七姑早就知道這條綵帶。”

廖小玫道:“那你也一定知道這綵帶的主人了。”

啞姑打著手式,道:“七姑是認識他的。”

白義生道:“七姑,我這毒,你解得了吧!”

啞姑打著手式道:“解是解得了,只是我現在不能替你解。”

廖小玫大叫道:“為什麼?七姑,你難道不疼玫兒了麼?”

啞姑臉上現出一片無可奈何的神色道:“小玫,七姑那有不疼你的道理,只是……只是七姑……唉!……”連解說都似乎有所不便,一聲長嘆,便只有搖頭。

廖小玫是冷魂宮最精明的少宮主,自是知道武林之中,各有秘密與諱忌,不能隨便與外人道,當下眼睛一轉,道:“七姑,你不能替義生哥解毒,能不能制住那毒性,不使發作?”

啞姑一嘆做著手式道:“能是能,但只能用一次藥,而且為期不過半年,最好能夠找到那下毒的人,有他一句話,七姑就可以放手替他解毒了。”

廖小玫道:“你找不找得到他?”

啞姑點了一點頭,打著手式道:“我有辦法找到他,但是我要明.白義生中毒的前因後果,見了他我才有話可說,只不知義生能不能說得上來?”

廖小玫翻譯了一遍,接著追問白義生道:“義生哥,你仔細想想,把知道的統統說出來,七姑一定會替我們想辦法。”

白義生的神色顯得非常不安,看了一看李中元,又看了一看廖小玫,猶豫了半天,才長長地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道:“說來實在慚愧,我現在正受著一個人的幕後控制,要我暗中替他辦事。”

廖小玫秀眉一蹙,道:“想對付我們冷魂宮?”

白義生搖著頭道:“不是,我到冷魂宮來,完全是自己的行為,而來到冷魂宮之後,也與他失去了聯絡.將來他知道了我與冷魂宮的關係之後,會不會打冷魂宮的主意,那就很難說了。”

廖小玫道:“逼你打五哥的翠谷藏珍的主意是不是?”

白義生點頭道:“正是……老五,我如今把實話說了出來,你要原諒小兄才好。”

李中元一笑道:“四哥,你並沒有真的打小弟的主意呀,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能把真情實話說出來。足見你兄弟之情勝過一切,小弟對你只有感激。”

白義生苦著臉道:“老五,你這樣說來,小兄更是愧莫能安了。”

廖小玫一笑道:“自己兄弟,把話說開就好了,四哥,七姑還有話問你哩!”

啞姑打著手式,由廖小玫代言,道:“你見過那控制你的人沒有?”

白義生道:“見過。”

啞姑打著手式,道:“把他貌形說出來給我聽一聽。”

白義生道:“這就很難了,他每次找義生談話。都在夜暗之中。同時又戴了人皮面具,甚至說話聲音,都故意裝出一副怪腔怪調,我不但分不出他是老抑少,甚至是男是女,我都沒有弄清楚……”

話聲頓了頓,接著苦笑一聲道:“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見到他,義生就不會像從前一洋,任他欺凌愚弄了。”

以今天白義生的一身功力成就,與從前的他相比較,何異天壤之別,這話倒是說得一點不假。

啞姑打著手式道:“你如果要主動找他,找不找得到?”

白義生道:“他留有聯絡方法。能不能找到他,義生就不知道了。”

啞姑點了一點頭,忽然打著手式向廖小玫道:“小玫,你去向老人家說一聲,我現在就要和義生出去把他們事作一個了斷,請他老人家見準。”

廖小玫應聲去找廖老太太去了。

這時,啞姑分別取出兩粒藥丸,給了李中元一粒,白義生一粒,要他的立即服下。李中元與白義生服下藥丸之後,因廖小玫不在,他們都不懂得啞姑的手語。彼此交談不便。因此靜靜的等著廖小玫回來。

廖小玫這次去得相當久,想必在老太太面前費了一番唇舌,不過她回來時。並無異樣。

只說老太太完全同意了。

啞姑這時叫廖小玫從中說明,教白義生明白了她一部份簡單手語,以便路上呼應之用。

他們是說做就做,啞姑化了一下裝。扮成白義生的隨從老僕,當時兩人便上了路。白義生他們走後,廖小玫才又向李中元道:“家祖母擔心他們此行非常危險,要我們暗中去維護他們,五哥,你的意思呢!”

李中元料想廖小玫也不會就此放心任由白義生他們去對付那下毒的入,其實自己也同樣的替他們擔心,當下一笑道:“那我們就跟上去吧!”

廖小玫道:“那倒不急,敝宮已經有人暗中保護他們了,我們化好裝,再追上去不遲。”

李中元道:“我們也要另外化裝?”

廖小玫道:“照說五哥你既然來了我們冷魂宮行宮,便萬無馬上就此離去之理,所以我們必需化過裝之後,才能避開注意你的人的耳目。”

李中元望著廖小玫一笑,道:“七妹,你們冷魂宮對我……”他不好意思直率的問出門來,用拖緩的語聲,表示自己想問的話意。

廖小玫秀臉微微一紅,道:“不瞞五哥你說,最初我們冷魂宮對你的翠谷藏珍確有染指之意,現在卻完全打消了那種念頭。”

李中元道:“是四哥的關係?”

廖小玫點了一點頭道:“也可以這樣說,但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對五哥你有了進一步認識。”

李中元暗暗思忖道:“冷魂宮成立於武林之中,將近二百多年,雖然不為正道武林所接納,那是因為他們平日的作為,只問目的,不擇手段,沒有正道武林所擁有的立腳原則與道德標準,所以,被目為邪門異派,其實這二百多年來,冷魂宮歷經變亂,而仍能倖存不倒,事實上並不完全偶然,也有它延續下來的原因,那就是:第—,冷魂宮有其不可輕侮的自保能力,第二,冷魂宮在江湖上名聲雖然不大好,但也沒有壞到成為武林公敵的程度,第三,冷魂宮似乎非常善於判斷武林形勢,他們有囂張的時候,也有忍讓的時候,從來不死拼到底。

至死不改……”

李中元對“冷魂宮”作了一番回憶與分析之後,當下判定廖小玫的話,雖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完全不信,何況自己力量的表面,對冷魂宮不無警惕的作用,冷魂宮之不敢再與自己為敵,那是冷魂宮的聰明之處,也是冷魂宮能繼續在武林之中占上一席位置的契機。

李中元腦念連轉,接著又忖度道:“四師兄在冷魂宮不過二三個月時光,如今已是令人刮口相看,由此可見冷魂宮確有它的一套,現在冷魂宮既然看出武林大勢,有意結交,我又為什麼不能給他們自新的機會,如果將來能利用四哥的關係,慢慢誘導冷魂宮完全走上正途,豈不無形之中,也是一大功德,同時又為在正道武林增添一份力量!”

李中元想到這點,認為大是可行,臉上自然而然的綻開了一抹笑容。

廖小玫默默地留心望著李中元臉上神色的變化,這時,微微一笑,道:“五哥,你相不相信小妹的話?”

李中元點頭道:“我有理由相信你的話。”

廖小玫忽然輕嘆出聲道:“五哥,不瞞你說,小妹最初遇見四哥時,小妹只是想利用他的關係,打你翠谷藏珍的主意,可是,後來我的主意完全變了,我要真心真意的和四哥廝守—輩子,所以,小妹也不願對五哥你不利了。”

李中元誠摯地道:“七妹,我都看出來了。”

廖小玫道:“現在小妹卻又非常擔心起來了。”

李中元道:“擔心四哥?”

廖小玫道:“剛才家祖母對四哥的事,作了一番很詳盡的研究……所以,她老人家要我們暗中跟去,保護他們。再則,把整個的事情弄個清清楚楚,到時候,尚望五哥你特別擔待。”

廖小改與廖老太太研究了些什麼問題呢?廖小玫含蓄的沒有說出來,而李中元也不好意思追問下去,只是一笑道:“七妹。你放心,四哥是我師兄,我還有什麼放不過去。”

廖小玫笑一笑道:“好,有五哥這句話。小妹就放心了。”

廖小玫與李中元上路時,廖小玫改了男裝,李中元化裝得年老一些,算是廖小玫的老家人。話說白義生與啞姑兩人所取的道路,是奔向長安,一路上,白義生便發出了連絡暗號。

第一天,落店投宿後,沒有絲毫動靜。

第二天。依然沒有任何跡象。

第三天,到了晉陝交界處的墨池,當晚,他們就住宿在墨池。

約在三更時,窗外有了約定信號的迴音。白義生跳窗而出,照著信號的指向,轉來轉去,找到了一座土地廟。

大約只有半個人高,白義生只有等在土地廟外面。

這時,白義生的心情顯得非常煩亂,同時,也非常矛盾。他心中自是一千萬個恨透了那個暗中威脅他的人,過去,自己功夫有限,又被毒藥所制,拿他可是一點辦法沒有,現在自己功力猛進,已非吳下阿蒙,又有啞姑這個大行家做後盾,真是一個雪恨揚眉的大好日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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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0: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洗刷弒師冤 驚染瞌睡病

白義生站在土地廟前等待之際,暗中已自提足了功力,只要對方現身出來,便準備給他一個迎頭痛擊。

正當白義生蓄勢以待之際,土地廟後面,忽忽傳來了那令人生氣討厭的聲音,叫了一聲:

“白義生,你好大的膽,竟然敢約了人來對付我,你簡直是太白不量力了。”

話聲雖然聽似來自土地廟之後,如今白義生功力已高,一經細察之下,便查出那人實在位置,並不在土地廟後面,而是遠在六七丈外的一棵大樹之上。

白義生估計著六,七丈外的那棵大樹,在他今天的功力來說,不難一撲而到,只是擔心一但不中之後所可以發生的嚴重後果。

因此,他不敢貿然向大樹猛撲過去,依然故作不知的面對著土地廟道:“朋友,你可真的誤會在下了,但她此行的目的,是到長安去對付李中元的家屬,並非在下約她前來,對朋友有什麼不利。”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少在我面前鬼畫符了,你道我不知道她就是大大有名的梁七姑麼,如果我猜想得不錯的話,她定然給你服過一種暫時壓制你體內毒物的藥物了,是也不是?”

那人竟然好像親眼見過啞姑給他服過解藥似的,白義生心中暗吃一驚,不由得失神—愣。

那人“哼!”的一聲,又道:“是不是?你說話呀!”

白義生暗中—咬牙,堅決地搖頭道:“沒有!”

那人顯然被白義生的堅決態度所迷惑,竟然沒有馬上接著追問。

但沉默了一陣之後,那人忽然一笑,道:“好,就算她不是你邀來對付我的幫手吧!但我卻放不過她,我要你幫我一手,給她一點苦頭吃吃。你願不願意?”

這是不容推辭的相請,白義生知道非答應不可,當下一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千萬不能傷害她,因為她到長安另有任務,你要害了她,對你我將來的圖謀,都非常不利。”

那人道:“你們到長安去做什麼?”

白義生道:“李中元已中計被冷魂宮留住了,在下與啞姑便是到長安去報信,同時由啞姑暗中用毒控制他們所有的人,因此,在下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特別傳信告訴你,以實踐在下對你的諾言。”

那人冷冷地道:“此話當真?”

白義生道:“當然是真的,在下怎敢騙你。”

那人道:”你知道就好,否則,你就莫怪我言而無信,要在你師兄弟面前告你一狀了。”

白義生臉色一變道:“朋友,咱們有言在先,你怎麼又談那些事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對不起,我不過是提醒你一下罷了。”

話聲之中,果然從那大樹之上,飄然飛落下來一個身穿黑色衣袍的人,走到白義生丈遠附近,便停住身形,不再前進。

白義生一抬步,便向那人身前走去,那人卻突然冷喝一聲,“站住!”

白義生一怔道:“朋友,你……”

那人截口道:“我知道你近來功力大進,已得冷魂宮絕學,我不能不防著你一點,此來,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就是我剛才提的那件事,我另外寫了一份詳詳細細的記實,藏在一處地方,以防不測,你知道我的意思麼?”

白義生道:“你真設想得周到,其實你是想過頭了,我怎會暗算你,我身上的毒又找誰替我解。”

那人道:“你也許不敢暗算我,但想暗算我的人,可多得很。”

白義生道:“別人暗算你,又與我何關?”

那人一笑,道:“關係是沒有關係,你如果能對我負起一部份保護之責,豈不更好!”

白義生一怔,心中為之氣結,除了一肚惱怒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人望著白義生那般無可奈何的神情,笑了一笑,道:“白兄不要氣惱,目前我雖然對你不大禮貌,但事成之後,我一定履諾,不會對不住你就是。”

白義生心中暗罵一聲,“說得好聽!”但是表面上,他卻苦笑一聲,說道:“但望你真能言而有信。”

那人一笑,道:“一定,我可以向天發誓……”

話聲一頓,看就要似對天發誓了,但他並沒有發誓,卻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擲給白義生道:“白兄,梁七姑快要來了,我們見面之後,少不得有一番熱鬧可看,你把握時機,將瓶中藥粉撒在她身上,她的事情過後,我馬上就兌現,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白義生目光一亮道:“此話當真!”

那人道:“一定不騙你。”

白義生點頭道:“好,我信任你一次。”

那人忽然身形一起,藏回大樹之上,同時一面說話道:“你回過身去,面對著土地廟和我說話吧!”

白義生回身面對著土地廟,那人故意哼哼呼呼地向白義生吩咐這樣,吩咐那樣,等待啞姑的來到。

白義生正裝模做樣與那人答話之間,忽然有人在身後扯了他一下衣襟,白義生一驚,回頭—看,可不正是啞姑……

白義生暗中一凜,忖道:“想不到這七姑除了擅於用毒之外,一身功力也是高不可測,她到了身邊,我都沒有發現,我得特別小心了。”

心念轉動之下,故意傳音問道:“七姑,你怎樣才來?”

啞姑打著手式道:“那人狡猾得很,沿途都有佈置,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白義生暗中指了一指遠遠的大樹,只見啞姑貼著地面,一股輕煙似的掠向那棵大樹。

啞姑穿了一套深色衣服,掠地飛行之際,聲息全無,怪不得她到了身前,都不知道。

啞姑到得大樹之下,猛然一長身,站了起來,口中啞哼了一聲,揚手抓起一把泥土,向樹上打去。

那人其實對啞姑早有注意,這時卻依然故作大吃一諒地喝道:“什麼人?”人也飄身而下,落在啞姑身前不遠之處。

啞姑先是凝口望了那人一陣,目光由迷惑而慢慢現得有點失望,最後忽然右手挽起一個奇怪的手式,手舉齊眉,一動也不動。

那人忽然發出一聲意想不到的驚咦之聲,神情一肅,向著啞姑—揖到地道:“請怒晚輩肉眼無珠。不知前輩是何稱呼,尚望見賜名號,以便拜見。”

啞姑一收手訣,抬手叫那人走近,反手摺了一根樹枝,右腳一抬,割去地上雜草,現出一片泥土,然後用樹枝在泥土上寫道:“老身梁七姑,你聽說過沒有?”

那人忽然雙膝一屈,拜倒於地道:“原來是梁師叔,弟子鄔浩有禮,叩見師叔金安。”

啞姑一揮手,叫他站在一旁,用樹枝寫道:“你是哪位師兄的弟子?”

鄔誥恭敬地道:“弟子列身掌門師尊座下。”

啞姑用樹枝在地上寫字問道:“掌門人把赤水之毒都給了你,那你已是繼承人身份了。”

鄔誥欠身道:“正是。”

啞姑寫著道:“現在老身請你將白義生身上的毒解了,你可願意?”

鄔誥作難地道:“弟子乃是奉命行事,這個……”

啞姑寫道:“你知不知道,白義生現在已是冷魂宮的嬌客身份?”

鄔誥一怔,道:“弟子不知道。”

啞姑寫道:“你現在已是本門繼承人,將來責任重大,希望你能縱覽全局,以大局為重。”

鄔誥猶豫著道:“師叔,你老人家是知道的,弟子雖有此心,卻無此能。”

啞姑寫道:“老身自能替他解毒,只要你施毒人點頭同意就行了。”

這是他們天毒谷的門規,對於“赤水之毒”,除了掌門人可以任意施解之外,其他的人如要解除“赤水之毒”,除了掌門人點頭之外,便只有請施毒人同意,否則,便犯了天毒門大逆不道之罪。

不過活又說回來,能有權施用“赤水之毒”的人,除了掌門人本人,便只有繼承人了。

梁七姑原足出身天毒谷,由於她對毒性的研究,成績過人,為上代天毒谷主所寵愛,有意將她立為繼承人,因此在天毒谷暗中掀起了一番波濤洶湧的權力鬥爭,結果,粱七姑被人暗中加害,破了嗓音,因此失去了繼承人的資格。

當時天毒谷谷主雖然怒不可遏,查出罪魁禍首,連帶處置了十幾個人,事後他更發現其中暗幕重重,真正的罪魁禍首,依然迫遙法外,而且因此之變,漁翁得利,獲得了非常有利的人緣與地位,谷主就是想辦他,也不得不為整個的天毒谷著想了。

梁七姑繼承人沒有做成,自己的處境卻變得孤立而惡劣,除了老谷主對她寵愛如故外,她在天毒谷可說成了眾人眼中之釘,為維護梁七姑的生命安全,迫得只有藉口梁七姑觸犯門規,著她立下重誓之後,逐出門牆。

那時,天毒谷主與冷魂宮頗有交情,同時,暗中請冷魂宮把梁七姑接到了冷魂宮。於是梁七姑成了冷魂宮的啞姑,而留得劫後殘生。

梁七姑被逐出門牆之後,當然仍是天毒谷某些人追殺的對象,可是她躲在冷魂宮足不出戶,對她也是無可奈何。

在兩年之後。老谷主撒手而亡,新谷主大權在握,曾有恢復梁七姑天毒谷身份之議,請她回谷擔任護法長老之職,為梁七姑所拒絕。

於是,梁七姑在冷魂宮作客一住就是數十年,到了今天。

梁七姑由於感恩老谷主的維護,雖然已經不是天毒谷的人,對於老谷主原來所創立的一些規章,她是絕不願有所違背,所以,還是依照天毒門的規矩行事。

說用毒與動手過招,鄔誥當然不是梁七姑的對手,粱七姑的心意,鄔誥更是無從推測,不過他有他的打算,人情不妨買在前面,時機一到,你梁七姑就只有看他的了。

鄔誥成竹在胸,這時表現得非常爽利,聞言之下,便立即點頭,滿口答應道:“如果師叔身上帶得有解藥,弟子無不同意,師叔就此解去白大俠身上的赤水之毒。”

梁七姑在地上寫了謝謝兩字,然後向白義生招了招手,叫白義生走過來,當時就給了白義生一顆解藥,命他服下。

白義生大喜過望,服下了解藥。

鄔誥假仁假義地向白義生一抱拳,道:“白兄,過去得罪之處,有請多多原諒,但願今後我們能夠成為一個不打不相識的好朋友。”

白義生也假意地一笑,遭:“如蒙不棄,小弟歡迎之至。”

梁七姑一揮手,向白義生打了一個手式,轉身走了出去。

白義生隨在她身後,乘機撤了一些藥粉在她身上。

鄔誥看得清楚,向白義生笑了一笑。忽然出聲叫道:“師叔,請慢行一步。”

梁七姑迴轉身來,望著鄔誥點了一點頭,意思是問他“有什麼事?”

鄔誥欠身道:“請問師叔,身上帶得有三音化魂之毒的解藥沒有?”

梁七姑搖了一搖頭。

鄔誥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口哨道:“家師近來對三音化魂之毒.又有了進一步的研究,師叔可要弟子演奏一曲。”

梁七姑臉色一變,伸手指著鄔誥,口中哇哇地一陣亂叫,雙目之中暴射出驚駭之色。

要知,天毒谷“三音化魂”之毒,極難煉製,而且為數不多,平日管制奇嚴。非經特准,任誰也請不到那奇藥。粱七姑可是做夢也想不到鄔誥會說出這種話來,鄔誥既然說出這種話來。那是說他已經在自己身上下了“三音化魂”之毒了。’梁七姑可曉得”三音化魂”之毒的厲害,聞言之下,哪能不驚駭欲絕。

鄔誥這時原有的恭謹禮貌,也隨之—掃而光,口中發出一陣嘿!嘿!獰笑道:“叛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對不起,老子要擒你回谷去請功。”

梁七姑望著白義生直打手式,意思是要白義生阻止他吹那口哨,可是白義生卻愣在那裡,沒有任何舉動,不知他是不懂梁七姑的意思呢?還是另有心計。

梁七姑一看情形不對,啞叫一聲,便縱身而起,猛向鄔誥撲了過去。

鄔誥身形閃讓之間,口中已是發出了口哨的尖銳怪聲。

那尖銳的怪聲一起,梁七姑固然是聞聲發出—聲大叫,身子一落,在地上滾動起來。奇怪的是,鄔誥自己也不例外,大叫一聲,甩開口哨,也在地上滾動起來。

因為鄔誥自己甩掉了口哨,哨聲一發即出,他們滾動了幾下哀號了幾聲,便自動停止子下來。

這時,白義生忽然悶聲不響地奔向鄔誥,折了一段樹枝,點掃了鄔誥七八處穴道,回過身來,正要走向梁七姑時,瞥眼間,只見百十丈外,冒出一條人影,飛掠疾射而來。

白義生暗中一咬鋼牙,道了一聲:“罷了!”轉身奔向鄔誥,伸手提起鄔誥飛逃而去。

來人不是別人,是李中元與廖小玫,他們來到現場,只見梁七姑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虛弱得氣若游絲了。

廖小玫一把抱起梁七姑,伸手一掌,貼在她丹田穴上,助了她—股真元內力,待她呼吸稍壯之後,便急口問道:“七姑,白哥哥呢?”

梁七姑自己毒發之後,對當前情形,那還兼顧得了,聞言之下,轉目四處一望,在地下寫道:“他不在這裡麼?”

廖小玫道:“不在,這裡除了你之外,再不見任何人了。”

梁七姑寫道:“他原來就在這裡,他的毒老身已替他解除了,可是老身卻不幸中了天毒谷的暗算,我毒性一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廖小玫道:“天毒谷出面的是什麼人?”

梁七姑寫道:“他自稱是鄔誥。”

廖小玫遭:“原來是他那小子,我認得他,我去找他要人去!”

回頭叫了一聲“五哥”,道:“請你把七姑……”

話聲未了,梁七姑抬手一招寫道:“別忙去找鄔誥,你們到那邊地上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一隻口哨。”

李中元接口道:“晚輩來找。”

李中元雖然功力深厚,運起神功之後,視黑夜如同白晝,目力所及,鉅細無遺,可是,這裡是荒林草地,視線處處被阻,直找了半盞茶時光之久,才找到了一隻銅哨子。

梁七姑見了,那隻哨子,點了一點頭,寫道:“你們不用去找鄔誥了,鄔誥沒有能力帶走白義生。”

廖小玫道:“那他們那裡去了?”

梁七姑皺著眉頭,欲言又止的一搖頭寫道:“這個我就不知道……我身中毒傷,你們還是先把我送回去,讓我醫好毒傷之後,再想辦法找他們好了。”

廖小玫嬌嗔地道:“七姑,你也真是,為什麼不把解藥帶在身上。”

梁七姑一笑寫道:“一般解毒之藥我身上當然有,但毒藥的種類太多了,其中有二三十種,非特製的解藥,不足為功,我身上那能帶得那麼多解藥。以後出來,我一定找四五個人替我掮藥箱子。”

廖小玫被說得一笑道:“七姑,你真能苦中作樂。”

說著,背起梁七姑,離開了當地,李中元怕路上有人攔擊,不敢離開他們,一路護送他們回到客棧,才與廖小玫說明,準備獨自去找白義生。

可是這時廖小玫已經改變了主意,不但打消了去找白義生的念頭,而且請李中元一同回去見她祖母廖老太太。

李中元知道,今天的廖小玫,對白義生的關心程度,絕不會比自己稍差,她能放棄找白義生的念頭,其中必有道理。

何況,到那裡去找白義生呢?他也無從著手。

因此,依了廖小玫的話,和她們一同回去見廖老太太。

話說,白義生帶著鄔誥一路飛身奔逃,逃進—座荒山野嶺之中,找了一處隱秘的山洞,放下鄔浩,先自休息了一陣,然後,解了鄔誥部份穴道,哈哈一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今天咱們可易地而處了。”

鄔誥冷笑一聲道:“只怕不見得!”

白義生扳著一張面孔道:“咱們要不要賭點什麼?”

鄔誥道:“賭什麼?我現在落在你手中,大不了把這條命給了你。”

白義生嘿嘿一笑道:“誰要你的命,我要的是那份東西。”

鄔誥道:“我已經告際你,你的資料,另有別人保管,殺了我也無法掩蓋你的弒師大罪。”

白義生獰笑一聲,道:“我要你乖乖地替我取來,你信不信?”

鄔誥一笑,道:“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白義生“哼!”了一聲,道:“這句話約在半年之前,倒真被你說中了,可是現在我卻要用事實告訴你,叫你自己體會我有沒有這個本事。”說著,雙手齊出,屈指疾彈,凌空指力像雨點一般,落在鄔誥身上。

鄔誥但覺白義生彈在身上的指力,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難受,不由得哈哈一笑道:“這就是你所講的本事麼,我看你還是認命了吧!”

白義生冷冷地道:“冷魂宮的冷焰搜魂手法,號稱武林三大陰手之一,我就不相信你真能受得了,你等著瞧吧!”

鄔誥聞言之下,臉色猛然一變道:“這短短時日之間,你把冷焰搜魂手法也學會了?”

驚悸欲絕之中,仍抱著不大相信的態度。

白義生冷然道:“你要是真的不怕死,最好現在就嚼舌自殺,否則,你想死都死不了。”

說著,便不再理會鄔誥,轉身向山洞之外走去。

鄔誥可是一個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樹不流淚的人,暗中冷笑—聲,罵道:“你也想唬人。哼!道行還差得很哩!”

誰料,一念方了,便覺心頭之上,隱隱起了一種又酸又麻的感覺,接著全身便軟綿綿的,好像漂浮在雲端裡,四周不著邊際,實在說來,這種感覺倒是蠻新鮮和蠻舒暢的。

突然之間,鄔誥但覺心裡猛地抽動了一下,那是一下突然而來的劇痛,只痛得他大叫一聲,從九霄雲裡跌進了十八層地獄,但覺滿眼漆黑,金星直冒,隨之,全身四肢百穴有如蟲飛蛾走,又似冰凍火煉,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受,但那種感受的難過。真比把他挫骨揚灰,還要叫他忍受不了。

鄔誥大叫了一聲,便持咬牙嚼舌自了殘生,以求超脫,可是他的牙齒咬在舌頭上,只覺舌頭一陣痙攣,立時全身又增加了一種無以形容的難受感覺,牙床一軟,舌根皮都沒有被咬破。真合著白義生說的話,他是想死都來不及了。鄔誥既然死不了,那就什麼告爺爺求奶奶的活,都哀求而出。

他現在可知道“冷焰搜魂手”的厲害了,只是已經遲了。

白義生叫鄔誥足足受了半頓飯時光的折磨,這才走回洞來,輕輕向鄔誥身上點了一指。

就那輕輕地一指,鄔誥苦痛應指而解,苦痛解除之後很久很久,他才回過氣來。這時,他已完全變了一個人,不但傲氣全無,而且畏畏縮縮,像是小老鼠見了貓。

他望著白義生,口齒欲動,卻不敢真的說出話來。

白義生冷笑一聲,道:”冷焰搜魂的味道如何,好不好受?”

這是無以答口的話,白義生也沒有要他答話的意思,接著又道:“在下就憑這一手,要你自動去把那份東西取來,想你一定會尊重這份交情,是不是?”

鄔誥連連點頭,一門氣答應了好幾聲:“是!是!是!……只是……那東西現在由家師收藏著,我……我……”

白義生冷然道:“那是你的問題,你該自己想辦法……”

活聲微微一頓,雙目凌芒逼人的望著鄔誥又道:“不過在下要提醒你一句,冷魂宮的冷焰搜魂手法,也和你們天毒谷的用毒手法一樣,不經解除,隨時都可能發作。當然,你要是真捨得死的話,在下的警告就算是多餘了,而且在下也只有認命了……不過。你年輕輕的,而且將來就是一谷之主,這樣死了。是不是有點太可惜了……”

鄔誥臉上神色數變,顯得心中煩亂已極,他也似乎不是,視死如歸的那一類硬骨頭,沒經過多少時候的考慮,便下定了決心,吞吞吐吐地道:“如果我真替你將那文件弄來,你會不會真的替我解除冷焰搜魂手法?”

白義生冷笑一聲,道:“你要和我談條件?”

鄔誥急口道:“不!不!我不是和你談條件,我只是……”

白義生截口道:“那你就去辦吧,半個月之後,我們在這裡再見!”

“見”字出口,人已舉步向洞外走去,鄔浩急叫了—聲,道:“白大俠……”白義生頭也不回的走出洞外去了。

鄔誥眼看著白義生走出洞外而去,同時也把白義生惱怒得要死,但是他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只長長地嘆息一聲,就坐地調息起來。

鄔誥過去是如何對付白義生,他自己心裡有數,因此,他怕白義生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所以抱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打算,忍受到底。

白義生剛才輕輕一點,顯然把鄔誥原先被制的穴道也解開了,鄔誥提起一口丹田內力,但覺氣順經通,功力絲毫無損。因此,心中更是驚凜無比,暗自忖道:“白義生當然不會就此輕易的放過我,但由此看來,他的功力,已是突飛猛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這次只怕要栽到底了。”

話說白義生離開鄔誥之後,甚是不放心,李中元與廖小玫他們把啞姑救走之後對他的看法,因此不敢明目張膽地回去,於是暗中趕回客棧,正好趕上李中元與廖小玫護送啞姑迴轉行宮。

他這時一身冷魂宮絕學,就在冷魂宮來說,也是有數高手之一,而且,對冷魂宮又有了相當瞭解,也用不著直接追蹤,於是獨自一人,先奔向冷魂宮行宮,找一處地方,暗中藏身起來,伺機查明他們的態度,再作打算。

白義生看著啞姑被抬進了行宮。

現在,又看著廖老太太把李中元、廖小玫一齊請進了她的內廳。

廖老太太的內廳,關防非常嚴密,同時又在光天化日之下,白義生雖然已非吳下阿蒙,卻也毫無辦法進入竊聽。

好不容易等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只見李中元先自辭別廖老太太出來,接著便離開冷魂宮行宮而去。

又過了將近半頓飯時光,才見啞姑與廖小玫—同出來,可是廖小玫帶了兩個女侍離此而去。

白義生等了半天,竟然什麼機會也沒有等到,而她們對自己的態度,委實非常重要,白義生非弄個明白不可,廖小玫走了,他暗暗一咬鋼牙,抱著破釜沉舟的打算,決心去找啞姑弄個明白。

好在他對啞姑的生活習慣相當瞭解,不待天色入夜,黃昏時分就偷偷進入了啞姑靜院。

啞姑的心情顯然非常煩惱,天色暗下來了,她獨自一人坐在房中,也沒點個燈光,侍候她的丫頭跑進房裡來要替她點燃燈火,也被她喝止,並且吩咐她,未經呼喚,不要再來打擾她。

這在白義生來說,真是求之不得的最好機會,於是輕咳一聲,走進啞姑房中。啞姑陡聞白義生聲音之際,臉色吃驚的一變,但是當她看清白義生面貌之後,卻淡淡的一笑,揮手叫白義生一旁坐下。

啞姑慈和的態度,使白義生緊張的心理緩和下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七姑,晚輩真不知如何向你老人家表示我心中的歉意,昨天……”

啞姑搖手作式,要他不要再說下去,接著起身燃起了桌上燈光,展開文房四寶,提筆寫道:“對於我個人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再提了,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實話,小玫卻是傷心得很,你知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喜歡著你!”

白義生羞紅著臉,點頭應了一聲,道:“晚輩知道,可是晚輩怎樣辦呢?”

啞姑寫道:“為了小玫,老身願意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助你,但也希望你為了小玫,不要再使小玫傷心失望,你能不能答應老身這句話?”

白義生顧忌多端,吞吞吐吐地道:“可是,可是晚輩有……”

啞姑寫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儘管說出來,縱令老身幫不上你的忙,我也一定替你守密到底,希望你能夠信得過老身……”

話聲微微一頓,望了一眼愁眉苦臉的白義生,接著又寫道:“其實任何事情,若要人不知,那是非常困難的,遲早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剛才我們就討論了你半天,大家認為你對於某一件事,有著非常大的嫌疑,所以你五師弟趕回你師父故居去了。”

白義生不笨,當然聽出了啞姑話中之意,當下心神大震,脫口道:“他們都知道了。”

他無心出口,等於不打自招,承認了弒師之罪。

啞姑微微一笑,又提筆寫道:“你承認了?”

白義生脫口失言,後悔無及,長嘆一聲,適的離座而起,抱拳道:“多謝前輩,後會有期!”雙腳一頓,便待離去。

誰料,他一頓足之下,身形只跳起來三尺多高,不但未能縱出房外,連窗口都未能到達,便覺內力不接,愕在當地,道:“七姑,你……”

啞姑一揚手中紙片,白義生見她紙片上寫道:“老身絕無害你之心,你坐回來,我們把話說完,老身保你安全離開。”

不管啞姑的話能否相信,白義生除了相信之外,別無他途,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原來椅子上坐下。

啞姑提筆寫道:“不過老身不完全相信,你會是弒師犯上的人。”

這一句話對白義生的心理,似是有著無與比擬的振奮作用,白義生雙目精光陡然一亮,道:“你看我不像是弒師犯上的人?”

啞姑寫道:“是!”

白義生沉聲一嘆,道:“可是晚輩卻無法不承認那是事實。”

啞姑寫道:“老身出身天毒谷,對天毒谷的各種手法,比誰都清楚,你且把當時的經過情形說出來,讓老身看看其中有無可疑之處。”

白義生自己毫無信心,抱著姑妄信之的態變,於是說出一番往事來。

原來,白義生早年雖然不像李中元一樣什麼壞事都做,可也不是律已嚴謹的人,當然也有各種朋友,那時鄔誥便找一個機會,與他交上了朋友。

鄔誥沒有用真名實姓,白義生做夢也沒想到他是天毒谷的人,兩人一見如故,不幾天,便好得像七八十年的老朋友一樣,無話不談了。有一天,白義生接到師父乾坤一絕傅龍夫一封信,要他回山去有話相告,鄔誥以敬仰乾坤一絕為由,要白義生帶他去拜見,白義生情不可卻,於是帶著鄔誥一同回山去見了師父。

那時,乾坤一絕傅龍夫與李中元已在計劃前往翠谷探秘,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見白義生到來,大喜過望,只是礙著鄔誥在場,沒有表示出來。這時,鄔誥卻乖巧得很,藉口方便,給了他們師徒一個談話的機會。

可是鄔誥一走之後,兩三句話談下來,還沒有談到正題,白義生便覺得心煩意亂,不知一句什麼話,招惹得師父也是大冒火氣,師徒間弄得非常不愉快,白義生一氣之下,便跑到外面來找鄔誥,準備一同離去。

當他離開師父,走到外面,被山風一吹,頭腦立時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犯了忤逆不敬之罪,趕忙跑回去向師父請罪時,只見師父已氣得昏倒在地上,正當他扶起師父的時候,鄔誥也正好走了回來,鄔誥睹狀之下,便幫白義生前來照料,同時也由鄔誥發現乾坤一絕是彼人在背後偷襲一掌喪命。

這時,鄔誥立時臉色一變,罵他弒師犯上,犯了武林之中萬人唾棄的大罪,直罵得白義生剛剛清醒的頭腦又糊里糊塗起來,似乎師父好像真是自己打死的,接著又糊里糊塗的寫了份認罪書,於是,他就完全被鄔誥所控制了。

至於,乾坤一絕傅龍夫身上帶有“翠谷之秘”的事,他是一點也不知道,也不見鄔誥翻動任何東西。

白義生一口氣把他受制於鄔誥的經過說完,啞姑一笑寫道:“到底你殺了你師父沒有呢?”

白義生苦笑道:“我現在還是糊里糊塗,有時想想我確實沒有殺害我師父,但有時想想,也好像師父是死在我手中,到底是否殺了我師父沒有,我也說不上確定的話來。”

啞姑寫道:“那麼你現在準備怎樣辦呢?”

白義生老實地道:“晚輩最初的想法,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要鄔誥將那認罪筆錄還給我,而且,我昨天已經做到了,我用冷焰搜魂手法給了鄔誥一個厲害,放他回去取那筆錄去了,那天我因為要計算他,所以很是對你老人家不起,請你老人家多多原諒。”

啞姑寫道:“老身已經說過,關於老身方面,你不必再表示什麼,而且現在我已經能確定你不是弒師偽人了。”

白義生驚喜欲狂道:“老前輩,晚輩真的不是弒師的人麼?”

啞姑寫道:“我想你當時大約是中了鄔誥的迷神亂性的毒物,被鄔誥所欺,就以令師來說,也一定是先中劇毒,然後被人揹後暗算而死。”

白義生道:“但是老五沒有發現師父中毒的現象呀!”

啞姑寫道:“我問你,以你當時的功力,你就是暗算你師父一掌,你真能把他一掌打死麼?”

白義生搖了一搖頭道:“家師已練成了護身罡氣,不要說我那時候的功力,不能一掌把他打死,就是晚輩今天的成就,也不見得能將他老人家,一掌送命。”

啞姑寫道:“這就是了,因此老身可以斷言令師一定是中毒在先,喪失了功力,所以才被人家所乘,而天毒谷也正好有那麼一種毒藥,使用之後,外表看不出一點跡象來,除非用一種特殊方法,才能驗明真象。”

白義生道:“事隔多年,老前輩能不能證實家師中了毒?”

啞姑點了一點頭,寫道:“可以。”

白義生起身向啞姑一拜道:“有請你老人家,替家師一驗,為晚輩洗刷弒師大罪。”

啞姑一嘆,伸手扶起白義生,寫道:“現在老身不能答應你。”

白義生一怔,說道:“你老人家不是說……”

一語未了,只聽房屋四周傳來陣陣衣袂飄風之聲,白義生大驚失色道:“有人來了,晚輩如何是好……”

“四哥!”

“義生哥!”

這原本是兩聲充滿了關切與興奮的呼聲,但聽在白義生耳中,卻像是兩把利刃,插上了他心坎之上,他這時只恨地上少了一個洞,不能鑽了下去,避開這尷尬的相會。

他沒敢正視他們,倏地低下了頭,全身猛的一軟,頹然跌坐回椅子之上。他這時,要不是有力無處使,他真沒有面孔與他們相見,而一跑了之。

“四哥!”

“義生哥!”

李中元與廖小玫又呼叫了一聲,兩人同時到了白義生身前。

李中元接著又道:“四哥,往者已矣,來者可追,你就不要再難過了吧!”

白義生望了李中元一眼,長聲一嘆,依然默默無言。

廖小玫靈眸輕輕一轉,驚叫了聲道:“義生哥,你好險呀”

白義生實是心裡羞愧到了極點,一時之間,心理上失去了平衡,不知如何是好,廖小玫這一招可說是用得正是當口,只見白義生全身一震,道:“此話怎講?”

廖小玫道:“幸好你和七姑有此一談,否則你抖手一走,你再是冤枉,以後也沒人相信你的話了。”

白義生冒了一身冷汗,吁了一口長氣,道:“你們已經發現我了?”

廖小玫點頭道:“可不是……我心裡提心吊膽,緊張得不得了,正在謝天謝地,這場暴風雨,總算平平安安地度過去了。”

李中元知道白義生現在的心理狀況,還需要松馳和緩,不宜釘著師父之死的問題老談?

於是話鋒一轉,道:“四哥,另外一件事情,你也可以無需擔心了。”

白義生遭:“什麼事?”

李中元道:“小弟已經和廖老前輩,作了一番開誠佈公的長談,她老人家已完全改變主意,不但不再和我們為敵,而且決定以全力幫助我們了,你不是不需兩面做人難了麼?”

白義生聽了這話,心理頓然一鬆,轉向廖小玫道:“玫妹,謝謝你了。”

廖小玫一笑道:“謝我,憑什麼謝我,你該謝謝五哥才是,你不知道,五哥那張嘴也不知有多會說話.左說左有理,右說右有理,說得她老人家,張口結舌,答不上話,只有打消原意,聽五哥的了。”

李中元—笑,道:“其實還是該謝你,要不是你幫腔幫得好,她老人家那會如此輕易改變主張。”

啞姑微微一笑,寫道:“識時務者,謂之俊傑,此冷魂宮之冷魂宮也……唉!可是天毒谷……”

啞姑出身天毒谷,不無故舊之情,眼看“冷魂宮”趨吉避凶,又安然度過了這次席捲武林的狂風暴雨,因此不免有感於懷,悽然長嘆。

李中元心中一動,暗暗忖道:“天毒谷建立門戶以來,已經百數十年,過去門規甚嚴,在江湖上,為惡不大,只是現在這位掌門人,野心勃勃,至有今日之禍,但天毒谷門人弟子,為數不少,將來橫掃天毒谷時,勢難一網打盡,如果任其流竄江湖,那時無人管束,只怕為害更大,倒不如保留天毒谷一脈,請啞姑重回天毒谷,由她約束領導,以她的為人心性,我們再暗中予以潛移默化,使用毒—道,轉變為有益人生世道的研究,那時豈不勝過今天的岐視撲滅……”

李中元高瞻遠矚,存心又極為厚道,此念—生,覺得啞姑實是將來保留天毒門唯一的理想人物,當下應聲說道:“晚輩師兄弟,將來為師門報仇,只重首惡,無意仇視整個天毒谷,只是將來重創首惡之後,天毒門難免陷於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面流毒四方,反種惡因,如果老前輩能為天毒門挺身而出,負責收拾殘局,則晚輩現在就可以答應老前輩,將來決不為難首惡之外的天毒門下。”

啞姑做夢也想不到李中元有這樣寬宏的度量,聞言之下,驚喜錯愕地望著李中元發了半天愣,然後慨嘆一聲,寫道:“大俠器識過人,老身敬服心感無比,為大俠的一片仁心,與先師對老身的無比恩情,老身雖已心如止水,再無出岫之念。也不得不勉為其難,負起這副擔子。”

讓李中元看完上面的話後,接著面色一正,又寫道:“老身重回天毒之日,也就是天毒一門以新面目重現江湖之時,請大俠拭目以待。”

這句話寫得鏘然有聲,正氣凜然,正表示著她有李中元同樣的看法,與堅定的決心。

李中元雙拳一抱,道:“晚輩為全武林全江湖謝過七姑。”

啞姑欠身還了一禮。

李中元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轉身向廖小玫道:“七妹,四哥的事,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現在我們就回長安去,把這件事情,向師兄們說個明白,以免另外發生其他的誤會,老人家那裡,我們就不再去辭行了,請你代為致意吧!”

廖小玫知道白義生這時絕對無法面對老奶奶,彼此不見面,讓時間沖淡彼此之間的尷尬心情更好,當下點了點頭道:“好,過天小妹再到長安去找你們。”

李中元一拉白義生,兩人便越牆而出,離開了“冷魂宮”行宮。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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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0: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藝高周身膽 功玄滿座驚

白義生想起回到長安,實在沒有面目與師兄們見面,懷著逃避現實的心理,動著腦筋道:

“五弟,十五天之後,我還有鄔誥的約會哩!”

李中元微傲一笑道:“你可以留下暗號,要他到長安來和你相見就是了。”白義生走了程,想了一想,又道:“五弟,我暫時不去和師兄們見面好不好,見了二哥,我真不知怎樣說才好。”

李中元面色一正,道:“四哥,你想想,你出了這大的紕漏,已是鐵案如山,用三江之水都洗刷不清,幸好啞姑出身天毒門,熟知天毒門種種,三言兩語,替你把天大的冤枉,一洗而清,四哥你已是叨天之幸,逃過這一劫,不過話又說回來,師父雖然不是死在你手上,但你引鬼上門,責無旁貸。師兄們就因此加罪於你。你也罪有應得,受之理當,何況師兄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有責罰也不會過份。難道你連這點責罰都不能接受,而想逃避麼?”

白義生惶驚地道:“五弟,我不是怕師兄們責罰,而是沒有面目見他們,師弟既是這樣說,那我就不作他想了,隨你一同去長安就是。”

李中元這位四師兄白義生,出身家世富有,生成的公子哥兒脾氣,個性沒有李中元堅強,所以一經大風大浪,就把持不住自己,李中元對這位師兄一同相處最久,對他的為人脾氣最是瞭解,因為這次的弒師大罪,他雖然受盡了鄔誥折磨之苦,卻替他洗刷得太容易,以致影響了他面對現實的勇氣,所以李中元說出這番話來,警惕白義生。

一路之上,白義生都是沉默寡言,李中元知道這位師兄是因聽了自己的話,在內心之中起了劇烈的波濤。

讓他多想想也好!

李中元也不打擾他,這天,兩人回到了長安,一進府第,卻聽說簡又青自李中元走後,就住到威公府去沒有回來。

李中元心中一陣納悶,安置好了白義生,便匆匆趕向威公府,到得威公府,郭老夫人,郭倩霞與周古人都在府中,就是不見簡又青。

李中元已是忍不住劈頭問道:“又青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郭倩霞一怔道:“可不是,你怎樣知道的?”

李中元道:“想當然耳……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郭倩霞道:“她出了一件怪事,睡著了!”

李中元皺著眉峰,迷惑地道:“睡著了,是什麼意思?”

郭倩霞道:“睡著了,就是睡著了,她自你走後不久睡起,直睡到今天,就沒有醒過。”

李中元算是明白了郭倩霞的意思,“啊”了一聲,道:“她現在在哪裡?”

郭倩霞道:“就在她從前住的那間房裡!”

李中元隨著郭倩霞來到簡又青房中,只見簡又青睡在床上呼吸均勻容貌安詳,睡得又香又甜。

仔細看看,只是人消瘦了不少。

李中元問道:“她能不能吃東西?”

郭倩霞道:“能,灌些流質食物在她口中,她照樣還能吞到腹中去,只是醒不過來。”

李中元伸手搭在簡又青香肩上,一面輕輕地搖著,一面輕輕喚道:“又青,又青,醒來!

醒來!”

搖了很久之後,簡又青睜開了眼睛,但是眼睛一睜之後,馬上又閉了回去,正像一個沉睡中的人,雖有所覺,就是睜不開眼來。李中元搖了一陣,簡又青除了睜睜眼外,就沒有其他任何舉動。

李中元搖不醒她,便五指一落,扣在她右手腕脈之上,接著內力一吐,緩緩向她體內攻去。

李中元內力攻入簡又青體內後,只覺簡又青經穴通暢無阻,查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愕了一愕,皺著眉峰問道:“找大夫看過沒有?”

郭倩霞道:“看過。”

李中元道:“他們怎樣說?”

郭倩霞道:“沒有病!”

李中元沉思了一陣又道:“有可疑的人物,來找過你們沒有?”

郭倩道:“沒有……青姐愛睡的事,我們把消息封鎖得很緊,外面不會有人知道,就你府上那邊,我們都沒說明真相。”

李中元一笑,道:“如說你青姐是中了別人暗算,那下手暗算的人,總歸是知道的。”

“啊!……”忽然想起了金蛾妃子他們姐弟,馬上接著問道:“金蛾妃子他們近來怎樣?”

郭倩霞道:“自你走後,他們就沒有再來過,我們也樂得正好。”

李中元道:“我去找他們問問去……”話聲出門,飛身出了威公府,奔向金蛾妃子家中。

李中元這次前來,可是舍正門而不由,—路翻牆越屋而入,直進金蛾妃子所住的後園獨院,他進了獨院,竟然未被任何人發現。庭堂之中,這時正有一個小丫頭懶散地守在那裡打盹。

李中元輕咳一聲,驚醒了那小丫頭,問道:“屋內有人麼?”

那小丫頭嚇得跳起來,先驚叫了一聲,待看清來人是李中元之後,忙又惶驚地欠身道:

“有有,他們都在樓上……”李中元一揮手,舉步向樓上走去。

李中元本可悄悄地掩上樓去.但他不願過份給金蛾妃子他們難堪。所以在樓下揚聲驚醒了那小丫頭,實則也就是告訴樓上他來了。

李中元跨步走上樓梯,金蛾妃子與李愷果然已聞聲出現在樓前相迎。

李中元目光向他們兩人臉上一凝,只是他們兩人眉宇之間,都隱隱地籠罩著憂鬱的暗雲。

再轉目一掠金、銀、銅、鐵四姥,她們也似是沒有了往日那份霸氣,金蛾妃子朱錦如,一見李中元神色不善,心裡便打了一個冷噤.欠身道:“大哥你回來了!”

李中元“晤!”了一聲,舉步直入,座上賓位,冷冷地道:“又青出了事,你們知道不知道?”

金蛾妃子朱錦如懷疚地輕聲說道:“小妹等早已知道。只是一直查不出什麼跡象……”

李中元冷笑一聲,道:“真的查不出絲毫跡象麼?”

金蛾妃子朱錦如臉色一苦道:“李大哥,你要不相信我們,可就冤枉死我們兄妹了。”

李中元道:“我自己失過足,做過不該做的壞事情,因此,我現在遇事,每每總留給人家一個機會,如果人家把我留給他的這個機會,認為是當斷不斷,自貽伊戚,那就完全錯了,但願你們各位沒有這種想法。”

金蛾妃子朱錦如大急道:“李大哥,小妹可以向你保證,這次嫂夫人的事,絕不是黑龍會幹的。”李中元察言觀色,覺得金蛾妃子朱錦如說話的態度非常誠懇,不像是空言搪塞。

至於他們查不出蛛絲馬跡,那更不能怪他們不盡力,因為他們並沒有那種力量。

李中元想了一想後,面色稍緩道:“好,我相信不是你們黑龍會幹的。”

金蛾妃子朱錦如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說句良心話,李大哥,小妹與四姥,對您已是心服口服。不但決心不再和你為敵,而且,不想替黑會龍賣命了。”

李中元點頭道:“你們既有此心,現在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他正要把黑龍會主已死的消息告訴他們……不料,話還沒有說出口,金蛾妃子朱錦如一嘆,截口道:“大哥可是聽到黑龍會主什麼消息?”

李中元道:“我不是聽到黑龍會主什麼消息,而是親眼目見,見他死在一人掌下。”

金蛾妃子朱錦如訝然道:“李大哥,你怎樣……”

李中元道:“你先別問我,把你得到的消息說來聽聽。”

金蛾妃子朱錦如伸手懷中,取出四封信,交給李中元道:“小妹這裡有四封信函,請大哥一看就知。”李中元接過那四封信函,信手抽出一封,只見那信函大意略謂:黑龍會主已在“困龍愁”秘密基地,跟少林武當兩派搏殺,目前少林武當兩派正根據所有資料,準備對各地“黑龍會”徒眾展開徹底掃蕩,因知妃子為“黑龍會”長安負責人,所以特別預為通知,早為走避,以免被少林武當兩派所乘……等,非常關切的話,接著,便是一大堆如何景慕金蛾妃子武功機智等的恭維話,最後,便是歡迎金蛾妃子帶領所屬,到他那裡去暫渡危機,徐圖再舉等等。

四封信措詞不同,但主要內容大都差不多,都是要金蛾妃子去投靠他們。

四封信的署名人,第一封赫然竟是於婆婆;第二封便是龍玲玲的師父唐彩雲;第三封信是天毒谷現任谷主鄔化龍;第四封信卻是七殺島島主七指叟韓烈。

李中元將四封信逐一看完之後,微微一笑道:“朱大姐,你的意思呢?”

金蛾妃子朱錦如不直接答覆李中元的問話,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紙片,交給李中元道:

“李大哥,你再看看這個。”

李中元接過那紙片一看,只見那紙片上龍飛風舞寫了一大堆,就是一個字都不認得,不免一愣道:“這莫非是張天師畫的靈符?”

金蛾妃子朱錦如道:“這是黑龍會主親筆下的密諭。”李中元愣然道:“難道他沒有死?”

金蛾妃子朱錦如道:“照他這件手諭看來,他應該是沒有死……”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客氣地問道:“李大哥,你說你親眼看見他死在別人手中,那又是怎樣一回事呢?”

李中元於是把在“困龍愁”與”黑龍會主”拼鬥的經過,說了出來,接著,雙目一凝,沉思了一陣,道:“也許他真的沒有死,在亂軍之中逃出困龍愁……”

接著,吟哦了一下,馬上又問道:“他這密書的意思是什麼?”

金蛾妃子朱錦如不敢再在李中元面前弄鬼,老實地道:“他要我們停止活動,自求掩護,然後待命行事,固他語焉不詳,小妹同時又收到了另外那四封信,所以非常困擾,現在李大哥你這樣說來,倒真是小妹們脫離黑龍會的一個好機會,只不知李大哥你……”

她有意追隨李中元,又怕李中元看不起她,因此話到口邊,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李中元當然明白金蛾妃子朱錦如的意思,接口道:“難得朱大姐你這樣看得起小弟,咱們以後互相照應就是。”

金蛾妃子朱錦如心地踏實,暗暗吁了一口長氣,道:“但凡你李大哥有用得著小妹兄妹的地方,小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以酬李大哥不念舊惡之情。”

李中元心中一動笑道:“朱大姐快請不要這樣說,小弟就有一件事情,有勞你朱大姐相助。”

金蛾妃子朱錦如一聽李中元有事請她幫忙,疑慮之念,盡掃而光,欣然道:“什麼事?”

李中元口齒微動,用傳音神功向金蛾妃子朱錦如說了幾句話,只見金峨妃子朱錦如連連點頭,說道:“小妹一定遵命辦到!”

李中元雙拳一抱,道了聲:“多謝!”轉身越牆而出,當他飄身越出李府高牆時,忽然發現有一道勁疾的暗器,向他身後打來。李元中閃身讓過那暗器,掉頭望去,只見暗角之處有一片衣角閃了—閃。

李中元眼明手快,身形一起,便向那暗角撲去,當他撲進那暗角時,只見暗角之中,貼著牆壁站了一人,而且向他搖手示意,要他噤聲。

李中元身形一斂,定眼看去,只見那人依稀有些面善,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他是什麼人來,當下輕聲問道:“尊駕有何見教?”

那人答道:“李大俠不認得老身?”

李中元一聽她說話的聲音,猛然想了起來,道:“你就是上次與簡三姑一同到威公府的那位前輩。”那人微微一笑道:“老身叫三冬婆子,以後大俠就叫老身三冬婆子好了。”

李中元想起三冬婆子在威公府受挫離去時所表現的態度,實是一位血性直腸子人.料想她此來,必有大事相告,當下一笑,問道:“前輩莫非有什麼事相告在下?”

三冬婆子笑了一笑,點頭道:“大俠說中了……”

接著,臉色忽然一正,又道:“不過我老婆子有一句話可要說在前面,我老婆子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可不是貪圖你什麼好處存心賣友,而完全是報答你們上次沒有為難我老婆子的一番情意。”

李中元正要有所表示時,三冬婆子搖手止住他發話,接著便道:“令夫人酣睡之症,並不是中了什麼毒,也不是被人下了什麼陰手,如果不醫治,百天一到,自會清醒過來,要醫治也簡單得很,你只要三條五寸長以上的蚯蚓,放在瓦面上用火燒乾,與通草共研為末,以人奶吞服,半個時辰之後,便可完全復生。”話聲一落,忽然躍身而去。

李中元如果要伸手阻止她,當然不成問題,可是,他能阻止她離去麼?

微微一怔之下,三冬婆子已是人影俱失。

李中元望著三冬婆子去向,慨嘆了一聲,回到威公府,如言施為,簡又青果然霍然而醒。

旁邊只看得郭倩霞驚愕不已地道:“李五哥,你真神,什麼事情,一到你手裡就迎刃而解。”

李中元感慨地把三冬婆子暗通消息的事說了出來,接著道:“只不知他們又是屬於哪一路人馬?”簡又青忽然接口道:“我知道,他們是屬七殺島的人。”

簡又青回覆清醒以後,身子甚是虛弱,李中元怕她勞神,有許多非常想問的話,都捺住沒有問她。只叫她靜靜的試行調息。

可是,簡又青卻忍耐不住,又接上了話。

李中元忙搖手道:“青妹,你就少操心,好好的給我休息好不好。”

簡又青坐起身子,笑道:“我沒有什麼,雖然虛弱一點,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郭倩霞笑道:“人家是憐愛你呢!”

李中元笑道:“好!好!好!那麼我就問你,你是怎樣中了七殺島的暗算?”

簡又青一嘆道:“我遇見了三姑。”

李中元道:“於是,你就上她的當了。”

簡又青苦笑一聲。道:“起初我對她的戒備本來很嚴,後來她說起她的遭遇,和有意改過自新的意志,我於是非常同情她,因此鬆懈了戒備之心,喝了她兩口茶,誰知就中了她的暗算。”

郭倩霞笑道:“青姐,你本來最是精明,為什麼老是吃虧上當?”

簡又青一笑道:“這就叫一山還比一山高,我遇見的都是比我更高的高手,所以只有連番倒黴了。”李中元道:“你們相會談話,在什麼地方?”

簡又青道:“就在東大街口,那家裁縫店裡面,……那裁縫店外面看來不大,裡面卻有一道側門,進入一座大宅第,如今想來,那座大宅第,可能就是七殺島設在長安的暗樁。”

郭倩霞搖頭道:“不可能吧!她當時又沒有留住你,而且讓你安全回來,她把你帶到他們暗樁裡去豈不是自露身份。”

簡又青道:“可是我離開那宅第之後,腦子但覺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只想睡,回來之後,什麼話沒有說,就一睡睡到今天。”

李中元道:“不管是不是,我去看看!”他話聲一落,說走就走,人已頓失所在。

他依言找到那家裁縫店,只見那家裁縫店生意非常好,擠滿了做衣服的顧客。

這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瀠瀠的光線,將暗未暗,有的地方點上了燈光,有的地方沒有點燈,最是便於隱匿行蹤的時候。

李中元混在做衣服的顧客裡,乘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身形一晃,便進入了那裁縫店裡面。

大家都在外面照顧生意,竟是沒有一個人,他找到那道側門,輕輕一推。側門應手而開,甚至門內也沒有看守的人。

李中元掩身而入,跨步進了那側門,入門是一間空房子,通過那間空房子,裡面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廳堂,看那廳堂的氣派,這裡定是大宅第一部份,應無疑問,可是李中元搜查了一遍,除了這座廳堂之外,另外只有四間小房子,要說這就是一座大宅第,實在是一種感覺。

不過,由這一點看來,說這裡就是七殺島設在長安的暗樁之一,倒是極為接近事實。

可是,這時整個屋子裡,為什麼沒有半個人影呢?這就奇怪了。

正當李中元推測之際,只聽那道側門被人重重地推了開來,接著.便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他們手中提得有燈,李中元看那兩人,年紀都只在二十左右,其中一入,口中喃喃著道:

“手指頭那麼大小一點點東西,自己不小心,失落了又叫我們去找,這到哪裡去找去。”

另一個人笑著道:“叫你去找,你就去找,誰叫你沒有支使別人的命。”

最先說話那人仰身向椅子上一躺,道:“要找你去找,我可要休息休息了。”

另一個人笑道:“我就該找是不是,要休息大家休息!”說著也向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他們兩個人,這一坐下來,可就說開了,但說話的內容言不及義,李中元沒有聽到半句有價值的話。

兩人說了陣,覺得耽擱的時光差不多,其中一個站起來道:“好,我們可以回去覆命了。”

另外那個,也沒有異議,兩個人也沒再找口中所說要找的東西,敷敷衍衍地退了出去。

李中元這時他不準備從側門跟出去,他卻揭開屋上瓦片,飛身而去轉到前面,只見那兩個人正從裁縫店裡出來,向著大街之上走去。李中元暗暗跟在那兩個人身後競走出城外。

李中元自是不會半途而廢,於是也跟著出了城。

那兩個人出城之後,腳步突然加快,使上了輕身功夫,李中元暗躇在他們身後,不知不覺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以當時的速度來說,最少已離開長安四五十里了。

前面就是杜曲了,可是到達杜曲之後,那兩個人依然向前奔行,一直奔進了五台山,向一座位置偏僻,香火冷落的寺院走去。

這一路奔行下來,雖然腳程甚快,但也奔行了將近兩個半時辰,頭上月影微西,已是午夜過後了。李中元跨步進了那寺院山門,只見寺院之內一片寂靜早已不見了那兩人影子。

他順著一條雜草夾道的石板路,走列大殿台階之前,只見殿門緊閉。但隱隱透出一線燈光。

李中元駐是殿前,微微沉思了一下,忽然拾級而上,走到殿門之前,伸手向殿門之上拍去。隨之發話道:“在下李中元,特來拜候七殺島韓老前輩。”

他話聲出口,只見殿門一閃而開,殿門開後,燈光耀眼之中,只見迎面殿內高高矮矮站了一大群人,居中一個,是—個年約六十開外,五短身材的老者。看他一雙手掌,較常人大了一倍不止,左手手掌上只剩了兩隻手指。

殿門一開,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靜了片刻。

李中元微微一笑,抱拳道:“不知韓老前輩,計邀在下到此,有何見教?”

李中元當然看得山,人家是早在大殿之中,等著他了。

由此可知三冬婆子的暗透消息,與那兩個年輕人一番做作,都不是偶然的了。

這時當中那位七指叟韓烈忽然發一聲震天朗笑,越眾而山,迎著李中元一抱拳道:“老夫韓烈,冒瀆之處,有請李大俠見諒。”

李中元再次一抱拳,說道:“豈敢!豈敢!”

七指叟韓烈拱手肅客,請車中元入殿上坐,李中元既來之則安之,也就不再客氣。坐了上座。

七指叟韓烈請李中元坐定之後,又打了一個哈哈,目光四掃一過,道:“來!來!來!待老夫先替李大俠引見幾位朋友,以後便於談話。”

接著,便將殿中有座位,夠身份的人,逐一替李中元作了一番介紹。

那些人,當然個個都是名頭顯赫,一方豪強。

其中,有兩人,最是打眼不過,那就是李中元早就聽說要來找他的玉扇夫人董佩佩與辣手仙姬羅金鈴兩人。她們兩人,向來是各行其是,不知這次為什麼,竟然與七指叟韓烈連成一氣?

李中元轉念之間,七指叟韓烈已把在座之人,連一介紹完畢,接著哈哈一笑,道:“各位朋友,老夫幸不辱命,把李大俠替各位請來了,各位有什麼活,當面向李大俠直說吧!”

李中元目光一轉,掠過七指叟韓烈面上,暗自忖道:“我只聽人傳說七殺島出來的人最是狠辣不過,想不到這位七指叟,似乎更多了一份心機,我倒要特別小心了。”

七指叟話聲一落,玉扇夫人董佩佩發出一聲格格清笑,道:

“李大俠,我們是久聞大名,初次見面,不過我和大俠你的四師兄白義生,倒是素識,承他看得起,叫了我一聲大姐姐,不知令師兄在大俠面前提過大姐姐我沒有?”

李中元一怔,道:“這個,在下倒是未曾聽敝師兄提起過。”

玉扇夫人董佩佩笑道:“那時令師兄正和冷魂宮的那位寶貝孫女兒廖小玫打得火熱一般,他正被廖小玫帶回冷魂宮去,也許你們師兄弟還沒有見到面,不過我這個大姐姐不會騙你,因此,照說你也該叫我一聲大姐姐才是。”

這是一種笑面攻勢,最是令人難以招架,李中元只有以笑臉相迎,微微一笑,道:“理所當然,那麼小弟就有僭叫你一聲大姐姐了。”

玉扇夫人笑吟吟地道:“好兄弟,今天大姐姐保你過關了。”

李中元微微一笑,保持著極度的風範。

玉扇夫人顯然因李中元給了她十足的面子,心中甚是高興,笑聲一落又起,又道:“兄弟,大姐姐承你看得起,那麼我大姐姐就老起面皮,有幾句話請問你,希望你兄弟不要見怪。”

李中元未答話之前,先望了大家一眼,只見大家的一雙眼睛睜得銅鈴一般大地瞪著自己,令人心理上產生著一種被壓迫的感覺。因此不由得興起了抗拒的意識。

笑了一笑,先壓住心中那種抗拒的意識,道:“但不知大姐姐這問話的立場,是在公呢?

還是在私?”玉扇夫人董佩佩娥眉輕輕一揚,道:“大姐姐算是中間人吧,算是兄弟與大家之間的橋樑如何?”

李中元道:“大姐姐如果站在私人立場,有什麼話問小弟,小弟是有問必答,絕不推諉,不過那是我們私人的事,我們得闢室私談……”

一語未了,座中已有一個黑臉大漢,冷言冷語地截口罵道:“去你媽的蛋,原來是個見不得女人的東西!”

李中元望了那人一眼,聽而不聞的,接著又道:“如果要小弟當著大家之面,有問必答,答必中肯,小弟心理上卻覺得有點不是味。”

五扇夫人董佩佩笑著問道:“兄弟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好不好?”

李中元道:“兄弟覺得大家好像是吃定我了。”

辣手仙姬冷笑一聲,接口道:“李大俠,你的話沒有說錯,我們正是吃定你了,看來你也只有認命了。”

李中元微微笑道:“那也不見得!”

辣手仙姬一翻眼,玉扇夫人董佩佩目光示意,阻止了辣手仙姬,搶在前面道:“那你兄弟之意呢?”

李中元道:“各位要問在下的話,在下心裡有數得很,說句老實話,在下也很願意與各位開誠一談,不過不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一轉一折道:“但是,今天這種機會也是可遇不可求,難得各方好漢,畢集此地,在下也不能過份辜負大家……就這樣吧!哪位要問在下的話,請見教三招兩式,在下是不問勝敗,奉答一題,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玉扇夫人董佩佩哈哈一笑,道:“兄弟說得有理,是條漢子,大姐姐就先請賜教兩招,請問一題。”李中元欠身道:“既是大姐要問,小弟不敢無禮,願奉這一問。”

玉扇夫人笑道:“那不是太不公平了麼?”

李中元目光一轉而過,語含深意地道:“這也沒有什麼不公平,在座諸公如果都願視兄弟為弟,兄弟又何嘗不可以待他們是大哥大姐。”

五扇夫人董佩佩乃是聰明絕頂之人,她之所以挺身而出,因為是受了大家的公椎,不得不然,其實她在這段談話之間,已經看出李中元的厲害,心中早有顧忌,生怕求榮反辱,這時聽了李中元的話,暗中已是吁了一口氣,對李中元一笑道:”兄弟既然這樣說來,那麼大姐姐就厚起麵皮,領了你這份情,請兄弟回答一事。”李中元道:“請發問!”

五扇夫人董佩佩道:“最近江湖傳言,說兄弟你為討好各大門派,已將翠谷藏珍分贈各大門派一部份可有此事?”

李中元點了一點頭道:“實有其事,但事因不是大姐姐說的那樣。”

玉扇夫人道:“請道其詳。”

李中元解釋道:“因為那些物件本來就是各大門派失落的東西,小弟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話聲未了,辣手仙姬羅金鈴冷笑一聲,截口道:“對其他的人,你會不會一視同仁?”

李中元瞧了辣手仙姬羅金鈴一眼,暗自忖道:“對不起,我就只有拿你開刀了。”面色陡然一冷,道:“請前輩按規定問話。”

辣手仙姬羅金鈴愕了一下,說道:“你……”

李中元道:“在下有言在先,前輩不會忘得這樣快吧,如果前輩能自低身份,稱呼在下一聲兄弟,那又當別論,在下自當奉送一問。”

辣手仙姬羅金鈐氣得一張粉臉漲得通紅,眼中殺機隱現,嬌叱一聲道:“叫你兄弟,你也未免太自高自重了,照打!”

她實在是氣極了,“打”字出口,人已電射而起,撲向李中元。

李中元搖肩飄向大殿中央,讓開她一撲,身形輕靈美妙,瞧得大家眼睛都是一怔,就憑這一手,已見李中元不是等閒之輩了。

辣手仙姬羅金鈴怒火中燒,只知自己不知有人,身形一轉,第二次又向李中元撲到。

李中元見她再次撲到,便不再避讓,右臂一揮,一股驚人的勁力,划起一股嘯風。

辣手仙姬羅金鈴想不到他反擊之勢。竟是這等強烈,不敢輕櫻其鋒,撲擊之勢一收,身子打了—個轉,才讓開李中元那一揮之力。

李中元揮手擊退辣手仙姬羅金鈴之後,卻未乘勢繼續出手,立在原地未動。

辣手仙姬羅金鈴被李中元逼退之後,卻是更覺臉上無光,冷笑—聲,人又三度撲上。

這次,她用了平生賴以成名江湖的絕學。只見她舞動雙手,又抓又打,像是發了瘋的潑婦一樣,她這套打法,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一招一式,都有著無窮的變化,厲害非凡。

李中元當下提丹田真氣,只守不攻,準備試試這辣手仙姬羅金鈴的手法,到底有多辣,於是把門戶封得甚是嚴謹。

辣手仙姬羅金鈴的存心與李中元又自不同,她成名江湖已久,這次不但要打勝李中元,而且還想勝得光光鮮鮮,這樣才面子十足。所以搭上手之後,便著著進逼,招招煞手,攻勢猛銳到了極點,—口氣連攻了李中元三十六招,不給李中元絲毫喘息的機會。

李中元自與黑龍會主一搏之後,等於在長江大河裡打過滾,如今辣手仙姬羅金鈴的這種打法,雖然凌厲已極,但和黑龍會主的“狂龍捲”比起來,功力方面卻相差了一大截。

那次他和黑龍會主一戰,要不是李景璐從中插手,給黑龍會主製造有利機會,最後勝負誰屬,尚在未定之數。李中元以對付黑龍會主的功力,現在用來應付辣手仙姬羅金鈴,羅金鈴攻勢雖然凌厲嚇人,在李中元的感覺來說,對他還構不成嚴重的威脅,從從容容就封住了辣手仙姬的猛烈攻勢。

辣手仙姬羅金鈐久戰李中元不下,面子上更是沒有光采,立時激起了怒火,大喝一聲,手法又變,出掌飛腿,更是詭異,身法的飄忽,也更是不可捉摸。

李中元微微一笑,又接了她二十招左右,朗喝一聲,道:“前輩的萬相變形手,在下已經領教完了,現在也請接在下不成章法的手法看看。”

話聲一落,立時反守為攻,手法一變之下,先機便立時到手,接著一輪快攻,便逼得辣手仙姬羅金鈴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辣手仙姬羅金鈴這才知道李中元之強,遠在她想像之上,求榮反辱,大是懊喪不已。

可是李中元一經發動反攻,便勢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逼得她欲罷不能。

廳中群雄都看出辣手仙姬羅金鈴形勢險惡,無不倏然變色,緊張得紛紛站了起來。

李中元目光環掃四周群雄,看出自己的身手,在他們之中已經引起了極大的震驚,殺雞做猴的效果已經收到,當下便不為已甚。倏的攻勢一斂,縱身斜向一側躍開丈遠,舉手一拱,說道:“前輩功力過人,在下毫無勝機,甘願認敗服輸,回答前輩的問題。”

辣手仙姬羅金鈴自認這次可要大大的丟人了,想不到李中元忽然收手自認矢敗,這種完全不合武林常情的舉動,使她不由得一愣,望著李中元失了神。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現在在下回答前輩剛才問話,答覆是:當然一視同仁!只要大家說得出名目,能證實該物為各位師門之物,而在下藏珍之中,亦確有其物在下定當如命奉還……”

話聲忽然一頓,心念一動,想起了一個極可能發生的問題,馬上加以說明道:“不過在下有一句話,說明在先,這次在下為支助黃河水災受難者,重建家園,曾售了不少藏珍,當時因不知來歷,所以出售,沒有保留,將來如果證實其中有各位師門之物,因該物已經出售,不能收回,只能以其他珍物賠償,關於這一點,則有請各位原諒。”

李中元的答話,可說在情在理,使聽話的人不得不服氣,辣手仙姬羅金鈴搖頭一嘆,道:

“李大俠,老身算是服了你了,今日之事,老身到此為止,有緣他日再見。”

“見”字出口,身形陡然疚射,穿出殿外而去。

李中元站在大廳中央接著發話道:“那位還有什麼話垂詢?”

辣手仙姬羅金鈴的丟人,似是影響了大家的勇氣,增多了大家的顧忌,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沒有人敢馬上接話了。

沉寂了片刻,忽然有人大喝一聲道:“我有話問。”

李中元投目望去,原來就是那個罵過他的猛漢,他記得七指叟介紹他時,他叫張威,當下向著他笑了一笑,道:“請下場賜教!”

張威大踏步而出,走到李中元面前一站,道:“兄弟要和你硬碰硬,互擊三掌你答不答應?”

李中元看他身形粗壯聲如洪鐘,顯然是一個自負力大無窮的人,心中暗自忖道:“好在只對三掌,那就試他一試吧!”當下點頭道了一聲:“敬遵台命!”立時氣納丹田,運起一股真元內勁。

張威也作勢運功了片刻,忽然舌綻春雷,大喝一聲,雙掌猛運,向前一推。

李中元見他雙掌齊出,不敢大意,也同時推出了雙掌。

四掌相接,但聽轟的一聲,李中元頓覺雙臂一麻,幾乎被震得站立不住,後來再吸了一口真氣,才穩住身形,而那張威卻踉踉蹌蹌向後退了三四步。

李中元內力何等深厚,張威一掌之下,雖然自己退了三四步,但能震得李中元雙臂發麻,這等力道,也足叫人膽寒。

張威一退之後,毫不調息,接著第二次推掌又到,張威第二次身子被震回之後,接著第三次又到,一口氣連攻三掌。李中元雖將他一一擊退,自己卻也出了一身大汗。

張威三掌無功之下,心裡可就對李中元起了敬服之心,面色一正,抱拳道:“兄弟敗了!”

李中元道:“張兄客氣。”

張威大氣道:“敗了就敗了,有什麼客氣可言。”

李中元暗暗一微笑,忖道:“敢情,他是一個實心眼的直性漢子。”接著道:“張兄有什麼話,可以問了。”:

張威道:“說實話,兄弟可沒有什麼藉口扣在師門身上:兄弟只問你一句,你一個人得了那麼多寶物,用也用不完,能不能大家分一份玩玩。”

李中元搖頭道:“不能!”張威道:“為什麼?”

李中元道:“武林人物,上千上萬,分不到的豈不要怨我。”

張威點頭道:“說得有理!兄弟不和你作對了。”

李中元抱拳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我們交一交好不好?”

張威笑道:“兄弟的拳頭,很少有人接得下,你比我強,兄弟我聽你的。”

李中元一笑道:“張兄請回座。”

張威大步走了回去,臉上毫無不愉快的神色,他心裡是真的服了。

這兩場拼鬥下來,李中元在群雄眼中的地位陡增,再沒有人敢輕視他了,有些人為了白惜羽毛,心中更是有了怯念。

李中元放眼四周一轉,接著又道:“還有那位前輩指教這時,群雄各懷鬼胎,更是沒有人接話了。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走進一個人來,交給七指叟韓烈一張條子,七指叟韓烈看了那條子,臉色變了一變,轉向李中元說道:“李大俠,你可是剛從困龍愁回來?”

李中元道:“不錯。”

七指叟韓烈道:“李大俠在困龍愁和黑龍會主作過一場生死搏鬥,是不是?”

李中元道:“也不錯。”

七指叟韓烈哈哈一笑道:“敢情,黑龍會主就是死在你李中元手上呀,老夫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一陣拱手之後.接著揚聲向大家道:“各位朋友,黑龍會主尚且不是李大俠的敵手,何況你我兄弟,更不如黑龍會主,豈是李大俠敵手,咱們不必在李大俠面前丟人現眼了。”

李中元見他把黑龍會主之死,記在自己身上,心中實在好笑,連連搖手.說道:“韓老前輩錯了,在下雖然與黑龍會主拼鬥了一場,但落敗的是在下,並非黑龍會主,至於黑龍會主之死,更不是在下所為……”

七指叟韓烈笑道:“李大俠,請不要謙虛了,這就是困龍愁剛送回來的確實消息。上面說得明明白白,請李大俠自己一看。”同時,將那紙條交給了李中元。

李中元接過那紙條一看,紙條上確是說黑龍會主乃是死於李中元掌下。

李中元暗中一皺眉忖道:“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少林武當傳出這種消息,別有用心不成?”

李山元轉念之下,於是不再申辯,微微一笑,算是認了。

七指叟韓烈拍著李中元的肩頭道:“老夫痴長你幾歲,叫你一聲老弟,不為過吧!”

李中元笑道:“老前輩何等身份,在下實感榮寵。”

七指叟韓烈哈哈大笑道:“武林之中學無前後,達者為尊,老弟,你能力服黑龍會主,就現在本殿在座群豪而言,只怕再無任何一人,能和你老弟頡頏了。”

李中元遜謝道:“那裡!那裡!老前輩七殺島武學,名震天下,在下微末之技何足與語!”

七指叟韓烈朗朗一笑道:“老弟好說!老弟好說……”話聲一頓一轉,轉向大家帶笑道:

“咱們大家好險,簡直是在魯班門前弄斧,想鬥李老弟,那是自己找人丟,各位要是沒有意見,老夫主張各罷干戈,套一句俗話不打不相識,大家便彼此交一個朋友吧?”

江湖人物,見風轉舵的事,並不為奇,七指叟一呼百應之下,大家哈哈一笑,都沒有了敵意。

七指叟韓烈接著馬上也向李中元表示道:“老弟,過去我們大家之間,既不相識,也沒有任何交情,因此大家對你老弟存非份之想,意圖計算你老弟,其實說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老弟多多原諒,不要再放在心上,從今日起,咱們大家交上了朋友,老夫膽敢向你老弟擔保,凡是今天在座的各位,從今以後,決不會再對老弟無禮。”

李中元心裡暗自反問道:“這是真的麼?”

武林之中,不能說沒有這種出乎意外的轉變,但他卻不相信這種轉變,會出現在七殺島七指叟韓烈的身上。

李中元心中存疑,臉上卻是表現得完全信以為真地抱拳相謝遭:“各位高義,在下有謝。”

七指叟韓烈笑道:“不用謝了,待會多喝兩杯酒就是!”

說著,同時向廳旁一位侍立漢子,一揮手道:“吩咐下去,擺上酒席來,為李大俠致歉。”

那漢子欠身短命,轉身走了出去。

李中元出聲叫住那漢子道:“請慢行一步。”那漢於轉回身來,恭謹靜候吩咐。

李中元向七指叟韓烈洪手為禮,道:“盛宴心領,如果老前輩不以為意的話,在下想就此告辭回去……”

七指曳韓烈一把抓住李中元截口道:“老夫知道你回到長安,坐未暖席就被老夫等賺來此地,可是今日把話說開之後,明天大家便將各自東西,再見難期,因此老夫大膽,要硬留下你老弟,共聚半夜。”回頭。到向那漢子一揮手道:“快吩咐下去。”

那漢子生怕李中元再叫住他。急急地走出大廳而去。

李中元被他這樣一說,情不可卻,只好一笑道:“如此說來,在下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好,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叨擾老前輩一杯。”

七指叟韓烈點頭笑道:“老弟豪爽,請上座。”

片刻之後,酒席擺好,李中元硬被推著坐在中央首席之上。

他們這席,只設了四個座位,李中元與七指叟韓烈是賓主上下相對而坐,左旁坐的就是玉扇夫人董佩佩,右旁卻坐著一位名叫高一鳴的半百儒生。

李中元過去沒有聽過高一鳴其人,不過他既然也被七指叟請坐在上席,其非等閒人物。

可想而知。

同時,看樣子玉扇夫人董佩佩和那人也不甚熟悉,彼此矜持著,未曾交談一句話。

李中元心中暗暗忖道:“玉扇夫人董佩佩剛才有意向我套交情,不管她是真是假,既然有那回事,我現在迴轉頭來向她身上做工夫,諒她也不致不好意思的不理我……”

念動之下,李中元運起腹語玄功,唇舌不動,已自丹田之內發出一絲細聲,投入玉扇夫人董佩佩耳中,道:“董大姐,小弟可以請教你一些問題麼?”

玉扇夫人董佩佩聞言之下.臉上掠過一道異樣的神采,其中夾雜著欣喜與自慰的表情,頭一轉,舉目向紛紛擾擾的全廳看望。

這時,她的傳音入密神功,已脫口而出道:“只要你兄弟相信大姐,大姐不會害你的。”

她的傳音入密神功,因為需要唇舌發音,別人雖聽不見,卻依然可以看得見,所以非別頭掩飾不可。於是,李中元與玉扇夫人董佩佩一個用腹語神功,一個用傳音入密神功,交談了起來。

李中元道:“大姐,你看七指叟韓烈會不會別有用心?”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你相信他會這樣輕輕易易的放手麼?”

李中元道:“大姐知不知道他用心何在?”玉扇夫人董佩佩道:“不知道!”

李中元一怔道:“你們設有事先商量好?”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商量過,但現在完全不是那回事。”

李中元“哦!”了一聲,道:“這樣看來,他對朋友之間,有彼此之分。”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兄弟你說得一點不錯。”

李中元話題一轉,問道:“你對面那位高一鳴是何許人,大姐知不知道?”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我出道時日不算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我想他大約是改名換姓,掩住了本來身份,這種人,你可要特別小心。”

李中元暗叫一聲道:“對了,他一定是用的假名假姓,我得摸摸他才行!”

玉扇夫人似乎有著李中元同樣的心意,向著李中元微傲的笑了一笑。

這時,正好有一個手捧菜盤的漢子走過來,他手上端的是一盤熱氣蒸騰的紅燒魚翅,玉扇夫人董佩佩候他走近桌旁上菜時,陡然

七指叟韓烈笑道:“不用謝了,待會多喝兩杯酒就是!”

說著,同時向廳旁一位侍立漢子,一揮手道:“吩咐下去,擺上酒席來,為李大俠致歉。”

那漢子欠身短命,轉身走了出去。

李中元出聲叫住那漢子道:“請慢行一步。”那漢於轉回身來,恭謹靜候吩咐。

李中元向七指叟韓烈洪手為禮,道:“盛宴心領,如果老前輩不以為意的話,在下想就此告辭回去……”

七指曳韓烈一把抓住李中元截口道:“老夫知道你回到長安,坐未暖席就被老夫等賺來此地,可是今日把話說開之後,明天大家便將各自東西,再見難期,因此老夫大膽,要硬留下你老弟,共聚半夜。”回頭。到向那漢子一揮手道:“快吩咐下去。”

那漢子生怕李中元再叫住他。急急地走出大廳而去。

李中元被他這樣一說,情不可卻,只好一笑道:“如此說來,在下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好,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叨擾老前輩一杯。”

七指叟韓烈點頭笑道:“老弟豪爽,請上座。”

片刻之後,酒席擺好,李中元硬被推著坐在中央首席之上。

他們這席,只設了四個座位,李中元與七指叟韓烈是賓主上下相對而坐,左旁坐的就是玉扇夫人董佩佩,右旁卻坐著一位名叫高一鳴的半百儒生。

李中元過去沒有聽過高一鳴其人,不過他既然也被七指叟請坐在上席,其非等閒人物。

可想而知。

同時,看樣子玉扇夫人董佩佩和那人也不甚熟悉,彼此矜持著,未曾交談一句話。

李中元心中暗暗忖道:“玉扇夫人董佩佩剛才有意向我套交情,不管她是真是假,既然有那回事,我現在迴轉頭來向她身上做工夫,諒她也不致不好意思的不理我……”

念動之下,李中元運起腹語玄功,唇舌不動,已自丹田之內發出一絲細聲,投入玉扇夫人董佩佩耳中,道:“董大姐,小弟可以請教你一些問題麼?”

玉扇夫人董佩佩聞言之下.臉上掠過一道異樣的神采,其中夾雜著欣喜與自慰的表情,頭一轉,舉目向紛紛擾擾的全廳看望。

這時,她的傳音入密神功,已脫口而出道:“只要你兄弟相信大姐,大姐不會害你的。”

她的傳音入密神功,因為需要唇舌發音,別人雖聽不見,卻依然可以看得見,所以非別頭掩飾不可。於是,李中元與玉扇夫人董佩佩一個用腹語神功,一個用傳音入密神功,交談了起來。

李中元道:“大姐,你看七指叟韓烈會不會別有用心?”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你相信他會這樣輕輕易易的放手麼?”

李中元道:“大姐知不知道他用心何在?”玉扇夫人董佩佩道:“不知道!”

李中元一怔道:“你們設有事先商量好?”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商量過,但現在完全不是那回事。”

李中元“哦!”了一聲,道:“這樣看來,他對朋友之間,有彼此之分。”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兄弟你說得一點不錯。”

李中元話題一轉,問道:“你對面那位高一鳴是何許人,大姐知不知道?”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我出道時日不算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我想他大約是改名換姓,掩住了本來身份,這種人,你可要特別小心。”

李中元暗叫一聲道:“對了,他一定是用的假名假姓,我得摸摸他才行!”

玉扇夫人似乎有著李中元同樣的心意,向著李中元微傲的笑了一笑。

這時,正好有一個手捧菜盤的漢子走過來,他手上端的是一盤熱氣蒸騰的紅燒魚翅,玉扇夫人董佩佩候他走近桌旁上菜時,陡然暗中吹出一口細如遊絲般的真氣,向那漢子耳中灌去。

玉扇夫人董佩佩這一口無形真氣,乃是她奇門絕學之一,不但那漢子不及防備,就是李中元和七指叟韓烈與那高一鳴都毫無所覺。玉扇夫人董佩佩那口真氣一灌入那漢子耳中,那漢子但覺耳中突然一炸,立時天旋地轉起來。

同時,更本能的一甩頭,身子向高一嗚身上倒去,他這一倒,手中那盤紅燒魚翅,也翻向了那高一鳴臉上。

事出意外,誰也想不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七指叟韓烈身為主人,更是大驚失色,大喝一聲,出手奇快的抓住了那倒向高一鳴的漢子。

可是他雖抓住了那漢子未倒到高一鳴身前,但那漢子手中那盤紅燒魚翅卻已脫手而出,依然倒向高一鳴臉上。

好一個高一鳴,只見他雙眉微微一挑,右手一翻而出,迎住了那盤已脫手而出的紅燒魚翅,一復一順,再一翻腕,托住了盤子,輕輕放回桌上。

說來真叫人難以相信,那盤原已潑了出來的紅燒色翅,這時競點滴不洩依然在盤子之內,再看那盤子四周,連油漬都沒有一點。

更奇怪的是,那紅燒魚翅上面,原本放了幾種顏色鮮美的菜花,也都像沒有動過的一樣,依然擺在最適當的位置上。

玉扇夫人董佩佩脫口叫好,“好一手風雲際會,小妹可開了眼界了!”這瞬間的急變,說來話長,其實前後之差,間不容髮,其快速的程度,有如電光掠空,一閃而過。

玉扇夫人話聲出口,七指叟韓烈已是怒氣沖天的將抓回來的那漢子,振腕摔了出去,喝道:“推出去,把他廢了!”

殿前一聲應喏,便有兩個執刀大漢奔了過來,扶住了至今糊里糊塗的那送菜漢子,就要拉了出去處置。玉扇夫人董佩佩笑聲喝道:“不要怪他,都是小妹之過。”

韓烈目光一凝,道:“是夫人你?”

玉扇夫人董佩佩點點頭道:“正是小妹,在貴伴身上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七指叟韓烈臉色微微一變道:“夫人,你……”

玉扇夫人董佩佩柳眉微微一揚,截口道:“韓兄可是要和小妹反臉?”

玉扇夫人董佩佩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厲害女人,平生無大志,行事之間,卻是非常任性,惹翻了她她是什麼也不在乎,七指叟韓烈對她當然知道得非常清楚,在這節骨眼上,他那會自找麻煩和她翻臉,當下暗中捺住這一口氣,笑道:“夫人遊戲人間的脾氣,兄弟又不是不知道的……”

玉扇夫人道:“那你就不要為難貴伴了!”

七指叟韓烈轉頭向那兩個執刀漢子吩咐道:“把他推出去,算了。”

他真是忍著一肚子氣,把玉扇夫人應付了過去,誰知那位高一鳴心裡卻又不願意了,只聽他冷笑一聲,道:“夫人當著大庭廣眾之前,給兄弟來這麼一手,不知夫人意欲何為?”

玉扇夫人董佩佩面對著高—鳴的責問,只淡淡的一笑道:“我要看看你夠不夠資格與老身同席並坐。”高一鳴冷笑一聲,道:“夫人現在可滿意了。”

玉扇夫人董佩佩搖了一搖頭道:“沒有。”

高—嗚哈哈一笑,道:“夫人可是還想出手考量小弟一番?”

玉扇夫人董佩佩一笑道;“高兄如果有心借題發揮,一顯神功,小妹那敢不奉陪。”

高一嗚臉上閃掠一抹殺機道:“夫人可知道,拳腳無眼,舉手無情,萬—兄弟失手傷了夫人……”

玉扇夫人一笑道:“那就算我倒黴好了!”大步離開座位,向左邊空殿走去。

高一嗚哈哈一笑道:“夫人,這次只怕你真要倒黴了。”霍的也站起了身子。

七指叟韓烈伸手攔住高—鳴道,“兩位都請暫息雷霆之怒,聽兄弟說幾句如何?”

高一鳴嗤笑一聲,道:“韓兄有話,等我們打完了再說不遲。”

七指叟韓烈笑道:“二虎相鬥,必有一傷,兩位都是兄弟的好朋友,傷了誰都非兄弟之願,兩位何不看在兄弟份上,彼此忍讓一點。”

高一鳴目光閃動,望了全殿一眼,道:“老弟辱承韓兄雅愛,妄據首席,貴友之中,只怕有不少人,對兄弟有著玉扇夫人同樣的想法,認為兄弟是有所不配。兄弟……”

七指叟韓烈哈哈一笑,截口道:“高兄,你這是多慮了,在座各位,都是兄弟好朋友……”驀地,一聲冷笑從人叢之中發了出來,聲音不大,但卻極為刺耳,尤其聽在七指叟韓烈耳中,使他有著被人大摑耳光的感覺,當下不由得話聲一斂,目射凌芒,向全殿搜去。

只見大眼瞪小眼,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誰的臉上也找不出可疑的形跡。

就他這搜尋發聲冷笑之人的時候,高一鳴已跨步而出,走向了玉扇夫人。

七指叟韓烈這時已不便再加阻攔,只好哈哈一笑,道:“兩位既然堅欲在武功上作一印證,兄弟也不便再說什麼了,不過雙方都是朋友,但望彼此點到為止,不要真的傷了感情才是。”

玉扇夫人董佩佩一笑道:“韓兄放心,小妹手下自有分寸。”

高一鳴冷笑一聲道:“取出你的玉扇來吧,我高某人倒要看看你在那把扇子上,有沒有真實功夫。”

玉扇夫人董佩佩眼法高明,剛才見他使了一招“風雲際會”已看出他內力火候極為深厚,是一位非常棘手的人物,只是僅憑他那一招“風雲際會”,仍然無法看出他的身份來歷,所以只有動手一途了。

玉扇夫人董佩佩存心逼他現出原形,自己勢非全力以赴不可,她的玉扇奇學,是拿手一絕,當下微微一笑,右手一揮,便將玉扇取到手中,接著道:“高兄,你的兵刃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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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1: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追蹤窺隱秘 設計奪靈丹

高一鳴高傲的一拍雙手道:“兄弟沒有什麼兵器,就只這雙手掌。”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兵刃無眼,我如失手打傷了你,你可別怪我出手狠辣。”

高一鳴冷笑一聲,道:“憑你玉扇夫人,只怕還沒有傷人的本事。”

玉扇夫人董佩佩道:“能不能傷得了你,那是另外一回事,不過我不能不將話說明白。”

高一鳴不耐煩道:“你現在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可以出手了!”

玉扇夫人董佩佩一笑道:“那你就留神了。”話聲出口,人已欺身而上,手中玉扇招演“魁星點元”,迎面疾點而出。

高一鳴氣定神閒的對著玉扇夫人迅速猛烈的攻勢,大有視若無睹之勢,直待她那玉扇點近面門之際,才隨著玉扇夫人攻來之勢,突然一側身子。先讓過來勢,接著右手一抬,五指曲屈如鉤,便向玉扇夫人手中玉扇抓來。

玉扇夫人暗笑了一聲.手中玉扇,陡然一抖,展了開來。立時舞動一片扇光,向高一鳴抓來五指切去。高一鳴就立在當地,一雙手掌穿插於扇影之中,避讓,施襲,但他雙腳卻始終立於原地,未移動半步。

兩人一交手,便是以快打快,玉扇夫人手中寶扇其快如風,就是奈何不得高一鳴,心中不由驚震無比。

瞥眼間,只見高一鳴穿插於扇影中那隻手臂,也漸漸的由黃變白,由白轉紅,最後竟然成了一隻赤紅的手掌,玉扇夫人臉色一變,大叫一聲,道:“三光絕戶掌!你是狼人谷來的!”

高一鳴“嘿嘿!”一笑道:“算你有點眼光,只是你知道得太遲了一點!”手法忽然一變,五指一探之下就抓住了玉扇夫人飛舞之中的寶扇。扇光一斂,高一鳴就只兩個指頭擺在扇面之上。而玉扇夫人董佩佩玉面之上,冒起了顆顆豆大的汗珠。

玉扇夫人對自己這把寶扇愛逾性命,可是使出了全身勁力,也別想從他手中奪回。

玉扇夫人董佩佩這時正如同被粘蒼蠅紙粘上的蒼蠅,被高一鳴粘住了。

七指叟韓烈剛才還說得好好的,要大家點到為止,但這時他眼看玉扇夫人受害,他卻坐山觀虎鬥,袖手不管了。

玉扇夫人一陣苦撐之下,奇怪的事情忽然發生了,玉扇夫人直接感受到的便是高一嗚潮湧般的內力,忽然弱之下去,相對之下,彼弱我強,玉扇夫人慢慢佔了上風。

仔細猜測高一鳴的情形,似乎並不是有甚相讓,只見他臉上青筋直冒,一雙眼睛睜得快要脫眶而出的那副兇像,顯然是把吃奶的內力都使出來了。

玉扇夫人心中納悶,轉口朝李中元望去,李中元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她速即了斷。

玉扇夫人隨後暗中較足勁力,手中寶扇一震一收,接著向外一抖。

只見高一鳴五指一鬆,腳下已是站立不住,一連向後退了十來步才拿樁站穩。

玉扇夫人冷哼了一聲,正眼也不再望高一鳴一眼,轉身走回位子上坐下。

七指叟韓烈一愣之下,大殿之中卻爆起了一陣哈哈大笑。

高一鳴面目木訥,毫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發了半天呆。忽然,大步朝玉扇夫人走來。

玉扇夫人的勝利得來糊塗,見高一鳴直走過來,難免心虛膽怯,暗中吸氣,較足了真元內力,蓄勢以待。準料,高一嗚走到近身五尺左右,忽然停住身子,雙拳一抱道:“夫人,絕藝神功,無敵天下,兄弟多承教益,就此謝過!”接著躬身到地行了一禮。

高一鳴向玉扇夫人行過一禮,接著便不再發一言,轉身向殿外走去。

七指叟韓烈大聲叫道:“高兄,你現在不能走呀!”

高一鳴不但不答話,身形反而走得更快,閃身就出了大殿,隱於夜暗之中。

七指叟韓烈怔了一怔,忽然打一個哈哈,端起桌上酒杯道:“酒菜都已冷了,大家請!……”’

驀地,上扇夫人叫了起來道:“不好!我中了那小子暗算!……”

話聲中,只見她這時臉上升起一片燒紅之色,全身手足發出了忍不住的顫動。

“夫人,怎樣了?”一個老蒼頭帶著四個美貌的少女,飛掠而到,出現在玉扇夫人身前。

那四個美貌少女,立時動手要替玉扇夫人推拿。

玉扇夫人喘息著道:“不用動我,我是中了狼人谷的穿心狼毫……”

七指叟韓烈驚叫一聲,道:“狼人谷的穿心狼毫,可不是好玩的,中人之後,除非找得狼人谷的天狼丹,無人可救,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精幹血枯而死。”

玉扇夫人發作了一陣,身心又漸漸的恢復常態,只是這時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已極。

玉扇夫人抬著無神的眼光,望著七指叟韓烈冷然一笑,道:“對不起,小妹一步之錯,破壞你韓烈兄的整個計劃。”七指叟韓烈苦笑道:“那裡!那裡!兄弟是真心真意與李大俠化敵為友,並沒有……”一轉頭向座位上看去,那裡還有李中元的影子,話聲一斂,不由張大著眼睛愣住了。

敢情,玉扇夫人這一鬧之下,許多人都圍過來,鬧哄哄的忙著替玉扇夫人推拿和出主意,卻忘了注意李中元的存在,這時七指叟韓烈心中想到李中元,再向李中元望去時,李中元卻是不見。

七指叟韓烈愣了一下,接著回過神來,大喝一聲道:“李中元不見了,大家快找!”

話聲一落,他已不顧玉扇夫人走出大殿,自去指揮人手,追找李中元去了。

同時,大殿之中忽然冷清了下來,大半也都出去找李中元去了,只留下一小部,仍然逗留在大殿之內,這些人大約都和玉扇夫人的立場差不多,雖然和七指叟韓烈結成一氣,但還算不得七指叟韓烈的死黨,各人還保留著各人的自由意志。

玉扇夫人董佩佩悄聲向身旁的少女問道:“李中元有什麼話留下來沒有?”

四個少女一搖頭道:“沒有。”

玉扇夫人頗為失望地一皺眉頭,自言自語地道:“奇怪!他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偷偷的溜走了?”

要不是玉扇夫人引起的那陣紛亂,李中元還真沒有辦法離開那座大殿哩!

其實,李中元只隱住身形藏在暗中,等待機會。

七指叟韓烈離開大殿之後,李中元可就暗中跟上了他。

只見七指叟叫過幾個心腹手下,吩咐了一些話,他自己卻獨自一人出了這座古寺,向著一條羊腸小道奔去。

他一口氣放腿疾奔了十多里地,最後停在—座獨立房屋之前。

這時,那房屋之內,隱隱有一道燈光透出戶外。

那道燈光顯然給了七指叟韓烈某種穩定作用,只見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伸手拍著門道:

“高兄,小弟韓烈,請開開門來。”

現身開門的果然是高一鳴,兩人相對一笑,七指叟韓烈跨步走了進去,大門隨著他身後關上了,奇怪的是,屋內的燈光也同時隨之熄滅了。

李中元迅快的閃身接近窗口,發現屋內已是空無一人,高一鳴與七指叟韓烈都已不知去向。

李中元自忖一路跟來,行動特別小心,料不致被七指叟韓烈發現,這樣看來,高一鳴與七指叟韓烈定然有著某種不為一般人所知道的秘密。可是,他們到那裡去了呢?

李中元可以大膽況一句,在他施展神功嚴密監視之下,他們兩個人絕未離木屋而去,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屋內有屋,他們轉入暗間去了。

李中元反應銳敏已極,幾乎在未加思索之下,便斷定屋中另有暗室。因此,他身形一起,大膽的跳進了屋內,直接闖入那間剛才還有燈光的房子。

李中元運起神功,星目之中射出兩道芒,在房中搜尋起來。

他在一陣仔細搜索之下,發現房中一隻破舊的衣櫃左角邊,有著日久用手推動時留下的痕跡。

那些痕跡,當然非常難辨,如非李中元心理上早有了準備,那是很不容易發現的。

李中元試著伸手,在衣櫃邊,微吐內力,搖撼了一下,結果並沒有發現想像般的反應。

李中元蹙眉沉吟了一陣,接著又用各種方法推動著那衣櫃。

忽然“咔嚓!”一聲,衣櫃裡面傳來一聲輕響,李中元接著再用力一推。那隻衣櫃便緩緩的升了起來,升高約三尺左右,衣櫃下面現出一暗門,裡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像是地獄之門。

李中元藝高人膽大,暗中提起一口真元內力,排出一道護身罡氣,身形輕輕一起,便落入那道暗門之內。腳踏實地回頭一看,只見那隻衣櫃依然高高吊起,並未恢復原狀,這時李中元卻無心再去找尋復原的開關。將衣櫃恢復原狀,腳下一動,便向甬道走了下去。

這座房子,乃是依山靠崖而建,甬道雖然左彎右拐,但卻保持著平面前行,由此可見暗室就在山咀之內,也許那就是一座天然的山洞。

李中元一面不停的作著各種推測,一面儘量把輕身之術施展到極至,使不發出絲毫音響來。

慢慢的,輕輕地,向裡面一步一步地走去,經過幾次轉折之後,甬道盡處,果然是一座天然石洞,洞內的燈光斜斜的射在甭道之上,照亮半邊甫道的牆壁。

李中元不敢露身於光亮之下,身貼著那面光亮照射不到的牆壁,默運神功,張耳聽去。

洞內除了高一鳴與七措叟韓烈的話聲外,另外又多出了一個人的聲音。

那人的語氣,冷肅而簡短,看來身份遠在七指叟與高一鳴之上。

只聽那冷肅的聲音說道:“一鳴,你這種急躁脾氣,哪一天才能夠改好,你看!我們的一片心思,又算是白費的了。”

李中元遲來一步,想必那高一鳴與七指叟韓烈已經把經過情形告訴那人了。

這時只聽七指叟韓烈代替高一鳴說話道:“袁老,依在下看,高兄雖然不該一時不忍,與那多事的玉扇夫人發生衝突,但就當時的情形來說,我們因為沒有料到李中元的功力強到了足致黑龍會主於死命的程度,在準備上,實在沒有把他留下來的把握,如今高兄這樣一來。

看似破壞整個的計劃,卻歪打正著,給我們創造了另一個機會……”那姓袁的冷笑一聲,截口道:“此話怎講?”

七指叟韓烈道:“事情很明顯,那玉扇夫人分明與李中元暗中有了某種默契,所以才由她出面向高兄尋事生非,如今玉扇夫人身中高兄穿心狼毫,玉扇夫人可說是因李中元而身受其害。照李中元的為人來看,他絕不能坐視不救玉扇夫人,他要救玉扇夫人,勢必趕到狼人谷去要天狼丹不可,狼人谷是個什麼地方,他縱能進得去,又脫身出宋,也非脫一身皮不可,那時我們動他腦筋的地方可就多了。”

只聽那姓袁的哈哈大笑:“韓兄,真有你的,我袁公鼎佩服之至,事成之後,老夫一定要好好的重謝你。”

“袁公鼎?袁公鼎?他不就是久已死去的—代大魔頭,號稱血手教主的袁公鼎么?難道血手教又死灰復燃了麼?……”李中元千萬個不相信,可是,他的臉色已經變了,兩腿也不由自主的發出—陣戰慄。

說起血手教主袁公鼎,再回頭來看今天的黑龍會主,那簡直是小巫之比大巫,不可同日而語,這血手教主袁公鼎—身功力高不可測不說,他那滿手血腥,嗜殺的性格,說來簡直令人毛骨悚然,不敢回想。

據說,他親自就殺死了上萬的武林人物,後來還是集合武林各大門派全體之力,才得將血手教消滅。誰知道,這個老魔頭竟然還沒有死,又在暗暗中蠢蠢而動了。

李中元懷著無與倫比的恐怖之心。震撼了一陣,心情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第一個掠起他腦中的意念,便是絕不可驚動他,使他知道有人知道了他復出。

在這大前題之下,李中元不敢再偷聽下去了,雖然繼續竊聽下去,可能得到更多更有利的消息,但是萬—被他發現了,自己要沒有除去他的力量,那麼對後果的影響,可就不堪設想了。

李中元不是一勇之夫,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他很能控制自己那種無形的慾念,略為口我思忖了—下,決定見好就收。好在現在已經發現了這個震驚江湖的大秘密,來日方長,似乎不必急在一時,貪這片刻之功。於是,他輕輕地退了出來,把衣櫃恢復原狀,走出屋外。

這時,東方天際,已經吐出了魚肚白,夜暗已逝,白口的光明又開始照向人間了。

李中元對著初現的曙光,吸了三七二十一門朝陽靈氣,立覺精神大振,疲憊盡失。於是,身形一起,又向那古寺方向掠去。

他到得古寺之內時,這時古寺之內已是人蹤杳然,連身受穿心狼毫重傷的玉扇大人董佩佩也不見了。

他繞著那古寺找尋了一遍,古寺確是空得再無一個可以查問的人。

對玉扇夫人董佩佩,他心裡確是有著萬分的歉意,不管玉扇夫人對他有無別的用心,但是這次玉扇夫人的不幸,卻完全是他的責任,正如七指叟韓烈所說,他責無旁貸,明知狼人谷不是一個好去處。他也非去替玉扇夫人把天狼丹弄來不可。

他狠狠的咬了一咬銅牙,然後一頓足道:“我當然是要去狼人谷走一遭!……”決念之間,他忽然猶豫了起來。

接著,只聽他又自言自語道:“且慢,我為什麼舍近圖遠,不先找那高—鳴弄個明白,他身上能有狼人谷的穿心狼毫,說不定也就有狼人谷的天狼丹對!我該先找他!”

李中元想通了這一點,心裡似乎舒暢了不少,不自覺的聳了一下肩頭,步履輕快的離開了那座古寺迴轉長安而去。

他回到長安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派遣人手,找尋玉扇夫人,準備先把她接到長安來養傷。

除此之外,李中元再沒有驚動任何人,連四師兄白義生面前,都支吾其詞,只請他全心全意照顧長安的一切。

白義生經過冷魂宮一番造就之後,一身藝業,突飛猛進,除了李中元本人之外,他已是實力最強的一人了。當然,這份責任,就落到了他頭上。

李中元利用白天的時間,運功調息了一番,疲勞盡復之後,華燈初上之際,他又獨自—

人,風塵僕僕的奔向了五台山。

他這次來的目的,是找高一鳴,他確然知道高一鳴的落腳地方,但他不能明顯地去找他,以免引起袁公鼎的敏感生疑,因此,他只能裝做漫無目的地在五台山一帶渲巡守候。

他要製造—個偶然的機會與高一鳴相遇,這樣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殺了高一鳴,也不會使人懷疑他已發現了血手教主袁公鼎的秘密。

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打眼的人和事,他在五台山走了—圈,也沒發現七指叟韓烈的手下,昨天那麼多人,今天便一個都不見了。不知不覺,他又轉到了昨晚到過的那座古寺外面。

到了古寺外面,李中元心中元不由的一動,忖道:“反正到了門前,何不再進去看一看。”

此念一生,他又踏進了山門。他這無由的念頭,可起得真巧,古寺裡竟然有了燈火又有了人。

偷窺之下,李中元不由暗笑了起來。

敢情,原來是四個叫化子,正在據桌大吃大喝。

那四個叫化子,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不過二十歲左右,最小的那一個卻只有十二三歲。

但他們四個人,都像是練家子,就那年紀最小的—位,也雙目精光炯炯,根基扎得極為深厚。

李中元不由得心中又是一動,忖道:“他們莫非都是丐幫弟子?”

李中元雖然行走江湖有年,但從來沒有和丐幫弟子打過交道。不過他很清楚,丐幫之中,雖然龍蛇混跡,良勞不齊,由於丐幫幫規嚴厲,小焉者有之,卻是大節不虧,崇尚孝義,似乎不可能和七指叟韓烈打成—片……

正當李中元暗暗推測之際,只聽一聲驚喜呼叫之聲,從偏殿傳了過來,道:“哥兒們,我這裡又有好東西來了。”

呼聲隨著人影,一同飄了進來,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花子。雙手抱著一隻青花瓷壇,瓷壇不大,壇口泥封己被人拍開,李中元就遠在大毆之外,已覺到一股奇香撲鼻的酒香飄來,不由得暗自嚥了一口口水,道:“好一罈陳年竹葉青!”

李中元只是心裡那麼羨幕著,其實口中並沒發出話聲來,不過,他吞那口口水的時候,倒是沒有留心發出了一聲輕響。

誰料,就這輕微的—聲輕響,已被其中那個年紀最大,但也只有二十來歲的花子察覺到了。

那花子年紀不大,經驗可是老到了家,眼睛一轉。瞄了殿頂一眼,不動聲色地道:“真看不出這座香火早衰的古寺,還藏得有不少東西,讓我也去找找看。”說著,閃動身形奔向內殿。

他到內殿打了一個轉,便向李中元身後繞來。

李中元真沒想到白己行藏已被那花子發現了,要不是功力深厚,先聽到了身後衣袂飄風之聲,可真要丟—個大臉。就這樣,現在要走避已是來不及了,只好驀地轉過身來,面向那花子—笑,道:“朋友可是有心請在下嘗—嘗你們的陳年竹葉青。”

那花子自恃輕身功夫高人一等,卻不料依然沒有逃過李中元的耳目,不由得心神一震,張口望著李中元怔了—怔。

好一個年輕花子,立時便沉斂了下來,打了一個哈哈道:“菸酒不分家,朋友既然不以為花子們同席為侮,那是我們的榮幸,……兄弟們!有貴客到!”

其實,不待他喚叫,李中元—開口說話,裡面的小花子已紛紛朝李中元圍來。

李中元一回頭,那四個小花子已到了身前。

李中元抱拳一笑,道:“那麼在下,就叨擾各位了。”

大步走進殿內,向正面座位上坐子下去,微微一笑道:“在下叨在年長,又身屈客位,也就不客氣有僭了。”

李中元不坐,那年輕花子在禮數上,也非讓他上坐不可,可是李中元來個自作主張,就顯得有點過份了。

那年輕花子怔了下,還沒有答話,那最小的小花子卻是大叫一聲道:“不行!那是我們大哥的座位。”那年輕花子輕喝一聲,道:“小丸子,不得無禮。”

小丸子一搖頭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他憑什麼坐上?”

李中元一笑道:“小兄弟,你把國法幫規都搬出來了,不覺得太嚴重了麼?”

小九子被車中元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瞪著眼睛,鼓著兩腮,一臉怒氣。

李中元笑了一笑,又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們的客人,是客人,就有上坐的資格,你懂不懂?”

小丸子一甩頭道:“我不懂!你又不是我們的真客人,是自己走來蒙吃蒙喝,還能讓你得了便宜又賣乖不成。”

李中元—笑道:“我已經坐下來了,那怎麼辦呢?”

小丸子道:“站起來,換個位子,我們照樣還是請你喝酒。”

李中元道:“喝完了酒,你們是不是準備要打我一頓呢?”

小丸於道:“這個我不管,如果大哥要揍你,我們就出手。”

李中元皺著眉頭道:“我心裡有數得很,等會你們大哥一定會揍人,與其喝醉了再捱揍,倒不如我們先把話說明,你們以為如何?”

那年輕花子剛才喝了小丸子一聲後,就沒有開口說話,任由小丸個與李中元夾纏。

李中元來得突然,實在使人生疑,那午輕花子不便盤問,樂得由小丸子出面,小丸子年紀小,說錯了話,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客人也怪不上丐幫弟子無禮。

這時,李中元說出這種話來,那年輕花子卻無法再緘默下去了,接口一笑,道:“朋友,看來今天是吃定我們兄弟了,難得你痛快,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朋友,你找上我們兄弟,到底來意如何?請說吧!”

李中元搖頭笑道:“我說我對你們毫無目的,只是巧遇,你們相不相信?”

那年輕花子冷笑一聲,道:“有這樣巧的事!”

李中元道:“巧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因為我昨天已經來過。”

那年輕花子一震道;“那你是七指叟韓烈昨晚請來的朋友。”

李中元道:“你們也知道七指叟韓烈昨晚在這裡請客。”

那年輕花子一笑道:“有吃有喝的地方,丐幫弟子能不知道麼!”

李中元“哦!”的—聲,笑了起來,道:“在下這句話,問得太沒有道理,咱們再從頭開始,現在我要鄭重的聲明一句,我與七指叟韓烈毫無關係。”

小丸子插嘴道:“那你來做什麼?”李中元一笑道:“這也正是在下想問各位的話。”

小丸子道:“我先問你要先回答。”

李中元腦子一轉,想起了玉扇夫人,於是把她抬了出來,道:“找一個人。”

“誰?”小丸子緊迫問道,李中元道:“玉扇夫人!”

那年輕花子一怔道:“你找玉扇夫人做什麼?你們是朋友”

李中元道:“昨晚新交的朋友。”

那年輕花子從頭打量了李中元一陣,道:“朋友,你是?”

李中元一笑道:“且慢!我先說,你們就不透一點口風麼,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呢。”

年輕花子沉思了一下,道:“我們也是來找一個人。”

“誰?”

年輕花子決心已下,便不再猶豫,坦然道:“高一鳴!”

李中元一皺眉道:“你們找高一鳴?”

年輕花子又道:“我們是受人之託,向他要點天狼丹。”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那是說玉扇夫人在貴幫了。”

那年輕花子點了一點頭,接著又說道:“朋友,你現在就可以報出你的大名吧!”

李小元緩緩池道:“在下李中元。”

所計“人名樹影”,“李中元”三字一出,那五個花子都是—震,望著李中元看了又看。

那小丸子忽然一搖頭道:“我不大相信。”

李中元道:“小兄弟,你要怎樣才相信?”

小丸子道:“我們有人見過李大俠,除非你能同我們回去,叫我們的人認一認你。”

李中元一笑道:“小兄弟,你倒是老練得很!……”

大廳之外,又現衣抉飄風之聲。李中元話聲一斂,舉目向著殿外望去。

那五個花子雖然還沒有察出有人來到,見了李中元的舉止,心中部已明白,一齊跟著李中元的目光望去。

人影陡現之際,來人之中,已有一人發出一聲驚喜之聲道:“哦!李大俠你也在這裡!”

走進殿來的共是兩個人,一個老花子和一個年輕少女,那年輕少女可不就是玉扇夫人隨身四女之一。李中元的身份,因那少女之到,立時澄清。

五個小花子和那初來的老花子對李中元都止不住一臉興奮之色,向李中元重新行禮相見,報出了自己姓名。

那個後來的老花子,便是五台分舵主朱偉。

那五個小花子,其中有四個便是朱偉舵上的弟子,依次是喇叭花、小泥鰍、小狗子、小丸子。

只有那位年輕花子,不是本地弟子,他叫林三清,與五台分舵舵主朱偉彼此甚是敬重客氣。

李中元與花子們應酬過去,回頭向那少女一抱拳,道:“請恕在下失札,還沒請教姑娘……”

那少女還禮不迭地道:“大俠如此多禮,折煞婢子了,婢子小瑾,但請大俠直呼小瑾就是。”

李中元輕嘆—聲道:“在下昨晚不辭而別,夫人沒見怪吧?”

小瑾神色尷尬的笑了一笑,沒有說話,當然那是不好意思說,也就是說玉扇夫人對李中元的離去,多少有點失望。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我當時急著想追逐那高—鳴,所以一有機會脫身,就來不及向你們打招呼了。”小瑾笑眉一放,道:“原來你追高一鳴去了,追到了沒有?”

李中元笑著點了一點頭,小瑾緊接著又問道:“取到天狼丹沒有?”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我還沒有向他動手哩!”

小瑾急切地道:“你為什麼不向他動手呢?他要跑了怎麼辦?”

李中元一笑道:“你放心,他跑不了,其實他也不會跑走。”

小瑾道:“在那裡?我們現在大家就去找他好不好?”

李中元道:“我本來就準備去找他,……不過……”

話聲微微一頓,目光流轉,看了他們大大小小五個花子一眼,接著道:“我們不能這樣大夥兒去找他……”

話聲未了,小丸子已是聽得非常不舒服,雙眼一鼓,揚著頭截口道:“你是看不起我們小孩子,是不是,要不,我們走兩招看看。”

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小丸子竟然大膽的向李中元叫起陣來。

李中元聽得哈哈一笑,丐幫五台分舵朱偉朱舵主卻是面色—凜,喝道:“小丸子,你練了幾天招式,不怕笑掉了李大俠的大牙!”

李中元搖手道:“不要罵他,小丸子夠豪氣,算上他一份。”

小丸於興沖沖的—挺胸膛道:“如何,我小丸子就不信邪!”

李中元含笑道:“先別得意,找還真要考你。”

小丸子一翻雙眼道:“考什麼?我除了年紀小不能和你們比力道外,其他什麼都不含糊。”

李中元笑而不說,只動手把殿上桌子凳子擺出一個迂迴百折的迷宮,然後指著那迷宮向小丸子道:“這裡面進入只有一條路,不過轉折極多,我要你以三擊掌的時光,通越而過,你做得到麼?”

小丸子笑道:“小巧功夫,正是我的拿手,你看吧!”說著,身子一低,便向裡面鑽去。

李小元笑道:“別忙,我還沒有準備擊掌呢!你先在入口處站好,我喊動的時候,你便立時起步。”

小丸子依言站好,暗中還提足了勁力,準備在二擊掌之下,就穿越而過,大大的露一露臉。

李中元先向他打了一個招呼,接著喝聲道:“動!”

只見小丸子身形一晃,第一次掌聲還沒有響,他已通過了一半。

但是當掌聲發出來的時候,小丸子也在裡面轟的一聲,衝在一張凳子上,把那張凳子衝得飛起來。

小丸子卻是滿臉不服的哇哇大叫道:“不算!不算!這凳子擺得不是位置,擋住了我勢子……”’

這時,那林三清笑喝道:“別丟人了吧,要都順著你的勁勢,那還考個什麼?”

小丸子對林三清似乎打從心裡就佩服,聽了他的話之後,忙又點頭道:“那我再來一次。”

第二次,小丸子一次經驗一次教訓,不敢使勁猛撞,這次他倒沒有撞翻桌凳子,只是走完全程之後,已在六擊掌之後,而且還出了一身大汗。

不過,他又有他的說法,歪著頭道:“你分明是有意難人,三擊掌誰也通不過,你要通得過,我就服了你了。”李中元不是自高身份的人,當下—笑道:“說了的話,可要算數啊!”

小丸子認真地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一句是一句。”

李中元笑著在入口處,站好身形,道:“小丸子,我準備好了。現在由你發號施令。”

這時,如果冷眼旁觀的話,小丸子固然是一片天真無邪,想看李中元的笑話,但五台分舵朱舵主和那年輕花子林三清的表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流露出來的表情是意外之色多於驚訝之色,而驚訝之色多於好奇之色。

要知,今日的李中元,在江湖之上已是無人不知的熱門人物,見面之下,想不到他竟然這樣和易近人,沒有一點擺架子的時代病,使人有著一種親切之感。

是以,朱舵主與林三清都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李中元值得一交。

小丸子這時正著面色,高舉著一隻小手喝道:“準備……起!……”小手就合著“起”

字向下一落,正要回手擊掌的時候,他卻愣住了。敢情,就在他落手之際,李中元已遊身過去了,沒有再擊掌的必要了。那份子快,簡直叫人見了之後,無從想象。

小丸子面色一慘,頹然道:“我……我小丸子認輸了。”

李中元走到小丸子身旁向他附耳說了幾句話,小丸子精神一振,笑道:“好!我再試一試。”

再試下去,小丸子一舉之下,就進步了兩掌,四擊掌之下,就通過去了,而且身上也不冒汗了,只高興得小丸子笑不離嘴,一個勁的練了下去。

小丸子一練,其他兩個小花子的興趣也跟著起來了,於是陪著小丸於一同練。

這時,李中元與朱舵主林三清以及小瑾姑娘,便站過一旁去了。

他們四人相談了一陣,彼此之間的交情,又進了一步,尤其那林三清更有相見恨晚之感。

李中元也看出林三清年紀雖輕,真正功力只怕遠在朱舵主之上。正是自己最好的助手,當下微微一笑,道:“林兄,我想我們去找高一鳴,有林兄你和小丸子兩人同行就夠了,不知林兄……”

林三清不讓他把話說下去,便截口道:“小弟樂於奉陪,如果李兄看得起小弟,叫小弟一聲老弟,就更感榮幸了!’’

李中元豪邁的一笑道:“好,我也就不假客氣,我年紀本來就要比你大六七歲,那我就有僭叫你林老弟吧!”林三清欣然回稱一聲:“李大哥!”

小瑾姑娘急著插咀問道:“就你們三個人去,那我們呢?”

林三清一笑道:“自然是回去靜候佳音。”

小瑾姑娘回頭望著李中元道:“李大俠,他們回去都可以的,但婢子一定要跟去。”

李中元搖著頭道:“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其中有很複雜的內情,就我們去找他,還得用一番心計,所以你不方便去。”

小瑾姑娘哪裡相信,挑著柳眉道:“不,你一定是認為我功力差,怕礙了你們手腳。”

李中元一笑道:“姑娘的功力差!只怕林老弟也強不過你去,小丸子就更不用說了,你自己想一想就會明白。”

小姑娘的脾氣,一聽李中元誇她功夫不弱,心裡便舒坦多了,秀眉輕輕一顰,語氣和緩了下來,說道:“裡面真有內情麼?”

李中元道:“要沒有顧忌的地方,我昨天就會留下高一鳴了。”

小瑾思了一想,覺得李中元說話不無道理,何況她一向跟在玉扇夫人身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完全恃仗武功,而智慧的運用尤其重要,最後輕輕一嘆,道:“李大俠好,婢子聽你的話。”

李中元一笑,誇獎道:“姑娘真的是慧心人,一說就明白。”

林三清一招手,把小丸子叫過來,問道:“練得怎樣了?”

小兒子愁眉苦臉地道:“離三擊掌就差那麼一點點。”

李中元遭:“好了,今天算了,回來再練吧!”

小九子驚喜地道:“李大俠,你真的要帶我小丸子去?”林三清笑道:“你可是不願意去?”

小丸子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嘴還張得大大地道:“誰說不願意來著!去哪裡?我小丸子帶路。”

李中元一笑道:“到哪裡去你都不知道,你這路怎樣帶法?”

小九子訕訕地笑道:“我是說,只要你們說個地點,我可以帶你們抄近路。”

笑語聲中,李中元帶著林三清與小丸子出了古寺,來到一處無人之處,李中元停身下來,把高一鳴的住所描述了一遍,然後存心相試地道:“外表上看來,那裡只住了高一鳴一個人,但事實上附近左右,絕不止他一個人,但是我不願意驚動其他的人,你們有什麼辦法,在不驚動別人的情形之下,把他引出來?”

小丸子小眼睛一翻,立時接口道:“我有辦法!我去把他引出來。”說著,頭一低拔腿就跑。

林三清伸手抓住他道:“別忙跑,你有什麼辦法?先說出來聽一聽。”

小丸子嘻嘻的咧著嘴道:“我有辦法是見景生情,現在還沒有到地頭,我哪能說得出來。”

林三清面色一正,道:“不能胡來,想好了再走。”

小丸子眨著眼皮,想了一陣道:“我去偷他一件東西,引他追出來如何?”

林三清搖頭道:“不行,本幫弟子不準偷盜姦淫。”

小丸子道:“我又不是真的偷他,這是用計呀!”

林三清道:“用計也不行。”

小丸子雙手一攤道:“我沒辦法了,你們出主意吧!”

林三清沉思了一下,道:“有了,你看這樣行不行……”

如此這般說出一番話來,李中元聽了非常滿意,點頭道:“好!好!好!比我自己想的笨主意,不知好了多少倍。”

林三清見李中元誇獎他,自是非常高興,口中道著:“見笑,見笑了。”臉上更是堆滿笑容。

小丸子摸到了高一鳴落腳的那地方,這時,小丸子左邊的臉腫了一大片,嘴角上殘餘著著丁丁點點的血痕,像是被人揍了一頓的樣子。

他伸手輕輕地推開了大門,跨步走進門內,正張目四望的時候,忽然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了起來,同時一聲冷峭的話聲,貫入他耳中道:“小鬼,你來幹什麼?”

小丸子根本沒覺到背後有人,真的被嚇得驚叫一聲,道:“大爺!大爺!……”那人手一鬆把他摔倒在地上。

小丸子暗暗定下心來,斜目瞥去,見那人一張冷麵孔,抿著嘴巴,像是要吃人的樣子,使他從心底打了—個冷噤,連大爺也不敢叫了。

高一鳴冷喝一聲,道:“說,是誰叫你來的,你來做什麼?”

小丸子身子一翻,爬在地上,哭叫道:“請大爺救命,請大爺救命,他們要殺我!大爺!

大爺!請救命!”高一嗚眉峰—蹙,道:“不要哭哭啼啼的,有話好好說。”

小丸子爬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接著又爬到高一鳴腳前,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大爺你是答應救我小丸子了。”

高一鳴冷冷地道:“你有什麼事,我救得了你麼?”

小兒子道:“等下有人來找小的,只要你大爺把他支吾走就行了,以後小的就有辦法了。”

高一鳴見他說話的口吻和大人差不多,不免重新把小丸子打量一陣,看出小丸子身子雖髒,卻是一個非常靈秀的孩子,而且大眼睛轉動之間,精芒如電,分明有很好的內功基礎,當下心中一動,忖道:“將這孩子留在身邊跑跑腿,做做小事情,倒也不錯。”

此念一生,接著面色一沉喝道:“好小子,你明明是丐幫弟子,你還想來騙人麼?”

小丸子道:“大爺,小的又沒有說不是丐幫弟子,哪裡騙了你大爺。”

高一鳴道:“你既然是丐幫弟子,出了事情,不會去找同門相救麼?”

小丸子道:“大爺,你不知道,要小的命的人,就是小的同門啦!”

高一鳴皺眉頭道:“你犯了幫規?”

小丸子低下頭,不說話了,也就是默認了。

高—鳴道:“你犯了什麼罪,從實說來,也許老夫可以替你說兩句話。”

小丸子雙眼一睜,望著高一鳴道:“你認得我們舵主?”

高一鳴輕蔑地一笑,道:“準要認得他。”

小丸子道:“你大爺不認得他,又怎能替小的說情?”

高一鳴道:“老夫有朋友認得他。”

小丸子道:“說來我們舵主對小的倒是蠻好,就這次的事情來說,他也準備放過小的,就是總壇來了一個混帳小子,偏偏找小的麻煩,要治小的罪,把我們朱舵主也弄得一點辦法沒有,所以小的就逃山來了。”高—鳴點了點頭道:“你到底犯了什麼罪?”

小丸於面孔陡的紅了起來,訕訕地道:“是,是,……是我們舵上來了五個女客,小的在舵上一向最能幹,所以朱舵主就要小的侍候她們,小的見她們有一把好漂亮的扇子,偷偷的拿出來玩了—玩,不料偏偏撞上了上頭來的那混帳小子,硬說小的偷了她們的扇子,打了小的一頓,還要按幫規整治小的,小的想了一想,當花子也當煩了,如今有了一身好本事,到哪裡不能出人頭地,憑什麼糟塌自己,所以小的就逃出來了,真倒黴,不料路上又紿那小子看到了,小的被他追得上天無門,入地無路。不想遇見了大爺你這個大好人,你就救救小的吧!小的也不想回去了,只請大爺讓小的躲一躲,度過這一關,小的就感激不盡,將來有出息的時候,一定不忘你大爺的大恩。”

說著,一連又磕了好幾個響頭。

小丸子伶牙俐齒,娓娓道來,自然極像。

高—鳴竟被說得完全相信了他的話,面上微微有了一絲笑容,道:“你真的不想當花子了?”

小丸子道:“當花子最沒出息,我現在有了本事,為什麼還去當花子。”

高一鳴道:“那你願不願意跟老夫做事,老夫一月給你一百兩銀子零花,有空的時候,老夫還可以教你一點武功,將來你長大之後,就會更出息了。”

小丸子眼睛一亮道:“你老要給小的—百兩銀子一月!那真太好了……”

高興剛剛起來,驀地,臉色一慘,嘆了一門氣道:“多謝你老,小的不能在這附近留下來。”

高一鳴道:“為什麼?”

小丸子道:“小的怕五台分舵的人將來找你老的麻煩。”

高一鳴哈哈一笑,道:“你放心,你要是跟上了老夫,包你回到舵上去,誰都要對你另眼相看!……”

一語未了,門外已是有人發話道:“好大的膽。竟然勾引本幫弟子脫幫,本爺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呼!”的一聲,大門撞了開來,一個年輕花子呼的跳了進來。

小丸子一見來人,大叫了一聲,抱著頭向房內躲去。

高一鳴橫身擋住林三清冷喝一聲道:“老夫這裡,哪有花子幫撒野的份,你給老夫滾出去!”

右手—揮,一股奇強無比的勁力,便向林三清—卷而到。

林三清倒真想和他拼一拼,無奈那股勁力人強了,競被震得向屋外倒飛了出去。林三清暗中倒抽了—口冷氣,就在屋外發話道:“好,今天算你狠,有種的可敢和你小爺訂下三日之約?”

高一鳴冷哼—聲,道:“什麼地點,你說吧!”

林三清說了時間地點,接著又狠狠地道:“咱們是不見不散,候著你的大駕便了。”

高一鳴不再答理林三清,只發出—連串冷笑,給了林三清一個極度的難堪。

林三清暗笑一聲,回身與李中元會合在一起,點頭一笑,道:“成了!”

約期到了,高—鳴可真沒有把丐幫的人放在心上,他不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七指叟韓烈,而且竟然把小丸子也帶著前來赴會。

小丸子現在換了一身光鮮的衣服,面上洗得千乾淨淨,小臉蛋白裡透紅,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時的小丸子,可就神氣活現,叫誰見了,誰都要多看他兩眼下。

高一鳴到了約會地點,林三清已經和一個老花子在等著他了。

高一鳴望了那老花子一眼,不屑一顧的揚頭,道:“小子,這就是你們丐幫的高手麼?”

林三清道;“別狂,動手之後,你就要後悔了。”

高一鳴哈哈一笑,道:“你們丐幫麼!能和老夫動手的人,還沒有出生哩!”

那老花子冷笑—聲,道:“好一個夜郎自大的狂徒,報上名來!”

冷笑—聲,高一鳴道:“老夫高一鳴。”

老花子“呸!”的一聲,道:“無名之輩!”

高一鳴卻連他的姓名都懶得問,一揮手,叫小丸子退向一旁,冷冷地道:“你們兩個人同上吧!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那老花子也是一揮手把林三清斥退下去,一領雙掌道:“收拾你一個無名小輩,用得著兩個人麼?先吃我老花子一掌吧!”喝聲出口,欺身進步,右掌一舉,便向高一鳴當胸劈去。

高一鳴似乎存心要叫那老花子丟人現眼,回掌之下,就提足了九成真力,接著口中喝道:

“去你的吧!”

兩人掌力一接,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四周捲起一陣激盪的勁氣,帶動了地上的塵土,一片塵土飛揚中,高一鳴登!登!登!被李中元巨大的掌力,震得向後退了三步。

高一鳴臉色一變,指著李中元疑訝地道:“你!你!你……”

那老花子哈哈一笑道:“你想不到吧!”餘音未絕,人已疾撲而上,左掌右拳,著著猛攻,拳如巨斧開山,掌似飛鴻掠翼,倏忽之間,把高一鳴迫得退了七八步去。高一鳴拼力失敗,心神一沮之下,被那老花子搶制先機,以迅快的招術,打得他連連倒退,還手無力,心中大是驚震不已。

本來高手過招,一著之失,影響全局,高一鳴上來時,目空四海,傲氣凌人,詎料事出意外,對方的那老花子比他強得多,心中一震一怯可就完全失去了先機。

那老花子,先機在手,也就再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鼓作氣,展開了雷霆萬鈞的攻勢,綿綿不絕,無窮無盡。

高—鳴還想盡力穩住陣腳,企圖搶回先機,詎料,兵敗如山倒,心氣浮動、已是不可收拾,欲振無力……

驀地,只聽那老花子大喝一聲,右手一探,便向高一鳴肩頭抓到。

高一鳴左肩一斜。堪堪讓過那老花子一抓,老花子口中忽然發出一聲怪笑道:“你今天可完了啦!”

高一鳴—低頭,只見那老花子左掌一遞而出,已奔向自己胸口而來。

這一掌來得飄忽無常,攻向正是自己全身重心左傾,無法回救的部位,高—鳴實無回天之力。暗叫了一聲:“我命休矣!”只覺胸前—窒,已被那老花子—掌擊個正著,但覺兩眼一黑,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

高一鳴身懷絕世武功,卻在未能發揮的情形之下,便被那老花子放倒了。

那者花子凝目望了高一鳴一眼,忽然,手起指落,點了他七處穴道。

接著再一揮手,扳開高一鳴牙關,給他服了—粒丹藥。

然後,雙目一閉,暗中吸了一口真氣,調息起來。

他一鼓作氣,把高一鳴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其實自己的損耗,也是相當的大,所以不得不調息一下。

林三清與小丸子兩人,自那老花子與高一鳴動手相搏時,便被那老花子的如虹般氣勢所震驚,看得目瞪口呆,回不過氣來。尤其林三清他是捱過高一鳴掌力的人,知道高一鳴的厲害,現在見他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驚震之餘,又引起了無盡的感慨。

高一鳴人已被放倒,他們愣了一下,才紛紛跑到老花子身前,兩人一見那老花子已在閉目養神,小丸子張口欲叫,林三清已是揮手示意,不準小丸子發聲驚擾那老花子,自己卻是肅然立在那老花子身旁,臉上—片崇敬之色。

那老花子前後也只不過調息了片刻時光,再一睜開雙目,又是神清氣定,精神奕奕了。

小丸子再也忍不住,笑著道:“李大俠,你好威猛啊!”

敢情,這老花子就是李中元化裝的。

李中元道:“這高一鳴相當厲害,我要不是上來就給他大吃一驚,影響了他的心理,否則,只怕沒有這樣容易。”林三清輕輕地嘆息下一聲……

李中元微微一怔,道:“兄弟你嘆息什麼?”

林三清訕訕地道:“不瞞大哥說,小弟在敞幫年輕一代好手之中,已不作第二人之想,初遇這高—鳴被他—掌打得倒飛而回,小弟已發覺自己的功力與真正高手實在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現在,大哥又摧枯拉朽般打得高一鳴沒有還手之力,真是天上有天,人上有人,武功一道,學無止境,因此不免有感。”

李中元一笑道:“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時光,吾人練武之旨,乃在行道濟世學以致用,便達到了我們的日的,至於,高深武功的修養,我們固然應該力求上進,但也不能過於迅速放棄了白己為人—生,應盡的責任.否則,百年光陰,轉瞬即逝,縱然練得功力通神,又於人何益於事何補。”

林三清若有所悟的慰然一笑,道:“大哥說得是,人人盡責為天職,小弟只要腳踏實地,行我當行,做我當做,便不虛此生了。”

李中元微微笑了一笑,道:“兄弟能認清這一點,將來便會發現武功之中,另有新的境界,以後我們不妨多多的交換意見。”

林三清目光一閃,欠身道:“多謝大哥。”

話鋒一轉,指著地上的高一鳴道:“大哥,咱們怎佯付對他?”

李中元沉思了一下,道:“我看這人的背景非常複雜,我要獨自問問他。你們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林三清非常聽話的帶著小丸子走了。

李中元伸手提起高一鳴,一陣飛奔急行把他帶到一座山洞之內,伸手拍開了高一鳴部份穴道。

高一鳴突然一睜雙目,滿面忿怒之色,道:“老花子,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煩,替你門丐幫帶來滅幫之禍!”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你再看看在下是什麼人!”

當著高一鳴的面,脫下了外面的花子裝,接著又—抹臉,揭下了人皮面具,現出了本來面目。

高一鳴一震道:“你是李中元!”

李中元點了一點頭道:“不錯,在下就是李中元,你該知道,招惹你的,不是丐幫了吧!”

高—鳴張目四望,看出自己處身在一座山洞之內,臉色緊張地一變道:“你要把老夫怎樣?”

李中元冷冷道:“想和你談一談。”

高一鳴一彆頭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你也別想從我身上得到天狼丹了。”

李中元—笑,道:“先別把話說得太滿了好不好。”

高—鳴眼睛一閉,便不答理李中元了。大有視死如歸,不屈不撓的氣概。

李中元哈哈—笑道:“看來你倒是很有種的樣子,只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種呢?”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好!在下考驗考驗你,只要你真的有種,受得住在下真火煉陰魂之苦,我馬上就放人,恭送你回去。”

真火煉陰魂乃是武林中久享盛名的三大酷刑之一,就是功參造化的人,也無法忍受得住那種無與倫比的痛苦。

高一鳴聽得心頭—顫,眼睛一睜而開,色厲內茬的喝道:“你敢不遵武林禁忌,用那種殘酷的手法對付老夫!”

李中元淡淡的—笑道:“那有什麼不敢、整治了你,又有誰知道,最後只要用少許化骨丹,你在這人世中,皮骨無存,誰又能證實在下使用過真火煉陰魂的毒手,你說是不是?”

高一鳴暗暗打了一個冷噤,臉色陡的變的慘白,顫聲道:“你真要這樣對付老夫?”

李中元道:“在下也並不想用這種手法對付你,是你不肯合作,而在下又勢不能就此罷手,所以只有得罪你了。”

說著,緩緩抬起了右手,右手五指交互重疊,做出一個武林之中罕見的手訣,向著空中連舉三舉。只見他三舉手之後,那五隻重疊的手指忽然變得像寶玉一般,發白發亮。

高一鳴睹狀之下,大驚失色地抱著頭大叫了起來,道:“好!好!好!老夫認輸是了。”

李中元微微一笑,散去指上功力,說道:“那麼,你先把天狼丹交出來給我吧!”

高一鳴哭喪著臉道:“李大俠,老夫身上實在沒有天狼丹。”

李中元雙日一凝,“哼!”的一聲,道:“你說的是實話麼?”

高一鳴急口道:“李大俠,你有所不知,天狼丹珍貴非常,平日都是天狼老人帶在身上,外人如何得有。”李中元—怔道:“外人!你不是狼人谷來的麼?”

高一鳴道:“不瞞李大俠你說,老夫只在狼人谷外谷住了十多年。”

李中元緊接著追問道:“那你的穿心狼毫與‘光絕戶掌又是怎樣得到手的?”

高一鳴道:“對於穿心狼毫與三光絕戶掌,老夫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得到手,請你大俠就免問了吧!”

李中元道:“在下並不想探詢你的隱私,可是,你不把話說明白,很難叫人相信,所以你最好坦白坦白,還會有商量餘地。”

高一鳴將心比己,真怕李中元不相信他的話。用真火煉陰魂的酷刑逼供,沒奈何的一嘆,道:“好吧!老夫這次只有認了。”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不定風水輪流轉,在下下次就落到你手中,那時候自然得看你的了。”

高一鳴望了李中元一眼,欲言又止的苦笑了二三聲,接著前面的話題道:“天狼老人門下有三個徒弟,二弟子與老夫最是投契,老夫的穿心狼毫與三光絕戶掌,便是從他那裡得來。”

李中元一笑道:“那你很有一手呀,能把他們三光絕戶掌都偷學過來,可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啊!”高一嗎笑了—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李中元忽然一伸手道:“請你把穿心狼毫取出來給在下看一看。”

高—鳴不敢不把穿心狼毫取出來,李中元接過他遞過來的穿心狼毫,原來是盛在—只朱漆竹筒之內,倒在掌中,有五六十根,看那狼毫,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簡直和一般普通狼毫差不多。

李中元將穿心狼毫放回去的時候,卻留了一根,夾在掌中。

當他正要將穿心狼毫還給高一鳴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忖道:“這東西不能還給他,還給他之後,又不知將有多少人受他害。”

當下心念—轉,將要交還高—鳴的穿心狼毫,回手向腰中一收,道:“這個東西,你又沒有解藥。留在身上,只有造孽人間,還是在下暫時替你保管吧!”

高一鳴臉色—變,雙目之中陡然射出兩道怒火,恨得挫牙。

李中元冷然一笑,道:“怎麼?你不願意麼?”

高一鳴口中輕嘆一聲道:“願意!願意!”

李中元話鋒一轉道:“照你剛才所說,天狼丹為天狼老人親自保管,終年人不離丹,丹不離人,以你對狼人谷的瞭解,請教你,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得到他的天狼丹?”

高一鳴搖著頭道:“依老夫看,除了攻入狼人谷,打敗天狼老人,向他強要天狼丹外,別無其他的辦法可想。”

李中元劍眉微微一剔道:“除此之外,就真的再沒別的辦法了麼?”

高一鳴肯定地道:“再無別法。”

李中元神秘的一笑,道:“在下倒有一個辦法。”

高一嗚狐疑地道:“你有什麼辦法?”

李中元道:“常言道:‘解鈴還是系鈴入’,在下的辦法,就在你身上。”

高一鳴一愣道:“在老夫身上?”

李中元張開手掌,向高—鳴眼前一照,道:“你看這是什麼?”

高—嗚道:“這還不是穿心狼毫麼?”

李中元點頭道:“你說得一點不錯!”話聲山口,忽忽手掌一落,將那根穿心狠毫打入了高一鳴體內。高一鳴大驚失色,急得結結巴巴地道:“你……你……”

李中元一笑道:“現在你和玉扇夫人已是休慼相關,我想你一定會全力以赴的了。”

高一鳴長嘆一聲,道:“老夫實在弄不到天狼丹。”

李中元道:“你能從天狼老人二弟子身上弄到穿心狼毫與三光絕戶掌,為什麼不進一步,再在他身上想一想辦法呢?”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他要什麼,你儘可答應什麼,一切由在下承擔就是。”

高一鳴猶豫沉思了半天,百般無奈地道:“好吧!我們就去碰碰運氣吧!”

李中元雙拳一抱道:“在下多謝了,你請稍待,我馬上就回來,一同上路……”話聲未了,人已飛身向洞外掠去。高一鳴大叫一聲,道:“李大俠,要去狼人谷,我們也不能太匆忙呀!……”他出口雖快,可是李中元早已不知去向。

李中元找到林三清與小丸子他們,把要去狼人谷的事,告訴了他們,請他們轉告玉扇夫人安心休養。同時,託他們向長安送去一個信息,然後回到那山洞之中,托起高一嗚向肩上一扛道:“對不起,在下暫時還不能替你放開穴道,要委屈你一下了。”

於是揹著高一鳴直朝狼人谷方向奔去。

李中元放開腳程全力飛馳,半個夜晚工夫,竟然趕了二百多里路。

這時,夜盡天明,東方天邊,已現出了魚肚白。

李中元這才找一處地方,將高—鳴放下下來,運功調息。

李中元因為聽到血手教主他們的談話,要在狼人谷對付他,所以他不得不嚴加戒備,出其不意的搶在前面,而且也不給高一鳴傳入信息的機會。

李中元調息了將近一個時辰,睜開眼睛來,已是一片光芒,身在陽光普照之下了。

這時,李中元一笑而起,伸手拍開了高一鳴的穴道,道:“在下過去不是之處,但請多多海涵,從現在起,我們是禍福與共了。”

走出山地,前面就有一個小市鎮,這市鎮入口不多,全鎮只有一家酒食店。而在這店只有五張桌子。

李中元他們走進店中的時候,五張桌子之中空了四張,只有靠左邊門口的那張桌子上,有一個糟老頭子,叫了一碗大滷麵,在呼呼啦啦的吃著。

李中元他們選了右邊的桌子,店小二呵著腰走過來,請他們點菜。

李中元折辱了高一鳴—陣下來,心中不無歉疚之意,於是要了一壺燒刀子,點了八道店小二介紹的名萊。兩個人,叫了八道菜,在這小地方,可還是首見。

在店小二驚喜聲中,李中元瞥目問,只見那吃大滷麵的糟老頭子,目光像閃電般的掃視了他們一眼。

李中元暗暗叫了一聲,道:“好精純的內功,想不到在這山地小鎮,竟然隱居得這等武林高手。”

念動之下,不由得向那糟老頭子注目望過去,仔細一打量之下,只見那糟老頭,雖是打扮得土頭土腦,卻有著驚人異像。

只見他兩隻手長短之間,相差了五寸以上,他是左手長右手短,更奇怪的是,兩隻手掌,也大小不一,右手短卻長著一隻蒲團大的手掌,左手長那隻手掌也是細細的乾乾的。

他似是有心掩飾他本身的異像,故意聳著左胸,使左手縮短了不少,可是又哪能逃得了李中元的厲眼。

李中元心中一震,暗忖道:“他莫非就是江湖上人見人愁的陰陽叟褚十八!此人但憑愛惡,不分是非,可招惹不得呢。”

忙的把目光收了回來,這時正好店小二先把一壺燒刀子和拼盤送上桌來,李中元伸手提過灑壺,先替高一鳴倒滿了一杯酒,然後,自己也倒滿了一杯,舉杯道:“高老,我敬你一杯!”

高一鳴曬笑—聲,道:“李大俠,敬酒不敢當,老夫還是自己罰—杯吧!”猛的一口,將那杯酒喝了。李中元討了個沒趣,又礙著那邊虎視眈眈的陰陽叟褚十八在座,暗暗一皺眉頭,只好尷尬的一笑道:“是!是!在下也自罰一杯。”

端起在手中的酒,他哪能不喝,不然,杯子也放不下去。

接著高一鳴又冷然道:“李大俠,老夫現在是你掌中魚肉,生之在你,死之在你,老夫一切聽命行事就是,但是,希望你,不要得了好處再賣乖,在精神上再虐待老大。”

李中元訕訕地笑道:“高老,在下絕無此意。”

高一鳴道:“沒有就好,那你以後就少在老夫面前,假仁假義,裝模作樣。”

李中元心中一動,望了陰陽叟褚十八一眼,只見他埋頭在吃自己的面,回頭又望了高一鳴一眼,傳聲道:“高老你可是想驚動那老兒,自找麻煩?”

高一鳴顯然正是存著這種心理,他明明能用傳聲神功與李中元談話。他卻不施用,一搖頭道:“他是什麼人?老夫可不隊識他,老夫倒要請教請教你,你對他為什麼這樣顧忌?”

李中元氣得瞪了他一眼,便不再和他說話,自吃自喝,撐飽肚子之後,算了帳,便匆匆上道。

他們走的時候,陰陽叟褚十八正眼也沒看他們一下,他們出店之後,也未見他趕了出來。

一直中午打尖到晚上住店投宿,甚至在路上走了二天,也未見陰陽叟褚十八出現,李中元暗暗吁了一口長氣,高一鳴卻現出了一臉失望之色。兩人同路異夢的,又走了四五天,再有一天半時光,就可到達狼人谷了。

這時,道途之上,已是一片荒涼,杳無人煙。

李中元與高一鳴兩人走在路上,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外,四周更是一片沉寂,很少聽到其他的聲音。

由於陰陽叟褚十八未能如高—鳴暗中預期插手進來,高一鳴失望之下,心情更是加倍沉重。兩人默默疾馳著,中午時分,眼前現出了一座黃土崗,山崗之上,遠遠就看見長著好幾株參天古木,正是最理想的休息地點。

高—鳴打破沉寂道:“前面山崗上,有一座無人小廟,我們到那裡,正好吃點乾糧,休息休息。”說著,加快腳程,朝那山崗奔去。

上得山崗,果然有一座小廟,小廟外面,有人放了些石塊,供人坐息之用。

李中元與高一鳴剛走到石塊前面,人還沒有坐下去,只聽一聲刺耳的笑聲,道:“兩位才來呀!可把老夫等慘了!”

兩人抬眼一望,不是陰陽叟褚十八還有誰。

李中元見事情既然不可避免,也就不再作僥倖的打算,微微一笑,道:“照在下推算,你老前輩也該現身出來了,不知有何賜教?”

陰剛叟褚十八凝目望著李中元道:“你就是長安城大出風頭的李中元?”

李中元道:“不錯,在下就是李中元,老前輩有話就請直說吧!”

陰陽叟褚十八一揮手道:“那沒有你的事,站過一邊去。”

李中元大感意外的怔了一怔,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暫時忍耐,弄清了他的來意再說,於是,微微一笑,橫步站向一旁。

陰陽叟褚十八鼓著骨碌碌的眼睛,向高一鳴—遍一遍的從頭到腳,接著又從腳看到頭的打量不止。只看得高一鳴心中冷一陣熱一陣,不知他安的什麼心,他原本是希望陰陽叟褚十八插手進來,給自己製造反擊的機會,這時,卻被他看得心裡發起慌來,忍不住抱拳—笑道:

“如果在下沒有認錯,兄台想必就是專為人間抱不平的陰陽叟褚大俠了。”

陰陽叟褚十八冷哼了一聲道:“你用不著拍老夫的馬屁,把你的真實姓名與老夫道來。”

果然名如其人,目無餘子。

高一鳴忍氣吞聲的乾笑了一聲,道:“老夫高一鳴,江湖無名之輩。”

陰陽叟褚十八冷然道:“你真叫高一鳴麼?”高一鳴道:“老夫就是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八嘿嘿一笑,又問了一句,道:“你真叫高一鳴?”

高一鳴眉頭—皺道:“本人自有生以來,就叫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八嗤笑一聲,道:“不見得吧!”

高一鳴心中暗暗一震,裝出一聲哈哈大笑道:“看來,你好像比老夫自己更知道我自己似的,……”

話聲頓了—頓,接著反問道:“兄台如果認為老夫不是高—鳴,那麼老夫又會是什麼人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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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誤中梟雄騙 失陷狼人谷

陰陽叟褚十八一笑道:“那可容易得很,老夫馬上就叫你原狀畢現!”說著,左手忽然甩袖而出,伸手向高一鳴抓去。

高一鳴驚叫一聲,一面閃身後退,一面搖手叫道:“兄台,暫慢動手,有話好說……”

陰陽叟褚十八充耳不聞,左手一抓之後,接著右手一掌,橫掃而來。

高—鳴要不動手招架,那就只有立時傷在陰陽叟褚十八手中。

高一鳴閃身之際,偷眼向李中元望去,只見李中元視如不見,仰頭看著一片飄過頭上的白雲。

高一鳴被迫無奈,只好大喝一聲,道:“你褚十八未免欺人太甚,老夫就和你拼了。”

出手一招,就使出了狼人谷的三光絕戶掌,只見紅光一閃,劈向陰陽叟褚十八。

陰陽叟褚十八哈哈一笑道:“你這不就露出馬腳來了麼!”手法一收飄然退出六七步外。

高一鳴暗罵一聲道:“活見你的鬼,你原來只是虛有其名的東西!”於是,他也一收勢,冷笑了一聲,道:“你真有把握?”

陰陽叟褚十八面色一肅,喝聲道:“聽著,老夫要看錯了你,馬上挖下這雙眼珠子。”

高一鳴笑道:“看來你這雙眼珠子是挖定了呢!”陰陽叟褚十八冷哼一聲道:“不見得!……”接著,雙目神光陡然暴漲,朝指著高一鳴道;“你定是血手餘孽之一的馬劍!”

高一鳴神色大變,愣了一愣,色厲內茬打了一個哈哈道:“快把你自己的眼珠挖了下來吧!”

陰陽叟褚十八瞪目怒視著高一鳴道:“你敢說你不是血手教的馬劍。”

高一鳴道:“老夫本來就不是什麼馬劍。”

陰陽叟褚十八道:“老夫問你,你這三光絕戶掌是哪裡學來的?”

高一鳴道:“三光絕戶掌是狼人谷的鎮山掌法,自然是狼人谷學來的。”

陰陽叟褚十八哈哈一笑道:“可是狼人谷卻沒有你高一鳴這一號。”

高一鳴:“你憑什麼這樣武斷?”

陰陽叟褚十八道:“狼人谷的事,老夫哪一點不知道,天狼老人一共只收了三個徒弟,大弟子於狄,二弟子於狩,三弟子冉猊,除此,另外只有七個侍從人員,全谷老老少少一共只有十一個人,那十一個人之中,就沒有一個姓高的……”話聲微微一頓,緩了一口氣,接著又道:“老夫說的這些話,你說對不對?”

高一鳴道:“對又怎樣,難道學了狼人谷的武功.就一定要住在狼人谷中麼?”

陰陽叟褚十八道;“照天狼老人的規定,確然如此。狼人谷的人可以奉命出谷行走,但絕不準在谷外落戶,而且事畢必需返回谷中……唯一例外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用不正當手段,偷學狼人谷三光絕戶掌的血手教餘孽馬劍了,而你還會三光絕戶掌,又不是狼人谷的人,你說,你不是馬劍是誰?老夫倒要請教請教你。”

高一鳴暗暗驚訝這陰陽叟褚十八知道得如此清楚,事情雖經陰陽叟褚十八說得一點不錯,可是高一鳴卻是一笑道:“老夫素聞陰陽叟褚十八十八招陰陽手神出鬼沒,奇絕天下,想不到見面不如聞名,你老最高明的還是捕風捉影和無中生有。”說著,回頭望了李中元一眼。

李中元微微一笑,他心裡有數得很,同時,暗中也甚是佩服陰陽叟褚十八的消息靈通。

陰陽叟褚十八嘿嘿一笑道:“你說老夫捕風捉影,無中生有,老夫就再說些給你聽聽……

血手教被消滅後第三年,有七個人去找上了當時名重一時的整容聖手東孤子,那七個人在東孤子家中作客了兩個月,後來忽然降了一把無情天火,把東孤子一家人和那七個客人燒得屍骨無存,但事後卻有人發現了一個大秘密,原來那七個去找東孤子的客人就是血手教餘孽,其中便有化名住在狼人谷谷外的曹大用和現在又叫高一鳴的閣下你……”

說到這裡,話聲忽然一揚,接道:“你用金錢美色,先迷惑了天狼老人的二弟子於狩,偷了天狼老人一筒穿心狼毫。後來又迫著他把三光絕戶掌也教給丁你。最近,你又慫恿他,下毒手,除去天狼老人和親哥哥於狄和師弟冉猊,獨佔了狼人谷,可有此事?”

陰陽叟褚十八說來如同親睹目見,只聽得高一鳴神色大變,暗自思量道:“糟了,想不到這老鬼什麼都知道了,我原想挑撥這老鬼先和李中元拼鬥一場,然後坐收漁人之利,現在可好、卻引鬼上門了……”

目光—陣閃動,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褚大俠越說越神,把血手教主也搬出來,別的不說,當今武林之中,誰不知道血手教主當年是由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親手除去的,現在你竟然把死人說活了,佩眼!佩服!……”

話鋒—頓一轉。又道:“好在狼人谷就在前面不遠,我們何不同去—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陰陽叟褚十八道:“你為什麼不問問,老夫為什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高一鳴道:“事下關己,問他則甚?”頭一轉,叫了一聲:“李大俠,咱們去討天狼丹要緊,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李中元冷冷地道:“在下卻是對褚老前輩的話很感興趣。”

高一鳴驀地雙肩一晃,身子快似閃電般斜飄而出,出其不意的飛出五丈開外,接著縱聲一笑道:“那你們就多多親近吧,老夫可要失陪了。”他偷機掠出五丈開外,自恃輕身功夫獨步江湖,料想李中元他們無法奈何得他,竟然膽大包天的立在原地,不作速逃的打算。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你道在下不知道你的陰謀詭計麼?那你是瞎了眼了,在下現在就任你先逃出百丈開外,再起步追你,如果追不上你,在下也不再向你要天狼丹了。”

高一鳴點頭一笑,道:“好,咱們一言為定,不過現在老夫要和褚十八先談兩句話。”

陰陽叟褚十八道:“你承認你就是馬劍了?”

高一鳴道:“就算老夫過去是馬劍吧,但老夫現在可叫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八道:“老夫證據確鑿,你不承認行麼?”

高一鳴道:“你這些消息是哪裡聽來的?”

陰陽叟褚十八一笑道:“這個老夫不能告訴你,不過有一件事老夫可以讓你知道,當時你們去找東孤子整容的七人,老夫無一不知,你們別想瞞得了誰。”

高一鳴嘿嘿一笑道:“老鬼,你算是惹上殺身之禍丁。”

陰陽叟褚十八道:“老夫現在就先宰了你。”身子暴長而起,猛向高一鳴撲去。

高一鳴哈哈一笑道:“咱們就比比輕身功夫吧。”身法其快無比,起落之間就是十幾二十丈。

陰陽叟褚十八雖然緊迫不捨,可是就是無法把距離拉近。眨眼之間,高一鳴已遠去百丈之外去了。李中元這時口中發出一聲清嘯,身子快得如一道電火,迅疾無比追前而去。

片刻間,就要超越陰陽叟褚十八了,誰料陰陽叟褚十八忽然身於一橫旋身擋住了李中元去路,猛喝一聲,道:“小子你給老夫站住。”

李中元微一猶豫之下,身形慢得一慢,陰陽叟褚十八卻撲身而上道:“小子,你給老夫在這裡休息休息吧!”

左手一探,便向李中元肩井穴點來。

他手法奇奧,來勢快疾無比,李中元身形一旋,讓開了他一指,他的右掌又呼的一聲,立掌如刀,攔腰切到。

別看陰陽叟褚十八追高一鳴不上,可是近身打鬥起來,身子卻是靈活快疾無比,擋住了李中元去路,無法超越去追趕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八出手之下,便是勁風凌人,不由得李中元不停身來應付他。

李中元氣得忍不住大喝一聲,道:“老前輩,你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擋住在下做什麼!”

陰陽叟褚十八吼道:“他現在是老夫的,誰也不準插手。”

李中元道:“他要逃去了呢!”

陰陽叟褚十八道:“逃去了是他命大,也用不著你小子插手。”

簡直不可理喻到了極點,自己追不上,還不讓別人迫,李中元不由得面色一冷道:“老前輩,你這樣不通情理,莫怪在下要得罪你了。”立時,內力一提,便和陰陽叟褚十八打成一團。

李中元急著要追趕高一鳴,出手之下便不留情,掌掌力重如山,硬劈硬砍。

陰陽叟褚十八料不到李中元真實功夫如此了得,不由激發了爭強好勝之心,放聲發出一聲長嘯,道:“好!好!老夫就鬥鬥你,看看那高一鳴該是誰的吧。”

他成名已久,不願被李中元這後生小子壓倒,於是,也全力以赴,力爭長短。

兩個人莫明其妙的,就這樣一打就打了三十多招,在第三十五用之上,李中元找到陰陽叟褚十八一個破綻,一事擊向陰陽叟褚十八肩頭。

陰陽叟褚十八欲讓無能,欲避不及,只聽轟的聲,陰陽叟褚十八一條身子已被打得橫飛了出去。

李中元心在追人,一掌震飛陰陽叟褚十八之後,便不回頭,長身疾起,飛射了出去。

陰陽叟褚十八這一掌可捱得相當不輕,不但把他護身罡氣震散了,而且整個的肩頭完全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陰陽叟褚十八行走江湖數十年,不知遇見了多少奇人異土,像這種四五十招便落敗的情事,還是平生第一次,他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望著飛掠而去的李中元背影,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震撼與驚訝。他痴痴的失神了片刻,驀地,大叫了起來道:“小子那狼人谷去不得!”接著合猛的長身而起,疾追了下去,甚至把自己的傷痛都忘記了。

可是,這時李中元的身形,早巳遠出數百丈開外,就憑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個飛馳的小黑點了。

他似乎毫不計較自己追不追得上李中元,一心一意,就是要追到李中元,猛追不已。

前面李中元顯然沒有聽到陰陽叟褚十八的呼叫,身形突然更是加快了。

一口氣,追了四十多里地,哪裡還有高一鳴的影子。

李中元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來喘息一陣。心中暗暗忖遭:“我已暗中封閉了他三成功力,他縱是捨命拼逃,也不能快過目前的我,想必是他中途躲藏起來了……回頭去找他,費時費事,同時也不一定找得到他,……我何不先他闖入狼人谷去,來個出其不意。或許更為有利……對!就這樣辦!”一陣深思考慮之後,李中元義無反顧的一揚頭,繼續向狼人谷迸發。

他因為存心趕在高一鳴之前進入狼人谷,天色入夜之後,依然兼程而行,不作休息的打算。

一路疾趕下來,當晚下半夜,就趕到了狼人谷谷外不遠之處。

狼人谷此行,兇險難測,培養充份的戰力,尤其重要,於是,他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飽餐了一頓隨身攜帶的乾糧,便靜心調息起來。

夜盡天明之際,李中元已是一身疲憊盡去,又復精神奕奕生龍活虎一般了。

他站起身來,面對著東方初現的曙光,長長地吸了三口浩然之氣,舉步向狼人谷走去。

狼人谷的位置,並不是在什麼深山大澤之間,這裡只是一片峰巒不高的荒山野嶺,四周木稀樹少,荒涼已極。

狼人谷的谷口,一邊躺著一座饅頭似的小山崗,上面除了一些雜草之外,簡直沒有一株人高以上的樹木。

一座比人還高的碑石,豎立在入口當道處,碑上刻著斗大的狼人谷三個字,字上塗了鮮紅的顏色,令人一見之下,頗有觸目驚心的作用。

李中元藝高人膽大,微微一笑,跨虎步過了那碑石,入了狼人谷。過了兩座相對的饅頭山,裡面地形又開闊起來,這是一座相當開闊的山谷,谷內倒是稀稀疏疏有些樹木,而且還有些長得甚是高大的古木,只是分散各地,成不了林。迎面一陣山風吹來,李中元只覺一股腥臭之氣,沖鼻而人,心胸一窒,幾乎嘔吐了起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壓住那股嘔吐之勢,同時提高了戒備,再向谷內走去。大約行走了二里多地,路邊忽然竄出四隻兇狼,白牙森森的阻住了他的去路。

李中元一揮手勢,那四隻兇狼,卻又飛竄而去,並未向他攻擊。以後沿途都不時有三三四四的兇狼出現,也都在李中元一揮手勢之下,掉頭而去。

行行復行行,李中元已是身處這片廣闊的谷地中央位置。

驀地,只聽一道尖銳的哨聲,挾空而起。哨聲起後,只見點點黃影,從各種隱蔽的地方,射出來,奔向李中元,把李中元團團圍住在中央。李中元凝目望去,只見這些兇狼,長得又粗又壯,為數約莫有二三百隻之多,只是它們這時僅只張牙舞爪的圍住李中元,並未立時向李中元展開攻勢。

李中元知道這些兇狼皆是聽命於那尖銳的哨音,由此可見自己的入谷,盡在對方臨視之下。

李中元劍眉微微一軒,轉臉向著哨音方向,雙單一禮,道:“在下李中元特來拜訪天狼老前輩!”

李中元原本聽陰陽叟褚十八提及天狼老人已經被自己弟子暗算之事,此事在可信與不可信之間,李中元採取了保留的態度。

李中元發話的時候注足了內勁,聲音雖然一如對面相談大小,但是可達到那吹口哨之人耳中。

可是,李中元話聲出口之後,那口哨之聲忽然變為急促的顫音。

孿中元眉頭一皺,正不知對方用意何在之際,只見狼群之中,有一條身形奇大的兇狼,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叫,身子一躬,向李中元迎面撲來。

李中元不願馬上痛下辣手,身形微微一晃,便讓過了那兇狼猛撲之勢,同時也未出手還擊那兇狼。那兇狼一撲落空,接著第二隻又到,李中元讓過第二隻,第三隻又到……

李中元身形連動,一連讓過十八隻兇狼的猛撲,仍未出手還擊,他是希望暗中指揮狼群的人,見到這種情形之後,能夠現身出來,與他堂堂正正一談。

詎料,人家可根本不理他那一套,口哨之音一變,兇狼群撲而起,從各種角度,一同向李中元撲到。

狼可比不得人,知道什麼禮讓,一經發動,便捨死忘生的撲到。

李中元事到如今,雖不忍心大舉屠殺,亦不得不痛下殺手,以求自保。

李中元何等功力,這一展開身手,只見他手起掌落,兇狼便被反震而回。

但是兇狼兇不畏死,前仆後繼,一波一波的猛撲而來。

李中元只好手腳齊發,全力應付片刻之間,死於他拳打腳踢之下的兇狼,便已高達七八十隻。

李中元打來看似輕鬆如意,其實他卻驚凜已極,出了一身大汗。

人總有疲勞的時候,而兇狼不畏死,像這樣打下去,打到何時是了?

李小元暗凜於心,也就不願就地被兇狼圍攻。於是展開身形,便向谷內猛掠而進。

詎料,他身形一起,固然脫離了原來那群兇狼的包圍,可是落身之後,又有另一批兇狼張牙舞爪在等待著他。李中元不能凌虛御風,長留空中,一掠十幾丈總得落回地面,再點足而起。

可是,就他點足落地的瞬間,新的攻擊又到,尤其可怕的是,那些未發動攻擊的兇狼,未到攻擊時機。藏在草叢之下,一動不動,令人無法發現他們的存在,當你向他們落身下去時,正如同送肉上門—樣,危險。

李中元功力雖高,在這種情形之下,可也就連番遇險,雙腿之上,被兇狼抓破了好幾處,全身衣服,那就更不用說了,早被抓得零零落落了。

狼人谷的狼群,似乎無窮無盡,李中元打得手痠力竭,而狼群的攻勢,絲毫未見減弱。

這時,李中元也不知自己打殺了多少兇狼,只見狼屍堆積如山,狼血流在地面上,成了一條條的血河。

李中元開始感到事態的嚴重,而戰慄起來了。

“託!”一條兇狼,張著大嘴,飛射而到,李中元一揮掌,把它打了出去,接著一條兇狼又已猛撲而到,李中元一旋腿,也把它蹋了出去。

接著,—陣腥氣迎面撲到,只見百數十條兇狼,像急矢般,一齊向他撲來。

李中元大喝一聲,奮起餘勇,拳打腳踢,一氣之下,又擊斃七八十條兇狼。

身形轉動之間,忽然被一條原已身受重傷,倒在地上將死未死的兇狼,張口一口咬住丁李中元左後腳跟。李中元抬腿一腳,卻未能將那兇狼甩開。

敢情那條兇狼一口咬在李中元腳跟上時,全力用盡,已是立時死亡,可是這時它的利齒已經咬入李中元肉中,死狼口硬,知覺已失,李中元再是力大也摔它不開了。

李中元抬腿一摔之下,不但未能將那兇狼摔脫,而摔動之下,傷痛倍增,只痛得他心肌一陣收縮,也不敢再摔了。

這時,他腳上拖上一條死狼,一動就痛,又空不出手除掉它,因此身形大受影響,而兇狼突然之間,數量大增,放眼一望,其數何止上萬,附近數十丈之內,無處不是兇狼。

李中元看得心中一涼,暗歎了聲,道:“我命休也!”

瞥眼之間,只見狼群之中,有一條體形比普通兇狼瘦小得多的黑毛小狼,從狼群之中,急射而起,向他迎面撲來,李中元一掌揮去,那小黑狼竟然閃身讓了過去,張口一下咬在李中元大腿之上,李中元立掌一切,切去了那小狼半邊腦袋,可是腿上已被那小狼咬了兩個大洞。

李中元但覺那小狼咬傷之處,一陣麻木迅快的四散擴張……

李中元脫口驚叫一聲,道:“這小狼竟然有毒!……”

接著,全身一軟,便再也支持不住,向地倒去。

李中元將昏死未昏死之際,只見滿眼兇狼,向他全身一罩而下……同時,耳中那口哨之聲,也陡然高拔了起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其實,那口哨之聲猛然陡拔之際,那些猛撲李中元的兇狼,便立時停止了猛撲之勢,而挾著尾巴紛紛四散。

這時,山邊一棵大樹之上,沖天射起兩條人影,幾個起落。便到了李中元身前,那兩人停下身來,一個是年約五十左右的白麵漢子,另一個只有四十左右,長得一副好壯碩的身型,只是五官不正,鼻歪眼斜,極不相稱。

那四十多歲的漢子,口中正銜著一隻口哨,原來調度狼群,指揮狼群向李中元進攻的就是他老兄。想來他就是天狼老人的二弟子於狩了。

只見於狩冷笑一聲,向那年紀比他大的漢子,一揮手道:“先把他打入土牢,等高大哥回來再說。”

那漢子一伏身,提起李中元便向山邊飛掠而去。

於狩待得那漢子去後,接著口中又吹起一陣哨聲。

哨聲起處,只見那些原已散去的山狼,又復跑了回來,將地上死狼紛紛向山旁一處山洞之內拖去。於狩役使狼群,似乎沒有相助之人,都得由他獨自一個監視,因此他只能留在現場看守群狼工作。

這份清理死狼的工作,足足費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全部完畢,於狩暗暗估計了一下,李中元這一陣大打大殺之下,約莫打死了他二三千隻兇狼,損失之重,使他咬牙切齒不已。

話說,另外那人提著李中元一路飛掠奔向土牢,打開牢門,正要將車中元摔入土牢之際,忽然,背後有人在他肩頭上拍了一下。

那人回頭一望,正好迎身一隻其大無比的手掌,手掌一落,正印在他面門之上,只得悶哼一聲,他反抗都來不及,便立即了帳。

誰有那麼一隻大手?那當然是陰陽叟褚十八了。

陰陽叟褚十八嘿嘿一笑,右掌一送,便把那漢子送得射了出去,同時,左手一撈,把李中元撈到手中,身形一閃,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了狼人谷。他對狼人谷的進入秘道,非常熟習,更奇怪的是,—路之上,他也遇到不少兇狼,可是那些兇狼,不但不攔阻他,而且望也不望他一眼,任他自由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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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追剿血手教 大鬧狼人谷

陰陽叟褚十八提著李中元順利無比的出了狼人谷,找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放下李中元,察看一下李中元的傷勢,伸手懷中取出三種丸藥,給李中元一次服下,便用自己內力,相助李中元發揮藥力,恢復神智。李中元除了,打得精疲力竭,內力消耗過巨外,最主要的致命傷,就是那小黑狼一口毒涎,使之昏死過去。

陰陽叟褚十八用的是對症之藥。藥力一行開,李中元神智一清,便睜開了雙目。李中元一眼看到陰陽叟褚十八,暗中納悶了一下,便即收斂心神,道了一聲:“多謝老前輩,晚輩可以自行調息了。”再復閉上雙目,便神氣相通,入了忘我之境。

李中元一睜眼,一句話,表現得是那樣的冷靜和通達,只看得陰陽叟褚十八暗叫一聲,道:“好小子,你倒真沉得住氣。也不怕老夫加害於你……”

陰陽叟褚十八為人就是這樣怪。他的思想行事,從來不遵常軌,別看他迫去把李中元救了出來,又給李中元服了解藥,讓他恢復功力。但,誰知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李中元功力恢復奇快,半個時辰左右便完全復原,霍然張目站了起來,精神奕奕的向陰陽叟褚十八一抱拳道:“多謝老前輩義伸援手,晚輩就此別過了。”

李中元也怪,平時對人非常客氣,陰陽叟褚十八救了他一命,他卻顯得非常冷淡,只說了這樣簡簡單單一句禮貌性的話,便轉頭要走。

陰陽叟褚十八蒼眉一揚,喝聲道:“小子,就這樣一句話,算是你對老夫的謝意麼?”

李中元一怔,道:“老前輩果真要謝?不怕晚輩侮辱了你?晚輩別的沒有,自得到翠谷之秘以後,金銀珠寶,珍奇古玩,應有盡有,改日晚輩當請老前輩同往翠谷,任由老前輩予取予求就是!”

陰陽叟褚十八平生有一千個壞毛病,就有一點好處,視錢財如糞土,最討厭阿堵物,聞言之下,老臉一變,大喝一聲,道:“好小子,你敢侮辱老夫!”

李中元一笑,道:“除此之外,晚輩別無長物,老前輩可是自找其辱,怪不得晚輩。”

陰陽叟褚十八就吃這一套,不由得一笑,道:“好!算你小子有理,你剛才打了老夫一掌,老夫這條手臂現在還痛苦不堪,你又當怎樣說?”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老前輩以往只知道打人的痛快,何曾受過被打之苦,晚輩打老前輩一掌,不過是告訴老前輩,你也同樣有捱打的時候……”

陰陽叟褚十八一愣,截口道:“有意思,老夫數十年來,就沒人敢向老夫說個不字。如今你小子竟然教訓起老夫來,聽來倒是順耳的很!別走,咱們談一談。”

李中元道:“晚輩可不會說話,直言冒犯了你老前輩,晚輩可擔當不起啊!”

陰陽叟褚十八哈哈一笑,道:“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老夫願挨你的話,你小於還怕什麼!”

李中元一笑,道:“那麼晚輩就放肆了。”

陰陽叟褚十八瞪眼望著李中元,道:“老夫剛才叫你不要到狼人谷去送死,你聽到了沒有?”李中元點頭道:“聽到了。”

陰陽叟褚十八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去送死?”

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這番接觸之下,已看出陰陽叟褚十八這人並不像一般人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六親不認,反臉不認人的老厭物。反之,他卻是一個外冷內熱的熱腸人,不過睥氣古怪,不同流俗,人又固執倔強,所以和誰都合不來,因此,久而久之,大家就對他敬而遠之了。

李中元對他有了這種認識之後,覺得對付這種人,只有“坦誠”兩字,才是唯一相交之道,於是,脫俗的一笑道:“不瞞老前輩說,晚輩當時因不知你的用心何在,是以不敢相信。”

陰陽叟褚十八一怔道:”你說老夫是一個說謊的人。”

李中元道:“那倒不是這個意思。”

陰陽叟褚十八道:“那是什麼意思?”

李中元遭:“是晚輩個人的小心謹慎,而且對老前輩也多少有點誤會。”

陰陽叟褚十八一怔道:“你誤會老夫,老夫沒有找你麻煩的意思呀!”

李中元笑道:“你沒找晚輩麻煩的意思,那你為什麼擋住晚輩,不叫晚輩去追高一鳴?”

陰陽叟褚十人道:“老夫找那小子好久了,他是老夫的人,你為什麼要從老夫手中把他搶走!”說來振振有詞,好像非常有理。

李中元暗歎一聲;忖道:“這就是他的毛病之一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老前輩可曾想到,他早就是晚輩掌中之物哩!”

陰陽叟褚十八“哦!”了一聲,道:“老夫倒真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李中元搖著頭道:“如果老前輩不阻攔晚輩,那高一鳴焉能逃得出晚輩掌握,晚輩只要死死看住他,他再有陰謀詭計,他必需先考慮自己的生死存亡,他又哪能得到這個便宜。”

陰陽叟褚十八愣了一下,嘻嘻笑道:“這樣說來,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李中元道:“這倒不能說老前輩的不是,晚輩也有不是,未曾把話說明白,如果.我們能先把話說清楚,就不會有這種紛擾了。”

陰陽叟褚十八轉動著眼珠,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你小子說得有理,可惜老夫過去就是不愛和人多說,唉!……”頗感觸的嘆息了一聲。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往者已逝……現在我們就來談一談,你此來狼人谷有什麼事?”李中元道:“晚輩有一個朋友,中了高一鳴的穿心狼毫,所以晚輩追他前來討取天狼丹。想不到他在這種情形之下,居然沒有說真話,晚輩深悔沒先把他的武功完全廢了。”

陰陽叟褚十八道:“你那位朋友,是個什麼人。能否說給老夫知道麼?”

李中元道:“有何不可……老前輩可知道玉扇夫人其人?”

陰陽叟褚十八點頭一笑道:“是那個女人呀!你怎會交上她的?”

李中元暗自笑忖道:“你們還不是彼此彼此……”

於是,便將那天認識玉扇夫人的經過,—一告訴了陰陽叟褚十八。

陰陽叟褚十八聞聽之下,慨嘆一聲道:“這樣說來,你和玉扇夫人並沒有深交。她只不過是偶然高興伸了一下手而已,這也值得你這樣替她冒險賣命麼?”

李中元一笑道:“不錯,晚輩與玉扇夫人並無深交。可是晚輩與前輩,更是素未謀面,你老前輩為什麼也不計自己生死,把晚輩救了出來?”

陰陽叟褚十八笑道:“這是不能相提並論的,第一,老夫現在和狼人谷作對,所以凡是找上狼人谷的人,與老夫便有敵愾同仇之誼。第二,老夫進入狼人谷救個把人,那是易如反掌,根本無險可冒,與你冒著奇險去替玉扇夫人那種女人討天狼丹,輕重上何異天壤之別。”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晚輩沒有什麼大道理,我只覺得玉扇夫人是因想幫我的忙而遭此不幸,所以晚輩應該替她找到天狼丹,才能無愧我心。”

陰陽叟褚十八道:“玉扇夫人那種女人,老夫最是清楚,你道她是真心真意的幫你的忙麼?”

李中元道:“晚輩是就事論事,目前她幫了晚輩的忙,那就是事實。至於,她居心何在,在未有具體事實之前,晚輩不敢妄猜妄斷。”

陰陽叟褚十八目光炯炯地望著李中元,一挑蒼眉道:“那是說,你將不顧一切,非得到天狼丹不可了。”李中元正色道:“晚輩義無反顧。”

陰陽叟褚十八哈哈一笑道:“好一個義無反顧,老夫就替你想想辦法吧!”

李中元驚喜過望道:“老前輩能幫晚輩找到天狼丹?”

陰陽叟褚十八點頭道:“目前要知道哪裡可以找到天狼丹,也只有老夫一個人了!”

“只有老前輩一人知道!難道於狩都不知道?”

“可以這樣說的。”

李中元迷惑地道:“這就叫人想不通了。”

“其實,你瞭解事實真象之後,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李中元道:“老前輩能說給晚輩聽聽麼?”

陰陽叟褚十八點頭道:“當然可以,要不老夫就不會向你提起此事了。”

原來,陰陽叟褚十八,為人古怪,但卻與天狼老人甚是交好,每年至少要到狼人谷與天狼老人盤桓十天至半個月。

這次,他正要到狼人谷去看天狼老人,不料竟然在路上遇見了天狼老人。

這時,天狼老人身負重傷,已是萬元生理,天狼老人說出狼人谷被血手教盤踞之後,便撒手人寰,了結了他的一生。

陰陽叟褚十八平生就愛管閉事,當然便是一拍胸膛,把天狼老人的仇恨一肩承擔了下來。

這就是陰陽叟褚十八與血手教作對的原因。

陰陽叟褚十八簡單扼要的說明箇中情形,然後一嘆道:“老夫是知道那天狼丹存放之處。

只是,那原是天狼老人用來清理門戶,報復血手教餘孽的一種厲害手段,我們如果就此將天狼丹取走,豈不有違天狼老人遺志?”

李中元道:“我們只取用一粒天狼丹,也會妨礙他的報仇雪恨麼?”

陰陽叟褚十八道:“問題不在取用多少,要取用天狼丹,就得破壞天狼老人苦心安排的復仇大計,為了一粒天狼丹,就此將天狼老人的復仇大計,於以破壞,關於其中利害得失,你是不是要多多考慮?”

李中元雙眉一皺,為難地道:“這……這……”

心中動了一動,話鋒一轉,道:“老前輩是他這個復仇計劃的執行人,以老前輩的看法,他這復仇計劃,其成功的可能件有多大?”

陰陽叟褚十八道:“這就很難說了,也許天從人願,成功的機會極大,也許只是白費心機。”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尤其對血手教主來說,老夫更沒有把握。”

李中元毅然一點頭,道:“既然對血手教主沒有十分把握,晚輩把一切責任承擔下來,還請老前輩指示成全。”

陰陽叟褚十八話聲一低,低得簡直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但見李中元不住的點頭不止,說到最後,李中元忽然眉頭一皺,道了一聲:“這……”

陰陽叟褚十八一笑截口道:“老夫的事你少管,記著你自己該做的事就行了……這個東西給你,帶在身上,那些兇狼就不會攻擊你了。”

隨著話聲,拋給李中元一個小絲囊,而他自己卻已飄身而起,先白走了。

李中元閉目送陰陽叟褚十八遠去了後,把那絲囊聞了一聞,有一股似香非香,似臭不臭的怪味。打開絲囊,囊面是一塊淡黃色的油脂物,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李中元收好那絲囊,看了一看天色,不過是傍晚時分,這時,還不便活動,於是率性凝神運功調息起來。到得初更時分,李中元身形一起,又奔向了狼人谷。

李中元經過狼群田攻一次之後,可知道了狼群的厲害,再不敢恃仗功力,向內硬闖了。

於是一面默運神功,前面搜索開道,一面輕身細步,躡足而行。

進入谷內四五十丈後,根據神功搜索的結果,前面每隔六七步,便有一隻兇狼,隱伏在草叢之中,已是無隙可入了。

這時,他只好一硬頭皮,取出絲囊,向前走去。

果然,那絲囊大有效用,他經過之處。所有暗中隱伏的兇狼。對他的通過,視如不見,毫無敵對意圖。李中元這才暗吁了一口長氣,展開身形,向谷中飛掠而入。

進入山谷深處,穿過一排屏風似的竹林,竹林後面,便是一間有著十來間房子的瓦屋。

瓦屋前面有一座高台,約有兩丈多高,擋住了狼群的進入。

李中元微一吸氣長身,便翻上了那高台,閃身入子屋內。

這時屋內廳堂之上,燈火輝煌之中坐了六個人,和李中元一路同來的高一鳴,赫然就在座中。

李中元一身衣服,日間已被群狼抓得零零碎碎,穿在身上,實在不成樣子,這時他心中第一個意念,就是弄身衣服穿了再說。

於是,他先不忙偷聽他們說話內容,閃身就走進了一間房子。

他一腳跨入那房間之內,便覺房內一股女人身上的幽香,透鼻而入,他心頭一震,暗忖道:“這是女人的房間。”

正要抽腿而退之際,只聽房中一角,響起了輕輕的抽泣之中。那抽泣之聲,使得李中元劍眉一軒,起了一觀究竟的心意來。

於是,運功逼目,射出兩道神光,掠目掃射。

房中本無燈光,這時李中元卻看得清清楚楚,這裡還是一間男人的房間,不過在床頭上多了一個掩面輕泣的女人而已。

李中元閃身到了那女人近前,那女人只顧傷心,卻不知道身前多了一個人。

李中元猶豫了一下,忽然手起指落,點了那女子穴遭,那女人仙泣之聲立止。

李中元提起那女人,伸手拖她藏入床底下面,然後才找了一身衣服,將身上那身的破爛換掉。

換好衣服,外面廳中忽然飄來高一鳴的一聲冷笑,道:“於狩,你別給臉不要臉,老夫中了李中元暗算,向你要一粒天狼丹,難道你不該給麼?”

於獰陪著笑臉道:“老哥哥,你可誤會小弟了,一粒天狼丹算得什麼,以後小弟仰仗你老哥哥提攜的地方多著哩!實在是小弟至今一直沒找到我那死鬼師父存放天狼丹的地方,這叫小弟如何拿得出來呢?”

高一鳴怒氣衝衝的道:“你少在老夫面前鬼畫符,你跟你師父,又不是一天兩天,他天狼丹放在什麼地方,你能不知道,你這話,只怕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哼!你今天要不把天狼丹交出來,那就莫怪老夫要對你不客氣了。”

於狩急得結結巴巴的分辯道:“老哥哥,老哥哥,請你聽小弟說,老哥哥你說的不錯,小弟對死鬼師父的事情原本無不了如指掌,也就因為小弟知道他太清楚了,結果卻上了他一個大當,那次事件之後,那死鬼師父秘庫之內,不但找不到天狼丹,而且有幾種非常重要的秘發法器也不見了,由此可見那死鬼師父早防著我們這一著了,總算我們動手得快,先發制人,否則,我們大家都完了。”另一個人接著冷笑一聲,道:“大家都完了,那是你於老弟的想法,老夫兄弟們可沒把你師父放在眼裡。”

高一鳴大叫一聲,道:“廢話少說,就算老夫完全相信你的話,你也得替老夫把天狼丹找來,不然,老夫可饒不了你。”

於獰愁眉苦臉地道:“小弟當然要找,就你老哥哥設有受傷,小弟也要找,只是……只是……”

高一鳴截口喝道:“別隻顧給自己找台階,逃避責任,老夫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你也不知道老夫的厲害!”

喝聲中,忽然凌空髮指,一連點了於狩三處穴道,於狩大叫一聲,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這時,其中又有一人做好做歹的道:“高兄,這遭就饒了他。責成他慢慢想辦法吧。”

高一鳴揮袖一拂於狩,於狩身上痛苦立解,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畏畏縮縮的道:“小弟剛才的話還沒說出來哩!……”

小弟想了一想,也許有一個人知道小弟死鬼師父存放天狼丹的地方。”

高一鳴接口道:“誰?你還不快快說了出來。”於狩道:“就是你老哥哥見到的那位陰陽叟褚十八,他和小弟死鬼師父原是至交好友,說不定小弟死鬼師父把那些東西,偷偷的放在他那裡了。”高一鳴雙眉一皺,道:“你不是搬他出來做擋箭牌吧?”

於狩連連搖頭道:“小弟怎敢!小弟怎敢!老哥哥,請你想一想,那老鬼好久就沒有到狼人谷來了,他怎會對什麼事都像是親眼目見似的,那不是死鬼師父暗中與他通了聲氣,是什麼?”

那個剛才替於狩講情的人,一點頭道:“高兄,他這話不無道理,否則,褚老鬼沒有理由知道我們的來歷。”

又有一個人接口道:“對!那老鬼一定知道天狼丹的放處,說不定天狼丹就在他身上啦!”高一鳴道:“那老鬼知道了我們不少秘密,天狼丹就不在他身上,也饒不了他。”

廳中,連於狩在內,一共是六個人,除開於狩,另外五人都是血手教的餘孽。

剛才那位替於狩講情的叫張公道,隨後接著說話的是胡笠,最後說話的是汪長春,還有最先說話的那一位叫馬呈樣。

這時馬呈樣一瞪歡目,又道:“於狩。那老鬼住在哪裡?我們就去找他去。”

於狩眉頭一苦道:“他居無定所,小弟也不知遭到哪裡能夠找到他。”

高一鳴道:“不用去找了,老夫有辦法。引他自行前來。”

馬呈樣好奇地道:“高兄,你有什麼辦法?”

高一鳴笑了一笑,轉向於狩遭:“於老弟,這件事首先還得你老弟點頭合作才行。”

於狩滿口答應道:“你老哥哥要小弟做什麼?但請吩咐就是。”

高一鳴道:“你知不知道陰陽叟褚十八目前最切齒痛恨的是什麼人?”

於狩嘆一聲道:“自然是小弟了。”

高一鳴道:“老夫好像聽說陰陽叟褚十八有一個莫明其妙的怪脾氣,凡是他認為該他親手處死的人,絕不允許旁人插手,此話可是當真?”於狩點了一點頭道:“你老哥說對了。”

高一鳴道:“如今我們揚言你老弟。暗中圖謀老夫兄弟們,將你倒吊高杆之上,處以重刑,你說那老鬼將會有什麼想法呢?”

於獰略一思忖,道:“他一定會先來救我,然後,再將小弟處以他心目中的應得之罪……”

話聲一頓,腦念一動,忽然接著叫道:“高老哥哥,你不會真的將小弟倒吊了起來吧?”

高一鳴面色一冷,“這個法子,既能投其所好,我們為什麼不揀這個便宜。”

於狩哀求地道:“能不能找一個替身,代替小弟吊到高杆上去。如果把小弟吊上去了,全谷狼群就沒有人指揮了。”

高一鳴一笑道:“這時到哪裡去替你找替身,就算有了替身,萬一被他看破了,豈不弄巧成拙?老弟,你就勉為其難丁吧!”

於狩臉色一慘,道:“高老哥哥,小弟對各位可是……”

高一鳴大喝一聲。截口道:“於狩,你連這點苦都吃不得,還談什麼矢志膺服本教,為本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要再羅嗦,那就莫怪老夫先以教規來處置你了。”

於狩可憐兮兮地道:“是!是!是!小弟甘願受吊就是,只是,你可不能讓小弟落入那老鬼手中啊!”

高一鳴面色稍霽,一笑道:“這個你老弟儘管放心,將來取天狼丹,還得靠你出力哩。”

於狩又道:“到時候。也請不要把小弟綁得太緊啊!”

李中元此來,原想製造一個推銷陰陽叟褚十八原定計劃的機會,想不到,他們倒先有了成數。李中元暗中想了一想,便決心暫不驚動他們,先回去與陰陽叟褚十八研究後再說。

於是,他從床底拖出那女子,挾在脅下,又把自己的破衣服收拾好,一同帶在身上,以免被他們見了,提高警覺心。

他偷偷的又離開了狼人谷,離開狼人谷之後,他先找一處地方,先把那女子放了下來,拍開了她的穴道。

那女子從昏迷之中回醒過來,猛然睜開雙目,只見自己已處身在星斗滿天的曠野之中,心中便是一喜,翻身站了起來,向李中元萬福一禮,道:“是大俠你救了小女子麼?”

李中元一路上都沒注意那女子的容貌,這時兩人面對面的站著,李中元看得甚是清楚,只見那女子年紀也不過二十一二歲,長得面貌如花,甚是美麗,尤其一雙靈眸之中,神光閃閃,顯然也是武林兒女,有著相當的內力修為。

李中元淡淡的一笑,道:“那不算什麼,在下只是順便把姑娘帶出來吧了。”

那女子欠身又是一禮,道:“謝謝大俠,敢請見賜本名,以志不忘。”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倒是有一事請教姑娘,……不知姑娘意欲何往,可要在下再行護送一程?”

那女子舉目望了一望附近的山形地勢,道:“不知此地離開狼人谷已有多遠位於何方?”

李中元道:“此地位於狼人谷東南,離開狼人谷二三十里之間。”

那女子道:“多謝大俠,小女子自己可以回去了。”

李中元心中一寬,道:“那就請恕在下不護送了,姑娘一路請小心為要。”說著,雙拳一抱,掠身而起,離開那女子。

那女子似是沒有想到李中元說走就走,微微一愣之下,李中元已出去了二三十丈,這時,那女子才又揚聲叫道:“小女子鄔秀梅,大俠如有用得著小女子的地方,送一紙便條到翼城喜雨軒就行了……”

李中元對這類順手助人的事,哪會放在心上,鄔秀梅的話雖然遠遠飄來了,卻當作耳邊風,置之一笑,自去找尋陰陽叟褚十八去了。

陰陽叟褚十八與李中元商得有聯絡地點,李中元找到那裡,他正要離去,兩人相遇於途。

陰陽叟褚十八回身把李中元帶回他隱身的一處隱秘的地方,笑問道:“老弟,你的事都辦好了?”李中元道:“晚輩還沒有動手呢,卻昕到了一個消息,特來報與前輩知道。”

陰陽叟褚十八道:“這消息很重要麼?”

李中元道:“可以這樣說。”接著便把高一鳴他們的談話,一一說了出來。

陰陽叟褚十八聽得哈哈一笑,道:“真是天從人願,咱們就將計就計,先收拾這群血手教餘孽吧!”

李中元道:“話雖是這樣說,不過其中有很多地方,值得考慮。”

陰陽叟褚十八一搖頭道:“這有什麼可考慮的,他們用計誘使老夫去上當,老夫就給他們—個便宜,去上他們一個當,把天狼丹的藏處告訴他們,請他們帶我們把天狼丹取出來,豈不是正好。”

李中元道:“好是好,只是,你落到了他們手中之後,誰知道他們要怎樣整治你。”

陰陽叟褚十八哈哈—笑,道:“常言道殺人一萬,自損三千,咱們要他們的命,能不付一點代價麼?”

李中元道:“其實這筆代價,我們很可以不付。”

陰陽叟一眨眼睛道:“你老弟的意思是?……”

李中元道:“晚輩覺得你老前輩很可以這樣做,把要給他們的東西帶在身上,當他們全體圍攻老前輩的時候,賣一個破綻,讓他們得手將那東西抓去,這樣老前輩就不必真的被他們擒住,而同樣達到了我們的目的。”

陰陽叟沉思了一下,搖頭道:“你這辦法,固然不錯,如果萬一被他們看出了毛病呢?

豈不前功盡棄。”李中元道:“晚輩有相當的把握,他們想不到這一點。”

陰陽叟道:“事怕萬一,老夫不做沒得把握的事。”

李中元道:“晚輩的構想,絕不會出錯……”

陰陽叟一揮手,截口道:“這是老夫的事情,你不必多說了。”

李中元又低叫了一聲,說道:“老前輩,……”

陰陽叟卻是一扭頭,不再聽李中元的話,飛身跑去了。

這人實在倔強得要命,李中元深悔不該利用這個機會,該自己想自己的辦法才是,可是事已如此,後悔無及,只有望著陰陽叟的背影搖頭苦笑。

於狩倒吊在高杆之上,已經過了一天一夜,陰陽叟的人影子都沒見到。

高一鳴他們也真狠,雖說這是一場假戲。他們卻做得真之又真,只吊得於狩叫苦連天,嘴皮都開裂了,人也幾次昏死了過去,他們就是不理不睬。一口水都不給他喝,大有陰陽叟一日不來,於狩便將吊死為止。

陰陽叟自是恨極了於狩,但他暗中見了這種情形,卻也不忍眼看著他受此折磨,當下心腸一軟,門中發出一聲震天長嘯,接著身形疾射而起,便問倒吊於狩的高杆撲去。

當他撲到高杆之下時,只聽一陣哈哈大笑,人影閃動,五條人影,從四周撲了上來,把他團團圍在當中。

陰陽叟平生自高自大,這時間對這血手教五位死裡逃生的餘孽,卻不敢稍存輕視之心。

因為。這五個人能幸逃不死,自然都非弱者,他前次與高一鳴動手之後,更證實了這種看法。

別看,那時高一鳴只和他走了幾招,雖沒有放手相拼,但在行家眼裡,只要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陰陽叟有打敗高一鳴的信心,甚至,再加上一個高一嗚,他也可以保持不敗,但如果像高一鳴等功力修為的人,三人同時出手,他是毫無勝算,非敗不可。

如今,包圍在四周共有五人之多,陰陽叟褚十八的前途可想而知。

不過,陰陽叟歷經大風大浪,同時,又是有意而來,雖為必敗之局,他卻有心要和他們硬拼一場,考驗考驗自己。

當下,望著他們奇快而到的身法,哈哈一笑,道:“高一鳴,這就是你另外的四個伴吧!

來得好,老夫正要生擒活捉你們,為老夫故友償命,你們就一起上來吧!”

高一鳴笑嘻嘻的一擺手,道:“且慢,我們先談談再打如何?”

陰陽叟褚十八冷哼—聲,道:“你有什麼屁要放就快放吧,老夫今天可絕不輕饒你們。”

高一鳴對煮熟的鴨子,落得大方,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褚大俠有這個本事,老夫兄弟甘願把這條性命送給你就是……”話聲頓了—頓,兇眉皺了一皺道:“老夫有一件事,覺得很奇怪,我的一切,你為什麼知道得這樣清楚你能不能說來大家聽一聽?”陰陽叟褚十八道:“老夫為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就是要你們的命,也要你們死得心服口服,老夫告訴你們又有何妨。”

這種態度,正是陰陽叟的標幟,也是高一鳴他們意料之中的答覆。

高一鳴笑了一笑,道:“那就請快說吧!”

陰陽叟恨恨地道:“這些都是老夫故友天狼老人親口告訴老夫的,你們這批魔鬼子想不到吧!”高一鳴等人,果然神色一震,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臉茫然迷惑之色。

陰陽叟褚十八嘿嘿乾笑了兩聲,接著又道:“你們雖然心黑手辣。怎奈天不從人願。”

高一鳴哈哈一笑道:“你別唬人吧,天狼老人是老夫親手處死的,他還能活著出去見你麼?”

陰陽叟褚十八神秘的一笑道:“他的屍體呢?”

高一鳴道:“老夫把他餵了大野狼,早就屍骨無存。”

陰陽叟褚十八道:“是誰要你把他喂狼的?”

高一鳴道:“是他自己臨死時候的請求。”

陰陽叟褚十八哈哈一笑,道:“老夫真要罵你們一聲大笨蛋。”

高一鳴皺了一皺眉頭道:“此話怎麼講?”

陰陽叟道:“天狼老人一生與狼為伴,練的是天狼神功,其性屆土,以土濟土,死而能生,何況,當時天狼老人早有準備,閉氣假死,瞞過了你們,你們把他喂狼,大狼即把他送出谷外,這個忙,你倒是幫得實在不小,老夫該為故友相謝救命之恩。”

說著,同時還向高一鳴抱拳為禮,極盡譏諷的能事。

高一鳴氣得兩眼發直,頓腳道:“可惡!可惡!當時該把他吊屍三日才是。”

陰陽叟笑道:“你事後倒真聰明,其中道理一想就通了。”

高一鳴道:“暫時逃出去了,又如何,老夫就不相信他在那等傷勢之下,還能活得了。”

陰陽叟輕嘆一聲,道:“不錯,他後來還是死了,可是,他卻把你們這批血手教餘孽死灰復燃的消息送到江湖上去了。”

高一鳴大喝一聲,道:“你今天中計而來,可糟塌了那老鬼的一片心機。”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中計!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話聲陡然一揚,接著道:“老夫是因為你們這批王八羔子正好都在這裡,特來找你們算帳的,現在話已經說明白了,你們納命來吧!”陡然一掌拍向高一鳴。

話不能說得太清楚,有這些話,足夠堅定他們的想法了,所以陰陽叟褚十八主動的先行出手。他這一掌,去勢奇詭,力道驚人,凌厲之極。

高一鳴扭腰一旋,倉促的搶臂一揮,猛地迎出一掌。

高一鳴功力原本沒有陰陽叟褚十八深厚,又被李中元暗中制住了二成功力,弱上加弱,掌力相接之下,競被震得右臂一麻,內腑齊動,滿眼金星.一條身子被彈出一丈開外。

陰陽叟哈哈—笑,道:“血手餘孽不過爾爾,老夫今天可要大發利市了。”

身隨掌轉,又奔向了馬呈樣。

陰陽叟一掌震退高一嗚,威勢如虹,使其他四人,對他產生了過高的估計,再不敢與他硬打硬接。

馬呈樣身形一矮,遊身斜飛五步,讓開陰陽叟來掌。

突地,胡笠疾掠而至,大喝一聲道:“姓褚的,吃我一圈!”手中泛起兩道金光,交叉並擊把隨身兵器乾坤三才圈使了出來。

陰陽叟褚十八冷笑一聲,道:“你這圈兒,在老夫面前還差得遠哩!”左臂一長,猛然向雙圈之內探去。

胡笠見陰陽叟竟然膽大得用一隻肉手,向自己乾坤三才圈抓來,他反而心生疑慮,不敢硬往陰陽叟來手相接,挫腕收圈,身子一側,右腳平飛而起,蹋出一腿。

陰陽叟讓開他一腿,汪長春嘿嘿一笑,手中握著一對短鉤,驚芒電掣而到。

陰陽叟長嘯一聲,立時展開全身絕學,見相接招,見式接式,和他們打成一團。

最初,陰陽叟氣勢如虹,沉著穩練,揮動雙手,拳,掌,抓,拿,點,打,切,斷,使出一套怪手法,蹈險還攻,而攻多於守,佔盡上風。

要知,陰陽叟身具異功,兩條手臂長短粗細不同,因此練了一種一心二用的玄奧手法,施展開來,在功力相等的情形之下,有如以二敵一,佔盡了便宜。

試想,陰陽叟褚十八一身修為,已是屬於強中之強手,再加一心二用的加倍發揮,所以,凡是功力和他深厚相等之人,也遠非他的敵手,是以,威名赫赫。

這五位血手教的餘孽,自然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但在陰陽叟褚十八奇招怪打之下,最初也很是蹩扭,非常難應付。

眨眼之間,六人已是愈打愈快,但見拳風指影之中,刀芒劍氣閃爍奔騰。只見滿天揚塵,不見六人身影。

血手餘孽五人,一上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因此守得甚是嚴謹,陰陽叟褚十八手法雖然神出鬼沒,奇奧難測,到底只是一個人,兩隻手,攻守之間,不易兩全。

片刻之間,他們六人之戰,已經打了一百招以上。

血手五餘孽雖然展開反擊,掌握了先機,可是依然無法立時獲得勝利。

陰陽叟褚十八確是個死心眼,他雖然有落敗被擒的準備。可是,他不顧有損盛名,依然全力以進,要敗也要敗在他們五人聯手合擊的真實功夫之下。

如果,能因此傷得他們一二個人,那就更是臉上有光。

所以,這一戰,結果雖然早在預料之中血手五餘孽要想得償心願,卻非拿出真功夫來把陰陽叟褚十八打敗不可。就在他們打得難解難分,勝負難決之際,只聽谷外響起一陣呼嘯之聲,接著,便見人影幢幢,向著他們打鬥之處,飛掠而來。

來人身形奇快,谷中兇狼,對他們似乎毫無阻截之力,眨眼之間,紛紛落在四周,把他們六個相擠猛烈的人,圍了在當中……

來者略算有二三十個人之多,由一老一少,兩個人發號指揮。

老者是一位男的,而年輕的那一位,卻是一個女孩子。

那些人在周圍一站之後,陰陽叟冷眼旁觀,只見高一鳴等人臉色齊皆一震隱現驚愕之容。

這時,那女子忽然大喝一聲,道:“好一批畜性,又依仗人多為勝,欺負人了,還不與姑娘住手。”高一鳴等五人猛攻陰陽叟剛剛掌握絕對優勢,眼看就要拿下,這時忽然跑出這批人來,心中無不暗皺眉頭,及至來到近處,看清那少女之後,他仍五人更是怔仲不安了。

待得那少女喝聲出口,高一鳴他們五人已經知道無法奈何陰陽叟了,當下暗中齊聲一嘆,住手罷戰。

當他們停下手來,方待拿言語扣住陰陽叟褚十八的時候,詎料陰陽叟褚十八已是一聲冷笑,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身形一晃,挺身迎住了來人群中一老一少二人,沒好氣的吼聲道:

“你們好大的狗膽,竟然跑來橫裡插手,管起老夫的事來,報上名來,快快給老夫滾回去。”

那少女做夢也想不到,天下競有這樣莫明其妙的人,不知敵愾同仇倒也罷,反而出言不遜怪起自己一行人來,當下只聽得怒氣一冒,柳眉猛然一挑,就快要指著陰陽叟褚十八的鼻子罵了起來

這時,她身旁那老者忽然認出了陰陽叟褚十八,急口喝住少女道:“小梅,不得對褚老前輩無禮。”

接著跨步而山,擋在那少女身前,向陰陽叟抱拳一禮道:“褚大俠別來無恙.不知還認得小弟鄺侃否?”

陰陽叟褚十八翻了一翻眼皮,上下打量那鄺侃一眼,冷冷的道:“認得你又怎樣?”

鄺侃陪著笑臉道:“不怎樣,但請你老哥聽小弟說兩句話,好不好?”

陰陽叟的為人如何,他是知道得非常清楚,他真不願和陰陽叟因此反臉結仇。笑了一笑,鄺侃道:“老哥哥你請先別生氣,讓小弟介紹敝谷鄔谷主的千金小姐拜見你老哥哥之後再請教言如何?”

他口中說著,同時一側身,向那少女叫了聲,道:“小梅,快快向前拜見褚老前輩,褚老前輩的人為武武功,谷主最是欽佩,你要好好請教才是。”

敢情,這個少女就是天毒谷谷主鄔化龍的愛女鄔秀梅,也就是李中元前天晚上順便救出來的那個少女。

鄔秀梅何嘗沒有看出陰陽叟褚十八的厲害,剛才想的反唇相鬥,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而已,這時一聽當面這個老人,就是人見人怕的陰陽叟褚十八,不由得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氣。

立時舉步向前,萬福一禮,嬌滴滴的呼了一聲,道:“原來是褚老前輩,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如有得罪之處,尚請老前輩念在晚輩年幼無知,多多原諒。”

陰陽叟褚十八脾氣再怪,也不能在明知對方是什麼人之後,以大欺小,當時,愣了一愣,一揮手道:“好,老夫不怪你們,你們去吧!”

鄔秀梅也是一個鬼精靈,眉頭一皺,向著陰陽叟褚十八又是一禮,道:“老前輩,他們前兩天,欺負晚輩,請老前輩為晚輩主持公道。”

陰陽叟褚十八暗中一皺眉頭,口中又不得不問道:“他們為什麼欺負你?”

鄔秀梅道:“大前天晚輩獨自一人外出散步,忽然被他們那個叫胡笠的暗中偷襲擒進了狼人谷,他們沒安好心,要對晚輩……”

玉面緋紅的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後來幸得有一位大俠將晚輩救了出來,晚輩才得幸免受辱,請你老前輩,替晚輩作主。”陰陽叟褚十八向來行事,最是討厭別人橫裡插手進來打岔,他常常在這種情形之下,反主為賓,放開原來要找的人,而嚴厲的對付後來插手的人。

這時,因為鄔秀梅是後生晚輩,又是一個女孩子,先叫他使不出狠,鄔秀梅再針對他的脾氣,請他主持公道,他就完全沒說的了。

怒惱不得,搓手無策的漲紅著一張老臉怔了一怔,道:“原來如此,老夫真真是……”

他突然要一口答應鄔秀梅的請求,話到口邊,忽然一頓,“啊”了一聲,話鋒一轉道:

“不,老夫不能破壞自己的規矩,出手幫你們的忙,老夫讓你們這一場好了老夫不管你們的閒事就是。”

鄔秀梅笑盈盈的一禮,道:“老前輩有老前輩的規矩,晚輩不敢勉強,能得老前輩容得晚輩找場,晚輩已是感激不盡,就此謝過老前輩了。”

鄔秀梅把握機會,便不放鬆,揮手嬌喝一聲,道:“大家還不動手收拾這批魔崽子。”

陰陽叟褚十八點足躍出六七丈外,雙手一背,作起壁上觀來。

天毒谷來人,顯然早已知道這五個人不好對付,非他們的真實功夫可以取勝,所以來時,準備了一種辣的手段,但聽鄔秀梅喝聲出口,圍住四周的人.同時躍身而起,猛然向高一鳴他們五人撲去。

高一鳴見陰陽叟褚十八放手不管,可就不再把鄔秀梅他們一干人放在心上了,五人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其中,尤其那胡笠更是眯著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吐著口水,道:“小妮子,真想不到,你原來是天毒谷……”

一語未了,只見奔向他們的天毒谷門下,忽然探手懷中,取出許多圓球,向他們打來。

高一鳴首先一抬舉,向著一隻圓球揮去,他掌力碰上圓球之際,那圓球忽然一炸而開,冒出一股黑水,四周飛濺。同時,一股辛辣之氣,立時瀰漫在他們四周。

高—鳴臉色一變,大叫道:“這是毒水,大家不要碰它,我們搶身逼過去。”

他想得倒好,可是那些圓球,到得他們身前附近,根本不需要他們掌力幫忙,就自動碰撞在一起,立時,黑水紛紛,像下大雨一樣,迎著他們傾倒而下。

他們功力雖高,卻也無法突過黑水,而衝向鄔秀梅他們。

當時,他們五人誰都多多少少濺了一些黑水在手臉之上。

那黑水一著手臉,便腐肌裂皮,痛入骨髓,同時立時向外擴張瀰漫。

隨之只聽高一鳴大叫一聲,道:“不好,這是天毒谷最厲害的王水,兄弟們,咱們以後再找他們算帳……喝聲未了,首先飛奔而逃,立時之間,五個人跑得全沒了影子。

天毒谷要想追趕,已是無及,只氣得鄔秀梅跺腳恨恨不已,大聲罵道:“真沒用,又給他們逃走了!”

鄺侃一旁勸慰道:“小梅,別心急,咱們總有找到他們的一天,那時一定叫他們裒號至死,替你出這口氣就是。”

一陣凌亂之後,一切又平靜了下來,鄔秀梅突然想起陰陽叟褚十八,再向他立腳之處望去時,他也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了。

場中,只剩了那高高倒吊在竹杆之上的於狩,在半空之中呼叫遭:“請!請!你們放我下來,救我一命。”

鄺侃一揮手,一位天毒谷門下,跑過去將於狩解了下來,帶到鄔秀梅面前,鄔秀梅一見於狩,臉色一變,秀眉猛然一剔,脫口叫遭:“原來是你呀!來人!把他倒吊回去!”

於狩大叫一聲,拜倒地上,道:“姑娘!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請你饒了小的吧!”

鄔秀梅玉面一寒道:“本姑娘不親手殺死你,已是對你很客氣了,少羅嘯。能不能活下去,看你的運氣。”再一揮手,那解他下來的漢子,又一把抓起他,提過去將他吊回高杆之上。

鄔秀梅與鄺侃恨意難消的,帶著一干天毒谷門下,旋風似的又離開了。

他們離開不久之後,從不同的兩個方向,各自現身走出一人,到了倒吊於狩的高竿之下。

那二人,敢情就是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

陰陽叟望著李中元忍不住一陣搖頭苦笑道:“現在可好。一切都成泡影了,他們人也跑了,再到哪裡去拽他們去?”

李中元聳肩一笑.無話可說,他卻伸手一掌,把那吊人高竿從中一切為二,竿頂上的於狩,便從半空之中墜落了下來。

於狩在半空之中發出一聲驚叫之聲,李中元肩頭一晃。伸手接住了於狩下墜的身子,替他解了手腳上的繩索。

於狩這時的臉色是更蒼白了,抖顫著向陰陽叟身前一跪,哀告道:“褚老前輩,晚輩不是人,是豬,是狗!是畜牲,請你老人家給晚輩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陰陽叟抬腿一腳,把於狩踢得滾出兩丈開外,氣得全身皆顫的罵道:“你簡直連畜牲都不如,老夫要向你動手,連老夫的手都汙了,你自己到你師父墓前去自盡了吧!”

於狩連滾帶爬,又爬回陰陽叟腿前,叩頭如搗蒜地哀告道:“晚輩還不能死啊!”

陰陽叟雙眼一翻,尖聲狂吼道:“你不能死!誰就該死?該死的就只有你師父是不是?哼!

你給老夫死去!你要再羅嗦,老夫就顧不得汙手汙腳,侍候你了。”

於狩急得神色慘淡,嚎陶痛哭道:“啊!啊!老前輩!老前輩……”顯然心煩意亂,害怕到了極點,除了左一句老前輩,右一句老前輩之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李中元搖頭一嘆,忍不住插嘴道:“褚老前輩,晚輩可不可說兩句話?”

陰田叟褚十八對李中元可是衷心敬服,無話可說,當時改容倏然一震道:“老弟你太客氣了,有什麼話,請說就是。”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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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巧得天狼丹 遠征天毒谷

李中元望了一望於狩道:“據晚輩暗中默察,於兄實非大奸巨惡之人,說不定他早已後悔莫及,老前輩何不就給他一個機會,看看他有何苦衷?”

陰陽叟道:“弒師犯上,再有苦衷,也罪無可恕。”

於狩叩首道:“晚輩自知謀師之罪,罪大予天,並不想逃刑脫罪,只求你老人家給晚輩三個月時光,三個月之後,晚輩甘願領死,那時死亦限目了。”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貪生怕死,給了你三個月時光,你一定又想再活三個月了。”

於狩對陰陽叟仍是害怕到了極點,甚至怕到連話都不敢說,只不住的叩頭道:“不會!不會!

到時候晚輩一定自絕以謝老前輩。”

陰陽叟大吼一聲,道:“謝老夫!你謝老夫什麼?”

於狩手足無措的“哦!哦!哦!”遭:“晚輩……晚輩……”

李中元長嘆一聲,道:“老前輩,你心情激動,請休息休息。讓晚輩和於兄談一談可好?”

陰陽叟怒目瞪視著於狩道;“李大俠有話要和你談,你可要老老實實的答話,否則小心老夫揭你那層皮。”

於狩撲地拜了一拜道:“多謝者前輩宏思。”褚十八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於狩訕訕地站起身來,又向李中元抱拳一禮道:“大俠海量,愧煞在下,在下真不知如何表達我這時感激的心情。”

李中元一笑,道:“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一切在你自己,用不著感謝誰。”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道:“我們到屋內去長談如何?”

於狩“啊!”的一聲,道:“在下失禮,請……”

馬上又躬身恭請陰陽叟道,“你老人家請!”

陰陽叟餘怒難息的冷“嗯”了一聲,身形一起,飛身先走了。

李中元與於狩緊隨在陰陽叟身後,向遠在百數十丈之外的房舍奔過去。

沿途之上,只見死狼遍地,都是中了天毒谷奇毒所毒斃的。兇狼雖然可怕,看來天毒谷的施毒本事更是可怕。

李中元暗中默察於狩神情,只見他一股傷痛之色,顯得非常難過。

到達屋內。廳中倒斃了兩個中毒而死的漢子。

陰陽叟冷笑連連,卻是一浯不發的向椅子上一坐。

於狩向李中元耳邊輕聲說道:“李大俠,你請先坐,待在下收拾一下,再來奉陪!”

李中元道;“你請便!”

於獰俯身挾起地上那兩條漢子的屍體,走出屋外而去。

於狩身形消失之後,陰陽叟褚十八忽然發話道:“老弟,你不擔心他溜跑了麼?”

李中元笑一笑道:“老前輩等著看吧!”

陰陽叟一皺眉頭,臉上浮起一片迷惑之色。

不久之後,於狩手中提了一壺茶,一小壇酒和一些現成的滷菜走了進來,道:“谷內原來有六個使用的人,中毒死了五個,另外一個,也不知逃到哪裡去了,這荼這酒和這些滷菜,幸好也還乾淨,沒被下毒,老前輩與李大俠,請將就著吃用一點……”

說著,放好酒菜,又轉身出去取了三副碗筷進來。

陰陽叟冷冷的道:“你不要獻殷勤,你的東西老夫不用。”

於狩漲紅著臉道:“老前輩……”

陰陽叟揮手截口道:“老夫知道你不敢弄鬼。”

此老就是這個脾氣,毫不給人顏面。

李中元一笑道:“晚輩可是又渴又餓,對不起老前輩,我可要不客氣了。”說著,便吃喝起來。於狩不敢對陰陽叟褚十八心懷不滿之心,但對李中元卻表示出了他心裡的感慰之情。

李中元用了些酒菜,微微一笑,道:“於兄,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你有什麼話,就無需顧忌的直說了吧!”

於狩望了陰陽叟一眼,陰陽叟的臉色卻是那樣難看,暗暗嘆了一口氣,便硬著頭皮道:

“李大俠,在下交友不慎,自陷絕境,罪有應得,其他的話在下世不必巧言飾非,多所掩過了,不過有一點,在下卻是不能不說……”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憤怒地揚聲接道:“先師因在下招惡致死是實,但在下絕無殺師之念,也絕無殺師之行,關於這一點,在下可誓天地……”

陰陽叟鬚眉皆張的發出一聲厲笑,哈哈道:“這樣你就不該死了,是不是?”

於狩道:“晚輩同樣的該死!”陰陽叟褚十八道:“那你還廢話個什麼?”

於狩道:“晚輩有應死之罪,卻不應死在弒師的罪行之上。所以晚輩忍辱偷生。以待時機。”

李中元接口道:“兄台之意是……”

於狩慘笑一聲,道:“在下要親手殺了那些魔崽子,以雪心頭之恨。”

陰陽叟褚十八雙目神光一閃,心胸之間,激起一片感動的波瀾,愣了一愣,旋又保持著外在的冷峭,嘿嘿!一笑道:“說得倒是很好聽呀。”

於狩長嘆一聲,道:“晚輩自知在功力方面,就再練二十年,也遠非他們之敵,因此晚輩近來苦思之下,已經思得一計,並且已達成熟階段,大約再有三個月的時間,晚輩就可以如願以成了。這也就是晚輩有請老前輩給我三個月時光的原因。”

李中元道:“於兄計將安出,在下可得與聞?”

於狩搖頭苦笑道,“恕難遵命!”

說著,馬上又從身上取出一隻瓶子,雙手遞到李中元手中道:“在下聽得李大俠正需天狼丹,這瓶天狼丹就請大俠收下,留用吧!”

李中元曾在暗中聽到於狩與高一鳴他們談話,那時他絕口否認,他身上有天狼丹,這時,他身上取出一瓶天狼丹,使他這聰明冷靜的人,也不由得一愣,愣然道:“你不是說,你身上沒有天狼丹麼?”於狩更是一驚道:“你……你……”

李中元—笑道:“沒有別的,上次高一鳴向你追索天狼丹時,在下正適逢其會,就躲在那間房中。”說著,同時伸手指了一指他救走鄔秀梅的那間房子。

於狩恍然而悟道:“這樣說來,那鄔秀梅也是你大俠把她救走的了?”

李中元點頭笑了一笑,道:“也是在下。”

於狩慨嘆聲,道:“在下恨不得把高一鳴他們個個斬盡誅絕,縱有天狼丹在身上,也絕不會交出來,信口胡言之下,又幾乎坑了褚老前輩,我真是該死極了。”

陰陽叟褚十八蒼眉連動,道:“據老夫所知,你師父這些年來,只煉了一瓶天狼丹,而且他還把那天狼丹存放之處告訴老夫,你這瓶天狼丹,又是哪裡來的?”

於狩悽悽的自怨自艾地道:“這是很早以前,心智最糊塗的時候,從他老人家那裡偷來的,偷來之後,因為捨不得給那惡賊,所以沒有取出來。”

陰陽叟褚十八火氣一冒,幾乎又要大罵起來,還是李中元用眼色止住了他,他才壓住火氣,搖頭苦笑一聲,道:“你師父可真被這個肖的徒弟冤慘了。”

於狩羞愧難當的號叫一聲,道:“晚輩端的已是殺身難報,後悔莫及了。”

李中元輕輕的叫了一聲,道:“於兄,但你現在不是已經覺悟了麼?既然已經覺悟了,你就應該化悲憤為力量,化怨責為恆毅,忍辱負重,持之到底,不要再過於自怨自艾了。”

於狩訕汕地一抱拳,道;“多謝李大俠明教,在下知道了,……”

話聲頓了一頓,又轉向陰陽叟褚十八說道:“老前輩,其實先師藏起來的那瓶天狼丹並不全是假的,晚輩只偷偷的掉換了二三十粒,要全掉換了,那有不被他老人家發覺之理……

這……這……二三十粒天狼丹,請老前輩就要李大俠收下了吧”

陰陽叟點了點頭,道:“老弟,你也不用客氣,就收下了吧!”

李中元伸手接過那瓶天狼丹,道:“於兄,多謝。”

陰陽叟道:“對於這天狼丹的用途,只怕你還不完全知道,如說其效用僅在化解穿心狼毫之毒,那是小看它了。”李中元一驚,道:“它還有更大的用途麼?”

陰陽叟笑道:“它要沒有特殊的用途,天狼老人怎會把它視同拱壁麼?”

李中元道:“老前輩說得是,有請指教。”

陰陽叟道:”天狼老人這天狼丹,乃是採集幾百年以上老狼膽結精,配以百數十種奇藥配製而成,藥性陽而不寒,為治練功不慎走火入魔的聖藥,尤其,有幾種特殊功夫,如在事先服用此丹,可事半功倍,成就極大……老夫早年就得到此丹不少好處,這就是老夫與天狼老兒建交之始。”李中元”啊!”了一聲,道:“原來,它有這樣大的作用,晚輩真是少學少聞呢。”

於狩接著道:“普通一條狼的壽命在二三十歲之間,很少能過到五十歲的。百歲以上的老狼,那更是少之又少,而百歲以上的老狼之中,也不一定就生得有膽結精,是以,敝門二三百年來只煉成了兩爐天狼丹。一爐便是先師煉成,為數不過九九八十一粒世間極是奇罕。”

李中元明瞭天狼丹的一切之後。心中覺得平白無故得了一瓶大狼丹。甚是過意不去,當下又取出天狼丹,要還給於狩一部份,於狩哪裡肯收。陰陽叟褚十八又在一旁替於狩說話,李中元只好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收了那瓶天狼丹。

艱澀的笑了一笑,心中想起了穿心狼毫,這樣一根狼毫,為什麼這樣厲害呢?真是天下之大,學無止境,不由得又問道:“穿心狼毫又是怎樣一回事?是不是在它上面淬了奇毒?”

於狩道:“那完全是天然的狼毫,來加任何人工淬鍊,只是這種狼毫是取自那種百歲以上而有膽結精的老狼背脊之上,是以為數也並不太多,當然,和天狼丹比起來,是多得多了。”

頓了一頓,接著又道:“穿心狼毫其厲害之處,是中人之後,隨著血流歸入心臟,附著在心臟之上,吸血凝塊,受傷之人,終於心血耗盡而死。”

李中元道:“除了天狼丹是穿心狼毫唯一對證治療藥物,不知還有沒有其他藥物可以治療?”於狩道:“這個就我們來說,一直還沒有發現其他的藥物可以治療穿心狼毫之傷,能否有其他的藥物,那就不知道丁。”

李中元眨了一眨眼睛道:“這穿心狠毫為什麼要取自那種百年老狼身上?其他的狼毫為什麼不成呢?”

於狩道:“其他的狼毫因為不能隨血行走,到不了心臟。傷人之後,於人威脅不大,至於他那種狼毫為什麼能隨血行走,說來慚愧,我們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說不出道理來。”

陰陽”一笑道:“於狩是天狼老兒門下最差勁的一個,你拿這些題目去問他,何異問道於盲,別白費精神了吧。”

話聲頓了一頓,忽又轉向於狩麵包一肅邊:“老夫現在算是相信了你的話,你師父留給了老夫一隻錦囊,現在老夫就交給你,你看著辦吧!”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囊,向桌上一放。

於狩一看那錦囊正是師父平日附身之物,睹物思人,一聲悲呼,又向那錦囊拜了下去。

正當於狩下拜之際,陰陽叟向李中元打了一個眼色,兩人雙雙飛身而起出了狼人谷。

出得狼人谷,李中元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你就這樣把天狼老人附託你老人家的一切,交給於狩了麼?”

陰陽叟道:“你認為如何呢?”

李中元道:“晚輩覺得最好不過,一個迷途知返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這種鼓勵與信任。”

陰陽叟道:“這當然是一件相當冒險的信託,不過,老夫覺得有試他一試的價值,這也是認識你老弟之後,你老弟所給於老夫的啟發。”

李中元一笑道:“你老前輩太過客氣了。”

陰陽叟道:“老夫說的是實話,要是依照老夫往日的脾氣,見面之下,怕不早就宰了那小於,哪容得他從容分辨,要是那樣,於狩這小子如果真有悔過贖罪之心,豈不冤屈他了……

你老弟說得是,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老夫又憑什麼剝奪他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李中元真沒想到這個任性了一輩子的陰陽叟褚十八,會有這樣顯著的轉變,笑著道:

“我看他一定不會叫你老人家失望。”

陰陽叟嘆道:“但願如此,不然老夫就更對不起天狼老兒了。”

李中元話鋒一轉,道:“高一鳴他們經此次被天狼谷一擾,只怕目前很不容易再找到他們,老前輩如果沒有特別事故,何不與晚輩前往長安一遊。”

陰陽叟道:“你有事,你先走吧,老夫還要留下來,仔細觀察於狩,同時,也準備暗中接應他一下。”李中元點頭道:“老前輩所見甚是,那麼晚輩就此告辭了。”

於是,他們約定了互通聲氣的聯絡方法,一聲珍重,李中元便奔上了回程。

一路無活,李中元回到了長安自己家中。

在李中元前往狼人谷這段時間之中,玉扇夫人等一干人,已在李中元安排之下,接到他家中住下。所以李中元帶回天狼丹之後,便逕自直奔長安,而沒有先去丐幫的五台分舵。

李中元回到長安自己家中,也不去看簡又青,問明玉扇夫人她們的住處,便風塵僕僕的趕去探視玉扇夫人。

玉扇夫人安置在後花園一棟獨院精舍之內,李中元跨步走入院中,迎面便見玉扇夫人貼身侍女之一的小瑾。

李中元回來得非常突然,小瑾驚得了一陣,才歡呼一聲,迎住李中元道;“啊!李大俠,你回來了!得到了天狼丹沒有?”

李中元點頭道:“幸不辱命,你們夫人的傷勢如何了?”

小瑾一面請李中元向屋內走去,一面道:“夫人的身子是越來越虛弱了,剛才還昏死過去一次……”

說話之間,她已帶著李中元穿堂入室,一直走進了玉扇夫人臥室。

這時,玉扇夫人正喘過一口氣來,在和簡又青談話,兩個人都沒注意李中元走進房來。

李中元輕輕一笑,插咀道:“大姐姐,這次可苦了你了。”

玉扇夫人欣然色喜,一挺身子就要支身坐了起來,打著笑臉道:“哪裡的話,我有什麼辛苦,有吃有喝,又有人陪著閒聊,大姐姐一生就沒車過這種清福,這一趟兄弟你,只怕吃了不少苦頭吧!”

李中元和簡又青眉目傳情的打了一個招呼,笑了一笑道:“小弟更是天助人助得到陰陽叟褚十八的幫助,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天狼丹弄到手了。”

玉扇夫人一震道:“你碰上了陰陽叟那老鬼了!那老鬼可是不好惹得很哩!”

李中元點頭道:“大姐姐你說的雖然不錯,可是我們打出了交情,於是他幫我弄到了天狼丹。”說著伸手懷中,將那瓶天狼丹取了出來,玉扇夫人看了一眼天狼丹又是一怔,嘖嘖的道:“怎麼?你一弄就是弄來一瓶,怕不把天狼老人氣死。”

李中元輕嘆一聲,道:“天狼老人早就死了。”

玉扇夫人同聲一嘆道:“兄弟,其實天狼老人的為人,並不太壞,只是脾氣古怪,惹人生厭罷了,你……”

聽她語氣,好像誤會李中元為了這瓶天狼丹而把天狼老人殺了。

憑她這一句話,可見她外表爭強好勝,詭計多端,其實本性並不壞,只是利慾之心稍重而已,如能因此使她慢慢發揮本性,豈不又替正義武林增添一份生力軍!

李中元心中感到非常欣慰與高興,搖頭含笑道:“大姐姐,你看兄弟會是那樣的人麼?”

玉扇夫人一怔道:“那他是怎樣死的呢?”

李中元道:“還不是死在高一鳴他們那一批人手中。”

玉扇夫人迷惑地道:“高一鳴他們害死了天狼老人,你這天狼丹又是哪裡來的?”

李中元道:“這是天狼老人一個徒弟送給我的。”

玉扇夫人“哦!”了一聲,眨著眼睛道:“人家一送就是一瓶天狼丹,你一定幫了他大大的忙了,快說來聽聽!”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玉扇夫人又似乎更為強烈,也忘記了服食天狼丹之事。

李中元頗不願道於狩長短,暗存隱惡揚善之心,一笑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以道盡,你還是先把天狼丹服下,等你傷好後小弟再慢慢告訴你!”

說著,倒出三粒綠豆般大小的黑色藥丸,交到玉扇夫人手中,玉扇夫人接住天狼丹,在手中看了一看,三粒天狼丹雖然只有綠豆般大小,但卻有一種奇特的香味,沖鼻而入,玉扇夫人聞到股香味,心中已是感到舒暢無比,微微一猶豫道:“我看這天狼丹雖然小如綠豆,藥力卻是非常強烈,有一粒就夠了,何必多服,暴殄天物。”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小弟請問大姐姐一句話,你練的功夫是走的什麼路子?”

玉扇夫人納悶地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李中元道:“請你別問,告訴小弟就是。”

玉扇夫人曉得李中元一身修為,比自己強得太多,既然問出此話,必然有因,當下便不隱瞞的說道:“老姐姐練的是靈飛玄功,是—種以陰為主,以陽為助的一種玄功,只是老姐姐天份太差,苦修了數十年,終未能過最後一關,說來慚愧之至。”

李中元點頭一笑,道:“這就是了,你服下這三粒天狼丹之後,縱然穿心狼毫之病巳除,你務必繼續行功。到時候,自知分曉,小弟不多澆舌了,對不起小弟要和青妹暫時告退了。”

說著,不待玉扇夫人再說話,便和簡又青同施一禮,告退而去。

玉扇大人隨即張口把三粒天狼丹投入口中,吞服而下,慢慢運起神功,催動藥力發揮。

不過片刻時間,果然藥到病除,穿心狼毫之傷,一掃而光。

也謹記著李中元的話,便一鼓作氣,繼續運功下去。

他這一繼續運功下去,卻使她發現了一個奇蹟,平日功力難達的幾處關節,這時竟水到渠成地,一一順利通過了。

當時,只驚喜得幾乎要收功跳了起來,這才知道李中元的深心至意,而被感動得流下了兩行清淚。

五扇夫人這一坐息下來,就是兩個多時辰,功力一收,便帶著小瑾,向李中元他們住處跑去。

小瑾但見玉扇夫人神色一片肅然,也不知那天狼丹有何不妥之處,心中真替李中元捏了一把冷汗。兩人到得李中元夫婦所住的小天地裡,玉扇夫人大叫一聲,道:“小兄弟,老姐姐,這一輩子都感激你不盡了……”

小瑾—聽,原來是這回事,暗自吁了一口氣,笑道:“夫人,你真嚇死瑾兒了呢。”

同時,屋內簡又青也閃身迎了出來,笑著一面請玉扇夫人就座,一面說道:“夫人,恭喜你完全康復了。”

玉扇夫人望著簡又青一笑道:“小妹,別夫人夫人的了,你難道不見中元也叫我大姐姐麼?”

簡又青恭敬不如從命地馬上改口叫了一聲:“大姐姐!”

玉扇夫人點頭應了一聲,接著娥眉一挑道:“中元呢?”簡又青道:“他又走了。”

王扇夫人眉頭一緊,說道;“剛回來又走了,你們難道什麼事都要他親自出手嗎……”

語氣未免說得太重了一點,話聲出口,玉扇夫人自己也察覺到了,立時一斂口,訕訕地笑了一笑,接著道:“小妹,你可別怪大姐姐心直口快,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簡又青點頭輕聲一嘆,說道:“可不是!”

玉扇夫人一震道:“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簡又青愁容滿面地道:“不知怎樣,我們二師兄和三師姐,落到天毒谷手中去了。”

玉扇夫人黛眉一顰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簡又青又輕輕一嘆,道:“算來已有七八天了。”

玉扇夫人“唉!”的一聲,道:“你為什麼不早說哩!”

簡又青暗暗忖道:“對你早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她心中這樣想著,可沒敢直言說了出來,臉上泛起一道苦笑的笑紋,道:“天毒谷指名要和拙夫一談,小妹怎敢驚動大姐姐。”

玉扇夫人道:“你哪裡知道大姐姐與天毒谷有著特別關係,大姐姐要早知道了,有我一句話,天毒谷敢不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

話聲一路,立即又轉頭向小瑾揮手,道:“去把老金叫來!”小瑾領命如飛而去。

簡又青皺了一皺秀眉,道:“大姐姐,依小妹之見,我們和天毒谷這回事,你大姐姐最好不要過問。”

玉扇夫人一怔道:“怎麼?你不相信大姐姐的話?”

簡又青道:“小妹豈有不相信大姐姐的話之理,這件事情,只怕要把大姐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玉扇夫人笑道:“沒有什麼左右為難的,就這些日來觀察,老姐姐對你們已經有了深切的瞭解,大約不對的方面,該是鄔化龍而不是你們,到時候鄔化龍如果不識相,我老姐姐只有對他不客氣了。”說話的浯氣,篤定得很。顯得對鄔化龍有著過份的信心。

這時小瑾已帶著金不換走了進來。

金不換見過簡又青,轉向玉扇夫人欠身道:“夫人有何吩咐?”玉扇夫人吩咐道:“你馬上動身趕到天毒谷去向鄔化龍說,他與李大俠之間的恩怨糾紛,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一切待老身到場之後再說。”

金不換應了一聲:“遵命!”身形一轉,就待轉身而去……

簡又青這時卻不能不搶著先把話說個明白,當下輕喝了一聲,道:“金大俠,請慢走一步。”

金不換身形一頓,回身一禮,道:“李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簡又青向金不換歉然的笑了一笑,說道:“大姐姐,小妹還沒有把話說明白了哩!”

玉扇夫人一笑道:“你有什麼話,你說罷。”

簡又青道:“大姐姐,可知拙夫與鄔化龍之間有什麼樑子?”

玉扇夫人一怔,笑道:“管他什麼樑子,天大的事,老姐姐也管定了。”

簡又青長聲一嘆道:“鄔化龍可能就是中元他們的殺師仇人啊!”

玉扇夫人猛然一震,道:“此話當真嗎?”

簡又青道:“其中情節雖然非常複雜,大體上已經沒有多大的疑問了。”

玉扇夫人臉色一變,跺腳罵道:“混帳東西,小妹,跟老姐姐走,我們一同去找鄔化龍去!”

玉扇夫人服用天狼丹之後,發現李中元竟然暗中幫她達到了夢寐難求的修為進境,她對李中元已是銘心刻骨,感激得不得了,誠心要幫李中元一個大忙,當下不容分說,便要簡又青隨他們一同去找鄔化龍。簡又青因為天毒谷是以施毒用毒聞名於世的陰謀門派,心裡也非常為李中元他們擔心,微一沉思之下。便決定隨同玉扇夫人前往一行。

簡又青把家中的事,作了適當的安排,又派人去通知威公府,一行人便急如星火般出了長安。

簡又青起初以為玉扇夫人要帶她趕到天毒谷去,詎料,玉扇夫人真有一手,離開長安不久,便直指甘肅邊境子午嶺奔去,將到子午嶺的時候,玉扇夫人囑咐簡又青道:“到時候見了鄔化龍,你看大姐姐眼色行事,能不表明你的身份,最好不要表明你的身份。”

簡又青點頭答應了,心裡卻是有點納悶的忖道:“既然要我來,又顧慮多端,這又何必呢?”

到得於午嶺,玉扇夫人忽然指著一個暗號。問金不換道:“老金,子午嶺附近是不是有一個棗林?”

金不換點頭道:“不錯,於午嶺東北確有一個棗林。”

玉扇夫人道:“鄔化龍就落腳在棗林,你先走一步,告訴他,我來了。”

金不換應了一聲,“是!”飛身先向棗林奔去。

金不換走後,玉扇夫人才領著簡又青與隨身四婢向棗林走去。

過了子午嶺。行不多久,果然有一片極大的棗林,遠遠望去,只見樹上開滿了小黃花,重重疊疊,一片花海。

一陣微風吹來,花香襲人,玉扇夫人卻是了皺眉頭,道:“鄔化龍在花香之中做了手腳,小瑾,取出藥丸來,每人服用一粒。”

小瑾伸手懷中取出一隻小瓶子,每人分了一粒藥丸,玉扇夫人也不例外,她也服了一粒。

大家緩步而行到棗林之前,只見棗林之內閃身現出四個漢子,大喝一聲,擋住了玉扇夫人等去路。玉扇夫人黛眉一揚,道:“你們谷主難道沒有告訴你們老身要來……”

玉扇夫人已派金不換先行前來傳話,這時不但不見有人前來迎接,反而現出四個阻路之人,心中大是不樂。

她方待發作之際,只聽棗林之中傳來一聲呼聲,道:“董阿姨,請擔待則個,家父因為正在陪著幾位貴賓,不能前來相迎,侄女這裡謝罪了。”

聲到人到,眼前人影一閃,飛也似的射到一個少女,向玉扇夫人懷中投來。

玉扇夫人笑面一開道:“小梅,你也來了。”

伸手接住了那少女,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被李中元從高一鳴等人手中救出來的鄔秀梅。

鄔秀梅在五扇夫人懷中偎了一偎,秀目一掠,落在簡又青身上望了一望,道:“這位姐姐是誰呀!梅兒沒見過哩!”

玉扇夫人一笑道:“沒大沒小的,你該稱她一聲阿姨才是……你就叫她胡阿姨好了。”

鄔秀梅微笑中點頭叫了一聲:“胡阿姨!”簡又青答道:“不敢當!不敢當!”

玉扇夫人拍著鄔秀梅的肩頭道:“小妹,秀梅也算是大姐姐半個徒弟,你這阿姨是當得一點不勉強,不要客氣了。”

簡又青也不便再說些什麼,只笑笑而已。

說話之間,大家已移步向棗林之內走去,穿過棗林,裡面是一座頗為寬大的莊院,鄔秀梅領著玉扇夫人等人,繞過前廳,到了後院。

玉扇夫人打量了後院廳堂一眼,道:“你娘呢?她難道沒有來?”

鄔秀梅說道:“娘又病了,她哪裡能來。”

玉扇夫人道:“你娘既然病了,你為什麼不留在谷中照顧你娘?”

鄔秀梅道:“阿姨,你不知道,梅兒原是來替娘找藥,藥沒找到,卻惹了—肚子窩囊氣,……後來,忽然接到爸的飛信傳喚,這才來到此地,說來梅兒也不過比你早到二三個時辰。”

玉扇夫人笑道:“你總是不安份,到處惹麻煩,這次又招惹上了什麼人?”

鄔秀梅道:“我也沒弄清那是些什麼人,那些人可厲害得很。我在他們手上沒走上十招,就被他們擒住了,不過後來我可出了一口氣,用王水打得他們落荒而逃。”

玉扇夫人道:“你不是被他們擒住了麼?又哪來反敗為勝的機會?”

鄔秀梅笑著道:“啊!是這樣的,我被他們擒住之後,想起孃的病,不由得傷心哭了起來,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又把我救出來了。”

玉扇夫人道:“那是一個什麼人?”

鄔秀梅道:“年約二十七八歲的一個年輕人,他的功夫可相當高明,可惜他沒留下姓名就匆匆的走了。”玉扇夫人道:“那你找到藥沒有?”

鄔秀梅搖著螓首道:“沒有!……後來才知道天狼老人早就死了。那些人只不過盤據狼人谷的一批來歷不明的人,後來連那批人都找不到了,哪還找得到想要的藥物。”

玉扇夫人眼珠一動道:“你找藥找到狼人谷去了,準備找什麼藥?”

鄔秀梅道:“梅兒原是想向天狼老人要一粒天狼丹,這樣看來,那天狼丹是再無處可找了。”

簡又青的立場本來與天毒谷乃是水火不容,可是她為人心地善良,見鄔秀梅為母求藥,乃是出於一片天性純孝,不由非常同情,當下毫不考慮的一笑問道:“你要多少粒天狼丹呢?”

鄔秀梅道:“只要有一粒就夠了。”簡又青道:“好,我替你想辦法弄一粒送你。”

鄔秀梅驚喜之下,睜著一隻大眼睛,兀自不敢相信地道:“胡阿姨,你不是騙我的吧!”

玉扇夫人接口笑道:“你胡阿姨向來說一不二,你還不趕快先謝胡阿姨!”

鄔秀梅明眸之中,湧出一眶盈盈湖水。撲身拜倒簡又青膝前,哽聲說道:“梅兒謝謝胡阿姨,將來永遠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簡又青伸手拉起鄔秀梅,心中惻然地忖道:“想不到鄔化龍還有一個這樣孝順的女兒,就看在她這片孝心份上,也不能叫她一同遭報……”

心念轉動之間,藹然一笑,道:“一粒天狼丹算得了什麼,快請起來,不要折了我。”

鄔秀梅依偎著簡又青,訕訕地道:“胡阿姨,你什麼時候可以弄到天狼丹呢?”

簡又青側頭想了一想,道:“這個,得看什麼時候找到那朋友而定。”

鄔秀梅心急情切的道:“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你告訴梅兒,梅兒吩咐下去,要大家幫著找好不好?”簡又青暗暗一皺眉,正不知如何回答之際,玉扇夫人已是接口道:“梅兒,你真不懂事,你要這一嚷嚷,豈不是給你胡阿姨的朋友找麻煩,人要知道了他有天狼丹……”

“哪一位有天狼丹?……”驀地有人在廳外接上了話。

簡又青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年約五六十歲左右的清瘦老者,堆著—臉笑容,緩步走進廳來。

玉扇夫人向簡又青使了一個眼色,站了起來笑道:“鄔兄,我們不速而來,打擾了你吧!”

鄔化龍外表看來,文質彬彬,很像一位老學究,一面有禮的望了隨同玉扇夫人站起來的簡又青一眼,一面含笑道:“董大姐,你的到來,小弟正求之不得,請都請不到哩!”

玉扇夫人回頭一指簡又青道:“這是小妹的一位小妹,胡玉嬌姑娘。”

簡又青欠身一福道:“晚輩胡玉嬌,久仰谷主威名,今晚有幸得隨董大姐前來親領教益,不勝欣幸之至。”

鄔化龍見簡又青年紀雖輕,但與玉扇夫人卻是姐妹相稱,他深知玉扇夫人的為人,平日眼高於頂,能和她姐妹相稱的人,自有相當的來歷身份,因此,絕不敢輕視簡又青年輕,呵呵一笑,抱拳道:“胡姑娘,請不要客氣,你是我們董大姐的小妹,也就等於老夫的小妹,請萬萬不要以晚輩自居,使老夫汗顏無地,同時,只怕董大姐第一個就不願意!哈!哈!哈哈!……”笑聲中,一旁坐了下來。

鄔秀梅興沖沖的叫道:“爸!女兒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胡阿姨答應送給娘一粒天狼丹,孃的健康很快就可以恢復了。”鄔化龍面色一喜,忙又向簡又青一抱拳道:“多謝胡姑娘了!”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胡姑娘與天狼老人是……”

簡又青搖頭一笑遭:“小妹與天狼老人毫無關係。”

鄔化龍神色微微一愣,道:“姑娘的天狼丹是……”

簡又青眼珠一轉,笑了一笑.道:“小妹雖然與天狼老人毫無關係,但小妹有一個朋友,卻是天狼老人的生死至交……”

一語未了,鄔化龍已是截口問道:“胡姑娘說的可是陰陽叟褚十八?”

簡又青不得不佩服鄔化龍對武林人物有著過人的瞭解,她本來就想把陰陽叟褚十八抬出來搪塞,現在可更成了順理成章的事,點頭一笑,道:“可不就是那褚老哥。”索性壯起膽子,藉著陰陽叟褚十八的威風,連帶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來。

鄔化龍微微一怔,道:“原來胡姑娘與褚大俠有過人的交誼,失敬!失敬!”

玉扇夫人冷笑一聲,接口道:“難道胡姑娘不認得褚老兒,不值得你大谷主一敬了是不是?”

鄔化龍打個哈哈,道:“董大姐,你又挑盼了,凡是你董大姐的朋友,小弟又哪敢不敬。”

簡又青冷眼旁觀,看出這位天毒谷主鄔化龍,說是說,笑是笑,內心之中確有著三分敬而怕之的味道。

只不知真正原因何在?

玉扇夫人一笑道:“怕你不敬!”

鄔秀梅迴轉話題,又向簡又青道:“褚大俠,身上有得天狼老人的天狼丹麼?”

簡又青道:“一定有,他不久之前就送了一粒給小妹,後來小妹又送給董大姐服用了,只要能找到他,小妹可以說一句大話,就是要二三粒,他也不會不給。”

玉扇夫人受傷的事,當場有很多人見到,不管鄔化龍現在已否知道,將來絕不會不知,簡又青恰到好處的,用上了這件事實。鄔化龍一震道:“董大姐,你……”

玉扇夫人淡淡的一笑,道:“沒有什麼,只是中了一個名叫高一鳴的人的一根穿心狼毫而已,現在已因胡小妹的相助,完全沒有事了。”

鄔化龍道:“小弟曾風聞董大姐遇險之事,想不到果然是真,但不知大姐這一向住身何處?”

玉扇夫人道:“丐幫很講義氣,收留了我。”

鄔化龍道:“董大姐敢情藏在丐幫,怪不得小弟找不到你。”

玉扇夫人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鄔化龍笑了一笑,道:“這件事,將來慢慢再說吧!”

玉扇夫人望了簡又青一眼,笑道:“胡姑娘與小妹已忘年訂交,胡小妹就是自己人,你有話但說無妨,說不定胡小妹一高興,你又可以得到一個請都請不到的幫手。”

鄔化龍怦然心動,望著簡又青一笑,遭:“說來只怕胡姑娘笑話。”

簡又青道:“朋友有事,兩肋插刀,在所不計,何笑話之有。”

鄔化龍輕嘆一聲道:“說來這件事情。老天真的有苦說不出,天大的冤枉,李中元他們竟然說是老夫殺了他們師父乾坤一絕傅龍夫,要來找老夫報仇算帳,……董大姐,你是最知道小弟的人,我和乾坤一絕傅龍夫不但素無交往,連人都不認識,更不要說什麼恩恐了,我會不惜身份的向他下手麼?”

玉扇夫人道:“常言道無風不起浪,這件事又是怎樣說起來的呢?”

鄔化龍道:“他們說是鄔誥說出來的。可是鄔誥好幾個月就沒回過谷,也不知他遇見了什麼意外,我現在還真擔心,他遭到了不幸。”

玉扇夫人道:”鄔誥這小子……”

鄔化龍一嘆截口又道:“還有一件事情,說來更是叫人生氣,李中元有一位二師兄和一位三師姐。最近忽然失蹤了,他們又把他們失蹤的事,扣在小弟身上。說是小弟乾的。”

玉扇夫人道:“他們在哪裡失蹤的,憑什麼扯到你身上?”

鄔化龍雙手一攤道:“誰知道!”

玉扇夫人道:“李中元找過你麼?”

鄔化龍道:“小弟倒還沒有見過李中元,可是他的四師兄白義生來找過小弟一次,當時,我們便在一言不合之下動了手,真想不到他功力真強,小弟幾乎失手敗在他手中,後來被迫打了他一枚化血神針,才把他驚走。”

玉扇夫人驚叫一聲,道:“你打了他一枚化血神針,他還活得了麼?這個仇你們可就越結越深了。”鄔化龍笑了一笑,道:“說起來,這都是你董大姐的恩賜!”

玉扇夫人以為鄔化龍窺破了她的隱私,拿言語故意刺探她,當下臉色變了一變,帶怒生嗔的輕喝一聲,道:“鄔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鄔化龍臉上依然帶著笑容,道:“董大姐,你自己想想,二十年前,要不是你一句話,給小弟留下一條禍根,哪有今日之事。”

玉扇夫人一愣道:“二十年前,小妹給你留了一條禍根?”

鄔化龍道:“你董大姐真的貴人多忘事,難道就不記得梁七姑了麼?”

玉扇夫人雙眉一皺道:“梁七姑她與此事何關?”

鄔化龍陰冷的一笑,道:“關係可大著哩!要不是她那死丫頭,哪有今天的這場麻煩。”

玉扇夫人怔了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事情,都是梁七姑從中搗的鬼麼?”

鄔化龍道:“不是小弟的意思這樣說,而是實實在在的事實。”

玉扇夫人若有所悟的點了一點頭,接著馬上又一搖頭,道:“小妹不相信,她是這樣的人。”

鄔化龍道:“也許她本性不是這樣的人,也許她也是受了冷魂谷的利用,但,要是沒有這她條禍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這場糾紛了。”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有一件事,只怕你董大姐還不知道。”

玉扇夫人接口道:“什麼事?”

鄔化龍道:“就是李中元的四師兄白義生,他現在已正正式式成了冷魂宮的嬌客。”

玉扇夫人“啊!”了一聲道:“小妹倒真沒有想到!”接著用眼角餘光,飄了簡又青一眼。

簡又青輕輕的點了一下螓首,表示確有其事。

鄔化龍冷笑一聲,道:“小弟還聽得有人說,冷魂宮有意支持梁七姑重返天毒谷,接著,就把乾坤一絕傅龍夫的死,硬栽到天毒谷頭上。司馬昭之心如何?已是明若觀火!董大姐,你對冷魂宮的事情,比誰都清楚,你想想,這是不是鐵一樣的事實。”

玉扇夫人本來想好好的和鄔化龍作一番懇談,哪料鄔化龍說出這類似是而非的話來,使玉扇夫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是好。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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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暗施瘋狼素 毒害冷魂宮

當然,玉扇夫人的想法上,先就受了鄔化龍這番話的影響,而感到事情更復雜了。

正當玉扇夫人感到難以發話之際,鄔化龍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自接道:“梁七姑,想重反天毒谷,那也是人之常情,小弟不但不怪也,而且更有意助她完成這片心願,怕只怕她被冷魂宮利用了而不自知,結果做出了錯事,那就愛莫能助了。”

話鋒忽然一轉,接著又道:“小弟請你幫個忙好不好?”玉扇夫人以為他把話題又扯開了,兀的一怔,道:“幫什麼忙?”鄔化龍道:“請你替小弟去看看梁七姑好不好?”

玉扇夫人微微一皺黛眉,道:“梁七姑如果聽信了冷魂宮的誘惑,小妹也無能為力。”

鄔化龍道:“小弟請你去看她,不過是盡心而已,小弟這裡寫好了一封信,要說的話,都說得清清楚楚,你如果覺得不便說什麼,那就不必說什麼,把這封信交給她就行了。”

說著,伸手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到玉扇夫人手中,玉扇夫人接住那封信一笑道:“你好像算準了小妹要來似的,信都準備好了。”

鄔化龍笑道:“你董大姐為人最是熱心,聽到了這消息,能不趕來相助小弟!”

玉扇夫人被鄔化龍拍得高興地笑丁起來.道:“小妹要不是看在你夫人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閒事哩!……看樣子你是現在就想要小妹動身前往冷魂宮了?”

鄔化龍道:“不急,你董大姐高興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不過這封信用不著送到冷魂宮,到洛川就可以找到他們了。”

說完,一聲吩咐,便命人在後院內,擺上一桌酒席,由他親自把盞為玉扇夫人與簡又青接風。

席間,鄔化龍巧語環珠不但說得玉扇夫人高興得不得了,就簡又青聽了,也覺得鄔化龍這個人知書明理,是一個非常有見地的長者,也開始懷疑乾坤一絕傅龍夫是否真的死在他手上。

用過酒飯,玉扇夫人興沖沖的道:“洛川離這裡不遠,小妹就去找梁七姑,替你把信送去。”

鄔化龍笑道:“小弟準備好宵夜等你吧。”

簡又青一聽玉扇夫人要走,馬上接口道;“董大姐,小妹陪你去見識見識冷魂官的人物好不好?”玉扇夫人還沒來得及表示可否,鄔化龍接門一笑,道:“這件事你最好不要介入,老夫那師妹粱七姑為人脾氣最是古怪,你去了,說不定有許多不便之處。”

簡又青訕訕地“啊!”了一聲,玉扇夫人怕簡又青面上過不去。馬上接著又道:“鄔谷主說的也是事實,梁七姑除了和大姐姐還可以說兩句話外,別人對她可無法親近,好在這裡離洛川並不遠,我快去快回,最多不過四個時辰,就可以趕回來,你就在這裡等著大姐吧!”

簡又青除了應允外,還能說什麼呢?

玉扇夫人沒叫小瑾她們跟去,獨自一人,便離開了簡又青她們。

玉扇夫人去後,鄔化龍也立時向簡又青一抱拳,道:“胡姑娘,老夫外面還有幾個朋友,過份冷落了他們,也不大好,老夫告罪,要出去一下了,就請胡姑娘和小女多談談吧!”

鄔秀梅倒和簡又青談得非常投機,從鄔秀梅口中,簡又青才知玉扇夫人與鄔秀梅她娘原來是從小就在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後來,鄔秀梅她娘嫁給鄔化龍之後,玉扇夫人便成了天毒谷的常客,彼此情誼深厚,幾乎等於一家人了。

談著,談著,不知不覺之間,玉扇夫人出去之後,已經超過了五個時辰,還沒有見她回來。

簡又青心裡開始有點不安起來,自言自語的道:“奇怪,她說四個時辰就可趕回來的,現在已經過了五個時辰了,不會出什麼事吧?”鄔秀梅笑道:“你放心吧!只要她不找別人的麻煩,準敢惹她。也許她們多年不見,一見之下就有談不完的話,所以談得時間……”

話聲未了,小瑾忽然跑進房來,道;“梅姑娘,外面來了一個人,說是谷主請你去一道。”

鄔秀梅向簡又青笑了一笑:“胡阿姨,你請坐坐,我馬上就回來。”

鄔秀梅出去之後,小瑾他們四女,一同走了進來,陪伴簡又青。

因為,簡又青和鄔秀梅談話的時候,她們不便守在一旁,所以,都在外廳相候,鄔秀梅走後,她們自然要進來陪伴簡又青了。

她們對玉扇夫人的逾時不歸,倒沒有簡又青那樣疑神疑鬼,憂心仲仲。

她們相隨玉扇夫人日久,知道她的為人,話匣子一打開,常常忘了時間,見怪不怪,她們倒是安心得很。簡又青見她們這樣放得下心,也就把一股愁腸撩下,和她們談笑起來。

可是,這時候,金不換卻閃身闖了進來,道:“夫人只怕出了事情!”

五女這一來,臉上都變了顏色,簡又青急急的問遭:“你是哪來的消息?她出了什麼事?”

金不換道:“好像是夫人與梁七姑鬧翻了,被梁七姑在她身上下了劇毒,路到了她們手中。”

簡又青雙眉陡然一揚:“只要人還在冷魂谷就沒關係,走!我帶你們到冷魂宮去找他們。”

小瑾道:“鄔小姐不在,我們要不要去向她說一聲?”

金不換道:“剛才老夫就去找過鄔谷主,鄔谷主閉著廳門開秘密會準也別想進去見到他們。”

簡又青毅然一點頭,說道:“救兵如救火,我們不能等他們開完會再走,金老,你去向他們管事的說一聲,我們立時就要走!”

金不換應了一聲:“是!”身形急轉,飛也似的轉身奔了出去。

簡又青又要小瑾她們帶好兵刃與應用各物,便向外走去。

走到莊前,正好金不換已把話向管事的說明,那管事的黑煞手尤金當更是非常禮貌的代表鄔谷主向簡又青相送與致歉。

簡又青帶著金不換他們匆匆離開天毒谷駐地之後,急趕了一程,到了七里莊附近,忽然一聲呼嘯,起自荒林蔓草之間,接著便見人影幢幢,一湧而出,把他們團團圍了一圈。

但聽一個陰陽怪氣的口音喝道:“來者何人,火速報出名號!”

金不換目射萬芒,向簡又青她們打了一個眼色,大步跨前而出,冷笑一聲,道:“老夫金不換,你們是哪條線上的?何以擋住老夫去路。”

先前那發話的人,哈哈一笑,走出人群,指著金不換道:“老子等的就是你們!你們還不束手就擒,難道還要老於先費手腳不成。”

那人現身出來,原來是一個五短身材,瘦骨嶙岣,鳩形鶴面的半百老者,手中橫著一對奇形鬼手。看他那長像與那兵刃的奇形怪狀,就知他不是什麼好東西。金不換怒目猛然一瞪,大吼一聲,道:“閃開!”雙掌一搶,便向那人揮了一拳。

那人見金不換恃強硬闖,不由嘿!嘿!一笑,道:“姓金的,你認命了吧!”聲出手發,反手一招鬼手抓魂,一吐而出。

金不換冷笑一聲,忽然化掌為抓,五指倏合,已將那黑色鬼手扣在手中。

那人鬼手被金不換抓個正著,雙腿一坐馬步,暴喝一聲:“放手!”竭盡全力,猛地將鬼手往懷中一奪。

金不換敞聲大笑,道:“小子,到了老夫手中的東西,你還想要得回去?……”內力猛吐,一振一抖,就要將那人甩了出去。

詎料,就在這時候,金不換忽然發現所抓在手中的那條鐵臂,猛然發出一聲輕響,只覺握手之處,起了一陣劇痛,痛得他撒手不及,倏地晃身急退,退出一丈開外,然後,翻掌一看,只見手掌之上已是黑色直流,一片模糊。

血肉模糊之中,藍光點點,敢情抓了一把毒釘。

這時,金不換那雙手掌。已由劇痛轉入麻木,迎著日光,立時,脹了起來……

金不換悚然一驚,叫道:“好不要臉的東西,出手就暗算於人……”

簡又青一閃而到,輕喝一聲,道:“金老先服下一粒丹丸再說。”

話聲中,抬手打出一道紅光,投入金不換口中。

接著,出手如風,封死了金不換手肘以上所有的穴道,不使毒血上升。

那人一招得手,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哈哈大笑道:“就算你們見機得快,老匹夫,你這條手臂也是完了,可有興趣,再用你那條左臂來試試老夫的追魂鬼抓。”

金不換虎目怒睜,暴喝一聲,就要再次撲身而上,簡又青右臂一伸,擋住金不換喝道:

“金老,不要中他激將之計!”金不換輕嘆一聲,道:“夫人,老夫知道,可是……”

簡又青肅然截口道:“好自調息,休得多言。”

別看簡又青平時和顏悅邑,平易近人,這時面色一肅之下,自有一種凜然難犯的氣勢,金不換心神一懾,不敢與爭,一點頭道:“是!”

簡又青伸手向兩腿旁邊一探,已將—對精光閃閃,長不過尺的短劍握在手中,蓮步輕抬,身形一起,便到了那鬼抓老者之前,冷然道:“你出手吧!”

那老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是一視同仁,絕無憐香惜玉之意,你逞強出頭,可要小心了。”

話聲一落,手中雙抓齊出,便向簡又青迎面抓到。

簡又青但覺那對鬼手未到之先,已有一股惡臭,撲鼻而到,令人心中作嘔。當下秀眉微揚,閉住一口氣,手中雙劍一揮,迎架而山。

那老人似是仗著手中那對毒惡鬼抓,乃是寒鐵精鋼打造而成,堅硬非常。不怕損傷,雙腕一沉,鐵指一鉤,便扣住了簡又青的雙劍。

簡又青似砍撤劍變招,但顯然還是慢了絲毫,“咔嚓!”一聲。一雙短劍已被那雙鬼抓牢牢扣住,只看得站在一旁的金不換,雙眉一皺。暗叫了一聲:“不好!李夫人就要吃虧了!”

同時,那老人也是洋洋得意地道:“小姐兒,你原來只有這點點道行呀……”

簡又青冷笑道:“本姑娘今朝本想放過你,只因你心腸太狠,兵器太毒,可容不得你長此為惡下去了,你小心接著吧!”

“吧!”字出門,功貫雙臂,力透劍身,霍地沉腕一翻。

但聽“嗆!嗆!”之聲連響,那對寒鐵精鋼打造而成的十隻鐵指,竟被她完全削斷,紛紛落地。

那老人猛然一振,才知道上當的原來是自己,氣得雙目一翻大罵。道:“好丫頭,你敢傷了老夫……”

簡又青雙劍揮舞,只聽一陣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而那老人握在手中的那對鐵臂,收手不及的被斬成了一寸一寸的短鐵,再下來。劍鋒就要落向他手臂上了,那老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口中的話那還沒得出來,晃身就向後退。

簡又青“哼!”的一聲,道:“你想就此全身而退麼?”

右手再揮,手中短劍精芒暴漲,長達一丈,一道冷森森的光芒,—閃而收。

再看那老人時,已是一聲慘叫,抱著一條失去了手掌的手臂,甩得滿天血雨。

簡又青舉目向四周之人橫掃了一眼,威嚴地喝道:“哪位如要再擋住本姑娘去路,老者就是前車之鑑!”蓮步輕移,當先向前走過去。簡又青這一發起威來,一招之下,重創那陰毒老人,不但震得圍住他們四周的人駭極而呆,立在當場,莫知所措。

同時,也把金不換與小瑾等四女看得大為敬服,精神大振,緊緊隨在簡又青身後行去。

簡又青他們身形奇快,眨眼之間便走出了重重包圍,竟然再無一人挺身而出,膽敢阻止他們。

但他們剛剛走出重重包圍,驀地一陣惻側陰笑傳來,如幽靈隱現般,在他們眼前現出了八個身穿黑袍之人,橫身又擋去了他們去路。

而原先圍住他們的那群人,又揚起了一陣呼喝,重又圍了上來簡又青本無為之過甚之意,這時,見前面又現出八個人,不由雙眉一剔,勃然生怒道:

“你們阻住我們的道路。到底意欲何為,明白說出來吧!”那八個人,理也不理。阻在路前一言不發。

簡又青嬌叱一聲,怒喝道:“你們說話呀!”

那八個人依然默不作聲。

簡又青怒火倏燃,冷嗤一聲,道:“你們不言不語,又不讓我們通過,可是認為本姑娘就過不去了?哼!本姑娘現在特別警告你們,從現在數起到五,你們再不閃身讓路,那就莫怪本姑娘出手不留情了!”

話聲一落,接著便清脆的數道:“一……二……三……四……五。”

“五”字出口,那八個人依然不理不睬,置若罔聞。

簡又青冷笑了一聲,驀地身形似箭,一射而上,手中精鋼短劍,帶起漫天精芒,朝著當面那八人橫卷而到。

簡又青這一劍,舞得霞光萬道,凌厲懾人,眼看那八人就將橫死劍下。

可是,這時那八人,依然紋風不動,亦無避讓招架,回手反攻的跡象,形同木雞,似是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暗中制住了穴道。

簡又青這時雖在怒火頭上,但睹狀之下,心中一軟,再也施不出辣手,暗暗嘆了一口氣,就在劍鋒行將掃向他們之際,斂鋒收勢,猛的向後一退。

正當她劍勢已張,人尚未退回之際,陡見林外一人身形微動,倏地欺近她身前,揮手一指,猛然向簡又青肩井穴襲到。

簡又青劍勢已收,後退之勢已發,那人一指點來,正是攻其不備,回救無及的死角。

好一個簡又青,近來功力確有長足的長進,只見她雙足一頓,身子激射而起,百忙中右臂一揮,但聽一聲慘號,隨著寒芒一閃,冒起一片血雨,一條手臂應手而落。

簡又青揮手,雖然斬斷了那人一條手臂,但人已升起半空之中,耳中忽然聞得一陣尖嘯之聲,激起於四周。

垂首—顧,不禁心頭大駭,只見一片星芒,急如驟雨,緊附著自己雙足,騰空捲到。

簡又青惱怒交加,竭盡平生之力,橫劍猛拍,借那拍劍之勢,柳腰一擰,斜往七尺外飛去。

那蓬星雨光芒,呼的一聲,打了一個空。

可是,簡又青雖然逃過二劫,但危機瞬生,那未曾受傷的七個人,已同時長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拳掌刀劍,一齊猛襲而到。簡又青—念生仁,失去了先機,被打得措手不及,芳心之內,不禁怒火熊熊。嬌叱聲中舞起一片劍光,倒翻而下。

但聽一陣“叮噹”碎響,向她襲到的兵器,被她利劍削得寸寸斷落。

簡又青隨著一劍之威,飄落地面。蓮足一點,纖腕霍地一震,正待展開攻勢之際,忽地腋下一陣劇痛傳來,身形不免為之一滯,手腳慢得一慢,背脊之上又被點中了一指。

這二指一中,簡又青真力盡散,再也支持不住,“當”的一聲,手中雙劍首先脫手掉落在上。

接著,身子向前一傾傾倒地上。

高手過招,迅如電光石火,簡又青力戰八人,說來活長,其過程卻是眨眼之下而完成。

金不換等人正驚服簡又青藝業精奇,履險如夷之際,簡又青卻忽然之間被暗算落敗了。

金不換大喝一聲,便向簡又青撲了過去,其他四女更不後人,嬌叱聲中,也是一擁面上。

其中一個黑袍人伸手一掌按在簡又青太陽穴上,冷笑一聲,道:“你們要促她早死,那就上來吧!”金不換可真怕因此傷了簡又青,心神一悸,倏的剎住身形,雙眼漲得血紅,色厲內茬的頓腳大喝道:“你們要幹什麼?詭計算人,是什麼英雄好漢。”

金不換這一投鼠忌器,停身不前,小瑾等四女也都身形立止不敢向前一步了。

另一個黑袍人嘿嘿一笑,跨步向前,迎向金不換,道:“金不換,你最好乖乖地聽命行事,否則,簡又青就等於是你們殺死的,你要不相信,就過來試試看。”

金不換天大的膽也不敢輕於嘗試,不由恨恨的一嘆道:“好,今天我們算是救了,老夫束手被擒就是!”

說著,一回頭,又向小瑾等四女道:“他們既已知道李夫人身份來歷,定是蓄意而來,現在李夫人已經落在他們手中,我們不能魯莽行事,以致傷了李夫人,放棄抵抗,相隨李夫人吧!”

那黑袍人哈哈一笑道:“金不換,算你很識時務,老夫們也不為難你們,這就先替你醫好手傷,隨我們一同走吧!”

說著,一招手,把那最初計傷金不換的毒惡老人叫到身前,吩咐道:“替他把手上的毒解了。”

那老人對這黑袍人恭順的一欠身,道:“遵命!”毫不猶豫的伸手懷中取出一隻藥瓶,倒出一紅一白兩粒藥丸交給金不換道:“白色藥丸內服,紅色藥丸外敷,外敷之前,放掉毒血。”

金不換服了簡又青的藥,因為並非對症下藥,雖然遏止了毒勢未能擴張,但並不能醫好金不換的毒傷,這時,金不換那隻手掌已是脹得成似一隻茄子,知覺全失。

金不換接過兩粒藥丸,依言吞服了白色藥丸,接著又將紅色藥兒投向口中,然後,左手一起,用指甲在右掌掌心之上劃了一條裂縫。一劃之下,只見右手手掌,射出一股黑色,片刻之間,那隻手掌就小了下去。

金不換吐出口中藥液,敷在手掌之上,只覺清涼入骨,舒服已極,頓時身心為之一鬆。

那黑袍人等金不換上好傷藥,然後,又向金不換道:“對不起,我們要制住你們穴道了。”

金不換雙手一背:“你們下手吧!”

那黑袍人一揮手,先點了金不換三處穴道,另外一個黑袍人,山手點了四女穴道。這時,那威脅簡又青金不換他們的黑衣人,手掌一收,攔腰挾起簡又青,當先奔了出去。

於是,金不換與小瑾等四人便在那八個黑袍人前擁後護之下帶到一座荒蕪已久的山莊之內。

他們把簡又青單獨帶走了,卻把金不換他們五人關在一座地牢之內。

那座地牢,四周砌以堅硬無比的麻石,除了牢門之外,點風不透,牢門關上之後,簡直插翅難飛。那些人,把金不換他們送入地牢之後,給他們留下了一盞豆油小燈,牢門一關,就沒有人再過問他們了。

而且,牢門上鎖之後,外面似乎也沒有看守的人。

他們當然不相信外面沒有人看守,只猜不出他們用心何在,所以,金不換輕輕的囑咐四女道:“你們不要亂說話,慢慢運功調息,看看能不能自解穴道,解開穴道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小瑾等四人雖然是玉扇夫人的貼身丫頭,由於金不換與玉扇夫人的關係,介於友僕之間,四女對金不換一向是相當尊敬,所以,沒有一個人亂出主意,妄自多言,都默默的運功調息起來。

一陣調處下來,金不換先將自己的穴道解開了,接著由他出手,又解開了四女的穴道。

四女之中,小瑾年紀最小,這時心中一高興,便忍不住長長吁一口氣,笑道:“現在可……”

她不說話時,四周原是靜靜的,她這一開口卻帶來了—陣腳步之聲,嚇得小瑾一仲舌頭,作了一個鬼臉把話咽回去了。

步履之聲,由遠而近,由小而大,接著,該是打開鐵鎖開門的時候了,但卻只聽“咔嚓!”一聲,來人沒有用鑰匙而是用上了掌力。

金不換一怔道:“不是他們的人!”

鐵門在他們驚愕之中,發出了吱呀的響聲,接著,便聽得有人問道:“下面有人麼?”

小瑾對這聲音最是熟習,歡呼一聲,道:“是李大俠來了!”

接著,馬上揚聲叫道:“李大俠,我是小瑾,我們在這裡!”

眼前人影一晃,李中元飄身而下,落身在他們的面前,掠目一望問道:“又青呢?”

金不換老臉上紅訕訕地道:“尊夫人沒有和我們關在一起……唉!這次我們實在愧對大俠你了。”

李中元一笑道:“金老,請不要這樣說,要怪應該怪在下自己才是,在下要把事情說清楚了再走,豈不就設有這些意外了麼。”

小瑾問道:“李大俠,照說你該早去找鄔化龍了,為什麼反而落到後面?”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我早就暗中去探過棗林了,這是第二次去探棗林,才知道你們也去過棗林,結果還是遲了一步沒有趕上你們。”

小瑾道:“我們夫人去找梁七姑去了,大俠你知不知道?”

李中元點頭道:“聽說了,不過你們放心,粱七姑不會對你們夫人怎樣。”

金不換道:“據老夫在棗林聽來的消息,好像夫人已經出了事。”

李中元微微沉思了一下,道:“照說是不該出事的,金老你既然有此消息,那麼我們就去找粱七姑看看吧!”小瑾記念著簡又青,不由得問道:“那麼尊夫人不見了,又怎樣辦呢?”

李中元苦笑一聲,道:“目前,我們又到哪裡去找她呢?”

金不換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大俠,老夫心中有一個感覺,很想說了出來,如有不對之處,請你不要見笑。”李中元道:“金老有話請說。”

金不換道:“老夫非常懷疑劫持尊夫人那批人極可能就是冷魂宮的人。”

李中元望了金不換一眼,臉色冷靜地道:“金老此話必有原因,請道其詳。”

金不換道:“當夫人與八個黑袍人激戰的時候,其中有一個黑袍人,曾被尊夫人用短劍裁落一隻手臂,連同手臂落下來半隻衣袖,在黑衣袖之內,另有半截不同的衣袖,老夫看那衣服的顏色,與冷魂宮的人制服顏色完全相同,所以老夫有此懷疑。”

李中元劍眉一皺道:“有這種事?”

金不換道:“李大俠,老夫不是有意說冷魂宮的壞話,但冷魂宮和天毒谷一樣,朋友道義,永遠被列在他們本身利益之後,大俠不可沒有防人之心。”言詞誠懇倒是一片實心實意。

李中元雖然自己有自己的看法,對他這片善意言詞,卻也甚是感激.雙手抱拳,道:

“多謝金老詳言。”

金不換接著又道:“鬼域江湖,各逞其能,也許老夫的看法,不一定對。”

李中元點了一點頭,目光一掠四女道:“你們行動方便麼?”

小瑾道:“我們原被點了穴道,現在已由金不換解開了。”

李中元點頭道丁一聲:“好!我們先去見了梁七姑再說吧。”

說著,領先出了地牢,帶著他們向冷魂宮落腳之處奔去。

李中元早在玉扇夫人去找粱七姑之前,因聽得四師兄受傷之事,就來過這裡一次,白義生已因梁七姑的醫治安然無恙。

這次李中元帶領金不換等人重來,自是路都不要問,就直達地頭。

可是,當他們到達地頭之後,只見那莊院已是人去屋空,再沒有半個人影了。

李中元一愣道:“奇怪,為什麼都搬走了?……”

話聲中,身形倏然飛掠而出,把全莊搜索起來,搜索的結果,依然是不見一個人,也沒有留下任何暗號和暗信。

李中元回到金不換他們一起,說起來大家都是一陣納悶。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來,隨之便見一條人影掠空而到。

李中元眼快,一眼之下看出來人,原來竟是陰陽叟褚十八。

陰陽叟褚十八落身庭院之中,轉著一隻精光炯炯的眼珠,搜來索去,顯然沒有發現李中元他們。李中元歉聲一笑,道:“褚老前輩,你也來了!”

呼聲之中,飛身躍到陰陽叟面前,抱拳相見。

陰陽叟神色火急的,一揮手道:“快!快隨老夫速離此地!”說著,身形倒翻而起,射向莊外。

李中元猛然一震,料知必有重大原因,接著招呼了金不換等人一聲,緊隨著陰陽叟,飛出莊外。

陰陽叟一氣飛掠出百數十丈外,才停住身形,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來了多久了?”

李中元道:“不過片刻時光,老前輩如此神色慌張,難道里面有了什麼古怪不成?”

陰陽叟吁了一口長氣道:“可不是,總算老夫及時找到了你們。”

說話之間,金不換與小瑾等四女也紛紛趕來,站在四周。

小瑾聽說這裡有古怪,忍不住好奇之心插嘴間道:“這裡有什麼古怪呀?”

陰陽叟眼睛一橫,寒芒閃電般掠了小瑾一眼,喝聲道:“沒有你們的事,與老夫滾開些!”小瑾被喝之下,羞得臉色一紅,望著李中元愣住了同時,另外三女與金不換也都是神色一變,怒形於色,但又礙著李中元面子,不便發作,可是他們都沒理睬陰陽叟褚十八,立在原地寸步未動。

李中元可非常的明白此老的脾氣,忙帶頭笑著替他們引見道:“褚十八前輩,這幾位都是玉扇夫人的人,與晚輩同道而來的呢……”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向金不換他們道:“你們大概不認識陰陽叟褚老前輩,還不快快向前拜見!”

—聲陰陽叟褚老前輩可把金不換與小瑾等四人聽得不忿不服之念齊消,代之而起的是說不出的惶驚與驚悸。

此老要是陰陽叟褚十八,那就還是依言滾開的好。

金不換抱拳一禮,道了一聲:“原來是褚老前輩,晚輩等多有失敬,晚輩這就率領四女,為老前輩守衛,以免閒人前來打擾老前輩與李大俠情談。”

說著,回身一打眼色,帶著四女飛也似的遠出數十丈外去了。

陰陽叟一笑道:“他們倒是識趣得很。”

李中元微笑道:“老前輩的威風,誰敢冒犯,除非不想活了,或許是瘋了。”

陰陽叟笑容一斂道:“老夫再問你一句話你們真是剛到不久麼。”

李中元見他神色肅然,態度認真,也面色一正,認真的道:“我們確是剛到不久……前後也不過是二三十句話時光。老前輩,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陰陽叟長嘆了一聲,道:“事情是這樣的,自你去後,我們又發現天狼老人存藥中被人偷去一種瘋狼素,這種瘋狼素可厲害得很,一經染上之後,人便發瘋發狂,嗜殺如命,終於自陷絕境而死。”

李中元暗中吃了一諒,劍眉倏地一揚道:“天狼老人也是,為什麼煉出這種惡毒的藥物來?”忿形於色,大是不悅。

陰陽叟道:“老弟,你這卻錯怪他了,他提煉那瘋狼素原是準備合藥之用,你要知道,天地間任何至毒的藥物,都有其可用的價值,而且有著非凡的奇效。”

李中元“啊!”了一聲,算是也增長了一種見識,不過他沒有追問下去,因為他自己對於醫學一道,所知有限,無從向陰陽叟褚十八作進一步的請教。

其實,陰陽叟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直要追問下去他也只有膛目以對。

陰陽叟笑了一笑,又道:“於狩那孩子倒是真心悔過了,他一發現之後,便料定他們必會用那東西向你身上暗下毒手,便催著老夫把解藥帶來找你老弟,據於狩說,他們這種解藥,預防優於治療,只要服過一粒。對那瘋狼素便永不再感染,如果在未服用那解藥之前,染上了瘋狼素,只要超過一個對時,他那解藥就完全無效了……這瓶解藥都交給你了。你快快服下一粒吧!”說著伸手懷中,摸出一隻藥瓶子交給李中元。

李中元聽陰陽叟說得認真,不敢大意,接過那瓶藥,馬上倒出一粒藥丸服了。

他自己服過之後,接著又倒出五粒藥丸,揚聲把金不換叫了過來,要他自去分給四女服用。

金不換取得藥丸離開之後,李中元想了一想,總覺得有一點想不通,陰陽叟為什麼一見面之下,就認為自己已經中了瘋狼”之毒,而急得這個樣子呢?”

李中元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你憑什麼認定晚輩已經中了那瘋狼素之毒呢?”

陰陽叟道:“因為你剛才所到的房子之內,已經有人在那裡散佈了瘋狼素之毒,你們留在其中,自是一定中了其毒。”李中元一笑道:“老前輩幾日不見,更是令人莫測高深了,你何以知道那莊院之內,已經被人下了毒?難道老前輩有了未卜先知之能不成?”

陰陽叟笑道:“老夫哪來未卜先知之能,至於原因何在,你現在再回到那莊院之內去。

就自然知道了。”李中元道:“現在能夠回去了麼?”

陰陽叟點頭道:“你已服過解藥,當然可以去了。”

李中元為要證實陰陽叟所說的話,當下便和陰陽叟回到那莊院之內。

李中元一到那莊院之內,不待陰陽叟說話,他已感覺到莊院之內瀰漫著一種淡淡的狼臭之味,不免驚訝地脫口道:“好像有一種狼臭味似的,為什麼剛才聞不出來?”

陰陽叟道:“因為你剛才沒有服那種藥,所以嗅不出來。”

李中元沉思了一下,忽然向著梁七姑所住的那間房子跑去,只覺那股狼臭味道更是濃烈無比,當下心中恍然而悟,嘆息了一聲,道:“敢情這種瘋狠素還是玉扇夫人帶來的!”

陰陽叟一愣道:“你說是她帶來的!老夫不是早向你說過那臭女人最是不可靠。”

李中元道:“這可不能怪她,其實她完全是上了鄔化龍的當。”

李中元與金不換他們一路同行而來,一路上已從小瑾口中知道了一切經過情形,於是,加了一番說明之後,接著又道:“如果晚輩猜想得不錯的話,那鄔化龍信中,定然放了不少瘋狼素,但結果卻被粱七姑發現了,所以,冷魂宮的人只有捨棄了這地方……”

說到這裡,一雙劍眉忽然又皺了起來,沉吟著道:“奇怪的是,冷魂宮既然發現了瘋狼素而他還為什麼不留一個信息給我呢?不會是留信息的時間都沒有吧?”

陰陽叟道:“別人不都像你老弟一樣,一顆心整個的都掏給朋友,不過,他們可能留下了信息,被有心人給弄掉了。”李中元道:“老前輩最後說的那句話,可能就是事實。”

陰陽叟一笑道:“老夫這是說著讓你高興的,好了,現在我們一齊走吧!”

李中元皺著眉頭道:“且慢,晚輩覺得我們該把這莊院燒了,以免瘋狼素飄散出去,害了無辜的人們。”

陰陽叟道:“說得是,放把火燒了最是於淨。”

於是,他們兩人立時動手,用食用的油倒在易燃木器上,然後放起一把火,片刻之間,便烈焰騰空,罩住了整個莊院。

他們引起火頭之後,飛身出了那座莊院,陰陽叟褚十八遠遠的望了金不換他們一眼,有著成見地道:“老夫懶得和他們打交道,你大約還要帶領他們去找玉扇夫人吧!那你走你的,老夫不奉陪了。”說著肩頭一晃,就離開了李中元。

李中元飄身而上,道:“老前輩,請慢走一步。”

陰陽叟回身道:“你還有什麼事?”

李中元道:“請先問老前輩,你另外有別的要事沒有?”

陰陽叟笑道:“要事倒沒有,除了你老弟以外,老夫不願和別人走在一起。”

李中元道:“老前輩要沒有別的要事,晚輩有一件事,請你替晚輩查一查,好不好?”

陰陽叟褚十八笑道:“有什麼事呀?”

李中元道:“賤內不久以前和金不換他們走在一路,被八個黑袍人用計擒去了,請老前輩去查一查好嗎?”

陰陽叟褚十八雙目一瞪道:“你這人真奇怪,自己老婆給人抓走了,你自己還不急著去找,卻專愛管別人閒事。”

李中元情急不安的苦笑著道:“老前輩不知道玉扇夫人的事比內人的事更緊急呢!你看,他們現在又中了瘋狼素,嚴重的情形更嚴重了,晚輩非先找到他們不可。”

陰陽叟褚十八一笑道:“別急,老夫是逗你的,你這種論事不論人的態度老夫很是欣賞,你放心,你老婆的事。就交給老夫好了。”話聲中,身形再次一掠而起,消失於視線之中。

陰陽叟褚十八離去之後,金不換與小瑾等四女,這才急奔回來與李中元會合。

金不換見多識廣,知道江湖高手,各有各的怪癬,對於陰陽叟褚十八對他們的不禮貌言行,倒是全未介意,也未放在心上。

金不換道:“李大俠,剛才你給我們服了一些藥丸,有什麼作用?當時老朽未便請教,不知大俠現在能否見示?”

李中元道:“你們服用了那藥丸沒有?”

金不換道:“老朽依言服過了。”

其他四女,卻是笑而不答。

李中元於是把陰陽叟褚十八所說的話,擇其重要部份,告訴了大家。

當時,只見四女神色一齊大變,道:“李大俠,此話當真麼?”

李中元正色道:“褚老前輩脾氣雖怪,對人卻是一片赤誠。”

小璨尖叫一聲,道:“糟糕,我偷偷的把那藥丸拋了呢!”

李中元舉目一掠其他三女,那三女也是玉面一紅,低下了螓首。

李中元輕嘆一聲,罵道:“淘氣!”只好又每人給了一粒藥丸。

這時,金不換更是憂心如焚的道:“如果那瘋狼素真是夫人帶到此地來的,那麼,夫人與冷魂宮的誤會可就大了。”

李中元道:“所以,我們要趕快找到他們,否則,其後果比你的想像要嚴重得多。”

金不換雙眉一皺道:“可是,目前我們到哪裡去找他們呢?”

李中元道:“照說,冷魂宮一定有暗號留給在下,也許是被奸人暗中消滅了那暗號,所以遍尋無著,不過就在下所知,冷魂宮的暗號在使用的時候,向來不止一處,方圓數百丈之內,定然還有好幾處,我們再仔細找找吧!”

這—找之下,果然找到了冷魂宮所留的暗號,同時,因此證實那莊院附近的暗號定是被人消滅了。

金不換原是一百個不相信,冷魂宮會誠意對人,至此,他也不敢肯定的說冷魂宮不可信了。有了暗號的指示,李中元領著金不換與小瑾等四女,找到了另一座非常隱密的山莊。

這座山莊不大,深處在一片密林之中,密林之外,戒備非常嚴密,金不換他們雖然是與李中元一同而來,卻仍被拒在村外,不準進入林內半步,不過看在李中元份上,容許他們在林外等侯。

李中元為尊重冷魂宮的自主權,不便強人所難,於是隻身而入。

莊內冷魂宮高手已不多見,除了白義生與廖小玫之外,便只有冷魂宮副總管上官元霸和冷魂四花花璐玲,花琪玲,花琬玲,花景玲等有限的幾個人。

看情形,與前次見面的那番熱鬧景象比來,實在是顯得相當淒涼與悲慘,怪不得他們這樣小心謹慎了。

大家迎著李中元坐在客廳裡,左看右看就是那麼幾個人,李中元皺著雙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四哥,玉扇夫人與梁七姑她們兩人呢?”

廖小玫恨恨的道:“五哥,快別提那玉扇夫人了,她真壞到了極點,我們把她當做好朋友,卻不料她卻狼心狗肺,把我們害得幾乎全軍盡滅。”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七妹,這裡的遭遇,我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其實,玉扇夫人此次前來,倒真沒有惡意,你們不要錯怪了她,她人現在那裡,讓我先去看看她,並且和她談一談。”

廖小玫一搖手道:“五哥,你千萬不能去看她,據啞姑說,她作法自斃,自己也沒討得好,同樣染上了一種奇毒,就將瘋狂而死了。”

李中元道:“那麼啞姑呢?”

廖小玫神色慘淡的道:“她中的毒,比玉扇夫人更深,現在自己把自己鎖在地窖裡,什麼人都不見了。”李中元想了一想,道:“那麼我先去看看啞姑吧!”

白義生道:“老五,啞姑有話留下來,在這三天之內,任何人都不準去打擾她呢。”

李中元道:“四哥,小弟應該是例外,因為我身上有了她所需要的解藥。”

廖小玫一笑道:“五哥,你別吹牛皮了吧,啞姑自己都沒有辦法!你會有辦法麼?”

李中元道:“七妹,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你帶我去見了啞姑就知道小兄是不是吹牛皮。”

白義生道:“七妹.老五就是這個脾氣,不到黃河心不死,就讓他到外面和啞姑談談吧!……不過,老五,小兄可要警告你,據啞姑說她中的那種奇毒可能會傳染,所以,你不要過份接近她。”

李中元道:“我知道。”

廖小玫無可奈何的陪著李中元來到地窖門外,叩著緊閉的窖門,呼道:“啞姑!啞姑!晚輩是中元,聽說你中了瘋狼索之毒,我這裡有解藥,你看看能不能管用?”

窖門慢慢的打開了一道門縫,李中元從門縫之中遞進去一粒藥丸。

啞姑關好窖門之後,李中元在外面等候了將近半個時辰,啞姑忽然打開窖門走了出來。

大家只見她一臉歡愉之色,不用問,便知李中元給她的那丸藥,確是對症下藥的。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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