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舒] 雷霆之主 (全文終)

蔡仲子

第20章 太嶽

    “兩個打一個可不成。”孫晴雪笑瞇瞇的搖頭，白玉似手掌化為靈蛇，輕柔纏上張天鵬手腕，輕輕一扯。

    張天鵬踉蹌著前撲，胸口迎上了孫晴雪瑩白小手。

    “砰！”張天鵬倒飛出去。

    “喀嚓！”壓倒了兩丈外一張飯桌。

    “咳咳咳咳……”他劇烈咳嗽，被這一摔摔岔了氣。

    冷非踉蹌後退，心臟再次挨一記重擊。

    明明拳頭相撞，拳勁卻攻心臟，拳頭欲裂像被重錘砸中。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嘿！”楊樂天冷笑著又一拳砸下。

    冷非勉強揮拳，竭力做到外三合。

    “砰！”心口再挨重擊，瞬間停止跳動，眼前更黑，什麼也看不清。

    他咬著牙拼命呼吸，保持清醒，腦海里的雷印越發清晰，維持著他的清醒，沒有雷印他這會兒已然昏迷。

    這時候，楊樂天要是再來一下，或者直接擊中自己心口，那真的有死無生。

    楊樂天如果理智猶在，不會下死手，畢竟他是登雲樓的遊衛。

    可冷非知道這家夥性格偏激，睚眥必報，先前兩次暗算讓他憤怒之極，殺機洶湧，一時沖動頭腦發熱下不管不顧，一定會下死手。

    不能寄希望於楊樂天的保持理智，須得自保。

    想到這里，雷光流轉加速，隨時會脫離雷印，思維跟著加快。

    他將桌上一個端菜的木盤擋在心口。

    “喀嚓！”堅硬木盤四分五裂，四散迸散。

    冷非倒飛出去，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穩穩落地，雷光仍沒脫離雷印。

    他恰落在張天鵬身邊，冷冷喝道：“楊樂天，你敢殺人？！”

    “楊師兄！”孫晴雪忙嬌喝。

    楊樂天雙眼充滿血絲，喘著粗氣，亢奮的瞪著冷非，若非孫晴雪喝這一聲，他已經又出一拳。

    “姓楊的，你瘋啦！”張天鵬喝道。

    冷非“噗”的吐出一口於血，胸口一下舒暢，回想先前那一拳，楊樂天確實要殺自己！

    這家夥確實瘋了，不考慮後果。

    “哈哈！哈哈哈哈！”楊樂天指著冷非，癲狂大笑：“你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來啊！來啊！”

    冷非沈著臉。

    他心中殺意沸騰，這個楊樂天真要殺自己，那便是自己的生死仇人！。

    先前一直拿他磨礪自身，當成一塊磨刀石，即使動手廝殺也只是意氣之爭的小摩擦，並不涉及生死。

    可現在便不同。

    心中越懷殺意，他越不表現出來，平靜的道：“楊樂天，好拳法！”

    “嘿，冷非，我這太嶽鎮魂錘的滋味好受吧？”他冷笑連連：“從此之後，我見你們一次打一次，打得你們跪下叫爹！”

    冷非哼道：“你若用松濤拳，未必勝過咱們。”

    太嶽鎮魂錘！

    楊樂天越發得意，目光蘊著居高臨下的意味：“姓冷的，想激我用松濤拳？作夢！”

    張天鵬喝道：“姓楊的，沒有這姑娘幫忙，你傷得了咱們！？可笑！”

    孫晴雪搖頭笑道：“這位張公子，你忒無恥了！”

    明明是兩個人對付一個人，還說得理直氣壯，從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無恥的家夥。

    冷非道：“今天是領教了，告辭！”

    “你們想走？”楊樂天“嗤”的冷笑：“我讓你們走了嗎？”

    冷非搖頭道：“你也未必能攔得住咱們吧，你這拳法是強，可是卻發不了幾拳，對不對？”

    楊樂天臉色微變。

    孫晴雪盯著冷非看。

    冷非道：“你現在虛張聲勢罷了，再發兩拳，甚至不用咱們動手，你自己要先倒下！”

    “那就試試！”楊樂天冷笑。

    張天鵬相信冷非的判斷，頓時躍躍欲試，雙眼放光。

    先前挨楊樂天一拳，受了輕傷，孫晴雪一掌打飛了他，卻沒讓他受傷，是手下留了情的。

    冷非搖搖頭：“再打下去，真的要見生死了，沒有必要，走吧張兄。”

    他看一眼孫晴雪：“孫姑娘，今日之賜改日再當報答！”

    然後轉身往外走去。

    孫晴雪理論上說救了他一命，她不知道自己有雷印，在關鍵時刻喊住楊樂天。

    楊樂天雙眼噴火，右拳攥得太緊已然出血。

    孫晴雪低聲道：“楊師兄，沒必要見生死的，這次且饒過，下一次再打敗他們便是。”

    她暗自嘆息。

    楊師兄心性太差，太沖動，即使武功更勝一籌，碰上這個冷非也未必能討得好，處處被這冷非牽著鼻子走。

    “下一次……下一次！”楊樂天咬牙切齒。

    他右手傷一直沒好，否則對付兩人易如反掌，何必還要孫師妹相助？

    而且太嶽鎮魂錘還只練了幾天，僅得一點兒皮毛，要不然，一拳就能解決掉他們！

    下一次練好了太嶽鎮魂錘，要讓他們吐血，讓他們跪下來叫爹求饒！

    想到這里他慢慢平靜，眼中血絲慢慢褪去。

    “哇！”冷非一出陶然樓，馬上吐出一口血。

    張天鵬忙扶住他：“冷兄弟，要不要緊？”

    冷非搖搖頭。

    身體空蕩蕩半絲力氣也無。

    這太嶽鎮魂錘太霸道，心脈受損，五臟六腑受傷，還是內傷，非常麻煩。

    張天鵬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雪白丹丸來：“玉參雪蘭丹，專門治內傷的！”

    冷非吞下，頓時一股清涼氣息在身體流轉，迅速驅逐著虛弱，漸漸有了力氣。

    “好藥！”冷非道。

    “嘿嘿，是青荷送的。”張天鵬笑道：“這次咱們算是栽了，沒想到這家夥運氣更好！”

    他滿是不忿。

    冷非道：“他的拳法確實厲害。”

    “什麼太什麼錘，名字也唬人。”張天鵬扶著冷非慢慢往前走，朱雀大道忽然一靜。

    冷非一下僵住，張天鵬跟著停住，扭頭看向馬蹄聲響起的方向。

    周圍來來往往的喧鬧人們已然停下來，靜靜看向馬蹄方向。

    “嘩嘩……”急驟馬蹄聲中，一群白衣騎士簇擁著一個大紅披風飛揚的曼妙身影。

    靖波公主仍舊戴著白紗，遮住了絕美臉龐，一陣風般掠過，看也沒看他們一眼便一掠而過，僅留淡淡幽香。

    冷非嗅著這股幽香，心旌搖蕩。

    強烈的惆悵湧起，如此絕色美人兒，若被別人擁在懷里，自己絕對無法忍受！

蔡仲子

第21章 線索

    “唉……”張天鵬看著消失的一群騎士，感慨道：“天下還有這般絕色，真的是太不公平！”

    冷非看向他。

    張天鵬道：“對別的女人太不公平！”

    冷非沒好氣的哼道：“趙姑娘也是大美人兒，別貪心不足！”

    “我可不敢有別的心思。”張天鵬忙擺手：“青荷對我情深意重，怎麼也還不完的。”

    冷非哼道：“算你有點兒良心。”

    玉參雪蘭丹極靈，這一會兒功夫，他的內傷大緩，憑他敏銳的感覺，恐怕一夜功夫就能痊愈。

    如此靈藥，便是明月軒怕也不常見，卻被她送給張天鵬，顯然是怕張天鵬遇危險。

    “唉……，公主是咱們可望不可及的，遠處看看便好。”張天鵬搖頭道。

    他扶著冷非。

    冷非推開他的手，自己往前走，沈聲道：“張兄，秘笈難得，天賜弗取反受其咎！”

    “那太什麼錘？”張天鵬精神一振。

    “太嶽鎮魂錘！”

    “咱們怎麼搶？”張天鵬雙眼炯炯放光。

    冷非道：“不能等他右手傷好嘍。”

    “嗯，那個孫姑娘太麻煩。”張天鵬忙點頭。

    孫晴雪招式精妙，尤其用勁巧妙，他只有被耍的份兒，絕討不了好。

    冷非道：“孫姑娘不可能一直跟著他，而楊樂天每天都要來陶然樓。”

    “嘿嘿，我找個人，暗中盯著他回聽濤別院的路。”張天鵬雙眼放光，壓低聲音：“咱們在路上堵他！”

    冷非輕輕點頭：“只擔心他秘笈不在身上，還得散布一個謠言。”

    “什麼謠言？”張天鵬忙問。

    冷非道：“就說聽濤別院內出了一個小偷，專門偷院內弟子東西。”

    “這……”張天鵬皺眉道：“這謠言誰會信？”

    聽濤別院這樣的宗門規矩是很嚴的，一旦出了小偷，馬上就會被逮住。

    況且聽濤別院弟子前途遠大，怎會做小偷小摸這種自毀前途的事？

    即使他這般不聰明的，一想就知道是謠言。

    “這便是謠言的威力。”冷非氣定神閑，悠悠然：“他對秘笈一定很珍視，寧肯信其有，防備萬一，……當然，他也可能找個地方偷偷藏起來，可太嶽鎮魂錘他應該是初學乍練，秘笈要帶在身邊時時揣摩的。”

    “好吧，試試看。”張天鵬半信半疑，這計策也太簡單了點。

    他呵呵笑道：“冷兄弟，你這一肚子的主意啊。”

    冷非一臉自嘲神色：“武功不夠，智謀來湊，沒辦法的事！”

    張天鵬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保準查不到咱們身上來。”

    冷非笑道：“我出出主意還行，做事還要靠張兄弟你。”

    “嘿嘿。”張天鵬拍胸脯，頗為得意。

    他在街面上人頭很熟，這種小事輕而易舉，一句話的事。

    ——

    兩天之後的清晨，冷非與張天鵬在天蒙蒙亮就掃完了大街，然後回來練武。

    內三合外三合的秘訣下，他們對青牛勁越發精熟，漸漸摸到了渾然如一，圓融無礙的竅門。

    冷非進境奇快，他精神強大，五官敏銳，對身體的操縱遠勝常人。

    兩天下來已然能做到外三合，內三合還差了一點兒。

    張天鵬卻差了一大截，外三合還勉強。

    他與冷非截然相反，體質強，資質卻差，練武的天賦不成，否則也不會進登雲樓做遊衛。

    趙青荷翩然出現，湖青羅衫剪裁合體，恰到好處襯出她婀娜身段兒，輕盈如湖上荷花飄蕩。

    “天鵬，冷非。”她揚聲喚道。

    兩人收了功。

    趙青荷打量一眼二人，笑道：“你們練功夠勤奮的。”

    “勤能補拙嘛。”張天鵬得意的道：“咱們資質不成，那便用勤奮來彌補，青荷你打聽到消息了？”

    “有了九龍真人消息。”趙青荷輕輕點頭，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素箋，遞給冷非：“都在這里了，是好不容易從師父那里抄來的。”

    冷非接過來，順口說道：“辛苦大嫂了。”

    趙青荷抿嘴笑道：“但我覺得沒什麼用。”

    在張天鵬的極力勉強下，冷非喚她大嫂，她則直接喚冷非名字，以顯得不見外。

    冷非打開了素箋，里面只有一頁，上面寫了九龍真人的身世與生平事跡。

    張天鵬忙道：“我瞧瞧。”

    冷非遞過去素箋，若有所思擡頭看天。

    張天鵬將素箋翻來覆去看了兩遍，抖了抖：“青荷，這里面什麼也沒有嘛，他的洞府呢？還有他什麼時候得到的心法？”

    “他一輩子隱居，根本沒出過山。”趙青荷白他一眼哼道：“能得到這些已經是很難了。”

    “不管難不難，就是沒什麼用！”張天鵬搖頭不已。

    冷非道：“還是很有用的！”

    趙青荷露出笑容，狠狠瞪一眼張天鵬。

    張天鵬道：“冷兄弟，別客氣，沒用便是沒用，這麼一篇東西，有沒有沒什麼兩樣嘛。”

    冷非正色說道：“確實有用，像這位九龍真人出生於鹿陽，這便是一條重要線索。”

    “他父母雙亡，小時候的家已然坍塌。”趙青荷輕輕搖頭。

    冷非笑道：“看來你們明月軒也調查過。”

    “雖說不沾九龍鎖天訣，可總是好奇的嘛。”趙青荷道。

    冷非道：“他是在父母死前隱居的吧？”

    “是。”趙青荷也把這張素箋研究得很透徹。

    冷非道：“那他應該距離家里不遠，但也不會很近，應該百里左右。”

    據他的了解，前世學過的一些心理學來看，百里是一個安全而超然的範圍。

    超過百里，便會覺得離太遠，五十里之內，又會覺得太近，不是真正的離開。

    “百里……”趙青荷蹙眉。

    冷非道：“他若隱居，會選一處與自己環境相似之地，這樣會更安心，找一找百里範圍與他居處環境差不多的地方，就大差不差了。”

    “這樣……”趙青荷若有所思。

    張天鵬搖頭笑道：“冷兄弟，照你說的這麼簡單，早就找到九龍真人的洞府了。”

    冷非道：“有時候想得太複雜了，反而找不到，明月軒可找過百里之內的山林？”

蔡仲子

第22章 閉關

    趙青荷搖搖頭。

    “青荷你也不知道？”張天鵬笑道：“肯定是機密。”

    “據我所知，也找過，但沒找到。”趙青荷蹙眉道：“好像說是他隱居於一條河邊。”

    “百里之內有河的地方應該不多吧？”張天鵬忙道：“很容易找得到吧？”

    明月軒有不少弟子，個個聰明，派出去搜索，應該很快能找到的，怎麼還找不出來？

    趙青荷道：“真這麼容易，早被找出來了！周圍有太多的河，誰知道是哪一條？”

    張天鵬又看向冷非。

    冷非道：“我親自看一看他的老家。”

    “那里現在被朝廷控制，沒法看。”趙青荷道。

    “該死的，忒霸道！”張天鵬恨恨道。

    趙青荷忙道：“天鵬萬不可說這種話，也不能這麼想，會惹麻煩的！”

    “知道知道！”張天鵬不耐煩的哼道。

    所有人都這麼想，偏偏不敢說出來，也不敢與朝廷做對，一旦惹怒了朝廷，宗門也庇護不得。

    冷非皺眉沈吟。

    這條路封上的話，那只能選別的路，從這張素箋提供的情報來說，九龍真人是一個武癡。

    一生未曾婚娶，好像是怕連累了後代，所以不成親，也沒有女人。

    至於九龍真人的武學深淺，這上面卻沒寫，說是自從九龍真人隱居，再沒人見過他。

    “冷兄弟，沒辦法了吧？”張天鵬道。

    冷非皺眉沈思。

    張天鵬道：“那便算了，這秘笈確實是燙手山竽，得了也不能修煉，真泄露了消息，要被朝廷追殺的，那真是生不如死！”

    趙青荷輕輕點頭。

    冷非沈思不語，似乎陷入自己世界。

    趙青荷道：“天鵬，我要開始閉關了。”

    張天鵬忙道：“閉什麼關？”

    趙青荷不好意思的道：“師父說我現在心太躁，勒令我閉關修煉。”

    “她——！”張天鵬不滿的張嘴，卻被趙青荷攔住：“別說師父的壞話！”

    “……好吧好吧。”張天鵬忿忿不平：“我反正明白，她就是巴不得你甩掉我這個累贅！”

    冷非忽然開口，幽幽說道：“明月軒何等難得，可不能荒廢了。”

    張天鵬哼一聲：“那倒也是，明月軒是何等宗門，進去之後不好好練功確實是罪過，咱們是進不去，你進去了便不能不珍惜。”

    趙青荷道：“可是你們……”

    她還是不放心。

    張天鵬的性子沖動，太容易惹禍，還有冷非也不讓人放心。

    張天鵬也有野心，可比起冷非來，小巫見大巫。

    “我今晚回去住。”冷非怪笑著往外走。

    趙青荷紅著臉，滿意的點頭。

    這冷非雖讓人忌憚，卻也知情識趣，相處起來很舒服。

    冷非回到家，冷媚正在後面的小湖上縫衣裳，嗔瞪他一眼，繼續低頭縫衣。

    冷非知道她是怪自己不回來住，湊上前笑道：“大姐，給外甥的？”

    冷媚有了身孕，再過六個月就要做娘。

    “你還知道回來？”冷媚沒好氣的道：“這件是給你的！”

    “我衣裳夠用了。”冷非道：“宋逸揚回來了嗎？”

    “剛走。”冷媚道。

    冷非道：“我去找他。”

    來到宋逸揚的家，跟宋母打過招呼，直接來到後面的花園。

    宋逸揚宅院結構與他家相似，只是後面沒挖湖引水，只建了一個後花園。

    宋逸揚正在一個小練武場上練掌，腳下輕捷，雙掌飄飄，瀟灑飄逸。

    看到他進來，宋逸揚收掌。

    “可有消息了？”冷非抓起旁邊架子上的毛巾拋過去。

    宋逸揚接過來輕拭汗珠：“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我去拿來。”

    他很快又回來，手上拿了一本薄冊子，遞給冷非。

    冷非打開一頁一頁的翻看，里面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句子，旁人會看得一頭霧水。

    他卻看得明明白白，這是兩人之間的密語，旁人看著一頭霧水以為是另一件事，絕對想不到真正的意思。

    “九龍真人……”冷非搖搖頭道：“確實是個神秘人物。”

    宋逸揚道：“現在都在找九龍洞府，咱們逍遙堂已然下了命令，誰也不準沾九龍鎖天訣。”

    “都被朝廷嚇住了。”冷非道。

    宋逸揚點點頭：“朝廷對這個勢在必得，除非活膩了，要不然誰敢與朝廷作對？”

    他打量一眼冷非道：“你真要這九龍鎖天訣？”

    冷非道：“試試看吧，……我準備讓大姐與姐夫死去，能不能做到？”

    “假死脫身？”宋逸揚想了想道：“那得現在就開始準備，可一旦假死，生活怎麼辦？”

    現在他們家的支柱是範長發的薪酬還有油水，一旦假死就不能再做聖天幫的帳房，沒了進項。

    青玉城繁華，乃不夜之城，居不易，離了銀子寸步難行。

    冷非道：“銀子不是問題，……你先打聽一下有什麼辦法瞞過朝廷追殺，就怕假死也脫不得身，不過朝廷再強也不能一手遮天，總會有辦法。”

    “我會打聽。”宋逸揚點頭：“不過我還是不敢茍同，何必非要沾這九龍鎖天訣！”

    冷非的話旁人聽著可笑，距離九龍鎖天訣十萬八千里呢，已然開始找退路，他卻不覺得荒謬。

    多算勝少算，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便是冷非的行事之風，只是這十八年來運氣不好，總是差了最後一口氣，老天好像故意跟他做對，處處不順。

    冷非輕輕搖頭。

    想成天下至尊，九龍鎖天訣一定要得到，朝廷越想得到，說明九龍鎖天訣越了不得。

    旁人都怕朝廷不敢沾染，他卻推斷，一旦得到九龍鎖天訣，反而更加安全，否則朝廷不會任由九龍真人安然渡過一生。

    這恰說明一旦得到九龍鎖天訣，朝廷是沒辦法窺得其主人，最關鍵的是不走漏風聲。

    第二天清晨，他沐浴著清晨陽光，呼吸著清新空氣回到登雲樓自己的宅子。

    張天鵬正在院里練功，看到他忙迎上來。

    他先去關上了院門，左右看一眼，扯著冷非來到了正廳。

蔡仲子

第23章 奪笈

    “有什麼好消息？”冷非道。

    一看張天鵬這模樣便知道是好消息。

    張天鵬興奮的道：“今天行動！”

    冷非劍眉挑了挑。

    張天鵬道：“我做事你放心，絕對迅速！……謠言已然散撥出去，也摸清楚了那家夥的路線，只等咱們給他一擊了！”

    “先要弄清楚他是不是一個人。”冷非道：“一旦有孫晴雪，就不能行動。”

    “孫晴雪也閉關了，他這兩天一直單獨行動。”張天鵬道。

    冷非斷然道：“那便行動！”

    夕陽西下，天還沒黑，一盞盞燈籠已然點亮，大街上燈火與夕陽相映。

    溫暖濕潤的風輕輕柔柔吹著。

    楊樂天腳步輕盈，從朱雀大道轉向一條小路，穿過這條小路便是另一條繁華大道。

    喝光了一壺美酒，他已然微醺，渾身輕飄飄的舒服，雙眼明亮異常，誌得意滿。

    進了聽濤別院，修習聽濤別院獨傳的聽濤勁後，受其啟發，對武學的認識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一個月前奇遇得到的太嶽鎮魂錘也能摸著一絲竅門，武功大進。

    在聽濤別院剛進的一輩弟子中，僅屈就於孫晴雪之下，堪為第二。

    聽濤別院的師兄與長輩們極看重，自己必定是聽濤別院的棟梁，是頂尖高手，傲視青玉城。

    孫師妹說得對，那兩個臭蟲自己隨便就能踩死，不值得生氣沖動。

    他想到這里，腳步越發輕盈，忽然感覺到風聲臨近，下意識的側身橫挪。

    一拳擦著肩膀飛出去。

    他側身斜望，卻是一個蒙著臉的灰衣人揮拳攻來，勢大力沈。

    “藏頭露尾的小人！”他冷笑一聲，太嶽鎮魂錘打出。

    “砰！”兩拳相交，蒙臉灰衣人踉蹌後退。

    他緊追上去又是一拳。

    “砰！”蒙臉灰衣人身體傳出悶響，後退得更快。

    恰在此時，身後一道風聲傳來。

    他忙斜身橫挪。

    這是聽濤別院的秘傳的淩波禦濤步，精妙絕倫，速度奇快。

    “砰！”後腦勺挨了一記重擊，金星在眼前閃爍，他搖搖晃晃。

    “砰！”他後腦勺又挨一記，黑暗瞬間吞噬掉他，昏迷過去。

    “啪！”他直直的趴倒在地，一動不動。

    他身後也站著一個灰衣蒙面人。

    “先別扯下來！”冷非制止張天鵬往下扯蒙面布，低聲道：“要不要緊？”

    “死不了！”張天鵬面巾已然被鮮血染濕，結結實實兩道拳勁打得他吐血。

    可太嶽鎮魂錘威力越大，他越是興奮，雖受了傷，卻雙眼炯炯放光，熱切的盯著楊樂天。

    “那快搜吧。”冷非道。

    張天鵬忙道：“我來我來！”

    冷非站到一旁催促：“快些！”

    張天鵬受著傷還不影響手腳的麻利，眨眼功夫把楊樂天身上搜個遍，一瓶丹藥，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哈哈！”張天鵬頓時大樂。

    冷非道：“是太嶽鎮魂錘？”

    “就是它！”張天鵬看看封面，打開來一瞧，樂不可支的遞給冷非：“哈哈，就是它！”

    恰在此時，楊樂天呻吟一聲。

    張天鵬一見不妙，低聲道：“快走！”

    冷非拿起那瓶丹藥，兩人踏著一塊石頭翻過墻頭，消失不見。

    從他們出現到離開，不過是幾次呼吸，兔起鶻落，幹凈利落。

    這是他先前特意搬過來的。

    楊樂天慢悠悠的醒來，摸了摸後腦勺，兩個大鼓包疼痛難當。

    仍處於眩暈中，眼前景物輕輕晃動，一陣陣想嘔吐。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嘔意，摸向自己胸口，臉色頓時大變，仰天怒吼：“啊——！”

    太嶽鎮魂錘秘笈與松香丹已然不見！

    他這是被搶劫了！

    該死的小賊，當真不知死，竟然敢惹上聽濤別院弟子，捉到了不把他打得筋斷骨折，自己便不姓楊！

    他忽然停住，臉色微變。

    那個暗算自己的家夥沒看清，但與自己對招的家夥，卻是有些眼熟！

    他很快想到了張天鵬。

    “姓張的，我跟你沒完！”他勃然大怒，隨後怒吼：“還有姓冷的——！”

    這一幕他很熟悉，張天鵬在前面吸引自己註意力，冷非躲在一旁暗算。

    血絲瞬間湧上雙眼，他恨不得馬上去登雲樓，把他們揍得爹娘都認不出。

    登雲樓再強，卻壓不過聽濤別院！

    他大步流星便走，但越走越慢，最終停住，臉色陰晴不定。

    太嶽鎮魂錘秘笈他不想讓旁人知道，要追回來一定得隱秘，不能大張旗鼓。

    別人且不說，聽濤別院的弟子恐怕也會眼紅。

    當世之中，除了自己信任的孫晴雪之外，無人知曉自己得了太嶽鎮魂錘秘笈。

    他咬著牙慢慢露出冷笑，轉身返回聽濤別院。

    ——

    冷非與張天鵬一口氣跑回張天鵬的一間隱秘院子。

    擔心楊樂天直接打上門討要秘笈，便沒回登雲樓的宅院。

    要先爭取時間記住秘笈，即使楊樂天討要也無妨，頂多把秘笈還回去。

    “嘿嘿……”張天鵬嘴一直合不攏，來到石桌旁坐下，迫不及待的掏出秘笈：“快快，咱們快記住！”

    冷非坐到張天鵬身邊，隨著張天鵬翻閱記憶，他臉色很快變了。

    張天鵬仍沒註意，睜一會兒眼看看秘笈，再閉上眼睛背誦，極為認真嚴肅。

    冷非咬牙道：“張兄，有點兒麻煩。”

    “怎麼啦？”張天鵬正閉著眼喃喃自語，聞言睜開眼。

    冷非道：“這秘笈不全。”

    “嗯——？”張天鵬看看秘笈，又看向冷非。

    “好個楊樂天！”冷非搖頭笑起來：“第一頁與第二頁不聯貫，應該是少了一頁。”

    “不會吧？”張天鵬失聲叫道。

    他翻回第一頁，仔細看了看，又翻回第二頁，臉色也變得陰沈下來，咬牙切齒：“好個楊樂天！缺德啊！該死真該死！啊——！”

    他仰天怒吼。

    這簡直就是耍人玩，興高采烈，興奮無比的搶來的秘笈，竟然是殘缺不全的！

    他能想象得到現在楊樂天正在得意的笑。

    心情從高潮一下落到了低谷，比被楊樂天打得鼻青臉腫還痛苦與憤恨。

    冷非也陰沈著臉。

    這天下當真沒有一個是笨蛋，個個都有自己的精明之處！

蔡仲子

第24章 一半

    “啊——！啊——！……”張天鵬怒吼不已，一腔憤怒與失望無處泄。

    他舉起秘笈便要撕。

    冷非一抄手奪過來。

    “冷兄弟，要這秘笈何用，給自己找氣受！”張天鵬咬牙切齒的瞪著那秘笈，好像瞪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時候的陰影，他最恨被人戲耍。

    冷非翻翻秘笈：“它雖然不全，可不是沒用。”

    “有什麼用？”張天鵬恨恨道：“難不成還能練出什麼名堂來？練它就是自殺！”

    冷非道：“找全了便是！”

    “怎麼找全？”張天鵬道：“姓楊的缺德玩意兒有了防備，再搶就沒那麼容易啦！”

    冷非笑了笑，傲然道：搶得了他一次，就能搶第二次，防備了也沒用！”

    “怎麼做？”張天鵬精神一振。

    冷非道：“明天去陶然樓，刺激他一下。”

    “嗯——？”張天鵬遲疑：“他一定要拼命的，即使蒙著臉，這小子也能認出是咱們！”

    張天鵬嘿嘿笑起來：“他一定氣瘋了，氣死他！”

    想到這里，他憤恨削弱很多，想到楊樂天痛苦憤怒，他便高興無比。

    當初被楊樂天打得鼻青臉腫，可是奇恥大辱，這個仇無論如何要報複回來，搶他秘笈只是第一步，還要練成太嶽鎮魂錘，用這個揍得他分不出東南西北來，才是真正報仇解氣。

    冷非道：“先記住這秘笈吧。”

    張天鵬咬著牙慢慢點頭。

    兩人翻看過秘笈後，冷非閉上眼睛在腦海里翻閱，秘笈已然烙印入腦海深處。

    張天鵬一邊翻看一邊記憶，很是吃力。

    他從小便不擅長讀書，背一篇文章要費九牛二虎之力，這本秘笈十二頁，依照往常記憶能力，背下來最少要十天。

    但這是武功秘笈，雖然他不明白其義，強烈的興趣之下，記憶起來卻進展迅速，吃晚飯的時候已然記下來三頁。

    趁吃飯時候，冷非再次翻看秘笈，想弄清楚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或者其他特殊記號。

    這秘笈應該是一分為二，一共二十四頁，這里只有十二頁，恰恰抽取其中一半。

    一共十二招，每一招兩頁，這十二頁都是每招的前半部分。

    前半部分僅有用勁心法，卻沒招式，形與神無法合一便毫無用處，有力無處使。

    更關鍵的是還缺了總綱。

    他搖搖頭，這楊樂天也算煞費苦心，想方設法不讓得到一半秘笈的人悟透什麼。

    冷非仰頭望天，回想著楊樂天的招式。

    然後一點一點與當下的心法相合。

    楊樂天既然也是初學乍練，那所使的招式只能是前幾招，甚至是前兩招。

    楊樂天使的拳式很簡單，關鍵是用勁心法。

    他起身慢慢演練。

    旁人要好一會兒才能想明白的關竅，他一瞬便能想清楚，所以琢磨參悟起來格外快。

    他將自己的理解說與張天鵬聽，憑張天鵬的資質，不可能靠他自己參悟這太嶽鎮魂錘。

    早晨回去繼續掃街，然後在登雲樓的宅子里繼續參悟。

    冷非摸到第一式一點皮毛，張天鵬在他的耐心細致的講解下也練得一絲皮毛。

    兩人一拳出去，隱然有太嶽鎮魂錘的影子，拳頭擊在空中會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傍晚時分，兩人沐浴著夕陽來到陶然樓。

    找靠窗的位子坐下，一邊等楊樂天，一邊等靖波公主。

    喧鬧聲戛然而止。

    大街上奔來一群白衣騎士，大紅披風迎飛招展，肆意飛揚，靖波公主仍舊戴著白紗，看不清絕美臉龐，但婀娜曼妙的身影已然讓眾人癡迷。

    冷非心中惆悵，對九龍鎖天訣的渴望更甚，唯有練了九龍鎖天訣，才有一絲希望得到這靖波公主。

    他忽然扭頭看去。

    楊樂天正坐在一張桌邊，捏著銀杯的左手青筋賁起，雙眼噴火般死死瞪著他。

    冷非沖他微微一笑，挑釁意味十足。

    楊樂天騰的起身，一步一步來到冷非跟前，雙眼直勾勾瞪著他，不看張天鵬。

    張天鵬冷笑道：“楊樂天，別自取其辱！”

    說出這句話，他心里極痛快。

    楊樂天仿佛才看到張天鵬，斜睨他一眼，只是冷哼一聲，再次瞪向冷非。

    冷非似笑非笑：“楊樂天，你還敢來，勇氣可嘉！”

    “是你們幹的吧？”楊樂天咬著牙，冷冷道：“卑鄙無恥的小人！”

    冷非微笑點頭，溫文爾雅。

    “果然是你們！”楊樂天牙齒“吱吱”作響，覺得冷非微笑的模樣太刺眼。

    冷非道：“多謝，確實是高深的奇功！”

    “嘿！”楊樂天冷笑：“可笑，你們白高興一場吧？”

    他扭頭沖張天鵬大笑道：“張天鵬，高興欲狂，然後發現白高興一場，哈哈，很刺激吧？”

    張天鵬怒瞪他。

    回想起來自己真他娘的傻！

    楊樂天道：“反正是殘缺的，你們得去便得去吧，沒用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真正完整的秘笈在這里！”

    冷非拿起銀杯輕啜一口，不在意的道：“另一半秘笈咱們早就找到，這一半在你這里找到，完整無缺，好得很！”

    “嘿嘿！”楊樂天冷笑斜睨他：“這話騙騙三歲小孩吧，可笑之極！”

    他另一半藏得很嚴實，不可能被旁人知道。

    冷非忽然一拳搗出。

    “砰！”楊樂天出拳，身體一聲悶響。

    他踉蹌退後一步，瞪大眼睛。

    倉猝之下沒能施展出太嶽鎮魂錘，可冷非卻施展出來，他心口一疼如被重錘擊中。

    這一擊是正宗無比的太嶽鎮魂錘！

    他怎麼可能練成？

    只有一半的秘笈怎麼可能練成這一拳？難道真找到了另一半秘笈？！

    冷非不甚滿意的搖搖頭：“火候太差了。”

    楊樂天越發驚疑。

蔡仲子

第25章 再搶

    “看我的！”張天鵬也出了一拳。

    這一拳速度極快。

    楊樂天不信邪的迎上。

    “砰！”他踉蹌後退一步，臉色陰沈。

    這是真正的太嶽鎮魂錘！

    張天鵬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自己拳頭，傲然一笑：“楊樂天，我這一拳威力如何？”

    楊樂天冷笑著，施展一記太嶽鎮魂錘。

    張天鵬迎上。

    “砰！”張天鵬瞪大眼睛後退兩步，咬牙道：“再來！”

    楊樂天冷笑：“憑你的資質，得了秘笈又怎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糟蹋了奇功！”

    張天鵬不服氣出拳。

    楊樂天一拳一拳打退他，越發得意：“你這樣的只配進登雲樓做遊衛！”

    “楊樂天，你得意個什麼勁兒，有什麼可得意的！”張天鵬後退兩步停住，撇著嘴冷笑：“秘笈是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吧？咱們不費吹灰之力！”

    “卑！鄙！無！恥！”楊樂天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出，血絲布滿雙眼：“你們都該死！”

    “是呀，咱們都該死，可就是死不了，你說可氣不可氣，哈哈！”張天鵬大笑。

    楊樂天深吸一口氣，一下平靜下來。

    冷非沈聲道：“張兄，走！”

    “好，走也！”張天鵬痛快答應一聲，轉身便跑。

    兩人一溜煙兒跑下了樓，眨眼間不見影子。

    楊樂天恨不得殺了他們，偏偏正在運勁，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掉。

    “啊——！”他仰天怒吼一聲，不顧周圍人們異樣目光，拋下一錠銀子，大步流星而去。

    來到一家客棧，跟掌櫃的說了兩句話，通過客棧到了後面的一座小院。

    這是客棧的天字三號房。

    進小院後，他來到一株梅樹下，伸手扒拉數下，出現一個小酒甕。

    取出小酒甕，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帛冊。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帛冊，翻看一遍，長舒一口氣。

    “呵呵……”張天鵬的笑聲驟然響起。

    他猛的擡頭。

    只見墻上墻出張天鵬的腦袋，正扶著墻頭笑瞇瞇的看著他：“楊樂天，秘笈原來藏在這里！”

    楊樂天臉色微變，瞬間想明白，心下大罵自己蠢：“張天鵬，你們是誑我！”

    “哈哈，真管用！”張天鵬哈哈大笑：“我要是你，現在就把這秘笈撕成粉碎，甭讓咱們得到！”

    楊樂天手上賁起的青筋落回去，原本想毀去秘笈，聽這話卻停住，不知他們又有何陰謀，反正秘笈在自己手上，他們搶的時候再撕不遲。

    他左右掃一眼，沒見到冷非，哼道：“姓冷的家夥呢？”

    “他呀……”張天鵬道：“說不定在你身後呢。”

    楊樂天霍然轉身。

    沒發現冷非，再轉身，張天鵬已然從墻頭翻進來，拍拍巴掌，笑呵呵的道：“楊樂天，你不是咱們對手的！”

    “我只要大喊一聲，聽濤別院弟子便會過來！”楊樂天冷冷道：“捉你回聽濤別院！”

    張天鵬道：“好啊，那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太嶽鎮魂錘！”

    “所有人都知道，也好過被你們搶去！”楊樂天冷笑。

    “那便試試啊！”張天鵬不屑的道。

    憑他對楊樂天的了解，斷不會喊出去的，小肚雞腸，心眼小，睚眥必報，怎麼可能讓別人占了便宜。

    楊樂天左右顧盼。

    張天鵬道：“你說你，都成聽濤別院的弟子了，還非要揪著我不放，這不是找不自在嘛，人要心胸寬廣一點兒才好，多大的氣度有多大的成就，是不是？”

    “你閉嘴！”楊樂天冷冷道。

    他感覺出張天鵬在拖延時間，馬上醒悟，冷笑道：“原來是你自己搶在前頭，他還沒趕過來！”

    說罷他沖向張天鵬。

    張天鵬迎向他笑道：“楊樂天，你覺不覺得有香氣飄來？”

    楊樂天冷笑：“今天不把你宰了，我便不姓楊！”

    什麼香氣臭氣，正好趁著冷非沒趕過來先殺掉張天鵬，再殺掉冷非。

    張天鵬哈哈笑道：“那你真姓不了楊了！”

    他跑出兩步，避開楊樂天，笑道：“楊樂天，你真聞不到香味兒？”

    楊樂天冷笑：“故弄玄虛，受死！”

    他一個箭步沖到張天鵬跟前，拼盡全力一拳直搗中宮。

    他臉色忽然一變。

    香氣繚繞在鼻間，身子忽然發軟，力不從心！

    他咬牙切齒：“毒！”

    “哈哈，倒也！倒也！”張天鵬撫掌大笑。

    楊樂天踉蹌兩步，搖搖晃晃如醉酒，俊朗臉龐酡紅，越發顯得英俊。

    毒性發作很快，力量迅速褪去，他虛弱得雙手顫抖，忙抽出袖中的秘笈，哆哆嗦嗦便要撕碎。

    “啊——！”他痛快的咆哮。

    雙手使不上勁，怎麼也撕不碎這薄薄帛冊，眼見著便要落入張天鵬手上，痛苦不甘憤怒絕望，化為這一聲咆哮。

    張天鵬一把搶過秘笈，樂得合不攏嘴，直接翻看起來，這一次別再弄成一半，那真成笑話了。

    冷非從墻頭跳下來，“砰”一腳把楊樂天蹬飛。

    楊樂天軟綿綿飛撞向院墻，“啪”掛在墻上，像一幅畫慢慢的滑下。

    楊樂天滑坐在墻根下，一臉怨毒。

    冷非看也不看他，忙道：“別用手！”

    張天鵬茫然。

    冷非無奈的搖頭，張天鵬沒中毒也算僥幸。

    換了自己是楊樂天，這秘笈上會做手腳。

    他手上戴著一層薄薄的手套，接過秘笈，迅速翻看一遍，記在腦海里。

蔡仲子

第26章 挑撥

    楊樂天怨毒瞪著他們。

    他萬念俱灰，千辛萬苦奇遇得來的秘笈，竟然是為他人做嫁衣裳，還是這兩個仇人。

    世間最殘酷的事莫過於如此！

    “哼，看什麼看！”張天鵬沒好氣的道：“再看也不可能把秘笈還給你！”

    楊樂天除了目光怨毒，神情一片平靜：“張天鵬你得了秘笈又如何，還不是幹瞪眼？資質太差！”

    “我剛才那一拳如何？”張天鵬笑嘻嘻的道：“那可是沒得全秘笈的情形下練的！”

    “要是沒有冷非，你就是一個廢物！”楊樂天掃一眼正在埋頭研究秘笈的冷非：“你就是一個累贅，全憑冷非帶著你！”

    “是啊是啊。”張天鵬笑瞇瞇痛快的承認：“我就是靠著冷兄弟，能碰上貴人也是運氣好，你呢楊樂天，全憑自己一個人吧？沒有能幫自己的！”

    “冷非能幫你一時，能幫你一世？！”楊樂天不屑的道：“早晚嫌你累贅，拋開你！”

    “那又如何！”張天鵬笑道：“楊樂天，你也別挑撥離間，我要是一直靠冷兄弟，那也不配叫張天鵬！”

    “嘿嘿……”楊樂天冷笑連連。

    張天鵬道：“你這家夥如此歹毒，留不得！”

    他上前一步便要結果了楊樂天的性命。

    只是他沒殺過人，與人廝殺還好，真正要取人性命卻遲疑。

    冷非道：“張兄，別殺他。”

    張天鵬暗舒一口氣，擔憂的道：“這家夥恨咱們入骨，留著是個禍害！”

    楊樂天一定會瘋狂報複，他可是聽濤別院弟子，武功厲害，還有聽濤別院的勢力。

    冷非搖搖頭。

    “真不殺他？”張天鵬故作不滿。

    冷非道：“咱們只搶秘笈，不殺人，沒那麼大的仇。”

    他心下冷冰，神情卻平靜溫和。

    兩人截然相反，張天鵬心下不想殺人，嘴上卻硬，表示要殺掉他，冷非心下殺機森然，嘴上卻說不殺。

    “好吧，那便留他一命！”張天鵬惋惜的搖搖頭，瞪一眼楊樂天哼道：“你得感激冷兄弟仁慈，留你一命！”

    楊樂天咬著牙，緩緩道：“感激不盡！必有後報！”

    張天鵬撇撇嘴。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簡直就是恥辱，但報複卻要光明正大的打敗對手，而不是在這個時候報複。

    冷非瞥一眼楊樂天，點點頭：“各憑本事，你若有本事可以搶回去！”

    說罷跟張天鵬拉開門走出去。

    “砰砰砰砰！”楊樂天不停的拍打地面。

    他發現自己漸漸恢複了力氣，毒性雖烈卻短暫。

    “啊——！”他嘶聲怒吼。

    “砰砰砰砰……”石桌被推倒，梅樹被踹斷，花園被踐踏，整個小院一片狼藉。

    他英俊臉龐扭曲猙獰，雙眼充滿血絲宛如一頭惡狼，胸膛劇烈起伏，呼呼喘著粗氣，大汗淋漓濕透了衣裳。

    “啊——！”他再次仰天怒吼。

    憤怒沸騰，痛徹心扉，懊惱至極。

    早該撕了太嶽鎮魂錘的啊！

    ——

    “冷兄弟，怎麼不殺了他以絕後患？”張天鵬出了客棧，走在大道上時，忍不住問道。

    冷非搖搖頭：“還沒到那份上。”

    “咱們要是落到他手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殺掉咱們的！”張天鵬哼道：“不能心慈手軟啊！”

    他雖然下不了狠手，卻知道不能心軟，軟弱是對自己的殘酷，會丟小命。

    冷非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真敢殺他？”

    張天鵬嘿嘿笑道：“我還沒殺過人吶，但也知道這世道你不殺人，別人就殺你，總要有第一次！”

    冷非道：“不是不忍殺他，還不到時候。”

    他殺心熾烈，恨不得一刀宰了楊樂天，當初楊樂天便要殺自己，差點兒殺掉自己。

    可他卻硬生生忍住。

    “還不到時候？”張天鵬道：“那該到什麼時候？”

    冷非道：“誰知道這秘笈上還有沒有么蛾子？真確定了沒問題，再殺他不遲。”

    他還懷疑楊樂天不僅僅得了太嶽鎮魂錘，奇遇之下，說不定還有別的收獲沒露出來。

    況且太嶽鎮魂錘也沒那麼容易修煉，楊樂天資質絕頂，可堪為助益。

    至尊之路多艱，與收益相比，還是要克制住殺意。

    “那時候未必殺得掉他了。”張天鵬道。

    冷非不在意的笑笑：“能暗算他這一次，就能暗算下一次。”

    “哈哈……”張天鵬樂不可支，大笑道：“用毒這一招確實夠狠。”

    冷非笑道：“這是胡亂配出來的麻藥，當初打獵補身子用，沒什麼毒性，效果還不錯。”

    這是他從一個旮旯里找到的一個古方，寫得很模糊，他不厭其煩的試驗，花費了兩年時間總算配好。

    他身子虛弱，一直努力的彌補，常與宋逸揚打野味。

    可兩人的本事不夠，小的跑不過，大的打不過，於是想到了用藥，若有毒性便沒法吃，所以只是強烈的麻醉效果。

    兩人大步流星回到張天鵬小院，兩本秘笈湊到一起，第二本秘笈不僅有總綱，還有另一半，兩秘笈合一，完整無缺。

    “謝天謝地！”張天鵬雙掌合什。

    他隨即嘿嘿笑道：“這楊樂天，手段還是太淺，為何不分成三份甚至四份？”

    “他下次就會這麼幹了，甚至弄份假的秘笈。”冷非道。

    “那倒麻煩了。”張天鵬嘿嘿笑道：“冷兄弟，咱們把他教精了。”

    吃一塹長一智，楊樂天會越來越難纏。

    冷非笑著研究秘笈。

    張天鵬百無聊賴，他看一眼秘笈便頭皮發麻，太複雜。

    看著平平淡淡的一拳，竟然那麼精微細致，不僅要細微的動作，還需要心意的配合。

    沒把內三合外三合練好，達不到渾然如一圓融無礙之境，根本不必練太嶽鎮魂錘。

    冷非卻一臉贊嘆，嘖嘖稱奇，眼界大開。

    他沒想到武功能夠精妙到這般程度，這需要何等的智慧，秘笈上每一個字都凝聚著無數人的心血與才華。

    他珍視異常，細細咀嚼，沈醉其中無法自拔。

蔡仲子

第27章 玄妙

    張天鵬看他沈醉入神，也不打擾，親自去找來酒菜，坐在石桌旁喝酒吃菜。

    一夜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當張天鵬從石桌上睜開眼睛時，發現冷非正在不遠處練拳。

    動作緩慢無比，一點一點慢慢挪動像龜行。

    他站起身，打個呵欠伸個懶腰，身體關節劈啪作響：“冷兄弟，你這是練了一晚？”

    冷非動作不停，慢悠悠的道：“越練越妙，好個太嶽鎮魂錘。”

    他越練越覺玄妙，沈浸其中難以自拔，不想停歇。

    每一次出拳，一旦練到位則拳勁震蕩，從拳頭到肩膀到心臟到腰腹到雙腿雙足，一直到湧泉及大地。

    太嶽鎮魂錘的力量來自於大地。

    然後大地的力量反震回來，震蕩他雙足，雙腿然後到腰腹，再到心臟，雙肩然後是拳頭。

    一個來回的震蕩，五臟六腑麻酥酥，暢美難言，好像無形的手溫柔撫摸，氣血陡然增強一分。

    他練了一晚上，比得上一次雷光淬體的效果。

    有了太嶽鎮魂錘，他體質增強更快。

    先天之體質改變之難超乎想象，雷光乃天地之力，能逆天改命，而這太嶽鎮魂錘也能達到雷光一般的效果。

    雖然雷光僅要一瞬，太嶽鎮魂錘要練一晚，他仍心滿意足，驚喜莫名。

    更何況，這還只是第一拳，第一層，太嶽鎮魂錘一共十二拳，九層境界。

    若能將一舉一動都化為太嶽鎮魂錘，那將無時無刻不在鍛煉體質，可勝過雷光的淬體。

    第二拳現在施展起來吃力，對體質要求更高，不但不能煉體，反而傷害身體。

    “冷兄弟你這體質，能練上一夜？”張天鵬來到近前打量冷非的臉色。

    冷非道：“張兄弟，這太嶽鎮魂錘玄妙，能錘煉身體，增強體質，不但不累反而很舒服。”

    “真的？”張天鵬半信半疑。

    他還沒聽過這般拳法。

    冷非道：“試試看。”

    “那就試試。”張天鵬道。

    他前兩天練太嶽鎮魂錘的第一拳是很累的，九拳之後便感覺虛脫，沒勁了。

    冷非道：“咱們先前的推斷大半是錯的，形似神非，仔細揣摩這第一拳的精義……”

    他細細解說，張天鵬依訣而練。

    冷非一口氣指點了張天鵬半個時辰，終於讓張天鵬摸到門徑，可以自己琢磨著練。

    張天鵬練了數遍後，嘆息道：“果然厲害！……嘿嘿，楊樂天一定氣瘋了！”

    冷非微笑點頭：“可惜大嫂不在，她也練著試試。”

    “咱們搶來的秘笈，怎能給她！”張天鵬哼道：“她也不會把秘笈給咱們！”

    冷非道：“若非門規所限，她一定不會吝惜，況且她實力強對咱們也有好處！”

    “冷兄弟，你也太仗義了！”張天鵬感慨。

    聰明的人往往自私，他常跟著父親歷練行走商道，對人心也了解。

    冷非笑道：“我也是有私心，我有一個朋友。”

    “太嶽鎮魂錘也給你那朋友？”張天鵬問。

    冷非點點頭：“太嶽鎮魂錘確實是絕學，值得一練。”

    “好！”張天鵬點頭。

    冷非對朋友如此仗義，他只有贊嘆與欣賞，自己也是冷非的朋友，對自己也會一樣的仗義。

    秘笈的獲得多半是冷非的功勞，他既然如此慷慨，自己也不能枉做小人。

    “糟糕，忘了掃大街！”他忽然一拍額頭。

    冷非也臉色一變，轉身便跑。

    張天鵬跟著跑出小院，兩人一路疾馳，匆匆回到登雲樓的宅子，拿出掃帚開始打掃。

    ——

    “太嶽鎮魂錘？”宋逸揚翻看著手上的帛冊，擡頭看冷非。

    兩人正站在湖上的小亭里。

    冷非扶著欄桿，欣賞著小湖里的遊魚：“聽濤別院楊樂天奇遇而得，我搶過來了，玄妙得很，你練練看。”

    宋逸揚低頭仔細的咀嚼，慢慢點頭，露出笑容。

    他絕頂聰明，一眼便看出其妙，緩緩打出一拳，然後又收回，再打出。

    片刻後，他臉色已然漲紅如醉酒。

    “好拳法！”他興奮的道：“威力驚人！”

    他能感受到這一拳出去，勁力是自己逍遙掌的兩倍，逍遙掌已然是上乘絕學，這太嶽鎮魂錘更勝。

    冷非道：“別錄於紙上。”

    “這當然。”宋逸揚呵呵笑道：“你小子行啊，在登雲樓當個遊衛都能得到這般拳法，還招惹了聽濤別院的弟子，真是不知死！”

    冷非斜睨他，作勢伸手奪秘笈。

    宋逸揚縮手避開：“楊樂天我聽說過，大名鼎鼎，未來的頂尖高手，你還是準備好棺材吧！”

    “少啰嗦，還有別的消息嗎？”冷非道。

    宋逸揚從懷里掏出一本小冊子拋過來：“還真打聽到一些，不知真假。”

    冷非接過來掃一眼，慢慢點頭。

    “再勸你一遍，真想好了？”宋逸揚道：“你小子應該明白，一旦得了那個，就像跳進了滔滔大河，命運不由自主了。”

    “說得好像現在能掌控命運一般。”冷非嘴角微翹，諷刺般冷笑：“在這個世界，弱小便是原罪！”

    “鐵了心啊，隨你吧。”宋逸揚哼道：“關於大姐與姐夫怎麼脫身，我已經打聽到了，只有一個辦法。”

    “說。”

    “進煜王府。”

    “煜王府……”冷非起身慢慢踱步。

    “欽天監是厲害，可卻監察不到皇子府里。”宋逸揚道：“只要大姐與姐夫能成為王府的人，欽天監便看不到。”

蔡仲子

第28章 出關

    冷非負手踱步。

    宋逸揚不再管他，埋頭揣摩太嶽鎮魂錘。

    他記憶也極好，看過三遍之後便能記住不再忘卻。

    擡起頭來看冷非已然從回廊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眉頭緊鎖。

    “怎麼樣？”宋逸揚似笑非笑的揚聲問道。

    冷非大步流星來到他近前：“說罷！”

    他一看宋逸揚的神情便知道究竟。

    這是宋逸揚的老毛病，逮著機會就要為難他，難住了他便是莫大的勝利。

    宋逸揚笑瞇瞇的道：“我是找到了辦法。”

    冷非盯著他看。

    宋逸揚道：“拿出一千兩銀子來，我疏通關系，能讓大姐與姐夫掛名到煜王府門下。”

    “一千兩……”冷非皺眉。

    青玉城是不夜之城，繁華而喧鬧，沒一處不用銀子，中等的生活每年需一百兩銀子。

    一千兩，足以讓中等人家生活十年。

    宋逸揚道：“咱們兩個湊湊，能湊出一百兩來？”

    冷非點點頭。

    先前的賞賜猶在，加上兩人的積蓄，湊足一百兩沒問題，但比起千兩來，一百兩太少。

    “我是沒主意了。”宋逸揚攤攤手：“剛進逍遙堂，還是得低調一點兒不能亂來。”

    冷非道：“我來想辦法。”

    “好吧，就交給你。”宋逸揚沒有客氣，將秘笈拋給冷非：“記下來了。”

    冷非道：“先練你們逍遙堂的武學，偶爾練一練這個，可收奇效。”

    “嗯。”宋逸揚往外走：“今晚得回去守值。”

    ——

    隨後的一個月時間，風平浪靜，日子單調而乏味，無波無瀾。

    楊樂天仿佛失蹤了一般，再沒出現在陶然樓。

    張天鵬打聽到，楊樂天開始閉關，趙青荷也在閉關，兩人除了掃大街，沒別的事做。

    高士奇仿佛忘了他們，而且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一般，任憑他們兢兢業業掃大街。

    兩人掃完之後便開始練功，一半時間練青牛勁，一半時間練太嶽鎮魂錘。

    太嶽鎮魂錘進境很不順，冷非完全融合第一拳，第二拳遲遲無法摸到門竅。

    他怎麼練都覺得不對勁，差了一點兒意思，太嶽鎮魂錘精微奇妙，差一點點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他一直找不到原因，跟張天鵬切磋沒用，而宋逸揚也進入了閉關狀態。

    好像所有人都在閉關。

    他與張天鵬好像也處於閉關狀態，一切都變得緩慢，日子單調而無聊。

    他一個月來只去了一次陶然樓，看楊樂天在不在。

    依照他對靖波公主的癡迷，恨不得每天都去，但陶然樓的花費極高，他需要一千兩銀子，不能亂花錢。

    宋逸揚閉關，所以不再有九龍鎖天訣消息，他通過張天鵬打聽來的消息看，九龍鎖天訣風波已然過去，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它，朝廷也再無動靜。

    一切都變得懶洋洋的，唯有冷非練功越發刻苦，每天都要練得精疲力竭，一躺下就閉眼，一夜無夢的睡到晨曦初露，趕緊起來掃大街，然後回來吃飯練功，沒一刻偷懶。

    張天鵬練了幾天便倦了累了，想偷懶，看他如此勤奮，也只能跟著苦練。

    一個月後的清晨時分，兩人正埋頭苦練之際，院門被推開，趙青荷翩然進來。

    宛如一朵荷花輕盈的飄進來，腳步輕盈，帶著淡淡幽香，巧笑嫣然。

    “青荷！”張天鵬眉開眼笑，興奮的迎上來：“你可算來啦，出關啦？”

    “嗯。”趙青荷光彩照人，看得張天鵬伸手想摟她。

    趙青荷忙輕輕一側身避開，看一眼往院門口走去的冷非。

    “冷兄弟，你去哪兒？”張天鵬忙問。

    冷非道：“不打擾你們兩個了，晚上再回來。”

    他這句話說完，已然出了小院。

    趙青荷滿意的點點頭，抿嘴嬌笑：“天鵬，你氣色很好呀，武功大進。”

    張天鵬渾身勁力鼓蕩，顯然是練到了渾然如一圓融無礙的境界。

    一個月時間能練到這個境界，進步之快簡直不遜色於自己，讓她大喜過望。

    “哈哈，咱們有奇遇！”張天鵬咧嘴大笑，上前把院門關上，聲音壓低：“搶了楊樂天的奇遇！”

    趙青荷明眸圓睜。

    張天鵬於是得意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得趙青荷搖頭不已：“你們夠卑鄙無恥，夠狠毒！”

    “對付楊樂天，就得這樣！”張天鵬得意洋洋，從懷里掏出一本薄冊子，遞給趙青荷：“喏，這便是太嶽鎮魂錘！”

    “這是你們得來的。”趙青荷推開。

    張天鵬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冷兄弟讓給你的，他也給一個朋友看過。”

    趙青荷笑道：“他竟然這麼慷慨？”

    “冷兄弟對敵人是無所不用其極，對朋友是很仗義的，你也別總胡亂擔心！”張天鵬道。

    他知道趙青荷的想法，也理解。

    聰明人彼此猜忌，都是這樣，青荷蘭心蕙質，冷兄弟也聰明絕世，自己也不笨，可在兩人跟前就顯得笨，青荷總擔心自己吃虧。

    趙青荷笑靨如花的點頭，沒有掃興。

    冷非的聰明不是尋常的聰明，就像身懷利器，不管傷不傷人都是讓人忌憚的。

    她迅速掃一眼太嶽鎮魂錘，訝然擡頭。

    張天鵬越發得意，嘿嘿笑道：“厲害吧？”

    “上乘拳法！”趙青荷贊嘆道：“甚至更勝咱們明月軒的碎玉拳一籌。”

    “可惜咱們只練成了一拳。”張天鵬搖頭道：“難住了冷兄弟跟我。”

    “天鵬你能練成一拳？”趙青荷笑道：“它比碎玉拳更繁複艱難，就是我也練起來也很吃力，一個月怕練不成的。”

    “嘿嘿……”張天鵬挺起胸膛。

    他何曾在趙青荷跟前如此昂頭挺胸，揚眉吐氣。

    趙青荷低頭慢慢研究太嶽鎮魂錘，不知不覺入了迷，與碎玉拳相參照，開始比劃起來。

    練了片刻後，臉色便蒼白，力氣都被抽空。

蔡仲子

第29章 任務

    她嘆息：“好霸道的拳法！”

    張天鵬道：“難練吧？”

    趙青荷感慨道：“你們能練成第一拳，當真厲害。”

    “都是冷兄弟指點我。”張天鵬道：“練成了這個，咱們也算有點兒自保之力了！”

    “是。”趙青荷輕輕點頭。

    張天鵬露出笑容：“不用總要你護著。”

    趙青荷嗔道：“我就願護著你，旁人我才不管呢！”

    “好好。”張天鵬誌得意滿：“你這陣子不用再閉關了吧？”

    “是不用閉關了，可是……”趙青荷露出歉意：“可我有任務要做。”

    “任務？”張天鵬不滿的道：“你才剛入門吶，怎麼就要替宗門賣命！”

    趙青荷白他一眼道：“就像你們要掃大街，我身為明月軒弟子，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

    “什麼任務？”張天鵬悻悻問道。

    趙青荷道：“鹿陽城最近出了一個采花賊，我要滅殺了他，替天行道！”

    “采花賊，不行！”張天鵬臉色大變。

    趙青荷道：“身為明月軒弟子，不是隨隨便便就享受各種絕頂的武學，頂尖的靈藥，是要有付出的，要面對更大危險，否則，憑什麼傲視同儕！”

    張天鵬搖頭不已：“這一定是你們宗門前輩們忽悠你們的話。”

    趙青荷嗔道：“天——鵬——！”

    張天鵬道：“打不過那采花賊怎麼辦？”

    “打不過便逃，我身為明月軒弟子，逃命的本事是有的！”趙青荷笑道：“你還信不過我嘛！”

    “……好吧，你是聰明人。”張天鵬哼道：“我說不過你，可萬萬小心，別陰溝里翻船！”

    “知道啦。”趙青荷抱住他胳膊，柔聲答道。

    張天鵬摟緊她，溫香軟玉滿懷，又是滿足又是擔憂，只恨自己本事不濟，幫不上忙。

    ——

    傍晚時分，冷非回到登雲樓的宅院時，看張天鵬正在喝酒，臉色酡紅已然微醺。

    冷非坐到石桌旁，奇怪的打量他。

    “唉……”張天鵬長籲短嘆。

    冷非道：“大嫂呢？”

    “走了。”張天鵬大聲問道：“冷兄弟，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冷非道：“跟大嫂鬧別扭了？”

    “沒有。”張天鵬用力搖頭：“沒鬧別扭！”

    “那喝什麼悶酒？”冷非替自己斟了一杯：“說來聽聽。”

    張天鵬道：“她要去追殺一個采花賊！”

    冷非銀杯停在半空，皺眉道：“采花賊？”

    張天鵬茫然看向暮靄沈沈的天空：“我一聽采花賊，就心驚膽顫！”

    冷非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大嫂絕頂聰明，只有別人吃虧，沒有她吃虧的份兒。”

    張天鵬一飲而盡，重重放下銀杯，長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不能替青荷遮風擋雨！”

    冷非道：“她可不是那種藏在男人身後的女人，你真能替她遮風擋雨，恐怕她還不喜歡呢！”

    “真的？”張天鵬一怔，瞪大半醉的眼睛。

    冷非笑道：“張兄可信我這一雙眼？”

    “冷兄弟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張天鵬嘿嘿笑道：“當然信你。”

    冷非道：“大嫂喜歡你不是你武功高，而是你心性純良質樸，待人真誠，一顆善良美好的心才是打動她的，長得美醜，武功高低，家世貴賤，都不是她看重的。”

    “真這樣？”張天鵬嘴角微翹，笑容滿面。

    冷非笑道：“信不信由你。”

    “哈哈，我信！”張天鵬樂得合不攏嘴：“這麼說，我還是有長處的。”

    冷非笑道：“所以咱們能做朋友。”

    “哈哈，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張天鵬笑得更歡。

    冷非笑著搖搖頭，這張天鵬憂郁不過一會兒，天生樂觀，誰也擋不住。

    他再次給自己斟滿一杯，一飲而盡，抒發心中郁悶。

    第二拳練不成，多半是因為沒有強大的內勁心法，這讓他對九龍鎖天訣越發渴望。

    可惜世事常常不如人意，宋逸揚閉關，音訊全無，更沒九龍鎖天訣的消息。

    “對了冷兄弟，咱們想辦法幫一把青荷吧。”張天鵬道：“把那采花賊宰掉！”

    冷非道：“好啊，不能讓她知道，嫌咱們多管閑事看輕了她。”

    “……對。”張天鵬慢慢點頭。

    冷非道：“即使她生氣，也好過她出意外，該出手就得出手。”

    張天鵬露出笑容：“英雄所見略同！……我已經從青荷嘴里撬出來，那采花賊叫李踏月，……可是沒用啊，咱們是在青玉城，他是在鹿陽城，隔著百里呢，再說咱們兩個無權無勢的，找都找不著那李踏月，怎麼幫青荷？”

    他的笑容消失，重重一頓銀杯，恨自己無能無用。

    冷非瞬間生出十幾個念頭：“張兄，其實你想岔了，別去管李踏月，只要跟上大嫂即可，你能找到大嫂的蹤跡吧？”

    “我知道她的暗記。”張天鵬精神一振：“明月軒弟子要隨時留下暗記的，以便遇到危險同門能及時救援。”

    冷非道：“找到她的暗記，暗中跟著她，她不敵李踏月時咱們出手幫忙，打得過李踏月，咱們便不出手。”

    “哈哈，還是冷兄弟你厲害！”張天鵬露出笑容。

    被冷非這麼一說，天大的難事一下變得簡單，好像熱刀割油脂，遊刃有余。

    自己先前鉆了牛角尖，一直在想著怎麼找到李踏月滅掉，怎麼想也做不到。

    “那便出發吧！”冷非道。

    他推測趙青荷不會遇危險，畢竟是她首次完成任務，很可能有明月軒前輩暗中跟隨。

    但凡事都有萬一，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暗中跟著為好，要不然張天鵬睡不著覺。

    張天鵬放下銀杯往外走，院門猛的撞開。

    “砰！”趙青荷破門而入。

    她踉蹌著沖進院子。

    冷非反應快，一推張天鵬。

    張天鵬踉蹌向前，恰好迎向趙青荷。

    趙青荷玉臉煞白，雙眼迷茫，看到張天鵬，長舒一口氣，軟綿綿的往前僕倒。

    張天鵬忙扶住，急切叫道：“青荷！青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