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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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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娃 -【笑常樂(大東王朝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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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 00:09: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謙啊……謙,風哥哥和雋哥哥也離開了,那明年你離開後,我呢?

  傻瓜,妳當然跟我一起走!

  我們走去哪裡?

  明年父皇會賜我府第,我們就一起搬過去。等妳長大,我就正式娶妳當我的妻……

  我可以當你的妻子嗎?

  小樂,只有夫妻才會睡在一起,妳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咦……可是我以前也跟風哥哥睡在一起,那怎麼辦?

  那天是我生病了跟妳分房睡,妳為了找我爬錯了床,而且那時妳還小,不算數!還有小樂,妳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羅風那傢伙!

  謙,你又和風哥哥吵架了嗎?

  小孩子別管這種事!

  謙,你剛剛才說我是你的妻子……

  妳當然是我的妻子!

  「小樂,妳醒醒……」

  那一年,她十一歲,高高興興聽著他的話,笑得好不開心。

  她總是滿臉笑容,用甜膩軟柔的聲音呼喚他。

  但是相隔不到半年,有一天她突然不笑了。

  她摸著他的臉,鬱鬱寡歡,沉默不語,神情一天比一天落寞。

  直到他一再追問,她才終於開了口-

  謙,我想回家了。

  不是說好了,等我離宮以後,會先帶妳回家嗎,再等半年好嗎?

  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了!

  妳要回家了?小樂,這是什麼意思?妳回家以後呢,就不回宮了嗎?

  謙,我本來就不是宮裡的人,我不該住在宮廷-

  胡扯!妳是我的人,妳要離宮也是跟我一起走!小樂,妳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是有誰欺負妳了嗎?

  沒有!謙,我想家,我想爹娘,我想哥哥們,我想回家。謙,你讓我回去好不好?

  回去多久?

  謙,那裡才是我的家,是我該回去的地方。

  胡扯!我在的地方才是妳的家。小樂,妳沒有我,妳吃得下、睡得著嗎?

  ……我可以。

  妳-

  好!從今天開始我睡書房,妳睡不著也不許來找我!

  此後半年,他們常吵架,小樂看著他,眼裡總是膽怯,他慢慢發覺他竟從她的眼中看見自慚形穢的眼神,她……看著他的臉龐,竟開始產生自卑!

  在他的眼裡,她一直都跟正常人沒有兩樣,他也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她的異常,更不容許任何人用異樣眼光來看她!所以年紀還小,什麼也不懂的小樂兒,一直都活得很快樂。曾幾何時,她開始察覺到自己的不同了?她竟在意了?

  當他發覺,才警覺事態嚴重!等他搬回房去,她已經不願意和他同床,連手都不肯讓他碰。她一直央求他,讓她回去,放她回去!但是他知道,她回去之後,他就永遠失去她了,他無論如何不能放手!

  他們是夫妻,他們是相愛的,只要廝守在一起,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真愛的道理。

  ……但是她始終不懂。

  她選擇了一條讓他一輩子都痛恨她的路!一條絕路!

  「小樂,叫妳醒過來,妳敢不聽本王的話嗎?」羅謙深邃眼底承載著濃烈的愛與恨,至今仍然矛盾,無法抉擇究竟要愛她,還是繼續恨她。

  嗚嗚……望月,鞦韆壞了……謙踢壞了。

  沒關係、沒關係,姑娘別哭,望月幫妳修好。

  可以修得好嗎?

  可以的、可以的。

  不要幫她修!她竟然跟羅風一起坐!

  謙……那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啊……

  哼……望月,去修!

  望月……對了,望月是宮裡的太監,本來是服侍張娘娘的,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燙傷了娘娘的手,因此被打得體無完膚,剝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裡受凍。

  她從宮女那裡聽說此事,趕緊去把人救了回來,她卻因此得罪張娘娘,被打了幾個耳光,薄皮馬上就破了,滿臉是血。羅謙趕來救她時,臉色鐵青,差點失去理智。

  後來望月轉為東羅宮裡的太監,跟在羅謙的身邊。

  他本來不叫望月,因名字不好聽,羅謙問他誰取的,結果一聽是張娘娘,立刻就拉下臉來。

  她在一旁,趕緊幫忙想了一個名字,就是現在的望月。

  那個時候,雋哥哥才教過她,「望月」即是滿月的意思,圓圓滿滿的月亮,她認為是事事圓滿的好兆頭,希望望月以後都事事圓滿。

  那幾年,是她最幸福快樂的時光,有望月幫忙推鞦韆,她和謙坐在一塊兒,三個人好開心……她以為她一輩子都會跟謙在一起。

  但是漸漸長大,十一歲那年,她才認清到羅謙姓羅,他是皇族一員,他貴為皇子,她高攀不上。

  她的異常貌色,更為兩人的將來提早寫下結局。

  她和謙說了,她要離宮回家,但他不肯放手。

  她故意任性,和他吵架,他也不為所動。

  謙以為,她為自己的容貌生卑。正在成長的他,一日比一日俊美挺拔,他白皙光滑無瑕的肌膚連女子都稱羨,兩人的差距愈拉愈大,外表的距離愈來愈遠,這卻不是他所能控制……

  難道,要我把自己毀容嗎?

  有一天,他突然大吼,甚至真的想這麼做,卻把她嚇哭了,嚇得全身顫抖,他才住了手。

  她有口難言,雖然並不為兩人的外表差距自卑,但她確實為兩人因此不能在一起感到悲哀。如果他的誤解,最終會是因她的不快樂,只好無奈放手,那麼這個誤會不必解釋。

  但是,她錯了……

  他滿十四歲,即將離宮那一天。

  她,十二歲,小小的身影,漆黑慘淡的面孔,生得異常,他卻把她當寶,還說永遠、永遠……只有她一妻!

  那天清晨,他穿著大紅袍,來敲她的門,慎重的對她許下諾言!

  小樂,我羅謙發誓,此生只彼一次紅抱,這件紅服為妳而穿,等妳親手為我寬衣,從此我不再彼紅。

  小樂,我們今日就成親,我要正式迎妳過門成為我唯一的妻子。

  那天,寒冬接近尾聲,冰雪漸融,東羅宮有一座湖,湖面只剩下一層薄冰。

  她站在門口,感動淚流,卻受不起他如此情深意重的專寵。

  那個人……說得沒有錯,多年來她得皇子厚愛,享盡榮華富貴,一生至此該滿足了,她是不該再與謙糾纏,負累他一輩子。她……既然無法離開,只有一死!

  她和羅謙吵了架,她把羅謙氣瘋了,她一個人走在湖邊,望著湖面結冰,眼淚不停滾落,她一步一步走在薄冰之上,慢慢走向湖心。等到羅謙出來找她,看見這一幕,心臟差點凍結,卻不敢上前一步,深怕薄薄的冰面承載不了兩人的重量,反而將她迅速推向死亡!

  他求她,慢慢走回來。

  她望著他,哭著對他搖頭,凝望著他,張開了嘴,說了一句話,卻只有口形,沒有聲音,距離太遙遠,她顫抖的雙唇,他看不懂。

  妳說什麼?小樂,妳到底在幹什麼?妳快點過來……

  小樂!

  他臉色大變,看見她腳底下的薄冰碎裂,她小小的身子往下墜,而她絲毫沒有求救的表情和聲音。

  天地間再也沒有了分界和色彩,他瘋狂的奔向她,看見她的身子消失在湖面,隨著她一同墜入冷冰冰的湖水中。

  那一瞬間,心臟緊縮像是麻痺了,徹底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他卻只害怕失去她,拚命的泅水接近她,拉住她的手,抱住她的身子,費盡了力氣把她自深冷湖中拉出來,拖上了岸!

  她已經奄奄一息,抖著冰冷青紫的唇,在昏迷之前吐出話語:「謙……放我……回家……」

  他當場啞聲呆了,如被雷狠狠劈死!

  他的心碎成片片,再也拼湊不起……

  當她醒來,已經不記得他,忘了和他生活的種種過去,終於徹底把他破裂的心踩得粉碎!

  他,如她所願,放她回家了。

  那天,他看見那帖藥已經開始在她身上發揮效果,一些負面作用也都不見了,她只要持續服藥,身子就不會有問題了,才叫她收拾包袱回家,他還派了副總管親自送她回常家。

  羅謙出府後不久,常樂也收好包袱準備回家了。

  那日常樂回家的路上,有一間大廟大拜拜,那時鞭炮齊放,鑼鼓喧天,整條路擠滿了人,熱鬧非凡。常樂和陳副總管在一條拱橋上被擠了開來,突然有幾個小孩為了到更前頭看熱鬧,硬是推擠衝撞,一個不小心就把她從橋上推落橋下,掉入河中!

  那條河深,那天水流湍急,幸好人多,搶救得宜……

  「小樂,妳要睡到什麼時候?」羅謙撫摸著她的臉,聲音低啞。

  她被救起後昏迷在床,太醫說她呼吸平穩,沒有危險,只待醒來。

  但是一個月過去,她沒有醒來的跡象,連太醫都開始緊張了。

  「小樂……」他只要她活著,活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繼續維持她的笑容,忍受他的欺負。為何連如此簡單的事,她都不能好好做到?

  「爺,常歡又來了。」望月把藥端上來,順便通報。他眼看姑娘昏迷未醒,主子日漸消沉,他也心情沉重。

  常樂掉河被救起,送惠親王府之事,在城內傳開來。常家父母有空就過來探望,常歡因執意要把妹妹帶回家中照顧,一再被趕出府去。

  「讓他上來。」羅謙坐在床沿,抱起常樂的上半身,才伸手接過望月端過來的藥。

  「是。」望月轉身下樓。

  羅謙瞇眼凝視著她的臉,不知是否因為她陷入昏睡,不曾醒來耗用精神、體力的關係,這帖藥在她體內作用得更迅速,她的皮膚修補得特別快,血色也幾乎恢復正常了。

  他將她抱在懷裡,先含了一小口的藥,才慢慢地餵入她嘴裡。

  她昏迷這些日子來,他每天都花上很長時間,不曾間斷地餵她喝藥。

  他凝視著她臉上的表情。苦藥入喉,苦味直衝腦門,若不能把她苦醒,也要她受點折磨,稍稍體會他的感受……

  但她的表情毫無變化,似乎感受不到藥的苦,不曾折磨到她,反而是他為了含藥餵她,滿嘴苦味維持了一整天不散。

  他卻不肯死心,執意強餵她-

  「你、你在做什麼?」常歡被望月帶上樓,卻見到羅謙摟抱著他妹妹,親密地低頭吻她,他大吼一聲,立刻衝過去。

  「常歡,你別激動!爺在喂姑娘喝藥!」望月怕打翻了主子手上的藥碗,急忙拉住他。

  「喝藥……」常歡面紅耳赤瞪著眼,看見羅謙手裡一碗藥,他無視於他的存在,從碗裡含了一口藥,又低頭餵給他妹妹……當真是在餵藥。他愣了一下,警覺不對,馬上吼道:「就、就算是餵她喝藥,這種事……這種事輪不到你!」

  羅謙看著藥汁滾入她喉嚨裡,才回頭啾他一眼,並不介意地說:「你要喂?」

  「樂兒是我妹妹,當然是我來喂!」常歡推開望月。

  羅謙點點頭,交出那碗藥,把常樂放回床上,讓出位置來。

  常歡狠狠瞪他一眼,這色親王居然膽敢佔他妹妹便宜,等常喜回來,看他兩兄弟如何整他!

  他瞪著羅謙,以防他耍詐,先含了一口藥,準備!

  噗!

  藥是苦藥,當然不會是甜液,但是他沒有料想到當苦味在嘴內四散開來,那股苦氣是他此生未曾嘗過的!立刻就苦得他眼眶煞紅,逼出了眼淚來,更在轉瞬間,那股苦味衝到了腦門,嗆得他手一滑,一碗藥沒拿穩,「砰」地一聲,從他手裡落了地,潑得地板全是藥,而他從床沿跳了起來!

  床上的人兒眼皮震動了一下,沒人發覺……

  望月被他嚇了一跳,渾然不知他這是怎麼回事,藥燙嗎?應該還好吧,爺剛剛還拿在手裡,不疾不徐地喂姑娘喝啊!

  謙……

  「這-這是毒藥吧?」常歡舌頭發麻,猛吞口水,仍難以去除那僅含一口的苦味。若非方才親眼看見羅謙確實從碗裡含了一口藥餵他妹妹,而他是從羅謙手裡接過這碗藥,他會認為這分明是羅謙故意耍計謀設計於他。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羅謙,忽然不懂他這個人-他到底是對他妹妹抱持何種感情?竟能為樂兒吃這種苦……

  「常歡,你連餵藥如此簡單的工作都搞砸,還想把小樂帶回家照顧,你根本是不希望小樂醒來吧?口口聲聲疼愛妹妹,表面工夫可做得真徹底。」羅謙一臉冰冷,嘲諷常歡的同時,掃了一眼望月。

  謙……

  望月立刻點頭,趕緊下去熬藥。

  「羅謙!」他果然不該對他另眼相看,他定另有企圖,不安好心。「你雖為親王,但強擄民女,你別以為會沒事,這回我一定要上衙門去告你!」

  「謙……」

  「你要去便去,沒人斕著你,可記得把本王的名字報清楚些,本王-」羅謙忽然忘了言語,往常歡身後看去……

  「謙……」床裡的人兒爬了起來,坐在床上,望來望去,看見兩人在吵架,她把目光鎖住了那一身紅袍的身影……

  「羅謙!你有膽子直接跟我上衙門!」常歡氣得衝上前揪住他的衣襟。

  羅謙張著口,一臉恍惚,望著床裡的人兒走下床,走了過來。聽見她嘴裡喊的名字,他瞬間腦袋化為一片空白,全身如同麻痺了無法動彈。

  「謙……謙……」她口口聲聲,癡望著他,光著腳丫子走向他。

  常歡終於聽到身後的聲音,甜美輕柔的聲音是他可愛的妹妹獨有,但那種親暱的呼喚方式卻不可能出自他妹妹口中,他不自覺地鬆開了羅謙的衣服,狐疑地回過頭!

  飄逸淺淡髮色的長髮,是他妹妹沒錯……他一愕,望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蛋-那張小臉蛋,尖下巴,細長鳳眼,秀挺鼻子,的的確確是他們家的樂兒,但是她的膚色,她的膚質,她的血色……

  他呆呆地愣在那兒,瞠圓了眼看著她穿著薄透的白色寢衣,臉上白裡透紅的肌膚彷彿幼兒般的柔嫩細緻,一張小嘴呈現嫣紅顏色,宛如經過一場大蛻變,變成了一個小美人兒……

  「謙!」

  他看著小美人兒投入羅謙的懷抱裡,緊抱羅謙的脖子,舉高的兩隻手衣袖下滑,露出白皙偏紅的膚色,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羅謙低頭看著她,喉嚨滾燙無法出聲,胸口一陣陣驚滔駭浪打過來。他以為這是夢,一場他自以為的夢,只是他幻想出來的假象……

  她喚他的名,這絕對是夢。

  他的胸口抵著另一串火熱的跳動聲,那是另一顆心臟跳動的聲音……

  他低頭狐疑地凝視著她,張開口,「小樂」兩字含在嘴裡,深怕喊出口,夢就醒來……

  「謙……我愛你。」她路起腳尖,吻上他的嘴,兩手緊緊摟抱他,眼淚自眼角滑落。掉入湖裡之前,她含在嘴裡出不了聲音的就是這句話。

  他瞇起了眼,動彈不得。她的吻真實得讓他的心跳加快,她的唇如此溫熱,貼在他身上的身子亦如此……

  「小樂……」他終於出了聲音,吐在她的嘴裡。

  她緩緩放開他,從他的身上滑了下來,兩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摸著光滑的衣摸著他狂跳的心臟,滿眼是紅……是他一身的紅,一陣陣刺痛她的眼睛和心……

  她從那片紅中,緩緩仰起臉兒來,淚眼凝望著他,「謙……對不起……對不起……」

  「……妳全想起來了?」他聲音沙啞。

  「嗯……」

  他看著她緩緩點頭,心臟忽然停止了跳動,面色一變,一把推開了她!

  「謙……」望著他忽然變得冰冷的臉龐,她並不意外,但仍然止不住內心的疼。

  「樂兒……樂兒,真是妳嗎?妳的臉、妳的手……」常歡回過神來,上前拉過她,不停的看,滿臉驚喜無法置信,他還拚命擦著眼睛,一看再看。

  「二哥……」她望著他臉上的喜悅,回頭望了羅謙一眼,來回之間,她想起來她掉入河中,二哥應是因此出現在這兒。她掉入河後,冰冷的水流刺骨疼痛,心臟幾乎麻痺,同樣的感覺她曾經經歷過,一下子腦海、眼前一幕幕全是過去在宮裡和羅謙生活的畫面,耳邊一聲聲傳來

  的儘是他對她的呼喚。

  過去的記憶回來,這些年來的記憶並未消失。

  那一年,那一天,她拒絕他的求親,把他的手推開了,投入冰湖中,是他追來將她拉起,讓她重生。

  她以死相逼,讓他終於放手,她如願回家……將自己記憶封鎖,完全遺忘了他。

  這些年來,他的一件紅服不曾脫下,一把扇子始終遮在臉上,她過得快樂,笑得開懷時,卻苦苦折磨了他……

  她,當年是不得已,真的是不得已-皇命難違!

  但……苦了他,是事實。

  謙……還會原諒她嗎?

  「樂兒!」常歡捧住她的臉,強迫她把目光從羅謙身上轉開。「樂兒,妳的皮膚……妳的膚質血色……好了?」她望著二哥臉上狂喜,兩眼生光,盯著她猛看。

  她一臉茫然,滿心仍是羅謙,羅謙……

  常歡急忙拉起她的手,「妳看!妳的手,妳的皮膚,這麼白,這麼好看,都正常了!」

  正常……她的目光自二哥臉上移開,順著他的視線移到自己兩隻手上,滿心仍是謙……

  這是誰的手?

  思緒忽然中斷,她一怔,看著兩隻手!

  「誰的手?」

  「樂兒,妳的手啊!」常歡抓著她的手猛搖晃,欣喜若狂。

  羅謙心臟猛一刺痛,忍住上前阻止的衝動。她的皮膚還未長全,這常歡竟緊抓著猛搖,萬一傷了!

  他眉頭緊皺,冷冷別開了眼。

  常樂怔仲半晌,盯著一雙陌生的手看,鮮紅的血色穿透新生長出來的皮膚,讓薄嫩白哲的肌膚稍稍的偏紅,雖然皮膚看起來仍比正常人脆弱,但膚色已經完全正常……心臟忽然「卜通、卜通」跳得好厲害。

  「我的手?這是我的手?」她的皮膚……正常了?

  「是妳的,是妳的手!」常歡相當激動,一下子又捧住她的臉蛋,「樂兒,妳的臉也好了!都好了!」

  好什麼,根本還沒好完全!常歡眼睛脫窗了?羅謙冷眼一掃,見他十根指頭壓在常樂臉上,猛然一驚,深怕他指上的粗繭磨破了她剛生長出來的皮肉,甚至未修剪好的指甲一不小心將她的臉皮勾出血痕來,他終於吞忍不下,舉步!

  「樂兒!妳好漂亮,本來就很標緻,現在更美,更迷人了!真便宜了柳南城那小子!」

  柳南城?羅謙彷彿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如夢初醒……他忘了,常家和柳家訂下雙喜臨門,常樂雖和柳南城講好將來成親的只有常歡和柳南兒這一對,但是現在的常樂再也不是人見人怕的常樂,只怕柳南城見了她,不等妹妹先拜堂,就急著將她娶入門-

  「休想!本王將她醫治好,豈是為了讓她下嫁姓柳的!」羅謙一陣切齒暴怒,拉開了常歡的手,將常樂拉到身後。

  「常歡,你瞎眼了嗎?沒看清小樂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常樂訝然望著他,眼淚又滑了下來,內心一片溫暖,嘴角勾起了。

  「羅謙,你……你跟樂兒……你們相愛?」他當然沒有瞎,只是一時高興忘了。

  他妹妹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不是他這個兄長,而是羅謙,還口口聲聲親暱地呼喚羅謙,甚至主動吻他!而這個傲慢的六王爺,居然也肯為了他妹妹嘗苦藥,如此……

  「哼,本王是何等身份,她配嗎?小樂只是我暖床的女人,以前是,以後也是,她……連做我的妾都不配!」

  她仰頭望著他紅紅的背影,不曾見他回過頭看她一眼,冰冷尖酸的話像她刻紙的刻刀,每一字句,每一聲都劃破她的心臟,她像看見鮮紅的血液噴出來,噴出了滿眼紅……

  「羅謙!你!」

  「二哥,他說得沒錯……謙說得沒錯……我愛他,我心甘情願做他的暖床工具,我願意……一輩子無名無分在他的身邊伺候他。」輕柔的聲音清晰如響雷,擲地有聲,堅定不悔。

  羅謙卻反而像被狠狠砍了一刀,痛到全身都麻了。僵硬的脖子,始終回不了頭,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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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 00:10: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她睡過了冬末,醒來已是初春,大地換上新貌。透過窗,庭院的大樹冒出新芽嫩葉,樹下的鞦韆隨著微風偶爾飄晃。一個新年已過,她十八歲了。過了今天,她將離開常家,進入惠親王府,服侍謙……服侍六爺。

  這是她的決定,為了說服父母、兄長,她詳細述說她遺忘的那一段日子發生的種種,過去的羅謙真情至性,對她寵愛呵護;沒有羅謙用藥養著她,小常樂可能早已夭折;沒有羅謙為她試藥,不會有今日的常樂,她更可能再活不了幾年。

  他深深愛她,為她披紅,為她遮扇,而她卻以自絕的方式離開他,徹底傷害了他。

  從她醒來恢復記憶以後,她就知道她做錯了。

  這些年來,他表面上過得自在快活,但是那件紅服再也脫不下,就像伽鎖穿在身上,套著他深沉的痛和恨,時時提醒他,他為真愛付出的代價有多可笑和慘痛……但是,他又何嘗不是在等她呢?穿著那身紅,出現在她面前,是希望她能想起來,有個人仍然深愛著她……

  他始終以為他們的外貌差距是造成她離開他的主因。

  因為這層誤會,面對遺忘了自己的女孩,他仍然想遮掩他過於俊美的臉龐,是因為他內心深處其實害怕她看著他的臉,又因此退縮遠離了他。

  他的心情至今仍然矛盾,渴望愛她不敢愛,想恨她卻又無法徹底……

  她從四歲起就睡在他的身邊,摸著他的心,讀透他的心思,她懂他的苦與痛,更心疼他苦苦折磨了自己。

  他必須用言語一再的傷害她,才能為依然愛她的自己出一口氣。

  而她,這些年來將他遺忘,一再的想從他身邊逃開,恐怕他看在眼裡,又是像一把刀細細切割著他的血肉……

  她一再一再的無心傷害,他還是選擇保住她的性命,默默為她喝著那杯苦藥。

  她不知道這一輩子,還會有誰如此真心為她付出了。她已經死過一次,不違聖命了。如今龍椅上已經換了人,她也長大了,她不再是十二歲時那個膽怯的小女孩了,現在她更懂得為愛她、她愛的人著想,她要待在他的身邊,彌補她所造成的傷害-

  無論以任何方式!

  她的爹和娘,默默的走出房去,雖然心疼不已,但已經能夠尊重她的選擇。

  「二哥……」她望著常歡,他一臉嚴肅,站在窗前一句話也不說,看得她心裡難過。她上前輕輕拉他的衣袖,「二哥,你不要擔心,不管他是以前的謙,現在的六爺,或是高高在上的六王爺,他都會善待我,我以後會幸福的。」

  「樂兒,妳為什麼不肯告訴他,妳當年的苦衷?他如果知道妳是不能抗命,你們就能恢復以往的感情,我才能安心把妳交給他。」

  常樂搖搖頭,「他如果知道那年下密令要我自盡的人,是他的父皇,而他卻被蒙在鼓裡,保護不了我,只會令他更痛苦而已。我不希望他對我心懷愧疚,又為我付出更多,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該是我對他付出了。」

  「樂兒,妳就忍心看我們為妳牽腸掛肚嗎?」常歡的心情複雜,為了妹妹,他們兄弟與羅謙結下的長年恩怨,不是她一番話就能簡單化解,過去羅謙不讓他和常喜見到樂兒,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否則當年,他又怎能獨佔樂兒的愛,他和常喜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任由他抱著樂兒睡,更不會讓樂兒去愛上他!

  「二哥……對不起。」常樂歉疚地低下頭。她不能欺騙任何人,如今她滿心滿眼都是羅謙。

  常歡終於看清了事實,深深地歎了口氣,「無論如何,他以後如果不能夠善待妳,我都不會放過他。」

  這表示二哥肯讓她去羅謙的身邊了……常樂內心一陣熱,眼淚冒了出來。

  「二哥,雖然我和柳大哥的婚事沒了,但是柳姑娘對你情真意切,你和柳姑娘的婚事千萬要辦。」

  常歡扯起眉頭,瞪著妹妹,「若非因為妳,我會答應這樁婚事嗎?我一人多自在!」

  「二哥……」

  「知道了、知道了,妳不要擔心這麼多。」

  常樂終於笑開懷。

  惠親王府一片新氣象,就見望月笑得樂呵呵,一大早就忙著整理那頂轎子。不管常姑娘以何種身份入門,他都準備來個陽奉陰違,抬上八人大轎,沿路敲鑼打鼓,嗚放鞭炮,風風光光去把常姑娘迎回來!反正爺那脾氣,嘴上不肯認,心裡還是疼著常姑娘的,估計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去辦。

  「快點、快點,把轎子整理好,紅布蓋上,紅花要插好啊!你們幾個抬轎的,都去換上衣服,穿喜氣點!還有,放鞭炮的,小心別炸到人;敲鑼的、打鼓的,給我使勁的敲打下去!可記得告訴所有人,咱們這隊伍是迎親的,惠親王府辦的喜事!」望月拉開大嗓門,深怕遠處的人聽不到似的,扯得喉嚨都快破了。

  順著風向,他那尖銳的聲音傳到了後面的樓院,羅謙站在樓上窗口,眼望一片新綠,眉頭忽然皺起。

  這奴才愈來愈不把他這主子放在眼裡了。他聽著前頭一陣敲敲打打聲,看樣子是準備要出門了,他眉間一寬,嘴角隱隱上揚,轉身回到床上。他正要躺下繼續睡,那陣敲打聲忽然停了,像是被什麼事給打斷,突然靜悄悄。他爬起身,仔細聽,只傳來枝頭上鳥吱吱的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這才起身套上外衣,準備到前庭去看看。

  羅謙才走下樓,就見到望月帶著常樂走入樓院來……這麼快迎回來了?

  他狐疑地瞇起了眼,看見望月一臉沮喪,失望卻又難掩喜悅,他心知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蠢丫頭不等迎親隊伍去,傻得自己拎著包袱上門,她這回倒是把他的話聽得認真了!這次常歡怎麼就如此忍心?

  「爺……姑娘來了。」望月一張臉想哭又想笑,相當滑稽。

  羅謙打開扇子,露出雙眼冷冷啾著她,「來了就來了,有必要敲鑼打鼓嗎?吵得本王不能睡。」

  常樂雙手抱著包袱,站在大門下,風口處,料峭春風吹著她一襲春服,令她微微發顫。「謙……」

  「妳配叫本王的名嗎?」

  她一開口就被打斷。常樂望他一眼,看出他心情不佳。

  望月特地站到常樂身後,為她擋點風,更趕緊為她開口:「爺,難得姑娘回來了!」

  「你住口!輪得到你說話嗎?」辦事不力的傢伙!

  「謙,你不要罵望月……六爺。」她看見他的白眼惡狠狠瞪過來,才改了口。

  儘管有望月幫忙擋風,門口冷,她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站在那裡做什麼?站角落去,別擋著本王的光線!」羅謙看著她瑟縮的身子,看得火氣大,才是初春而已,穿什麼春服!

  常樂低著頭默默地走到角落,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抬起頭來,和望月悄悄眨了眼,只見望月趕緊把兩隻手藏到身後,手上正掛著一件披風。

  話說姑娘原本的個性就很開朗,一直都很能接受他的建議。他保證有他在一旁出主意,暗中幫忙,用不了多少時間,主子對姑娘的態度就會軟化,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爺,姑娘一早出來還未服藥,小的下去熬藥。」望月退了出去。羅謙望著大門外陣陣清晨寒風,轉身上樓,冷冷丟下一句:「跟我上來!」

  「是……六爺。」雖然這幾年來都這麼喊,但記憶恢復後,喊起來還真彆扭。

  常樂跟在身後隨他上樓。

  「去把包袱放下。」他走入房內。

  「放哪兒?」她緊緊跟在他身後。

  「去放妳的房間,這還用!」他沒料到她就貼在他身後走,猛然轉身,把她的包袱撞掉了不打緊,胳臂險些打到她的頭,幸虧她閃開了,但不小心絆了腳,差點跌倒。他急忙伸手拉她一把,氣急敗壞的吼道:「妳還在服藥,別以為妳全好了,冒冒失失!」

  他兩手緊緊把她抱在懷裡,雖然聽見他的怒罵,她仍然嘴角彎彎,安靜地躺在他懷裡。

  羅謙察覺她的態度,緊抱的雙手一度猶豫,最後還是推開了她,別開了臉,「回妳的房間,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出來!」

  她失落了笑容,凝望著他冷漠嚴厲的背影。「謙,如果我都照你的話做,你會心滿意足,你會快樂嗎?」如果他會,她甘心把自己鎖進那小小的房間裡,等待他隨時傳喚。但是只怕她順了他的意,反而生生折磨了他吧……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羅謙回過身,冷冷瞪視她。看她白哲粉嫩的小臉兒一點委屈都沒有,鳳眼裡生著溫柔水光,一副看穿了他、包容他的態度,看得他莫名光火,怒極反笑,「哼……小樂,妳以為本王還愛妳,依然非妳不可嗎?妳以為本王還會像過去一樣疼借妳、寵愛妳的話!妳可真是厚顏無恥啊!」

  常樂凝視著他俊美臉龐上一閃而逝的陰影……

  他深邃眼眸瞪著她,等著看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浮上她的臉來。

  許久,她只是站著不動,他的心卻莫名地躁動了起來。

  她緩緩低下頭,彎身撿起包袱,抱在胸前,她勾起嘴角,清音溫柔對他說:「謙,我愛你。」

  他喉嚨滾動,愣了一下,正要冷冷的譏刺她,卻看她自作多情地說完了話,就抱著包袱走進小房間去了……

  蠢丫頭!羅謙一陣怒氣起,狠狠踹翻了椅子。

  夜深人靜,窗外月明,她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沿好一會兒,直到溫暖的身子開始感到一陣寒冷。

  月光覦著一張猶豫、面紅的小臉兒,她穿著白色寢衣,光著腳丫子,終於走下床。

  她走進隔壁的房間,裸足貼著地板無聲,走在熟悉的空間裡毫無障礙,繞過畫屏,爬上了另一張床……

  「嗚……」

  她直接壓過了一個人,爬進裡面的位置,鑽進被窩裡。

  「小樂!妳在幹什麼?」羅謙暖熱的身體突然被她冰冷的四肢糾纏,整個凍醒,低啞嗓音怒道。

  她枕著他的手臂,縮在他的胸懷裡,為自己找好一個舒適的窩後,一動也不動。

  「小樂!妳起來……」羅謙切齒,正要推開她,卻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睡著?莫非!

  「……夢遊症又犯了?」

  握住她冰涼手臂的一隻手,停止了動作……開始輕輕摩掌她冰冷的手臂,直到搓熱了,才又握著她一雙冷冰冰的手。

  他的掌心平貼在她的背上,穿過她的發,不住地來回撫摩。

  不一會兒,窩在他懷裡的小身子就不再冰涼,四肢也都暖和,他才抱著她,準備入睡……

  忽然,懷裡的人兒又有動靜。

  一雙不安分的小手鑽入他衣襟內,柔嫩的手心,纖纖十指沒有任何隔閡直接貼住他的胸膛。

  羅謙全身一震,睡意全消,皺眉瞪住了她……得寸進尺的丫頭,真以為騙過他了嗎?

  這丫頭定是聽從望月讒言,不知後果。那個太監懂得什麼!如果現在不好好教訓一下,她早晚會被望月帶壞!

  暗夜裡,看不見那優美的嘴唇勾起一道迷人的弧線,露出的笑容如果常樂能夠看見,相信她今晚絕對不敢爬上他的床了……那道笑容,很快就捕捉住了一張柔軟的嘴唇,恣意地吸吮了起來。

  沒有多久,鑽進他衣服內的那雙小手十指蜷起,猶在遲疑顫抖,似乎這個吻還在掌控之內,沒有超出範圍……

  羅謙一雙手開始忙碌了起來,輕鬆地解開她的腰帶,另一隻手從她的肩頭拉下衣服,不住撫摸她光裸香肩。

  一雙小手早已從他胸膛離開,雖然眼睛不敢張開,怕被他發現,但是已經緊張到屏住氣息不敢呼吸……

  羅謙瞇眼凝視著她,一隻手罩上她渾圓的胸部!

  「啊……」她嚇了一跳,倒抽口氣。

  他馬上吻住她的唇,奪走她的聲音和呼吸。

  他不安分的雙手不費力地把她的衣服剝光了,卻沒就此放過她,不停止熱吻她,一雙手又撫遍了她全身每一寸肌膚,讓她輕顫連連,再也忍不住發出呻吟,開始後悔,想要坦白求饒了……「謙……謙……我……」

  他可不讓她這麼做,既然她選擇「夢遊」到他床上來,她當然得負起責任!「小樂,反正妳醒來什麼也不記得了,我怎麼對妳都無所謂……對嗎?」火熱的呼吸帶著邪惡的聲音吐在她的嘴唇上,重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發聲。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脫去身上的衣服,和她赤裸交纏……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遲鈍得跟不上他的腳步,直到感覺他慢慢進入了她,一股疼痛逼出她的眼淚,她的腦袋化作一片空白……

  「小樂……」羅謙低頭吻她的臉,連綿的吻到耳邊,在她的耳裡吐著濃重呼息……

  她有感覺他彷彿說了話,無聲的話語隨著他的嘴唇摩擦她的耳門傳來,她似乎懂了那句話,眼淚自眼角滑落……

  這一夜,他不曾自她的身上離開。

  但是隔日一早,屬於六爺的脾氣又回來了,自然少不了她一頓冷嘲熱諷,把她已經夠薄的臉皮狠狠刮了一層,這可能要喝好一陣子的苦藥才修補得回來了。

  自那夜以後,常樂的「夢遊症」完全好了,乖乖的睡在自己的小房間裡,一覺到天亮。接下來,無論望月怎麼勸說,她總是紅著臉,拚命搖頭,怎樣都不肯去爬那張床了。

  有好幾天的時間,她就躲在他的書房裡,努力的刻紙,要把那張圖完成。

  畫紙上,是她重新畫過的人像。畫紙上的他,目光深邃有神,俊美臉龐高貴神氣,挺拔身軀帶著傲氣站在一片垂掛的花海下,手上拿著一柄不再打開的扇子……

  她趴在書案上睡著了,刻刀還握在手上搖搖晃晃,幾度就要割破她的臉皮。

  她刻了一整個上午不曾走出書房,羅謙才走進來看看,卻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把他嚇得心臟差點停了,趕緊從她手裡取下刻刀,氣得正要把她喊醒痛罵一頓,目光忽然接觸到那張刻紙畫……

  他小心地抽出來看了許久,看著她精準的描繪出他的五官神韻,看著那把扇子不打開,看見她絲毫不逃避他的面容,細細刻劃,畫出栩栩如生的他來……

  他忽然目光一熱,久久不能自已,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半晌後,他放下那張紙,一句話都沒說,走出了書房。門悄悄地重新關起。

  叩……

  一個輕輕的關門聲後,常樂緩緩張開眼睛,從書案上爬起,目光落在那扇門上,眼裡閃著淚光,嘴角彎彎地上揚。

  她就知道……他會懂的。

  那一夜,有個人走進小房間,從被窩裡把常樂抱了起來,走回隔壁的房間。

  「謙……」

  他把她放進床裡面的位置,才和她一起躺下來,拉起被子讓兩人蓋。

  「謙……我愛你。」她伸手捧住他的臉,儘管月色暗,看不見他的臉,她也感覺到他臉部的線條柔和了許多,他的表情該是溫柔深情。

  羅謙仍然沒有任何話想對她說,該說的仍然說不出口,他只是把她的頭移到他的臂彎裡,抱著她睡。

  一個季節過去,夏日炎炎,兩人已經同房同床睡了好一陣子。他夜裡是她的「謙」,白天繼續當他的六爺,身上還是一襲刺眼紅袍……他一口氣,始終嚥不下,她明白,並不怪他。

  只是外面早已閒言閒語傳開來:常家女兒膚色正常了,變成了個小美人兒,就把人家柳南城拋棄,不知廉恥自己入了王府門,爬上王爺的床,到今天仍然沒個名分,這報應是早晚的事。

  儘管望月努力想幫常樂澄清謠言,但是擺在人們眼前見到的,似乎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洗得清。

  「爺,您看咱們王府是不是該來辦喜事了?」實在是姑娘太受委屈了,望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哼……你是看上哪家姑娘,要本王給你做主?」羅謙冷冷嘲諷了他。

  望月面色一紅,從此再也不敢多嘴。

  來年。春風起,春花開,府內園林百花繁榮,彩蝶翩翩,園中一座雙人鞦韆輕輕搖晃……她小小的身子塞在木椅子上睡著了。

  在她面前,有一雙眼睛含怒盯視,她依然勾著嘴角睡得香甜。

  羅謙扯起眉頭,拉起她的袖子摸那薄透的衣料,又摸到她冰涼的手,立刻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謙……」她嗅著熟悉的味道,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偏著臉兒依偎在他頸窩裡,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去。

  羅謙抱著她柔軟的身子,步伐輕而沉穩,慢慢走回樓院。

  她的身子早已好得完全,去年秋天已經停止服藥,不過羅謙還是要求太醫,定期過來為她看診,順道開些補品調理她的身子。

  數日之前太醫為她把出喜脈……她已經有喜,剛懷上胎兒不久。

  最近她走到哪兒都在睡,他沒跟在她身邊,她連草地都能躺下就睡,萬一讓他的孩子受涼了怎麼辦?

  他抱著她上樓,放到床上,伸手幫她把被子蓋好……

  「謙……我愛你。」常樂睡著呢喃,臉上幸福滿足,嘴角揚著笑容。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撫摸她的臉,入眼是他寬袖上的紅。

  「唉……」

  長歎一口氣,這口氣似乎終於能消散了。

  「望月!」他已決定,馬上起身去找人了。

  床裡人兒,依然睡得香甜,笑得開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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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 00:11:13 |只看該作者
就是後記 夏娃

  當真沒有一次例外,這回的大綱又是一改三回、五回、六回又十回,而且很淒慘還是且走且改,後面一改又牽動前面也要改,一本書寫了多少字我不知道,刪掉不少就是了,真是想哭。

  這本《笑常樂》一直讓我覺得沒有寫完的一天,主要就是這位「六爺」那顆受傷的心藏得實在太深了,怎麼探手挖都挖不到,害我差點整個人跟著他跳進無底深淵。

  相信大家也都看得到這本書一直到了後半段才看到了一道曙光,我也大概是從那個時候才摸到了六爺的心思,可以說是到後半段才把這本書寫順了,總算又把快萎縮的信心找回來。

  這段時間,我看到部落格裡有人問到《美人香》最後樓五送給孫家的聘禮,那個「黑盒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我也滿好奇讀者看到這黑盒子,會想裡面裝什麼呢?於是便開了猜謎活動,讓大家先來猜,滿足我的好奇心之後,我再公佈答案。辦了這個活動,藉由大家給我的答案和解釋,我真的是受益良多。

  從這裡我發現到一個問題:我的主角總是把心思藏得太深,所以我在寫的時候,也都是藏著他的心思,只點到為止的寫,很多時候只以一句話,或短短一段文字,藏頭縮尾帶過了很多重要的內心話。我以為一字一句慢慢的看,細細的啃,讀者該懂,不過喜歡慢慢翻書看的人好像只有作者自己,所以這個時候,我也就必須改變寫作方式了。

  我想大家在看完這本書的後期,應該就很清楚我說的話了,所以在這裡要很感謝在「夏朝」裡給我留言的讀者們。因為有你們,我可以發現自己的缺點加以改進,也能夠寫得更順利,謝謝大家。>o>

  至於《美人香》的黑盒子裡到底藏了什麼,就請大家上部落格去看吧。

  「大東王朝」下一本書,要往江北的「鳳凰縣」走了。鳳凰城裡的「老百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酒?是鳳王酒,還是虎霸酒呢?鳳凰城裡的鳳凰遇上了「死老百姓」她是斜眼看還是正眼看呢?

  嗚……我的頭髮又要白了。

  咱們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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