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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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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英] 霸海心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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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智辱金蜈令 勇闖伏牛莊

廖小玫與啞姑情誼深厚,歡呼一聲,便向前抱住了啞姑雀躍不已。

啞姑輕輕的推開廖小玫,向李中元點頭一笑,便要大家一同迴轉大廳。

大家落座之後,廖小玫知道啞姑與李中元有很多話要說,親自替啞姑把文房四寶取來,給啞姑使用。

啞姑提筆寫道:“李大俠,你這種解藥,身上帶得有多少?”

李中元取出那藥瓶放在桌上,道:“晚輩所有的,全部在這裡。”

啞姑打開瓶塞倒出來,竟有三四百粒之多。

敢情,那瓶子雖然不大,但藥粒更是小得和一粒芝麻差個多,所以瓶子雖小,裝的數量倒是很多。

啞姑寫著問廖小玫道:“小玫,有多少人被關了起來?”

廖小玫道:“有五十多人。”

啞姑寫道:“此藥珍貴可惜,不宜浪費,好在他們中毒不深,每人給他們半粒就夠了,快交下去,給他們服了吧!他們服過了此藥之後,就可以無礙的照常工作了。”

廖小玫取了足夠的解藥,交給冷魂四花,自去給其他的人服用不提。

啞姑這時提起筆來又寫道:“李大俠你這解藥是那裡來的?老身可以留用十幾二十粒,將來慢慢研究麼?”

李中元分了一半交給啞姑道:“老前輩就把這些留在身上好了,至於,此藥的來處,說來話長,容後再行奉告如何,倒是那玉扇夫人,晚輩覺得她實在是無辜受累之人……”

啞姑冷哼了一聲,寫道:“別提那賤人了,老身這次可看出她的真面目來。”

李中元道:“這次玉扇夫人是同賤內一同出來的,據說她送那封信之前,一直就和賤內在一起,事先確不知情,想來,她也和老前輩—樣,上了鄔化龍的當。”

啞姑冷然地寫道:“你可是親眼見到的?”

李中元道:“這個晚輩倒未曾親身目睹。”

啞姑寫道:“那就是尊夫人告訴你的了。”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也不是,是她的侍女們說出來的。”

啞姑本來是非常和葛可親的人,顯然,這回玉扇夫人使她太傷心了,柳眉一揚,寫道:

“那批小蹄子,那更不可以相信了。”

李中元暗暗一皺眉頭心中一動,道:“就算她罪有應得,晚輩也非要與她說個明白不可,你們不知道,又青已經被人綁走了哩!”

白義生一震,道:“什麼?弟妹被人綁走了,你為什麼不早說?一定是她把弟妹騙出來的,七妹,就去叫人把玉扇夫人找來,讓老五問個明白。”

廖小玫應聲,道:“好。”

李中元道:“不必這樣麻煩,我們去看她好了。”

廖小玫,白義生與梁七姑,於是陪著李中元走出屋外,來到屋後一片空曠之處,只見玉扇夫人被凌空吊在五根木柱子之上。

那木柱子分五個方位立在地上,每一木柱之上套著一根繩子,那繩子,一根綁住丁五扇夫人的頭髮,另外四根繩子即分別綁在玉扇夫人四肢的小姆指上,把玉扇夫人吊了起來,玉扇夫人全身的體重就落在她的頭髮與四隻小姆指上,其苦可想而知。

李中元目光一肅,向著白義生望了過去……

白義生紅著臉,訕訕地笑了一笑。

李中元到了口邊的話,又忍了回去,暗暗忖道:“這也不能完全怪四哥,他在冷魂宮到底還是客位,伺況這次冷魂宮所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在這種情形之下,沒有當場把玉扇夫人殺了,真是她的命大。”

心氣一平,轉頭向啞姑與廖小玫道:“我可以把她放下來麼?”

寥小玫望著啞姑,啞姑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李中元右手一揮,發出五道指力,點斷了那五道繩索,繩索一斷之際,李中元右手一回,雙手托住了玉扇夫人下落的身子,把她輕輕放落在地上。

玉扇夫人原已被吊得心智迷糊,昏昏沉沉,李中元他們到得身邊,依然不知不覺。

這時,全身壓力一除,人又舒服無比的躺在地上,這時神智一清,睜開雙目。

玉扇夫人雙目一睜,看到了李中元,有如見到了親人一樣,張口叫了一聲:“兄弟,你……你現在才來呀!大姐姐可要屈死了!”說著,眼淚就像決了口的黃河之水一樣,一湧而出。玉扇夫人在江湖上,可是一位相當倔強難惹的人物,這時卻顯出了她女人的本性,傷心得哭了起來。

李中元伸手一掌,搭在玉扇夫的天靈穴上,道:“大姐姐,你現在請先別想,也別分心說話,小弟助你一掌之力,恢復了體力再說吧!”

玉扇夫人含著眼淚,閉上了雙目,配合著李中元的內力,調息起來。

玉扇夫人的眼淚似乎對廖小玫與啞姑的心理影響極大,廖小玫拉著啞姑走向一邊輕輕的道:“七姑,玉扇夫人可不是一個輕易示弱的人,看她剛才那發自心底的悲傷,莫非我們真是冤枉了她?這如何是好?”

啞姑默默的半天沒說話,最後嘆了一口氣,打著手語道:“好在有李中元在這裡,我們到時候,向她賠個不是好了吧。”

兩人回到李中元與玉扇夫人身邊,這時,李中元已收掌而起,不過玉扇夫人還在繼續調息。

廖小玫訕訕地叫了一聲,道:“五哥,當時我們實在氣她不過,如今想來,可能真是冤枉了他,五哥你……”

話聲未了,玉扇夫人已是雙目一睜,接話道:“小妹,你放心。大姐姐這叫自作自受,罪有應得,哪會怪你們!”

說著,一挺腰站了起來。

梁七姑也是“咿啞”一聲,催步向前,拉著玉扇夫人的手臂直搖,表示了她的歉意。

玉扇夫人卻回手一把拉住粱七姑,道:“七姑,大姐我更是對不起你,如今我才完全看穿了鄔化龍的假面目,原來我這一輩子都在受人利用,慢慢來,以後我還有很多話要告訴你哩!”

李中元原以為一定要花費不少唇舌,才能化解她們之間的誤會,想不到容易起來,卻不費一言一語。

玉扇夫人與梁七姑,當年在粱七姑尚未離開天毒谷之前,原是閨中好友,這次事變之後,梁七姑勃然大怒之下,便吩咐把她拉了下去懲處,其實,梁七姑並沒親眼看見別人如何整治她,梁七姑只是一句話,因此怒氣很難平息,這時見了玉扇夫人身受之苦後,老友之情,油然而生.因之心氣一平,帶來了諒解。

至於,寥小玫與白義生他們,也因為與玉扇夫人有過口頭上大姐小弟之稱,自然也避著沒有出面,因之也同樣未曾目睹玉扇夫人受苦受難,這時一見之下,除了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外,更對李中元多了一份歉疚,自然水到渠成,敵意全消了。

李中元左右一顧,欣喜的一點頭,笑說:“好了,好了,現在已是雨過天睛,咱們回到屋內去慢慢詳談吧!”

大家擁著玉扇夫人回到屋內,粱七姑先叫人把自己衣服取給玉扇夫人換了,接著李中元又把瘋狼素的解藥給她服了,再又經過一番調息之後,玉扇夫人又恢復往昔的容光與風韻。

廳中,擺上了一桌酒席,為玉扇夫人壓驚致歉。

席間淡起來,原來玉扇夫人送來的那封信,裡面根本沒有一個字,完全是一張白紙。

那封信如果寫得有話,不管梁七姑相不相信那些話,玉扇夫人只不過是一個送信傳話的,由於彼此之間的感情,粱七姑絕不會生疑留難玉扇夫人,而任她好來好去。

但是信裡面沒有一個字,問題可就大了,粱七姑不但是用毒行家,而且是行家之中的行家,微一試驗之下就發現了那白紙之上佈滿了一種奇毒,而那種奇毒,竟然叫梁七姑束手無策,因此梁七姑的火氣可就大了,臉色一變之下,便向玉扇夫人嚴加詰詢起來。

玉扇夫人照實說了一番,她說的雖然是實話,聽在梁七姑耳中,卻是毛病百出,因之也就越問越是嚴厲,使玉扇夫人一時之間,下不了台。

玉扇夫人因此也激發了武林人物寧折不彎的傲骨,一揚眉瞪眼,就和粱七姑鬧翻了,接著兩人又動上了手。

動手的結果,玉扇夫人功力雖高,可是身在冷魂宮勢力範圍之內,哪能討得了好,於是便遭擒,成了階下囚。

玉扇夫人從座上客,一下子成了階下之囚,梁七姑再向她問話,那是越問越僵,玉扇夫人認了命也不和梁七姑合作了。僵持的結果,玉扇夫人可就吃足了苦頭。

李中元瞭解全情之後,一笑向玉扇夫人道:“董大姐,這明明是鄔化龍的借刀殺人之計,小弟就不明白,照說你們之間一向友好,而且也沒有權利方面的衝突,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法對付你呢?’,

玉扇夫人雙眉一皺道:“這個我也說不出理來,我與他之間,不但沒有絲毫權利的衝突,實在說起來,我等於就是他天毒谷派在江湖上的特使,我不知幫他做了多少事情,照理說,他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對付我。”

李中元沉吟著道:“其中不會沒有理由,我們如果能發現這理由,說不定這就是鄔化龍自己的致命傷。”

啞姑口不能言,對李中元他們的談話,卻是聽得非常清楚,忽然做了一個手式,道:

“董大姐,小妹有一件陳年舊事請問你!就是二十年前,小妹被逐出天毒谷的時候,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到天毒谷去?”

梁七姑的手語,照例要經過廖小玫一番傳譯,筆者特此註明,為免以後行文嚕嗦,就不每次再提廖小玫傳譯的事。

玉扇夫人沉頹於回憶之中想了很久道:“你出事的那一年,大約是在癸丑年吧?”

粱七姑打著手語點頭道:“不錯,正是那一年。”

玉扇夫人道:“那一年鄔化龍託我辦的事太多了,所以忙得沒有時間到天毒谷去看你們,當我第二年到天毒谷去,你已經出了事,當時我還與秀梅談起你,秀梅真為你忿忿不平,抱屈不已!”

梁七姑打著手式道:“你仔細的想一下,把替他所做一切的事情,一一替小妹寫下來好麼?”

玉扇夫人道:“你要事無鉅細的一一記下來?”

“越詳細越好。”

“你要知道那些事情做什麼?”

“我想證實一件事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玉扇夫人道:“好,我慢慢的替你想,想好之後,替你列一張單子。”

梁七姑謝了玉扇夫人,話鋒一轉,轉向李中元打著手語,問道:“李大俠,你這解藥到底怎樣來的,請你現在說一說好吧?”

李中元於是在酒菜助興之下,不厭其煩的從與玉扇夫人如何相識,說到狼人谷之行,以及陰陽叟褚十八特意將解藥送來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粱七姑聽完之後,啞然啊了一聲,打著手語道:“原來那是一種瘋狼素,難怪老身把它毫無辦法,……”

手式停丁一停,接著又問道:“你那天狼丹還有沒有?”

李中元道:“有!還多得很哩!”,

梁七姑打著手式道:“請你也送給老身三粒好不好?·李中元一笑道:“當然可以!”說著,也沒再往下問,伸手懷中就取出三粒天狼丹,送給梁七姑。

倒是梁七姑接過天狼丹後,打著手語道:“這三粒天狼丹也許就能幫助老身恢復嗓聲,重享能言善語之樂了,真得謝謝你。”

李中元笑道:“老前輩太客氣了,何謝之有。”

廖小玫這時忽然皺了一下秀眉,道:“五哥,你剛才可是說過,你在天狼谷救過鄔秀梅?”

李中元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說過這話。”

廖小玫又道:“照你這樣說天毒谷與血手教之間,已是結下了深仇,那瘋狼素,又怎會從血手教手中轉到鄔化龍手中呢?其中你不覺得太奇怪了麼?”

李中元原也是思慮縝密,反應奇快之人,只因接二連三的出事,弄得他心分意亂,沒有仔細思考,聞言之下,一拍桌面道:“對,這一點大有問題,我倒是把它忽略過去了。”

說著,目光一轉,注向玉扇夫人,接著向她問道:“董大姐,你最瞭解鄔化龍,對於這點有什麼看法?”

玉扇夫人苦笑了一聲,道:“我要是真瞭解鄔化龍,這次就不會幾乎死在毒計之下了……

不過因此一來,倒叫我看出他要利用一個人時,他是有著過人的耐性與屈辱性,如說他真要結交血手教那批餘孽,引為外授,天狼谷所發生的那檔子事,只要那批血手教餘孽放得開,他更不會放在心上。”

李中元道:“這樣說來,天毒谷與血手教餘孽又連成了一氣了,再加上已與血手教連成一氣的七殺島,他們的勢力,可真的不可忽視了。”

玉扇夫人道:“事實上可能就是這樣,當我和簡小妹到達鄔化龍那裡時,他那時正在接待神秘客人。甚至也不叫鄔秀梅去看一看,……”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了簡又青。話聲一頓,“啊!”聲道:“簡小妹呢?她是不是還在鄔化龍那裡?”

李中元搖了搖頭,輕輕的嘆道:“他們都已離開了鄔化龍,可是路上卻出了事,又青被八個黑袍人劫走了。”

玉扇夫人一震道:“簡小妹被人劫走了!金不換他們呢?”

李中元道:“他們也一同被那些人擒住了,當小弟趕去時,雖然救出了金不換他們。卻不見了青妹。”

玉扇夫人一震道:“金不換太叫人失望了,他現在哪裡,饒他不得。”

廖小玫接口道:“金不換他們都在外面,我倒忘了吩咐下去,讓他們進來了。”說著,一揮手,已有個侍女急急的走出廳外而去。

玉扇夫人忽然向那侍女一招手道:“姑娘不用去叫他們進來了……”

話聲中,自己便即席站了起來,話鋒轉向梁七姑與李中元等人道:“簡小妹是老身硬把她拉出來的,我想親自去找找她,不知道各位還相不相信得過老身?”

廖小玫方待接口說話,李中元一笑道:“董大姐.你這話就太見外了,你要走隨時可走,只是小弟想知道你心裡有什麼打算?”

玉扇夫人訕訕地一笑,道:“小兄弟,你可是不相信我?”

李中元面色一正,道:“小弟豈有不相信之理,只是小弟有兩句話,要請大姐三思而後行。”

玉扇夫人一笑道:“小兄弟,多謝你的關懷,老姐姐跑了大半輩子江湖,在江湖上也算是出人頭地的人物了,我不會笨得去和鄔化龍鬥氣。”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大姐姐能夠這樣想,小弟完全放心了,那麼你請吧!”‘玉扇夫人轉身之際,忽然,身形一駐,道:“小兄弟,你那天狼丹送給大姐姐一粒好不好?”

李中元一笑道:“有何不可,一粒夠了麼?”

立即伸手懷中,倒出了三粒,交給玉扇夫人,玉扇夫人猶豫了一下,收了那三粒天狼丹,舉步而去。

梁七姑望著玉扇夫人遠去的背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打著手語,道:“她爭強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栽了這個大眼頭,實在也夠她受的了。”

唏噓聲中,李中元忽然起座道:“我還是不放心董大姐,待我眼去看看。”話落人影動,飛身離開了梁七姑他們。

李中元比玉扇夫人離開粱七姑他們,遲不了多少,可是,他出來後,卻不見了玉扇夫人他們一干人的蹤影,他四周找了一遍,也找不到他們。

李中元只好索然一嘆,於是,改變主意,折身奔向了天毒谷的棗林基地。

李中元總覺得簡又青的被劫失事,與玉扇夫人的遭遇,乃是鄔化龍一系列的連環詭計,如果能從鄔化龍身上了解整個計劃的過程,那時要救簡又青就容易得多了,強似沒頭沒腦的四處摸索。李中元有見及此,所以把目光仍然集向天毒谷棗林基地。

天毒谷在棗林附近原佈下了一道一道的毒陣,但李中元因有梁七姑的支助,身上配足了應用藥物,因之,那些毒陣,對他根本沒有作用,如入無人之境地深入了棗林。這時,差不多將近黎明時分,整個棗林基地之內已是一片寂靜。

李中元暗暗探視了一遍,並投有得到想像中的收穫。

正當他要退出棗林之際時,忽然發現一條細小的人影,以小心翼翼的身法,企圖偷出棗林。

李中元好奇地輕身路到那人身後一看,原來那人竟是鄔化龍的愛女鄔秀梅。這倒怪了,鄔秀梅為什麼不堂堂正正的出去,而這樣鬼鬼祟祟呢?李中元心中大奇,起了一觀究竟的存心,於是,暗中釘住了鄔秀梅。

天毒谷的人,非常相信他們自己所佈下的毒陣,鄔秀梅一路之上,竟也沒有被人發現,而無聲無息的偷出了棗林基地之後,便展開身形,飛掠而逃。

詎料,她剛奔行得二里多地,忽然一聲哈哈大笑,從暗影之中,突然現出五條人影,擋住了鄔秀梅去路。

鄔秀梅身形猛然一震,停了下來,“啊!”了一聲,叫道:“鄺八叔,原來是你呀,你擋住侄女做什麼?”

鄺佩帶著笑容道:“八叔在這裡等你呀!”

鄔秀梅臉色一變道:“你在等我做什麼?”

鄺侃道:“谷主要我來勸你回去,小梅,你聽八叔的話,還是回棗林去吧!別叫谷主為難,也別叫八叔交不了差。”

鄔秀梅悽然呼了一聲,道:“八叔,你是知道胡笠那批人的,為什麼還這樣狠心,要梅兒回去嫁給他,硬毀了梅兒這一生呢?”

鄺侃道:“小梅,其實胡笠那人也並不怎樣壞,過去是彼此互不相識,所以才冒犯了你,如今大家成了一家人,你又為什麼想不開呢?……”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你要嫁給了胡笠,將來他們就是谷主的大好幫手啦……”

一語未了,鄔秀梅已是尖叫一聲,道:“不要說了,我就是不嫁給他,你們要我回去,除非把我殺了,帶著我的屍首回去。否則,我是決不回去。”

鄺侃道:“小梅,谷主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要鬧得這樣決裂呢?結果,你還不是要乖乖地回到棗林去!這又何必呢?小梅,你聽八叔的話,跟我回棗林去吧!不要傷了父女的和氣!”

鄔秀梅冷笑一聲,道:“八叔,我一向都以為你最值得叫人尊敬,原來你也像別人一樣,對人一臉虛偽,實在太叫人失望了。”

鄺侃被說得臉上飛起一片紅雲,訕訕地道:“小梅,這是你爹的決定,八叔又有什麼辦法呢?”

鄔秀梅道:“八叔,你怎會沒有辦法呢?只要你回去說沒有見到侄女,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鄺侃驚叫一聲道:“那怎麼成呀!這樣八叔豈不犯了陽奉陰違之罪,谷主降下罪來,你八叔這條命可就完了……小梅,你就可憐可憐八叔,跟隨著八叔回去吧!”

鄔秀梅哭喪著臉道:“可是一回去,侄女的一生也就完了,八叔,你就這樣忍心幫著他們把我一生毀了麼?”

鄺侃緊皺著雙眉道:“小梅,請你原諒八叔。”

話聲一落,忽然揮了一下手,轉身把臉背過去了。

他揮手轉身之下,只見另外那四個人晃肩而上,分站在鄔秀梅四周,其中一人躬身一禮道:“請小姐原諒屬下無禮!”右手探腰取出一隻形同蜈蚣的令牌,向上一揚,舉了三舉,便向鄔秀梅肩頭之上點到。

鄔秀梅當那人取出那隻形同蜈蚣般的令牌時,臉色陡的變得慘白,一雙秀眉,揚了又收,收了又揚的數易心念,最後悲呼一聲,道:“狠心的爹啊!好,女兒就為你犧牲了吧!”

珠淚一瀉而下,流滿了雙頰,接著螓首一垂,閉起了一雙星目。

鄔秀梅本打算在好言相求無效之下,突圍而出,只要逃回母親身邊,就不怕父親的相逼了,可是,當她看到那!蜈蚣形的令牌之後,她卻萬念俱灰的放棄了抵抗。

因為那蜈蚣形的令牌,在天毒谷中,屬五毒令中最嚴厲的一種,向有令出不行,持令者提頭來見的規定。

在這種情形之下,那就別想鄺侃暗中放她一馬了,鄺侃要是沒有暗中放水之意,鄔秀梅心裡有數,就是全力反抗,也是白反抗,倒不如隨同他們回去之後,再作計較,說不定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鄔秀梅暗歎了一聲,閉起雙目,正待接受天蜈令的一擊時,耳中卻突然響起一道蚊蚋的細語道:“姑娘,不要發聲,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話聲入耳,但覺得身子一緊,已被一隻鋼鐵般的手臂,握在自己左臂之上,接著人便被提著凌空飛了起來。鄔秀梅身子起在空中,張開眼睛回頭一看,只見那剛才走上前來圍住她的四個人,這時都呆若木雞一般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

那手執天蜈令的那位,依然高舉著天蜈令,既未收回,也未落下。

八叔鄺侃,還是臉朝著外面。揹著手站在那裡,對於身後所發生的意外,似乎一點也沒聽聞到。

鄔秀梅心中一凜,駭然忖道:“這是什麼人,這樣高絕的身手,舉手之下,制住了四個人不說,而且還把我帶得飛離了現場,使近在咫尺的八叔,都察覺不到,這人實在太厲害了……”

心念電閃之下,不由得再扭頭向攜帶她的那人望去,一望之下,再也忍不住脫口叫了起來道:“啊!原來是大俠你!”

這時,鄔秀梅已被帶得飛出去了二三十丈,但是她這一發聲驚叫之下,卻驚動了鄺侃。

鄺侃猛一回頭,才知道身後已經發生了大變,心神猛然一震之下,還來不及起身追了出去,只見鄔秀梅已被一個人挾持著閃得一閃,便失去了蹤跡。

那人的輕身功夫太高,鄺侃自忖追了出去,也追他不上,只好搖頭一嘆,伸手去解那四個人的穴道。

鄔秀梅一語驚動鄺侃之後,但覺自己的身形被帶得快上加快,幾乎喘不過氣來,眨眼之間,就被帶得遠出了十來裡地,才慢慢緩了下來,停在一棵大樹之下。不用說,橫裡插手把鄔秀梅帶離狼群虎掌的,就是李中元了。

鄔秀梅停下身來,慢慢把心氣平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重新向李中元萬福一禮,謝道:

“小妹再次有承大俠援手,小妹實是感激不盡,以大俠的身手,小妹自知投報無日,尚請大俠見示尊號,也叫小妹水記心中……”

李中元一笑截口道:“鄔姑娘你太言重了,在下如何敢當?”

鄔秀梅秀眉輕輕一顰,道:“大俠可是認為小妹出身天毒谷怕汙了你的尊名大姓?”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想到哪裡去了,只是在下的姓名說出來,只怕姑娘要大大的失望了。”

鄔秀梅疑訝地道:“為什麼?”

李中元道;“因為我們是敵非友!”

鄔秀梅道:“難道你是李中元?”

李中元點頭一笑道:“姑娘說對了,在下就是李中元。”

鄔秀梅神色一變,又緊張了起來道:“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李中元道:“我敬你是一個孝女,所以不忍看著你被人加害。”

鄔秀梅眨動著眼睛,沉思一陣,道:“你不會別有用心吧!”

李中元啞然一笑,道:“你看在下是這種人麼?姑娘既然有此心念,在下倒不便再相送了,姑娘一路請保重,在下就此別過了。”飄身而起,走了出去。

鄔秀梅大叫一聲,道:“站住!”

李中元停住了身形,但人並設有走回來,遠遠的道:“姑娘還有什麼話說?”

鄔秀梅道:“你有始無終,半途撒手一走,他們追上來之後,小妹還不是照樣又被他們帶了回去,像這樣的話,你倒不如不救小妹的好。”

李中元暗暗一皺眉頭忖道:“這丫頭不老實,不知她心中轉的是什麼念頭?”

念動之間,保持著平易的笑容道:“你難道要在下將你一直護送回到天毒谷不成?”

鄔秀梅一笑道:“你要能一直將小妹送回天毒谷,那是最好不過了。”

李中元道:“可惜,在下還有自己要緊的事,不能遠送姑娘。”

鄔秀梅道:“那你至少也該將我送出百里之外。”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還是要請姑娘原諒。”

鄔秀梅忽然臉色一變,生起氣來道:“你這人為什麼沒有一點君子風度,家父得罪了你,小妹可沒有得罪你呀!”

李中元一笑道:“鄔姑娘,你這套激將法,可使不上哩!老實告訴你,我還要去找你那新認識的胡阿姨哩,”

鄔秀梅一怔道:“你認識胡阿姨?”

李中元含笑遭:“她姓簡,名叫又青,也就是在下內人。”

鄔秀梅“啊!”的一聲,愣在那裡,久久之後,神色愴然的嘆了一口氣,蓮足一頓,扭頭飛也似的掠身而去。

李中元望著鄔秀梅身形消失之後,猛然一回頭,雙目神光陡射,投向右側一棵大樹之上,沉聲喝道:“朋友,你也該下來了!”

“哈!哈!哈哈!老弟,看來那臭丫頭,又看上了你哩!”一條人影,帶著大笑之聲,沖天而起,人起空中之後,翻身折腰,一式平沙落雁,輕飄飄的落在李中元身前。

敢情那人原來是陰陽叟褚十八。

李中元臉色一正,道:“老前輩,這可開不得玩笑。”

陰陽叟笑吟吟的道:“就算老夫沒有看見好了,喂!你剛才為什麼不借機,從她口中間些消息?”

李中元道:“這又何必呢?問了她,她如果不說,我們自己心裡難過,她要說了,又陷她於不義,這種事,晚輩不想做呀。”

陰陽叟一舉大拇指,說道:“對!為人就要這樣知所取捨,光明磊落。”

李中元被他嘉許得不好意思起來,趕忙話鋒一轉道:“老前輩,找到了什麼線索沒有?”

陰陽叟道:“老夫曾現場去查了一下,發現還有兩條手臂遺留在那裡,總算從其中一條手臂上,看出了一點端倪。”

李中元雙目一亮道:“好極了,老前輩發現了什麼線索。”

陰陽叟先不答話,伸手腰中摸出一隻長長地油紙包,裡面是一條用石灰裹著的手臂。

李中元見了那條手臂,眉頭一皺,嘖嘖一聲,道:“老前輩你也真是,晚輩難道會不相信你的話麼?何必連手臂也帶了來!”

陰陽叟一笑,道:“你當然不會不相信老夫的話,可是要沒有真憑實據,我們憑什麼去找人家。”

李中元恍然而悟地一點頭道:“姜真是老的辣,晚輩佩服之至。”

陰陽叟用自己衣袖,拭去了那手臂上的石灰,在下臂部位,現出了一隻威猛絕倫的水牛紋身像,笑著遭:“現在,你心裡有數了吧?”

李中元茫然地一搖頭道:“晚輩孤陋寡聞,還不知道此人來歷。”

陰陽叟褚十八道:“伏牛八雄你總聽說過吧?”

李中元“啊”的一聲,道:“怎會是他們呢?他們為人不壞呀!”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什麼是壞人,什麼是好人,江湖上這種滿口仁義道德,實則男盜女娼的人物多的是,有了這條手臂,不就說明了一切麼。”

李中元慨嘆一聲,道:“真是想不到,伏牛八雄也橫插一手進來和晚輩過不去,晚輩自信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

陰陽叟褚十八嗤笑一聲,道:“這不是廢話!你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難道他們就不能動你的腦筋麼?”

李中元苦笑一聲,道:“老前輩有所不知,說起來伏牛八雄和晚輩師門還有點關係哩!”

陰陽叟褚十八笑罵著道:“人家不和你講關係,關係有個屁用……”

話聲頓了一頓,語氣一緩又道:“你們過去有過來往沒有?”

李中元道:“我們二師兄和他們有過來往,晚輩倒是沒有見過他們。”

陰陽曳褚十八一笑道:“管他個屁,走!我們到伏牛山去問他們要人。”

李中元微微一猶豫,陰陽叟褚十八已是不耐煩地叫道:“你要有什麼顧忌,那麼老夫就替你出頭了。”

說著,身形一起,當先掠了出去。

李中元真怕陰陽叟褚十八放開手來蠻幹,以致自己將來難以向二師兄交持,只好飛身追了上去道:“老前輩,晚輩和你一同去就是。”兩人展開身形,疾奔了十來裡地,只見前面有一片樹林,隱約傳來陣陣兵刃互擊之聲。

陰陽叟褚十八也是一個最愛管閒事的人,當下深深吸了—口長氣,嗖!嗖!嗖!一連幾個急射,剎那之間,搶到了那樹林之前。李中元只有隨同而去,緊緊的跟在陰陽叟褚十八身後。

兩人縱目一望,只見樹林之內人影幢幢,圍住了六七個人,混戰不已。

陰陽叟褚十八大喝一聲:“老夫來也!”身形猛然拔了起來,“一鶴沖天”人起空中,身形一折,向著樹林之內,俯衝而下。

李中元不敢怠慢,與陰陽叟褚十八並著飛昇於空中,向著林內落去。

陰陽叟褚十八身形將落之前,已是揮動兩袖,發出陣陣袖風,向那些圍攻之人拂去。

只見圍攻的人影一陣大亂,紛紛後退,眨眼之間,停止了惡鬥。

陰陽叟褚十八與李中元飄身落在地上,那被圍攻的人已是一聲歡笑,迎住了他們。

李中元指著一箇中年以上的婦人,替陰陽叟褚十八介紹說:“老前輩,這位就是晚輩向你提過的玉扇夫人。”

褚十八冷冷的道:“老夫認得她。”

玉扇夫人輕移蓮步,走向陰陽叟褚十八身前,萬福一禮,打著笑臉道:“小妹就這樣不值你褚老一顧麼?”

陰陽叟褚十八把頭一別,乾脆不答理她了。

這時,樹林外面忽然揚起了一陣口哨之聲,那些原來圍攻玉扇夫人他們的那些人,接著各自紛紛外竄,一逃而光。

玉扇夫人因陰陽叟褚十八對她毫不留情,訕訕地自我解嘲的笑了一笑,轉向李中元道:

“老弟,你們可來得真巧,大姐姐正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李中元掃目之間,只見鄔秀梅也和玉扇夫人他們在一起,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接著玉扇夫人的話道:“大姐姐有什麼消息?”

玉扇夫人一招鄔秀梅道:“秀梅,過來見過李大俠李中元。”

鄔秀梅應聲走了過來,笑道:“我們早就認識了,剛才不久之前,李大俠就救過侄女一次。”

玉扇夫人微微一笑,只“啊!”了一聲,並未追問下去,道:“你們已經認識了,那就更好了,據秀梅說,簡小妹可能是被伏牛八雄劫去了。”

陰陽叟褚十八冷笑一聲,道:“還要你說,我們早知道了。”

玉扇夫人在陰陽叟褚十八面前,可不敢隨便反唇相譏,耐著性子,笑了一笑,道:“你們可是去找伏牛八雄?”

這次李中元卻沒讓陰陽叟褚十八先說話,搶著道:“我們正是要去找伏牛八雄。”

玉扇夫人道:“本來我們想替你去跑一趟伏牛山,既然老弟你們自己準備去伏牛山,那我們就沒有再去伏牛山的必要了,如果你兄弟沒有別的要緊的事要大姐姐辦的話,大姐姐想先送秀梅迴天毒谷去見她娘,同時,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和她娘談一談,兄弟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孿中元沉思了一下道:“小弟沒有什麼意見,可是你要特別小心才是!”

玉扇夫人點頭道:“我知道。”

陰陽叟褚十八叫道:“不要羅嗦了,我們走吧!”

李中元見陰陽叟褚十八與玉扇夫人彼此格格不相投,不知他們之間有著什麼不相容的恩怨,一時也無法從中勸解,莫可奈何的向著玉扇夫人歉然一笑,隨著陰陽叟褚十八直向伏牛山飛奔而去。

路上非只一日,這天陰陽叟褚十八與李中元已經進入了伏牛山區。

陰陽叟褚十八一路領先而行,他對伏牛山的地形,非常熟習,毫不費神的就找到伏牛八雄稱雄武林的八雄莊。

八雄莊氣勢雄偉,莊院佔地極廣,是靠山面水,建築在一條山溪之旁。

山溪繞莊而過,正成了八雄莊前的護莊河。

這時,莊門緊閉,山溪上的吊橋,也被拉了起來,雖然是在大白天,莊裡莊外,卻是一片寂靜,好像莊裡面沒有佳人似的。

陰陽叟褚十八見了這種情形,心裡便自有氣,“呸!”的一聲,罵道:“嘿!關了莊門就擋得住老夫麼?”

李中元道:“老前輩,咱們還是先禮後兵,將話說明白了再闖。”

陰陽叟褚十八“哼!”的一聲,道:“你道他們會答理你麼?”

李中元道:“咱們依禮而行,他們要不答應,那是他們的不是。”

李中元面對莊門,端正站好,提起丹田內力,發勁吐音道:“在下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前輩前來相訪,有請哪位守門壯士答話。”

話聲謙和平易,但卻勁力十足,可達重門深院,就是沒有看門的人前來答話。

李中元的話聲,在空中一陣激盪之後,漸漸消失了,可是山莊之內,沒有一點回音。

李中元劍眉微微一軒,大喝一聲,道:“莊內有人沒有?”

陰陽叟褚十八冷笑一聲,道:“別白費氣力了吧!他們做了對不起人的事,哪有臉面與你答話,咱們闖!”

闖字出口,身形已是沖天而起,高拔了三四丈,接著雙臂一抖,一招靈鳥展翅,鼓著山風,身形又凌空上升了兩丈多,接著再一個換式,陰陽叟褚十八便飄飄盈盈的向著遠在十來丈外的院牆之上落去。

陰陽叟褚十八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手輕身功夫卻是使得美妙絕倫,就李中元見了,也不由得從心底佩服,歎為觀止。

就當陰陽叟身形接近院牆之際,只聽對面院牆後面,傳出一陣破空箭風,數十支弩箭,齊射而出,集向陰陽叟褚十八。

陰陽叟凌空的身子,正使到收勢之際,丹田內一口真元內力,已徐徐吐盡,要是人家趁這時候用強弓硬弩攻來,正打了他一個勢窮力盡和手足無措。

李中元看在眼裡,不由驚叫了聲,正要飛身撲出去搶救,只聽陰陽叟褚十八傳音道:

“沒你的事,你少伸手!”

李中元可曉得陰陽叟褚十八的脾氣,身形一斂,不敢找罵捱了。

但見陰陽叟手腳亂舞之後,發出一聲大叫,身子一沉,順著院牆直線墜落了下來。

李中元只看得眉頭一皺,又想不顧一切的出手時,但見陰陽叟褚十八下墜的身子,忽然向院牆上一貼,緊緊的附著在院牆上了。

能把千斤下墜的身形,硬貼在院牆之上,又是一招了不起的驚人絕學,陰陽叟褚十八能施展這種驚人絕學,顯見剛才那陣箭雨對他絲毫無傷。

李中元莞爾—笑,籲出了一口長嘆,雙手一背,決心隔岸觀火了。

陰陽叟褚十八附著在院牆上之後,靜伏了片刻,只聽一陣哈哈大笑,牆頭上人影閃動,現出了一排弓箭手,伸頭牆外向著陰陽叟落身之處望去。

這時,只見陰陽叟張口發出一聲怪笑,身子一彈而起,倒向牆頭翻了上去。同時,雙手齊揚,隨手打出五六隻剛才接在手中的箭鏃。

頓時,只聽一陣驚叫聲,便有五六個人中箭倒下,接著牆頭之上.只聽他怒吼聲中,便有無數的身形被他拋下了牆頭。

李中元剛才是一肚子火氣,袖手旁觀,這時見陰陽叟褚十八得手之後,有如虎入羊群,那些弓箭手那裡是他的對手,不禁心中又是不忍起來,雙足一點,越溪飛上了牆頭,叫道:

“老前輩,薄懲已足,叫他們帶頭的人,出來答話吧!”

陰陽叟褚十八拍了一拍雙手,喝聲道:“八雄莊越趨越下流,居然連這種不光明的下流手段都使得出來,老夫要不是看在李少俠面上,今天就要好好的教訓你們一頓,還不快滾,叫你們莊主趕緊前來相迎。”

其中走出一人,雙單一抱.道:“尚請見示尊號,以便稟報。”

陰陽叟褚十八雙目一瞪,吼道:“剛才我們已經報過名號了,你們的耳朵難道聾了不成。”

那漢子被罵得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

他當然聽清楚了李中元剛才所報的姓名,這不過是自找台階而已,哪知陰陽叟褚十八是這樣一位不折不扣的人物,愣在那裡下不了台。

李中元不願為之過甚,笑了一笑,道:“在下李中元,這位前輩是陰陽叟褚老前輩……”

話聲微微一頓,不待那漢子轉身退去,馬上又接著道:“在下先師乾坤一絕與貴莊老莊主乃是知交好友,有請便中一提。”

那漢子雙拳一抱,道:“原來是李大俠,請恕不知之罪,兩位請下牆稍候,小的馬上就為兩位通稟。”

說著身形一轉,飄身飛落牆下。

陰陽叟褚十八與李中元也同時飄身落在院內廣場之中。

那漢子向前奔行了二三丈,只見前面大廳台階之上,現出了一群人影。

那漢子疾步迎了上去,指手劃腳的向那群人訴說。

陰陽叟褚十八“呸”的一聲,罵道:“真會做作!”

罵聲中,只見台階上飛身射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落在他們兩人面前,一抱拳道:

“請問哪位是李五叔?”

李中元精光一閃,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道:“在下就是李中元。”

那年輕人再一欠身道:“小侄彭英,見過李五叔。”

李中元替他介紹陰陽叟褚十八道:“這位是褚老前輩。”

彭英向陰陽叟褚十八行了一禮,道:“晚輩叩見褚老前輩。”

陰陽叟褚十八脾氣雖怪,但在一個十七八歲的晚輩面前,卻無法任性發揮,結果還是點了一點頭,一揮手道:“免禮!”

彭英側身一讓,肅客道:“家母與五姑七姑廳前有迎褚老前輩與李五叔。”

李中元望了陰陽叟褚十八一眼,略退半步,請陰陽叟褚十八先行。

陰陽叟褚十八微微一皺眉頭,傳聲道:“你看,他們多狡猾,自己不出頭,把女眷支使了出來!”

李中元暗歎了一聲,與陰陽叟穿過廣場,步上台階,人群中搖步走出三位中年婦人,欠身相迎道:“不知褚老前輩駕到,有失遠迎,請多多恕罪。”

陰陽叟褚十八尷尬地乾笑了一聲,道:“你們八雄莊的男子漢哩!都到哪裡去了?”

那三位婦人,當中一位就是老二彭致樣的夫人,她左邊的是老五莊致禮的夫人,她右邊的一位即是老七秦致遠的夫人。

彭夫人黛眉微微一皺道:“他們哥們八位,不巧都出莊去了。”

接著頭一轉,向著李中元一欠身道:“李五叔,我們是久聞大名,無由相見,今天不知是什麼風,把五叔吹來敝莊,好不叫嫂子們高興!請!請進!”

李中元訕訕地道:“小弟疏懶成性,又加俗務纏身,一直未曾前來問安,失禮之處,有請各位嫂夫人海涵見諒。”說著,再讓陰陽叟褚十八,請他先行。陰陽叟雙眉一緊道:“他們既然沒有男人在家,咱們也不用進去了,走吧!”

彭夫人一笑道:“老前輩何出此言,既來之,哪有不請進待茶之禮,何況,李五叔又不是外人……”

陰陽叟褚十八冷笑一聲,截口道:“李中元要是外人倒好了。”

彭夫人面色微微一變,道:“老前輩可是誤會晚輩們了,剛才李五叔傳聲呼喚之際,晚輩等適在坐功之際……”

陰陽叟哼的一聲,道:“說起來可真巧得很。”

陰陽叟像是吃了生米飯似的,處處給人難看,這種明顯地敵對態度,再笨的人,也一眼就看得出來。

彭夫人忍了又忍,還想再忍撩下去的,一旁的秦夫人是已經壓不住心頭怒火,立時回報了一聲冷笑,道:“李五叔,聽說你近來可發了大財,就算嫂子們失禮,有失遠迎,也請你看在過去兩位老人家的老交情面上,擔待一二才是……”

陰陽叟褚十八到底是老輩人物,秦夫人惹不起他,這股火氣可就出到了李中元身上,詎料,陰陽叟褚十八簡直是存心找麻煩,裁口又道:“李中元要不是心中念舊,怕不早把你們八雄莊放把火,燒得精光。”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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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5: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威懾八雄莊 巧施接木計

秦夫人杏目圓睜,氣得哈哈一笑,迴向陰陽叟褚十八說道:“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老前輩如此盛怒而來,定然有所指教,就請你老前輩直說了吧!他們老哥們目前雖然都不在莊中,晚輩們也都是出身江湖,你老前輩有什麼吩咐,晚輩們代表他們哥們接著就是。”

陰陽叟褚十八雙眼一瞪道:“老夫與李中元的來意,你們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明知故問?”

秦夫人道:“什麼事?晚輩們實是不知道。”

陰陽叟褚十八道:“好,你們要真是不知道,老夫就給你們一個明白吧!”

說著,伸手指著李中元又道:“你們李五叔的老婆,被他們那批混帳東西劫持去了,你們自己說,應不應該?”

三位夫人聞言之下,齊皆一震,相視愕然,同聲叫道:“有這種事?”

陰陽叟道:“老夫有物為證。”

彭夫人慢慢把震驚的情緒控制住了,面色一肅,道:“老前輩有什麼證物,不知晚輩可得一觀?”

陰陽叟說道:“這有何不可……”

李中元劍眉一皺的叫了一聲,道:“老前輩……”

陰陽叟搖手止住李中元道:“老弟,人家可沒把你放在眼裡,你還顧忌什麼?你別管,老夫替你作主了。”

陰陽叟這種專橫的態度,李中元拿他一點辦法沒有,因為他人雖然專橫,但對李中元卻是一片真心誠意,因怕李中元礙著面子,該說的話,說不出口來,所以倚老賣老,攬在自己身上。

李中元苦笑一聲,道:“晚輩想了一想,其中只怕別有隱情……”

陰陽叟道:“那就要他們把隱情說出來。”說著,不再理會李中元,伸手又取出了他帶在身上的那油紙包,打開紙包,現出那條手臂,託在手中,向前一送道:“你們可認得這條手臂?”

本來一條手臂經過石灰處理之後,是誰也無法,在一眼之下就辯認出來,可是,這條手臂上面刺了一條猛牛,他們一見之下,不但能認出那條手臂,甚至是誰的手。也從那牛像之上認出來丁。

當時,只見她們驚“咦!”了一聲,叫道:“八叔的手臂!”

陰陽叟褚十八回手取回那條手臂,用油紙包好,就待收回腰中,彭夫人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道:“老前輩,手臂不錯,確是我們八叔的,但事實經過情形,尚請你老前輩明白見告。”

陰陽叟褚十八一望李中元道:“老弟,你自己說吧!”

事到如今,李中元也只有實情實說了,於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盤說了出來。

彭夫人等人聽完李中元的述說之後,大家面上都現出了一層陰影,眉宇之間重重的壓出了一道憂傷,做聲不得。

陰陽叟褚十八冷哼一聲,道:“我們要說的都說完了,現在該聽聽你們的了。”

彭夫人沉聲一嘆,道:“老前輩,我們實在什麼都不知道。”

陽陽叟褚十八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讓我們進來?”

彭夫人道:“不瞞你前輩說,實在是他們哥們離莊之前有話留下,在他們未回莊之前,本莊不接納任何外客。”

陰陽叟褚十八道:“這樣說來,你們只是聽命行事了。”

彭夫人道:“實情確實如此。”

陰陽叟褚十八道:“那你們相不相信李中元所說的話?”

彭夫人道:“有手臂為證,晚輩雖不願相信,亦不能不相信。”

陰陽叟褚十八道:“你相信就好,那麼,你老實告訴老夫,他們回來了沒有?”

彭夫人道:“他們是上個月十八外出的,一直沒回來過。”

陰陽叟褚十八望了李中元一眼,道:“老弟,你相不相信這話?”

李中元道:“晚輩完全相信。”

陰陽叟褚十八道:“彭夫人,老夫再請教你一件事,他們離莊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們知不知道?”

彭夫人搖著頭,道:“不知道。”

陰陽叟褚十八眉頭一皺道:“他們話都沒有留下一句麼?”

彭夫人道:“往常他們出去,總有個交待,只有這一次,沒有說去處。”

陰陽叟褚十八道:“這就怪了。”

彭夫人訕訕地道:“老前輩。這件事情,給我們的震驚實在太大了,老前輩與李五叔要找他們,晚輩們自然也要找他們,老前輩與李五叔何不就暫入內略為休息,待晚輩收拾一下,和你們一道去找他們,把這件事情弄個明白。”

陰陽叟褚十八一聽她們要跟了他和李中元去找伏牛八雄,立時頭都大了,連忙搖著頭道:

“不行,我們的事情還多呢!中元老弟,我們走吧!”

他是話落身起,雙肩一搖,掠過廣場,飛出院牆而去。

李中元卻不能像他這樣說走就走,又和她們禮貌了一番,才退出八雄莊,追上陰陽叟褚十八。

李中元搖頭一嘆道:“這再到哪裡去找伏牛八雄呢?”

陰陽叟褚十八道:“老弟,老夫看你為人非常聰明,為什麼今天變得這樣笨。”

李中元一怔道:“老前輩可是看出了什麼不妥之處?”

陰陽叟褚十八道:“不對勁的地方多得很,你自己再仔細想一想就知道。”

李中元苦笑一聲道:“光想有什麼用,除非我們能當面找到伏牛八雄。”

陰陽叟褚十八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們就是利用你這種心理,使你有所顧忌,不敢放開手腳來辯,認定只要伏牛八雄不在莊內,你就拿他們毫無辦法,但者夫卻不信他的這一套,今天晚上,我們就去摸摸他們。”

李中元為難地道:“這不大方便吧!要是找不出什麼毛病,可就下不了台啊!”

陰陽叟褚十八一笑道:“你一笨起來,真是其笨如牛,你難道不會掩去本來面目再次進去麼?”

李中元也笑道:“這要給人知道了,那更是無地自容。”

陰陽叟褚十八道:“只要你不被人抓住,別人怎會知道,憑你我兩人的這身能耐,這小小的八雄莊還會失手了麼?”

陰陽叟褚十八的脾氣,李中元已是知道得非常清楚,何況,事實上一經提醒之後,他對八雄莊也不能無疑,暗自忖道:“姜到底是老的辣,要是我獨自一人,真不好意思打這種主意,沒有現成話說,只有跟著他走了。”

李中元心念一定,接著便點頭道:“老前輩說得是,我們就這樣辦!”

今天真是一個理想不過的夜晚,月黑風高還帶著一陣小毛雨。

陰陽叟褚十八與李中元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了八雄莊。

他們進莊的時間很早,莊中之人,多半還沒有入睡,從他們言淡之中,雖然也聽到了一些討論白天那些事情的談話,可是,那只是基於個人情緒不平的論調,並沒有什麼可引人注意的地方。

兩人將全莊搜尋了一遍,也沒有發現打眼的地方,最後,他們兩人轉到內院,在一座精美的莊廳之內,見到了彭莊秦三位夫人。

這時,那三位夫人也正談論著李中元他們日間過訪的事。

前面她們談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不過從她們的面色上,可以看出她們心情非常沉重。

只聽彭夫人發出一聲幽幽的長嘆道:“不管怎樣說,他們哥們也太不成話了,這件事情.要被李中元宣揚出去,他們哥們還能在江湖上混麼?”

莊夫人道:“依小妹看,那李五叔倒是一個很顧念老交情的人,也許他不會把這件事情傳出去。”

秦夫人一笑道:“五嫂,你倒會打如意算盤,就算李五叔礙著上一代的交情,不把這件見不得人的醜事張揚出去,但我們首先得把他的老婆還給他才行呀!可是我們到哪裡去找他們哥們,告訴他們,李五叔已經查出了他們的所行所為,要他們快快懸崖勒馬,把人還給李五叔呢?”

彭夫人道:“真要找他們哥們的去處,我倒有辦法,只是找到他們之後,如何勸服他們,將人還給李五叔。倒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秦夫人道:“他們做錯了事,還敢不聽勸,那麼我們姐妹們就大家收拾行李回孃家去好了。”

彭夫人一笑道:“事情有這樣簡單就好了,……”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七妹,你也不想想,以我們老爺子與傅伯伯兩人之間的交情,他們哥們再糊塗,也不能劫持李五叔的老婆呀!如今,他們哥們竟然不顧彼此交情,做下了這種事情,其中必有非常複雜的內情,甚至還有著不得不這樣做的苦衷,否則,我敢說,他們絕對不會想不到此事後果的嚴重。”

莊夫人道:“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也許是財迷心竅,所以就忘了上一輩子的交情了。”

彭夫人搖著頭道:“五妹,你看他們哥們,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麼?”

秦夫人道:“不管怎樣,我們總得找到他們,勸勸他們才是,二嫂,你說你有辦法找到他們,我們明天起個早,就去找他們吧!”

彭夫人一嘆道:“我們也只有這樣,盡人事,聽天命了,那麼我們就各自早早安息,明天一早上路去找他們吧。”

三位夫人各自回到自己房中去了,而陰陽叟褚十八與李中元卻有如被當頭澆一盆冷水,照這樣看來,她們實在沒有什麼可疑的。

陰陽叟褚十八摸著自己的頭皮,訕訕地道:“老弟,算我疑心生暗鬼,咱們走吧!”

李中元默默的隨著陰陽叟褚十八出了八雄莊。

陰陽叟褚十八自我解嘲的一笑,道:“我們總算沒有白跑這趟,知道她們也要去找他們,我們可以暗中跟去了!”

李中元笑一笑也未答話。

忽然,李中元雙耳一豎,道:“老前輩你聽,好像有人來了!”

兩人身形同時閃動,縮身藏在草叢之內,接著,只見三條人影—路飛行而來,從他們身旁掠過直向八雄莊飛去。”

陰陽叟褚十八長眉一軒,道:“老弟,這三人行蹤可疑,咱們再入莊去看看!”

說著,不待李中元表示任何意見,身形一起,便緊蹬在那三條人影身後,追了下去。

李中元不能任由陰陽叟褚十八獨自一人前往,於是,又緊跟在陰陽叟褚十八身後。

那三條人影,到達八雄莊前,也不呼聲叫門,卻出手打出一道金鐵相碰的響聲,便飛身而起,直向莊院之內飛去,而莊院之內,也未見有人現身出來阻擋查問。

陰陽叟褚十八心中一動,身形急閃而上,便緊隨在他們三人身後,明目張膽的跟進去。

陰陽叟褚十八展開絕世輕功,緊跟在那三人身後,那三人竟然毫無所覺。

而守莊的人,卻把陰陽叟褚十八看成了和那三人一同來的人,末加過問。

李中元原來跟在陰陽叟褚十八身後,在那三人入莊時,便自行停了下來,沒想到陰陽叟褚十八膽大包天,來上這出入意料外的一招,因之,欲待上去時已是不及,只好另想入莊辦法。

話說陰陽叟褚十八隨著那三人穿過莊院前面那片廣場之後,趁著那三人登上台階,進入大廳之際時,身形一閃,躲入暗影中去了。

那三個人長驅直入,走進了大廳,為首一人便昂首向廳中正位上一坐,另外二人,則分別站立在他兩旁,由此,可見他們三人雖然是一同而來,在身份上卻有著懸殊的差別。

這時,只見彭夫人等三人已聞訊從內院急急趕了出來,見了那座上三人後,都是欠身為禮,恭聲而道:“特使駕到,不知有何命諭。愚姐妹有候吩咐。”

那人肅然道:“免禮,一旁就坐。”

三女道了聲:“謝坐!”便並肩一排,坐在那人右手方向。

陰陽叟褚十八暗中打量那人面貌,只見那人年約三十多歲,四十不到,長得白麵須,是一個相當英俊的壯年人,看他來時身手不弱,只是從未見過他,不知他是何來歷。

三女坐好之後,那人面色一舒,堆起了一片笑容道:“三位妹子的表現非常好,教主知道了很是高興,所以特命本席前來宣慰,並告訴三位一個好消息,三位妹子,現在都已獲得教主殊恩,被任為金花仙子了。”

三女笑逐顏開的齊聲道:“這都得多謝你汪大哥的提攜與在教主之前的美言,小妹們是感激不盡。”

那人一笑道:“我們是四位一體,有……”

話聲脫口而出,忽然想起身邊還有兩個四位一體之外的人,不由得一斂口,把話聲忍了回去。

接著,乾咳了兩聲,話鋒一轉道:“最近教主得到一個消息,聽說李中元已經查出簡又青被伏牛八雄所執,說不定這兩天李中元會前來這裡要人……”

一語未了,秦夫人已是截口道:“他已經來過了哩!”

那人一震道:“想不到他來得這樣快,他沒有為難你們吧?”

彭夫人一笑道:“他還做得很哩!在小妹們手裡,哪有他發橫施威的餘地,被我們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走了。”

那姓汪的道:“聽說和他一路而來的還有一位陰陽叟褚十八,他可是個老狐狸,只怕你們三言兩語並不能真的把他們打發走哩!”

秦夫人笑道:“可不是,剛他們就去而復回,被我們姐妹愚弄了一番,這次只怕不會再回來了……”

詎料一語未了廳中燈光忽然無風自動的閃了三閃。

秦夫人一震道:“不好,他們又從後院偷進來了!”

彭夫人一笑道:“來就讓他來吧,有汪大哥在此,我們怕什麼?”

那姓汪的男子沉吟了一下,道:“不,我們還是不要和他硬來。”

莊夫人道:“汪大哥可是怕他們?”

那汪姓男子一笑道:“怕了他,真笑話……”

話聲頓了一頓,語氣一轉,又道:“不過,教主還不希望你們暴露身份,所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彭夫人道:“汪大哥既然這樣說,咱們就忍下了這口氣吧,妹妹們快回房去,一切保持寧靜,任他來去自由,汪大哥你,就請隨小妹來吧!”

秦夫人格格一笑道:“大姐,今天可便宜你了……”

驀地,一聲陰沉的冷笑之聲,起自大廳一角,道:“誰也不準離開一步。”

大家聞聲一震,循聲望去,只見人見人怕的陰陽叟褚十八突然緩步走了出來。

陰陽叟褚十八同時口中還發了一陣尖拔的長嘯。

那姓汪的漢子,顯然還不知道陰陽叟褚十八是什麼人,雙眉一揚,冷笑一聲道:“你就是李中元麼?看了你這副長像,好不叫人失望,王強、李猛,你們上去把他拿了下來。”

他一聲令下,身旁兩個漢子,正待撲向陰陽叟褚十八時,陰陽叟褚十八已是打著擒賊先擒王的主意,冷笑一聲,向著那汪姓漢子欺身而上。右手一探,五道指風,便向那汪姓漢子肩頭上抓去。

那汪姓漢子不把陰陽叟褚十八放在眼裡,“嗤”的一笑,道:“憑你這一手……”

心口合一,話聲出口之際,身形微微一晃,右手靈蛇吐信,一閃而出,便向陰陽叟褚十八反扣而出。

詎料,話聲未了,招術也剛使出一半,陰陽叟褚十八手肘一沉,五指飛彈而出,彈向那汪姓漢子掌心。

那汪姓漢子收招回勢不及,但聽“嗤!嗤!”兩聲,那汪姓漢子的手掌已被陰陽叟褚十八指力彈個正著。

那汪姓漢子大叫一聲,甩動著右掌,身形疾閃而退,一直退出一丈開外,望著陰陽叟褚十八發愣。

陰陽叟褚十八這才冷笑一聲發話道:“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也敢目中無人,小子,報上你的姓名來,聽候問話。”

這時,那秦夫人已飄身那汪姓漢子身前,指著陰陽叟褚十八道:“汪大哥,他不是李中元,而是陰陽叟褚十八哩!”

那汪姓漢子臉色微微一變,接著嘿嘿一笑道:“是陰陽叟褚十八又怎樣,剛才我不過一時大意,被他所乘,現在你們閃開,我倒要看看他這老不死,擋不擋得住我汪秀年的血手煞蕪功呀!”

說著雙眉軒動,目中兇光暴射,搶起右臂“呼!呼!”的甩動起來。

只見他那條手臂,隨著甩動的次數,漸漸的由淡紅之色,而變為深紅之色。

這時,陰陽叟褚十八突然神情一凝,向後疾退三步,神光如電的注視著汪秀年。

汪秀年的右臂,經過一陣甩動之後,臉上掠過一絲獰笑,緩步向著陰陽叟褚十八前逼去。

陰陽叟褚十八見他走過兩步之後,神情忽又輕鬆了起來,“嗤!”笑一聲,道:“原來你只不過是初學乍練,你唬別人可以,在老夫面前還差得遠哩!”

汪秀年大喝一聲,道:“差得遠,你就吃我一掌看看!”

右掌呼的一聲,猛然向陰陽叟褚十八當頭立劈而下。

但見一片血光,挾著一陣血膽惡臭,把陰陽叟褚十八全身籠罩在他血手煞蕪之下。

陰陽叟褚十八右掌一抬,向著汪秀年拍來的血手煞蕪迎了上去。

同時,左手也一分而出,點向汪秀年丹田大穴。

兩條人影乍合即分,汪秀年悶哼一聲,身子向後一連退了七八步,腳下一個跟隨,拿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陰陽叟褚十八雖然功力深厚身形未曾後退,但就那掌力一接之下,臉色已是變得蒼白,立在當地,趕緊吸了一口真氣,迅作調息。

同時,彭夫人等三女,齊身飛起掠向汪秀年,搶著去攙扶他。

汪秀年一搖頭道:“不要動我,趁陰陽叟調息之際,快去把他廢了。”

三女一旋身,正要奔向陰陽叟褚十八時,李中元已飄身落在陰陽叟褚十八身前,冷喝一聲道:“誰敢過來!”

彭夫人一揮手止住了莊秦二位夫人,倏地掠起一道笑意,道:“李五叔,來得正好,你聽嫂子說,這完全是誤會……”扭動腰肢,到了李中元身前。

李中元大喝一聲,道:“你給我站住!如果再向前一步,就莫怪我李某人出手不留情了。”

彭夫人為李中元威猛之勢所懾,可真不敢向前逼近,吐了一下巧舌,“唉喲!”一聲,笑道;“李五叔,這是你對待嫂嫂我應有的態度麼?”

孿中元冷笑一聲,道:“你是誰的嫂嫂,少來這一套。”

身後陰陽叟褚十八忽然發話道:“老弟,先下手為強,拿下了她們三個女人再說。”

李中元何等機伶之人,聞言之下,毫不猶豫的轉動身形,出手一指,就點住了彭夫人。

彭夫人料不到李中元猛施辣手,欲避無及,還手無能的情形之下,首先失去了抗拒之能。

李中元一指制住了彭夫人,身形一旋,又到了莊夫人與秦夫人身前,莊夫人與秦夫人雖然心理上有了準備,怎奈李中元乃全力施為,快中加快,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也被點住了穴道。

倒是,汪秀年帶來的兩個漢子,因離開李中元最遠,大喝聲中,縱起身形,一左一右,猛襲而到。

李中元擔心陰陽叟褚十八已受汪秀年掌傷,需自己保護,所以意在速戰速決,因此,劍眉一軒,冷笑一聲,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兩位可不要怪在下出手狠辣了。”

話聲中,雙臂左右一分,掌力猛吐而出,只打得那兩人身子倒飛了出去,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李中元大發神威,片刻之間制住了三女,又打倒了兩個大漢,接著雙目一瞪,喝聲道:

“哪個不怕死的儘管上來!”

大廳之中雖然還有不少的人在場,可是一則為李中元神威所懾,再則因為主母與汪秀年都在李中元伸手可及的威力範圍之下,投鼠忌器,誰也不敢再向李中元妄自出手了。

李中元回身走到陰陽叟褚十八身前,道:“老前輩,你不礙事麼?”

汪秀年冷笑一聲,接口道:“不礙事!你等著看他身化惡血而死吧!”

李中元道:“不見得!”伸手懷中,取出一粒啞姑給他的解毒藥納入陰陽叟褚十八口中。

汪秀年一旁又道:“本人掌力所蘊奇毒,非本人用掌力將它吸回,任何藥物也別想保住他的老命。”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馬上又道:“怎麼!我們要不要談一談?”

李中元冷冷的道:“談什麼?”

汪秀年道:“咱們今天到此為止,各罷干戈,你們醫好本人的指傷,本人再替褚老兒吸回所中劇毒,然後約期再戰,彼此兩宜,你看這樣好不好?”

李中元雙眉一皺還設有答話,陰陽叟已是雙目一睜道:“不好!”

汪秀年道:“你難道真不要命了。”

陰陽叟笑道:“可惜你功力不足,老夫又有備在先,未能將你那掌力奇毒逼入老夫體內,老夫剛才不過是特別小心,在用體內三昧真火,煉化沾在皮膚外面的餘毒而已。”

汪秀年臉色一變道:“那你要把我們怎樣?”

陰陽叟道:“你們乖乖地聽話就是,何必多此一問。”

回首望了望李中元一笑,道:“老弟,你到廳外去,不準任何人進來,老夫要和他們好好的談一談。”

李中元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出了大廳。

陰陽叟褚十八把汪秀年與三女提在大廳中央,然後拖了一把交椅放在他們前面,身子一仰,坐了下去,搭著二郎腿,笑了一笑,道:“汪秀年,你是男子漢,筋骨一定比她們女孩子壯實,老夫就打你先開始吧,”

汪秀年臉色一變,大聲叫道:“不要動手,你問什麼話,我答什麼話就是。”

陰陽叟褚十八道:“你要不吐吐舌頭,會不會覺得大便宜了?”

汪秀年急口道:“不,不,我決不會有這種想頭。”

陰陽叟褚’十八點頭一笑道:“你倒是很識時務……”

汪秀年苦笑了一聲,道:“反正要說,又何必自討苦吃哩!”

陰陽叟笑了一笑,神色一整,凜然道:“你能得傳血手教主的血手煞蕪,在血手教裡的地位應該是很高了吧!”

汪秀年道:“目前只是教主座下十二招引使者之一,將來的前途就很難料了。”

陰陽叟褚十八道:“據老夫所知,血手教主的血手煞蕪向不輕易傳人,你們十二個人都得傳了血手煞蕪嗎?”

汪秀年道:“招引使者,責任重大,自然都練了血手煞蕪。”

陰陽叟褚十八道:“此外,還有些什麼人練了血手煞蕪?”汪秀年道:“這個晚輩就不知道了,不過為數當不在少數。”

陰陽叟褚十八雙眉一皺暗忖道:“這血手煞蕪最是惡毒不過,只要功力稍差,一旦被血手煞蕪侵入體內,便是不治之傷,如果得傳此惡毒功夫的人數過多,倒是一件使人頭痛的事……”心念中,不由冷“哼!”一聲,道:“你是真的不清楚?還是不說?”

汪秀年打了一個冷噤,搖手不迭的道:“老前輩請不要發怒,晚輩實在不清楚,因為我們教主有了前車之鑑,已經改變作風,不再秘技自珍,只要才堪造就,勇於任事的弟子,都有獲傳絕學的希望,所以不容易弄清楚。”

這是一個很叫人頭痛的消息,陰陽叟褚十八不願一直追問下去,引起他的驚覺之念,話鋒一轉,指著彭夫人等三人道:“說,她們本來身份,在江湖上怎樣稱呼?”

汪秀年方待開口,秦夫人已是搶先答話道:“我們嫁到八雄莊以前,都是安份守己的良家女子,也從設有在江湖上混過……”

陰陽叟褚十八雙目一瞪,喝道:“老夫沒有問你的話,誰叫你多嘴,該打!”話聲出口,此老也真無憐香惜玉之心,說打就打,揮手一掌,打得秦夫人一甩頭,玉面之上,立起五道血紅的指痕。

這一掌竟然止住了秦夫人的多嘴,同時也打得使彭夫人與莊夫人暗中抽了一口冷氣,駭然忖道:“這怪物又狠,招惹不得,在他面前還是少作聰明,免得自討苦吃。”

陰陽叟褚十八回頭一瞪汪秀年,道:“你說呀!”

汪秀年向彭夫人三人打了一個招呼道:“三位妹子可能還不知道褚老前輩的脾氣,他老人家如果打定主意要向你問話,你最好實話實說,事後他絕不會為難我們,否則,吃了苦頭,還得照樣把話說了出來,到那個時候,也別想他老人家開恩再放我們一條生路了。”

陰陽叟褚十八冷笑著道:“看你小子不出,你對老夫倒有這樣清楚的認識,衝著你對老夫的這份瞭解,老夫也不能壞了我自己的規矩,只要你們實說,老夫今晚饒過你們就是。”

汪秀年點頭道:“晚輩一定會實話實說……”

話聲中指著彭夫人等三人,道:“她們三人在江湖上並稱雲夢三娘,她是老大趙玉娘;她是老二趙翠娘;她是老三趙碧娘。”

陰陽叟褚十八滿意的一點頭道:“伏牛八雄雖然也不是東西,但他們還相當顧面子,絕不會討了你們這種女人做老婆,老夫沒說錯吧!”

這次說話時的目光,卻是落在那自稱秦夫人的趙碧娘臉上。

趙碧娘顯然被陰陽叟褚十八那一掌打得寒了膽,望著陰陽叟畏畏縮縮的不敢答話。

汪秀年一旁急得大聲道:“碧娘,快回褚老前輩的話呀!”

趙碧娘一震道:“老前輩,你是要晚輩答話麼?”

陰陽叟“嗯”了一聲。

趙碧娘道:“老前輩說得一點不錯,我們姐妹們,都不是他們的真正老婆家人呀。”

陰陽叟道:“他們的真家眷哪裡去了?”

趙碧娘道:“都關在後面一座山洞裡了。”

陰陽叟緊接著又問道:“這莊上的莊丁,還有多少仍是他們原來的人?”

趙碧娘道:“大約還有一半是他們莊上原來的。”

陰陽叟道:“你們不怕他們反叛麼?”

趙碧娘道:“這一半人,多半是有家眷的,他們哪敢反叛。”

陰陽叟晃頭一轉,轉向自稱彭夫人的老大趙玉娘,嘿嘿!一笑,道:“現在請你告訴老夫,伏牛八雄他們現在在哪裡?”

趙玉娘臉色一苦,道:“老前輩,說來只怕你不相信,晚輩實在不知道他們到哪裡去了。”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你原來不是說知道的麼,現在怎樣又說不知道了?可是想考驗考驗老夫的手法?”

趙玉娘臉色嚇得一片蒼白,急口道:“老前輩,晚輩說的是實話,真不知他們到哪裡去了,原先說知道他們在哪裡,那完全是欺騙老前輩的誑語,我們姐妹不過是派來假冒彭莊秦三位夫人,管理八雄莊,又怎會知道他們的行蹤哩!”

說著,目光流轉,暗暗向汪秀年望了一眼,示意陰陽裡褚十八最好是問汪秀年。

陰陽叟心裡也明白,追問伏牛八雄的對象,應該是汪秀年而不足雲夢三娘她們,便這時他卻視若無睹的大喝一聲,道:“老夫不管你這些理由,你要不說出他們的去處來,老夫就只有請你嚐嚐老夫這手見不得人的玩意兒了。”說著右手一抬便朝趙玉娘身上拍下去。

趙玉娘驚叫一聲,道:“老前輩,你為什麼不問知道的汪秀年呢?”

陰陽叟就是要逼她親口把汪秀年拉了出來,故意在她們之間製造猜忌,這時,汪秀年眼中掠過一道狠毒之色,彼此之間,種下了惡因。

陰陽叟目光一轉,凝視著汪秀年道:“小子,你說吧!他們現在在哪裡?”

汪秀年喟嘆一聲,道:“他們伏牛八雄現在莊被派去支援天毒谷鄔谷主,他們現在的去處,只有鄔谷主知道,晚輩說的是真話,老前輩如果不相信,晚輩就只有認命了。”

陰陽叟點頭道:“好,老夫暫時相信你,你要是說了假話,你將來有得後悔!”

話聲中,出手如風,拍開了雲夢三娘被李中元所制的穴道但又用自己的手法點了她們另一處穴道,隨後,便從懷中,取出一粒丸藥,遞給汪秀年道:“老夫的指力,雖不像你們的血手煞蕪一樣內蘊劇毒,卻能毀去你一身功力,你先把這丸藥服下,可保你飭勢無礙,活動如常,不過,不能醫好你的指傷。”

汪秀年苦著臉道:“那晚輩的指傷,如何才醫得好呢?”

陰陽叟褚十八道:“須待服用老夫另外一粒靈丹之後。”

汪秀年道:“老前輩什麼時候可以將另一粒靈丹賜給在下呢?”

陰陽叟褚十八道:“那就看你剛才所說的話而定了。”

汪秀年焦急道:“晚輩說的實在是真話。”

陰陽叟褚十八不再答理他,轉頭看向趙碧娘一揮手道:“傳命下去,把全莊的人,在廳前廣場集合起來,老夫有話要問。”

趙碧娘乖乖地把話傳了下去,又乖乖地回到廳內。

真是惡人只怕惡人磨,李中元冷眼旁觀,只道陰陽叟褚十八與汪秀年他們之間,將要演出一番慘不忍睹的戲來,誰知汪秀年他們懾於陰陽叟褚十八的威名,竟然馴得像是綿羊。

李中元不由感慨的暗歎一聲,忖道:常言道,遇文談禮樂,逢紂用干戈,這句話看來一點不錯,今天要不是有褚老在場,又不知要貫多少口舌,才問得出真情來。

片刻之間,八雄莊的全體人員,都齊集於廳前廣場之上,陰陽叟褚十八要他們新舊人分兩邊站好,然後從舊人之中選出十來個個,請李中元帶著,在趙玉娘陪伴之下,前往後山將伏牛八雄的家眷救了出來。

因為有趙玉孃親自陪同,所以後山救人也沒遇到什麼困難,很順利的就把伏牛八雄的眷屬家人帶回了莊中。

八雄莊真正主人脫困歸來,自然另有一番悲喜交集的事發生,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便未再加過問,但請彭夫人自行處理。

他們只吩咐汪秀年與雲夢三娘帶了他們帶來的人,出八雄莊而去。

不過,經此一來,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算是明白了伏牛八雄本身處境的困難,他們之劫持簡又青,實乃情非得已,因此倒不過與責怪他們了。

李中元同時更暗存隱惡揚善的心意,甚至沒將真情告訴彭夫人他們,只說是前來找尋二師兄與二師姐,因發現莊中情形可疑,想不到因而誤打誤撞的救了他們八雄莊。

彭夫人他們對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自是說不盡的感激,硬要留他們住了下來,李中元又費了不少口舌,才辭了彭夫人的誠意,與陰陽叟褚十八離開了八雄莊……。

話說簡又青力拼八雄,失手被擒之後,因為穴道被制,人便昏迷不醒,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

這天,她忽然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一望,只見自己被關禁在一座黴氣沖鼻的山洞之內。

山洞矮小,洞中點著一盞昏暗的小油燈,簡又青一睜眼之下,除了見到那燈光,此外,眼前還是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楚。

隨著時間的增加,她慢慢看清了全洞的景象,目光所及,只見洞壁—角,悄沒聲息的赫然站立著一位黑袍人。

那人所穿的一身黑袍,不正是當日與她交手的八人之一!

再仔細一看,他左臂以下空空的,顯然就是那個被她斷去一條手臂的那人。

簡又青無由的從心底冒出一股冷氣,暗暗的忖道:“這人悄沒聲的偷偷跑進來,莫非存心不良?”

此念一生,立時雙眉一軒,喝聲道:“你偷偷的……”

詎料,她喝聲剛出口,那人已是搖手噓聲道:“簡姑娘,請小聲—點,請聽在下一言。”

說話之中,他依然站立原處,並未走了過來,這樣先使簡又青猜忌之心,和緩了下來。

簡又青納悶的一皺眉頭,語氣和緩了下來,道:“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有甚話好說?”

那人輕嘆一聲,道:“姑娘可曾聽李大俠提起過伏牛八雄?”

簡又青腦念如飛,舉目望著那人道:“你們就是伏牛八雄?”

那人頭一低,羞不自禁的道:“在下就是伏牛八雄之中的老八宋敬輝……”

簡又青冷笑一聲,道:“你們少在本姑娘面前假借名義,胡說八道,伏牛八雄會是你們,那真是一大笑話了,你也不想想,伏牛八雄能這樣計算本姑娘麼?哼!……”

宋敬輝被說得張口瞪目,不知如何發話的一呆,過了很久,才訕訕地道:“簡姑娘,我們實在就是伏牛八雄,因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冒犯了姑娘,尚請姑娘心平氣和與在下一談。”

簡又青雙目圓睜,道;“你們真是伏牛八雄?你們還有臉再來和本姑娘說話?”

宋敬輝揚著沒有了手掌的上臂,苦笑著道,“簡姑娘,在下這條手臂,就斷在你姑娘快劍之下,這是在下罪有應得,絕無含恨姑娘之意,但請姑娘給在下一個說話的機會好不好?”

簡又青原是感情豐富,明是知非的人,這時見宋敬輝所表現的態度,是那麼樣的抑制隱含,暗自忖道:“這倒說得是,我總不能不給人家說話的機會,就算他要搗什麼鬼,是非的辨別,也在我自己呀!”

冷冷的舉起一雙秀目,逼視著宋敬輝,道:“本姑娘向來不絕人之路,但希望你們不要再耍什麼花樣。”

宋敬輝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在下但求能把話向姑娘表白清楚,哪敢再在姑娘面前欺人自欺。”

簡又青道:“好,有話就請說吧!”

宋敬輝從剛才三言兩語之中,已聽出簡又青知道了他們與李中元的世交關係,因此長話短說,直接了當的道:“簡姑娘,照說,我們八兄弟怎樣也不能計算你簡姑娘,可是因為我們的家眷和八雄莊已被血手教所控制,勢逼如此,不得不對姑娘有所冒犯,關於這一點尚請姑娘明察原諒。”

簡又青“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小妹為剛才的態度感到慚愧。”

宋敬輝心情一鬆道:“簡姑娘請快不要這樣說,否則我們兄弟們更是無地自容了。”

簡又青道:“宋八哥,目前我們在什麼地方?”

宋敬輝道:“快到天毒谷了。”

簡又青道;“你們要把我送到天毒谷去!為什麼?”

宋敬輝道:“我們當然不能把你送到天毒谷去,所以要和你來商量一個辦法?”

簡又青秀眉微微動了一下道:“宋八哥,你們一定是有了辦法了,小妹但憑吩咐就是。”

宋敬輝想不到簡又青如此聰明,一點就透,笑了一笑,道:“事情是這樣了,我們兄弟雖然逮住了你簡姑娘,可是一路之上,我們都在想法子,如何放走你筒姑娘,而又不被他們所發現。”

簡又青笑道;“世間哪有如此兩全其美的事。”

宋敬輝遭:“昨天一個偶然的機遇之下,我們想了一法,可以成為事實了……”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作著進一步的解釋,道:“我們準備了用一個跟簡姑娘你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代替你,把她送到天毒谷去,這樣我們不就可以把你放走了麼?……”

一語未了,簡又青雙眉一皺搖首道:“這個辦法不行,我不能只顧自己,而連累了別人。”

宋敬輝道:“其實她不一定就會受害,只要姑娘不洩露自己脫險後的身分,誰也不知遭她是冒名頂替,只要沒有人知道她冒名頂替,便誰也不會真的傷害她了。姑娘是聰明人,其中道理我就是不說,你也一定非常明白。”

道理很簡單,他們的挾持她,不過是用來威脅勒索李中元而已。

簡又青沉吟了一陣,道:“平白無故的讓別人替我受罪,那也不應該呀!”

宋敬輝道:“這個請姑娘不必顧慮。她能自告奮勇的代替姑娘前往天毒谷,自有她代替姑娘的理由,姑娘就不必過問了。”

簡又青叉考慮了半天,道:“我可以見見她麼?”

宋敬輝道:“當然可以,在下先來和姑娘商量,就希望姑娘能和她談一談,好叫她對姑娘的宮行舉止有所熟習瞭解,頂替起來,就不至被人一眼就戳穿真假。”

簡又青道:“她就在附近麼?”

宋敬輝道:“她不但就在附近,而且早就等在外面了,在下去替姑娘把她帶來!……”

說著,身形一轉,便向洞外走去。

筒又青忽然叫住他道:“宋八哥!且慢!”

宋敬輝身形一轉而回道:“姑娘有什吩咐?”

簡又青笑了一笑,道:“宋八哥,你帶著那姑娘再回來的時候,在稱呼上最好能改一改,不要叫人聽了見外。”

宋敬輝激動地道:“我們實在是愧莫能當,姑娘既然這樣說,小兄就汗顏稱你一聲弟媳了。”

簡又青微微一笑,道:“宋八哥,這話該小妹說才是,你看你那條手臂……”

宋敬輝掉頭飛快的跑出洞外去了。

片刻之間,只見宋敬輝帶進來一位和簡又青身材差不多的姑娘,引見介紹之下,那姑娘原來就姓宋,叫宋巧娥,說起來還是宋敬輝的一位遠房堂妹。

宋巧娥一身鄉下女子打扮,談話之下,卻顯得非常機靈多智,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女子,因此,簡又青對她很是放心,於是,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兩人彼此換裝易容,交換了身份之後,兩人相談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將明的時候,簡又青才與宋巧娥互道珍重而別。

事情,是在暗中進行的,宋敬輝並沒安排簡又青與其他七雄見面,便把簡又青選到宋巧娥的父親宋立本那裡。

因為宋立本住在這裡已是歷有年代,誰都知道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如果宋巧娥就此憑空失了蹤,豈不令人生疑,所以,只有委屈簡又青在宋立本面前當幾天女兒,避過世人耳目,再製造藉口離開他。

這也是伏牛八雄處事謹慎,才有此一慮。

宋立本是一個體弱多病的老頭子,平日手不離煙,煙不離嘴,因為抽多了煙,喉中似乎有著清理不盡的痰水,只見他除了抽菸之外,就是不斷的咳嗽吐痰。

於是,只見他抽了就咳,咳了就吐,吐了又抽,週而復始的在這種情形之下挨生活。

除此之外,宋立本倒是一個非常和藹可親的小老頭子,他對簡又青除了客氣之外,更打心底有著一份敬意。

宋敬輝將簡又青送來之後,沒說幾句話就去了,宋立本請簡又青住在宋巧娥房間裡,簡又青好好的睡了一大覺,一覺醒來,整個的白天都給她睡過去了,睜開眼來,外面又是一片夜暗。

宋立本特為簡又青準備了灑菜,等著她了。

簡又青心裡是又感激又過意不去,但卻之不恭,只好謝了又謝的接了他的誠意。

宋立本端起酒杯,剛敬了簡又青一杯酒,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接著便有人叩著大門叫道:“宋老大,請開門來!”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聽那聲音,簡又青竟然覺得非常耳熟,細一思量之下,那不正是玉扇夫人身前那位小瑾的呼聲。

簡又青聞聲一怔之下,瞥眼間只見宋立本早已變了顏色,緊張地道:“簡姑娘,來人不好惹得很,姑娘裝龍像龍,還是請你多多委屈忍讓。”

簡又青定下心來,微微一笑,道:“爹,你請放心,孩兒知道。”

宋立本聽筒又青叫一聲:“爹”,心裡的顧慮已是解除了一大半,道:“現在委屈了姑娘,待會事後,老漢再向姑娘謝罪吧!”說著,馬上又三言兩語告訴簡又青,說玉扇夫人他們經常來這裡借宿,所以他們已是相當熟習,要簡又青言行上特別小心,不要被她看出了破綻。

宋立本交待清楚之後,便匆匆出去開了大門,把玉扇夫人一行人讓了進來。

宋立本因本有話交待簡又青,出去開門的時間難免久了一點,也因此使玉扇夫人這位老江湖多起心來,一走進門來,便目光流轉的打量不已。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那桌奉盛的酒菜上,暗中一挑眉峰,揚著嗓子笑道:“宋老大,你原來有客人呀,真是對不起,來得不是時候子。”

宋立本笑道:“哪有什麼客人,不過是小老兒父女喝兩杯而已。”

玉扇夫人暗笑一聲,罵道:“好小子,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看你這樣畏畏縮縮,其中必有原因,老身上過一次當,可不能再不小心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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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6: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夫人成血肉 嬌娃作階囚

心念一動之下,疑心更重,不由得黛眉一揚而起,嘴角上咧開一道冷笑,道:“真是隻有賢父女兩人對飲麼?”

下面挑眼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簡又青已是笑著截口道:“夫人可是認為我們父女倆就不該吃得好一點麼?”

玉扇夫人冷冷的道:“這樣大吃大喝,難道也是居家生活應該的麼?賢父女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客人,老身倒是非要見他們不可,瑾兒,你們給我搜搜!”

小瑾領四女方一欠身,正待展開搜索之際,簡又青大喝一聲,道:“且慢,小女子倒要請教請教你夫人,咱們父女倆自己關著門在自己家裡喝酒,既不犯法,又不礙著誰,夫人,不覺得有點不近情理麼?”

簡又青本來存心與玉扇夫人把話說開,因見鄔秀梅也和玉扇夫人她們在一起,回想前情,不免心疑玉扇夫人的為人起來,因此也就懶得和她相認了。

現在,玉扇夫人又如此咄咄迫人,也就心中一冒火,和她頂撞了起來。

玉扇夫人被頂撞得一愣,臉上就變了顏色,同時心中也暗自忖道:“說得也是,我管得著麼?”

宋立本見簡又青頂撞起玉扇夫人來,心中也是一急,搶先喝罵道:“丫頭,你好大的膽子,怎樣可以對夫人如此說話,還不過去向夫人賠個不是!”

簡又青看不過玉扇夫人這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頂撞過後,馬上又後悔了起來,她儘可以不怕玉扇夫人,可是宋立本卻要長住在這裡,這豈不等於替宋立本招災惹禍?

此念一動之下,宋立本正好已經喝聲出了口。

簡又青很能替他人著想,於是見風轉舵,裝出一副委委屈屈的神態,不甘願的,又沒可奈何的,拖著步子向玉扇夫人走去。

同時,宋立本又在一旁打拱作揖的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只因今日乃是小老兒六十歲生日,這也是巧兒一片孝心,所以多弄了幾樣菜……”

桌子上明明只擺著兩副碗筷,疑心之下,當然可以另作解釋。如果平心靜氣的一想,宋立本的話就相當有力而可信了。

玉扇夫人倒不是完全不講理的人,一時失算,大驚小怪,被簡又青搶白了一頓,心中已是有點後悔,再經宋立本這樣一說,覺得他們父女確是佔盡了情理兩宇,自己實在是冒失了一點。

當下,“啊”了一聲,笑了起來,自我解嘲地道:“這樣說來,倒真是老身疑心生暗鬼的不是了!巧姑娘,你就別再過來,叫我老婆子下不了台吧!”

也虧是她,倚老賣老的剎住了車。

玉扇夫人的身前四女,與玉扇夫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玉扇夫人話聲一落,四女已是閃身而出,攔住了簡又青,姐姐妹妹的叫得一片親熱,使簡又青不得不一笑而罷。

接著,金不換跨步在前,大叫一聲,道:“宋老大,今兒我們可趕得巧,來來來!在下先敬你一杯!”

宋立本哈哈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難得各位碰得巧,這也是小老兒的福氣,能和夫人這等請不到的貴客光臨,今天小老兒可要好好的請各位一頓,巧兒快去把碗筷添上來……”

一聲未了,玉扇夫人已是一笑揮手笑道:“老金,你到外面去叫一桌酒席來,算老身為宋老大祝壽,並對剛才的不禮貌表示歉意。”

金不換一笑道:“遵命!……”

宋立本急著叫道:“夫人這可使不得!……”話聲未了,金不換早已走得不見影子。

宋立本話聲一頓,向著玉扇夫人一揖到地道:“夫人,你這又何必呢!叫小老兒如何敢當。”

玉扇夫人笑口道:“這是好日子,更難得遇上,過去老身打擾你老太多了,也該讓我表示表示意思才對。”

話聲一落接著轉頭向著小瑾等四女喝道:“瑾兒,你們還不幫著準備起來。”

小瑾等一聲笑嘮,便七手八腳的幫起來了。

簡又青現在可是替著宋巧娥的身份,也不知是化裝術實在高明呢?還是玉扇夫人粗心大意?

竟然沒有看出她的本來面目。

簡又青身為主人,正要轉身去收拾桌上殘餚時,玉扇夫人忽然叫住她道:“巧姑娘,請過來那些事讓小瑾她們去做,老身有幾句話想和你談談。”

簡又青怔了一怔,道:“夫人,小女子……”

玉扇夫人一笑道:“不要怕,老身不是要找你的麻煩,今天要不是你這樣有膽有識的一喝,老身倒真失之交臂,看輕了你呢!”

宋立本暗暗向簡又青使眼色道:“巧兒,夫人既然吩咐了下來,你就陪夫人談談吧!”

玉扇夫人拉著簡又青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只見玉扇夫人目注神光,在她身上從頭看到腳,接著又從腳看到頭,一遍一遍的看了二三遍。

只看得簡又青提心吊膽,心裡想:萬一被她看出了毛病,這才難為情哩!

玉扇夫人打量了簡又青一陣,接著一笑道:“真看不出,你還是一個很好的練武材料哩!

練過功夫沒有?”

簡又青微微一笑道:“學過兩天。”

玉扇夫人一笑道:“我想你要沒有學過功夫,也不會有那份豪氣膽識了,你跟什麼人學的?”

簡又青笑而不答,卻投目朝宋立本望去,她因不知道宋立本與玉扇夫人等人之間有多深的瞭解,所以保留著這句話讓宋立本回答。

宋立本一笑接口道:“這孩子因見夫人等來來往往,心裡羨慕得不得了,老纏著小老兒要學功夫,夫人是知道的,小老兒雖然當過二三年鏢師,那幾手三腳貓的笨把式,教了她也是沒用,所以一直就沒敢教她……那是大前年時候吧!也是在這個時分,來了一位老師太,前來投宿,她見了巧兒很是投緣,於是就收巧兒為記名弟子,傳了巧兒一些武功,這些年來巧兒就照著她師父傳給的本事練,倒是日積月累的很少間斷,也不知她練成了沒有?”

玉扇夫人淡淡的道:“那位老師太法號叫什麼?”

宋立本道:“小老兒問是問過她,但她沒有說出來,巧兒,她背地裡告訴過你沒有?”

簡又青有了宋立本這番話,心裡有數,於是胡湊著道:“巧兒也不知她老人家叫什麼名號。”

五扇夫人道:“你也沒問問她?”

簡又青道:“當然問過,她老人家說要待我三年期滿,考查過我的功課之後,才能決定告不告訴巧兒。”

玉扇夫人道:“三年快滿了吧?”

簡又青道:“還有兩個月廿八天。”

玉扇夫人笑道:“你倒記得清楚。”

簡又青吃吃地笑道:“這幾個月來,巧兒天天在算著日子哩!”

玉扇夫人道:“你師父教了你些什麼呀?”

簡又青道:“除了坐功之外,只教了我十八個式子,三年來都把我練煩了。”

玉扇夫人含笑著道:“這樣說來,你是練得滾瓜爛熟了。”

簡又青笑了一笑,沒有作正面回答,但笑容裡充滿了信心。

說話之間,金不換已帶著人將酒席送來,於是,簡又青與玉扇夫人的說話,就暫告一段落。

席間,玉扇夫人絕口不再淡剛才的事,也沒把鄔秀梅向宋立本正式介紹,但氣氛卻是培養得十分和諧,使彼此之間,心中再無芥蒂。

飯後,宋立本與簡又青把玉扇夫人等人的住宿房間安排好以後,宋立本悄悄的告訴簡又青道:“姑娘,這位玉扇夫人最是不好對付,你可要特別小心了,別因她改變了笑臉,就鬆弛了戒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又會變臉。”

簡又青深以宋立本的話為是,謝了宋立本,回到自己房中,思前思後,已是睡意毫無,做了一陣調息功夫,精神更是充沛旺盛,她於是輕輕走出了房。

她知道玉扇夫人與金不換等人都是警覺性奇高的人,因此心中壓根兒沒打算探視他們,逕自出屋,走到戶外,散了一回心,才又回房就寢。

一宿無話,第二天一早起來,見了玉扇夫人,玉扇夫人叫住簡又青,忽然問道:”巧姑娘,老身想邀你到天毒谷去玩一玩,不知你願不願意?”

簡又青真沒想到玉扇夫人會突然作出這種邀請,心裡念頭還沒轉過來,宋立本已是臉色一變,走了過來,接口道:“夫人的美意,我們父女是感激不盡,可是,巧兒……”

玉扇夫人一揮手,阻住宋立本繼續說下去,道:“宋老大,你讓令嬡自己作決定好不好。”

宋立本不敢再說什麼,暗中急得直向簡又青使眼色,要她不要去天毒谷。

簡又青本來就不大放心宋巧娥替她前往天毒谷,這時見玉扇夫人也正往天毒谷,更怕玉扇夫人認出宋巧娥,心裡又多了一份懸心。

她有她的想法,沉思了一下,忽然一點頭道:“既蒙夫人看得起,巧娥就遵命隨侍夫人一遊天毒谷好了。”

宋立本急得一頓道:“巧娥,這幾天你師父要來了,怎樣辦?”

簡又青一笑道:“爹爹你放心,時間未到,她老人家不會來的。”

宋立本道:“她萬一來了呢?”

簡又青道:“天毒谷離這裡又不太遠,你老人家不能來叫女兒一聲麼?”

宋立本道:“說得簡單,你要為父的怎能進入天毒谷呀!”

鄔秀梅這時忽然接口道:“沒關係,我這裡給你一件信物,老丈就可以進入天毒谷了。”

宋立本沒奈何的接了鄔秀梅的信物,雙目依然瞪視著簡又青,希望她能改變土意。

簡又青非常感激他這份真摯的關懷,可是她有她的想法,歉意的一笑,道:“爹,你放心吧!跟在夫人身邊,有什麼可擔心的。”

玉扇夫人一笑道:“要不要老身給你一份保單?”

宋立本搖頭一嘆,道:“不管怎樣說,小老兒總是有點不放心,打從她娘去世之後,十幾年來,我們父女就從未分離過片刻……”

話聲未了,旁邊金不換已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宋老兒,愧你還當過幾天鏢師,原來是這樣一個眼光短小的人,你要這樣下去,孩子都被你寵壞了哩!你這時候不讓她到外面去闖一闖,你難道和護著她一輩子麼?放心,這次要少了令嬡一根毫毛,老夫就把這顆腦袋賠給你,總可以了吧!”

宋立本愁眉苦臉的道:“話雖是這樣說,可是……好!你就去吧!”

他是百般無奈的答應了。

簡又青高興得跳了起來,道:“多謝你老人家哩!”

說著,跳回宋立本身邊,大聲道:“爹,女兒也有些話要和你說……”接著便把宋立本拉向一邊去了。

這自然是父女私話,大家望著他們只是一笑,誰也沒有注意他們的談話。

離開宋立本第二天的中午時光,簡又青已隨同玉扇夫人等人到了天毒谷谷前。

簡又青掠目看了一下四周景色,只見望眼處盡是荒山野嶺,雖然山勢綿連,卻毫無可取之處。

進入山谷,走過一片乾枯的河岸地,再通過一條二里多長的隘道,出得隘道口,眼前景色已是一變。

只見樹木蒼翠,鳥語花香.景色非凡,有若世外桃源,一座極大的莊院已然隱現於其中了。

鄔秀梅當先而行,領著大家長驅直入,穿過好幾道關防,最後到了莊院之前。

這座莊院,四周並無院牆,迎面是三道大門。

正中大門之前,肅然站立著八個帶刀武士。

鄔秀梅領著大家從左側大門而入,入門之後,是一條白石鋪地的迴廊,走了一段廊,拾級而下,便是一片花園林地。

橫過花園林地,迎面又是一片梅林。

鄔秀梅似是特為告訴簡又青地說了一聲,道:“家母就是住在這片梅林之內養病。”

這片梅林佔地極廣,走了十幾丈才來到一座建築精緻的小樓之前。

小樓之前,圍了一道紅色圍牆。

鄔秀梅舉手在緊閉的大門之上,叩了三下。

一陣響聲過後,大門呀然大開,一個橫眉瞪目的老太婆橫身擋住了大門,口中大吼了一聲:“你們!……”

她顯然心中有氣,沒有看清來人是誰,就先冒了火,當她吼聲出口,可也就看清了鄔秀梅與玉扇夫人等人,吼聲一斂,接著就咧開一張大咀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小姐和夫人回來了!”身形一讓,恭請他們入內。

鄔秀梅這時也就顧不得再招呼玉扇夫人他們,口中呼叫了一聲:“娘!”人便射身而起,向著屋內撲去。

玉扇夫人向著那老太婆微微一笑道:“於媽,我帶來的人,一切照老規矩辦,有勞你了。”

那於媽欠身一笑,道:“老婆子理會得,夫人請吧!”

玉扇夫人向簡又青打了一個招呼,道:“宋姑娘,你就先和小瑾她們住在一起,老身先去見鄔夫人去!”說著,飄身舉步進了小樓。

鄔夫人住在樓上,玉扇夫人上得樓來,只見鄔夫人已在兩個大丫頭攙扶之下,站在樓門前等著她了。

老姐妹們相見之下,玉扇夫人猛一抬頭,只見鄔夫人的容顏更是憔悴了,最使她心神一震的,倒不是因為她容顏憔悴,而是往日姐妹們相見時的笑容,完全不見了,隨之而現的是兩串涔涔而下的淚水。

玉扇夫人大叫一聲,道:“老妹子,你怎樣了哩?”

張臂抱著鄔夫人,把她送回躺椅之上,自己就挨在她身旁坐下,四手緊緊的相握在一起。

鄔夫人嗚咽著道:“董大姐,你要再不來,只怕我們姐妹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現在是什麼都完了……”

玉扇夫人一挑眉道:“什麼一切都完了?胡說!”

接著一扭頭,向著鄔秀梅道:“秀梅,快給你娘倒杯陰陽水來。”

鄔秀梅應聲去倒水的時候,鄔夫人搖著頭長嘆道:“大姐,你不知道,天毒谷近來的情形不對了哩!”

玉扇夫人暗暗一皺眉頭,打著笑臉喝道:“大姐我來了,你就別瞎操心了吧!來!來!什麼話都不要說,大姐給你弄來三粒天狼丹。你先把天狼丹服了,我們姐妹們再好好的商量吧!”伸手把三粒天狼丹交給了鄔夫人。

鄔夫人接著玉扇夫人送過來的天狼丹,全身發出一陣不可遏制的激動,張著一雙眼睛,口中發著“啊!啊!啊!”的叫聲,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鄔秀梅正好已將陰陽水取來,玉扇夫人接著陰陽水,握著鄔夫人的手,幫她把天狼丹納入口中,用陰陽水送下。

然後,拍了拍夫人的肩頭,慰藉地道:“老妹子不要多想,好好的調息吧!”

鄔夫人感激地向玉扇夫人笑了一笑,便依言運功調息起來。

玉扇夫人對朋友,真是無話可說,鄔夫人服了天狼丹,她還是不放心,便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

鄔夫人這一運功調息下來,便是兩個多時辰。

華燈將來的時候,鄔夫人才緩緩的吁了一口氣,睜開雙目。

玉扇夫人一看她雙目精光隱現,便知天狼丹對她已經發生了奇效,急著問道:“老妹子,你現在覺得怎樣了?”

鄔夫人眼淚一湧,道:“董大姐,小妹真不知怎樣感激你才好,這天狼丹真是對症之藥,有效極了,我想再有幾次調息下去,我就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了!”

玉扇夫人笑道:“謝什麼!只要天狼丹對你有效,我大姐就高興了。”

鄔夫人打量了一下天色,轉頭向鄔秀梅道:“你們替阿姨準備了酒宴沒有?”

鄔秀梅道:“早就準備好了,阿姨要等你一起啟用哩!”

鄔夫人向鄔秀梅一揮手道:“叫他們送上樓來。”

酒席送上來了,除了把盞的丫頭,席上就只有老姐妹倆與鄔秀梅。

鄔夫人親自替玉扇夫人加滿了杯中之酒,端起酒杯,站起身子道:“大姐,小妹是不會喝酒的,但今天小妹要敬你三杯,現在小妹先幹了。”

玉扇夫人一笑,攔住鄔夫人道:“老妹子,大姐領你的情,酒就不用喝了,我們還是談談梅兒的困難吧!”

鄔夫人一揮手,吩咐把盞的丫頭退了下去,笑問鄔秀梅道:“梅兒,你在外面闖了禍?”

鄔秀梅道:“沒有。”

鄔夫人道:“那你有什麼困難?”

鄔秀梅眼淚一湧而出,道:“爹他要把梅兒嫁出去嘛!”

鄔夫人一怔,道:“嫁人是好事呀!你為什麼哭呢?”

鄔秀梅訥訥地道:“他……他要梅兒嫁給一個血手教的餘孽哩!”

鄔夫人一震之下,轉眼望著玉扇夫人道:“是麼?”

玉扇夫人點了一點頭,道:“梅兒,你把所有的經過情形,說出來給你娘聽聽吧。”

鄔秀梅於是悲悲切切的將一切經過情形說了出來,說到後來,忍不住大放悲聲道:“娘呀!你要替女兒作主啊!”

鄔夫人聽完之後,黯然嘆息了一聲,沒有激動的表示。

玉扇夫人肩頭一聳,冷笑一聲,道:“看來你也認為是應該的了。”

鄔夫人緩緩的道:“大姐,你是不知道……”

一語未了,玉扇夫人又是一聲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們天毒谷的事情,我什麼不知道,哼!只怕我知道的比你還多哩……”

鄔夫人急口道:“大姐,你請先別發脾氣了,請你聽小妹說,今日的天毒谷已由不得我們作主了。”

王扇夫人一愣道:“此話怎講?難道鄔化龍那東西在谷內早有安排不成?”

鄔夫人道:“這個小妹也不知道,只是近來有很多人來到天毒谷,漸漸的整個天毒谷就完全被他們所控制。”

玉扇夫人不大相信的道:“不會吧!我們來時,一切如常,好得很呀!”

鄔夫人苦笑一聲,道:“你再住下來,你就知道了,現在天毒谷是隻準進,不準出,就小妹本人亦不例外。”

玉扇夫人一震跣起來道:“有這種事?現在你們天毒谷負責總管是誰?”

鄔夫人道:“於長髮。”

玉扇夫人向鄔秀梅一呶咀道:“秀梅你自己去一趟,傳你娘之命,把於長髮叫來,我倒要問問他……”

鄔夫人搖頭一嘆,截口道:“不必了,你就是去請他,他也不會來。”

玉扇夫人一拍桌子道:“好大膽的於長髮,難道敢目無法紀不成!秀梅,你去看看。”

鄔秀梅離開天毒谷,不過是個把月時光,她更不相信在這短短個把月時光裡,會發生這種不可想像的鉅變,當下怒衝衝的站起身來,應了一聲,便跑下樓去了。

鄔秀梅下得樓來,正遇見於媽站在前面院子裡,於媽一個橫身擋住她道:“小姐,你要到哪裡去?”

鄔秀梅道:“娘要我找於大叔去。”

於媽猶豫了一下,道:“小姐,我陪你一道去。”

鄔秀梅心裡老大的不高興,秀眉一挑,怒視著於媽道:“於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於媽訕訕地笑道:“小姐,老婆子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

鄔秀梅一瞪眼道:“你別忘了,這是我自己的家啊!”

於媽道:“小姐,老婆子知道,但有些事情,你小姐可不知道,所以老婆子非跟你一道去不可。”

於媽在鄔秀梅沒有出生以前,就隨在鄔夫人左右,是於夫人身前最忠心的人,她這一非跟去不可,鄔秀梅拿她一點辦法沒有,只有一跺腳道:“要去就去吧!”

於媽一笑道:“我要不陪你去,只怕你見於長髮都見不到。”

說著當先出了院門,鄔秀梅隨在於媽身後,一路行去,只見她所趟的路線,乃是奔向後園,鄔秀梅口中沒說,心裡卻是大感意外。

到得偏院之前,院門是關閉著的,於媽走向前去,叩著門道:“我是於媽,開門來!”

院門打開丁,現身出來的,卻是鄔秀梅從沒見過的漢子,愛理不理的道:“天都黑了,你們還來做什麼?”

於媽出奇的陪著笑臉道:“我們夫人發了急病,命老婆子來向於總管到庫房裡去取一份藥引子。”

那漢子嘮叨了一陣,道:“你們真羅嗦!進去吧!”

於媽一拉鄔秀梅,從那漢子身旁側身走了過去。

鄔秀梅這時已看出整個的情形都不對勁,因此也就忍耐著,沒有把她的小姐脾氣發作出來,隨著於媽一直向裡走。

走到最後一間房子前,於媽點了一點頭道:“於長髮就住在這裡。”說著一掌拍在房門之上。

房內響起於長髮的聲音道:“是誰呀!”

於媽道:“開門來,我是於媽!”

房內“哦”的一聲,打開了房門,於長髮醉眼眯眯擋在門口。

鄔秀梅從於媽背後閃身而出,叫了一聲,道:“於大叔,你還認得我麼?”

這句話是問得相當重,於長髮雖然有了六七分醉意,卻被問得全身一震,清醒了不少,呵著腰道:“哦!小姐,……你……怎麼跑到這地方來?”

鄔秀梅沒好氣的道:“我為什麼不能來!看穿了你的醜相是不是!”

於長髮搓著手,“啊!啊!”的說不上話來。

鄔秀梅冷笑一聲,道:“聽說你的大駕難請得很,現在我親自來請你,總可勞駕去見見我娘了吧!”

於長髮蒼白著臉色道:“夫人有什麼事?一定要見我。”

鄔秀梅尖厲的道:“難道你不該去見見她老人家?”

於長髮愁眉苦臉的道:“今天天色已經晚了,我明天再去好不好?”

鄔秀梅勃然大怒道:“這還有討價還價的麼?”

於長髮伸出頭向房門外面,左右打理了一陣,啞聲道:“小姐,你有所不知,沒有上面的批准,我是不能隨便去見夫人的,小姐,你就不要為難我了吧!”

這時,於媽也在一旁說道:“小姐,於長髮說的可是真話,他就足願意跟我們去,也走不出這所院子。”

鄔秀梅雙目一挑道:“豈有此理?”

於媽扯著她的衣襟,警告她道:“小姐,忍耐著點,要往大處著想。”

鄔秀梅連番遇險以來,已是成熟了不少,迴心一想,覺得於媽的話不無見地,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恨恨的瞪了於長髮一眼,冷笑著道:“好!姓於的,你等著瞧吧!”扭身回頭就走。

於媽緊緊的隨在鄔秀梅身後,走到院門之前,那漢子攔住他們遭:“於總管為什麼沒出來?”

於媽道:“於總管說,庫房裡沒有那種藥引子,所以不用到庫房裡去了。”

那漢子嘻嘻一笑,忽然伸手向著鄔秀梅臉上摸來,道:“她叫什麼名字,臉蛋兒長得好嫩!”

鄔秀梅臉色一變,就要發作起來,嚇得於媽用力一帶,帶得鄔秀梅向前衝了出去,她也身形一起,拉著鄔秀梅就跑。

背後,只聽那人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別跑!別跑!小心摔了跤!”

兩人回到自己院子裡,鄔秀梅已是氣得花容失色,兩眼翻白,指著於媽破口大罵道:

“你們這批人也真沒用,為什麼不把他們毒死算了。”

於媽長嘆一聲,道:“小姐,事情要有這樣簡單,那就好了。”

鄔秀梅罵過之後,出了一口氣,心中怒惱之氣慢慢平息了下來,凝目望了於媽一陣道:

“於媽,你老實說,我娘知不知道這種情形?”

於媽道:“知道一點,但並不完全知道,她身子不好,有些話我們也不敢完全告訴她。”

鄔秀梅長嘆了一聲,轉身便向樓上走去,於媽追上她,悄聲道:“小姐最好不要把剛才所見到的情形告訴夫人,免得夫人聽了又著急。小姐你和董夫人有什麼話要問,待會我再慢慢告訴你們。”

鄔秀梅回到樓上,只好搖頭而嘆道:“世道確實變了,於長髮推三阻四果真不肯來。”

玉扇夫人雙目一瞪道:“你又不是丫頭小子,憑你大小姐的身份,為什麼不把他揪了回來。”

鄔秀梅莫可奈何的雙手一推,道:“要是把事情弄僵了,我又怎麼下台呢?”

鄔夫人一笑道;“大姐,梅兒這話倒說得是,抓破了臉以後就會不好相處。”

玉扇夫人一臉的不以為然,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只見鄔秀梅暗中不住的向她打著眼色。

玉扇夫人乖巧的一嘆,點頭道:“老妹子,你這話說得也是,目前又不能處治他,翻了臉倒是不方便得很。”

這檔子事,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

草草終席之後,鄔夫人繼續運功調息,鄔秀梅拉著玉扇夫人到她房中,又把於媽叫了進來,從於媽口中,才知道天毒谷已經成了人家俎上魚肉,現在是隻看鄔化龍如何自救了。

原來,鄔化龍帶了一批人離谷不久之後,就有一批人送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犯,同時那批人就那樣留在谷中沒有再離開。

最初,那批人倒是守著做客的本份,規規矩矩的在谷中作客。

可是沒有過得五六天,鄔誥又帶回來一批人,說是天毒谷。已經與李中元正式作對為敵,谷主怕李中元暗渡陳倉,前來偷襲天毒谷,所以把他們請了來護谷。

他們來了之後,於是天毒谷情勢大變,鄔誥以谷主的命令,統攬全谷大權,接著,今天一個規定,明天一道禁令,不到半個月,天毒谷的大小實權,就完全轉到那些人手中了。

於媽說到這裡,玉扇夫人聽得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們是自己引鬼上門!但大權還在鄔誥那混帳的小於手上,你們為什麼不去找鄔誥那小子?”

於媽道:“誰說沒找過,可是要見得到他呀!”

鄔秀梅哼的一聲道:“明天我就要去找他問個明白,難道他連我也敢不見?”

於媽道:“說來鄔誥到底怎樣,我們也不大清楚,他回到谷中以後,一直就沒來過這裡,他闢了一座獨院,整天的和他一同來的那批人,守在那座獨院之內,足不出戶,他只在那獨院之內發號施令,除了有數幾個人外,誰也見不到他。”

玉扇夫人雙眉一皺;“莫非他也失去了自由?”

於媽道:“我也因此問過於長髮,據於長髮說,鄔誥在那獨院之內,倒是好得很,而且很多事,都是他直接吩咐下來,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鄔秀梅疑訝地道:“那他為什麼不離開那獨院一步呢?”

於媽道:“據於長髮說,他現在正隨著裡面一個老太婆修練一種無敵神功,因為練功的關係,所以沒有時間出院。”

玉扇夫人間道:“於長髮的話,可靠麼?”

於媽道:“想來他不會騙我,因為他內心裡也非常不滿意鄔誥的這種行為,可是,因為有谷主的命令,他莫可奈何。”

玉扇夫人道:“那傳授鄔誥武功的老太婆是什麼樣子,你們見過沒有?”

於媽道:“我們沒有見過他,據於長髮說,那老太婆只有一條手臂,但雙目神光懾人,令人一接之下,便心神畏忌,內功修為,顯然到了極點。”

玉扇夫人神思一凝,自言自語地道:“只有一條手臂,這會是誰?前輩高人之中,好像沒有這一位獨臂老太婆?”

於媽接著又道:“據於長髮說,那老太婆身前還有一位年輕女弟子,長得非常美麗,功夫也是厲害得很,就拿她那女弟子的身手來說,只怕天毒谷就沒有一個人是她敵手。”

鄔秀梅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了,有了那樣美麗的女子,鄔誥還會記得自己的姓氏麼!”

玉扇夫人又問於媽道;“那獨院之內,除了那一老一少兩個厲害的人物外,還有什麼打眼的人手?”

於媽搖了一搖頭道:“其他的人就不清楚了。”

玉扇夫人憂心忡忡的一嘆道:“於媽,我想你也看得出來,天毒谷目前已經被人捏住了脖子,人家只要一緊手,天毒谷馬上就冰消瓦解,只不知你們谷中其他人,有沒有這種感覺?”

於媽道:“很多人都看出了這一點,現在就等谷主回來了。”

玉扇夫人點頭道:“你們能有這點了解,那就好了,可以免了很多唇舌,你下去之後,可以暗中聯絡一股力量,準備必要的時候和他們一拼。”

於媽道:“夫人說得是!我一定遵辦的。”

玉扇夫人一揮手道:“不過千萬要小心,現在你可以下去了。”

於媽行禮告退之際,忽然“阿!”了一聲,道:“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夫人了……昨天從谷主那裡,又送回來一個人犯,聽說是個女的……”

五扇夫人猛然一震,人也霍的站了起來道:“一個女的,你知不知道是個什麼人?”

於媽遣:“這個……我還沒有詳細打聽。”

玉扇夫人迫不及待地道:“想法子快去打聽出來,告訴我。”

於媽應了一聲道:“是!”閃身出去了。

玉扇夫人心裡惦念著簡又青,但又不便這時明白告訴鄔秀梅,於是頓覺與鄔秀梅已是無話可談,別了鄔秀梅回到自己房中。

這時,小瑾她們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就只等著她回來,她們也發現情形不對、企望能從玉扇夫人口中知道一點情形。

玉扇夫人回到自己房中,小瑾先替她倒了一杯香茗,四女就一齊圍住了玉扇夫人,一臉祈待之色。

玉扇夫人在私人生活方面,對四女視同自己的兒女,見了四女那副神情,不由得一笑,道:“你們愛趕熱鬧,現在可好了,眼前就有得你們瞧的。”

接著,便把於媽所說的一切,告訴了他們,然後,又吩附道:“咱們也來個出其不意,小瑾,小璀,你們馬上就出去,各處看看!不過,記著,適可而止,不要驚動了他們。”

小瑾、小璀聽了心中好不高興,一聲:“領命!”就飛也似的跑出去了。

無聊的等待,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仍不見小瑾、小璀她們回來。

百般無聊之下,玉扇夫人想起了簡又青,正好找她來談談,以消長夜。

於是,她叫了一聲:“小景!”

小景應聲走了進來,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玉扇夫人道:“宋姑娘在做什麼?”

小景道:“她早就睡覺去了。”

五扇夫人道:“去看看,她睡著了沒有,要是沒有睡著,請她過來談一談。”

小景領命走到簡又青臥室前,叩了一下房門道:“宋姑娘,睡著了麼?我們夫人有話想和你談一談。”

房門關得緊緊的,裡面也沒有回聲,簡又青顯然是睡著了。

不過,小景可不是這樣想,玉扇夫人交下來的話,她就不希望回去交白卷,所以雖然明知簡又青已經睡著了,她卻繼續叩著門在呼叫。

奇怪的是,簡又青就像是死了一樣,根本就不答理。

小景叫了幾聲門,不見簡又青答理,心中一動,忖道:“她絕不會睡得這樣死,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此念一生,小景便不顧一切,立時打定主意,伸手印在門上,內力輕輕一吐一抖,“咔嚓!”一聲,震斷了門內門閂,身子一斜,就閃身入了簡又青臥室。

室內臥具未動,哪還有簡又青的影子I

小景不敢怠慢,趕急回報玉扇夫人道:“夫人,宋姑娘出了事哩!”

玉扇夫人一震道:“她出了什麼事?”舉步就向簡又青房中走去。

小景追在玉扇夫人身後道:“她不見了!”

玉扇夫人身形奇快,小景的話還沒說完,她已見到房中情景,當下黛眉一軒道:“好一個小丫頭,老身倒真把你看走眼了,你原來比想像的還強得多!”

簡又青出房的手法和這份膽識,已叫玉扇夫人震驚不已,只是她還沒想到這位宋姑娘早已不是原來的宋姑娘,而是叫她關心不安的簡又青了。

她只覺宋姑娘深藏不露,膽大包天,倒沒有懷疑她別的,因為,玉扇夫人經常在這條路上來往,深喜宋立本的房子整潔,所以常常向他們家中借宿,對宋巧娥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只是過去很少親近罷了,但她對宋巧娥卻是相信得過,絕不會搗她的鬼。

玉扇夫人一揮手道:“快去把於媽請來!”

小景馬上提醒玉扇夫人道:“夫人,於媽剛才不是也有事出去了麼!”

玉扇夫人可不真忘了,失聲“啊!”的一笑,道:“真的,我倒忘記她已出去了……”

一聲未了,院外微微響起了衣袂飄風之聲,玉扇夫人話聲一斂,閃身迎了出去,到得廳前,只見於媽正從外面走進來。

玉扇夫人一見是於媽,暗自吁了一口氣,道:“怎樣了?”

於媽搖著頭道:“那抓來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人,現在還打聽不出來,不過夫人放心,我們遲早可以打聽出來……”

話聲頓了頓,神色凝重的道:“可是小瑾和小璀都已出了事哩!”

玉扇夫人望了小景一眼道:“她們現在怎樣了?”

於媽道:“據小瑾、小璀兩人說,是偷偷跑出去看吉成和元亮,他們把吉成、元亮找來對質,看來已經相信了她們的話。不過,他們還是把他們關起來了,只怕明天要來找夫人的麻煩。”

玉扇夫人一笑道:“我既然碰上了這件事,還怕他們找麻煩麼?……”

話鋒一轉,接著又道:“你看宋姑娘也偷偷的跑出去了,如果她被他們抓去了,這就無詞以對了,你看如何是好?”

於媽一震道:“那位宋姑娘也跑出去了!我再去打聽打聽!”

話聲中,不待說完,已是翻身而出,掠過牆頭而去。

玉扇夫人想了一想,忽然一跺腳道:“小景,好好守住這裡,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讓我也出去看看。”身形一晃,比於媽去得更快。

玉扇夫人對天毒谷的情形,真比自己家裡還熟,再加近來自服了李中元所送的三粒天狼丹後,一身功力又有了新的進境,這一展開身形,便一連通過了無數道的暗樁暗卡,而未被人發現。

不過因此一來,玉扇夫人見了那種樁卡情形,也更加小心謹慎了。

於媽所說那獨臂老太婆所住的那座獨院,玉扇夫人決心暫時不去探視,她不願意一來就驚動那獨臂老太婆,她現在的目標是昨天來的那批人和最早來的那批人,他們現在佔住正廳一帶兩邊的廂房。

玉扇夫人暗中掩過去,只見大廳之中,還有人在喝酒猜拳,也有些人在角力較技,亂糟糟的一片烏煙瘴氣。

玉扇夫人在人群之中搜索著,卻沒有看見類似伏牛八雄兄弟般的人物,不由暗忖道:

“簡小妹是落在伏牛八雄手中,這裡不見伏牛八雄,想必那被擒來的女人不會是簡小妹了。”

她隱身暗中觀察了一陣,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便念頭一轉,想去看看小瑾與小璀被關的情形,如情形不對,她可要硬出面了。她知道天毒谷有三處關人地方,共分“天”,“地”,“人”三個字號。

“天”字號和“地”字號,可以說是人間地獄,最是厲害不過的地方,只有“人”字號是關自己人的地方,外緊內松,有著一份人情,以她的推測,小瑾與小璀既然騙過了他們,要關也是關在“人”字號,絕不會把她們送入“天”字號和“地”字號。所以,玉扇夫人離開大廳之後,便向山根“人”字號奔去。

當她在將到達“人”字號附近時,只見迎面走來兩人,玉扇夫人閃身躲了起來,那兩人一路唉聲嘆氣的越走越近。

待得那兩人走近,玉扇的不由得輕笑一聲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小子……”話聲中,人已閃身而出,擋住了那兩人去路。

那兩人但見眼前人影一閃,幾乎嚇得大叫了起來,當他們看清來人是玉扇夫人之後,不由得又歡呼了起來.道:“啊!原來是老前輩,晚輩譚吉成,胡元亮有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玉扇夫人冷哼一聲,道:“好小子,你們把老身身前的小瑾、小璀怎樣子?”

她分明在唬人,所以明知故問起來。

譚吉成與胡元亮可真怕了玉扇夫人,當時兩人臉色都變了,譚吉成仗著膽子,結結巴巴地道:“老前輩,你老人家錯怪我們了。”

一語未了,玉扇夫人已是面孔一板,喝道:“胡說,不怪你們怪誰?人家好情好意去找你們,你們倒好,卻使壞計把她們關起來了。”

胡元亮叫著冤枉道:“老前輩,你可真冤枉死晚輩們了,實在是她們出了事之後我們才知道,好容易才說得他們相信了我們的話,才大事化小事,關她們三天。”

玉扇夫人大是不忿道:“關三天,豈有此理,走!陪老身和他們理論去!”

譚吉成、胡元亮駭然擋住玉扇夫人道:“老前輩使不得!你這一來,弄不好她們就有得苦頭吃了。”

玉扇夫人冷笑一聲道:“他們敢!”

譚吉成道:“老前輩,如果谷主在谷內,他們自然不敢對老前輩無禮,可是如今掌權的是鄔少谷主,他這人連谷主夫人都不放在眼裡,哪還懂得做人的道理麼。”

胡元亮接著也道:“剛才晚輩兩人就是從人號出來,對兩位姑娘都有了很好的安排,請老前輩放心,她們一定吃得好,住得好,絕不會受絲毫委屈。”

玉扇夫人被他們死拉活扯的拉住了,於是順風轉舵,一嘆道:“好吧!老身今天就依了你們,如果她們要受了半點折磨,小心老身饒不了你們。”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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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7: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強抑心頭恨 勉作靦顏奴

譚吉成與胡元亮總算勸住了玉扇夫人,暗暗吁了一口長氣,齊聲道:“兩位姑娘要受了半點委屈,我們也是難安,那時任憑你老前輩處罰好了。”

玉扇夫人沉吟了一陣,忽然道:“聽說伏牛八雄也到天毒谷來了,他們住在哪裡,老身想去看看他們。”

譚吉成點頭道:“不錯,他們是昨天來的,他們來時還帶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正關在地字號裡,那八人也就守在地字號裡。”

玉扇夫人一聽伏牛八雄果然來了天毒谷,不用說那女人自然是簡又青了,當下心中一喜,便揮手道:“好,沒有你們的事了。”

譚吉成與胡元亮對望了一眼,胡元亮吞吞吐吐地道:“老前輩,你可是現在不想去看伏牛八雄他們?”

玉扇夫人一瞪目道:“不可以麼?”

胡元亮委婉地道:“老前輩如果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最好是等到明天天亮之後再去,因為,那裡晚上的戒備特別嚴密,以你老人家的身份,似乎犯不著。”

犯不著什麼,話到口邊,又顧忌起來,終於嚥了回去,望替玉扇夫人一臉懇求之色。

玉扇夫人心中一陣感動,點了一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去吧!”

譚吉成與胡元亮離去之後,玉扇夫人想了一想,覺得簡又青既然已經來了,恁是如何,她也應該先去了解了解她目前的情形,否則,她又怎樣對得起李中元,於是暗暗一咬銀牙,身形一起,正待奔向“地”字號而去。

就在她身形一動之際,身後忽然有人發出一聲冷笑道:“好一個成名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

“什麼人?”玉扇夫人身形一怔,雙目精光陡射,向著發話之處型去。

目光所及,只見暗影之中分枝拂葉的走出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年紀雖輕,兩隻眼睛裡的光芒,就像是兩顆明珠,四射逼人,看得玉扇夫人心中暗暗一凜,忖道:“這女子年紀不大,修為上卻有過人之處,倒不可大意了。”

警念一生,立時伸手把慣用兵刃多寶玉扇取到手中。

玉扇夫人近來迭遇年輕高手,對於年青人已自收斂了不少驕狂之氣,尤其在目前的環境之中,她更不得不加倍的小心,別說勝不了她難以下台,就是驚動了別人也是一個大麻煩,所以她不敢絲毫大意。

那女子望著玉扇夫人伸手將多寶玉扇拔到手中,秀肩微微一挑,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身子一晃,便到了玉扇夫人面前,打量著玉扇夫人一眼不答反問地道;“你就是才到不久的玉扇夫人麼?你為什麼這樣不安分,我們還沒有找你,你倒先跑出來擾亂了。”

口氣之無禮,簡直叫誰聽了都非氣炸肚皮不可,玉扇夫人火氣一冒,也就什麼都不顧的冷笑一聲,道:“好小輩,你敢對老身如此無禮,老身今天就得教訓教訓你!”

玉扇夫人一面大發脾氣,同時心中也打定了速戰速決的主意,話聲一落,右手一探,手中多寶玉扇便向那女子肩井穴上,一點而到。

那少女冷笑了一聲,道;“憑你玉扇夫人這兩手功夫,就想和本姑娘動手,還差得遠哩!”

秀肩微斜,錯步飄出了六七尺。

玉扇夫人輕喝一聲,如影隨形而上,多寶玉扇飛舞,已是激起—股強勁的壓力,向著那女子和身捲去。

那女子見玉扇夫人出手之下,競有這等威勢,心中甚感驚訝,暗道:“無怪此人在江湖上頗有名氣,敢情真還有兩手!”

這也是服用過天狼丹之後的玉扇夫人,功力有了長足的進境,如果早兩個月,玉扇夫人又哪有這價身手。

那女子心念轉動之間,不敢再存過份輕視之心,右手一探,從腰間取出一把軟刀,揮腕一槍攔腰掃來。

那女子手中軟刀,寬不過一寸左右,但長達三尺以上,施展開來,就是一條活生生的靈蛇,不但冷氣逼人,而且寒芒耀眼,與玉扇夫人的多寶玉扇,交織成一片彩色光輪。

二十招過後,五扇夫人見無法速戰速決,便不由心急起來,暗自忖道:“如果不能速戰速決把她收拾下來,再打下去,對我只有更是不利,看來只有先求脫身再說了。”

玉扇夫人心中一急,手底招式也隨之威力陡增。

詎料,她使上了全力,那女子的刀勢,也隨之猛增,絲毫不落下風,致使玉扇夫人想抽身撤走亦不可能。

除非兩人之間能分出勝負,否則,就只有這樣纏鬥下去了。

這樣又打了二十多招,玉扇夫人沒有佔到絲毫便宜,相反的,那女子似是尚未全力以赴,不知她用心何在。

玉扇夫人手中多寶玉扇本來還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傷人手法,可是這時她也不敢隨便出手了。

因為,她不得不考慮當前的環境,傷不了她不說,就是傷了她,也是一個不了之局,憑對方那份功力身手,不問可知,她絕不是一個等閒人物,說不定因此馬上就把表面上還維持著的一份假面具撕開了。

到那時,自己人單力弱不說,也連累鄔夫人保持不住現在偏安的局面,那就自陷絕地,大大的失算了。

玉扇夫人越打,心裡想得越多,同時也越是著急,正在她計無所出的時候,那年輕女子忽然刀光一收,躍出六七尺外,喝聲道:“住手!”

玉扇夫人知道了那女子厲害,也就不敢用言語再刺激她了,微微一笑,道:“姑娘好高明的身手。”

那女子臉色也是一緩道:“好說,夫人更是名不虛傳。”

玉扇夫人道;“請問姑娘貴姓大名?”

那女子道:“小妹孫秋霞,本來奉了家師之命,前往相請夫人有事相商,因久仰夫人藝業超群,因此出手一試,夫人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

“孫秋霞”在玉扇夫人耳里根本就沒聽人說過,暗中一嘀咕,順口問道:“令師是?……”

孫秋霞道:“家師江湖道上人稱於婆婆的就是。”

“於婆婆”三個字,聽在玉扇夫人耳中,無異是一聲驚雷,只見她神色一變,全身震撼了一下,失聲道:“原來是她老人家呀……”

孫秋霞道:“時候不早了,夫人請吧!”說著,收好手中軟刀,轉身當先走了出去。

玉扇夫人這時的心情可沉重到了極點,想不到那獨臂老太婆,原來是名動天下的前輩煞星於婆婆,對手既然是她,前途就令人不敢樂觀了。

微一失神之下,孫秋霞已經出去了四五丈遠,玉扇夫人不敢自誤,飛身追了上去。

於婆婆住的那座獨院與鄔夫人所住的那座精舍,正是一東一西,在天毒谷的兩個相對位置,那裡原是谷主鄔化龍平日練功習武的地方,現在卻被於婆婆佔用了。

穿門入院,孫秋霞直把玉扇夫人帶到於婆婆獨用的花廳之內。

於婆婆獨自一人坐在花廳之內,旁邊並未見到鄔誥。

玉扇夫人到了這裡,也就顧不得自己身份,只好向前行禮,道:“晚輩董佩佩,拜見於老前輩。”

於婆婆雙目神光懾人地,上下打量了玉扇夫人一陣,徽微一抬手道:“少禮,一旁坐下吧!”

玉扇夫人在於婆婆對面一張椅子之上,坐了下去。

這時,孫秋霞便轉身站立在於婆婆身後。

於婆婆沒有吩咐看茶,也沒有人,給玉扇夫人上茶,玉扇夫人行走江湖二三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慢待。

可是面對這位於婆婆之前,玉扇夫人不但不稍現絲毫不滿之色,而且強打著笑容道:

“老前輩寵召不知有何吩咐?”

於婆婆道:“老身看你剛才和秋霞動手的扇法,好像源自素手娘子李出雲一脈,不知你與李出雲有什麼關係?”

玉扇夫人一聽,敢情自己和孫秋霞動手之際,她就在暗中觀戰,當下暗暗抽了一口冷氣,忖道:“幸好當時沒有猛下毒手,否則,真不知要糟到什麼程度。”

駭然之下,玉扇夫人提心吊膽地道:“她老人家正是晚輩受業恩師,”

於婆婆輕輕的“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她的徒弟,那也不算外人了。”

玉扇夫人怔了一怔,道:“老前輩認識家師麼?”以她自己的瞭解,她師父李出雲從來沒有提起過,她與於婆婆有什麼特殊關係,這時聽於婆婆的口氣,好像她們之間,有著不平凡的交情似的,使她不免大出意料之外。

於婆婆臉上現出一道輕輕的笑紋,道:“老身何止認識令師,說來令師,正是老身的小妹妹哩……”

玉扇夫人“啊!”了一聲,道:“先師倒是從未向晚輩提過此事。”

於婆婆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我們有七姐妹,連手起來,想在江湖上闖一番事業,結果後來因為意見不和,才落得各自分手,自立門戶,當時分手之時,因為是不歡而散,所以相約不談往事。想必是因此,令師未曾向你道及此事,……唉!後來各人境遇各別,有的飛黃騰達,功成名就,有的默默無聞,潦倒終生,往事不堪回首,難得今天遇見賢侄你,老身真有說不出的高興……秋兒快過來見過你董姐姐。”

玉扇夫人本也是精明絕頂之人,這時竟被於婆婆說得將信將疑,也不知是真是假,微一失神之下,孫秋霞已轉身出來,向她行著禮道:“董姐姐,小妹好高興有一位你這樣的姐姐。”

玉扇夫人目前已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先和孫秋霞認了姐妹,接著只好又向於婆婆從新見禮道:“小侄拜見師伯。”

於婆婆笑哈哈的單手一抬,發出一股奇強無比的暗勁,托住玉扇夫人,道:“別再多禮了,你就一旁坐下罷。”

玉扇夫人暗中作勢吐勁與於婆婆發來暗勁試行抗拒了一下,只覺兩股力道一接之下,自己談也不要談,哪裡抵擋得住,心驚膽戰之下,趕忙一收內勁,謝了於婆婆重新歸座。

這時,於婆婆吩咐孫秋霞道:“秋兒,你董姐姐不是外人,你吩咐下去,送幾樣小菜來,我們孃兒仨,好好喝兩杯吧!”

酒菜送上來了,孫秋霞打橫相陪,三人一面話舊,一面喝了起來。

這裡所說的話舊,其實只是聽於婆婆一個人在說話,因為她說的都是往事,而且,是玉扇夫人都不大清楚的往事,玉扇夫人她們除了洗耳恭聽之外,哪能插得上嘴。

三人這一談,就是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回到自己住處,大家已是急得團團轉,束手無策。

這時,簡又青已回來了,鄔秀梅也等在玉扇夫人房中,只有鄔夫人被瞞住沒有下樓來。

玉扇夫人一進屋,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鄔秀梅沒讓玉扇夫人落座,急著便問道:“董阿姨,聽說你被那獨臂老太婆的徒弟弄去了,沒有受到什麼委屈吧?”

玉扇夫人雖然與於婆婆相處了一個多時辰,也接續了老一輩子的交情,心裡反而有著非常尷尬的感覺,也不知該不該把與於婆婆相處的情形和盤說出來,正當取捨難央之際,只見外面院子裡傳來兩聲呼叫之聲:“夫人,我們回來了!”

小瑾、小璀也平安的回來了。

小瑾、小璀兩人跑了進來,本有一肚子話向玉扇夫人訴說,詎料,話還沒有出口,玉扇夫人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好,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有話明天再說吧!我也要靜靜心,休息一下了。”

大家見玉扇夫人這樣說,不敢多問,只得各自回房而去。

一夜折騰,第二天天色已然大亮,大家仍在休息之際,院外已經有人在叩著在門了。

於媽媽滿臉的不高興,走去打開大門,見列來人時,不由得一愣。

真想不到來人竟是那獨臂老太婆的女弟子孫秋霞。

於媽因為不知道孫秋霞與玉扇夫人認了姐妹的事,心裡頓時七上八下的捏了一把冷汗,吞吞吐吐的問道:“姑娘是來找哪……”

孫秋霞道:“我是來看董大姐的,她住哪間房子?”

說著,身形微動,人已從於媽身前擦肩而過,向著精舍之內便闖。

幸好她口中說了一句董大姐。給於媽心理上減輕了不少壓力,趕上前把她引到玉扇夫人房前。

這時,玉扇夫人也已經聞聲起來。打開了房門,迎著孫秋霞打著笑臉道:“秋妹,你這樣一大早就跑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孫秋霞一笑道:“還早呀!你看看,太陽現在有多高了。”

玉扇夫人“啊!”了一聲,笑道:“可不是,真不早了哩!”

孫秋霞就站在房門外面道:“大姐,師父要小妹來請你和鄔夫人中午便餐,鄔夫人方面小妹就不上去面請了,請你代轉達吧!”

玉扇夫人暗暗一皺眉頭道:“也請了鄔夫人?”

孫秋霞道:“她是主客哩!師父說務必把她請到,一切拜託,小妹還有別的事,先走了。”來得匆忙,去得更匆忙,話聲一落,人影一閃,便沒了影子。

玉扇夫人播了搖頭,苦笑一聲望著失魂落魄的於媽道:“夫人起身了沒有?”

於媽道:“早就起來了。”

玉扇夫人道:“你先上去,告訴夫人一聲,說於婆婆請她中午便餐,這是霸王請客。非去不可,請她先作準備,至於詳細情形。我梳洗好後,再和她說吧!”

於媽領命自去向鄔夫人稟報,玉扇夫人匆匆梳洗畢。上樓去見了鄔夫人。鄔夫人皺著眉頭道:“這是怎樣一回事,為什麼要請起小妹來?”

玉扇夫人只得將昨晚與於婆婆相見的經過情形,一一告訴了鄔夫人。

鄔夫人聽了麵包—喜道:“原來你們還有這層關係,以後的事就好說話了。”

玉扇夫人暗暗忖道:“你別高興得太早,現在她們打的什麼主意,誰知道?”

淡淡的一笑道:“但願如此……”

話鋒一轉,緊接著又問道:“你現在的身體怎樣了了。”

鄔夫人站了起來,揮動了一下手臂,道:“好多了。我看再有一二天下去,便可完全復原了。”

玉扇大人道:“我們早一點過去吧,看看她有沒有別的話要談。”

鄔夫人與玉扇夫人兩人一同出了精舍,向於婆婆所住的別院走去,一路上遇見很多谷中弟子。他們久不見鄔夫人露面,這時見了鄔夫人,都顯得又驚又喜的向鄔夫人行禮致敬。

到得於婆婆所住別院之前,只見孫秋霞已站在院前相迎了。

玉扇夫人替鄔夫人與孫秋霞介紹了—番,孫秋霞熱絡的笑道:“原來夫人與董大姐也是姐妹相稱,不知小妹可高攀得上,叫你一聲姐姐?”

鄔夫人笑道:“哪裡話,以於老前輩在武林之中的威望,那是愚姐的高攀了,賢妹既然如此看得起愚姐,愚姐就厚起臉皮叫你一聲秋妹了。”

孫秋霞道:“小妹一向追隨家師隱居蚩尤窟,外面極少朋友,更沒有知心的姐妹,現在忽有了一位董大姐,又有了一位……小妹就叫你二姐吧!”

鄔夫人是打著如意算盤而來,一上來就和孫秋霞認了姐妹,心中既高興又充滿了希望,笑著道:“愚姐孃家姓覃,你就叫我覃二姐好了。”

一時,姐姐妹妹的笑著走進了院門。

於婆婆迎著他們也是一臉和氣,這使鄔夫人心裡更是踏實了。

這次於婆婆沒有請什麼外人,甚至鄔誥都沒有現身出來,一桌酒席之上,除了她們師徒之外,就只鄔夫人與玉扇夫人兩人,因此席間的空氣顯得非常輕鬆和洽。

彼此談了一陣家常,於婆婆話鋒一轉,笑問鄔夫人道:“覃二姐……”她這是表示客氣,跟著孫秋霞的口氣,這樣稱呼鄔夫人。

鄔夫人受寵若驚之下,趕忙截口道:“老前輩,這可使不得,晚輩本名叫雅珍,請老前輩就直呼晚輩雅珍好了!”

於婆婆搖手笑道:“這個我老婆子可不敢當,你是谷主夫人,叫別人聽了,不罵我老婆子沒禮貌才怪哩!”

孫秋霞插嘴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覃二姐本來就比你老人家晚了一輩。”

於婆婆搖著頭道:“這總不大好。”

孫秋霞凝眉一思笑道:“有了,徒兒倒是有一個主意,你老人家不是有幾樣絕學,想擇人而傳麼,你老人家何不就傳給我二姐,這樣一來,二姐也是你老人家徒弟……”

一語未了,於婆婆已是搖手笑道:“你這丫頭,好不知羞,為師這兩手三腳貓的本事,教教你倒可以……”

孫秋霞這時卻從桌下伸手過來,拉了鄔夫人一下衣襟,示意她不要失去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鄔夫人一心一意只想如何保有天毒谷,孫秋霞開始談到此事時,她已經動了心,及見孫秋霞示意過來,便再不猶豫,當即離席而起,向於婆婆拜了下去,口稱師父道:“師父,請你收了徒兒吧!”

於婆婆呵呵一笑,扶起鄔夫人道:“老身那幾手見不得人的把式你如果還看得上眼,老身儘可給你,拜師倒不必了。”

玉扇夫人冷眼旁觀,已看出於婆婆師徒完全在演戲,雖然於婆婆在客氣,可是事情已成定局,心中一動,忖道:“看來我該說一句話了,不然表現得太精明,豈不自遭忌恨。”

當下一笑,接口道:“師伯不要覃家妹子拜師,可是準備藏私不給真傳?”

於婆婆哈哈大笑道:“你們三姐妹,可是商量著來計算老身!”

鄔夫人乘機而上,硬向於婆婆拜了三拜,改口稱了師父。

彼此有了師徒情誼,這頓飯就吃得更有意義與熟絡了。

飯後,侍女送上香茗,於婆婆喝了兩口茶,忽然笑容微微一斂,道:“雅珍,現在你我已經定了師徒名份,為師有幾句話,就不得不向你說了。”

鄔夫人心絃一顫,保持鎮靜地道:“師父有何訓示,徒兒恭領教益。”

於婆婆輕輕咳了一聲,道:“就是老身不說,這些日子來,只怕你自己已經看出來了,天毒谷目前已是生死關頭,朝不保夕了。”

鄔夫人低下了頭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於婆婆接著又道:“為師本是受人之託,前來接受你們天毒谷,想不到巧中遇見了佩佩,如今又收了你這個徒弟,倒叫老身左右為難了。”

鄔夫人起坐拜伏在地道:“徒兒但請師父保全。”

於婆婆虛空作勢,發出一股奇強無比的勁力,托起鄔夫人道:“這個還用你說,為師要是對你沒有保全之意,我也就不會向你提起此事了,你起來吧!為師替你作主就是……不過……”話聲一頓,皺起了眉頭。

鄔夫人站好身子,躬身道:“師父有何為難之處,請明白見示,徒兒也好盡力而為。”

於婆婆閉目凝思了一下,接著長聲一嘆,道:“也罷,為師就率直的告訴了你吧!”

鄔夫人與玉扇夫人立時肅然端坐,心神專注的恭然傾聽起來。

於婆婆舉目掃視了她們一眼,微徽一笑道:“老身這次前來天毒谷,乃是受了老友袁公鼎的請託而來……”

鄔夫人截口道:“袁公鼎是什麼人,徒兒倒是未之所聞。”

於婆婆笑了一笑,轉向玉扇夫人道:“佩佩,你知不知道?”

玉扇夫人故作不知地,搖著頭,道:“侄女好像也沒聽說過他。”

於婆婆一笑,道:“血手教主呢,你們知不知道?”

玉扇夫人配合著鄔夫人猛然吃驚的神情,“啊!”的一聲,道:“難道他就是血手教主嗎?”

於婆婆點了一點頭,道:“不錯,他就是血手教主!”

鄔夫人驚悸地道:“我的天呀!化龍怎樣招惹上他的?”

於婆婆道:“鄔谷主怎樣與血手教主搭上關係,為師倒是沒有問過他,不過袁公鼎請為師進入天毒谷的目的,為師不妨坦直的告訴你們。”

話聲一斂,望著鄔夫人與玉扇夫人,笑了一笑,接著又道:“當然,第一是鳩佔鵲巢,準備把將來的血手教總壇,就設在這裡,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他聽說你們天毒谷有一本祖傳毒經,他對這本書很是有興趣,請老身替他取到。”

鄔夫人道:“那本毒經一向都由化龍親自掌管,平日身不離書,書不離人,只怕他已帶出谷外去了。”

於婆婆道:“這次他並沒有把那毒經帶在身上,而是留在谷內。”

鄔夫人道:“他將那毒經藏在什麼地方,徒兒就不知道了。”

於婆婆一笑道:“為師也知道你不知道,所以為師入谷以來就沒找過你。”

鄔夫人道:“多謝師父的明察。”

於婆婆眉頭皺了一皺,輕嘆一聲,道:“說句老實話,為師也不希望他得到那本毒經,那本毒經要是給他得到了,被他練成了十二毒神,為師在他眼中的身份價值,也就難以維持了。”

這句話倒是說得很老實,就玉扇夫人聽了,也不由得不相信,因之,接口道:“師伯既然有此明見,想個法子搪塞他就是了。”

於婆婆道:“老身正有此意,只是這個法子要非常高明才行,否則,不但搪塞不了血手教主,只怕更會要招來嚴重的後果。”

玉扇夫人道:“師伯說得是,這件事情不可草率從事。”

於婆婆汕汕一笑,道:“雅珍,為師把什麼話都告訴你了,你不會暗地裡罵為師吧?”

鄔夫人面上現出一片誠摯感激的神情,道:“師父如此坦誠相告,徒兒感激都來不及,哪敢妄生怨恨之心。”

於婆婆深以為慰的點頭道:“你能有此瞭解,為師甚是寬慰,那麼你回去之後,也不妨用心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共同想出一個辦法來應付血手教主。”

鄔夫人對於婆婆似乎已經產生了真誠的敬意。肅然道:“是。”

於婆婆打住話題,目光一轉望著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佩佩,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師伯幫忙的?”

玉扇夫人暗中驚然嚷道:“沒有。”

於婆婆微微含笑說道:“你說的是真話?”

玉扇夫人心驚肉跳地道:“侄女哪敢欺騙師伯。”

於婆婆笑了一笑道:“那你把宋立本的女兒宋巧娥帶來做什麼?”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其實,你老老實實說出來,師伯或許能幫上你這個忙呢!”

玉扇夫人精靈過人,在這時候,也被於婆婆問得難以招架,啞然說不上話來。

於婆婆啞然一笑,又道:“那丫頭身手很是不弱,老身很是喜歡她,所以沒有為難她。”

於婆婆接下來這番話,等於給了玉扇夫人一個思維緩衝機會,心中已是有了主意,接著苦笑了一聲,道:“敢情師伯什麼都知道了,其實,這也不關侄女的事,只因鄔谷主準備將他的女兒嫁給血手教主的一位屬下,是那丫頭心中不願,偷跑回來,路上與侄女巧中相遇,於是侄女只好親自送她回來,後來侄女見到宋巧娥之後,心中一動,預作狡兔三窟之計,準備在沒有辦法時候,請宋姑娘代嫁過去,應付一時,再作計較。”

於婆婆道:“她願意麼?”

玉扇夫人道:“這個侄女還沒跟她說,不過到時候她不願意也不行。”

於婆婆笑道:“她要不願意,你們就向她身上做手腳是不是?”

玉扇夫人道:“這是不得已的辦法。”

於婆婆道:“賢侄女,你這如意算盤在她身上只怕行不通哩!據老身暗中默察,那丫頭的身手,比起你來,只怕毫不遜色。”

玉扇夫人愣然一震道:“她有這樣高的身手,侄女真是把她看走眼了。”

於婆婆笑了一笑道:“你回去試一試她,就知道了。”

鄔夫人乘機接口道:“師父,關於小女秀兒的事,也請你老人家維護作主。”

於婆婆毫不猶豫的一點頭道:“這是小事一件,為師替你擔待了就是。”

鄔夫人大喜道:“多謝師父!”

於婆婆含笑道:“說來秀梅還不就是為師的孫女兒,為師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一個五六十歲的人,你們就是不說,為師也不能袖手不管,謝什麼!”

話題一轉到鄔秀梅的婚事身上,於婆婆便沒再迫問宋巧娥的事,也不知她是否已經完全相信了玉扇夫人的解釋。

可是,玉扇夫人心中卻憑空多了一份沉重的心事,有點忡忡不安了。

好容易捱到於婆婆盡了談興,告辭出來,回到自己所住的精舍,這時,鄔夫人已是寬心大放高高興興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鄔秀梅。

鄔秀梅聽了,也是喜不自勝,高興得不得了。

只有玉扇夫人回到自己房中,卻是愁眉苦臉的鬱懷難開。

小瑾等人跟著走進玉扇夫人房中,本來都存著好奇的念頭,想聽聽她們會見於婆婆的情形,但見了玉扇夫人那副神情,都不敢出言打聽,搭訕了幾句,便紛紛退了出來,暗中疑神疑鬼,交頭瞎猜起來。

忽然,玉扇夫人在房內叫了一聲道:“小瑾,你去把宋姑娘請到我房中來。”

小瑾轉到簡又青房中,把簡又青請過來,退出來的時候,玉扇夫人忽然向她使了一個眼色,要她指揮姐妹們在房外暗中戒備起來。

這樣更使小瑾她們增加了一份不安。

話說簡又青被請到玉扇夫人房中,面對著玉扇夫人,心裡卻是暗暗的好笑,因為,自從昨晚以來,她已看出玉扇夫人並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尤其當她聽說伏牛八雄也在天毒谷的消息之後,那種不顧一切,就要去探視地字牢的那種關注神情,使她對五扇夫人完全消除了疑念,所以,她自是心安理得,沒有什麼可緊張的了。

玉扇夫人見了簡又青那副輕輕鬆鬆的泰然態度,心裡卻是激起一股無名怒火,暗罵了一聲,道:“你倒裝得真像,老孃幾乎被你騙過了,今天我要不給你一點苦頭吃一吃,我就不叫……”

她這裡正在暗中罵著簡又青,簡又青已是微微一笑,道:“董大姐姐,你心裡是在罵小妹麼?”

簡又青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出這句話來,玉扇夫人驀地愣住了,翻著眼睛一遍一遍的打量著簡又青,最後還是不敢相信地吞吞吐吐地道:“你……你……”

簡又青一笑道:“小妹簡……”

玉扇夫人驚“啊!”了一聲,大笑了起來道:“小妹,你真會惡作劇,把老大姐玩弄於股掌之上,要是知道是這樣,老大姐也用不著替你白擔心了。”

簡又青歉然道:“對不起,只怪事情太巧了。”

玉扇夫人拉著簡又青並肩坐在她繡榻之上,心裡老大的不高興道:“你為什麼不早給大姐我一點點暗示,可知大姐對你出事多麼難過和多麼的內疚。”

簡又青除了連連道歉之外,又哪能說出她過去對她的疑心。

但是,經過簡又青一連串道歉之後,玉扇夫人已是心滿意足,長吁了一口氣道:“小妹,你好險呀,你雖然瞞住了老姐姐我,可是你昨天的行動,已完全落在於婆婆眼睛裡了,要不是她剛才提起你,老姐姐還不會對你起疑心哩!”

簡又青暗中吃了一驚,道:“她,一直都監視我?”她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怎不心驚肉跳。

玉扇夫人道:“好像是的。”

簡又青道:“她說了小妹些什麼?”

玉扇夫人道:“她說她很喜歡你,要我下次帶你去見見她。”

話聲頓了一頓,馬上又吐出自己的意見,道:“她話是這樣說,會不會有別的用心,就不得而知了。”

簡又青道:“你們過去有什麼關係?她好像對你非常好。”

玉扇夫人老老實實地道:“據她說,她和先師是老姐妹,有過過命的交情……至於實情如何,那只有天知道了。”

簡又青道:“你懷疑她的話?”

玉扇夫人道:“有一點點,不過聽她淡起先師往事,倒是知道得非常詳盡,因此我又不得不相信她的話。”

簡又青忽然悶聲不響,似是心不在焉的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玉扇夫人輕咳一聲道:“小妹,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怕老姐姐因為她的關係,而忘了我們的交情?”

簡又青一笑道:“大姐姐你不是這種人,小妹相信得過,小妹是想拙夫提起過她,他說她厲害得不得了,想不到我們竟然在這裡碰上了她,因而感到非常棘手。”

玉扇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她確實是一位相當厲害難以對付的人物,不過只要她不馬上痛下殺手,想我們還有的是機會。

簡又青沉思了一下,道:“有一件事,董大姐,你也要特別注意。”

玉扇夫人道:“什麼事?”

簡又青道:“就是鄔化龍害你不成的這件事,目前這裡可能還不知道,要是消息傳到這裡,你的處境就非常尷尬了。”

玉扇夫人一笑道:“這個你放心,沒關係的,鄔夫人與大姐我,是幾十年的老姐妹了,何況我一來就在她身上下了一點功夫,同時又給了她三顆天狼丹,醫好了她的宿疾,她不會對我怎樣的。”

簡又青笑了一笑,又道:“就算鄔夫人和你是老姐妹關係,不會對你怎樣,可是這消息傳入於婆婆耳中之後,她不會懷疑你來此的動機麼?”

玉扇夫人搖頭笑道:“那是更沒關係了,那消息傳到了她耳中更好。”

簡又青迷茫地道:“此話怎講,小妹有點摸不著方向了,難道於婆婆真會不顧一切的維護你麼?”

玉扇夫人道:“要她維護我.那是不可能的事,主要的是她要利用我,所以在她面前安全得很。”

簡又青搖著頭笑道:“我還是有點不大清楚。”

玉扇夫人道:“本來這個道理是非常簡單的,只因你出身正道,觀念上把敵我的立場分得清清楚楚。是就是是,決沒有模稜兩可,是與非並存的想法,其實,江湖之上,如此把是與非分得涇渭清楚的人,並不多見,主要的還是利在義先,因為利字的作祟,於是敵我之間,也就沒有明確的界限了,你明白此理之後,你就看得出來,於婆婆不會與我為難的道理所在了。”

簡又青又想了一想,恍然而悟的一笑道:“我現在明白了,於婆婆目前正在打著天毒谷的主意,如今鄔化龍得罪了你,於婆婆正好利用你與鄔化龍之間的嫌怨,而遂行她的陰謀,所以她不會為難你的。”

玉扇夫人點頭笑道:“就是這個道理。”簡又青感慨萬端的一嘆,道:“江湖險惡微妙,真是不可以常情量度,小妹算是又學了不少。”

玉扇夫人話題一轉道:“小妹,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的問題吧。”

簡又青道:“我有什麼問題,目前除了你大姐之外,誰也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啊。”

玉扇夫人道:“你的問題多得很啦!第一,於婆婆對你已是非常注意,萬一被她看山了毛病,如何是了,第二,原先我因不知道你的身份,為了應付於婆婆,我會搪塞於婆婆說,我帶你來,是準備請你代替鄔秀梅嫁給胡笠,如果於婆婆真要你代替鄔秀梅嫁給胡笠,那時你又怎樣辦呢,第三,……”

簡又青一笑截口道:“不要說了,小妹知道你有數不盡的理由,但……”

玉扇夫人反過來,又阻住她,不讓她說下去,截口道:“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你留在這裡,有害無益……”

一語未了,外面小瑾忽叩門示警道:“夫人,孫姑娘來啦!”

玉扇夫人苦笑—聲,道:“小妹,你先回房去,稍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簡又青匆匆退了出去,玉扇夫人剛走出房門,外面院子裡已經揚起了孫秋霞的呼聲道:

“董大姐,小妹又來了,你不覺得厭煩吧?”

玉扇夫人笑著迎了出去道:“哪裡的話,你這種忙人,請還請不到哩!”

口中說著,飄身到了孫秋霞面前,伸手拉著孫秋霞的手,接著又道:“忙裡偷閒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孫秋霞面色—正,道:“確實有件事情,想和你談一淡。”

玉扇夫人道:“我們是到樓上去呢?還是把二妹請下來?”

孫秋霞道:“不必驚動二姐了,就到你房裡去淡一談好了。”

樣子顯得有點緊張,緊張之中,又帶了一點神秘,玉扇夫人皺了—下眉頭,接著世故機伶的一點頭,道:”好!秋妹請吧!”

玉扇夫人帶著孫秋霞便回到自己房中而去。

當她們走到小瑾身旁時,玉扇夫人當著孫秋霞的面吩咐道:“小瑾,叫她們姐妹們,好好守住四周,不得讓任何人,接近我的房子半步。”

小瑾配合良好的輕輕點頭應了一聲:“是!”

玉扇夫人請孫秋霞到得她房中之後,隨手又關上了房門。

孫秋霞坐下之後,微微一笑,道:“董大姐,我看你這幾個手下人,訓練得真好。”

玉扇夫人微微笑道:“哪裡,不過是相處在一起時間久了,彼此勉強能夠心照而已。”

這只是一句閒話,用來緩和當前的氣氛,孫秋霞笑容一現之後,緩緩伸手懷中,取出一封密柬,揚了一揚,道:“小妹剛剛接到一封密柬特來訪大姐看一看。”

玉扇夫人微微一震.道:“這封密束與我有關麼?”

孫秋霞輕輕嘆息一聲,道:“你看一看就知道了。”說著,同時便將那封密柬向玉扇夫人手中遞去。

玉扇夫人心裡有數,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但她卻故意地做作著不敢去接的樣子道:

“我能看麼?”

孫秋霞道:“小妹給你帶來,你自是可以看。”

玉扇夫人接過密柬,抽出函箋看了下去,只見她眼色移動之際,先是臉色變動了一下,接著,顯現得非常驚惕不安,看完密柬之後,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低頭不語。

孫秋霞微笑之中,略帶冷悄之意道:“董大姐,這封密束裡的事實,說得對不對?”

玉扇夫人點了一點頭,道:“密柬裡面所說的都是事實,只有一點,完全是猜測之詞。”

孫秋霞道:“哪一點?”

玉扇夫人舉目望著孫秋霞,軒眉咬牙之下,態度漸漸沉穩了下來,忽然一笑,道:“秋妹,愚姐可不可以先請問你一句活?”

孫秋霞道:“大姐有什麼話,請說就是。”

玉扇夫人道:“你準備怎樣對付愚姐呢?”

孫秋霞微微一笑,道:“請大姐放心,小妹對你沒有惡意。”

玉扇夫人道:“小妹你的意思是!”’

孫秋霞道:‘我想盡我的能力,幫大姐的忙。”

玉扇夫人道:“你我相交不久,你為什麼要幫我的忙?”

孫秋霞道:“大姐說得是,憑你我短暫的一日交情,小妹沒有理由幫你這種忙,可是大姐你忘了—件事情,家師與令師可是交稱莫逆,如果家師要小妹幫你的忙,小妹能說半個不字麼?”

玉扇夫人道:“那是令師對愚姐的愛護了。”

孫秋霞道:“小妹除了奉命行事之外,話又說回來,小妹對你董大姐,雖然只有一日交情,但小妹對你卻產生了相交恨晚,知己難得之感,因此小妹本意,也樂於相助於你,所以小妹無所顧忌的來就商於大姐。”

玉扇夫人沉思丁一陣,道:“好,愚姐只有相信你的話了。”也就是說,事已至此,只有這條路走了。

孫秋霞笑了一笑,道:“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小妹也不能空口說白話了,大姐你自己考慮著辦吧!”

玉扇夫人苦笑一聲,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愚姐下定決心了。”

孫秋霞道:“小妹洗耳恭聽。”

玉扇夫人道:“密柬之中所說,愚姐與鄔化龍交惡之事,愚姐完全承認,我現在是恨死他了,我對他也確有報復之心,至於說到愚姐與李中元有過來往,愚姐也不否認,只是愚姐與李中元剛建立的那份交情,已因愚姐的被鄔化龍所愚弄,完全化成了一片泡影,現在只怕李中元已像愚姐怨恨鄔化龍一樣,怨恨愚姐了。”

孫秋霞忽然截口道:“不會吧,據小妹所知,李中元那人最是通情達理,他能看不出,你這次的對不起他,是受了鄔化龍的愚弄麼?”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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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龍潭拯玉風 虎口執奇珍

玉扇夫人苦笑一聲,道:“我也是這樣想,可是,事實可以反證,李中元並不認為我是受了鄔化龍的愚弄。”

孫秋霞道:“此話怎講?”

玉扇夫人道:“愚姐被冷魂宮擒獲之後,照說李中元聽了愚姐的解釋之後,便該前嫌盡釋,為愚姐作一個妥善安排,但事實卻不然,他教訓了愚姐一頓之後,交付了愚姐一個任務,同時,又要梁七姑在愚姐身上下了奇毒,警告愚姐!如果不能達成任務,愚姐也別想活了,由此可知李中元恨愚姐之深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愚姐也實在叫他失望,不能完全怪他。”

孫秋霞道:“你的任務,就是來相機搭救簡又青?”

玉扇夫人搖著頭道:“不是的,那時我們並不知道簡又青來了天毒谷,同時更不知道賢妹你和於師伯在這裡,要早知道你們在這裡,或許他們不會迫我到這裡來。”

玉扇夫人舌燦蓮花,只說得孫秋霞張大著一雙眼睛,連連點頭稱是不已,笑了一笑,問道:“他們交付你的是什麼任務呢?”

玉扇夫人道:“李中元有意相助梁七姑重返天毒谷,但梁七姑苦於不知毒經,自忖力有未逮,將來難以服眾,因知愚姐與你二姐交厚,所以強迫要愚姐替梁七姑來騙取毒經。”

孫秋霞哈哈一笑,道:“你原來是來打毒經主意的呀!”

玉扇夫人黯然而嘆,慘笑一聲,道:“這個忙只怕你想幫也幫不不了。”

“難說幫不上忙!”話聲出口,忽然又皺起了眉頭,輕輕地道,“不過這個小妹可作不得主了。”

玉帛夫人暗中冷笑了一聲,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態,道:“賢妹就是幫不上忙,愚姐也不能怪你,一切只怪我自己,不該心生妄想,想打李中元的主意,所以才自討苦吃,落得走投無路。”

孫秋霞口角漾著微笑,道:“大姐,先別喪氣,說不定時來運轉,你不但可以安然渡過這次難關,而且還可以揚眉吐氣,快意思仇哩!”

又笑了一笑,接著又道:“我走了!”閃身出房而去。

孫秋霞去了,簡又青隨即走了進來,問道:“她來意何在?”

玉扇夫人笑道:“盡在意料之中!”接著便將剛才談話的情形,一一告訴了簡又青。

簡又青倒抽了一口冷氣,道:“大姐,真虧了你這樣能言善道,不但說得天衣無縫,而且倒打一鈀,給了她們一個題口做做。”五扇夫人道:“這倒並不是我會說,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的過去為人行事,正是一個是是非非的人,所以她們沒有理由不相信我的話。”話鋒一轉,接著問道:“大姐剛才和你說的話,你仔細想過了投有?”

簡又青答道:“想過了,我還是不能走。”

玉扇夫人雙眉一揚道:“為什麼?”

簡又青道:“宋巧娥替我而來,我不能拋下她就此而去。”

玉扇夫人道:“不成理由,我要不是一時看錯了,把你帶了進來,你又當怎樣說?”

簡又青答道:“我自己也一樣會進來呀。”

玉扇夫人輕嘆一笑道:“小妹,我看你比於婆婆還難對付。”

簡又青也笑道:“你少煩點心,別管我的事好不好?”

玉扇夫人道:“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是我的話,你能不擔心麼?”

簡又青道:“事已至此,擔心又有什麼用!”

玉扇夫人道:“這樣好不好,我們想法子把宋巧娥弄出來,你和她一同離開這裡好不好?”

簡又青見玉扇夫人這般關切她的安危,心裡是感動到了極點,因此暗自思忖道:“人家這實在是一份好意,我要不聽她的話,徒然增加她的不安和精神上的負擔,甚而因此影響她應付於婆婆的決定,那就得不償失了。”

簡又青最能替人著想,此念一生之下,她也就改變了心意,問,道:“你有什麼辦法,把宋巧娥弄走而不連累伏牛八雄呢?”

玉扇夫人道:“這個你不用管,你大姐自有辦法,好了,現在你回去好好調息一下,養足精神,今晚就動手。”

玉扇夫人把話說完,便不再讓簡又青開口,把她推出房外而去。

用過晚飯,天色墨一般的壓了下來,外面天公湊巧地下起了一陣毛毛雨。

二更時分,玉扇夫人帶了簡又青與小瑾小璀三人,悄悄的出了精舍,向地字號奔去。

這次她們四人一路之上非常小心,不能再被別人發現了。

到得地字號牢房附近,四個人停身下來,玉扇夫人道:“小妹,你先去和伏牛八雄接好頭,然後再帶我們去和他們相見。”

簡又青身形一伏,貼著地面射了出去,行不過十幾丈,正待轉入一塊大石之後,忽然瞥眼間,身旁靜悄悄的站著一個人,嚇得簡又青幾乎失聲叫了起來。

要知簡又青一路前行之際,早已默運神功,向前探察,周圍十丈之內,但凡有一絲一毫呼吸之聲,也逃不過她神功嚴密搜索,而這時她身旁意然出現了一個人,而且出現得她毫無所覺,怎不叫她為之心神皆凜。

簡文青暗中一咬銀牙,右掌一探,便向那人揮掌而上,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

可是,她掌力發出之後,那人也似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竟然來不及避讓的被她一掌打個正著。

掌力落在那人胸口之上,只聽“卟哧”一聲,身子應手而倒,連哼叫之聲,都沒有發出來,就立即了賬。

簡又青心中一動,立時警覺忖道:“難道這人早巳死了。”

念動之下,俯身向外一探視,可不是,她這一掌打的完全是一具屍體。

簡又青暗暗感到一陣納悶,繼續向前行去,一路之上又一連發現四五個暗樁被人先行下手除去了。

到得地字號牢前,迎面便見入口處地上倒了四個人,簡又青—愣之下,道了一聲:“不對!”身子疾射而起,向著入口之內行去,只見裡面倒滿了人,顯然地字牢之內,就沒有留下一個清醒之人。

牢房之內,門已大開,已經是空空如也,哪還有宋巧娥的人在。

簡又青在東倒西斜的人群裡,找到了八雄之中的宋敬輝,伸手一探他的脈息,敢情他們只是被人制住了穴道,並未當場喪命。

簡又青伸手解開了宋敬輝穴道,宋敬輝張眼一見簡又青站在身旁,一愣問道:“巧兒,人家既然來救你,自是好意,你為什麼不走?”

簡又青現在的容貌仍是宋巧娥,宋敬輝從昏迷中醒回來,直覺的以為宋巧娥恢復了自己本來面目,是以把簡又青當成了宋巧娥。

簡又青叫了一聲,道:“宋八哥,我是又青。”

宋敬輝大驚失色道:“弟妹,你這時跑來做什麼?”

簡又青道:“我們本來是想救宋姑娘,不料這裡已經出了事,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是什麼人把宋姑娘救走了?”一口氣把心中想知道的都問出來了。

宋敬輝道:“來的是兩個人,但功力奇高,我們事情設弄清楚,就被他們制住了身手,究竟怎樣一回事,我也說不上來。你……你……還是再點上我的穴道,快走吧!不要惹火燒身,替人受過吧!”

簡又青微一猶豫,宋敬輝又道:“有話以後再談,快!快下手走吧!”

簡又青只好依言點了宋敬輝的穴道,飛身出了地字牢,回到玉扇夫人等人藏身之處,不及細說地道:“大姐,裡面出了事,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玉扇夫人一怔,道:“那邊出了什麼事?”

簡又青急急地道:“回去再悅吧!快走!”

玉扇夫人見多識廣,料知必有原因,便不再多問,飛身而起,迅速的撤離了當地。

她們離開不久,地字牢一帶,已有人發起流星火炮,立時掀起了一片騷動。

她們幸好快得一步,沒有留在地宇牢附近,否則,被人發覺了,那才有口說不清哩!

她們回到精舍之內,人剛抵達,氣都還沒有喘過來,庭院之中,已是一連飛進來四五條人影,接著只聽孫秋霞呼道:“董大姐,安息了麼?”

玉扇夫人只好硬著頭皮在房中答話道:“我們正在閒談,還沒有睡啦!有什麼事?”口中應著,一面走出房外,來到廳前門口。

孫秋霞上下打量了玉扇夫人一眼,微一沉吟道:“簡又青被人劫走了哩!來人功力奇高,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們對手,小妹想請你幫忙相助一臂之力,不知……”

玉扇夫人笑道:“好,我回房去帶上兵刃,馬上隨你走。”

玉扇夫人回到房中,不但帶上了兵刃,而且把小瑾與小璀也一同帶了出來,道:“賢妹,我多帶了兩個人沒關係吧!”

孫秋霞一笑道:“我們正嫌人手不足,大姐能多帶兩個人,是再好不過了。”

玉扇夫人隨著孫秋霞離去不久之後,院門之外,忽然又有人叩門道:“於媽,開門來。”

孫秋霞來過之後,精舍之內的人,除了鄔夫人之外,差不多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樓下廳堂之內,那人叫門之聲一起,於媽自是應聲前去開門,鄔秀梅輕輕的知會大家道:“叫門的就是我那師兄鄔誥,他為人非常不好對付,大家要小心了。”

其實小景小玲對鄔誥的為人早就非常清楚,鄔秀梅的話與其說是告訴大家,不如說是專為告訴簡又青。

簡又青微微一笑,向鄔秀梅點頭表示了謝意。

一陣腳步聲,廳前出現了外貌瀟灑,臉色陰沉的鄔誥,只見他兩隻眼神向全廳一掠而過,最後定在簡又青身上,上下一陣打量,忽然舉步向著簡又青身前走來。

簡又青暗暗一皺眉頭,氣納丹田,蓄勢以持,準備不得已的時候,隨機應變。

鄔誥現身之後,不發一語,便向簡又青身前走來,當時鄔秀梅便看得暗中發出一聲冷笑,晃身移步,橫在鄔誥與簡又青之間,道:“師兄,你大約還不知道,這位就是……”

鄔誥冷冷的一揮手道:“不用你介紹,我知道她是宋姑娘。”

鄔秀梅冷笑一聲,道:“你知道就好,她是董姨帶來的客人!”人還是橫在中間,沒有讓開。

鄔誥道:“你讓開,小兄要和宋姑娘談一談。”

鄔秀梅冷“哼!”了一聲,讓開了半步,仍站在最便於防護簡又青的位置上。

鄔誥不再理會鄔秀梅,望著簡又青皮笑肉不笑地道:“宋姑娘,真想不到,你竟然也到天毒谷來了。”

簡又青與鄔秀梅心中都是一震的暗忖道:“原來他們早就見過面!”

簡又青顯比鄔秀梅又想得更是深入,她已從鄔誥的語氣之中,聽出他們之間,不僅是舊識,而且彼此之間似是還鬧過某種意氣。

他們能有什麼意氣可鬧?簡又青眉頭一蹙,恍然而悟的一點頭,暗忖道:“是了,一定是鄔誥這東西,想打宋巧娥的主意,被宋巧娥拒絕了,所以懷恨心中,今天他算是等到機會了。”

簡又青察言觀色,心裡已是有了數,當下抱著待機而動的心理,作著先扔後伸的打算,微微一笑,道:”少谷主可是不歡迎?”

鄔誥一愣,道:“你……”

簡又青欠身一禮道:“小妹本來是想向你賠個不是,看來少谷主是不領小妹這份情了,小妹現在人到禮到,至於少谷主方面,那就看你的了。”

鄔誥冷煞的面孔,陡然一鬆,現出一副笑容道:“那裡!那裡!歡迎!歡迎……咳!咳!

咳!……”

話聲頓了一頓,語氣變得非常和緩地道:“不過兄弟現在奉命而來,要請姑娘特別原諒。”

簡又青展露了一下失望的表情,接著惱羞成怒的臉色一變冷笑一聲,道:“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多此一行。”

鄔誥怔了一怔,轉動著眼珠,笑道:“宋姑娘,請別生氣,兄弟本來是要查查這房子的,其實這房子住的是兄弟師母與宋姑娘及秀梅師妹,原就沒有什麼可查,不查就是了,不過於老前輩想請你去一趟,可要請你宋姑娘賞臉,否則,兄弟無法回去覆命了。”

簡又青一聽他原來是搜房子的,心裡倒是暗吃了一驚,因為剛才她們出去的時候,外面已下著毛毛雨,鞋,衣服之上都沾了不少雨水,目前她們雖然換了乾爽的鞋,衣物,可是那被雨水打溼過的衣物,是經不起搜查的,真幸虧誤打誤撞猜中了他的心事,弄得他不好意思搜查起來,無形之中省去了不少口舌麻煩。

一招得手,簡又青已是胸有成竹,雙手一背,冷笑道:“少谷主,請下手吧!小妹束手就擒!”

鄔誥一笑道:“宋姑娘,你這是罵兄弟了,在下是來請姑娘的。”

簡又青認為止鄔誥仍留在這裡,總是夜長夢多,說不定一句話沒有說對,他又要搜查起來,還是使他快速離開為上,當下冷“哼!”一聲,道:“那就走吧!”帶著滿面嬌嗔之氣,舉步向外走。

鄔秀梅橫身阻住簡又青道:“宋姑娘,你該等等董姨回來後再去。”

鄔誥道:“沒關係,小兄會照顧宋姑娘的。”

簡又青回頭望了鄔誥一眼,嫣然一笑,扭身出了院門。

鄔誥隨後緊緊追上,改了稱呼道;“巧妹,你真是來看我的麼?”

簡又青道:“不是!”

鄔誥一怔道:“你剛才不是說來看我的麼?”

簡又青冷冷地道:“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為什麼死皮賴臉,非說是來看你不可!”

鄔誥一笑,道:“是!是!小兄誤會你了,我向你賠個不是,你總可消了這口氣吧!”

說著,真的向簡又青嬉皮笑臉的打拱作揖起來。

簡又青回嗔一笑,遭:“好,算了吧!這筆帳等會再和你算。”

鄔誥見簡又青笑了,伸手扳著簡又青的肩頭道:“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談一談。”

簡又青忍耐著道:“你不是說於老前輩要見我麼?”

鄔誥道:“現在她還是要見你。”

簡又青道:“那你還不快點帶我去見她去?”

鄔誥道:“慢一點去,沒關係,你隨我來!”

不由分說,帶著簡又青折身向一片小樹林之內走去。

簡又青忸怩掙扎了一下,便隨著他向那樹林之內走去,同時,心中,暗罵一聲,道:

“姓鄔的,你要不懷好心,可就是你自找倒黴了。”

兩個人身形都快,一閃身之間,就進入了那片小樹林。進入樹林之後,簡又青才看出那樹林之中原來有一間小的房子。

鄔誥帶著她走到那房子之前伸手一推大門,大門“咿呀!”一聲,應手而開。

鄔誥一低頭,便向屋內走去,可是他只跨進去一條腿,身子就僵住了,既不進也不退,似是定在地上了。

簡又青人比鄔誥要矮了半個頭,視線被他身子擋住,看不見屋內情景,更不明白鄔誥何以駐足不前的原因,驚“咦!”一聲,道:“為什麼不進去呀?”伸手—推鄔誥,發現鄔誥已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簡又青晃身急退,飛出一丈開外。

這時,忽然發出一聲笑聲道:“別怕,我們是友非敵!”

隨著話聲,屋內走出兩個身穿寬袍的蒙面人來。

簡又青定下心來,輕喝一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兩個蒙面人其中一人道:“此地不是談話之地,姑娘隨我們來吧!”

簡又青猶豫了一下,問道:“請問兩位剛才是不是到地字牢?”

那蒙面人點頭道:“不錯,那正是我們。”

簡又青急口問道:“簡姑娘呢?”

蒙面人一笑道:“你姐姐,不就是簡姑娘麼!”

簡又青一怔地道:“你們……”

那蒙面人截口道:“宋姑娘告訴我們的,你可以放心了吧!”

說著,向簡又青一招手,飄身而起,斜刺裡飛了出去。

簡又青已經沒有考慮的餘地,只有暗暗一咬銀牙,掠身追了上去。

那兩人對天毒谷的情形非常熟習,一路行來,如過無人之境,閃閃躲躲,竟然帶著簡又青出了天毒谷,停在一處懸崖之下。

他們身形一駐的同時,只見宋巧娥已恢復了原來面貌,從一塊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簡又青這才真的腳踏實地,吁了一口長氣,道:“宋姑娘你沒有什麼吧?”

宋巧娥笑道:“侄女好得很。”

簡又青一笑轉頭再向那兩個蒙面人望去,只見那兩個蒙面人這時已將蒙面巾取下來,一個已是半老徐娘,另一個卻只有二十左右,長得和自己一樣,貌美如花。

簡又青臉上帶起笑容,正要向她們行禮請教時,那年輕女子已是向前一步,大禮拜了下去,道:“小妹龍玲玲,拜見青姐姐!”

簡又育“啊!”了一聲,道:“原來是玲妹妹,快請不要多禮了。”

簡又青挽住了龍玲玲,接著自己又向多寶夫人拜了下去,道:“想來你老人家就是義母了,請受青兒一拜。”

多寶夫人是龍玲玲的義母,簡又青乖巧得很,於是也跟著龍玲玲稱呼起來。

常言道:“敬人者,人恆敬之。”簡又青這一聲“義母”只叫得多寶夫人眉開眼笑,受用到了極點,一把拉起簡又青道:“青姑娘,你這不要折煞老身了麼?”

簡又青笑道:“義母,你這樣稱青姑娘,才真叫得青兒像是隔了十萬八千里似的。”

多寶夫人哈哈一笑,道:“好!好!好!青兒就青兒吧!老身不客氣就是。”

簡又青為人最是守份,孃兒三一見之下,就談得非常熟絡,龍玲玲心裡更是高興非常,曉得以後,絕不會與簡又青相處不好了。

一陣寒喧過後,簡又青拉著龍玲玲的手,非常開心的問道:“玲妹,聽說你身中玄陰煞手,現在完全好了麼?”

龍玲玲道:“快完全好了……”

簡又青一怔,道:“快完全好了,那是說你是帶病來的了,唉!你這是何苦呢?”她以為龍玲玲是聽到她的消息,不顧一切的來打救她,所以說出這種話來。

龍玲玲笑道:“青姐,老實說,小妹到天毒谷來的原因,並不是聽到有關你的消息,你的消息,是來了天毒谷之後才知道的,既然知道你在這裡,我們自然先救你要緊了。”

簡又青一笑道:“原來如此,但不知你到天毒谷來有什麼事?”

龍玲玲道:“還不就為了小妹身上殘餘的毒傷,因為天毒谷有一種金蜂丸,乃是祛除小妹身上餘毒對症之藥,所以小妹就這樣來了天毒谷,今天能遇見青姐,真是太好了。”

簡又青道:“你們這樣一鬧,現在天毒谷已是人仰馬翻,要找金蜂丸,只能緩圖了……”

話聲頓了一頓,沉思了一下,接著道:“這樣吧!還是我替你回去看看。”

龍玲玲道:“你回去不得,你的身份要是被他們識破了,要再想救你就不容易了。”

簡又青道:“玲妹,你不知道,要想弄到金蜂丸,只有向鄔夫人身上想辦法,而能向鄔夫人要到金蜂丸的,便只有玉扇夫人了。玉扇夫人面前,又只有愚姐便於說話,好在愚姐的身份,玉扇夫人已經知道了,再加上你們外面的接應,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多寶夫人道:“青兒,老身要提醒你一句話,萬一你失事再落到他們手中,你個人安危事小,但對整個武林局勢的影響可就大了,所以你絕不能回去冒險。”

簡又青當然明白多寶夫人所說的話,如果他們用她的安全來威脅李中元,確實是一件相當棘手而頭痛的事。

而他們之把她偷偷的送到天毒谷來,其用心也就是在此,不過時機沒有到罷了。

可是,簡又青心裡雖然完全明白,但總認為出事的可能性並不大,因此心中甚是不甘願就此改變韌衷,當她秀眉微微一揚,方待再次力爭的時候,宋巧娥接口道:“五嬸,還是讓侄女替你回去吧!至於玉扇夫人面前,只要你隨便給一件信物,還不是同你親自回去一樣,你又何必冒這種不必要冒的險呢?”

簡又青本來就是一個順情順理的人,經她們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不便堅持已見,笑了一笑,道:“大家既然都是這樣說,巧姑娘,那就只有一切都拜託你了。”

說著,一面從指上褪下一隻指環,交給宋巧娥道:“你把這指環給她一看,她就知道了。”

宋巧娥這時原已恢復了本來面目,於是又和簡又青換了衣服,問明瞭簡又青與鄔誥交往的情形,便回身向天毒谷走去。

話說宋巧娥回到鄔誥受制的那小屋子,鄔誥竟然沒有被人發現,還僵硬的站在那裡。

宋巧娥沉思了一下,忽然回手一指,自己把自己的穴道點了,身子一斜,就靠在鄔誥背後。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光,身子被人一拍,解開了穴道,睜開眼來,只見鄔誥怒容滿面的“哼!”了一聲,道:“巧妹,我們走吧!”

這時,現場除了鄔誥之外,並沒有看見第三者,想必那替鄔誥解穴的人,早被鄔誥叫他先走了。

宋巧娥做作地一愣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鄔誥沒好氣地道:“沒有什麼,我們走吧!”

宋巧娥知道他死要面子,要是平時,她少不得要調侃他兩句,可是現在她卻忍著,只暗笑了一聲,隨在鄔誥身後,向於婆婆住的地方奔去。

到得於婆婆住的獨院,鄔誥先要宋巧娥等在外面廂房,獨自進去向於婆婆覆命,他這一進去,足足等了將近兩盞熱茶時間之久,才見一個侍女出來,把她領了進去。

她在一座小廳之內見到了於婆婆,這時小廳之內,除了於婆婆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甚至連鄔誥都不見了。

宋巧娥這時的心理與簡又青又完全不同,因為她自己就是貨真價實的宋巧娥,因此心安理得的,從從容容地遭:“晚輩宋巧娥,叩見老前輩。”

於婆婆一揮手道:“站起來吧!”

宋巧娥拜了一拜,立身站在一旁。

於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陣,道:“你使一套掌法,給老身看看。”

宋巧娥輕輕應了一聲:“遵命!”

便在於婆婆面前,使了一套師門掌法。因為她知道這個老魔頭的厲害,既然已經對簡又青起了疑心,便不敢故弄玄虛,以免弄巧成拙。

宋巧娥的師父真是一位隱世高人,一套掌法使出來之後,只看得於婆婆連連點頭道:

“不錯,你這套柔絲掌很有點火候,令師可是沙門高尼千峰師太?”

宋巧娥暗暗一驚,忖道:“這老魔頭果然厲害,師父的名號,被她一口就叫出來了。”

心驚之下,搖了一搖頭,道:“晚輩這掌法確是名叫柔絲掌,至於家師是否法號叫千峰,晚輩就不知道了。”

於婆婆道:“你師父是一位沙門高尼,總錯不了。”

宋巧娥點頭道:“她老人家確是一位佛門中人。”

於婆婆道:“這就不會錯了,她定是千峰神尼了。”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老身過去與令師有過數面之緣,說來也算是一位故人,你對老身來說,也便是故人之徒了,老身倚老賣老,卻要說你兩句話了。”

宋巧娥乖巧的欠身道:“老前輩有什麼指教,晚輩洗耳恭聽。”

於婆婆道:“老身問你,你不隨在令尊身前侍奉令尊,跑來天毒谷趟這趟渾水,所為何來?”

宋巧娥臉上帶著一抹嬌羞,訕訕地道:“晚輩家住天毒谷附近,平日耳濡目染,早就想到天毒谷來看一看。正好這次玉扇夫人相邀,於是晚輩就隨她來到了天毒谷,來到天毒谷之後,才知道天毒谷的實在情形。”

於婆婆道:“老身現在就叫人送你出谷去好了。”

看來好像是一片好心,不過宋巧娥也是七巧玲瓏之人,料想於婆婆絕不會有這份好心,任由她就此出谷而去,她本想和她開一個玩笑,來一個順水行舟,馬上接受她的意思,看她怎樣自圓其說。

可是,她迴心一想,覺得那樣的話,未免鋒芒太露,更招嫉忌,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好。

此念一決,宋巧娥叫了一聲,道:“老前輩,晚輩現在不能就此回去哩!”

於婆婆道:“為什麼?”

宋巧娥道:“晚輩還答應了玉扇夫人一件事,沒有替她做。”

於婆婆點頭道:“人無信不立,答應了人家的事,自然應該替人做完,那你先回去吧,待老身和玉扇夫人商量一下,如果沒有必要留下,你還是出谷去的好。”

宋巧娥應了一聲:“是”告辭退了出來。

當她走出於婆婆所住獨院二三十丈的時候,暗影中忽然閃出一人,擋住她去路,道:

“巧妹!這邊走!”

宋巧娥一見那人,原來就是鄔誥,心中一沉,可就擔上了一份心事……

宋巧娥秀眉一蹙,鄔誥已是伸手過來,拉著宋巧娥便走。

宋巧娥掙扎著道:“你要幹什麼?於老前輩有事要我辦呢!”

鄔誥在宋巧娥掙扎的時候,臉上已是激起了一片怒意,當他聽到於婆婆有事情要地辦,忽然放開了手,抑制著心中的惱怒,訕訕地道:“有事要辦,你為什麼不早說?”

宋巧娥嗔怒地道:“你一上宋就拉拉扯扯的,人家哪有開口的機會。”

鄔誥笑了一笑道:“辦什麼事?”

宋巧娥已看出鄔誥對於婆婆甚是顧忌,便不再給他好顏色看,臉色一寒道:“你問這做什麼?”

鄔誥嘻嘻的一笑,道:“好,不說就不說,……明天晚上有空沒有?我有些話要和你談談。”

宋巧娥本來對鄔誥並沒有絲毫意思,完全是鄔誥死皮不要臉的纏夾,所以鄔誥初次見到簡又青裝扮的宋巧娥時,便沒有好顏色。

簡又青對她稍假顏色之後,鄔誥的一顆心又活絡了起來,認為機會來到,這次無論如何要把宋巧娥弄上手,所以又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宋巧娥要是依著自己的習性,根本就不會給他好顏色看,只因簡又青與她交換過意見,認為鄔誥的追求,對宋巧娥有著微妙的掩護作用,要她不可任性。所以,宋巧娥才跟著改變了態度。宋巧娥一聽鄔誥還要約她相會,當下留有餘味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並不是完全拒絕,鄔誥心中暗暗歡喜,說道:“這樣吧,我明天去看你……”

宋巧娥不待他把話說完,嬌軀一擰,已飄身走了出去,走出丈遠開外,忽然又回眸一笑,向鄔誥擺了一擺手,加快身形向簡又青所住的精舍奔去。

她回到精舍的時候,玉扇夫人還沒有回來,因為這時已是下半夜,離天明時刻不久了,她也就不再等待,先自回房睡覺去了。

一夜折騰之後,睡在溫馨的軟床之上,一落枕就入了夢。

驀地,忽然有人搖著她的香肩叫道:“小妹,起來,事情又有了變化哩!”

宋巧娥一驚而醒,挺腰坐了起來,朦朧中只見玉扇夫人忽然臉色一變,伸手就按在宋巧娥鎖骨上,隨之輕喝一聲,道:“說,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老身面前弄鬼!”

宋巧娥心中一驚之下,低頭一看,恍然大梧忖道:“敢情,我和五嬸換了外衣,沒有換內衣,所以被她看了出來。”

定下心來,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你捏痛了晚輩哩!”

玉扇夫人翻手點了宋巧娥的穴道,道:“快說,你是什麼人?”

宋巧娥低聲道:“晚輩就是宋巧娥本人。”

玉扇夫人凜然地問道,“李夫人哪裡去了?”

宋巧娥道:“已經被人救出谷去了,晚輩乃是奉了李夫人之命,回來有事向夫人相告。”

玉扇夫人道:“就這樣一句空口白話麼。”

宋巧娥舉起手上指環道:“晚輩有指環為證。”

玉扇夫人臉色一舒,拍開了宋巧娥穴道,道:“姑娘可不要見怪,身處狼群虎穴,我們不得不特別小心。”

宋巧娥舒了一口長氣,活動了一下手腳,一面穿衣起來,一面說道:“李夫人本來要自己回來的,因為大家都不贊成她回來,所以晚輩再替李夫人回來。”

玉扇夫人道:“你們是被什麼人救出去的?”

宋巧娥道:“一位是多寶夫人,另一位是龍前輩。”

玉扇夫人一震,道:“多寶夫人!你沒弄錯吧?”

宋巧娥道:“晚輩哪會弄錯,那是她親口告訴晚輩的。”

玉扇夫人迷惘地道:“那位龍前輩又是一位什麼人物呢?”

宋巧娥道:“那位龍前輩比李夫人還要年輕一點,與李夫人姐妹相稱,她們兩人都叫多寶夫人乾媽,至於她到底是什麼人物,晚輩也不大清楚,因為她們投有說,晚輩也就未便多問。”

李中元與多寶夫人龍玲玲兩人之間的關係,完全是私人的事,沒有向外人道及的必要,所以,玉扇夫人未之前聞,一件很平常的事,這時倒帶上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玉扇夫人皺了一皺眉頭,想不通地搖了一搖頭,道:“奇怪!多寶夫人這個人魔,怎樣也忽然改變了作風?”

頓了一頓,接著又道:“李夫人有什麼話說?”

宋巧娥道:“那位龍前輩好像是帶傷而來,需要天毒谷的金蜂丸,李夫人請老前輩向鄔夫人那裡想法要三粒金蜂丸。”

玉扇夫人猶豫了一下,道:“金蜂丸在天毒谷寶貴得很哩!……”

宋巧娥見玉扇夫人答話不爽快,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說道:“老前輩有困難麼?”

玉扇夫人察言觀色,已看出宋巧娥心裡不大高興,可惜宋巧娥不是簡又青,有些話無法說得清楚,笑了一笑,道:“打鐵趁熱,我馬上就去向鄔夫人看看。”說著,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因為換了說話對象,隻字未提地,便轉身走出房去。

宋巧娥哪知玉扇夫人目前已經遭到極大的困難,只道她沒有幫忙的熱情,當下心中一動,想道:“哼!你不幫忙,難道我就投有法子了麼?”

話說玉扇夫人走到樓上,鄔夫人正好調息完畢,玉扇夫人順口問道:“老妹子,現在完全好了吧!”

鄔夫人笑道:“多謝大姐,這二天用功下來,宿疾果真完全好了。”

玉扇夫人隨便地坐在鄔夫人對面椅子上,開門見山地道:“現在大姐姐,可向你要點東西了。”

鄔夫人笑道:“別人是施恩不望報,可是你老大姐正好相反。”

這當然是—句笑活,玉扇夫人也笑著道:“就算我是挾恩圖報吧!”

鄔夫人道:“你要什麼東西?請吩咐吧!”

玉扇夫人道:“三粒金蜂丸!”

鄔夫人臉色一僵道:“你要金蜂丸做什麼用?”

玉扇夫人笑道:“當然有用,你不會捨不得吧!”

鄔夫人道:“大姐要哪有捨不得之理,只是目前小妹身旁沒有金蜂丸。”

玉扇夫人說道:“如果我昨天向你要呢?”

鄔夫人漲紅著臉道:“昨天倒是可以想一想辦法。”

玉扇夫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那就請你讓我問問那位主人吧!”

鄔大人一愕道:“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扇夫人道:“什麼意思,你自己該知道,還要我明的說出來麼?”

面色一正,“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就向樓下走,一面啐著咀皮子道:“有很多事情,別人看不出來,要想瞞住老大姐我,老妹子,你還早得很哩!……”

“大姐,小弟真是佩服你了!”鄔夫人臥室之內,人影—閃,掠出一人,擋住了玉扇夫人去路。

玉扇夫人黛眉一挑,冷笑—聲,道:“鄔化龍!是你!”

鄔化龍現在的穿著,是一身青衣小帽,臉上的鬍鬚剃得精光,驟然一見之下,頗有陌生之感,不過玉扇夫人對他太熟習了,那種陌生之感,不過是一掠而過,便認出他來了。

鄔化龍臉上堆起一臉諂笑,長楫到地道:“正是小弟化龍。”

玉扇夫人“哼!”的一聲,道:“你要幹什麼?”

她心裡有點緊張,表面上看起來聲色俱厲,實則,背脊上已然冒出了冷汗。

鄔化龍嘻嘻的笑道:“只是有請大姐,且聽小弟一言。”

玉扇夫人暗中吸了一口真元內力,較足功勁,面色一扳,冷冷地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身形一晃,就待移形錯步越過鄔化龍。

這時,鄔夫人口中叫了一聲:“大姐,有很多事情,都是出於一時誤會,你就暫息雷霆之怒,停下來聽聽他的解釋吧!”話聲中一射而到,伸手拉住玉扇夫人。

玉扇夫人心中暗暗忖道:“鄔化龍暗中潛回天毒谷來,乃是他個人的大秘密,我剛才如果不是拿話擠兌她,他定然不會現身出來,這時,我如果再要硬行下樓,只怕他要不顧一切的對付我了……哼!爾欺我詐,咱們就走著瞧吧!”

玉扇夫人心念一決,接著,長嘆了一聲,恨恨地道:“你不知,他這次害得我有多慘,我只差一點,就被梁七姑活活吊死了。”

鄔化龍說道:“誤會!誤會!這完全是誤會!大姐,你請坐,聽小弟慢慢向你道來。”

拉拉扯扯的,把玉扇夫人拉回椅子上坐了下去。

玉扇夫人一落座,鄔夫人便忙著親自去替玉扇夫人倒茶。

同時,鄔化龍便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雙手捧給五扇夫人,笑著道:“大姐,這瓶金蜂丸,算是小弟向你陪禮,請你先笑納了吧!”

玉扇夫人眼見金蜂丸到手,暗暗吁了一口長氣,老實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打開瓶塞將金蜂丸倒在掌中,驗看起來。

那小小瓷瓶之內,一共有六粒金蜂丸,比玉扇夫人所要的,多了三粒。

玉扇夫人仔細檢驗了一下,看出那金蜂丸確是真品。拾起三粒,交還給鄔化龍道:“我只要三粒,多……”

鄔化龍笑著搖手道:“大姐,你要能原諒小弟的過失,就請把六粒金蜂丸一併收下。”

玉扇夫人道:“我用不了這樣多。”

鄔化龍笑了笑,道:“那你就留著送人吧!”

玉扇夫人收好金蜂丸,鄔夫人的香茗也送到了手中,她舉目望了鄔夫人與鄔化龍一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面色和緩了下來。

鄔化龍看看時機已到,叫了一聲,道:“大姐,說起上次的事,小弟實是冤枉死了。”

玉扇夫人翻著眼皮,冷笑了一聲,沒有作聲。

鄔化龍訕訕地接著道:“說起來不但叫你大姐難以相信,就是小弟自己也不相信,因為那信是小弟親筆寫的,封口也是小弟親手封的,照常理推論,小弟實在無話可說,但事實上,小弟此心可露天日,我實在沒有做鬼。”

玉扇夫人冷冷地道:“這就怪了,難道是我姓董的做鬼不成。”

鄔化龍苦笑道:“當然不會是你大姐,不過後來,終於給我發現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話聲頓了一頓,馬上接著又道:“敢情,他們早就在信封之內做了手腳,當時,小弟一連寫了六封信發出去,結果那六封信都出了毛病,因此也給小弟製造了六批生死強敵。”

玉扇夫人心裡壓根兒不相信,但卻若有其事的一怔,道:“此話當真?”

鄔化龍馬上便說出六個人的姓名,道:“這六個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儘可隨時調查,以證明小弟的冤枉。”

玉扇夫人嘆息了一聲,道:“如此說來,我倒是錯怪你了。”

鄔夫人接著瞪了鄔化龍一跟,指責著道:“這都是你交友不慎,自討苦吃,你看,現在又引鬼上門,看你今後如何是好了。”

鄔化龍長聲一嘆,道:“事已至此,請夫人不要再責怪了吧!好在董大姐現在已經原諒了我們,我們有了董大姐的相助,我相信必能化險為夷,安然渡過這次難關。”

玉扇夫人道:“我看你不要高興得太早,這次的對手,不好對付得很哩!”

鄔化龍笑了一笑,道:“大姐放心,小弟能偷回天毒谷來,便有對付他們的手段了……

啊!。”

話聲一頓,腦中似是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話鋒一轉,問道;大姐,你好像已經知道小弟回來了,不知你又是怎樣知道的?”

玉扇夫人神秘的一笑道:“你自己想想。”

鄔化龍沉思了—陣,搖頭笑道:“小弟想不出來。”

五扇夫人道:“昨晚我和孫秋霞去了一趟你們祖師殿……”

鄔化龍恍然而悟,一笑截口道:“是了,你一定是注意到小弟在祖師靈前上的香了。”

玉扇夫人一笑道:“這個地方,你就疏忽了,你既然是偷偷回來,你又何必再去祖師靈前上香。”

鄔化龍神色一震,急口問道:“你沒有告訴那孫秋霞吧?”

玉扇夫人道:“還沒有。”

鄔化龍寬心的一笑道:“那你以後是不會再告訴她了。”

玉扇夫人笑道:“算你靈機得早,自己現身出來。”

鄔化龍訕訕地一笑道:“在你大姐面前,小弟敢不識相。”

玉扇夫人聽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鄔化龍趁著玉扇夫人高興頭上,話鋒又是一轉,問道:“大姐,請你不要多心,小弟可不可以知道你來天毒谷的原來打算?”

玉扇夫人暗笑一聲,忖道:“我向於婆婆有過一套說法,可不能前言不對後浯,還是用那套話對付他吧!同時也可以測一測他的反應。”

望了鄔化龍一眼.笑了一笑,道:“你道梁七姑會平白無故的放過我麼?”

鄔化龍道:“梁七姑外貌忠厚,心裡可不簡單,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你。”

玉扇夫人說道:“老實告訴你,她在我身上施了暗算,要我來謀取你們的毒經。”

鄔化龍冷笑一聲,道:“小弟果然沒有猜錯。”

玉扇夫人道:“現在,你對我何以交待?”

鄔化龍義形於色道:“這一切都是小弟之過,小弟理當替你消除她加在你身上的暗算。”

玉扇夫人道:“你要是消除不了?”

鄔化龍慨然道:“那麼小弟就把毒經交給你,待你回去覆命之後,小弟再和她算帳。”

玉扇夫人感動地道:“有你這一句話,大姐已是心滿意足,深感隆情了。”

鄔夫人道:“現在你何不就替大姐檢查!檢查!”

鄔化龍點頭道:“夫人說的是,你替我準備一下吧!”

鄔夫人回到房中,取出一隻小箱子,開開箱子,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瓶子和一些奇形怪狀的金針與刀叉。

鄔化龍於是便慢慢替玉扇夫人檢查起來。

玉扇夫人暗中凝起一口真元內力,散佈在心經肺脈之間,似有形若無形,用來迷惑鄔化龍的判斷。

鄔化龍身為天毒谷谷主,用毒自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如說真正功夫,過去也許高過玉扇夫人,但玉扇夫人自服過天狼丹之後,功力大進,實則已經遠在鄔化龍之上了。

常言道:“棋高一著,縛手縛腳”。現在五扇夫人的功力高過鄔化龍,弄起鬼來,鄔化龍可就無法判斷是非了。

何況,鄔化龍並不知道玉扇夫人的功力已經超過了他,因此在考慮研判的時候,也未曾想到這一點。

鄔化龍蹙著雙眉,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他在說什麼,顯然有點頭痛。

玉扇夫人忍住笑聲,道:“怎麼樣?有辦法沒有?”

鄔化龍道:“現在很難說,讓小弟再驗驗你的血液吧!”

說著,要玉扇夫人在手指上刺出四五滴血液,裝在一隻小瓶子之內,收了起來道:“今天只能做到這裡為止,明天就可以查出究竟來了。”

五扇夫人道:“那麼我就回去了?”

鄔化龍道:“且慢。”

玉扇夫人道:“還有什麼事?”

鄔化龍道:“我們還沒研究當前的問題呢。”

玉扇夫人指著鄔夫人道:“目前的情形,她比我要清楚得多。”

鄔化龍道:“據珍妹說,那於老婆子也想要我們的毒經,你看她這是不是聲東擊西之計?”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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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巧計鬥奸計 三星遇剋星

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你們天毒谷除了毒經還被那婆於看得上眼之外,還會有什麼東西叫人眼紅!”

鄔化龍道:“這樣說來,那她是真想要我們的毒經了。”

玉扇夫人“嗯!”了一聲,道:“於老婆子功力深厚,已是當今武林之中的不世高手,手中也喜歡弄弄毒,只是不大高明,認為是一生之中的遺憾,你想,這樣一個人,有機會得到毒經,還會客氣麼?”

鄔化龍點著頭,說道:“大姐說得對極了!……”

話鋒一轉,忽然問道:“你看於婆子與血手教主,到底誰弱誰強?”

玉扇夫人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他們兩個人直接鬥起來,我想最後血手教主的贏面居多。”

鄔化龍道:“你是說於老婆子的功力還比不上血手教主?”

玉扇夫人道:“她的心眼兒比不上血手教主。”

鄔化龍沉吟了一陣,道:“如果於老婆子能配上我們的心智呢?”

王扇夫人哈哈一笑,道:“你可是想利用那老虔婆?”

鄔化龍道:“小弟正有此意。”

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主意倒是打得不錯,不過於老婆子雖然沒有血手教主那樣奸猾多智,可也不是輕易任人擺佈的人。”

鄔化龍笑道:“只要你大姐肯幫忙,還怕她不任人擺佈麼?”

玉扇夫人笑容一斂道:“這次要我幫忙,我們可得先談談。”

鄔化龍嘻嘻笑道:“大姐,你又發奴矯了。”

玉扇夫人道:“我不是奴矯,我幫你的忙,也幫得夠多了,從今天起,我要替自己打打算盤了。”

鄔化龍道:“大姐,你還在生小弟的氣?”

玉扇夫人道:“老實說,我雖然不再生你的氣,但這次事對我來說,總是一個教訓,我不能永遠替人作嫁衣裳。”

鄔化龍訕訕地笑道:“大姐說得也是,其實你大姐就是不說,小弟也已想到了這一點,而且小弟也早已有了安排。”話聲一頓,什麼安排?他卻沒有說明。

玉扇夫人當然不是真的和他爭什麼報酬,不過是製造一種氣氛,爭取有利的形勢,嘿!嘿!

兩聲,嘴角一抿,道:“你有什麼安排,說來聽聽。”

鄔化龍遭:“現在不能說,到時包你心滿意足就是。”

玉扇夫人哈哈一笑,正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鄔夫人接口說道:“大姐,化龍對你確實已經有了安排。”

玉扇夫人臉色一正道:“妹子,現在你的身子好了,也幫著一起來騙我了。”

鄔夫人急口道:“大姐,我說的是真話,你要不信,我就拿來給你看。”

說著,身形一晃回到自己房中,取出一隻紫檀木盒,打開盒蓋,裡面是一本薄薄的絹冊,絹冊封面上,寫著“靈樞玉牒”四個狂草字體。

玉扇夫人目光一直,心中猛然震動了起來,暗忖道:“不會是假的吧!”

鄔化龍佯喝一聲道:“珍妹,你就是這樣沉不住氣……”

鄔夫人笑道:“你真差勁,既然準備送給大姐,為什麼不幹乾脆脆送給大姐?大姐!你請笑納了吧!”

說著,雙手把那本“靈樞玉牒”連紫檀木盒一同送到玉扇夫人手中。

玉扇夫人接著那盒子,在手中緊緊的抱了一抱,忽然,喟嘆一聲,道:“師門故物,終於又回……”

忽然話聲一頓,將那盒子還到鄔夫人手中道:“無功不受祿,事成之後,你再給我吧!”

鄔夫人叫道:“大姐,你現在為什麼見外起來了,以你往日對我們夫婦的情份,也受之無愧呀!”

玉扇夫人搖頭一嘆,道:“我沒想到化龍真有這份心意。所以試一試他,他既然有這份心意,大姐說的話,便不能不算,事成之後再給我好了。”

鄔夫人還要勸說玉扇夫人收下那“靈樞玉牒”,鄔化龍舉目示意,笑著道:“珍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的為人,向來說一不二,我們就先替她保管著吧。”

鄔夫人勉強的收回了那紫檀木盒,笑著道:“大姐,東西已是你的了,就算小妹替你保管著,你隨時要,隨時都可以要去。”

玉扇夫人笑著應了,便與鄔化龍懇切的商談起來。

玉扇夫人與鄔化龍足足商談了兩個時辰之久,玉扇夫人才下樓離開了他們。

玉扇夫人得到了金蜂丸第一件事,就是叫宋巧娥把金蜂丸送出去,可是這時卻不見了宋巧娥。

一問之下,才知宋巧娥被鄔誥找出去了,玉扇夫人心中一動,暗中一皺眉頭忖道:“這丫頭剛才莫非對我有了誤會,想在鄔誥身上打主意,唉,你這丫頭也不想想,你鬥得過鄔誥麼!……”

她正為宋巧娥擔心的時候,忽然,門外有人叫了一聲,道:“大姐,你愁眉苦臉的,在想什麼心事?”

玉扇夫人雙睛陡然一亮,“啊!”的一聲,笑了起來道:“霞妹,你來得正是時候,可不是,我也在傷腦筋得很哩!”

孫秋霞道:“什麼事?”

五扇夫人道:“還不是為了宋巧娥那丫頭。”

孫秋霞道:“宋巧娥!剛剛家師也談到她哩!”

玉扇夫人詫聲道:“令師說她什麼來著?”

孫秋霞道:“家師很是喜歡她,想把她留在身邊,做小妹的幫手。”

玉扇夫人微微一皺眉頭道:“那丫頭好像說令師要讓她回家去,怎麼你又說令師要留下她?”

孫秋霞—笑道:“那是家師試試她的,哪會真的送她出谷去……”

話聲一頓,目光四周掃射了一遍,接著又道:“她人呢?”

玉扇夫人一嘆道:“不提她也吧,提起她來,我就後悔不該帶她來。”

孫秋霞反應如飛地道:“你不願意讓她到家師身邊去?”

玉扇大人笑了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秋霞接口道:“那是什麼意思?”

王扇夫人一嘆道:“我看她這樣一來天毒谷,可能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孫秋霞眨丁一眨睫毛,道:“此話怎講?”

玉扇夫人忽然面現尷尬之色,訕訕地笑著道:“說出來你可不要生氣。”

孫秋霞—怔道:“我生什麼氣?”

玉扇夫人聲音一低,悄聲地道:“聽說你和鄔誥……”

孫秋霞不待玉扇夫人把話說完,已是現出一臉不屑之色,嗤了一聲,道:“胡說八道,你看我會看得上他麼?”

玉扇夫人吁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

孫秋霞皺起眉頭道:“董大姐,你這樣左一句右一句的說來說去,你到底想說什麼話,要說就請直說了吧。”

玉扇夫人一笑道:“大姐不是繞圈子說話,更不是吊你的味口,而事先不得不有所瞭解,現在你對鄔誥沒有意思,大姐自然要實活實說了。”

孫秋霞腦子一轉,道:“你可是要說鄔誥看上了宋巧娥?”

玉扇夫人說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宋巧娥,我倒不知道,你看,鄔浩這個時候就把宋巧娥約出去了,我帶來巧娥進來,等於替他們開了方便之門,你說氣不氣人。”

孫秋霞陡的柳眉一豎,道:“混賬東西,走!我們找他去。”她剛才嘴裡說,一點看不起鄔誥,心裡卻還是感到非常不舒服。

玉扇夫人看得心裡只發笑,“喲!”了一聲,說道:“妹子,你怎麼這樣不知趣!”

孫秋霞冷笑一聲道:“家師正要請你和宋巧娥過去啦!我們也只有做不知趣的人了。”

玉扇夫人一笑道:“這樣說來,又當別論,我們走吧!”

玉扇夫人是什麼人,孫秋霞被她利用了,還一點不知道。

玉扇夫人與孫秋霞出了大門,孫秋霞揚手向天空之中打出一旗花不久之後,便來了一個漢子,報告道:“少谷主帶了一位宋姑娘正在星月樓飲酒談心。”

孫秋霞一揮手道:“知道了,你們不要驚動他。”

那漢子遠走之後,孫秋霞便帶著玉扇夫人直向星月樓奔去。

星月樓建築在半山之上,是一座非常精美的樓台,樓門前橫身站著兩個守衛的人,擋住了她們,不讓她們進去。

玉扇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們少谷主在不在樓上?”

那兩個漢子點了一點頭,回答道:“在!”

玉扇夫人道:“二位認得老身不?”

其中一人欠身道:“夫人乃是本谷貴賓,全谷上下,哪有不識夫人之人。”

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你既然認識老身,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那漢子歉然地道:“只因少谷主有話吩咐在先,任何人不得進入此樓一步,方命之處,有請夫人見諒。”

孫秋霞秀眉一剔,冷笑一聲,道:“給臉不要臉,去你的吧!”雙肩一晃,人已搶在玉扇夫人身前,右手一揮,一股陰柔之力吐掌而出,向著那漢子胸前撞去。

那漢子顯然沒有料到對方出手就打,心理上毫無防範,同時,本身藝業也差得太多,根本連閃讓的念頭都沒有興起,一條身子已被打得飛了出去,當場吐了一口鮮血,就此了賬。

孫秋霞一掌震開那漢子,人已跨步登上石級,只把另外那個漢子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玉扇夫人冷喝一聲,道:“你還不快滾,難道真要找死不成!”

那漢子心神一震,猛的回過神來,抱頭逃之夭夭了。

孫秋霞一人當先,身形疾射而上,到了樓台之上,只見一張桌子上,擺了一些殘酒剩菜,卻是不見鄔誥與宋巧娥兩人身影。

玉扇夫人隨在孫秋霞身後,心中一動,轉身便朝裡面房中走去。

裡面的房門已是關得緊緊的,玉扇夫人心頭火氣一冒,口中大罵了一聲:“該死的東西!”

舉手一掌,打得一張房門,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接著不顧一切地晃身進入房內,目光怒掃中,只見宋巧娥羅衣半褪,玉體橫陳的躺在一張錦榻之上。

錦榻之旁,放著一襲男人外衣,但卻是不見了鄔誥。

看那情景,倒是來得正好,宋巧娥的清白還沒有被糟蹋。

玉扇夫人暗暗吁了一口氣,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塊重石。

可是,宋巧娥中了鄔誥迷魂藥物,玉扇夫人只好請孫秋霞看住宋巧娥,自己跑去把鄔秀梅找來,先替她穿好了衣服,然後,才把她救醒。

宋巧娥睜開雙目,因身上衣服已是穿得好好的,心裡雖然有點羞答答的,面子上還沒有過份的難為情。

這時,玉扇夫人為了顧全宋巧娥的面子,也沒有馬上追問宋巧娥的經過情形,其實,問不問都是一樣,事情明顯地擺在那裡,箇中風光,誰也不難想像出來。

孫秋霞領著玉扇夫人與宋巧娥去見於婆婆的時候,於婆婆已是等得非常不耐煩,臉上現出了怒容,冷冷的向孫秋霞道:“秋霞,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成話了,你可知為師等了你多久了?”

孫秋霞凜然一肅道;“是,徒兒實是回來慢了一點,但都怪鄔誥那東西,他又不守本分,惹事生非了。”

孫秋霞一提起鄔誥,宋巧娥玉容之上陡然飛上一片紅雲,不覺的垂下了螓首。

於婆婆目光一閃,望了宋巧娥一眼,道:“他可是欺負到宋姑娘頭上去了?”

孫秋霞應了一聲,道:“是!”接著就把找到宋巧娥的經過情形,一一說給於婆婆聽了。

於婆婆勃然大怒道:“你去把他給為師抓來!”

孫秋霞一聲:“領命!”人便點足而起,飛身掠了出去。

孫秋霞人影消失之後,於婆婆回頭望了宋巧娥一眼,假情假意嘆息一聲,道:“孩子,不是老身說你,你不是隻等著老身派人送你山谷去麼,為什麼還去招惹那畜牲,要不是你運氣好,真要被那畜牲得了手,你叫老身將來拿什麼面孔去見你師父?”

宋巧娥又羞又惱又恨的叫了—聲,道:“老前輩,您不知道,鄔誥那小賊他騙了晚輩,他說他是奉了老前輩之命,特意送晚輩出谷,所以晚輩才跟了他去的。”

於婆婆一笑道:“他既然說奉命送你出谷,你隨他出谷去就是了,為什麼隨他跑到星月樓去和他喝起灑來。”

宋巧娥嗚咽著道:“我們原是認識的,晚輩被他帶到星月樓之後,被他花言巧言說得不好意思不領他的情,誰知道他競沒安著好心,晚輩真是恨死他了!……”

於婆婆望了望王扇夫人一笑,回頭又問道:“你是不是心裡也喜歡他?”

宋巧娥更是羞得滿面緋紅,搖著螓首道:“不!不!不!晚輩根本就沒把他看在眼裡。”

於婆婆道:“你可要說實話啊!你要真的喜歡他,老身可以看在你的面上,饒了他,否則!他如此假傳命渝,老身卻是饒他不得。”

宋巧娥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姑娘,只是江湖經驗太差,被於婆婆翻來覆去的—說,心裡可就是是非非不知如何應付了。

就在這時候,玉扇夫人接口道:“老前輩,不管宋姑娘喜不喜歡鄔誥,你對他可要容忍一點才妥。”

於婆婆冷笑一聲,道:“這畜牲太叫老身失望了,何況,他現在對老身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

玉扇夫人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現在她收了鄔夫人為徒,將來由鄔夫人出面指揮天毒谷,又比鄔誥強得多了。

五扇夫人笑了一笑,道:“就晚輩所知,他還是大有用處哩!”

於婆婆直眼望了玉扇夫人一陣,向宋巧娥一揮手道:“你今天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宋巧娥起身告辭出去了。

於婆婆叫玉扇夫人移坐到她的身前,道:“佩佩,老身現在聽聽你有心人的意見。”

玉扇夫人沉思了一下,慎重地道:“晚輩有一句很冒失的話,想請問你老人家,如果出言無狀,還要請你老人家多多海涵,原諒!”

於婆婆呵呵笑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吧,令師與老身交情非凡,你就是完全說錯了,者身也不會怪責於你。”

玉扇夫人又道:“如果晚輩說對了,那就請你老人家相信晚輩,與晚輩坦誠相談。”

於婆婆心中頓了一下,略現猶豫之色,但馬上就哈哈一笑道:“佩佩,你這話說得太沒道理了,好像老身過去沒有把你當作自己人似的。”

玉扇夫人面色一正,道:“不錯,你老人家對我很好,可是,晚輩敢說一句,你老人家對晚輩多少還有著不少猜忌,你說,晚輩這種看法對不對。”

於婆婆被說得汕汕地一笑道:“你用猜忌兩個字,未免說得太重了,不過老身因為不大清楚你的才能,所以不敢付以重託,倒是有之。”

玉扇夫人微微一笑道:“不知你老人家現在對晚輩的看法如何?”

於婆婆啞然一笑,道:“現在何用再說,你在老身眼中已是可共大事的一等一的人才。”

玉扇夫人謙遜的一笑,道:“老前輩,你這又過獎了。”

於婆婆笑道:“我說的是事實……”

話鋒一轉,接著道:“現在我們把話說回來,你說留著鄔誥那小子還大有用處,其理安在?”

玉扇夫人道:“理由很簡單,……不過,晚輩有請老前輩,先回答晚輩一個問題。”

於婆婆道:“什麼問題,你問吧!”

玉扇夫人道:“晚輩不知老前輩與血手教主的合作,是一心一意替他打天下呢?還是自己也準備待機而起?”

於婆婆深藏不露地道:“這與那小子有什麼關係?”

玉扇夫人道:“關係可大得很哩!如果你老人家有意自主自尊,那就留住他,以備後用,否則,現在就此把他除去,倒替宋巧娥清除了日後的麻煩。”

於婆婆笑眯眯的反問道:“依你的看法呢?”

玉扇夫人道:“如果晚輩是你老人家的話,我是寧為雞前,不為牛後!何況,目前已有一個極大好處,給你老人家送上門來!”

於婆婆神情一愣,詫聲道:“什麼好處?”

玉扇夫人聲音一低,悄悄地道:“你老人家如果願意的話,天毒谷就是你老人家的了。”

於婆婆一笑道:“現在天毒谷還不是已經老身的了。”

玉扇夫人道:“你老人家真以為天毒谷已到手中麼?”

於婆婆又是一笑,道:“別問了,你說你的吧!”

玉扇夫人道:“照一般情形來說,現在鄔化龍在血手教主那裡,該算是血手教主的才對。”

於婆婆道:“我們可以想辦法,叫血手教主把鄔化龍殺了,那時覃雅珍就可名正言順的出主天毒谷了。”

玉扇夫人搖搖頭,說道:“這當然是一個辦法,但留有後患,不能算是十全十美的。”

於婆婆一笑,道:“你的十全十美之策,又是怎樣的呢?”

玉扇夫人道:“我要把鄔化龍夫婦,一同抓在掌握之中。”

於婆婆道:“能麼?鄔化龍能離得開血手教主麼?”

玉扇夫人道:“晚輩能說出這種話來,當然有相當的把握。不但有相當的把握,而且,已經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於婆婆凝目望著玉扇夫人,沉思了一陣,一笑道:“孩子,不要再做文章了,乾脆說,鄔化龍是不是暗中有什麼消息回來。”她年老成精,已經聽出玉扇夫人話中有活了。

玉扇夫人微微一笑,點頭道:“你老人家真是明察秋毫,鄔化龍可不是有信送來了……”

話聲故意的頓了一頓,好讓於婆婆接話,於婆婆也確然心絃跳動了一下,可是她儘量的掩飾自己激動的心潮,只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接腔。

玉扇夫人緩緩的接道:“他不但有信來了,而且人也離開了血手教主,就要回到天毒谷來了。”

於婆婆再也撩不住心中高興,呵呵一笑,道:“佩佩,走,咱們先下手為強,到前面路上去,張網以待。”

玉扇夫人搖頭道:“使不得,一用強這件事又砸了。”

於婆婆道:“你想說服他。”

玉扇夫人道:“我想我有相當的理由,足以叫他聽命於你老人家。”

於婆婆一笑道:“你不是想就此開溜吧?”

玉扇夫人嘆口氣道:“你老人家要這樣想,那就枉費了晚輩一片心意了,話又得說回來,晚輩得不到毒經,能離開這裡麼?”

於婆婆微笑道:“你要說得鄔化龍甘願為老身效命時,老身就把那毒經先給你去向李中元覆命,以後再想辦法收回來好了。”

玉扇夫人大喜過望道:“多謝你老人家哩!晚輩馬上就出谷去,絕不會叫你老人家失望。”

於婆婆道:“那你把你自己的人帶去吧。”

玉扇夫人道:“他們去了沒有用,不用帶她們去了,倒是晚輩看你老人家這裡,人手不大夠用,如果你老人家不嫌那幾個丫頭粗手粗腳,晚輩倒想叫她們搬到你老人家這裡來,侍候你老人家。”

於婆婆哪裡是真心要玉扇夫人把小瑾等四人帶去,不過是有心試試她而已,玉扇夫人心裡明白得很,率性給於婆婆安心到底,把那四個丫頭送到於婆婆身前來做人質。

於婆婆果然大是放心,欣然笑道:“你率性叫他們把你的行李,也搬到這裡來吧,你回來之後,就和老身作個伴,不用再住在覃雅珍那裡了。”

玉扇夫人滿口答應,說道:“是!是!是!……”

話聲忽然頓了一頓,若有所思的輕輕“啊”了一聲,接著說道:“如果你老人家對宋巧娥沒有特別安排,晚輩倒是想就此將她送出谷去,以免她在谷內惹是生非。”

於婆婆本來有心將宋巧娥留在身邊使喚,可是這時玉扇夫人正對了她的口味,在某些地方,她也知道如何籠絡人心,給對方一個高興,於是立時改變心意,一笑道:“我本來就準備派人把她送出去,這樣由你帶去更好,咱們多給她一點好處,這孩子將來也許還有大用。”

玉扇夫人微微一笑道:“晚輩心裡有數了。”

於婆婆一揮手道:“那你就去吧。”

玉扇夫人向於婆婆行了一禮,告辭退了出去。

玉扇夫人前腳出門,孫秋霞便從後面跑了回來.說道:“師父,你真這樣相信她了?”

於婆婆一笑道:“當然相信她。”

孫秋霞道:“要不要徒兒暗中跟去看一看。”

於婆婆道:“不用了,你去把鄔誥叫進來吧。”

孫秋霞回身出去,把鄔誥叫了進來,鄔誥心裡打著哆嗦,就像小老鼠見了大惡貓一樣,叫了一聲:“老前輩,晚輩再也不敢了!”就拜代在地上,全身只發抖。

由此可見,鄔誥已經不知嚐了於婆婆多少苦頭。

但這時於婆婆卻沒有開口就責罵他,反而輕輕的一嘆,道:“起來吧!”

鄔誥人是起來了,但臉上惶恐之色更甚,低著頭不敢正視於婆婆。

於婆婆也不再提宋巧娥的事,只淡淡的問道:“聽說你師父已經偷偷回到天毒谷了,你知不知道?”

鄔誥愕然道:“他回來了麼?”

於婆婆冷聲道:“怎麼?你怕了,是不是?”

話聲又是一頓,接著道:“說來也是,以你對天毒門的所作所為,如果以門規論罪,你應該是百死莫贖。”

鄔誥頗聲地道:“晚輩,晚輩,一切都是為了效忠你老人家啊!”

於婆婆冷冷地道:“老身領你的情,不過在目前情形之下。為兼顧整個大局,老身還不便與你師父正式翻臉,所以,你的生死安危,就要看你自己了。”

鄔誥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地道:“這……這……叫晚輩如何是好?”

孫秋霞一笑,說道:“看你平時倒是聰明得很,現在。為什麼—下子笨得像豬一樣,你難道忘了老人家從前向你說過的話麼?”

鄔誥“啊!”了—聲,臉上頗有為難之色。

孫秋霞冷笑一聲,道:“拿不起,放不下,你這算是什麼男子漢!”

鄔浩從猶豫中—咬鋼牙,狠狠的一頓,道:“姑姑說得是。”

於婆婆微微—笑,道:“那你下去吧,等會老身再傳你三招護命保身奇學,你就萬無—

失了。”

鄔誥躬身一禮,道:“多謝老前輩。”—轉身退了下去。

孫秋霞望著師父做了—個鬼臉,跟在他身後說道:“我也有樣東西送給你,你先跟我來吧!”話聲中身形一閃,由後而前,越過了鄔誥。

兩人的身形,同時消失在廳門之外。

話說玉扇夫人回去之後,略作安排,便帶著宋巧娥出谷而去,一路上因為於婆婆已經有話傳下,也沒有人出面問話阻攔她們。

兩人出得天毒谷,宋巧娥以為玉扇夫人要去見簡又青,頭—轉,正要向玉扇夫人指示方向時,玉扇夫人輕輕地道:“不要說話,我們先到你家裡去吧。”

宋巧娥心中一動,料知玉扇夫人是怕人暗中監視,所以也就不敢再多說什麼,一路無話,兩人旁晚時分,趕到了宋巧娥家中。

末回家之前,宋巧娥面臨刺激緊張的生活,完全忘了自己相依為命的父親,這時到得家門之前,對父親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心情激盪的叫了一聲:“爸!孩兒回來丁。”也不管身旁的玉扇夫人,身形一縱,便向屋內射去。

玉扇夫人自幼闖蕩江湖,心中早已忘了真摯的親情,這時見宋巧娥這般情景,不由心中大是感動,暗暗嘆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雙目之中,已是淚水盈盈。駐足門外,不願馬上跟進門去,打擾他們父女的歡娛。’

驀地,行入屋中的宋巧娥,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令玉扇夫人心神猛然一震,右手一探,將多寶玉扇取在手中,迎面當胸,護住要穴,身形一晃,疾向屋內投去。

玉扇夫人穿門而入,直奔廳堂,到得廳堂之內,只見屋內空無一人,不但沒有見到宋巧娥的父親宋立本,就是剛剛先她一步而來的宋巧娥也不見了。

玉扇夫人暗暗一皺眉頭,口中冷笑了一聲,就待展開搜查之際,只聽身後忽然有人問了一聲,道:“你就是人稱玉扇夫人的董佩佩吧!”

玉扇夫人回頭望去,只見門外,並排一字橫開,站了三個人,截斷了她的退路。

仔細一看那三個人,只見他們三人穿著同一的麻布白袍,腰中柬著同一的草繩,他們不但服式穿著相同,就是手中橫著的兵器也完全相同,都是一根不長不短的哭喪棒。

玉扇夫人望著那三人冷笑一聲,道:“喪門三星,你們也是江湖上叫得起字號的人物,難道就只能這樣鬼鬼祟祟的暗算人家麼,宋姑娘在哪裡?快把她放出來,咱們有話好談好講。”

喪門三星在江湖不是無名之輩,玉扇夫人不能和他們貿然動手,就是要動手,也要先把事情弄個明白。

喪門三星兄弟三人,老大天煞星冷例,老二地煞星冷凜,老三人煞星冷嗆,都是練的一身喪門陰功,又狠又毒,尤其他們的脾氣更是出奇的怪,是三個非常令人頭痛的人物。

就拿他們頭一句話說,他們明明認識玉扇夫人,卻問出那種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玉扇夫人的話來,就可想像其為人之一般了。

老大冷冽冷冷地道:“什麼宋姑娘,我們不知道。”

玉扇夫人一怔道:“你們不是早就在這屋內?”

老二冷凜道:“誰說我們早就在這屋裡?”

玉扇夫人倒是相信得過他們的話,因為他們為人雖然兇惡無比,卻從來不說謊話,雙眉一皺道:“那你們來做什麼?”

者三冷嗆答道:“找你!”

他們三個人說話,也是按著長幼次序,一個一個來。

玉扇夫人一怔,道:“找我?我們好像沒有什麼過節吧?”

老大冷冽道:“沒有過節就不能找你麼?”

玉扇夫人一點頭笑道:“說得也是,但不知各位找我有什麼事?”

老二冷凜道:“沒有事,就不能找你麼?”

沒有過節來找人,倒還說得過去,如說連事都沒有,那就實在說不通了。

夫人傷了一下,道:“那你們到底找我做什麼?”

老三冷嗆道:“不做什麼。”

玉扇夫人心頭火氣一衝而起,冷笑一聲,道:“三位既然沒有什麼事,對不起我要失陪了。”

說著,起步飄身,就向室內走去,詎料,她身形一動,老太冷例也隨著一搖肩,後發先至的擋住了玉扇夫人去路,說道:“你不能離開!”

玉扇夫人怒目一瞪道:“為什麼?”

老二冷凜道:“不為什麼。”

老三冷嗆接著向椅子上一指道:“你可以坐下。”

玉扇夫人只見他們在說話的時候,已按三才方位,把自己圍在當中,顯然是存心不准她離開這廳中一步,不由得再也忍撩不住,柳眉一挑,嘿!嘿!一陣冷笑,“看來,我今天只有得罪你們三位了。”

老太冷冽神情一成不變地道;“我們只要你在此停留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去留任便。”

玉扇夫人螓首一揚道:“我要去找人,沒有時間和你們嚕嗦!”

接著,多寶王扇一舉,大喝道:“讓開!”

老二冷凜冷笑一聲,道:“閒著也是閒著,咱們印證兩手也好!”

“不錯,閒著也是閒著,老夫就陪你們走走吧!”不知是誰,在廳外學著老二冷凜的語氣,接上了話。

喪門三星與玉扇夫人等四人聞聲之下,臉色都是一變,懷著不同的心情反應,一齊向著廳外望去。

目光所及,玉扇夫人先自暗中吁了一口氣,敢情來的乃是比喪門三星更怪的陰陽叟褚十八。

陰陽叟褚十八的樣子很特別,如果有人見了他,而仍然不認識他是什麼人,那人不是初出道的毛頭小夥子,就是沒有長眼睛的瞎子。

喪門三星顯然很清楚陰陽叟褚十八的為人,三人的臉色都變了一變,高張的氣勢,陡然遇到了剋星。

老三冷嗆嘿嘿乾笑了一聲,道:“原來是褚大俠,久違了。”

陰陽叟褚十八冷冷地道:“許久不見,想不到三位是越來越下流了,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婦道人家,男人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

老大冷冽訕訕地一笑,說道:“褚大俠有所不知,我們兄弟並無相欺董夫人之意。”

陰陽叟褚十八冷笑一聲,道:“那你們這樣圍住她做什麼?”

老二冷凜嘻嘻地遒:“褚大俠,我們不過是受人之託,想留董夫人在這裡稍待片刻。”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剛才他們和玉扇夫人談話時的那神態,硬繃繃的,冷冰冰的,好像是個石頭一樣,說不出像樣的話來。

現在,看他們和陰陽叟褚十八談話的情形,敢情,他們也有血肉,也知道說話的禮貌。

好在玉扇夫人已是飽經世故的老江湖,深知惡人只怕惡人磨的道理,對喪門三星的那副德行,已經產生不起無濟於事的感慨,反之,她倒看得甚是開心,綻開了一臉高興的微笑。

陰陽叟褚十八呵呵一笑道:“原來如此。”

老三冷嗆接口說道:“褚大俠,我們兄弟與你,一向是互相尊敬,井水不犯河水……”

褚十八一揮手,截口道:“且慢,你這套說法,老夫不同意。”

者大冷例一皺眉道:“有請指教。”

褚十八道:“不錯,我們過去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是,至於互相尊敬一說,可是你們兄弟自己臉上貼金,老夫申明否認!哼!三位在老夫眼睛裡還少了一點份量。”

是可忍,孰不可忍,褚十八這話可說得喪門三星臉上掛不住了,大家相視一瞪眼,老二冷凜道:“老大,咱們這樣下來,還能混麼?”

老三冷嗆道:“咱們和他拼了!”

褚十八嘿嘿一笑,道:“你們敢拚麼?”

老大冷冽雙目一瞪道:“有什麼不敢,你褚十八有什麼了不起。倒也有點骨氣,馬上語氣就變了。

褚十八向玉扇夫人打了一個眼色道:“老夫與人動手,向來單打獨鬥,沒有你的事,你請吧!”同時一道傳音細語進入玉扇夫人耳中,又道:“出屋之後,直奔西北,有人在等你。”

玉扇夫人心領神會,轉向喪門三星微微一笑,道:“各位有什麼意見?”

如果沒有陰陽叟褚十八出現,喪門三星可說是吃定了玉扇夫人,如今加上了陰陽叟褚十八,喪門三星的獲勝希望,就顯得非常渺茫了。

這時如果放過玉扇夫人,倒是很可以和陰陽叟褚十八一拼。

這是—加一等於二,二減一等於一的簡單算法,陰陽叟褚十八既然不要玉扇夫人幫手,喪門三星自然不會自找麻煩,同時與兩個高手相拼。

雖然,他們此來日的,在勒困玉扇夫人,陰陽叟褚十八的出現,他們的目的已經明顯地被褚十八粉碎了,事已如此,為了爭取對陰陽叟的勝利,只好放棄玉扇夫人了。

老二冷凜冷笑—聲,道:“去留悉聽尊便。”

玉扇夫人格格一笑,道:“對不起,那我要失陪了啊!”

聲出人動,話聲未了,身形已杳。

喪門二星轉身圍上了陰陽叟褚十八,老三一擺手中哭喪棒,冷聲道:“我們兄弟三人,與人過手,向來是三人一同上,你十人八人,—百人一千人,我們兄弟是三人,你僅有一個人,我們兄弟也是三人……”

褚十八暴喝—聲,打斷冷老三的話聲,道:“廢話少說,看招!”右手一探,便向冷老三哭喪棒上抓去。

冷老三嘿嘿一笑,身形一晃,收棒而走。

褚十八右手化抓為打,掌力一收一送,“呼”的一聲,一股凜厲無匹的掌勁,便向冷老三背上打去。

冷老三晃身走讓之後,按照他們三人聯打之法,接著應是冷老大搖身而上,填補他的位置,而接招還手。

詎科,陰陽叟褚十八對他們這套聯手合結的打法,早已瞭然於胸,根本本理會冷老大遞來的哭喪棒。利用自己出手在先,快過冷大的瞬間,仍然直取冷老三。

這是一種非常冒險而出入意料之外的打法,冷老三固然不防陰陽叟有此一著,陰陽叟褚十八在冷老大哭喪棒臨身之際,也有招術用老,回身不及的大空門。

褚十八的掌力,威猛強勁,一卷而到。冷老三身形已經轉了過去,無法回身架接。同時距離極近,閃躲避讓都不可能逃過陰陽叟褚十八的威力圈,看來他是非傷在陰陽叟褚十八這孤注一擲的打法之下不可了。

好一個冷老三,真不愧是喪門三星之一,不但心念轉動得快,而且身形變化之快也如同電光石火。

只聽他口中冷笑了一聲,一式月落星沉,移動的身形忽然向地上一伏,同時手中哭喪棒青蓮出水,反手從身後一揮而出。

這一招,真是妙極了,既避開了陽陽裡褚十八的掌力,又回手限制了陰陽叟褚十八身法的變換移動,給冷老大製造了一個手到擒來的機會。

冷老大的哭喪棒眼看就要打在陰陽叟褚十八肩頭之上。

這時,也正是冷老三身形伏地,哭喪棒反手上撈之際。

褚十八顯然自討苦吃,陷身於腹背受敵的絕境。

冷老大心頭一喜,哭喪棒猛然向前一送,口中同時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忽然,眼前花了一花,送出去的哭喪棒竟然一空,再看陰陽叟褚十八時,原來他身子,已從冷老三上空飛了出去,落身在廳門之前。

敢情,這原來是陰陽叟褚十八有心的安排,不費吹灰之力,就突出了他們三人的包圍圈。

這手,夠高明!

喪門三星同是一愕,相顧失色。

陰陽叟褚十八得了巧還賣乖,向著他們雙拳一抱,道:“對不起,老夫今天沒空,改天哪裡遇上,就在哪裡陪你們玩一玩吧!”

隨著話聲,身形一晃,已射出大門而去。

冷老二大喝一聲,道:“不要臉的老鬼,哪裡走!”當先向屋外縱去。

可是,當他縱出屋外時,掃目四望,哪裡還有陰陽叟褚十八的影子。

老三冷嗆隨在身後,搖頭一嘆,道:“這老鬼不但功力奇高,而且又不要面子,就是追了上去,只怕也討不了好,算了吧!”

冷老大道:“算了,我們怎樣回去交待?”

冷老二道:“不算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我有辦法!”又有一個人,忽然接上了話。

喪門三星循聲望去,不由得都愣住了,一齊齊出口驚“咦!”了一聲。

冷老三閃動了一陣眼皮,道:“你沒走!”

敢情,那接話的人乃是玉扇夫人。

玉扇夫人現在的態度完全變了,輕快的微微一笑,道:“我想了一想,就此揚長一去,豈不叫你們為難,所以我又決心回來了。”

說著,移動身形,舉步向屋內走去,走到廳堂之內,拖過一張椅子,向中央一坐。

喪門三星被她這樣一來,反倒弄得疑神疑鬼,心裡非常不安起來。

四人冷戰之中,彼此被沉默控制了一段時光,最後,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首先發話道:

“閒著也是閒著,我們大家聊聊吧!”

這正是剛才冷老二向她說話的語氣,想不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玉扇夫人向他們用這種口吻說話了。

老大冷冽冷笑一聲,道:“你在搗什麼鬼?”

玉扇夫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微微一笑道:“你們何妨猜猜。”

老二冷凜道:“你自己說出來,豈不乾脆。”

玉扇夫人道:“要我自己說出來也可以,但你們先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老三冷嗆問道:“什麼問題?”

玉扇夫人道:“你們要告訴我,是誰要你們來找我的麻煩?”

老大冷冽道:“不能告訴你。”

“那就告訴在下吧!”今天真是怪事,吃生米飯,架樑子的人又來了一個。

喪門三星心中一沉,齊聲喝道:“什麼人?”

一個身穿青衣小帽,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緩步走了出來,也不答話,一直走到喪門三星之前,才停下身來,冷冷的問道:“三位想來就是喪門三星了。”

冷老二見他那副其貌不揚的樣子,雙目一瞪道:“是又怎樣!”

那人冷冷地道:“那玉扇夫人問的話,乖乖說出來,饒你們不死。”

冷老三哈哈一笑道:“你的口氣倒是不小,只不知你有沒有真功夫。”

那人道:“可要試試?”

冷老大道,“你吃得起老夫一棍麼?”右手往前一伸,哭喪棒,一點而出,棒勢未到,勁力先發。呼!的一聲,直向那人腦門之上砸去。

那人肩頭一晃,閃身避過冷老大泰山壓頂一擊,閃身避讓之際,忽然揮袖向冷老大打出一股袖風,便向門外跑去。

冷老大哈哈一笑,道:“你還走得了麼?……”

哭喪棒長鶴伸腿,又向那人背心之上遞去。

詎料,他哭喪棒方遞得一半,口中話聲尚在飄蕩之際,身子忽然抖顫了起來。

冷老二大驚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冷老大開口說了一個“毒”字,一聲“哎喲!”便摔倒地上,痛得翻滾起來。

冷老二伸手去摻扶冷老大,那原本向外逃走的人,這時忽然折轉身走了回來,陰森森的一笑,道:“冷老大,你知道厲害了吧!”

冷老三氣憤憤地道:“下毒暗算,算什麼英雄人物!”

那人反唇相譏道:“你們一出手,就三人同上,以多為勝,又高明在那裡!”

冷老二喝道:“小子,你看老子能不能一個人收拾你。”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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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2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詭計脫龍潭 粗心落虎口

冷老二叫道:“老三,這時和他鬥什麼氣,快倒杯水來,給大哥服藥要緊。”

老三冷嗆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道:“小子,你不要走!”

那人冷冷地道:“走!哼!我還要等著問你們的話啦!”

老三冷嗆轉身倒了一杯冷茶,來到冷老大身前,這時冷老大雖然已被冷老二出手點了幾處穴道,不再在地上翻滾,可是看他那全身打顫的情形,仍是痛苦非常。

冷老二從自己懷中取出一粒丸藥,納入冷老大口中,冷老三俯身灌了冷老大一口水,替他將自制化毒丹送入腹中。

服下解毒丹,冷老大似是好了不少,人也漸漸安靜下來,看來那解毒丹已經發生了效力。

冷老二冷老三相互一點頭,放妥冷老大,身形一晃,分別站在那人左右。

那人掠目一笑,道:“二位想動手了,是不是?”

冷老二獰笑一聲,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們兄弟……”

那人發出一聲冷笑,截口喝道:“你們再看看你們老大!”

冷老三回頭一望,只見冷老大全身忽然縮成了一團,正在慢慢的小了下去,不由得大叫一聲,道:“老大,你又怎樣了?”丟下那人,跑回冷老大身前。

冷老二也顧不得再找那人算帳。

隨著冷老三隻流眼淚,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人道:“如何,你們自己的解藥不行吧!”

冷老二瞧著冷老大搖頭一嘆,走到那人面前,把拳一抱,道:“朋友,我們可不可以談談?”

那人道:“正有此意。”

冷老二道:“你有什麼條件?”

那人道:“我自己沒有條件,只要你回答玉扇夫人的話就行了。”

冷老三接口道:“我們答應過人家,你這樣一來,豈不叫我們成了不信不義之人。”

那人曬然一笑說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本人懶得聽。”

冷老二頓腳一嘆,說道:“罷了,老大生命要緊,顧不得那樣多了,你把解藥拿來,先解了我們老大的毒,我們再告訴你。”

那人搖著頭道:“你們老大一時三刻還死不了,盡有你們說話的時間。”

冷老三道:“我們要是說了,你不給解藥呢?”

那人道:“你們放心,我不會言而無信。”

冷老二道:“老夫不敢相信。”

那人道:“相不相信由你,我的話是不折不扣。”

冷老三怒氣一衝,忍不住大罵道:“你這惡賊。”

那人笑了一笑,道:“在下倒不會與你一般見識了。”

冷老二搖頭一嘆道:,“朋友,你真狠!”

那人道:“在下要是落在你們哥們手中之時,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冷老二點頭道:“好,我們把主使的人說出來就是。”

那人一笑道:“你現在聰明瞭。”

冷老二問道:“你是天毒谷的人吧?……”

那人沒答理他,冷老二接著又道:“老實告訴你,老夫兄弟,是你們天毒谷谷主夫人,請出來的。”

那人臉上隱現了一下錯愣之色,接著問道:“你們與鄔夫人有什麼關係?”

冷老二道:“沒有絲毫關係。”

那人道:“既然沒有絲毫關係,你們為什麼甘願替她效命?”

冷老三道:“還不是中了她的毒,不得不聽命於她。”

那人“啊!”了—聲,道:“原來如此!”說著,立時從身上取出一粒解藥,投給冷老二。

冷老二將那解藥交給老三,冷老三接過那解藥,便回身送給冷老大服下。

這時,那人忽然自動地道:“你們中了鄔夫人什麼毒,能不能說出來給我聽聽,說不定,我就率性好人做到底,替你們把毒解了。”

冷老二雙目一亮道:“此話當真?”

那人道:“不過有一個小小條件。”

冷老二道:“什麼條件?”

那人道:“我想會會天毒谷鄔夫人,你們能不能替我安排一個機會?”

冷老二點頭道:“好,我們就此一言定。”

那人伸手懷中,又取出兩粒藥丸,投給冷老二說道:“你服一粒看看有沒有效?”

冷老二接過那兩粒藥丸,暗自忖道:“看他剛才向大哥下毒的手法,令人防不勝防,他如真要向我和老二下毒,也不會等到現在,只怕早巳下毒了,何況,我們本來就中了毒,何妨就賭他一注。”

念動之間,暗下夾心,先將一粒丸藥投入門中,用津液送入腹內,默默運起功來。

片刻之間,忽然覺出身內所中的毒,已被那藥丸完全所化解。

冷老二暗暗籲丁一口長氣,敵念全消,向那人雙單一抱道:“朋友,果然言而有信,咱們兄弟領了你這份情。”

那人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氣。”

那邊,冷老大也痛苦盡除!挺身站了起來。冷老二趕忙跑到冷老大身前,把那人贈藥的情形告訴了冷老大,同時又把另一粒解藥給了冷老三服下。

冷老太長嘆一聲,走向那人面前抱了一抱拳道:“朋友,咱們是不打不相識,希望以後能好好的交一交。”

那人道:“在下能夠交上喪門三星,到感榮幸,不過,今天不行,請約個時間地點。”

冷老大道:“明晚我們兄弟在此去五十里外的鐵子頭設宴相候。”

那人一抱拳道:“一定準時而到!”

喪門三星轉身向外行去,那人緊跟在身後相送。

這時彼此之間已經沒有了敵意,喪門三星對那人甚至內心之中還產生了一種感恩之心,因此,便不敢在那人面前飛身急射而別,失了做人的禮貌。

四人將走出廳門之際,詎料後面相送的那人,忽然,雙手齊出,外加一腳,猛然向喪門三星背後偷襲而到。

喪門三星,一心一意還在暗中稱讚那人不已,哪料那人會在這個時候出手,不但相距太近,難以避讓,甚至心理上也沒有絲毫戒備,等到他們心有所警時,那人的連環三招,已實實的打在他們三人身上,受了重傷。

那人偷襲得手。手下更是毫不容情,再次手起掌落,將喪門三星,一一擊斃當場。

喪門三星橫行一生,就這樣莫明其妙的結束了一生。

玉扇夫人只看得當下倒抽了一口冷氣,暗暗忖道:“原來他的陰狠毒辣,遠在我想像之上。數十年的相交,我真是有眼如盲,完全看錯他了。”

心念轉動之下,表面上卻不敢絲毫顯露。故意裝出驚訝的語氣問道:“你這樣早殺了他們,難道不準備證實他們所說的話了麼?”

那人不是別人,敢情就是易了容的天毒谷主鄔化龍。

鄔化龍回頭一笑,道:“你想雅珍會是傷害我們的人麼?”

玉扇夫人搖頭道:“我第一個就不相信。”

鄔化龍道:“這不就得了,還要證實什麼。”

玉扇夫人羞愧的笑了一笑,道:“你們果然是一對情堅金石,心靈永結的好夫妻,大姐我問出這種話來爍不慚愧!不過,有一點,我還是不懂,你既然立意除去他們三人,為什麼還要給他們解藥?”

鄔化龍一笑道:“理由很簡單,他們體內沒有中毒現象,只有致命外傷,任你是誰,只怕做夢也想不到他們是死在小弟手上。”

可不是,如說憑真實功夫打敗喪門三星,在目前武林之中,只怕真還不多見,鄔化龍更是還差得多。

玉扇夫人原本也是精靈鬼怪,智計多端的人,要不是鄔化龍有此遠慮,她倒真沒有想到這一點。挑著黛眉怔了一下,笑道:“可不是,你想得真是周到極了。”

鄔化龍皺了一皺眉頭,道:“不過我真想不透,還有誰會知道你我會在這裡相會?”

玉扇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如果不是雅珍的話,那就只有於婆婆了。”

鄔化龍一點頭,乾脆利落地道:“對!一定是她。”

玉扇夫人暗笑一聲,忖道:“我就不相信,你真是這樣想。”

她也照樣心意不露的一怔,道:“這樣說來,我們的計劃還能不能進行!”

鄔化龍道:“決不更改。”

玉扇夫人黛眉一蹙,道:“她既然這樣對付我們,足見她一點也不相信我們,我們還能自投羅網麼?”

鄔化龍笑道:“沒關係,相信是另一回事,需要又是一回事,好在我們在喪門三星身上沒有留下什麼可疑的痕跡,彼此之間,縱然猜忌,但還不致發生尖銳的衝突,至於將來的演變,那就只看各自的神通了。”

玉扇夫人點頭道:“你說得有理,那我現在就回去了。”

鄔化龍搖了一搖頭道:“你不要回去得太快,最好在外面再挨二三天再回去,這樣就更像是真的了。”

玉扇夫人道:“明是假的,何必多此一舉?”

鄔化龍道:“假戲也得要真做呀!”

笑聲中,鄔化龍忽然飄身走了。

玉扇夫人本來想抽空去見一見簡又青她們,但見了鄔化龍對付喪門三星那種手段之後,不免心中特別小心謹鎮起來,因此決定不去找簡又青她們,只在外面漫無目的的遊蕩了兩天,便迴轉天毒谷而去,向於婆婆報告。

於婆婆一聽玉扇夫人果然截到了鄔化龍,嘉許了玉扇夫人一番,問道:“你見到鄔化龍之後,他怎樣說?願不願和我們合作?”

玉扇夫人道:“他最初是不肯!,後來經晚輩再三分析規勸之後,算是答應了,不過他有三個條件,要請你老人家答應。”

於婆婆沉吟一下道:“什麼條件?”

王扇夫人道:“第一,他坐第二把交椅,第二,他與李中元另有一番恩怨,他要你老人家全力支持他!第三,天毒谷的事,他要由他老婆出面主持。”

於婆婆道:“第二三兩條,都不是問題,老身可以完全答應他,至於第—個條件?他本身的份量似乎還不夠,我不能就這樣答應了。”

玉扇夫人道:“他雖然真實功夫,稍遜當今頂尖高手,但是他用毒之能,卻是天下第一,你老人家取其所長,這第二把交椅就給得名正言順,無人不服了。”

於婆婆一笑,道:“老實告訴你,這第二把交椅,我是屬意於你,還是給他一個第三吧。”

玉扇夫人暗笑了一聲,道:“老前輩,這份盛情,晚輩心感無比,不過就大局而言,晚輩願退居第三,以促進雙方的聯合為是。”

於婆婆道:“這樣一來,豈不太委屈了你。”

玉扇夫人道:“晚輩能位列第三已是心滿意足,何委屈之有。”

於婆婆點了一點頭道:“你既然這樣說那麼你就通知他,約他來當面淡淡吧。”

玉扇夫人道:“晚輩與他原已約好了聯絡信號,請老前輩隨便派一個人發出就可以了。”

說著,將聯絡信號當面告訴了於婆婆,於婆婆一聲吩咐派人將信號發了出去。

談完了公事,於婆婆笑吟吟的話題一轉道:“佩佩,你來看看老身替你安排的宿處,可不可以。”

說著,竟然親自起身,帶著玉扇夫人出了大廳,穿過一條長廊,在萬花叢中,進入一座非常別緻的精舍。

精舍裡,不但有小瑾等四女的房間,而且,也有老金的一席。

也就是說,她給了玉扇夫人一個自己的天地,可以無拘無束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至於,舍中設備的華麗,那就不用說了。

玉扇夫人樂得心花大放,向於婆婆表示了她心誠意誠的感激,矢志肝腦塗地以報答她恩寵。

於婆婆見玉扇夫人的表現,心裡也非常高興,帶著笑容,滿意的走了。

玉扇夫人送走於婆婆,關上院門,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望著小瑾等迫切祈望知道她此行原因的目光,揮手一笑,道:“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現在要大大的睡一覺了。”

她回到房中,關上房門,正要寬衣上床的時候,瞥眼間,忽然發現案頭一角的椅子上端然坐著一個覆巾蒙面的人。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當下,不由得嚇得全身一炸,出了一身冷汗,身形急退,張口就要呼叫……

那人忽然搖手一笑,道:“老姐姐,你先別叫,看清楚了人再叫好不好。”伸手把蒙面巾取下。

玉扇夫人雙目一亮,拍著心口,笑了起來,說道:“兄弟,你真把老姐姐嚇死了。”

李中元欠身一禮,說道:“小弟來得魯莽……”

玉扇夫人一笑截門道:“兄弟,幾天不見,想不到你也學得油嘴滑舌了,廢話少說,你有什麼話,開門見山說吧!”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實在說來,真沒有什麼事。”

玉扇夫人道:“沒有什麼事,你跑來幹什麼?”

李中元道:“不過小弟有一句話想告訴你。”

玉扇夫人道:“什麼話?”

李中元道:“你周圍的人都沒有什麼可怕的,只有你那從小一塊長大的覃雅珍,你要特別小心才是。”

玉扇夫人不禁一怔,說道:“此話怎麼講?”

李中元道:“說來話長,而且有些地方,我也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這時告訴了你,徒亂人意。總之,你對她特別小心就是了。”

接著一抱拳,表示要告辭了,玉扇夫人急口道:“且慢走,我也有些話要告訴你。”

李中元一笑,道:“你這裡的一切,小弟都知道了,不敢有費精神了,你還是好好的睡一覺吧。”

話聲一落,右手一按窗椽,推開一條縫隙,身子一滑,人便穿隙而去,留下玉扇夫人在房中直髮愕。

如說鄔夫人是一個問題人物,真叫她難以相信。

可是,這話出自李中元口中,她又怎能不相信。

五扇夫人剛回來的時候,本來心身都已感到非常疲倦,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覺,可是聽了李中元的話後,睡意全消,下意識的只想去與鄔夫人談一談,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此念一起,立時默運神功,調息了片刻,換了一身舒適的便服便去找鄔夫人。

鄔夫人這時正獨自一人在樓上張紙濡筆畫著一幅仕女圖。

以玉扇夫人的記憶,她從來就不知道鄔夫人也懂得繪畫,當下一愣笑道:“真想不到老妹子你也會繪畫,而且也畫得這樣好。”

鄔夫人神色泰然的笑道:“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你已很久沒有到天毒谷了……”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小妹自從身罹惡疾後,平日深居簡山,連樓都懶得下,百無聊賴之中,偶然提起筆來畫畫,倒能清閒除慮,因此不知不覺成了嗜好,只是畫得不好,見笑大姐了。”

玉扇夫人見地說得在情在理,不免暗自好笑了起來,忖道:“我真被李中元說得疑神疑鬼起來,要是被她看出了心意,豈不被她笑掉大牙。”

心念一轉,伸出手指,向內室指了一指,悄悄地道:“他回來了沒有?”他當然是指的鄔化龍。

鄔夫人放下手中畫筆,微微搖頭道:“沒有……你們不是說好了,這次要等你的通知才回來麼!你和於婆婆的談判怎樣了?”

鄔夫人請玉扇夫人就了座,自己就坐在她對面,舉手擊掌叫小丫頭獻上香茗。

小丫頭退下去後,玉扇夫人接著話題道:“一切都非常理想……”

面色微微一肅,接著道:“不過我們在谷外發生了一件事情,非常不合情理,趁他沒有回來之前,我要和你談一談。”

鄔夫人一凝道:“什麼事?”

玉扇夫人於是一面觀察著鄔夫人面上的神色變化,一面將遇見喪門三星的事,說出來了。

鄔夫人聽了,既不緊張,也不氣惱.只淡淡的一笑,說道:“你相信他們的話麼?”

玉扇夫人道:“我當然不相信,這種事情最易被人假借名義,不過我看你的那位,當時表面上雖然表現得令人讚歎,只怕把事情放在心裡,乘機會找你的麻煩,你可要小心了。”

玉扇夫人井非是存心挑撥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只因聽了李中元的話後,心理上生了一個疙瘩,不找出答案來,非憋死不可,因此把這些話說出來,以觀察她的反應。

鄔夫人幽幽的一嘆道:“他的為人,小妹很清楚,你不說我也知道,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只好逆來順受了。”

說得可憐兮兮,不知平日受了多少委屈。

玉扇夫人一愣道:“你們以往不是很好麼?”

鄔夫人一嘆道:“常言道久病無孝子,何況我們只是夫妻……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怪只怪我這身病……”

玉扇夫人道:“現在你的病已經好了,我想你們一定可以恢復從前的感情了。”

鄔夫人道:“但願如此。”

再閒談下去,鄔夫人仍是那樣憂憂悒悒,完全是一個深閨怨婦的典型,如說她有什麼大志,那只有天知道了。

玉扇夫人與鄔夫人談了半天,不但一無所獲,反而替鄔夫人可憐起來,鬱郁而回。

她剛剛回到自己房中,外面又來了個秋霞叫道:“大姐,你睡了麼?”

玉扇夫人只好答話道:“沒有,你請進來坐吧!”

孫秋霞推門走進房來,笑問道:“大姐,你看小妹替你準備的這房子,還可以麼?”

玉扇夫人“啊!”了一聲,道:“原來是你替我準備的,真得謝謝你了,真好!好!好極了……”

接著苦笑一聲,又道:“只是回來至今,還沒有好好享受一下。”

孫秋霞笑道:“對不起,你只有回來再享受吧,老人家請你過去一下哩!”

玉扇夫人間道:“有什麼事?”

孫秋霞道:“鄔谷主來了,老人家請你過去,做一個結盟證人。”

玉扇夫人一笑,說道:“他倒來得真快。”

說著隨在孫秋霞身後,一同來到於婆婆接待鄔化龍的內廳。

抬首隻見於婆婆與鄔化龍都是滿面笑容,顯見彼此之間談得非常融洽。

於婆婆一見玉扇夫人來到,便笑哈哈地道:“我們一切都談好了,而且意外和化龍建立了母子關係,現在就等你來做見證人,收這個乾兒子了。”

玉扇夫人笑著向鄔化龍點頭道:“恭喜!恭喜……”

鄔化龍起座笑道:“所有的一切還不全是你大姐姐玉成,小弟該先向你致謝才是。”

於婆婆笑著一揮手道:“化龍,證人已到,你就行拜認禮吧!”

鄔化龍面色一肅,向於婆婆以大禮拜倒。道:“孩兒叩見母親大人。”

於婆婆受了鄔化龍一禮,然後扶起鄔化龍笑道:“好了,一拜已足,不必多禮了。”

接著掠目左右一望玉扇夫人和孫秋霞,堆著笑容道:“我看你們三人,何不錦上添花,結個手足之情。”

鄔化龍應聲道:“這是孩兒求之不得了。”這是安排好了的程序,誰也不容椎辭,一盟在地之後,玉扇夫人還是大姐,不過比從前更是名正言順了,鄔化龍是老二,孫秋霞是當然的老三。

這時,於婆婆接著又宣佈,鄔化龍因為是化裝易容來,還留了一個替身在血手教主身前,不便使用真名實姓,所以替他取名叫做孫玉龍。

原來,鄔化龍逃離血手教主身前的情形,玉扇夫人因為未曾相問,所以並不十分清楚。

現在,大家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可是笑臉之後,卻隱伏著無窮奸詐與殺機。

於婆婆接著馬上又宣佈,成立萬乘教,由她自任教主,任鄔化龍為第一副教主,玉扇夫人為第二副教主,孫秋霞為總護法。

接著,一聲吩咐下去,擺上一桌酒席,四個人便互相祝賀起來!

正當他興高采烈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急報道:“血手教主到了谷口,就要進谷來了。”

於婆婆一震道:“他來得好快,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吧?”

鄔化龍笑道:“教主,你請放心,他這叫自投羅網,孩兒自有辦。法對付他。”

於婆婆道:“那老鬼厲害得很,你可千萬魯莽不得。”

鄔化龍笑了一笑,道:“在外面他確實很厲害,到了天毒谷只怕他就厲害不起來了……”

話聲猛然一頓,心中忽然又起了一個念頭,道:“教主,我們也用不著殺他,留下他那命替我們賣命當殺手如何?”

於婆婆道:“做得到麼?”

鄔化龍道:“孩兒自有辦法,你老人家等著看看就是。”

於婆婆沉吟了一陣道:“好!那就看你的吧,不過,你可千萬要小心。”

鄔化龍道:“孩兒知道,現在你們就到谷口去迎接他吧。”

玉扇夫人道:“你不去麼?”

鄔化龍笑了笑,道:“現在我算是什麼呢。”

於婆婆點了一點頭道:“化龍說得是,我們去吧。”

玉扇夫人皺眉道:“教主,屬下也不想去,他要問起來,屬下很難應付。”

於婆婆道:“你將來有很多事情要替老身出面,怎樣可以不去見他,他真要問你什麼話有不好回答的,自有老身替你打圓場,怕什麼!”

玉扇夫人無奈,只好跟著於婆婆一同出去,迎接血手教主袁公鼎。

見面之下,玉扇夫人真有點失望的感覺,想不到他這個名震天下的大魔頭,卻長得其貌不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隨同血手教主袁公鼎來的人,有鄔化龍的替身和一干天毒谷的高手,此外當年幸逃大劫的一干血手餘孽,也都來了。

看樣子,血手教是準備在天毒谷安窟立寨了。

血手教主樣子長得雖醜,架子卻是大得不得了,他只向於婆婆點了—點頭,對其他前來迎接的人,望都沒有望一眼,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天毒谷。

於婆婆陪著血手教主進了鄔化龍替他準備的教主寢宮,玉扇夫人和孫秋霞則先自退了出來。

過不了多久,於婆婆帶著滿面怒容走了回來,一進門就叫道:“快去把孫玉龍找來!”

鄔化龍閃身出來,迎著於婆婆道:“媽!孩兒在!”

於婆婆帶著鄔化龍,招呼了玉扇夫人與孫秋霞進入自己密室,一落座便氣沖沖道:“這老東西此來果沒有安著好心,我們要趕快動手才行,不然就沒有機會。”

鄔化龍道:“現在動手可不行,孩兒還沒準備好!”

於婆婆道:“你還要多少時間可以準備好?”

鄔化龍道:“最快最快,也得要三天。”

於婆婆道:“難道就不能夠提前完成麼?”

鄔化龍道;“要勉強提前完成,當然可以,只是那樣一來,成功的機會就相對的減少了。”

於婆婆道:“我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鄔化龍道:“所以,我們最好不要提前發動,儘量的忍讓,想法子爭取時間。”

於婆婆沉吟了一陣道:“這個……”

頓了一頓,目光一凝,忽然停在玉扇夫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陣,“啊!”的一聲,道:

“有辦法了!”

鄔化龍急口問道:“什麼辦法?”

於婆婆笑吟吟地道:“能否拖延時間,就看佩佩你的了。”

玉扇夫人原被於婆婆那種眼光看得通身不舒服,正暗中猜測她的用心的時候,聽了於婆婆的話,不免一愣道:“看我的!我有什麼辦法拖延時間?”

於婆婆道:“只要你肯答應,一定可以辦到。”

鄔化龍道:“為了整個的大局,大姐一定會答應。”

玉扇夫人可不是三歲兩歲的小毛孩子,聽他們配合無間的言行,心裡已是嘀咕起來,暗忖道:“他們這樣一吹—唱,用意何在呢?”

思忖之間,望了鄔化龍一眼,笑道:“那也不一定。”語氣像是開玩笑,但也存心替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於婆婆道:“這件事,你無論如何,都非答應不可。”

玉扇夫人道:“到底什麼事,請你老人家先說出來吧!”她也精得很,就是不鬆口。

於婆婆難於啟齒地猶豫了半天,才訕訕地道:“只要你在他身上用點媚功就行了。”

玉扇夫人說老不老,說小不小,正是常人所道的徐娘年華,遲暮美人。聞言之下,還是羞得滿面緋紅,打著不自然的笑聲,道:“你老人家真是說笑活了,晚輩是什麼年紀,他還會看得上眼麼?……”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一指孫秋霞說道:“如真要用美人計,秋霞妹子,才正是最理想的人選啦!看她這年齡,這模樣兒……”

一浯未了,孫秋霞已是接口道:“大姐,師父說的是你,你可別推到我的身上來。”

玉扇夫人當然不會就此罷手,幾句話說下來,而且已經消除了心理上的羞澀念頭,格格一笑道:“推到你身上?這本來是你們年輕人的事啦!”

於婆婆接口道:“佩佩,你說得不錯,照一般常理來說,自然以秋霞出馬,最為理想,可是,那個老厭物與常人不同,他喜歡的是你這種年齡的人,不然,老身再糊塗也不會想到你身上。”

鄔化龍向她笑一笑,說道:“大姐,說真的……”

玉扇夫人雙目一瞪,道:“什麼真的假的,你為什麼不把雅珍獻給他。””

鄔化龍笑嘻嘻地道:“只要他看得上眼,有何不可,不過,她哪有你這樣好的風韻,動人心絃。”

於婆婆根本不再給玉扇夫人開口的機會,微微一笑,又接口道:“佩佩,你也是個中老手,難道現在反而膽怯了不成。”

玉扇夫人沒奈何的苦笑一聲,道:“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呀!”

於婆婆一笑道:“你要真喜歡他,老身反而不放心了。”

接著,一揮手,吩咐孫秋霞道:“去幫你大姐打扮打扮,現在正好過去了。”

孫秋霞哪由玉扇夫人分說,便推著她走向自己房中,替她打扮起來。

玉扇夫人心裡可真急死了,不過她到底不是年輕小姑娘,心裡雖急,表面上也是沒有過於表於形色。

因為,她看得很清楚,於婆婆既然準備把她送給血手教主,就絕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除非自己現在能逃出天毒谷,否則,輕微的反抗,只有招致更壞的結果,以其現在自陷絕境,那就不如見機行事,也許還有意想不到的轉機。

當然,她這種想法,過於天真,不過,多一分時間,多一分機會,這倒是極可能的事實。

她默默的任由孫秋霞打扮著,心裡卻搜盡枯腸,準備著多種應付方案。

待得孫秋霞為她打扮整齊,時間差不多也是起更時分了。

於婆婆領著玉扇夫人直奔血手教主行宮,血手教主一見五扇夫人風華絕代的神韻,當時便驚“啊”了一聲,從平板冷酷的面容裡堆出尺高笑紋,吩咐看座泡茶,顯得出奇的和氣。

於婆婆望著玉扇夫人會心的一笑,然後轉向血手教主笑道:“袁兄,剛才小妹回到下處,說起你玄功通神,已經練成了不壞法身,任何兵刃掌力,對你已是毫無作用,這丫頭偏偏不信,小妹只好帶她來,親眼見識一下,不知袁兄……”

這是表面文章,大家心裡雪亮,血手教主不待於婆婆把話說完,便連連點頭道:“可以!

可以……這位是?”

於婆婆指著玉扇夫人道:“她是小妹的乾女兒,在江湖上也有個小小的名號,人家都稱她一聲玉扇夫人。”

血手教主哈哈一笑道:“她就是玉扇夫人呀!知道!知道!前些日子聽說她還上了鄔化龍一個大當,險些連命都丟掉了。”

玉扇夫人盈盈起座,向血手教主萬福一禮,嬌聲滴滴的叫了一聲,道:“老前輩,你可得看在晚輩乾媽面上,替晚輩出出這口怨氣才是。”

血手教主點頭道:“好,好,好,本教主一定成全你……”

驀地,話聲一頓,轉臉向著外面喝道:“什麼人?”

玉扇夫人自認現在功力已經有了新的進境,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心中暗笑一聲,忖道:“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花樣……”

思忖未了,已見一道暗含功勁的話聲,透入房內道:“有一位孫姑娘,前來有請於老回去,有事相商。”

血手教主目光一轉,望向於婆婆,於婆婆“啊!”了一聲,站了起來,說道:“差一點忘了一件大事。小妹得告辭了。”

血手教主順口問:“什麼事?”

於婆婆道:“就是袁兄剛才吩咐的那事呀!”

血手教主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吧!”

於婆婆轉向玉扇夫人微微一笑,說道:“佩佩,你就陪教主先談談,為娘很快就回來。”

話聲一落,不待玉扇夫人答話,她已一扭粗腰,擺著肥臀,急急的去了。

於婆婆一去,玉扇夫人陡然呼吸一促,雙頰襲上了一層紅暈,心絃突突的跳動起來。

這時,血手教主神情突然一變,臉上的笑容,更是甜蜜了,一雙眼睛忽然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盯注在玉扇夫人身上,一聲不響,一瞬也不瞬。

整個的房間。立時佈滿了緊張而沉默的氣氛。

玉扇夫人一看他這般神色,心中的惶悚不安,更形加劇,但這時心中雖然焦急,卻仍想不出脫身之計。

正當她芳心紛亂之際,血手教主忽然走到她身前,雙手一張,抱住了她嬌軀,伸臉向玉扇夫人臉上湊去,酒氣薰人的輕聲,道:“你真美!”

玉扇夫人出乎下意識的一掙扎,血手教主兩臂一緊,便如兩道鐵箍,牢牢的抱住玉扇夫人,嘻嘻的又道:“來,老夫先給你看一套特別的功夫。”身子一旋,便將玉扇丈人攔腰抱起,走進裡間,將她放在床上。

接著,一雙手便在玉扇夫人身上忙碌起來。

玉扇夫人平日為人行事,雖然口角生存,不拘禮法,私底下,卻並不是一個放蕩女人,這時,連羞帶氣,幾乎昏死過去。

不過,她原是極端聰明的人,又經歷過不知多少生死大事,在這千鉤一發的緊要關頭,忽然產生了一種應變的急智,雙手一張,反臂抱住了血手教主,嚶嚀一聲,咬著血手教主的耳朵,輕聲遭:“老前輩,使不得!”

血手教主伸手一摸道:“為什麼?你怕……”

玉扇夫人播了一播頭,便在他胸脯上道:“這又不是第一道,怕什麼!”

血手教主不禁一怔,說道:“那是……”

玉扇夫人忽然雙臂緊了一緊,貼著血手教主的醜臉道:“我喜歡你!”

血手教主愕然說:“你喜歡我,那又為什麼使不得呢?”

玉扇夫人羞急地道:“因為我不能害你。”

血手教主微微一震,道:“你有毛病?”

玉扇夫人見血手教主的反應,暗暗吁了一口長氣,忖道:“看來今天這遭難關又給我闖過了。”

接著羞惱之念一熾,恨恨的轉念道:“哼!你們道董某人是這樣好欺負的麼!要不給你們一手厲害的,我這玉扇夫人就白闖了半輩子江湖了。”

搖了一搖頭,道:“沒有。”

血手教主迷惘地道:“這就叫老夫難以理解了。”

玉扇夫人能夠保得住清白,已是徼天之幸,因此,她不能過於吝嗇,不在血手敦主身上下一筆小本錢,表觀得情深款款,大膽放蕩的,自動的給了血手教主一個香吻,吻得血手教主通體皆酥,癱在玉扇夫人懷裡。

玉扇夫人向血手教主又丟了一個媚眼,這才道:“我把話說出來,你要不責怪我才行。”

血手教主已被玉扇夫人調理得伏伏貼貼,毫不考慮的點頭道:“你原是對我好,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哩!”

玉扇夫人翻身伏在血手教主胸口上,細語切切地道:“他們存心要害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只要你和我……你就會染上一種慢性奇毒,最後,在不知不覺之間,心神喪失,為他們所控制。”

血手教主臉色一變,勃然大怒道:“有這種事!”霍地雙手一推,把玉扇夫人推落床下,翻身坐了起來。

玉扇夫人嬌聲哭叫道:“你看,我好心沒好報,向你透露了這秘密,你又生我的氣。”

血手教主迴心一想:“可不是!她要不聲不響,自己還不是上了當。”立時,臉上怒容一斂,道:“不過,老夫還是不大明白,你自己難道就不會中毒?”

玉扇夫人一皺眉頭道:“他們給是給了我一種解藥服用,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騙我的。”

血手教主“哼”的一聲,道:“很可能!”

玉扇夫人道:“我現在把什麼秘密都告訴你了,你得替我作主啊!”

血手教主恨恨地道:“好一個於老婆子,去!我們現在就去把她宰了。”

玉扇夫人叫了一聲,道:“你現在就向她下手,不覺得太沖動了麼?”

血手教主道:“我早就想整治她了,現在還好,有了理由。”

玉扇夫人道:“整治她一個人,沒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不能查出她的同黨,始終是你老人家的心腹之患。”

血手教主迴心一想,道:“不錯,你的話有道理。”

玉扇夫人道:“如果你老人家相信得過我,一定幫你把她的同黨人查出來。”

血手教主伸手拉起玉扇夫人,把她抱在膝上,親了一下,道:“小乖乖,好,我們就這樣辦,暫時不動聲色,慢慢來整治他們。”

玉扇夫人又就著血手教主耳邊道:“你既然這樣信得過我,我馬上就可以告訴你另外一個秘密。”

血手教主笑了起來道:“你這玉扇夫人果然名不虛傳,真沉得住氣。”

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這叫有來有往。”

血手教主道:“說正題吧。”

玉扇夫人說道:“你可知道,你身邊的那位鄔化龍,已金蟬脫殼,走馬換了將了。”

血手教主臉上一陣抽動,愣然道:“此話當真?”

玉扇夫人道:“這是最容易證實的事情,還假得了麼!”

話鋒忽然一轉,接著說道,“不過,最好不要打草驚蛇,你老人家心裡有數就行了。”

血手教主點頭-—笑道:“小乖乖,言之有理,以後你就隨在老夫身前,老夫一定不會虧待你。”說著,又緊緊的抱住玉扇夫人猛香起來。

玉扇夫人好容易平安無事的走出了血手教主的行宮,耳後聽到血手教主吩咐道:“以後董夫人來隨到隨見。“

玉扇夫人憋了一肚子窩囊氣,算是履險如夷,渡過了這一關,這時,她心頭上不僅暗暗吁了一口長氣而且產生了一份得意的心理,暗暗罵著於婆婆道:“老婆婆,你等著瞧吧,看是誰比誰厲害。”

回到於婆婆的小天地裡,人一進門,便見孫秋霞等在門口,羞紅著臉,向她耳邊輕輕的道丁一聲“恭喜!”

玉扇夫人也輕輕捏了她一下,罵道:“死蹄子,你們可把我整慘了,他好厲害啊!”口裡是這樣罵著,實則也是在她面前做文章。

孫秋霞聽得心裡突突跳,陣了她一口,道:“好不知羞!”

玉扇夫人率性把她調侃起來,笑道:“你怕羞,為什麼不當尼姑去。”

說笑之間,進了於婆婆房間,於婆婆更是一臉笑容迎著她,道:“孩子,這次可辛苦你了。”

玉扇夫人羞答答的作態道:“你老人家還說哩!”

於婆婆哈哈一笑,吩咐孫秋霞道:“秋兒,還不快去替你董大姐把參茸百福湯端來。”

孫秋霞笑口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端著一隻托盤進來。

托盤之中,放著一隻玉蓋碗,蓋未開,已有陣陣香氣散出來,令人神氣清爽。

於婆婆接過,孫秋霞手中托盤,笑哈哈地道:“佩兒,這參茸百福湯,還是老身早年特備的補血藥,這趟,你一定很疲累了,快把它服下去,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

說著,將托盤親自遞給玉扇夫人。

玉扇夫人心裡暗笑著,罵道:“你這時來拍馬屁,已是白費心思了。”老實不客氣的伸手端起托盤之中的那碗參茸百福湯一口喝了下去。

於婆婆接過空碗,交給孫秋霞,伸手一按玉扇夫人道:“快,調一口氣看。”

玉扇夫人依言吸了一口氣,調息起來,於婆婆又錦上添花,助了她一掌內力。

這一調息,為時不過一盞茶時光,參茸百福湯神效立現,玉扇夫人只覺精神陡振,通體舒泰已極。

於婆婆笑著問道:“你看如何?”

玉扇夫人道:“真是好極了。”

於婆婆笑了一笑,遭:“好是好極了,只是,有一點點問題……”言意未盡,忽然,不往下說了。玉扇夫人道:“什麼問題?”

於婆婆道:“一吃之後,以後事後就少不得它了。”

玉扇夫人暗中吃了一驚,一愣,望著她欲言又止的瞪著雙目。

於婆婆一笑,又道:“不過,你放心,老身存量多得很,足夠你服用的了。”

玉扇夫人可不笨,已明白她的話意,她喝了這碗參茸百福湯,等於被她套上了唐三藏的緊箍咒,以後只有任她擺佈了。

玉扇夫人臉色變了一變,苦笑一聲,道:“你老人家難道這樣信不過晚輩。”

於婆婆汕汕地一笑,遭:“老身並不是信不過你,只因血手教主那人太厲害了,他常常利用對方欲死欲仙的時候要挾勒索,你現在服了老身的參茸百福湯還有一大作用,便是能抵抗他這種下流手段,不致被他所乘,你是明白人,當然曉得保密的重要。”

玉扇夫人嘆道:“可是將來呢?”

於婆婆遭:“將來有什麼問題,老身另外有一種奇藥,給你服下之後,便不必再服用這參茸百福湯了。”說得倒是非常好聽。

玉扇夫人一肚子火氣,可是發不出來,只好悻悻地道:“到時候,你老人家說的話,可要算數啊!”

於婆婆笑笑道:“當然算數,你好好的幹罷!”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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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3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陰謀成畫餅 火拼兩俱傷

玉扇夫人微帶悻然之色,站起身道:“我想回房去了。”

於婆婆拍著玉扇夫人香肩,親自送她到門口,又輕聲撫慰道:“佩佩,這是不得已的事,希望你能原諒老身。事成之後,老身絕不會虧待你,你放心好了。”

玉扇夫人漫應著,離開了於婆婆,回到自己房內,心裡百般不是味道,懶散得不願答理小瑾她們姐妹的詢問,關上房門獨自在房內生悶氣。

“老姐姐!……”玉扇夫人猛然一抬頭,不知什麼時候,李中元又出現在她身前。

玉扇夫人這時心情非常惡劣,望了李中元一眼淡淡地道:“你又來做什麼?”

此時此地,她真不願意李中元知道她的遭遇與處境。

李中元微微一笑,說道:“給你送解藥來。”

玉扇夫人黛眉—蹙,遭:“什麼解藥?”她不相信李中元什麼都知道,所以有此一問。

李中元伸手懷中,取出一粒藥丸,交給玉扇夫人道:“剛才於婆婆給你吃的什麼東西,這就是什麼解藥。”

玉扇夫人接過那解藥投入口,迷惘地道:“她身邊另外還有你的人?”

李中元搖頭一笑,道:“沒有。”

玉扇夫人緊鎖著一雙黛眉道:“這就怪了。”

李中元一笑,道:“一點也不怪,說了之後,便也不過如此。”

玉扇夫人望著李中元,等了他一下,不見他繼續往下說,料想他是不準備作進一步的解說,於是,地也不再追問下去,但想起血手教主的事,不由玉面生紅的,—低頭,輕聲的問道:“大姐這次被逼和血手教主……”

說起來,真是難以啟齒,但又不得不告訴李中元,因此說得吞吞吐吐,說到血手教主時,幸好李中元把話截了過去,一笑道:“小弟也完全知道,而且非常佩服你的機智。”

玉扇夫人猛的一震,跳了起來,道:“這個你也知道了。”

李中元笑了—笑。

玉扇夫人羞得老臉通紅道:“老姐姐,這回可丟人丟到家了。”

李中元道:“也叫人敬佩到極點。”

玉扇夫人受寵若驚的一抬雙口,凝視著李中元道:“你說的可是真心活?”

李中元肅然道:“小弟言出肺腑。”

玉扇夫人道:“我氣他們不過,替他們從中放了把野火,不知做得對不對?”

牛中元道:“這把火放得好極了。”

玉扇夫人得到了李中元的誇讚和鼓勵,心神一鬆,滿肚子窩囊氣齊化烏有,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大膽了。”

李中元道:“只要把握方向,你怎樣對付他們都可以。”

玉扇夫人笑道:“闖了大禍,我可不管啊!”

李中元道:“你闖吧。”

玉扇夫人忽然一皺眉頭道:“你們現在有什麼計劃,可不可以告訴我一點?”

李中元沉吟了一下,道:“老大姐,其實你知道了反而不好。”

玉扇夫人一笑道:“好,你不必說了,我相信得過你就是……喂!我現在打聽出來了,關在天字號的那兩個人,就是你的師兄和師姐,要不要想辦法把他們先弄出去?”

李中元道:“暫時不必,反正他們現在還過得去。”

玉扇夫人道:“縱然過得去,總不會比外面好吧。”

李中元一笑,道:“你不知道,其中還有別的原因。”

玉扇夫人笑道:“想來又是不便奉告的原因了。”

李中元笑了起來道:“真給你說中了……你剛才服了解藥,最好鬆弛一下自己,好好的睡一覺吧,小弟不打擾你的休息了。”

說著,不待玉扇夫人再說什麼,一晃身,推開窗門而去。

玉扇夫人原本精神非常旺盛,被李中元這樣一說,果真覺得有點倦了,打了一個呵欠便不再胡思亂想,矇頭大睡起來。這一覺睡得真香,要不是孫秋霞在外面擂著房門,她真不知已經日上三竿了。

孫秋霞跨步走了進來,朝著睡眼惺鬆的玉扇夫人笑道:“大姐,你昨天就這樣累麼?”

玉扇夫人咬著她的耳朵調笑道:“累不累,明天我帶你去試一試,怕只怕你還受不了哩!”

孫秋霞陣了玉扇夫人一口,輕笑道:“你就會欺負我。”

玉扇夫人心知孫秋霞是於婆婆的鏡子,什麼話都會回去報告於婆婆,樂得借她的口,諷刺於婆婆兩句,輕輕的,哼了一聲,唇槍舌劍就要脫口而出之際,忽然又迴心一想,暗忖道:

“事已至此,又何必再逞口舌之利,賭這閒氣則甚。”

心意一回,話鋒接著也是一轉,道:“三妹,有什麼事?”

孫秋霄道:“師父叫我來請你,至於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玉扇夫人匆匆梳洗已畢,趕去見了於婆婆,只見鄔化龍早巳在座,而且用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向她身上打量不止。

玉扇夫人挑著眉兒,一瞪星目道:“看什麼,難道你不認得我了。”

鄔化龍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一夜之隔,大姐競似換了一個人,久早逢甘雨,大姐你……”

玉扇夫人氣得嬌喲一聲,道:“貧嘴,討打!”

似開玩笑,心裡也真有火,似假作真,喝聲出口,右手一揮,掌影一閃,便結結實實打了鄔化龍一記耳光。

鄔化龍想不到玉扇夫人說打就打,真的甩掌過來,閃讓不及,“拍”的一聲,被打得愣在那裡。

玉扇夫人玉面一寒,冷哼一聲,道:“我陪那老狗睡覺,為的是什麼?你下次要再這樣冷諷熱嘲,莫怪我用重手法,打落你滿口狗牙!”

鄔化龍其實只是和玉扇夫人說說笑笑,培養一下和談的氣氛,以消除玉扇夫人心中的不滿。

詎料,五扇夫人借題發揮,給他這樣來了一下,只打得他臉色瞬變,陰晴變化了半天,忍了又忍。終於把一股怒火忍了下去,悶著臉頰,苦著眉頭,叫了一聲,道:“大姐!你竟然恩將仇報,好叫小弟……小弟……”

玉扇夫人大叫—聲,截口道:“好呀!這壞主意原來是你出的……”揮手又是一掌,掃了過去。

鄔化龍閃身一讓而開,於婆婆笑道:“佩佩,這次饒了他算了,快坐下來,談正事要緊。”

玉扇夫人恨恨的瞪了鄔化龍好幾眼,才依言坐下。

於婆婆笑嘻嘻地道:“佩佩,剛才那老鬼已經叫人來看過你一次了,看來,他已經非常喜歡你,你這次為大家犧牲,已經得到了極大的代價,接著,我們就要馬上下手了。”

玉扇夫人雙眉一皺道:“這樣快?”

於婆婆道:“你不知道他這人素性無常,別看他現在喜歡你,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個不滿意,就把你冷落了下來,所以,我們打鐵乘熱,一定不能放鬆。”

玉扇夫人羞紅著臉道:“我想,我還能抓得住他……如果,進行過於急烈,只怕被他看出痕跡,反而欲速不達了。”

於婆婆望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老身相信你有這本事,不過我們沒有時間和他蘑菇,除了他,我們還要有時間準備對付李中元,嘿!”

玉扇夫人道:“李中元他們怎樣!”

於婆婆道:“李中元前些日子來過一趟,簡又青就是他親自救出去的,他也看出我們的勢大,不敢再來輕捋虎鬚,悄悄的回去找幫手去了,所以我們必需在他再來之前,不但要擺平那老狗,而且還要有一番周詳的準備,才能夠一舉成功。”

玉扇夫人道:“你老人家已然這樣說,我盡力而為就是,只是我不敢擔保一定有把握。”

於婆婆神色一變道:“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沒有把握,也要有把握。”

玉扇夫人一張口,話還沒有說出來,於婆婆接著又道:“等會老身再傳你幾手絕招,包你可以迷得他昏頭轉向,任你支使。”

玉扇夫人道:“今天我要做的是什麼事?”

於婆婆道:“那老狗本來要派老身到七殺島去,第一,你便設法要他打消此念頭,收回成命”

玉扇夫人一笑,道:“這件事,我昨天已經和他說好了,你老人家不必去七殺島了。”

於婆婆一笑,道:“你這丫頭真是,為什麼昨夜不告訴我。”

說著,並未讓玉扇夫人接話。轉向鄔化龍招手道:“你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鄔化龍欠身道:“早已準備好了。”伸手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小布包,裡面是一件內衣上身。

他提起那件內衣道:“這件內衣,是小弟特製的,請大姐你今晚帶去送給他穿上,就沒你的事了。”

玉扇夫人道:“這倒容易。”

於婆婆叫孫秋霞另外取出一塊錦緞,包了那衣服,交給玉扇夫人,玉扇夫人接過那衣服,一笑道:“真是,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也該過去了。”

玉扇夫人別了於婆婆,直奔血手教主行宮。

她今天之來,與昨天完全不同,一路上不但長驅直入,無人過問,而且人人對她都執禮甚恭,垂手相問,真是一登龍門身價百倍,烏鴉變了鳳凰。

穿過前面大廳,迎面忽然無意之間遇見冤家對頭高一鳴,兩人相見一愕。玉扇夫人、故意一揚頭,冷笑一聲,道:“姓高的,想不到天下這樣狹小,我們又碰頭了。”

高一鳴堆起一臉諂笑道:“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下過去對夫人不禮貌的地方,尚請夫人多多原諒,以後夫人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在下一定全力以報。”

玉扇夫人本想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聽他這樣一說,不由心中一動,忖道:“這倒是一著棋子,說不定將來大有用處。”

心念一動,換上一副笑容,道:“哪裡,哪裡,小妹哪有怪責高兄之意,只不過古怪人生何處不相逢罷了。”

高一鳴欠身附和道:“夫人說得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玉扇夫人笑了一笑,道:“聽說你也中了一根穿心狼毫,現在好了麼?”

高—鳴搖著頭道:“目前完全靠一種臨時藥物,壓制著不使它發作,勉強支持而已,要想永除禍胎,是毫無希望了。”

話聲頓了一頓,又反問道:“夫人你呢?”

王扇夫人道:“我的倒是全好了。”

高一鳴驚“咦”一聲,道:“你是哪裡弄到天狼丹的?”

玉扇夫人道:“我不是天狼丹醫好的。”

高一嗚“啊!”了一聲,道:“那是用什麼醫好的?”

玉扇夫人道:“我有一個朋友,他有一件奇寶,可以將穿心狼毫吸出體外,我就是因此醫好的。”

高—鳴現出一臉希冀之色,道:“夫人那位朋友……”

玉扇夫人一笑截口道:“啊!教主等得太久了,我們等會再說吧!”話聲未落,人已急步向血手教主房中跑去了。

把高一鳴丟在當地,心頭上泛起一片美好的希望。

玉扇夫人跑進血手教土房內,血手教主抱著玉扇夫人猛香了一陣,嘆聲道:“你得想辦法,把你私處的毒解了才好,不然,老夫可要憋死了!”

玉扇夫人笑道:“急什麼,還不總有你樂的。”

血手教主笑道:“可是現在怎樣辦呢?”

玉扇夫人逗著他道:“你要不怕,你就來吧!”

血手敦主搖頭道:“還是忍忍吧!……於老婆子的整個計劃到底怎樣?”

玉扇夫人道:“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她要我送給你一樣東西。”說著,把那件內衣送到血手教主手中。

血手教主打開一看笑道:“一件內衣,老夫倒也用得上。”說著,就要把身上舊內衣換下來。

玉扇夫人伸手拉住那內衣道:“你真想死不成。”

血手教主愣道:“此話怎講?”

玉扇夫人道:“你也不想想,人傢什麼東西不能送,偏偏利用我送這樣一件內衣?”

血手教主微微一笑道:“你是說這內衣有問題?”

玉扇夫人道:“這還用說。”

血手教主皺了一皺眉頭道:“他們也太小看老夫了,區區身外之毒,豈能奈何得老夫。”

一聲冷笑,依然要換上那衣。

玉扇夫人死勁的拉住那內衣,真情洋溢地道:“穿不得,真的穿不得,因為鄔化龍對於用毒方面實非等閒,犯不著以身相試,何況,你要為劇毒所傷,勢非運功相抗不可,這內衣可是要整天穿在身上,你總不能一天到晚提功較勁的永不休息呀!”

血手教主點了一點頭道:“你說的倒是不錯,可是,你進一步想過沒有,他們既然存心不良,用這件內衣暗算老夫,老夫要不穿上這件內衣,他們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想法?”

玉扇夫人怔了一怔道:“他們要不是懷疑我變了心,就是懷疑你有了警覺。”

血手教主道:“如此一來,我們的計劃豈不又落了空,所以,老夫非穿上這件內衣不可。”

玉扇夫人心切地道:“可是……可是……”

血手教主伸手輕輕的擰了一下玉扇夫人的香腮,笑道:“小乖乖,放心,老夫自有把握。”

接著,便將那內衣換穿在身上,一面斜目望著玉扇夫人,邪惡的笑道:“過幾天老夫還想試試你體內的毒呢!”

玉扇夫人心神一緊,倒抽了一口冷氣,裝出一副嬌羞百媚的神情,在他肩頭上輕輕拍一下,呼道:“你心裡壞得很。”

血手教主哈哈一笑,又雙手抱著玉扇夫人溫存起來。

玉扇夫人憋著心裡一口惡氣,只得任他輕薄了一陣,總算,他到底還是有所顧忌,不敢過關斬將,真個消魂。

兩人糾纏了一陣,血手教主放下玉扇夫人道:“你回去之後,透個消息給於婆子,就說老夫準備三天之後,要去一趟七殺島了。”

玉扇夫人暗暗忖道:“顯然他也很想馬上解決於婆婆,這倒真是正合孤意,用不著我多費心思了。”迷眸飄了血手教主一眼,會心的一笑,道:“知道了……”

話聲一拖,一轉道:“可是,你對我也該有一句話了吧!”

血手教主張目望著玉扇夫人一時沒有會過意來,道:“什麼話?”

玉扇夫人嬌嗔的一頓蓮足,道:“什麼話?你裝什麼迷糊,我為什麼要這樣幫你?”

血手教主微微一笑道:“你要什麼?你說吧!”

玉扇夫人面色一肅道:“我要做名正言順的教主夫人!否則,我不幹了。”

玉扇夫人這一招,來得相當突然,看似乘機勒索,實則是消除血手教主的疑心,進一步獲取血手教主的信任。金銀財寶,不該玉扇夫人所能要,除此之外,最使人認為應當的,就是野心和權勢了。

血手教主自命不凡,玉扇夫人的此一要求,同時也增加了血手教主自負之感,把玉扇夫人的要求,視為理所當然。

呵呵一笑,血手教主指著玉扇夫人道:“你的胃口倒不小,竟然想一步登天,當教主夫人了。”

玉扇夫人星眸帶怒地遭:“怎麼?難道我不配?哼!我玉扇夫人可也不是無名少姓的人,你要再找一位我這樣的人,只怕你還找不到呢!”

常言道得不到手的東西,最是珍貴,玉扇夫人這時在血手教主的心中,正有著這種微妙的份量,心裡癢癢的,就想得到她,語氣一轉,點頭笑道:“生什麼氣,老夫又沒說不字。”

玉扇夫人道:“可是,你也沒說好字。”

血手教主一笑,說道:“好吧!這次事過之後,老夫就當眾宣佈你為教主夫人……”

玉扇夫人伸出右手,道:“拿來!”

血手教主一怔,道:“拿什麼?”他真迷糊了。

玉扇夫人道:“你們男人,最會過河拆橋,拔……”忽的掩嘴一笑,接著道:“口說無憑,你總該給點什麼憑證吧!”

血手教主皺了一下眉頭,但,最後還是給了玉扇夫人一個指環,道:“這個指環……”

話聲未了,玉扇夫人已是一把接過那指環,笑道:“我知道,這個指環名叫九王環,也只有它,才配我夫人的身份,謝了。”說著雙臂一張,反手抱住血手教主,一反常態,主動的送上香吻。

血手教主樂得心花怒放,盡情的享受了個夠,才放開玉扇夫人,輕輕的拍著玉扇夫人的香肩道:“時間夠久了,你回去吧。”

玉扇夫人走出血手教主房外,心中一苦,不由自主的已是淚眼濛濛,悲不自勝。

她站在門外,微微停頓了一下,伸手拭乾了臉上淚痕,還要向外走去的時候,忽然,有人恭敬的叫了一聲:“夫人!”

玉扇夫人猛然一回頭,敢情叫她的那人是高一鳴。

玉扇夫人生怕高一鳴看穿她不得已的偽裝,趕忙一抬手指,在高一鳴眼前一晃道:“你看這是什麼!”

高一鳴神色一肅,躬身道:“恭喜夫人!”

玉扇夫人堂而皇之,又拭了一下眼睛,笑道:“我都高興得哭出眼淚來了!”

高一鳴應聲附和道:“是,一個人過於高興了,反而會流出眼淚來,……夫人!屬下……”稱呼馬上改了。

玉扇夫人微微愣了一下,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過現在沒空,待後再談吧!……”

話聲還在口中,人已掠過高一鳴身前,飛出去了。

高一鳴愣在那裡,搖著頭只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玉扇夫人離開血手教主行宮之後,又自己傷憐了—陣,到得於婆婆別院之前,馬上又堆上—臉笑容,直奔於婆婆上房,見了於婆婆,揚著九王環在於婆婆眼前晃動著道:“你老人家看,他的九王環也被我騙過來了!”

於婆婆笑哈哈地道:“我教你的那幾手絕活不錯吧!”

玉扇夫人王面—紅,啐了於婆婆一口道:“可是我也累死了!”

於婆婆笑了一笑,大叫一聲,說道:“秋霞,快把你大姐的參茸百福湯端來。”

孫秋霞笑著把參茸百福湯送到玉扇夫人手中,道:“大姐,以後小妹只配做你的丫頭了。”

玉扇夫人一笑道:“死丫頭,去你的。”接過她手中參茸百福湯,一掌把她推了出去。

玉扇夫人已經吃過李中元的解藥,樂得表現一下,毫不遲疑一仰頭,就把—碗美其名為參茸百福湯的毒藥,喝得點滴不剩。

於婆婆見玉扇夫人毫不因功而驕,心裡大是高興,笑哈哈地道:“快調息—下,有話等一下再說吧。”

玉扇夫人調息了一陣,精神陡振,睜開雙目,目中神光奕奕的一笑,道:“好了,我現在可舒服極了。”

要知,那參茸百福湯雖然配有奇毒,其實,也實在是補神益氣的補藥,兩者各具神效,並行不悖。

玉扇夫人調息的時候,孫秋霞已轉身出去把鄔化龍叫了進來,鄔化龍首先問道:“大姐,那件衣服他穿上了麼?”

玉扇夫人一笑道:“大姐送的東西,他敢不穿。”

鄔化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這一來,他就死定了。”

玉扇夫人道:“我看皮外之毒,只怕傷不了他。”

鄔化龍笑了一笑,道:“我那衣服上沒有毒。”

玉扇夫人疑訝地道:“我想不出,你除了會用毒之外,還會有別的花樣,說來聽聽。”

鄔化龍搖頭道:“說不得,說不得。”

玉扇夫人一瞪眼,道:“對我也說不得!”

鄔化龍道:“對你尤其說不得。”

玉扇夫人氣憤憤地道:“你們已經在我身上下了毒,還這樣不相信我,好,我不幹了!

你們看著辦吧!”

鄔化龍抱拳作揖地道:“大姐,請你不要生氣,我們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得不暫時瞞著你的……”

玉扇夫人斷章取義的截口道:“瞞著我,不就是不相信我麼?”

鄔化龍道:“話不是這樣說,其中別有道理啦!”

玉扇夫人道:“什麼道理?”

鄔化龍道:“你不生氣麼?”

玉扇夫人道:“只要你說得有理。”

鄔化龍道:“你雖然服參茸百福湯,可以抗拒血手教主的下流手段,可是,事怕萬一,所以你最好什麼都不知道,那就萬無一失了。”

玉扇夫人羞紅了一下玉面,螓首垂胸,默認鄔化龍的話,說得確然不錯。

玉扇夫人比誰都精明,她不得不這樣做作一下,否則,表錯了情,可能反而被他們懷疑起來。

也許於婆婆從前就和血手教主有過一手,不然,她又怎能知道他的習性呢?

玉扇夫人這一顧慮,正料個正著,可不是,於婆婆笑了一笑,道:“你自己有數了吧!

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

話鋒一轉,正要接下去時,玉扇夫人一抬眼搶著道:“你老人家且慢,我有一個消息先告訴你們。”

於婆婆道:“很重要麼?”

玉扇夫人道:“太重要了,那老鬼準備二三天後,就要到七殺島去了,如果這二三天內不能向他動手,可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於婆婆轉頭望著鄔化龍道:“你來得及準備麼?”

鄔化龍道:“只要他已經穿上那內衣,孩兒的準備工作就算完成了,隨時都可以向他下手。”

於婆婆點頭道:“好,我們今天養精蓄銳一天,明天晚上向他下手。”

王扇夫人叫了一聲道:“老人家,我能休息麼?”

於婆婆搖頭道:“不,你不但不能休息,最好找個理由回到他身邊去,弄他一個精疲力竭。”

玉扇夫人雙眉一苦道:“可是……”

於婆婆截口道;“盡其所能吧!反正到動手的時候,你袖手旁觀就是。”

玉扇夫人百般無奈的勉強點著頭道:“到那時候,我只怕袖手旁觀的力氣都不會有了。”

於婆婆道:“只要那老鬼放得開你,你就躲到一旁去休息好了。”

玉扇夫人隨口問道:“你們準備怎樣動手?”

於婆婆一笑,道:“你又忘了。”

玉扇夫人訕訕地笑了一笑,站起身道:“那我先回房去,再調息一下。”

於婆婆點頭道:“你去吧。”

玉扇夫人回到自己房中,哪能真的靜心調息,這時候最希望的就是李中元能及時趕來,把這即將雙魔火併的消息告訴他。

可是,事情就這樣怪,希望李中元來,李中元就偏偏不來。看看時間,差不多已經將近二鼓了,依然沒有李中元的影子。

玉扇夫人實在不能再等了,只好擔著份心事,去找血手教主。”

她一現身走出於婆婆獨院,只見高一鳴忽然從中閃身出來,叫住她道:“夫人,屬下……”

玉扇夫人一搖頭,道:“現在可沒時間,教主在等著我啦!……這樣吧,你明天初更時分,再來吧。”

高一鳴現在對玉扇夫人可不敢放半個屁,欠身應了一聲:“是!”轉身走開。

玉扇夫人這時去找血手教主,頗使血手教主大感意外道:“我沒有要你這時候來呀?”

玉扇夫人一笑道:“可是,我想念你呀!”

血手教主心中一動道:“可是他們要動手了。”

玉扇夫人道:“明天晚上,他們要我今晚來陪你通宵作樂。”

血手教主冷笑一聲,道:“他們準備怎樣動手?”

玉扇夫人道:“他們對我一點口風不露,莫非已經對我起疑心了?”

血手教主道:“這個原因老夫知道,並不是對你起了什麼疑心。”

玉扇夫人憂心熾熾地道:“那麼我們怎麼辦呢?你要不要派人去暗中監視他們呢?”

血手教主一笑道:“擔什麼心,憑他們那幾塊料,能奈何得了老夫麼!”

玉扇夫人道:“我看你這樣大而化之,總是叫人放心不下。”

血手教主微微一笑,道:“那老夫先帶你去看看他們的佈置,你總可放心得下了吧!”

玉扇夫人一怔道:“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佈置?”

血手教土點了一點頭,便帶著玉扇夫人出了行宮。

血手教主帶著玉扇夫人走出行宮之後,展開身手,真是快如電光石火,輕如飛絮,功力之深厚,只看得玉扇夫人心中震驚不已,凜駭欲絕,暗暗為李中元擔心不已。

玉扇夫人一身功力,已是不弱,這時與血手教主走在一路.簡直高下之間不可以相比,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跟得上他。

血手教主一皺眉,只好伸手拉了玉扇夫人—把,帶著她飛行。

玉扇夫人對天毒谷可是熟如指掌,只見血手教主帶著她一路朝供奉天毒谷歷代祖師神位的神殿奔去。

這時,神殿裡一片漆黑,血手教主帶著玉扇夫人飄身進了神殿之內。

血手教主冷笑一聲,道:“他們就準備在這裡計算老夫,你且來看,這就是他們的詭計之一……”

說著,正要舉手向殿中神案之上按去時,忽然,有人接話道:“袁兄,可惜你算錯了一著,我們要對付你的,不是明天,而是現在!”

一道火光,從神案之下飛了出來,落在殿中一盞吊燈之上,點燃了吊燈之上的燈蕊,立時全殿明亮。

玉扇夫人舉目望去,只見於婆婆帶著鄔化龍與孫秋霞,正從神座之後,轉了出來……於婆婆他們現身而出的就只她和鄔化龍孫秋霞三人,在人與力的對比上,他們似乎尚不足以對血手教主構成威脅。

當然,他們絕不會就是他們三人,血手教主心裡也有數得很,不過他藝高人膽大,當年各大門派的圍攻,都未能把他怎樣,現在他哪會把於婆婆這點力量放在心上,所以,他對於婆婆的出現,雖有意外之感,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玉扇夫人卻無法保持鎮靜,臉色一變,失驚叫道:“你們不是……”

於婆婆面現獰笑,罵道:“你這臭蹄子,老身就知道你不可靠,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扇夫人心中最最害怕的與其說是於婆婆,倒不如說是血手教主,因為她就站在血手教主身旁,血手教主一怒之下,就可以將她立時置於死地。

目前,她的處境也正是這樣,血手教主目中殺光隱現,暗中作勢,大有將她置於死地的念頭。

於婆婆這一罵,無形之中,幫了玉扇夫人一個大忙,澄清了血手教主對她疑念,等於把她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

玉扇夫人回頭望向血手教主,只見血手教主眼中殺機正在慢慢隱退,不由暗暗吁了一口氣,叫了一聲道:“教主,我實在不知道,他們這陰謀。”

血手教主伸手拍了她一下香肩,表示信任地道:“老夫不會這樣糊塗,你退後一步,站到老夫身後去,慢慢看老夫收拾他們。”

玉扇夫人應聲而起,飄身退到血手教主身後丈遠外站定。

於婆婆睹狀之下,才發現自己心急口快,反而幫了玉扇夫人一個忙,氣得老眼一翻,頓腳罵道:“死丫頭,袁公鼎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還維護得了你麼,還不快快滾過來,戴罪立功,老身或可饒你不死。”

玉扇夫人哈哈一笑,道:“依靠你,你只怕更是難保哩!我看,你還是聽我良言相勸,馬上向教主悔過認罪,我再替你說說情,說不定教主還僥你一死……”

一語未了,血手教主一揮手截口道:“凡是背叛老夫的人,死無可貸。”

話聲中,身形一動,人巳疾射而出,撲向於婆婆。

於婆婆冷笑一聲,道:“袁公鼎,老身早就想和你比比強弱,來得好,看拐!”身形一晃,掄著手中蚩尤拐,迎了上來。

血手教主無備而來,身上並未帶得兵刃,但他卻全不把於婆婆的蚩尤拐放在心上,左手倏伸,直對於婆婆蚩尤拐抓去,右掌隨後一揚,又打出一股掌力。

於婆婆一縮手中蚩尤拐,讓過血手教主揮來左手,拐勢一橫,正好迎住血手教主揮來的掌力,被那掌力震得悶哼一聲,登!登!登!一連退了三步,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血手教主一招震退於婆婆,只冷笑了一聲,立在當地,並未緊迫出手。

於婆婆偷眼望了鄔化龍一眼,目色之中,說不出的疑訝與驚悸。

鄔化龍笑了一笑,說道:“你老人家放心,三十招之後,他一定脫力而死,咱們就可以提著他的首級,去招降他的手下了。”

於婆婆猶豫了一下,大喝一聲,又揮動蚩尤拐,猛攻而上。把他怎樣,現在他哪會把於婆婆這點力量放在心上,所以,他對於婆婆的出現,雖有意外之感,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血手教主暗笑一聲,忖道:“好,老夫就陪你走個三十招,看看你又有什麼辦法使我脫力而死。”回頭向玉扇夫人作了一個會心的微笑,揮掌直上,和於婆婆打成一團。

於婆婆這二猛攻上來,立時覺得血手教主還招已不如第一招那樣強勁,她哪知血手教主是存心讓她,還以為鄔化龍的話兌了現,立時精神陡振.把一隻蚩尤拐使得虎虎生風,勁氣如潮。

血手教主冷笑了一聲,見招接招,見勢破勢,雖不給她過甚的壓力,卻也不給她稍佔便宜。

雙方都是一身絕學,手法奇快無比,三十多招,轉瞬而過,於婆婆一鼓作氣,猛攻之下,已見氣衰,而血手教主卻毫無不支之狀。

於婆婆不免心中著急起來,大聲喝道:“玉龍,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血手教主笑著道:“他不就是鄔化龍麼,什麼時候成了玉龍。”

鄔化龍恨恨的瞪了玉扇夫人一眼,張皇地道:“我……我也不知道。”

於婆婆大罵了一聲:“混帳!”想退身下來,卻被血手教主纏住,脫身不得。

血手教主獰笑一聲,道:“於婆子,你現在除了自絕一死之外,就只有和老夫盡力一拼了,你也別再指望那小子,替你製造奇蹟了。”

於婆婆臉色慘變,大聲叫道:“玉龍,快按照預定計劃出手。”

鄔化龍這時忽然一彆頭,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不答理她了。

於婆婆這時已看出情形不對,知道上了鄔化龍的當,氣得大叫大罵道:“好小子,你原來也在計算老身,等下你看老身饒不饒得過你。”

鄔化龍這時的表情,仍是一成不變,也不答話。

只有孫秋霞,倒真有師徒之情,大叫一聲,道:“師父,徒兒幫你合力對付這老鬼!”

隨著猛撲上來的身形,雙手同時動作,右手拔出一把精光閃閃的短劍,左手是一條五色斑爛的豹尾軟鞭,連刺帶絞,一井向血手教主攻到。

血手教主嘿嘿一笑道:“憑你這後生晚輩,也配向老夫動手動腳,去你的吧!”忽的一伸手,便接住了孫秋震豹尾軟鞭,只見他一抖一甩,孫秋霞便成了斷線風箏,一條身子如何來的,便被如何拋了出去。

別看孫秋霞一身功力已是登堂入室,可是碰上了血手教主,就成了小巫之見大巫,顯不出威力來了。

孫秋霞一條身子被拋得在驚心聲中射了出去,血手教主的耐心也已到了最後,突然兇心大發,暴喝一聲,道:“於婆子,拿命來吧!”

掌力猛然加重起來,著著逼進,招招煞手,展開了猛銳的攻勢,只打得於婆婆手忙腳亂,氣喘吁吁。

於婆婆勉強又支持了二十多招,已是險象叢生,隨時都有送命的可能,只急得大聲叫道:

“玉龍,玉龍……”

血手教主獰笑一聲,道:“人家已經出賣了你,你還鬼叫做什麼,認命了吧!”

左手一撩抓住了於婆婆蚩尤拐,於婆婆蚩尤拐落到了血手教主手中,奮力一奪,血手教主向懷裡一帶,兩人一帶一奪之下,於婆婆內力較弱,一條身子也被帶得向血手教主撞來。

於婆婆前撞的身子,正與血手教主發出的掌力,撞個正著,只聽於婆婆大叫一聲,被血手教主掌力,打得飛了出去。於婆婆身子倒飛出去的時候,想必自認也無生望,慘叫聲中忽然打出一團黑忽忽的東西,逕向血手教主頭面飛到。

電光石火,發生於一瞬之間,雙方之快,都是間不容髮,於婆婆的身形,又擋住了血手教主的視線,待得血手教主看到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時,那東西已到了血手教主的面前。

血手教主欲讓無及,只好揮手一掌,朝那東西拍去。

他掌力拍在那東西上,驀聞“轟!”的一聲炸響,那東西忽然冒出一股濃煙。

“唉喲!”

血手教主晃身急退,再看他那隻手掌時,已是血肉模糊,上面插滿了烏黑的小碎片,成了名符其實的血手了。

同時,他頭上臉上,也有很多處地方見了血。

想不到那黑乎乎的東西如此厲害,竟然出手之下就傷了血手教主。

這邊血手教主晃身而退,玉扇夫人驚叫了一聲,跑向前扶住血手教主,心急情切的問道:

“你怎樣了,不要緊吧!”

血手教主苦笑了一聲,道:“皮肉之傷,沒有什麼了不起。”

玉扇夫人檢視著他的傷口,大叫一聲,道:“好惡毒的賊婆子,上面還淬了劇毒吧!”

血手教主用另一隻手,伸手懷中,取出一隻瓶子交給玉扇夫人道:“打開瓶塞,給我服下一粒藥丸。”

玉扇夫人給他服了一粒藥丸,血手教主又要玉扇夫人取出一粒藥丸投入他口中,玉扇夫人依言又給了他一粒藥丸,暗中卻禁不住納悶是忖道:“奇怪,同樣的藥丸,為什麼不一次同時服下?……”

一念未了,只見血手教主喝一聲,道:“於婆子,這些破銅爛鐵,還給你吧!”

內力猛一吐,手上所附著的碎片,脫體而起,一齊飛向於婆婆而去。

血手教主逼飛手上碎片之後,接著張口噴出一口藥汁,吐在傷手之上,便閉目行起功來。

於婆婆中了血手教主一掌,受傷不輕,倒在地上,吐了好幾口鮮血,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是力不從心,屢起屢僕。

不幸的是,孫秋霞被血手教主一甩之下,當時撞在一大柱子之上,撞昏了頭,至今昏死過去,仍未醒回,因此在於婆婆身陷困境之下,也沒有人前去伸手攙扶她一下。

鄔化龍完全是一副袖手旁觀的態度,既不支援於婆婆,也不乘機向血手教主出手。

這時,血手教主打出的手上碎片,於婆婆雖然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欲避不能,只有雙目一閉,被那些碎片打得在地上連滾了兩滾,便一動也不動了。

大殿之中,立時沉寂了下來。

鄔化龍顯然也沒有逃走的打算,站在那裡冷靜的看著事態的演變,沉穩得叫人見了心裡只發毛!

玉扇夫人暗蓄真力,悄悄的向血手教主道:“教主,要不要我出去找幾個人手來?”

血手教主冷笑一聲,道:“不用,老夫要連他們這幾個不成氣候的東西,都收拾不下來,豈不叫人笑話。”

玉扇夫人暗笑一聲,忖道:“人家就是看透了你這死要面子的毛病,所以才誘你前來此地,你以為鄔化龍這樣好收拾的麼!”

她當然希望他們拚個兩敗俱傷,這樣問血手教主一下,不過是虛情假意而已,笑了一笑,道:“我看鄔化龍聲色不動,可能還有厲害的殺手哩!”

血手教主冷“哼!”一聲,道:“跳樑小醜,何足道哉。”

玉扇夫人閃身而前,擋在血手教主身前,道:“那你快快行功,把餘毒逼出來,我替你護法。”

血手教主微微一笑,吸了一口真氣,運起功來。

那邊鄔化龍慢慢走到於婆婆身前,俯身一探於婆婆脈息,接著探手懷中,取出一粒藥丸,託開於婆婆牙齒,塞入她口中,探手在她胸口上拍了一掌,於婆婆打了一個呢那藥丸便順勢入腹內。

那粒藥丸,似乎有著出奇的力道,馬上就見於婆婆呻吟了一聲,伸動了一下肢體,翻身坐了起來,張口問道:“那老鬼炸死了沒有?”

鄔化龍道:“沒有,只受了一點輕傷,現在正在調息!”

話聲一頓,接著又道:“現在正是反敗為勝的機會!”

於婆婆吸了一口氣,搖頭道:“不行,我真力虧損太甚。”

鄔化龍又伸手懷中,取出一粒藥丸道:“我倒有一種金剛大力丸,服之可以平添十倍的功力,不知你願不願服?”

於婆婆眼中閃動著報復的怒火,望了鄔化龍一眼,伸手一把搶過那藥丸,道:“拿過來吧!”

彈指投入口中。

同時,她心中還暗暗的罵道:“好陰毒的小子,老身拼完了那老鬼,你也別想得到什麼便宜。”

鄔化龍轉身退到孫秋霞身前,又伸手把孫秋霞拍醒過來,道:“你乾媽已經受了重傷,刻下已在調息,你快把這粒丸藥服下,好恢復體力,再與那老鬼一拼上下。”

孫秋霞人剛清醒,根本想不起記恨鄔化龍,就糊里糊塗的接過鄔化龍的丸藥納入口中服下。

丸藥入腹,反應立生,孫秋霞但覺如同吞下了一團烈火,在腹內燃燒起來,同時,更有一股其強無比的動力,發自丹田,向四肢百穴猛然擴張,立時血脈賁張,精神百倍,身子一跳而起。

抬眼問,只見一旁的師父,也在這時挺身站了起來。

孫秋霞看不見自己的外形,卻把於婆婆看得清清楚楚,只見於婆婆滿面紅得象一塊燒紅了的鐵塊,而且還冒著一股紅氣,形象怕人極了。

孫秋霞心中一凜,駭然忖道:“我是不是這個樣子?……”

一念未了,只見於婆婆大喝一聲,道:“秋兒,咱們師徒上。”

俯身拾起蚩尤拐,身子就平飛直向血手教主射了過去。

玉扇夫人一揮多寶玉扇就要和於婆婆動手,背後血手教主卻已伸手一帶,把她帶出一丈開外。

等玉扇夫人回過身來,血手教主已經和於婆婆孫秋霞三人打成一團。這次他們三人再次交手,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只打得勁氣四溢,不分上下。

玉扇夫人對鄔化龍算是知道得比自己還清楚,這時不由得大感意外,納悶起來,不知鄔化龍發明了什麼新的藥物。

正當她一愣之際,鄔化龍忽然搖搖擺擺,走到身前,叫了一聲,道:“大姐,我們可不可以談一談?”

玉扇夫人想不到幾年不見,鄔化龍竟然變得這樣可怕,可惡,因此,沒好氣功冷笑一聲,道:“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鄔化龍陰森森的一笑,道:“你的靠山快倒了啦!你要是聰明的話,最好和我談一談,看在老朋友的面上,我可以不計較你過去的一切。”

玉扇夫人哈哈一笑,道:“照你這樣說來,過去都是我對不起你了,去你的吧!”一扭頭,不再答理他。

場中,打得更是猛烈非常,血手教主似乎漸漸落下風了。

鄔化龍桀桀一笑,道:“你看,血手教主支持不下去了啦!要談就趁早,不然你就沒有機會了。”

玉扇夫人堅決的一搖頭,道:“不談,我情願認命。”

鄔化龍道:“你顧忌那老太婆是不是?你放心,這一戰之下,她們縱然不死,也成了一條死狗,只能向我們面前搖尾討生活了。”

玉扇夫人凝口注視了一下當前戰況,血手教主雖然落處下風,但他的打法有了完全相反的改變,最初,他是完全一副強攻硬打的作風,現在,採用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保守打法,以他深厚的功力作後盾,穩住了陣腳。

玉扇夫人料想她與鄔化龍的談話,血手敦主必然字字入耳,聽得非常清楚。因此,暗自思量著,血手教主此人機警非常,如果,他就此撒手一走,則達不到兩敗俱傷的目的,虛擲了我一生心血,讓我鼓勵鼓勵他,使他下不了台吧!

玉扇夫人打好主意,向著鄔化龍冷笑一聲道:“哼!你敢不敢和我賭一賭?”

鄔化龍信心堅定地道:“賭什麼?”

玉扇夫人道:“我知道你早就想打我的主意,我就以我作賭注,如果我們教主敗了,我就做你的小老婆。”

鄔化龍樂嘻嘻的笑道:“好,我們賭上了,不過你輸了,我也不要你作小老婆,你和雅珍兩頭睡吧!”

玉扇夫人“嗤!”笑一聲道:“你別高興得太早,你要是輸了呢?”

鄔化龍道:“我不會輸的。”

玉扇夫人道:“廢話!”

鄔化龍道:“那麼你要什麼賭注,你說吧!”

玉扇夫人面色一厲道:“我要你叫我媽!”這是天大的侮辱!

鄔化龍為天毒谷谷主,真要叫玉扇夫人作媽,那還能在江湖上混麼?

鄔化龍臉色一陣急變,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只要你贏得,我就叫你作媽!”

玉扇夫人忽然揚聲道:“教主,你聽到了沒有,你要輸掉了老婆,可就沒有面目見人了。”

血手教主人雖精明透頂,但他卻是一個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弱點,最怕在女人面前丟人,聞聲之下,忽然偷空伸手懷中,也掏出一粒藥丸,投入口中,接著大喝一聲,反守為攻,展開了猛烈反攻。

於婆婆與孫秋霞反攻不下,藥力已發揮到極至,血手教主這一展開反攻,硬打硬擠,又將戰況掀起了高潮。

仍然不分上下。

血手教主又猛攻了十來招,仍未能把於婆婆師徒打敗,顯然已經動了怒火,又是一聲大喝,拳法一變,指掌橫飛,移形換位,詭異絕倫,登時打得於婆婆師徒,節節後退。

驀地,血手教主又是一聲大喝,只聽“嘭!嘭!”兩聲,於婆婆與孫秋霞已各中了血手教主一掌,兩條身子都被震得飛了出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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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5 15:3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毒酒天毒谷 俠行揚俠名   (精彩大結局)

“轟!”兩條身子摔落地上,立時氣絕身亡,動也不動了。

鄔化龍看得一愣,身子急閃而出,轉到神案另一邊。

玉扇夫人大喝一聲,道:“鄔化龍,你要不要臉,快叫媽吧!”

這時血手教主腳下忽然打了一個踉蹌,身子搖搖欲倒。

玉扇夫人顧不得再找鄔化龍,閃身向前,扶住血手教主,關切倍至地道:“教主,不要緊吧!”

血手教主在玉扇夫人攙扶之下,喘了一口氣,伸手懷中,又取出一粒藥丸投入口中,含糊地道了一聲:“老夫不要緊!”雙目一閉,便運氣調息起來。

鄔化龍遠遠的站在神案另一邊,臉上的神色像天上的風雲一樣,變了又變,最後,忽然恨恨一咬牙,頓腳道:“罷了!顧不得那樣多了。”

臉色一獰,仰頭髮出一聲低沉的輕嘯,嘯聲起處,只見神殿上那盞吊燈上的火焰忽然一縮,暗淡下來。

同時,陰風四起,冷得玉扇夫人打了一個冷噤。

瞥目間,只見神殿四角忽然多出了四個人,冷冷的站在四方,死僵僵的,一動也不動。

那股陰森奇寒的冷氣,就是從那四人身上放射而出。

玉扇夫人猛然一震,脫口驚叫道:“毒神!”

鄔化龍嘿!嘿!一笑,道:“你想不到吧!……”

話聲一頓,接著縱聲而笑,道:“這個賭,你是輸定了啦!”

玉扇夫人抗聲道:“我賭的只是剛才的那一戰,別不要臉,輸了不認賬。”

鄔化龍邪惡的笑道:“你要我叫你媽也可以,那是在床上的時候!”

玉扇夫人氣得花容變色,正要惡惡的罵他一頓的時候,耳中忽然響起血手教主的蟻語心聲道:“老夫一時走眼,看錯了那小子,想不到他真還有點鬼名堂,你這時犯不著和他生氣,等機會衝出神殿去,把老夫手下召來,那時再慢慢整治他不遲。”

玉扇夫人悄悄地道:“我實在受不住他那鳥氣。”

血手敦主道:“受氣總比將來落在他手中好!”

玉扇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靠了一靠血手教主,傳達了自己心意,就沒有再作聲了。

血手教主對玉扇夫人的表示,激起一片真情,也是輕輕一嘆,傳聲道:“想不到,你對我真是一片情深,這次事了之後,老夫一定好好待你,正式尊你為夫人。”

玉扇夫人苦澀的一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很滿足了。”

血手教主輕輕地道:“老夫已經完全調息好了,記著,老夫一發動攻勢,你就衝出去討救兵。”

玉扇夫人點了一點頭,血手教主說動就動,忽然發出一聲厲嘯,身形一射而起,便向殿外奔去。

他手起掌落,便是一陣猛攻,打得迎面相阻的那位毒神,節節後退。

眼看他已衝到殿門口,鄔化龍心中一緊,連忙發出低吟催動其他三位毒神,圍攻上去。

血手教主有心給玉扇夫人制造機會,攻擊之勢,威不可當,將四個毒神,迫到了大殿一角。

玉扇夫人見機會成熟,便不稍怠慢,口中發出一聲叱喝道:“鄔化龍,納命來!”手中多寶玉扇一抖,身扇合一,直取鄔化龍。

鄔化龍暗笑一聲,忖道:“你打錯了主意啦!你以為由血手教主牽制住四大毒神,你就吃定老子了麼!哼!你就嚐嚐老子的厲害吧。”

口中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現在不給你一點厲害看看,只怕你在床上也不會服貼,你要撿便宜,你就來吧!”伸手拔出腰間佩劍,蓄勢以待。

詎料,玉扇夫人身形飛起空中之後,猛然換了一口氣,雙手一抖,舉扇一揮,發出一股扇風扇熄了吊在大殿之中的燈光,趁著大殿一暗之際,身形陡然一折,落在神案之上,接著借力墊步,再射起,浮光掠影般出了大殿。

身後雖然傳來一陣鄔化龍大罵之聲,可是玉扇夫人頭也不回,理也不理了。

天毒谷這座神殿,處在一處偏僻的山坡上,外面圍了一片密林。平日是常人不能接近禁地,與天毒谷一般住屋,有著二里多路的距離,所以,神殿之內雖然打得天翻地覆,外面的人不一定知道。

玉扇夫人一口氣奔出了一里多路,才收住身法,緩了下來。

這時,只聽血手教主的厲嘯之聲,一陣一陣從神殿之內傳了出來,照說外面人應該聽到了才是的,可是,事實上外面卻是廣片寂靜竟然無人聞聲前來過問。

這種情形,顯然大不正常了。

玉扇夫人暗暗皺了一下眉頭,口中輕輕“咦”了一聲,身形再動,便向血手教主行宮奔去。

當她奔到血手教主行官時,只見偌大的一座院子,裡面竟是空無一人,血手教主帶來的那些心腹手下,一個都不見了。

玉扇夫人駭然忖道:“我認識鄔化龍二十年了,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他,原來他是一個這樣厲害深沉的傢伙……”

一念未了,耳中忽然傳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玉扇夫人身形一縮,藏在暗影之中,循聲望去,原來是鄔夫人身前於媽。

玉扇夫人料想於媽不會知道她與鄔化龍之間的衝突,於是現身而出,叫了一聲,道:

“於媽,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媽“啊”了一聲,跑到玉扇夫人面前,道:“果然是夫人,我們夫人請你去一趟啦!”

玉扇夫人又問了一聲,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媽道:“夫人見了我們的夫人,請問我們夫人吧。”

她分明知道,偏偏不願說,玉扇夫人黛眉一揚,心裡有點不大舒服,有心責問她,回念—想,今天的事情太奇了,何必和她多費唇舌,於是到了口邊的話,又忍了回去,點了一點頭道:“走罷!”

於媽在前,玉扇夫人在後,掠起身形,向正屋大廳之中奔去。

進入廳中,只見廳中黑壓壓的坐了一大群人,血手教主帶來的那批手下,竟然也在其中。

最使玉扇夫人納悶而驚訝的,便是平日軟弱多病的鄔夫人,這時竟然昂首坐在正中上位之上。

玉扇夫人快步向前,叫了一聲:“大妹子……”

鄔夫人微微一皺秀眉,望了玉扇夫人一眼,冷冷的一揮手道:“坐下。”

玉扇夫人往日在鄔夫人面前,何等風光有面子,這種出人意料之外的轉變,使她愣在當地,幾乎氣破肚皮。

還是於媽,扯了她一下衣襟,悄聲道:“夫人請坐下吧!”

玉扇夫人發出一聲冷笑,轉身向外面走去。

身後,只聽鄔夫人冷冷的喝道:“站住!”

玉扇夫人心裡暗笑一聲,忖道:“咱們是老姐妹了,難道你還能真把我怎樣不成。”身形照行如故,把鄔夫人的話,置若罔聞。

驀地,眼前人影連閃,橫身掠來兩人,擋住了玉扇夫人去路。

玉扇夫人怒喝一聲道:“讓開!”多寶玉扇一點而出。

對面那兩人擺刀而上,就和玉扇夫人打了起來。

玉扇夫人見那兩人以刀相抗之後,座上的鄔夫人,竟然不發一言,心裡可就有點後悔了,知道她鄔夫人舊有的交情,已經不能相恃了,只得放開手來和那兩人認真拼鬥。

那二人一身功夫,都非常了得,以玉扇夫人今天的成就,竟然無法越過雷池一步。鄔夫人顯然存心教訓玉扇夫人,就是不發一言,任由他們打鬥。

玉扇夫人走不能走,退不能退,心裡好不著急。

忽然,人叢之中,射出一條人影,揚手向著那阻擋玉扇夫人的兩人,打出—蓬烏芒,逼得那兩人閃身急讓,那人身形一旋,便向廳外衝去。

玉扇夫人一看那人原來是高一鳴,二話不說,便隨著他向廳外闖。

事出意外,高一鳴又是雙手齊揚,打出蓬蓬的烏芒開道,人群一亂之下,竟給他們闖出了大廳。

闖出大廳之後,兩人一口氣跑出百十丈開外,還好,後面並沒有人追趕出來。

高一鳴首先緩下身形,吁了一口長氣道:“夫人,教主哪裡去了,我們快去找教主去。”

玉扇夫人一嘆道:“不用提了,教主中計被圍,特別要我突圍出來叫你們去,想不到你們也出了事情.你們大家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高一鳴氣哼哼地道:“還不都是我們老大。”

玉扇夫人一怔道:“你們老大!誰是你們老大?你們一道不是隻有五人麼?”

高一鳴道:“我們一道,原來有六個人,另外還有一位沒有現身,他就是我們的智多星老大巫先。”

玉扇夫人道:“他也在天毒谷麼?”

高一鳴道:“當然在天毒谷,因為他是教主身前的紅人智囊,最怕人忌。所以經常藏在暗中不出面。”

玉扇夫人道:“現在他在天毒谷是什麼身份?”

高一鳴道:“於媽!”

玉扇夫人驚叫一聲,道:“於媽!怎會是於媽?”

高一鳴道:“他只是取代了於媽的身份。”

五扇夫人“啊”了一聲,道:“那是說,鄔夫人已經被他控制了。”

高一鳴道:“照說應該是這樣,但是照目前情形看來,叫人感到非常迷惑。”

玉扇夫人心念一動,忖道:“想來定是那巫先起了取代血手教主的私心,所以來了這手惡毒的詭計。”

雙眉一蹙道:“為什麼?”

高一鳴道:“巫老大把我們集中到大廳之後,只有那女人的世界。”

玉扇夫人暗忖道:“你哪裡知道,躲在背後比強出頭的人聰明得多。”

話鋒一轉,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救我?”

高一鳴道:“屬下不願背叛教主。”

玉扇夫人一笑,道:“真的麼?”

高一鳴訕訕地笑了一笑,道:“當然也為了我自己的暗傷。”

玉扇夫人道:“好,我一定替你設法醫好你的暗傷就是。”

高一鳴欠身一禮道:“多謝夫人千金一諾。”

玉扇夫人沉思了一下道:“還有可用的人沒有?”

高一鳴搖著頭道:“沒有了。”

玉扇夫人長聲一嘆,道:“我們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說著,帶著高一鳴便向天毒谷祖師神殿奔去。他們奔到神殿外面,神殿裡面已經不聞打鬥之聲,但神殿上那盞吊燈又復大放光明,被人點燃了。

玉扇夫人雙眉一皺,就要直闖而入,高一鳴忽然輕呼一聲,道:“夫人,不可輕身入內。”

玉扇夫人向他回首一笑,表示了她的謝意,勢子一變,隱起身形向廳內望去。

整個神殿的設備,已被打得一塌糊塗,慘不忍睹。

鄔化龍這時已經擺了一張椅子坐在神案前面,血手教主則席地盤膝坐在神殿中央,那四個毒神,就分別站在他四周,把他團團圍住。

廳內六個人沒有一點聲息,血手教主在運功調息,那四個毒神也在運功調息。鄔化龍堆著一臉陰笑,坐在那裡一副悠然自得樣子,任由血手教主調息。

這樣令人透不過氣來的,苦守了一陣,忽見血手教主雙目一張,望著鄔化龍嘆了一口氣,道:“你為什麼不讓他們殺死我?”

鄔化龍答非所問地道:“你現在的功力完全恢復了沒有?”

血手教主道:“完全恢復了。”

鄔化龍道:“我現在有兩條路,任你自選一條,你估量著回答我吧。”

血手教主眨動一下多變的目光,沒有接著追問,因為現在他已是敗軍之將,鄔化龍所說的兩條路哪會有什麼好路。

鄔化龍冷酷的一笑,道:“照說你的為人和一生罪惡。我今天就是把你挫骨揚灰,亦不為過,可是你的一身修為,卻令我對你生了愛惜之念,因此,我不想殺死你,也不願記你的仇,希望你能瞭解我對你的這番心意……”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笑了一笑,又道:“我現在給你的兩條路,一條是把你製成我的第五個毒神,以你修為之深,你將來一定可以成為毒神之王,第二條路是把你收為貼身侍衛,隨在我身邊同起同坐,同遊同樂,並且一同接受全武林尊敬!”

血手教主道:“如果我兩條路都不願意接受呢?”

鄔化龍道:“你沒有拒絕的餘地,你如果不願意做我的貼身侍衛,就只是身為毒神,渾渾噩噩的過一生了。”

血手教主忽然挺身而起,呵呵一笑,道:“我本來可以答應你,做你的近身侍衛的,只可惜你走錯了一著棋。”

鄔化龍不慌不忙的說道:“我錯在哪裡?”

血手教主道:“你不該讓我恢復一身功力!”雙目之中精光陡然暴射,殺氣騰騰的罩著鄔化龍。

鄔化龍微微一笑道:“你不會真以為我錯了吧!”

血手教主狡詐多變,見鄔化龍出奇的鎮定,心中不能無慮,目中兇光微斂道:“老夫如果不顧身份,就此抖手一走,我不相信你那毒神真能擋得住老夫。”

鄔化龍笑了一笑,道:“你如果還想再打一場的話,現在我只派出一個毒神,就足對付你了,你倍不信?”

血手教主抓住這句話,接口道:“信又怎樣?不信又怎樣?”

鄔化龍道:“你要不要打個賭?”

血手教主當然不相信鄔化龍的人格.可是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進一步試探鄔化龍和製造一個更有利的機會,他毫不猶豫的一點頭道:“好,老夫就和你賭一賭,老夫如果再打不過你一個毒神,老夫某願做你的貼身侍衛。”

鄔化龍道:“你任意選一個毒神吧,只要你勝得了他,其他三個毒神,絕不出手阻擋你,任你揚長而去就是。”

血手教主伸手一指左前方的那個毒神,道:“老夫就選他!”

“他”字出口,右掌一揮而出,勢如風雷閃電,襲向他當胸大穴。

鄔化龍還不及向那毒神發號施令,血手教主的掌力已到。

只聽“轟”的一聲,掌力落實,打得那毒神一條身子飛了出去。

血手教主望著鄔化龍笑了一笑,暗中提足功勁,搖搖擺擺的向殿外走去。

他身形一動,剛走出二三步,只見那被他一掌擊飛的毒神,落地之後,只搖了一搖腦袋,身形一閃,飛快無比的又擋住了他的去路,向他揮手就是一掌。

血手教主一掌之力,何等雄渾,就是一塊生鐵,也要被他打得變形,而那毒神不僅絲毫未受傷,而且回身之速,也出人意料之外,不由心中一凜,駭然抽了一口冷氣,再和那毒神打在一起。

這時,那毒神可顯出了駭人的功力,只見他著著進逼,招招煞手,只打得血手教主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三十招後,血手教主已被打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而毒神的攻勢愈來愈是強猛,叫人難以抵擋。

血手教主這時不免暗暗叫苦起來,才知剛才那四毒神圍攻他時,根本沒有發揮全力。

這時,血手教主的一張臉色已是由紅變青,接著又由青變黑,他自己不覺得,鄔化龍看得微微一笑,口中輕喝一聲,道;“住手!”

那毒神聞聲急退,住手站在一旁,沒事人似的。

血手教主在那毒神住手之後,反而覺得胸口一陣翻轉,接著一股惡氣衝上腦門,隨之神智一陣迷糊,身子搖了一播,轟然跌倒地上。

這時,鄔化龍忽然站起身來,走到血手教主身前,出手如飛,一連點血手教主三十九處穴道回身坐回座上。

血手教主在地上靜伏了一陣,雙目一張,站了起來,這時,臉上黑氣盡褪,只是還是非常蒼白,而且目光也顯得呆呆的。

鄔化龍向他招一招手道:“過來!”

奇怪,血手教主竟然乖乖地走到鄔化龍身前,一點反抗的意志也沒有了。

鄔化龍冷冷的望了血手教主一眼,扳著面孔道:“你現在已經被我用四大毒神煉成了半個毒神,接著再下去,你便將神志喪失,完全成為一個毒神,如果你願意做我的貼身侍衛,現在答應還來得及,你自己想著辦吧!”

血手教主沉默了一陣,道:“我願意做你的貼身侍衛。”

鄔化龍伸手懷中,取出一隻紅色瓶子,拔開瓶塞,傾出一粒黑色藥丸,道:“張開嘴來!”

血手教主猶豫了一下,瞭然當前形勢對他已是沒有選擇餘地,因為最使他感到威脅,就是自己身體的感受,似有一動麻痺的感覺,正向全身擴張散佈開來。

在這種情形之下,如果還有選擇的話,當然當貼身侍衛要強得多了,至少不會象毒神那樣,連神智都完全喪失。

血手教主莫可奈何的張開了口,鄔化龍屈指一彈,那顆藥丸化作一道烏光投入血手教主口中。’

血手教主還想暗使巧.將那藥丸壓在舌根,暫不吞服,詎料那藥丸入口即化,同時發出一股惡臭,衝得他鼻子一酸,嘴一張,那藥汁已是順喉而下,流入腹內。

血手教主藥汁入腹,蒼白的臉色馬上又恢復了扛潤,目光也靈活的流轉起來,只是對鄔化龍自然之間流露出一片膺服之色。

鄔化龍微微一笑,道:“很好,以後你就寸步不離的隨在我身後。”

血手教主恭敬的應了一聲:“是”便轉到他身後,一旁侍立。

玉扇夫人看得暗暗抽了一口冷氣,回首向高一鳴望去,只見高一鳴也是驚訝得張口結舌愣在那裡。

就在玉扇夫人他們一震之際,鄔化龍接著舉掌輕拍了三下,只見四個毒神各自取出一襲頭罩罩在頭上,罩住了整個頭面,甚至連眼睛視線都罩住了。

接著,鄔化龍便帶著血手教主與那四個毒神.走出神殿,奔向前谷而去。

他們去得遠了,玉扇夫人回頭便特招呼高一鳴跟去時,背心之上忽然一震,一隻手掌貼了上來。

耳中透入高一鳴的話聲,道:“夫人,現在你的靠山已經倒了,希望你聰明一點。”

玉扇夫人一扭頭,說道:“你要做什麼?”

高一鳴一笑道:“不做什麼,只是想和你談一談。”右掌一遞,化掌為指,就要落指點她穴道之際……

詎料,他自己背後也忽然被人貼上了一隻手掌,一股冷冷的話聲,透入他耳中直:“可惜你自己一點也不聰明。”

這一來,高一鳴的手指就落不下去了,臉上肌肉一僵,道:“朋友……”

玉扇夫人聞聲而動,右肩一斜,身子一射而出,然後擰身轉體,站定身形,向著高一鳴望去,目光所及,不由得笑容一綻,叫了一聲,道:“兄弟,我想你也該現身了。”

李中元掌力徼送,將高一鳴推了出去,面色一正道:“高一鳴,我也懶得對付你,你逃出去吧!”

高一鳴忽然身子一矮,撲地拜倒,道:“李大俠,在下身中穿心狼毫,餘毒難除,你雖然放我一條生路,我也生不如死,尚請你李大俠大發慈悲,替在下向夫人討一個情……”

玉扇夫人黛眉一挑,嬌叱一聲,截口道:“惡賊,你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吧,能放你一條生路,已是天大的造化……”

李中元抬手叫了一聲,道:“老姐姐,你就寬大為懷,饒過他這次吧。”

玉扇夫人搖頭道:“不行,這個惡賤比血手教主還壞上千萬倍,你如今放走了他,將來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陰謀詭計之中。”

李中元微微一皺眉頭道:“可是,那穿心狼毫乃是小弟打在他身上的,小弟如果不替他消解穿心狼毫之害,於心難安。”

五扇夫人道:“你要替他消解穿心狼毫之毒,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不過我要為人類除害,廢了他的武功。”

李中元望著高一鳴一嘆道:“你為人心性太壞,董夫人的話不無道理,你自己衡量吧,我可以給你一粒天狼丹,但卻要廢下你的武力,你如果不要天狼丹,你就留著你的武功去吧!”

高一鳴險上怨恨之色候隱倏現,羞愧地道:“在下就向你大俠討一粒天狼丹吧,這身武功我也不想保留了。”

李中元道了一聲,“好!”伸手懷中,取出一粒天狼丹交給高一鳴,回手之際,拍了高一鳴一掌,喝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以後就要看你自己了。”

再一回頭,伸手拖起玉扇夫人飛身而起道:“大姐,我們快去看好戲去。”身形閃得兩閃,便消失不見。

話說高一鳴被李中元掌力打得心頭一陣猛震,暗道一聲:“完了!”鼻頭一酸,流下了兩行辛酸惱悔之淚。

他抬起頭來.望著蒼穹之上,悠悠的白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言白語道:“唉!我一生計算人家,到頭來又得到什麼?”伸手張開手掌,託著那粒天狼丹凝視了一陣,又流下了兩行清淚,淚水落在天狼丹’上,苦笑了一聲,和著淚水將天狼丹緩緩放入口中。

高一鳴一服天狼丹又嘆息了一聲,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谷外方向走了兩步,忽然雙目一怔,跳了起來道:“李大俠,李大俠,你……我真慚愧死了!”身子忽然高拔而起,隨著李中元身後追了下去。

話說李中元與玉扇夫人來到大廳外面時,鄔化龍已經帶著血手教主和四大毒神走進了大廳。

大家見他帶著血手教主一路走進來,曾經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不過很快就平息了。

鄔化龍昂首闊步,穿過人群,一直走到覃雅珍坐位之前,笑了一笑道:“夫人,我回來了。”

覃雅珍望他一眼,冷冷地遭:“很好,一旁待命!”

覃雅珍的答話和態度,使鄔化龍象是遭了雷殛一樣,臉色一變,道:“你怎樣啦?”

覃雅珍目光一厲道:“鄔化龍,你最好識相一點,站到一旁去……”

覃雅珍原是鄔化龍的老婆,兩人早就商量好了,定下奇謀分頭行事,如今鄔化龍收服了血手教主,覃雅珍也控制了全局,照說,鄔化龍乃是一谷之主,覃雅珍就該起身讓位,由鄔化龍主持一切才是,但目前的情形,似乎覃雅珍已經變了心,不準備把大權還給他了。

鄔化龍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臉色再變,勃然大怒,喝聲道:“覃雅珍,你難道要造反了不成。”

覃雅珍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一揮手道:“你目無法度,暴吼聖堂,按照教規,當即處死,姑念你我夫妻一場,從寬發落,來人,把他押下去,關入‘天’字牢,禁閉三月以示薄懲。”

一聲令下,於媽帶著四個勁裝大漢,閃身而出,便向鄔化龍撲來。

鄔化龍氣得跳了起來,口中發出一陣低吟之聲,只見他身後毒神,分別閃身而出,四人一揮手,就把那四個勁裝漢子打得飛了出去,於媽見機得快,晃身退了回來。

那四大毒神打飛那四個勁裝漢子之後,便護住鄔化龍四周,不再出手。

鄔化龍兇目含威的掃射了全廳一眼,“哼”的一聲,道:“願意擁戴本座的,站過一邊去。”

鄔化龍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曾經暗自計算了一下,就算覃雅珍在他離開天毒谷期間,下了工夫,即使大家背叛他,至少,那些曾經陪他出谷去的一批人,應該還是忠心於他的。

詎料,他問話出口之後,全廳之人聞而不聽,一片漠然之色。

鄔化龍面色慘變,哈哈大笑了一陣,忽然大叫一聲,道:“鄔誥何在?”

“弟子在!”鄔誥倒是應聲走了出來,向鄔化龍行了一禮,一臉恭順領命的樣子。鄔化龍一揮手道:“去把那惡婦擒下。”

鄔誥欠身道:‘弟子不敢!”

鄔化龍雙目一瞪道;“你也不聽為師的話了。”

鄔誥道:“師父有所不知,弟子有下情稟報。”

鄔化龍道:“你說吧!”

鄔誥道:“請師父容弟子密稟。”

鄔化龍道:“近前來。”

鄔誥走到鄔化龍身前,做出耳語之勢,引得鄔化龍身子一側,仲頭過去。

鄔誥輕笑一聲,悄悄地道:“你知不知道,她原來是我親生娘!”

鄔化龍陡聞此言,不由得一怔道:“誰說的……哎喲!”身子一彎,左腰腰眼部位被鄔誥插上了一把短劍。

鄔誥哈哈一笑,道:“老鬼你……”

得意之下,忘了自己的安危,不料血手教主一閃而出,霍地到了鄔誥背後手起掌落,揮出一掌。

鄔誥口中“你”字只說得一半,身子便被打得掉了出去慘號一聲,立時了帳。

鄔化龍伸手按住腰眼,向地上坐下去,強忍痛苦,發出一陣低嘯之聲,役那四大毒神,一齊縱起身形向覃雅珍撲去。

覃雅珍冷笑一聲,道:“他們能奈何得了我麼?”

接著,口中也發出一陣奇怪的嘯聲,嘯聲一起,眼看那四個即將撲上去的四大毒神,忽然身形一斂,欲進不進的猶豫起來。

鄔化龍大罵一聲道:“好呀!敢情你這賤人蓄志已久,把我役使毒神的神咒也偷學去了,咱們就比比真功夫吧!”

頭一回,吩咐血手教主道:“替我止住溢血,然後,助我一掌內力。”

血手教主出奇的老實,伸手點了他兩處穴道,止住傷口流血,然後,一掌貼在他背心穴上,一股真元內力,透體輸入鄔化龍身內。

鄔化龍得血手教主內力之助,精神大振,口中嘯聲再起,那四大毒神又一齊向覃雅珍撲去。

覃雅珍發嘯制止,那四大毒神又停了下來。於是那四大毒神在覃雅珍與鄔化龍彼此役使之下,一來一往,進進退退,莫衷一是。

這樣相持了將近半個時辰,那四大毒神雖然神智不清,卻也被激起了一腔怒火,暴吼如雷,對雙方的命令,都顯得不耐煩和困擾了。

不過這時鄔化龍因為受傷甚重,雖有血手教主內力支持,到底因為流血過多,有了不支之狀。

大廳之中的情形,已是被覃雅珍慢慢佔了上風,那四大毒神已漸漸為她所支配,退多進少了。

鄔化龍怨恨之氣沖天而起,忽然伸出舌頭,狠狠的一咬咬了下去,拼著最後一點真元內力,張嘴朝著那四大毒神,噴出一口血雨,身子一軟,就仰身倒在血手教主懷中,嘴角一陣抽動,沒再說一句話,雙目一閉,了結了他一生罪惡生涯。

場中那四大毒神,被鄔化龍噴了一口血雨之後,立時神情大變,誰的命令也不聽了,便在大廳之中亂打亂殺起來。

這時,覃雅珍似乎也巳慌了手腳,面上一臉驚惶焦急之色,拼命的發著奇怪的嘯聲,全力將那四大毒神壓制下來。

可是,那四大毒神兇性一發,對覃雅珍的號令,已充耳不聞了。

忽然,其中一個毒神,口中發出一聲厲嘯,由殺喊聲中一衝而起,向著覃雅珍撲去。

覃雅珍口中猛發怪嘯,那毒神根本不理,雙手一合,便向覃雅珍抱來。覃雅珍花容變色,神智一慌,競呆立在當地,不知逃避了。

於媽閃身而到,一掌擊在那毒神心口之上,那毒神嘴唇抽動了一下,揮手一掃而去,打得於媽橫飛了出去,倒地滾了兩滾,當場口吐黑血,氣絕身亡。

那毒神再度跨前一步,雙手一合,便把覃雅珍緊緊的抱向懷中。

他那一抱,顯然用力奇猛,只聽覃雅珍慘叫一聲,螓首一垂,口角噴出一股鮮血,也香銷玉殞了。

廳中情勢,急轉直下,說來話長,其實快如電光石火,令人目不暇接。

大廳之中,立時人影亂飛,慘號連連,亂得一塌糊塗。

李中元大叫一聲,道:“不好了,那些毒神失去控制了。”

話聲中,伸手懷中,掏出一把火花信號,抖手打入半空之中,接著急急的向玉扇夫人道:

“老大姐,有人來到之後,招呼他們在大廳四周,按五行方位,堆起幾堆乾柴,澆上油脂,燃燒起來,阻止毒神離此遠去,我先下去擋他們一陣再說。”

毒神的厲害之處,不但功力奇高,而全身帶毒,沾人立死,玉扇夫人已是看得心驚肉跳,一聽李中元要去與四大毒人周旋,大驚叫道:“你去不得……”

“得”字未了,李中元已是雙肩一晃,飛身投入大廳之中。

李中元飄身落地,只見大廳之內,已是死傷遍地,慘不忍睹,最奇怪的是,廳門只不過是虛掩著,並未上鎖關死,而廳中之人,就沒誰想到向廳外逃走,只在大廳之中團團轉,竄來竄去,逃避那毒神的撲殺。

李中元雙眉一軒,目射稜芒,氣納丹田,張口發出一聲“獅子吼”,震聲喝道:“大家立時伏地,靜止不動,那毒神就不會傷害你們子。”

李中元這一聲獅子暴吼,驚天震地,震得大家神智一清,有的便立時依言俯伏在地上靜止不動,有一部分人,想起廳門原是虛掩的,便拍的一聲,擠著向廳外逃去。這時,廳中四個毒神,有一個毒神抱死覃雅珍之後,他卻忽然坐在地上,抱著覃雅珍緊緊的不放,也沒有象其他三個毒神一樣,追殺其他的人。

追殺其他人的毒神,真正說來,只有三個,就連血手教主這時也是手中抱著已經死去鄔化龍坐在地上形同木雞。

李中元一聲大喝不但喝得大家神智一清,也喝得那些毒神怔了一怔,停止了片刻時光的追殺。

可是,當大家奪門而逃的時候,那三個毒神,卻又展開了追殺。

李中無心中激起一片悲天憫人之心,不禁暗暗嘆息了一聲,再次作“獅子暴吼”,喝道:

“大家快快伏地不動,千萬不可亂跑了。”

同時身形急轉,揮起雙掌,向著三個毒神攻去,擋住了毒神的追殺。

這時,大家也看出了毒神只追殺活動的目標,對於靜伏在地上的人,卻是不加傷害,因此,原來奪門而逃的人,馬上改變對策,依照李中元的話,伏在地上不動了。現在,大廳之中,就只剩了李中元一個活動目標,在三大毒神追撲之下,飛閃躲避。

可是,這時李中元卻不敢向廳外逃去,因為怕把毒神引出廳外之後,難以圍截他們,同時李中元也不能象大家一樣,伏在地上靜止下來,因為這樣一來,毒神們失去了目標,同樣也會向廳外走去。

這一來,可苦了李中元了。

李中元的功力,近來雖然又有了長足的進境,已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但要和神智麻木的毒神硬拼硬打,顯然還不是他們的敵手。

所以,李中元只有展開輕身功夫,和他們在大廳之中追逐遊鬥。

但是,那三個毒神的輕身功夫也非常了得,而且是三追一,半盞熱茶時光下來,李中元已是被迫得汗流夾背,氣喘吁吁了。

可是這時外面接應的人還設有趕來,只急得玉扇夫人團團轉,一籌莫展。

適在此時,忽然有人在暗影之中,叫了一聲:“夫人!”

玉扇夫人黛眉一皺,喝聲道:“什麼人?”

這時,她心裡煩得很,對誰都不會有好顏色。

“夫人,是我高一鳴。”高一鳴現身走了出來。

玉扇夫人冷然道:“你還不逃命去,來這裡做什麼?”

高一鳴道:“夫人,不要著急,也許小的能想辦法,把李大俠換了出來。”

玉扇夫人疑訝地道:“你真能麼?”

高一鳴道:“小的不敢說有把握,不過我在旁邊看了很久,心裡有著一種奇特的想法,也許行得通。”接著,身形一晃,進了大廳。

玉扇夫人一愣,忖道:“敢情李中元並沒有廢去他的武功,唉!看來他這片對人的仁念,竟然感動了這老魔頭了。”一時感慨叢生,對李中元讚歎不已。

話說高一鳴進入大廳之後,身形一矮,伏在地上,利用肘膝之力,慢慢的爬到血手教主身前。

他因為爬行得非常緩慢,所以未被那追逐李中元的毒神所注意。

他到了血手教主身前,血手教主也沒有理會他,只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鄔化龍頸子一顆晶石鈕子上。

高一鳴暗暗點了一點頭,忖道:“是了,一定是這顆晶石的關係。”

主意打定,慢慢將手伸了過去,穿過鄔化龍衣服下面,兩指一用力,摘下了那顆晶石鈕子,緩緩收了回來。

這時,只見血手教主的目光隨著那顆晶石鈕於移動,最後目光落在高一鳴身上,隨之將懷中的鄔化龍抖臂拋了出去。

高一鳴神色一肅,冷然道,“快去擋住那三個毒神,把李中元替下來。”

血手教主霍地厲嘯一聲,身子一撥而起,揮動雙掌便向那三個毒神撲去。

血手教主威勢奇猛,奮不顧身,使得三個毒神拋開李中元和他打在一起。

李中元抽身退了下來,一拉高一鳴,依然伏地而行,退出大廳。

李中元退出大廳之後,抹了一下額上汗珠,道:“高大俠,這次多承你……”

高一鳴截口道:“李大俠,你不要這樣說了,如說在下尚有人性,那也完全是蒙你大俠感化之功……”

遠遠傳來一陣呼嘯之聲,打斷了高一鳴的話,高一鳴抱拳道:“大俠援手已到,在下羞於相見,再造之恩,容當後報。”說著,身形一起,投入夜暗之中,一閃而逝。

玉扇夫人望著高一鳴逝去的方向,大手指一揚道:“兄弟,老姐姐對你是無話可說了。”

“李老弟,這裡的情形怎樣了?”陰陽叟褚十八一馬當先飛縱而到。

接著,只見多寶夫人簡又青龍玲玲白義生廖小玫和梁七姑宋巧娥等二三十個人,都紛紛趕掠而到。

這時,粱七姑已因李中元天狼丹之助,醫好了喉疾,飛身落地之後,便急急同道:“那四個毒神沒有逃走吧。”

李中元道:“還好,他們還留在大廳之內。”

粱七姑道:“讓我來收拾他們。”排開眾人,向大廳之內走去。

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緊緊隨在梁七姑左右,走進了大廳。

這時,血手敦主已和三大毒神打得慘烈無比.正當他們走進大廳的時候,但見血手教主慘哼了半聲,一條身子已被打得飛了出去。

那三大毒神身形轉動如旋風一般,猛然向梁七姑和李中元褚十八三人撲來。

梁七姑張開雙手,道:“你們請退後一步。”

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晃身向後退了兩步。梁七姑依然張開著雙手,向前行去。

但見那三位毒神來勢奇猛無比,使李中元不禁暗暗為梁七姑捏了一把冷汗。

說也奇怪,那三大毒神就將快要撲臨梁七姑身前之際,忽然,猛的剎住勢子,望著梁七姑發起徵來。

梁七姑搖身向前,圍著那三大毒神疾步遊走起來。

這時,只見梁七姑手中忽然多了一隻兩寸多長的香頭,香頭上發出一縷香菸,隨著梁七姑遊走的身形,化成一道又一道的菸圈,把那三大毒神團團圍繞在當中。

梁七姑的身形越走越快,香頭上所發出來的香菸則越久越濃,片刻之間,便把三大毒神籠罩在煙霧之中。

那三大毒神初聞香菸之下,全身扭曲不止,顯得非常痛苦,時間愈久,痛苦表現愈減,最後,竟然寧靜的朝地上坐了下去。

梁七姑身形移開,再轉到那抱著覃雅珍的毒神身前遊走起來,遊走了兩圈她忽然停下身形,將手中香頭捏熄,收回懷中,伸手一扳那毒神肩頭,那毒神身子一斜,倒向地面,可是他手中還是緊緊的抱著覃雅珍。

梁七姑回手探那毒神脈息,一愣道;“死了!”

一個毒神就這樣不聲不息的死了,真叫梁七姑難以相信。

倏地,一條人影從廳外飛射而入,落在廳中,目光流轉間,凝注在覃雅珍的身上,大叫一聲,問道:“是誰殺死了我女兒?”

這人來得突然,問的話更是奇突,梁七姑一愣之下,只見李中元已閃身而到,向著那人欠身一禮,道:“老前輩說的可是鄔夫人?”

原來來人乃是誰也想不到的唐彩雲,唐彩雲雙目一瞪道:“又是你這小子!”

李中元招手急道:“不!不是晚輩!”唐彩雲怒聲喝道:“那麼是誰?”

李中元一指那緊緊抱著覃雅珍的那毒神道:“是他!”

唐彩雲伸手便向那毒神抓去,梁七姑喝聲阻止道:“碰他們不得,他們身上都有劇毒。”

唐彩雲神色—震,縮手道:“又是誰向他們下毒的?”

梁七姑道:“那男人乃是身蘊奇毒的毒神,並無人向他們身上下毒。”

唐彩雲“哦!”了一聲,道:“他就是毒神麼!……”

話聲頓了一頓,道:“你們誰能把他們分開來。”

梁七姑雖然不認得唐彩雲,因為她自稱是覃雅珍的母親,又見李中元對她非常恭敬,當下接口道:“我可以替你效此微勞。”

梁七姑用毒之能,又還在鄔化龍之上,這次是有備而來,看她表面上沒有什麼,其實早已做過預防措施,微微一笑,伸手扳開那毒神雙手,托起覃雅珍。

覃雅珍與那毒神的身子一分,大家這才看出覃雅珍手中原來握著一把五寸多長的巴首,匕首沒柄而入,正插在那毒神心房之上。

穿心之創,怪不得這毒神無聲無息的就死了。

唐彩雲右腳一起,蹋得那毒神在地上連滾了好幾滾,那毒神滾動之際,滾落了頭上罩,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唐彩雲一見那毒神廬山真面目,臉上肌肉下陣扭曲,接著發出—陣狂笑之聲,罵道:

“原來是覃東陽你這沒良心的死鬼,殺死了我的女兒,我也饒不得你!饒不得你!……”

腳起如飛,向著那毒神覃東陽頭臉之上一陣亂踢,只踢得覃東陽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彩雲!你瘋了麼?”多寶夫人閃身而到,雙手一推,把唐彩雲推出丈遠開外。

接著,只見龍玲玲大聲悲呼:“師父!”飛身投到唐彩雲膝前,拜了下去。

唐彩雲這時已是雙眼發直,望也不望龍玲玲一眼,搶身而回,抱起覃雅珍飛身縱出大廳,一路上帶哭帶笑的叫道:”珍兒……珍兒……媽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唐彩雲的哭笑之聲,漸去漸遠,快要消失的時候,忽然又多了一聲鄔秀梅的悲呼:“媽!

媽!”隨著唐彩雲的哭笑之聲追了下去。

驀地,龍玲玲大叫了一聲,道:“師父瘋了,我不能不管她。”身形一射而起,向著大廳之外縱去。

多寶夫人搖頭一嘆道:“中元,老身替你去照顧他們好了。”頓足而起,一閃而沒。

梁七姑愣了一下道:“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李中元嘆息一聲,道:“晚輩早就發現鄔夫人與鄔化龍貌合神離,別有所圖,卻沒想到原來是唐老前輩在幕後操縱。”接著又把唐彩雲為人,說給梁七姑聽了。

梁七姑倒抽了一口冷氣道:“幸好覃雅珍陰差陽錯死在自己手中,那四大毒神要不是無人指揮控制,老身真還不一定能制服他們哩!”

話聲頓了一頓,雙眉一握,又搖了一搖頭,道:“不過其中還是有點奇怪的地方,他們就範之際,遠出我意料之外,想來其中必定另有高人相助。”

陰陽叟褚十八一笑道:“什麼高人矮人,還不就是我們眼前這幾個人。”

李中元對於事物的研究,向來是不厭其詳,眨了一眨雙目,道:“晚輩適才被他們追逐的時候,倒曾打了他們二三把天漏針,只不知有沒有關係?”

梁七姑道:“什麼天漏針?”

李中元道:“多寶夫人賜給晚輩的,中人之後,可以慢慢宣洩真元內力,終至功力大減。”

梁七姑道:“那是什麼做的?”

李中元道:“晚輩未曾多問。”

梁七姑道,“你身上還有沒有?”

李中元道:“有,只是不多了,……?剛才被迫得太急,使我幾乎將全部天漏針用完啦!”

說著,伸手懷中,將天漏針取了出來,李中元所說的還有,也不過是五六枚了。

粱七姑要了一枚天漏針在口中舔了一下,很快的就點頭一笑,道:“一點不錯,就是因為你在他們身上打了天漏針,所以他們的滷性大減,被我輕易的所制服。”

李中元又問道:“這天漏針是什麼東西所製成的?”

梁七姑一笑道:“這個……你將來問多寶夫人吧……”

陰陽叟褚十八見他們談論不休,心中非常不耐煩,大叫一聲道:“你們的話有個完設有?

也不看看滿廳滿地都是人,也得快點想個辦法呀!”

李中元一震道:“這地上有很多人,是晚輩叫他們伏在地上的,怎麼一個人也不見起來,難道都死了?……’

粱七姑伏身驗看了一個身旁的人,道:“他們只是中了毒神身上所發散出來的毒氣……”

李中元心有內疚,急急的截口道:“要不要緊?”

梁七姑道:“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死了乾淨!”

李中元道:“老前輩,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老人家就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而且,他們都是晚輩要他們伏地不動的,他們如果因此一死,晚輩問心難安,還是請你老人家救一救他們吧!”

陰陽叟褚十八嚷著道:“中元的話,一點不錯,他剛才要不是放了高一鳴一馬,感動得他冒著奇險復人大廳,使血手教主擋住了那些毒神,只怕等不到你來,中元就先遭了毒神的毒手,……中元的話.一點不錯,少羅嗦了,只要有救,你就非救人不可!”瞪著雙目,氣虎虎的,大有反臉相向之勢。

梁七姑一笑道:“我又沒有說不救他們,你窮嚷個什麼勁。”右手一抬,凌空打出一把藥粉,接著左袖一揮,捲起一道旋風,把那藥粉吹得瀰漫了整個大廳。

然後,又道:“他們很快就會甦醒過來,我們先出去吧!”移動身形,向著廳外走去。

李中元與陰陽叟褚十八相視一笑,隨在梁七姑身後出了大廳。

這時大廳外面的人,見他們走了出來,立時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之聲,震耳欲聾。

瞥眼間,只見人群外面的遠處,如飛一般跑來幾條人影,李中元定神一望,接著口中歡呼一聲,道:“二哥!三姐!”身子一掠而起,飛過人群,迎了上去。

【全書完】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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