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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夏 -【老公離婚請簽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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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5 00:06: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夏 - 老公離婚請簽字

遺忘自己、遺忘你,卻仍記得「我想你」,
逃離愛情、逃離你,卻仍回歸「我愛你」。


外界傳言,她顧心駱是個喜新厭舊、不知滿足的壞女人,
嫁給一個有錢的老公邢澤鷹後,又勾搭上自己的小叔。
連她老公也指控她,說她肚子裏懷的是別人的「野種」!
她不解,既然他們是夫妻,孩子當然是「老公」的,
不然還會是誰的?既然他不相信自己,為什麽還要娶她?
為什麽她一覺醒來,對關于自己的一切會一無所知,
面對所有人的敵意,她只想依賴她唯一感到心安的老公,
可因為她的「奸情」,他對她冷漠忽視、不理不睬就算了;
他竟然還當着她的面,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教她這元配情何以堪?更沒想到的是,這壞男人還想跟她離婚!
反正他開出的不合理離婚協議書,她絕對不可能答應,
因為要他的錢、要他的房産都不夠!貪心的她,想要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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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5 00:0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邢澤鷹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看着那扇厚重的大門,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的妻子進去已經快三個小時了,可是手術室大門卻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如果讓他知道顧心駱已經懷孕,他死也不會發瘋般的去推她!

孩子……

邢澤鷹的眼神暗了暗,心中憋著難以啟齒的事而得不到發泄,他和顧心駱結婚才不到一個月,可是他的妻子卻已經有了二個月的胎兒,婚前,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她!

越想越發狂,邢澤鷹再也站不住,來回的在手術室門口走動。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襯衣上全是已經幹了的血跡,那是他現在依然昏迷不醒的妻子的。

三個小時之前,他親手把她送進了手術室,顧心駱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一張小臉慘白慘白,兩隻眼睛卻透露出深深的厭恨來!

要是我的孩子出了事,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她那樣對他說。

邢澤鷹疲憊地撫了一下額頭,從來沒有感覺到像現在這樣無力過,母親姚恩珍還在旁邊絮絮叨叨:「那個賤人,想不到居然懷孕了,現在刑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等著看笑話,別人都在猜這孩子到底是你的還是喬……」

「閉嘴!」不願意聽到那忌諱的名字,邢澤鷹暴躁的大吼了一聲,他這一聲大吼,連從身邊路過的小護士都被嚇得不輕。

「澤鷹,你居然吼我!」姚恩珍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她的兒子能這樣大聲跟她說話了,更讓她接受不了的事是為了那個賤女人!

「澤鷹,我早告訴過你不能娶那個賤女人,現在你看看都成了什麼樣子,鬧出這種笑話,董事會的那些人還能放心的把公司交給你嗎,離婚,馬上給我離婚,我會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的,我要讓那個賤女人知道,我們刑家可不是這種鄉下丫頭可以隨便亂進的……」

「我叫你閉嘴,你聽不到啊!」如果是平日裏,母親對妻子這樣冷言冷語,他還能睜一隻閉一隻眼,可是現在,他的妻子還在手術室里與死亡抗爭,他的母親卻居然要讓他改娶別的女人,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是親生的母親,也不準再說她的壞話!

姚恩珍被兒子的戾氣嚇住了,不禁閉了嘴,心裏對顧心駱又更加痛恨了幾分,她跟兒子的關係鬧得這麼僵,完全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邢澤鷹見狀,立馬上前,拉住主刀醫生,問清楚狀況。

「曾醫生,我太太現在怎麼樣?」

「病人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很遺憾,肚子裏的胎兒沒有保住。」

「沒有關係,只要大人沒事就好。」邢澤鷹暗暗地握了下拳,就算那個孩子還活着,以後他還是會讓顧心駱去打掉!

他絕不可能讓自己老婆懷上別人的野種!

「刑先生,還有一事,由於病人本身體質非常虛弱,這次的流產又嚴重傷及了她的子宮內壁,所以下次她想再懷孕,機會將很渺小。」

「你說什麼……」邢澤鷹呆住……

「你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病人,但是千萬不要驚嚇了她,剛做完手術,病人的神經還很脆弱。」醫生擺擺手,帶着一干護士離開了,邢澤鷹失魂落魄地走進病房,看見做完手術的顧心駱正安靜地躺在那裏,小臉慘白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邢澤鷹小心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間,二十八歲的大男人,眼裏有着和孩童一樣的迷茫和無助。

他真的是很愛很愛他的妻子,愛到了想獨佔她一切的瘋狂地步,一個月前的新婚之夜,當他滿心激動的進入她之後,發現他深愛的她已經不是處女,他的那顆心是多麼的冷,顧心駱愛的人,從來不是他,她之所以會答應嫁給他,完全是因為那個人……

這件事,他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假裝不知道而已。

邢澤鷹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她平坦的小腹,只要一想到他的妻子懷過別人的孩子,他就全身氣得發抖,握住她的雙手,也不知不覺地加大了力氣……

病床上的人兒,不舒服的嚶嚀一聲,然後動了動慘白的唇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駱駱,你醒了!」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邢澤鷹全身一震,連忙驚喜地望向她,但是下一秒,他卻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看見他的妻子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

「先生,你是誰?」

「刑先生,病人之前是不是受到過什麼刺激?我們初步發現她的大腦中出現了血塊,所以導致了間接性的失憶或者選擇性失憶,為了以防萬一,您還是請神經科的大夫給病人診斷一下為好。」

夜間,邢澤鷹驅車回家,腦海里迴響的全都是曾醫生的話和妻子顧心駱陌生戒備的眼神。

失憶!失憶!失憶!

邢澤鷹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盤,也不管車子是否還在行駛中,全身無力的往後靠在了椅背上,黑色的路虎因為無人駕駛,失去了控制,「砰——」的一聲撞向了路旁的垃圾桶。

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事,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這就是你的懲罰嗎?想要把我忘記,你明明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對我的忽視……

好,顧心駱,你果然夠殘忍!

邢澤鷹不知道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了,她報復的方式不吵鬧,不張揚,這樣冷漠的將他從她的世界中踢出,像是一把刀,連血帶肉的刺穿了他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坐起擺弄方向盤,漆黑的眼裏,閃過一絲戾氣和決然:

顧心駱,既然你這麼想要忘記我,那麼就徹底的忘記吧……

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喪失了所有的記憶。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家在哪裏,為什麼會躺在醫院裏,她的腦袋空白的可怕,沒有記憶的空虛和不安,讓她成為了一隻敏感的小獸,防備,警惕著所有人。

「算是老天報應來了,讓她變成這副鬼樣子!」一個中年美婦,看着病床上的顧心駱,幸災樂禍的叫着,「誰叫她那麼賤,嫁入刑氏還不夠,還想要勾引別的男人,敗壞了我們澤鷹的名聲不說,還讓我們整個刑家蒙羞,不要臉的女人,還不如早點去死好了!」

尖酸刻薄的話,本能的讓顧心駱害怕的躲在被子裏,不願看到外面那些人的臉,他們,好恐怖好恐怖……

她是誰,那個女人又是誰?

她為什麼要這樣說她?

偷男人!

天——她怎麼可能做出這麼羞恥的事情!

「澤鷹,要不是你發現的早,這女人還就生下別人的野種了,現在孩子沒了,聽媽一句,快把婚給離了吧,媽給你介紹許伯伯的……」

那個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就怕所有人聽不到似的,她蜷縮在被窩裏,無助的發抖,失去記憶的她,看起來像個三歲兒童般的無助,頭很痛,小腹更痛,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她身上流失了,不知為何,她難過的想哭,她失去了什麼,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媽,你也累了,早點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來就行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適時阻止了那個中年女人的漫罵,也讓躲在被窩裏的她,小小的顫抖了一下,這個聲音,好熟悉,可是她不知道在哪裏聽過。

「澤鷹,你這是在趕我走嗎?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偏袒這個女人,你把她捧在手心裏,可是她是怎麼對你的,明目張膽的做出那種事來……」

「夠了!給我滾!」

病房的氣氛,隨着那個男人的一聲大吼,膽顫的令人窒息,看到兒子陰冷的表情,姚恩珍識趣地又一次閉上嘴,不得不憤憤地離去。

終於——安靜了。

躲在被子裏的她,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以為那些人都離開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裏鑽出來,剛想深呼吸幾口氣,兩道灼熱的視線便射了過來……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啊——」顧心駱被嚇著了,尖叫一聲,連忙扯回被子往裏躲,卻被那個男人一把阻止,男人的臉逼得很近,不知為什麼,她看到他,本能的害怕,後退後退再後退。

她抓着被子,顫顫地開口:「你……你是誰?」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男人盯着她,以往在他前面總是透露出冰冷的眼眸,現在已經變得茫然和驚慌失措,已經23歲的她,此刻就像一隻受驚了的小兔子,防備着他。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顧心駱頭痛地抱緊了自己,強烈的不安緊逼着她,「我是誰?你又是誰?你認識我嗎?我醒過來……什麼都忘記了……」

「你的名字叫顧心駱,是個孤兒。」

「孤兒……」原來,她沒有親人,很奇怪,她一點都不覺的悲傷。顧心駱好奇地望着他,男人英挺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又熟悉又陌生……

「那麼……你又是誰?」

「我是你的丈夫。」

「啊!」心駱叫了一聲,小臉「嗖——」的一下紅透了,她不自在地挪了挪了身子,可憐的將半個小臉埋入被子裏,只露出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怯怯地看他一眼,原來她結婚了,她和這個男人是夫妻!

但是,她怎麼覺得哪裏不對,如果他們是夫妻,那麼應該很親密才對,她為什麼感覺到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冷,完全沒有一點夫妻之間的纏綿悱惻。剛才那個婦人,是他的媽媽嗎?那也就是她的婆婆嘍,可是婆婆好像很不喜歡她……

「既然我們是夫……妻,過去我們相愛嗎?」老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心中的疑問,問完了,才發現這個問題好像很窘哦,一慌張,連忙解釋,「我……我是說,我沒有失憶前,我們……恩愛嗎?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恩愛……」男人喃喃說了一聲,冷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情感的波動,看向顧心駱的目光,彷彿也跟着迷茫了……

「愛……我可以肯定我以前真的愛過你,但是你愛不愛我,我不知道。」

「咦?」什麼意思,心駱錯愕了。

「不明白嗎?」男人挑了一下眉,慢慢地靠近她,奇怪的壓迫感也隨之逼近,顧心駱想要跑,卻被他一把給捉了回來,「那我再說明白一點,顧心駱,我以前愛過你,但是現在已經不愛了,而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為什麼?」沒有愛,兩個人卻是夫妻!心駱越來越混亂了,「如果我不愛你,我為什麼嫁給你?」

「那要問你了。」男人的這句話,簡直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他厭惡地放開他,站起身,以一種高高的姿態,凌駕在她之上,「顧心駱,你帶給我的羞辱,我不會忘,別以為失憶了,我就會原諒你,放心吧,將來我會一一討回來……」

充滿仇恨的語氣,逼得她煞白了小臉,抓住被單的手指,同樣蒼白的可怕:「為什麼……我做了什麼嗎?」

「做了什麼。」邢澤鷹冷冷一笑,「你嫁給我之後,還背着我跟別的男人好,要不是我那天提前下班,你是不是還打算和他私奔?」

「不會的,不會的。」顧心駱快哭了,她是好女孩,才不會做那種事,好女孩是不可以偷情的。

「原來你還知道『廉恥』兩個字。」邢澤鷹的眼神閃了閃,「喬恩到現在還昏迷著,生死未卜,你要為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喬恩……

聽到這個名字,心駱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聽說她的名字叫做顧心駱,聽說她是個喜新厭舊,不知滿足的壞女人,嫁給一個有錢的老公后,又勾搭上了自己的小叔子。

她現在之所以會在這,就是因為姦情被提早回來的丈夫發現,一怒之下,丈夫錯手將她推下樓……

這就是她目前為止所知道的一切,她的醜聞,已經傳得滿城風雲。

住院的那段期間,她不敢走出房門,因為門口,每天都有一大堆的記者守在那裏,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不善的,就連照顧她的護士,都可以給她擺臭臉。

顧心駱整日躲在被窩裏,像只鴕鳥,戰戰兢兢地呼吸著,外面的謠傳,太過可怕,顧心駱不相信,她之前居然是那樣的人。

她拚命地強迫自己回憶起過去的事,但是每當她用腦的時候,一陣激烈的疼痛就會像狂風一樣卷襲她,她想不起來,她真的想不起來。

外界的壓力,快讓心神疲憊的顧心駱差點崩潰,她的婆婆,每天都上這裏來鬧,逼着她離婚,她的名聲,也因為那位太太的緣故,變得越來越壞……

她好幾次躲在房間里,好幾次想衝出去告訴他們她不是壞女人。但是自從失憶后,不安讓她的膽子變得像老鼠一樣的小。

黑色的路虎駛上高級別墅區,穿過一片茂盛的銀杏林,最終在一座豪宅前停下。

「到了,下車。」邢澤鷹冷漠的開口。

副駕駛座里的心駱,敏感地望着四周,當看到眼前那棟豪華的大宅子時,整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好大,不知是她那病房的多少倍,有錢人都住這麼高級的地方嗎?

「這是你住了14年的地方,也不記得了?」身邊的邢澤鷹諷刺地道。

她住在這裏……

顧心駱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

「你從小就是個孤兒,8歲的時候被我的父親收養,說起來,我們還是名義上的兄妹呢……真不知道我當時是在發什麼瘋,竟然會……」像是想起了什麼事,邢澤鷹忿忿不平地住了口,他氣悶地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盤,口氣漸漸壞起來,「還不快下車!」

「哦!」別他這麼一催促,心駱這才手忙腳亂地去開車門,可是也許是失憶的緣故,就連開車門這種簡單的事情,她都忘記該怎麼做了,推了好久,那扇結實的門絲毫沒有動一下。

「連車門都不知道怎麼開了?」邢澤鷹嘀咕一聲,「笨死了!」整個身體突然鑽了過來,伸出手,幫她開門。

一股獨屬於男性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他的胸膛,貼近了她的背,顧心駱呆住了,背部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那醇厚的男性氣息,從她的耳邊劃過,引起陣陣酥麻,顧心駱的臉,「唰——」的一下,全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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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們是夫妻,那麼就應該做過最親密的事了才對,為什麼他一靠近,她的心會跳得這麼快?她不是不愛這個丈夫的嗎?

心駱像只受驚的兔子,飛一般地跳下了車,路虎的車身要比一般的車子要高出許多,落地的時候,腳跛了一下,好窘,顧心駱羞得抬不起頭,但願那個人沒注意到。

邢澤鷹哪會漏掉她的反應,兩個人從相識到結婚,他給她的印象一直不好,她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這麼長時間來,他只能靠觀察她細小的反應,了解她的一切,她現在雖然失憶了,但是那些小動作和以前一模一樣。

邢澤鷹停好車,從她身邊走過,故意忽視她扭到的腳,率先進屋,被丟在院子裏的顧心駱,看見他進屋了,連忙驚慌失措地跟上。

傭人們看見二少爺回來,面露微笑,但是看到邢澤鷹身後怯怯的顧心駱時,臉上的笑便僵住了……

「少爺好,少……夫人好。」

顧心駱膽顫地看着眼前這些傭人,他們臉上雖然依然帶着笑,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們看她的眼神中,透露著厭惡!

就像醫院裏那些人一樣,他們討厭她!

顧心駱心顫了一下,更加往邢澤鷹身後躲,抓住他的衣服不放,雖然他對她很冷淡,有時還很兇,可是這種時候,只有待在他的身後,她才感覺到安全一點。

「澤鷹,你回來了。」一個高亢的聲音,從二樓樓梯口傳來,聽到這個聲音,傭人們連忙轉身,向姚恩珍問好。

顧心駱認得她,她是她的婆婆,一個不喜歡她的婆婆。

「媽,你怎麼在這?」邢澤鷹皺了皺眉,自從他結婚後,就從老家的大宅子搬出來了,姚恩珍雖然是他的母親,但是他對她並不是很親近,刑家的闊太太們都很重視保養,生完孩子后,一般都是交給保姆餵奶,因為她們怕豐滿的胸部下垂。

這位姚太太也不例外,從小到大,她對他的事情毫不關心,而他也對這個母親,除了必要的尊重外,沒有任何的感情。

「怎麼,這是我兒子的家,難道我這個做媽的就不能來嗎!」姚恩珍驕傲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越看越得意,刑家總共有三個兒子,邢澤鷹排行老二,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姚恩珍不是原配,她本是刑老爺子在外的情婦,後來由於正妻病死,她又正好懷上了,所以才得以娶進門。

總得來說,她能擁有現在這種榮華富貴,完全是託了這個兒子的福。只是貪心的人永遠都不會滿足,現在最困擾她的便是刑家的整個產業最後花落誰家了,刑老爺子的前妻,共留下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刑喬裕是個頑固不化的賭徒,這幾年做的荒唐事不少,因此無須忌憚,最讓她放不下心的就是小兒子刑喬恩,他和邢澤鷹年紀相差不大,兩人又是從小一塊長大,感情一直很好。喬恩的聰慧她是見識過了,絕對不在刑澤鷹之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刑喬恩是原配所生,董事會的那些人精,絕對會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的,更何況,最近又傳出了那件事……

「澤鷹,下午媽約了徐伯伯家的海藍一起去吃飯,你也……啊!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在這?!」

姚恩珍尖銳的眼神,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躲在邢澤鷹身後的心駱,失聲尖叫了出來。顧心駱顯然是被嚇到了,顫了一下。

「媽,小點聲。」邢澤鷹語氣很不善。

「澤鷹,你怎麼又把她帶回來了!」

「她現在還是我妻子。」

「妻子!」姚恩珍冷笑,「她也配?你要知道,就因為這個女人,喬恩還在那兒躺着!」

「……」

就算是啥子,也能感受的到屋子裏的劍拔弩張,姚恩珍的眼神是那麼的凌烈,全是針對她的,令她快要無法承受。

喬恩……

又是這個名字,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每個人提到他,臉色都那麼難看!

胸口聚集著一股氣,上不來,下不去,顧心駱快要窒息了,她抬頭無助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可是邢澤鷹正陰著臉,沒有注意到她,她又看了看姚恩珍,婆婆那張粉底濃厚的臉上,全是對她的厭惡!

雖然這個女人讓她很不安,但總歸是她的婆婆,出於禮貌,她是不是應該問個好?

顧心駱小小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走上前,對姚恩珍禮貌的喚了一聲:「媽……媽……」

她的一聲「媽媽」,讓客廳里的人全都一驚,傭人們都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就連邢澤鷹也錯愣了。

她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氣氛變得更僵了?

「滾!誰准許你這麼叫我的!」姚恩珍反應過來,臉色很不好,伸出手,對着心駱狠狠就是一推——

「啊——」

幸好,她失去平衡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接住。

男人的掌心,略微粗糙,滾燙的溫度,扣在心駱的腰圍上,一霎那,顧心駱覺得自己渾身都開始燃燒了……

「媽,你剛才不是說有約會?」邢澤鷹將心駱牢牢護在懷裏,面無表情地提醒道。

姚恩珍這才記起來,都被顧心駱這個女人氣的忘了,她狠狠地瞪了她一下:「你給我等著,過不了多久,我就讓你澤鷹休了你!」說完,這才頭也不回的走了。

休了她……

聽到這句話,顧心駱委屈的想哭,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事,她才不要被休……

她真的不愛這個男人嗎?為什麼三番五次他讓她感受的到心動的感覺?她自己的身體很誠實,絕對不會欺騙她的,他的觸碰,她不僅不討厭還很喜歡。

正當心駱的小腦袋瓜子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她的身子失去了平衡,被一雙大手拖住搖身和雙腿,給凌空抱了起來。

「啊——」顧心駱驚魂未定的失聲尖叫,連忙環住邢澤鷹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他想幹什麼啊,為什麼突然抱她?

邢澤鷹把她放在沙發上,然後彎腰準備去脫她的鞋子。

「你要幹什麼?!」心駱驚慌的大叫,連忙想去護住自己的腳,哪知她一動,腳踝處就傳來一陣錐心的痛!

「啊!」心駱倒抽了口氣。

「別動……」邢澤鷹皺了皺眉,小心的褪下她的鞋襪,當看到那隻白嫩的右腳已經腫得像只豬蹄時,他還是倒抽了口氣。

她的腳骨長得不正,所以很容易扭傷!

「忍着點。」邢澤鷹開口囑咐了聲,不等心駱反應過來,他握住她腳踝的雙手就一用力,那錯位的骨頭就被硬生生接上了……

痛!

心駱死死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她真的很怕他,怕他一生氣又不理她了。

「痛就叫出來,別忍着,以前的你可不是這種懦弱的可憐樣。」接完骨,邢澤鷹站起身來,一邊交代一旁的傭人去拿藥膏,一邊淡漠地對她說道。

「……」心駱死死地抓住垂在兩旁的衣角,委屈的想哭又不敢哭,眼睛紅得像只兔子。

邢澤鷹注視着沙發上不敢吭聲的顧心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失憶后的她,性格變化很大,以往的她,在他面前絕對不會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模樣的。

明明是這個女人背叛他的,明明是她對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傷他傷得這麼重,他早已決定不再愛她了,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到現在還在為她跳動……

邢澤鷹真的有些痛恨這樣的自己!

「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你自己吃完早點休息吧,你的房間就在……」邢澤鷹頓了一下,又轉身對身後的傭人說,「劉嬸,你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他實在沒有辦法讓這樣的她,走進他們的新房!

要她睡客房……

對他來說,她現在只能算是這個家的客人了嗎?

心很悶,很痛,顧心駱紅着眼睛,嘴唇已經被咬的滲出了血,全身都被一股無力包圍了。

瘦小的身子,快要坐不住,直到邢澤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她這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那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壞女人,和陌生的男人在做……

夢裏的她,如同一隻輕巧的蝶,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去,她笑着把手伸向那個陌生的男人,對他說:「喬恩,抱我。」

而那個陌生的男人,也如同中了魔似的,慢慢地走近她,手伸向了她的胸部……

「啊——」夢到這裏結束,心駱尖叫着從床上坐起,她慌張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好,都在!

她怎麼會做那樣的夢,她怎麼可以這麼主動,她居然會去勾引別的男人!

她叫那個男人「喬恩。」

又是這個名字,喬恩到底是誰,她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什麼都不記得了的心駱,只能靠胡思亂想來彌補自己大腦的空白,她努力按壓下自己不穩定的情緒,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

她悄悄地下了床,打開門,穿過陰冷的走廊,下了樓。

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午夜十二點,傭人們早已睡下,那麼他回來了嗎?

這麼大的屋子,沒有他,她會感到不安。

心駱沒有開燈,從客廳摸索到廚房,再從廚房摸索到儲藏室,什麼都是那麼的陌生,一點都沒有印象,她真的在這裏生活了14年嗎?

院子裏,傳來車子的引擎聲,她一喜,連忙打開門,往門口跑去。

他回來了!

沉沉的黑夜,被黑色路虎的車燈所劃破,心駱躲在門口大柱後面,看着邢澤鷹泊好車,然後從駕駛座上下來。

他好像喝酒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喝了酒,怎麼還可以開車,如果出事了怎麼辦?啊!他要摔倒了——

心駱在心底尖叫一聲,連忙想要跑過去扶住他,但是剛跑幾步,她的腳便邁不動了。

因為她看到一個女人,從副駕駛座上下來,趕在她之前,扶住了他……

心駱,瞬間呆住了,他帶女人回來……

那顆原本欣喜若狂的心,瞬間冷了,她望着黑暗中那對相互糾纏住的身影,眼睛有些微微的刺痛——

她討厭他的身邊,站着別的女人!

顧心駱死死咬着唇,不讓自己尖叫出來,她想走,可是兩隻腳像是生了根一樣邁不動……

終於,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有了動靜,好像是他率先推開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不死心,又纏了上去,他又推開,她又再纏……

這樣反反覆復來回好幾次,直到邢澤鷹的視線,不經意間瞄到了躲在大柱子後面的她,這才不再推開那個糾纏不休的女人,被動變成主動,用擁抱過她的雙手,抱住了那個女人,然後低頭狠狠地吻上了女人的唇……

顧心駱看不下去了,她抱着腦袋,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夜間的風,很涼,只穿着單薄睡衣的她,像只無措的小獸,眼淚掉了下來,

拜託,不要在她面前這樣子好不好……

涼風,吹過她的身體,同時也帶來了曖昧淫靡的聲音……

「鷹,我們去房間!」季海藍,在邢澤鷹的熱吻中,快要燃燒,她扯了扯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

邢澤鷹這才猛地一怔,被酒精迷亂的眼睛也隨之變得清明了,他望了顧心駱那個方向一眼,沉默了很久之後,一個「好「字從他的口中輕輕飄了出來。

他的一個「好「,讓季海藍瞬間心花怒放,同時也讓顧心駱,心碎!

躲在暗處的顧心駱,看着他們相攜走進屋子,然後看着那扇冰冷的大門,緩緩從她的眼前關上。她突然想抓狂,想尖叫,想不顧一切的衝進去把那個女人揪出來——

黑暗中的她,縮成一團,一隻拳頭,塞進自己的嘴巴里,無聲的哭,眼淚一滴一滴的掉……

他說她從來沒有愛過他,他說她和他結婚後,跟別的男人偷情,他說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壞女人……

亂說亂說!他才是那個不愛她,跟別的女人偷情,沒心沒肺的壞男人呢!

壞男人……

他們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擁抱在一起翻雲覆雨?他們在哪個房間,是不是在那個連她都不能進的婚房……

不能再想了,再想顧心駱就要發瘋了,她凍得全身發抖,也不願意進屋,她怕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聽到那個男人對別的女人意亂情迷不能自拔的聲音……

頭痛的快要裂開,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沖,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可是腦海里邢澤鷹和女人相互纏綿的畫面卻越來越清晰,她彷彿可以看到每個清晰的動作!

心駱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等到再次睜開的時候,畫面上的那個女人突然變成了自己!

「你為什麼不是處女,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和誰上過床!!」

她聽見他聲嘶力竭,近乎絕望的低吼,他將她壓制在那張精心佈置的婚床上,畫面上的她,咬着嘴唇,死也不願意開口說一句話!

她的沉默,終於徹底惹怒了他,心駱看到他發狂地吼出聲來!

「啊——」可以想像那種痛苦,隨着顧心駱尖銳的慘叫聲,腦海中的畫面也隨之消失了,她害怕的全身發抖,那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嗎,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他質問她為什麼不是處女,他和她上床,沒有一點的溫柔,而在他身下的自己,也冷得沒有一絲感情……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婚姻,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顧心駱把腦袋埋在雙腿間,低低地開始哭……她現在怎麼樣,是不是還在外面?

今晚風很大,在外面待久了,肯定要出事,她的身子才剛剛好,還經不起折騰……

她看見他跟別的女人親熱,會難受,會痛苦嗎?還是像過去一樣,冷漠的連眼睛都不抬一下……

夜深,邢澤鷹披着寬大的睡袍,端著酒杯,將自己扔進咖啡色的沙發里。

對面的大床上,季海藍早已入睡,絲質的床單,蓋在那副雪白的身體上,微微露出的肌膚,幽幽散發着美玉的光澤。

這是個有魅力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應該不可能抗拒她的誘惑吧,可是剛才他抱着她,腦海里居然全都是顧心駱的身影……

那又輕,又軟的身子,就像棉花糖一樣的舒服,這讓他想起了他們的新婚夜,他抱着她,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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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提到新婚,邢澤鷹的心就猛地倒抽一口氣,臉頓時寒了!

失憶后的顧心駱,好像對他變得很依賴,就像無知的小孩依賴大人一樣,他是多久沒看到這個女人露出這種表情了……

邢澤鷹看着身旁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思維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回來到很久很久之前,她第一次來到他的家,眼中流露出的就是這種無措。

只可惜,那個時候他也小,看到軟綿綿像只兔子一樣的她,就想要惡作劇,每每欺負她到哭為止,直到某天他突然意識到他對她的佔有慾已經達到某種瘋狂的地步時,才發現,他自己種下的惡種已經生根發芽,她根本視他為毒物了……

「少爺……」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管家劉嬸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叫他。

邢澤鷹將酒一口飲盡,然後起身去開門,怎麼回事,劉嬸從來不在半夜來打攪他,更何況他屋子裏有別人。

「出了什麼事?」

「對不起少爺,打擾您休息了,少夫人她——在門口暈過去了……」

「呯——」

手,一抖,掌心中的酒杯,碎在了地上,邢澤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腳步有些不穩。

「她還在那?」

好冷,好冷——

這是什麼地方,她在哪裏?

顧心駱茫然地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切,害怕地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她好像被人關進了一間小黑屋,裏面暗的沒有一絲光線。

「啪——」的一聲,小黑屋的門開了,心駱連忙抬起頭,邢澤鷹的身影就闖入了她的視線。

是他!顧心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驚喜的向他跑去,可是當她跑到他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時候,卻被他冷冷地推開了……

「顧心駱,今天我如果晚了那麼一點點回來,你是不是就要跟別人私奔了?」

邢澤鷹的眼神很恐怖,望着她彷彿要將她千刀萬剮,顧心駱無措地望着他,全身都在抖。

他在說什麼,她為什麼不明白?但是不管說什麼,先把她帶走好不好,這裏真的很恐怖,她怕小黑屋。

「為什麼還要露出這種表情,你以為還可以再騙到我嗎,顧心駱我做了14年的傻子,已經做夠了!」

再次伸向他的雙手,又一次被他冷冷地揮開,心駱的身子,踉蹌的搖晃了一下,腳下一時沒站住,整個身子,失去平衡地向後倒去——

也就是這樣一推,周圍的場景突然轉換成了一個樓梯,而她的身子,正急劇的往下掉,沿着階梯,狠狠地滾了好幾圈——

她躺在地上,茫然地望着樓梯上的他,看着他的眼神,從最初的兇狠,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浮出了驚慌……

「呀——」身後響起一陣尖銳的叫聲,「少夫人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天——她下面在流血!」

「快快快,去叫救護車!」

「來不及了,先止血,小紅拿毛巾!」

「……」

流血,她流血了嗎?

顧心駱茫然地低下頭,被滿目的鮮紅嚇了一跳,她真的在流血,而且流了好多血,她哪裏受傷了嗎,怎麼會突然流這麼多血?

她要死了嗎?救命,救命……

顧心駱驚慌的向邢澤鷹求救,可是他卻像是呆住了一般,站在那裏,一動都不動……

肚子好痛!

顧心駱捂住自己的肚子,蜷縮成一團,源源不斷的血從下面流出來,她想要大喊就喊不出來,她疼得整張臉皮都皺在了一起。

救命,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肚子裏要流走了,一樣很寶貴的東西,一樣她小心翼翼保護了兩個月的東西……

顧心駱驚慌失措,看着滿地的鮮血,哭了出來,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

「駱駱,駱駱,我的好駱駱,不要哭……」

誰,誰的聲音?

「駱駱,我也愛你,但是我們不能做這種事,澤鷹是個好男人,他真的很愛很愛你……」

「駱駱,痛苦的時候,就把牙關緊緊咬住,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忍一忍,忍一忍……

溫暖如晨風的聲音,莫名的讓她安心下來,她抱着自己的肚子忍耐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疼痛居然還真的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喬恩……」昏迷中的她,迷迷糊糊地叫出了一個久違了的名字。

聽清楚了她口中叫的是誰的名字,讓正在給她換毛巾的邢澤鷹的身子,輕輕一震!

她記起以前的事了?

邢澤鷹坐在顧心駱的身邊,仔細端詳着她的臉,這張臉,他看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看膩,從最初的青澀,到後來的嬌柔。這個身體成長的每一個階段,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她第一次來初潮的時候,還是他幫她買的衛生棉。

他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東西,只有自己可以欺負,可以逗,別人連看一眼也不準,所以新婚夜,當他得知她已經不是完整的時候,他有多絕望!

婚後,他就再也沒有碰過她,每天早出晚歸避開她,到頭來,相思成災的也是他,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找了個理由,提前回家,誰知他剛邁進家裏,就看見她正偷偷摸摸地打完電話,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那天,他失去控制的一推,不僅讓她失去了肚子裏的骨肉,也讓她失去了22年以來的全部記憶。

失憶后的她,性格明顯變了很多,對他變得很依賴,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給他的再一次機會,讓他可以重新擁有她。如果真是這樣,他寧願顧心駱永遠不要記起以前的事……

一夜都沒有睡的邢澤鷹,臉上也有了一絲疲倦。

「少爺,您去公司的時間到了,別忘了,今天您有個重要的會。」劉嬸在旁邊,輕輕地提點。

邢澤鷹戀戀不捨地看了床上的顧心駱一眼,這才站起身來,劉嬸連忙遞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和早餐。

「她醒來之後打電話告訴我一聲。」邢澤鷹一邊穿衣,一邊不忘記囑咐劉嬸,「還有別忘了叫廚房燉點皮蛋瘦肉粥,她一發燒就不喜歡吃東西,小時候的老毛病了。」

「知道了,劉嬸我也是看着少夫人長大了,這點還不知道嗎。」劉嬸面露微笑,她在刑家做了一輩子了,少爺對少夫人十幾年如一日的好,真的很難得,只可惜少夫人從來不懂得珍惜……

「對了,少爺,季小姐該怎麼安排?」

季海藍?!

刑澤鷹這才想起來,如果不是劉嬸提醒,他還真把那個女人給忘了!

「等她起床后,就安排車子送她回去吧。」

「知道了。」

劉嬸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穿戴好一切的邢澤鷹,又回到心駱的床邊,見她還沒醒,沉默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在她有些蒼白的唇上,淺淺偷了一個吻……

這種事情,他多久沒有做過了?

邢澤鷹有些尷尬的起身,常年冷漠的頰上,悄悄出現了紅暈,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在別人沒有發現之前,匆忙地離開。

一直都是這樣的,從前她不願意見到他,更不願意他碰她,忍得實在憋不住了,他才會在她睡著了的時候,偷偷摸進她的房間,迷戀的擁抱她或者親吻那垂涎很久的粉唇……

過去,他愛她愛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剛才是他吻了她嗎?

邢澤鷹走後,一直睡着的顧心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其實她早就醒過來了,只是他一直在這,她沒有辦法面對他。

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唇,他的氣息,彷彿還遺留在上面,足夠讓她回味好久好久。

心駱慢慢紅了臉,越來越搞不清現在的狀況,邢澤鷹,這個讓她複雜矛盾的男人,同時也讓她臉紅心跳的男人。

說話不算數的傢伙,明明說不再愛她了,可是她睡着的時候,竟然會偷親她!

不過——味道好像很好的樣子,以後她可不可以要他多親她幾下?

一想到這裏,心駱蒼白的臉終於恢復了一絲紅潤,但是一想到昨晚他也親過別的女人,顧心駱的眼眸又黯淡了下來。

心中浮出一絲憤怒,那個吻突然開始變髒……

顧心駱悄悄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然後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等她穿好鞋,抬頭一看,她的房間門口,不知何時站着一個嫵媚的身影。

季海藍將顧心駱的所有反應都看在眼裏,當她看到她厭惡的擦拭自己嘴唇的時候,清冷的眸光還是寒了一下。

「你既然不愛他,為什麼還要跟着他回來?」季海藍的聲音冷冷的,聽了讓人全身都會泛起寒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毫不掩飾的敵意,讓顧心駱感到渾身不舒服,這個女人認識她嗎?

「哈,還在裝,你以為假裝失憶,就可以讓澤鷹重新原諒你?顧心駱,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做了那麼丟臉的事情,就算澤鷹想要接受你,整個刑家也未必會肯!」

「我做過什麼丟臉的事?」

又來了,每個人都說她做過壞事,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真相!

「你到現在還在裝,以前你也是用這種可憐兮兮的樣子迷惑澤鷹的是不是?所以他明明知道你為了別的男人跟他結婚,他居然也痴心的願意,就算髮現你不是處女,其實他也認了,那個男人這麼愛你,你卻居然還想離開他!」

「你說我是為了別的男人才嫁給他的?」顧心駱抓住了重點。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滿城的人都知道你跟澤鷹好之前,跟他的弟弟刑喬恩有一腿……」

「你說什麼!」季海藍的話,像是晴天劈下的一道雷,顧心駱震驚的完全不能動彈了。

喬恩居然是他的弟弟!

「你只不過是個孤兒而已,刑家當年也是好心收留你,你卻恩將仇報,澤鷹不顧整個家族人的反對,硬是娶了你,結果你又去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就是你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害得澤鷹失去所有股東的信任,也害得喬恩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顧心駱,你已經把澤鷹從我身邊搶走過一次了,但是休想再搶第二次!」

她季海藍,從小就已被註定是刑澤鷹的妻,她也從小愛慕着他忠心不二,她是天之驕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那時誰會想到一個出生貧寒的賤丫頭會把她的澤鷹搶走!

他們結婚的那天,她甚至想殺了顧心駱的心都有!

季海藍看着顧心駱的眼中,帶着不甘,帶着厭惡,她努力按壓下自己激動的情緒,交叉在胸前的雙手,暗暗握緊,這是老天給她的又一次機會,她絕對不要錯過!

「識相的,就快點滾出這棟宅子,澤鷹早就不愛你了,你昨晚是看見了的,他跟我已經上床了——」季海藍的嘴角扯出一絲曖昧的笑容,「你不知道昨晚他對我有多溫柔,我們有多默契,你們結婚這麼久有過嗎?別告訴我你們連床都沒有上過,呵呵……」

季海藍的話,像是一隻尖銳的爪子,牢牢握緊了心駱的心臟,心駱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內心五味複雜。

上床上床上床——不……

夢裏那些混亂的畫面又在她腦海里不停的浮現,顧心駱頭痛地抱緊了腦袋,痛苦不堪!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她不要他跟別的女人上床,她不要他抱別的女人!

眼眶中的淚,搖搖欲墜,從前他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偷情,也有過這樣的感受嗎?她以前為什麼要那麼壞,那麼壞……

「少夫人,您還好吧?」一雙手,溫柔地環住了她,顧心駱迷茫地抬起頭,來人正是劉嬸。

劉嬸將她扶上床,細心地蓋好棉被,又將一碗皮蛋瘦肉粥,端給了心駱:「少夫人,喝點粥吧,這是您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

她最愛吃皮蛋瘦肉粥?

顧心駱迷茫地看着眼前冒着熱氣的粥,沒有一點胃口。

「是啊。」劉嬸笑吟吟的,舀了一勺粥遞到心駱的嘴巴里,「以前少夫人一發燒,就不愛吃東西,所以少爺就要我們給您燉粥喝,今天也是少爺吩咐的呢,少爺對夫人一直都是這麼好,真夠讓我們羨慕的。」

劉嬸話中帶話,站在一旁的季海藍,氣紅了臉,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還關心她……

喝着粥的心駱,眼眶又紅了,淚水終於緩緩流了下來。

看到她這副樣子,劉嬸這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夫人,您以後可要好好對少爺,他真的很喜歡您。」

「劉嬸……」顧心駱的聲音,哽咽著,「我以前真的很壞嗎?」

「……」劉嬸沒有直接回答,但心駱從她無奈的眼神中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淚流的更凶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顧心駱一邊喝粥,一邊哽咽的說着對不起,雖然她真的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她傷害他是真的,千言萬語都說不盡她心中的悔恨,她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樣去面對他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顧心駱一邊喝粥,一邊哽咽的說着對不起,雖然她真的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她傷害他是真的……

聽說她八歲的時候,就被刑家的老爺從孤兒院裏帶了回來,從此一直寄住在這裏。

這棟豪宅,原本是刑老爺養老的宅子,卻被刑澤鷹要了過來,作為他們的新房。

他說過——這是他們生活長大的地方,他想保留……

顧心駱悄悄推開了走廊盡頭的那個小房間的門,劉嬸說,以前這是她的房間。

既然是她的房間,那麼裏面必然有許多跟她有關的東西,也許她可以從這些東西中,找到她丟失的過去。

但是心駱失望了,這間名為她房間的屋子,沒有一件看起來屬於她的私人物品。

難道有誰將她的東西給收起來了?無意還是刻意?

在劉嬸沒有發現之前,她悄悄退了出來,又拐了一個彎,進入邢澤鷹的房間。

他的房間,風格完全和她的不一樣,直線型的設計風格讓這個屋子看起來寡淡的沒有一絲人情味。

顧心駱走過去,快速地翻看他的抽屜,結果還是令人失望的,他的房間也找不到一絲線索。

她真的在這裏生活了十四年嗎?

柜子裏的一隻保險箱引起了她的注意,心駱試着開了開,系統提示需要輸入密碼,她便隨意輸入一串數字,結果提示密碼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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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的房間的保險箱,裏面會是什麼東西?

公司的機密文件,金卡,珠寶?

不知怎麼的,顧心駱的好奇心就被這一隻小小的箱子勾引,在記憶中,好像是有一隻小小的鐵箱子,隱隱約約的浮現。

密碼,密碼……

心駱的腦袋又開始痛了,曾經好像有誰,抱着她,愛戀地撫摸着她的身體,俯身在她的耳邊,將一串秘密的數字,悄悄地植入她的心……

「我不奢求你能夠愛上我,我只要你帶上這枚戒指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我就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你……」

「秘密就是……」

耳邊有曖昧的風輕輕的拂過,曾經有誰,讓她像這樣心悸,心動,迷失……

顧心駱顫抖地伸出手,尋着腦海中的記憶,摸到了第一個數字鍵……

「你在幹什麼!」

一個冷硬的聲音,突如其來地闖入,顧心駱嚇了一跳,急忙回頭,邢澤鷹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冷漠地望着她所有的小動作。

「你在找什麼?」邢澤鷹又追問了一句,慢慢朝她逼近,身上泛出的寒氣讓顧心駱從頭冷到了腳。

「誰允許你隨便進我的房間的!」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

邢澤鷹冰冷的態度,讓心駱失措,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她不過是想找些跟她有關的東西而已。

「以後不準隨便動我的東西!」邢澤鷹冷著一張臉,將放置保險箱的柜子門「啪——」的一聲關上!

「知道了。」心駱咬着嘴唇,應了一聲,心裏滿是失落,幹嘛這麼凶,她又不是想要拿他東西,這個壞脾氣的傢伙!

氣呼呼地轉身想走,結果手被邢澤鷹一把給抓住。

「放手啦!」心駱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大叫。

「……」邢澤鷹不語,靜靜地望着她,臉上的怒氣已經慢慢消退,半響眼中閃過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生氣了?」

「沒有!」心駱飛快地答道。

邢澤鷹失笑,望着她氣鼓鼓的腮幫子,真是嘴硬,她的小動作他都一清二楚,為了掩飾內心的心虛,她說話的速度會比平時快上一倍,生氣的時候,習慣性的會鼓起臉頰,本來很瘦小的臉蛋也會因此鼓的跟顆球一樣,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所以小時候,他才會那麼樂此不彼的喜歡欺負她,看她氣得跳腳的狼狽樣。

「想要什麼直接跟我說就好,我拿給你,我真的很討厭別人亂翻我的東西。」邢澤鷹將她捉到懷裏,從後面擁抱住她,滿滿的男性氣息,又一次讓心駱心跳!

也許是生氣,也許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靠近,心駱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掩蓋了病後蒼白的臉色,小巧精緻的臉,有着像櫻桃般誘人的色彩。

這讓邢澤鷹的心猛地被什麼撞擊了一下,忍不住俯下身,狠狠的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啊——」顧心駱尖叫,兔子般從他懷裏跳了出來,捂著被偷襲的地方,「不許親我!」

「為什麼,我們是夫妻。」邢澤鷹伸手要去抓那隻害羞的小兔子,面不改色地說。

「你明明說了,你不愛我的。」

我也不愛你。這句話,心駱怕的沒敢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還愛你,就可以吻你?」

「……」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顧心駱只能低着頭不停的臉紅。

沒有回答,算是默許?

邢澤鷹迫切的長腿一邁,用手挑起心駱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向來冷靜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和不可置信,又夾帶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告訴我,顧心駱,你愛我嗎?」

他可以這樣相信嗎?失憶后的她,開始對自己產生依賴,宛如白紙般空白的她,可以放下過去的恩怨與他重新開始?

「我……我……」心駱緊張的支支吾吾,根本說不上話來,手被他握得很痛,這男人力氣大的跟頭牛一樣,怎麼甩也甩不開!

「駱駱……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邢澤鷹一把將她擁進懷裏,眼底有着一絲失控和迷離,他一邊親吻着她的臉頰,一邊喃喃自語……

溫柔的吻,幾乎要讓顧心駱全身化掉,她越掙扎,他抱的越緊,後腦勺被一隻大手牢牢托住,心駱眼前一黑,唇就被攫住了……

那是不同於方才溫柔的吻,粗暴、急切、迷戀所有的情感都混雜在了一起,形成這股無聲無息的風暴,朝心駱席捲而來,顧心駱的腦海空白一片,傻掉了的她,慢慢被邢澤鷹吞了唇,貝齒被撬開,一股狂熱,如錐子般鑽了進來……

「唔……別……」心駱覺得自己的力氣都快被抽幹了,這男人怎麼這樣,剛剛還冷得像塊冰,現在又一下子變得這麼狂熱!心駱手抵着他的胸,掙扎,誰料被邢澤鷹一推,兩人雙雙滾到了床上。

肌膚緊貼著肌膚,他身體的熱度,着實讓心駱害怕,尤其是他雙腿間滾燙的硬物……

就像是一把兇器,準備向自己刺來……

「駱駱……駱駱……」邢澤鷹像是著了魔一樣呼喚着她,越吻越深,越吻越控制不了自己,手貪婪地撫摸她所有的肌膚。

「不要唔……」心駱的頭又開始痛了,想要尖叫,才張口,就被他侵入的更深,口腔中的滑膩感,讓心駱感到一種本能的恐懼,全身各種感官都在激烈的咆哮!

腦海中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她也像是這樣被他壓在身下,無論她如何哭着求饒,他依然狂暴的不留一絲余情,生生將她佔有……沒有一絲美好的記憶的結合,痛苦的侵犯!

「我不奢望你能夠愛上我,我只要你戴上這枚戒指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我就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你,我也可以放他一馬……」

「駱駱,我要你……」

一股男性的熾熱,帶着他迷醉的喘息聲,向她迎面而來……

「不——」畫面彷彿就浮現在眼前,顧心駱驚慌的大聲尖叫,恐懼讓她全身顫抖,身體深處的排斥,讓她情不自禁的開始乾嘔起來……

她討厭這樣的味道,討厭這樣失控的他!

「……」一切都停止了,邢澤鷹靜靜地看着床上縮成一團不斷乾嘔的她,原本熾熱的眼眸,一下子冷到谷底!

果然想要重新開始果然是他單方面的天方夜譚嗎?

她對他的厭惡,早已恨到了骨子裏,就算失去了記憶,身體還是會下意識的誠實做出反應。

邢澤鷹不甘地握緊了雙手,青筋暴跳,他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暴躁的心,半響之後,才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心駱慢慢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已經徹底惹怒他了,他再也不會理她了吧……

她明明是不討厭他的,可是為什麼她的身體對那件事會這麼排斥?還有那些畫面是怎麼回事,他強暴過她?是新婚那一次嗎,可是又不像……

顧心駱又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了,晚上下樓吃飯的時候,劉嬸告訴她,他今晚不會回來了,他是不是又要去找白天那個女人了?

一想到這裏,心駱就難過地咽不下飯,直想掉眼淚。

從前她也是這樣動不動就哭的嗎?

一旁看着的劉嬸,也無奈地深深嘆氣。

夜很深,濃的像塊墨,大朵大朵的烏雲交錯潛行,暴風雨的前奏。

心駱抬頭望着天空,心不知為何變得不安起來。

好像要下雨了呢,他出去帶傘了嗎?

要是淋了雨,感冒了怎麼辦?

如果她去給他送傘,他會不會又生氣?

畢竟上午是她把他氣跑的……

越想越不安,最後心駱還是拿起了角落裏的雨傘,想要去找他,結果她剛想要打開門出去,陰沉沉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閃電,「轟——」的一聲,瞬間映亮了整個黑夜,也映亮了顧心駱剎那血色褪盡的小臉……

DARK酒吧。

男人孤傲的身影,立在酒吧的櫃枱前,指尖托著紅酒杯,鮮紅的血腥瑪麗在絢爛的燈光下,流光溢彩。

邢澤鷹眸色深的像墨,眼睛牢牢地盯着某個方向,好像是在看誰,又好像誰也沒有看。

英俊倨傲的男人,早已讓酒吧里所有單身女性躍躍欲試,但是誰也沒有那個膽,敢貿然上前搭話。

他喝的明明是烈酒,可是頭腦卻越來越清明,腦海里顧心駱乾嘔的模樣一直揮之不去,那厭惡的眼神,算是傷透了他的心!

杯中用來攪拌的芹菜梗,被誰扯了去,邢澤鷹的對面,忽然坐下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子。

「好酒可不是讓你這樣來糟蹋的!」

男子舔了一下芹菜梗,看着邢澤鷹淡淡地笑。

「……」

兩人換了地方,邢澤鷹坐在頂樓安靜的包廂里,抬頭看着窗外很沉沉的天,臉色越來越凝重。

好像——要下雨了……

「你說她失憶后,對你開始變得依賴,平時也並不討厭你的觸碰,但是真正面對性事,她的反應就變得異常激烈?」聽完邢澤鷹的話,孟易楠整理了一下思緒,「她會這麼異常,會不會是過去你讓她在那方面的事情上留下過什麼不好的印象?」

不好的印象?

邢澤鷹啞然:「我和她只上過一次床,我們結婚的那晚……發現她已經不是……所以有點粗暴,但是當時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像個死人一樣,反倒是我,失控的像個毛頭小子……」

說到這裏,邢澤鷹懊惱的撫上了額頭,他也不是什麼十七八歲青澀的小夥子了,在顧心駱面前,他卻依然難以把持,新婚夜的粗暴,他承認有一半是氣的失控,還有一半就是多年來累積起的慾望徹底爆發了。

「你口口聲聲說她跟喬恩有過關係,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嗎?」

「結婚那晚,我跟她是第一次,以前從來沒有碰過她,當時她正在跟喬恩偷偷交往,她的第一次給了誰,難道還需要我親眼看見嗎!」

邢澤鷹猛地悶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危險之極!

還真是霸道!

孟易楠在心裏小心地嘀咕了一陣,卻沒膽子說出來,他還真有點同情顧心駱那個小女人了,從小生活在這個霸道男人陰影下。

「不管她從前是什麼樣,但是她現在最依賴的人是你,你這樣夜不歸宿,她會擔心的吧。」

「擔心?」邢澤鷹自嘲的笑笑,以前她視他為毒蠍,巴不得永遠看不到他,怎麼會擔心他?

這幾日,他以為兩人可以重新來過,但是上午她對他的親密很反感,這樣直白的反應,無需什麼解釋了吧。

「罷了罷了……」邢澤鷹搖了搖頭,輕輕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几上,這麼多年來,無論他怎麼討好她,得到的總是冷漠的回應,尤其是她失憶又流產後,他早已放棄要讓她也愛上自己的念頭了,快30歲的他,沒有精力去玩那些年輕人的東西,如果接下來她還是想要離開,那麼他也隨她了……

「你真捨得?」孟易楠像是看穿了他,玩味的笑着,眼中的光芒太過精明。

邢澤鷹失笑:「你知道我向來拿得起放得下……」

「轟——」就在談話間,一直安靜的夜空,突然落下一個響雷,生生要把天地劈成兩半!

這樣一個雷,讓邢澤鷹伸手要去拿酒瓶子的手微微一顫!

藉著亮光,孟易楠玩味地欣賞着他的表情,然後閑閑地轉向窗外,道了一句:「啊——打雷了呢……」

「……」邢澤鷹沒有回答,望着天空沉思。

從小,她就很怕打雷,每當這個時候,她一定會躲起來發抖……

邢澤鷹失神的笑了,要放下,果然還是很困難啊。

那麼久,他早已將她納入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放下酒瓶,起身。

「易楠,今晚不能陪你了,抱歉。」

「好走,不送!」像是早料到會這樣,孟易楠隨意地揮了揮手。

驅車在回家的路上,隨着雨下的越來越大,邢澤鷹的車速也越來越快,心漸漸揪緊了。

她還好嗎?

是不是哭了?

不知闖了多少紅燈,被拍了多少照片,邢澤鷹總算是趕到了家。

燈全黑著,邢澤鷹連鞋子都沒有脫,急急的上了樓,推開她的房間,果然本該躺在床上的人兒早已不見了蹤影。

「轟——」又是一個響雷,將寂靜的屋子,照的亮如白晝,邢澤鷹高大的身影,映在了一旁的衣柜上,裏面傳來小小的啜泣聲,如同貓兒一般,讓人心生憐憫。

「駱駱……」邢澤鷹呼喚著,伸出手想要打開櫃門,但是伸出的手,卻在那一刻停止了,他站在衣櫃前面,久久沒有動。

好可怕,好可怕,可不可以不要再打了!

顧心駱顫抖地縮成一團,她抱着頭,拚命地堵住耳朵,可是那要命的雷聲,還是灌進了自己的耳朵里。

又是「轟——」的一聲,彷彿是從頭頂上狠狠劈下!顧心駱的心猛地不能呼吸了,全身的血液都在顫抖!她為什麼會這麼怕打雷,為什麼!

「轟——」屋外的天,快瘋了,伴隨着一陣陣的雷鳴聲,滂沱大雨也隨之而來,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窗,每一下都彷彿敲進了心駱的心臟里!

記憶中,好像有誰,是在這樣的夜晚離她而去的。

顧心駱抱着頭,記憶的碎片在雷聲中,一點一點的浮起……

是誰?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瘋狂的在大雨中奔跑的女人,小小的她,吃力地跟在那個女人的後面,一邊大哭着一邊大喊著——媽媽……

媽媽,媽媽!那是她的媽媽!

她不是孤兒嗎?

「媽媽,你快回來啊,駱駱要你……」小小年紀的她,哭着摔倒在了地上,膝蓋都摔出了血,前面的女人,終於回過頭望了她一眼,但——僅僅只是一眼!

五歲的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扔在了一個雷鳴交加的雨夜裏,從此這個世界上她便孤獨一個人。

「啊——」回憶到這裏,顧心駱再也忍不住,尖叫了出來!

站在衣櫃外面的邢澤鷹的神經猛地抽了一下,急忙打開衣櫃的門,就看見顧心駱像只流浪狗一樣,在裏面瑟瑟發抖。

「駱駱,別怕,我在這……」邢澤鷹不舍的上前擁住她,那瘦弱的不停顫抖的身子,突然一怔,然後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樣,猛地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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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邢澤鷹一驚,連忙看向心駱,卻被她眼底浮現而出的仇恨嚇住了……

那種眼神,陌生而熟悉,小時候每當他站到她面前,她就是用這種眼神凝視他的。

倔強,仇恨,孤傲!

難道她……

邢澤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顧心駱恢復記憶,因為一旦她記起之前的事,那就意味着他們再也走不到一起……

「駱駱?」邢澤鷹又試着呼喚她,顧心駱的眸子這才閃了閃,意識像是回歸本體了一樣,眸子深處倒映出了邢澤鷹的身影。

「你……回來了……」心駱看清楚邢澤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像是迷路的小孩,又重新找到了回家的路,她撲進邢澤鷹的懷裏,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不放,「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風再肆虐,雨再大,也抵不過這是一瞬間的柔情,邢澤鷹激動的連嘴唇都在顫抖,緊緊擁著心駱的身體,彷彿要將她就此揉進血肉里。

他終於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站在她的身旁!

記得小時候,他有多羨慕喬恩,能夠被她所依賴,顧心駱從小就怕打雷,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一個人躲起來哭,他和喬恩就會開始貓捉老鼠一樣搜尋她的下落,每一次都是他最先找到她,但是卻無法走到她的身邊。

因為她對他的憎恨,會讓她進一步失控。

看到喬恩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裏,看到她像只小貓一樣,依賴的凝望喬恩,躲在暗處的他,總會嫉妒的發狂……

顧心駱,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

頭好痛,像是被雷劈過一般……

身體好重,有什麼東西壓得她快喘不過起來了……

睡夢中的顧心駱,難受的想翻身,哪料她剛動,圈住她腰身的那隻手,便下意識的將她摟緊!

心駱慢慢睜開了眼,窗外的陽光,亮得有些刺眼,柔白的光線,在她的眼前,勾勒出一個高大身軀的剪影。

躺在她身邊的人,是誰?

定了三秒鐘,視線才恢復正常,顧心駱抬起頭,看清楚了身邊的人是誰后,頓時——小臉紅的一塌糊塗!

這、這、這……

他怎麼會睡在她的床上!

心駱不可置信地睜開嘴巴,全身都開始升溫,最後發燙的小腦袋像只小開水壺一樣,熱的冒煙。

怎麼回事啊,他昨晚不是說不回家了的嗎,怎麼一大清早他會出現在她的床上?

心駱本來就不怎麼聰明的腦袋瓜子,這個時候算是徹底喪失思考的能力了。昨晚下雨了,她要去給他送傘,然後……然後……

顧心駱的腦袋難受的厲害,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鬱悶的直搖頭晃腦。

摸摸發燒的小臉,顧心駱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還沒醒過來的邢澤鷹,他睡得好沉啊,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發燒的那晚,他一直都沒有睡……

好像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的觀察過他,這男人長的真好看,飽滿的前額,兩道劍眉猶若刀刻,鼻子很挺,尤其是那兩片性感的嘴唇,性感、誘人……

呀——她怎麼像個色狼一樣對着別人流口水!

意識到自己看身邊的男人入了迷,顧心駱連忙回過神來,尷尬的一直臉紅。

雨後的清晨,陽光乾淨的纖塵不染,反射在顧心駱精緻的小臉上,五官奇迹般變得柔軟起來,見邢澤鷹睡得沉,她的膽子這才漸漸大了起來,偷偷地爬過去,偷偷的伸出手,偷偷地摸上了他的唇……

如果能被這張唇溫柔的親吻,感覺一定非常的好吧,可惜昨天他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她嚇得腦子一塌糊塗,根本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他的吻。

好像好像,他能夠再吻自己一次……

這樣想着,顧心駱漸漸失了神,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偷偷的,害羞的,在他的唇上,小小親了一下……

像是觸了電般,只碰了一下,顧心駱就急得跳了開來,蹲在角落裏,捂著自己的小臉發暈,她怎麼會這麼大膽,居然主動親他,他真的好帥!

這個男人太可惡了,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忘記使用美男計……

一顆心,算是徹底亂了,心駱臉紅紅地轉過身,打算偷跑,沒想到她剛一轉身,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如同星夜的眼眸……

專註又柔和,甚至還有一抹小小的訝異。

顧心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眼中的光彩,比清晨的陽光還透徹。

該死的,怎麼又臉紅了,心駱越來越不自在,像是惡作劇被視穿了的小孩無處可躲!最後乾脆一把掀起被子,像只蟲繭一樣,將自己纏起來。

「噗——」外面,傳來他哭笑不得的聲音,性感低沉的嗓音,讓顧心駱全身燥熱難挨,她縮得更緊了。

你偷親我!

他用手指在被子上,一筆一劃的寫道,唇角上揚,所有的壓抑全都一掃而光。他想把心駱從被窩裏拉出來,結果心駱像是鴕鳥一樣,死都不肯出來。

最後他隔着被子擁抱住她,俯下身,貼著被子,笑着說:「膽小鬼,敢做不敢認……」

是的,她是膽小鬼,失憶后的顧心駱,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這天早晨,他們兩個相攜著下樓,令所有的傭人都瞠目結舌,老管家劉嬸,驚訝的還打破了一隻上好的被子。

下人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幾天還冷淡的像陌路人的夫妻,納悶着:怎麼一夜間,天就變了個樣了?

「今天我早點回來,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帶。」邢澤鷹溫柔的將心駱頰邊的亂髮,別到耳後,揚起的唇角,有着難以言語的柔情。

「恩……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顧心駱低着頭,紅著臉,緊張的連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在逗她,整個早上都有意無意的碰她,害得她連早飯都沒辦法好好吃。

「真的沒有特別想吃的,恩?比如說吃……」邢澤鷹俯下身,湊近心駱的臉,兩人挨得很近,嘴唇幾乎要貼在一起,明明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話,從他的嘴巴里說出來,卻變得曖昧不已。

「呼——」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像是徹底炸開了!

「我真的沒有想吃的!」在他還沒有說出更多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來之前,顧心駱像是在避瘟疫一樣,大叫着跳了開來,以後她怎麼沒發現,這個男人會這麼色!

看到顧心駱害羞的像只小兔子,邢澤鷹詫異了一會兒,半響之後,才無聲的笑了……

毫無負擔的笑,真希望她以後永遠都是這麼的可愛……

「晚上等我回來。」邢澤鷹在心駱的額頭上,輕輕落下寵溺的一吻,然後才戀戀不捨的上了車,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天能夠陪在她的身邊,但是不行,他有個重要的會。

「恩……」儘管很難為情,但是顧心駱還是聽話的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在偷看之後,才踮起腳尖,輕輕地回吻了一下……

這個吻,柔的讓天地都為之一動——

她變了,變得好可愛。

這是今天邢澤鷹第幾次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了?

公文看到一半,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顧心駱那張紅得像只蘋果般可愛的臉,邢澤鷹痴痴的笑,英俊的臉上,有着難以掩藏的柔情和滿足,天啊,她居然也會偷親他!

手中的公文看到一半,發現再也看不下去,滿滿的文字全都變成了顧心駱的臉,邢澤鷹乾脆丟開手中的筆,放任自己開一會兒小差,就連貼身的秘書投過來的差異的目光,他也沒在意。

「總裁。」終於小秘書忍不住了,開口。

「什麼事?」

「剛才前台打電話過來,季小姐已經等了您快半個小時了。」

「海藍?」邢澤鷹眉頭一皺,收起臉上的失神。

「是的。」小秘書小心翼翼,生怕眼前這個喜怒不定的大老闆,會變臉色。

「讓她上來吧。」邢澤鷹揮了揮手,然後說道,秘書點了點頭,退出去打電話。

有些事,是該到說清楚的時候了。

上次……

為了試探顧心駱是否真的在意自己,他故意在她面前和季海藍親熱,結果那晚不但讓顧心駱感冒了,還讓季海藍又一次糾纏上了自己。

邢澤鷹厭惡的皺眉,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蠢事了!

「澤鷹,今天我在餐廳定了位置,晚上我們過去吃吧。」一進門,季海藍就像根蔓藤一樣纏了上來,邢澤鷹不動聲色的推開她。

「海藍,在公司別這樣。」

「切!就知道假正經。」季海藍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但是轉而又掛上討好的笑容,「那晚上我們幾點過去嘛?」

「今晚我有事,沒辦法陪你去,我跟易楠打個電話,讓他陪你吧。」儘管已經說的很委婉,但是季海藍沒有率先詢問他就擅自決定,讓他很不快。

「有事?」季海藍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笑容再也強撐不起來,單刀直入,「我早就問過尹秘書了,今晚晚上你根本就沒有安排!」

「海藍!」邢澤鷹的氣息瞬間冷了起來,脫口而出,「誰准許你擅自過問我的私隱了。」

「如果我不問,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季海藍大步上前,一把靠在邢澤鷹的胸前,怒意沖沖的臉上,夾帶一絲楚楚可憐的柔情,像是一隻性感的貓,惹人憐愛。

「澤鷹,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要知道那晚我們已經做過了……」彷彿是要他回憶當時活色生香的情景,季海藍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他的衣服里,保養的雪白嬌嫩的纖纖玉手,在他強壯的身體上如同靈蛇一般的滑動,所到之處,無不激情蕩漾。

不得不承認,季海藍長得很美,還是那種妖艷的美,如果換做別的男人,早已敗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吧,只可惜偏偏遇上邢澤鷹這隻寡淡的獅子,任季海藍怎麼勾引,都絲毫沒有引起他任何的興趣。

「海藍,別鬧了。」邢澤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把將季海藍準備伸向他胯下的手給抓住,「你明明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

「我不知道!」邢澤鷹的話,被顧心駱激動的打斷,季海藍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提高了聲調,「邢澤鷹,過去的事我不想多說,我只知道那晚你跟我上床了,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那只是一個意外,忘了吧……」

「忘了?」季海藍有那麼一刻的失神,隨即臉上露出諷刺的冷笑,「從小到大我季海藍拋棄了別的男人,心甘情願的跟在你後面,你以前不理我也就算了,但是為什麼要在我打算放棄了的時候再來招惹我?」她雖然是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可是卻並沒有沾染上流社會的惡習,儘管那次——不是她的第一次……

她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公文,向來素以效率著稱的刑氏總裁,今天卻難得的落下這麼多公文沒有看,能讓他如此失神的,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

不甘,充斥着她的全身,為什麼那個女人可以這麼輕易的得到他的心,而她費了那麼多力氣,也沒有辦法!

她真的是不甘心啊!

「晚上你是不是要回去陪你的小妻子?」季海藍努力按壓下自己的情緒,語氣冷冷地質問。

「海藍,我承認那晚是我的錯,你的損失我也會儘可能的補償你,但是要我接受你,絕對不可能!」

「好!邢澤鷹你果然還是這麼恨!」季海藍眼中透著一股決然的恨意,「別忘了那個女人對你做過什麼事,你被騙了一次,兩次,但是千萬不要再被騙第三次,顧心駱,是個陰險狡詐的女人,為了喬恩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在季海藍恨意的眼光中,邢澤鷹的神色突然一沉,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上前一把掐住季海藍的脖子,身上散發而出的陰森,讓所有人都為之膽顫!

「我警告你,不準給我動手腳,我的耐心很有限,惹惱了我,下場是什麼,你知道的!」

摔破面具的威脅,非但沒讓季海藍膽怯,反而讓她更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內心,她一把甩開那個男人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冷笑:「邢澤鷹,你是強,但是別忘了,顧心駱永遠都是你的死結,你等著看吧!」

留下狠話,季海藍退出門外,邢澤鷹像尊雕像,凝在辦公桌前,久久不動……

一大早,邢澤鷹剛走,沒想到后一腳姚恩珍就上門了。

面對這位來勢洶洶的太太,顧心駱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心裏充滿了恐慌。

婆婆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上次見面放下的狠話,顧心駱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劉嬸泡好了茶,卻沒有自己端過去,反而交給了縮在一旁的顧心駱,鼓勵的對她笑笑:「孩子,給夫人端去,別怕。」

看着眼前燙手的茶,心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朝坐在沙發上的姚恩珍走去。

「媽……媽媽……請喝茶……」

「啪——」的一聲,姚恩珍沒有接茶,反而將手裏帶來的文件,一把丟在了茶几上,發出的巨大聲響,宣誓著主人的不滿,心駱嚇了一跳!

「這麼些天,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姚恩珍一開口就沒什麼好氣,冷冷的說道,顧心駱迷糊了,她考慮什麼?

見顧心駱摸不著北的樣子,姚恩珍心裏就來氣,怎麼這個媳婦沒失憶前那麼精明,現在就變成這麼傻了呢,不會是把腦子給撞壞了吧!

刑家的媳婦是個傻子,那可怎麼行!

姚恩珍對顧心駱的印象又壞了幾分,也不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什麼價碼隨便你開,我只要你在一星期內和澤鷹離婚,然後搬出這棟宅子!」

什麼!

剛才還怕的發抖的顧心駱瞬間呆住,手裏端著的托盤,「咣當——」一聲,掉在了地面上。

濺出來的茶水,濺了姚恩珍一身!

「哎呦,你這該死的臭丫頭,想燙死我不成!」姚恩珍驚得從沙發上跳起來,下人們急忙手忙腳亂的上來,將她身上的茶水都擦拭乾凈。

茶壺碎在顧心駱的腳邊,大部分的茶湯都濺在她的身上,那細緻的腳踝,立馬紅腫了一大片,起了大大一個水泡,可是心駱卻像是傻了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不離婚……」顧心駱用力地搖搖頭,倔強的重複一次,「我不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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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愛他!

真是瘋了,這個死丫頭存心和她作對!姚恩珍不停地擦拭著自己身上的茶水,嘴巴里咒罵連篇,連端個茶都端不好,這種人怎配做她兒子的媳婦!

越想越來氣,姚恩珍一把推開圍在她身邊的下人們,從桌几上的文件袋裏抽出一大疊舊報紙,甩在顧心駱的身上:「自己看,想想自己做過些什麼,如果你硬要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裏,我可以起訴你,身為人妻,卻沒有半點檢點,要不是澤鷹將這些報道壓下,我們刑家的臉恐怕早已經丟盡了!」

丟臉……

她到底做過什麼事……

顧心駱有些麻木地低頭看着腳邊那些花花綠綠的報紙,想撿又不敢撿,彷彿一旦撿起,有什麼東西就要被打碎……

「怎麼當初有臉做得出來,現在就沒膽子看了嗎!」姚恩珍的臉色黑的厲害,刻薄的話,不停的從她的嘴巴里傳出來,妓女、下賤、野種……

顧心駱像是麻木了一般,獃獃地凝望着眼前的姚恩珍,最終還是低下身,輕輕拾起了腳邊的一張報紙——

這些薄薄的紙上,有她一直以來想要的答案。

顧心駱顫抖地攤開報紙,版面的第一條,就是一張碩大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親密地摟在一起,走進一家豪華的酒店,因為是偷拍,所以清晰度不是很高,男方一直背對着鏡頭,但是女方正巧側過身來對着身邊的男子微笑,那張臉,她很熟悉,就是她自己……

時間是一個半月前,已經嫁給邢澤鷹的她,卻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相擁的走進酒店……

看到這裏,顧心駱的手抖了一下,眼圈紅了。

雖然被人背地裏罵過好幾次,可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羞愧地掉眼淚,她和別的男人有染,果然是真的,她是個壞女人!

顧心駱捂住自己的唇,無聲的開始哭出來,她想丟開這些骯髒的報紙,可是內心的好奇卻強迫她接着往下看!

她的事,由一張照片引起,那些可怕的狗仔隊無孔不入,連續好幾期,報紙頭版都是關於她的,出生卑微的女孩,一夜間飛上枝頭,卻貪心不足,勾搭自己的小叔子,想要私奔,結果被自己的丈夫發現,丈夫一怒之下將她推下了樓梯,導致她流產和失憶!

多麼戲劇性的故事,全都出現在了她的身上,就算顧心駱想否認,張張照片鐵證如山,她想逃也逃不掉。

娛樂記者還挖出了她學生時代的照片,那時的她,清秀如同一朵潔白的茉莉花,可是卻常常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私生活遭人質疑……

「怎麼樣,都看清楚了?」姚恩珍重新坐回沙發上,高高翹起二郎腿,一身的名牌和濃厚的妝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冷漠的不近一絲人情味,「我能容忍澤鷹娶你已經算是最大限度了,沒想到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還給我搞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名堂來,也真不知道澤鷹到底喜歡上你哪點,還這麼痴迷不悟!」

「你出事,他一個人不吃不喝不睡守在手術室門口整整就是一天一夜;你昏迷不醒,他拋下好幾單生意坐在床邊照顧你;為了保住你的名聲,還花錢壓下所有的報道……他這麼愛你,你為什麼會忍心這麼傷他!」

「澤鷹可不像你,他的每一分鐘,就是一筆不可估計的財富,他為了你放棄了這麼多,讓股東對他很不滿,揚言要易主給刑家的那個賭鬼兒子,你知道澤鷹是付出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嗎,你根本配不上他!」

「……」

從塞報紙的文件袋中,姚恩珍又抽出了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子上,冷聲說道:「識趣的就快點簽名,放心刑家會給你一筆錢,讓你過完下半輩子!當然也得在你安分的前提下……」說道一般,姚恩珍諷刺地一笑,「如果去保養小白臉,這些錢我想很快就沒了的吧……」

當着所有人的面,顧心駱的臉紅一片綠一片,周圍都在竊竊私語,本來這裏的下人們就對顧心駱有意見,現在又被姚恩珍這麼一鬧,流言又傳開了……

顧心駱無助的全身都在抖,她走過去拿起那份文件,卻看到了幾個令她絕望的黑字——離婚協議書!

她的婆婆是如此的周到,連離婚協議書都幫她準備好了……

顧心駱凄慘的笑笑,看在一旁的劉嬸眼裏,柔弱的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走,劉嬸面含憂心的望着心駱,想要開口,卻礙於老婦人在場,無法說出口!

海藍的辦法果然有用!

看到顧心駱低着頭說不上話來的樣子,姚恩珍得意的在心底直哼哼,失憶后的顧心駱就像半個傻子,隨便哄哄就能信以為真,小綿羊單蠢的可愛,她必須在澤鷹回來之前全部搞定!

只要一想到以後入她家門的會是季家的海藍,姚恩珍就樂得合不攏嘴,一旦有了季氏在本后撐腰,看那些老東西還能拿他們怎麼樣!

「快點簽!」

顧心駱靜靜地站着,手裏捧得是那份離婚協議書,因為頭低得很低,姚恩珍看不清她的表情,過了許久,對面的顧心駱終於有了反應,姚恩珍欣喜萬分,這小妮子終於要簽字了,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顧心駱舉起了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朝姚恩珍攤開,看起來柔弱的小臉,此刻平靜的讓人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偌大的宅子裏,只聽見顧心駱細細的聲音響起:「夫妻之間要達成離婚協議,必須經得雙方都同意才行,刑夫人您口口聲聲說要我和澤鷹離婚,那麼請問是否有先過問我的丈夫呢?」

「你!」事先沒料到這隻半傻的小綿羊居然會跟她嗆聲,姚恩珍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忠的是你,我們刑家絕對不允許敗壞門風的女人繼續留在這裏,識趣的就快點走人,不然你也連一毛錢也拿不到!」

「我雖然不記得刑家的規矩,但是至少現在是法制社會,離不離婚是我們夫妻的事,而你只是我的婆婆,沒有權利來干涉我們的婚姻,想要我簽字,除非我的丈夫也表明願意離婚才行!」

從清醒到現在,顧心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勇敢過,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自己不會倒下,她很明白自己現在的感情,她很愛很愛自己的丈夫,除非他不要她,否則絕對不會離婚!

面對嚴厲苛刻的婆婆,心駱挺直了腰桿,拿着離婚協議書的雙手,也止不住微微顫抖……

「你……」姚恩珍被氣得說不上話來,最後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駱,罵了一句「賤人」之後,甩手離去。

終於又恢復安靜了,顧心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全身癱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劉嬸,連忙上前扶起她,幫她擦拭臉上的冷汗。

「少夫人,你還好吧。」

「……」心駱快哭了,用力地搖搖頭,她顫抖的將地上那些報紙又重新撿起來,照片上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她怎麼可以對別的男人那樣笑,她怎麼可以用這種愛慕的眼神看別人,她怎麼可以這樣壞!

是她讓他傷心,是她讓他差點丟失好不容易接管得到的公司,也是她讓他蒙受侮辱……

顧心駱將整張臉都埋進臂彎里,手中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有着千金的重量。

喬恩……

顧心駱迷茫地凝望着照片上那男人的背影,聲音幽幽。

你到底是誰……

庭院裏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邢澤鷹停好車,手中拎着一塊抹茶蛋糕。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顧心駱所在的房間,燈怎麼黑著,難道她已經睡著了?

早上他承諾會早點回來的,但是現在都已經將近九點了,她一定生氣了吧。

努力將白天季海藍的話,甩在腦後,邢澤鷹提着蛋糕,悄聲上了樓。

悄悄打開房門,房間里安靜的像沒有人居住,不知為何,今晚的他心有點慌!

「駱駱?」邢澤鷹試探性的呼喚了一聲,沒有人應,他摸索的去開壁燈,不料,眼尖的她在牆角看到了一個瘦弱的身體……

還沒睡,怎麼坐在這?

邢澤鷹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蛋糕,想要去抱她,卻聽到微弱的抽泣聲。

她哭了?

邢澤鷹蹲下身,輕輕地推了推她,結果蹲在牆角的小貓壓根不理他,果然是生氣了。

邢澤鷹失笑,輕柔的將那張埋在雙腿間的小臉給挖了起來,捧在手心裏,覺得好笑,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哭鼻子。

「對不起,我食言了,又這麼晚才回來,你晚飯吃了什麼,現在餓了嗎?我給你買了蛋糕,過來把臉擦乾,我喂你。」

溫柔的聲音,像是午夜夢回的長廊,一步一步,將心駱死死繞了進去,顧心駱凝望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鼻子酸的厲害,過去她做過那麼多錯事,為什麼他還要對她這麼好?

像她這樣的壞女人,早該休了她,然後永遠不要理她才對!

他越是這樣對她好,她越覺得心裏好愧疚,欠他的情,她這輩子都還不清……

「怎麼了?」見她反應不對勁,邢澤鷹開始皺眉,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顧心駱張開口,哭泣地不停的道歉,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落下。

邢澤鷹詫異,餘角瞥見了她手上握著的東西,黑暗中,隱約能看清楚它的輪廓,好像是份報紙——

報紙!

邢澤鷹一驚,連忙奪過,攤開一看,是一個多月前已經被他封掉的那一期!

怎麼回事,是誰把這東西拿給她看的?

該死的,邢澤鷹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殺人般的冷光,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顧心駱,擔心她看到之前的報道,是否會記起過去的事情!

他活了將近30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擔心受怕過,他承認自己自私,不願意她恢復記憶。

「對不起……」至始至終,顧心駱好像只會說這句話了一樣,不斷的重複著,「我讓你丟臉,我讓你難過,我還差點讓你的公司不保……」

原來她還沒有……

邢澤鷹釋然的笑笑,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剛想說什麼,又瞥見被他揉碎的報紙里好像又夾雜着什麼。

邢澤鷹彎腰將那張白紙撿起來,抖開,映入眼幕的五個黑體大字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

離婚協議書!

「澤鷹……我、我們離婚好不好吧……」她不配做他的妻子,她和別的男人有染,那麼臟,根本配不上他的愛情!

你說什麼!

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着一絲絲的冰涼。

顧心駱伸手抹掉了眼淚,想要重複剛才說的話,誰料一抬頭就被邢澤鷹危險的雙眸震懾了——

顧心駱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周圍瞬間冰冷下來的氣氛,讓她知道,她剛才說錯話了。

「你說你要離婚?」邢澤鷹冷冷地逼近她,高大的身軀,將較小的她,抵押在牆上,「為什麼?」

「因為……因為……」

「還有這些東西都是誰拿給你的!?」

他對她,可以包容所有,但是也有底線,婚姻——就是那條底線,她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的跟他提離婚!

顧心駱緊緊咬住自己的唇,也不願意開口,男性強大的氣息,壓制着她,讓她連大口喘氣都不敢,彷彿她輕輕一動,就會挑起爆炸的引線,邢澤鷹一把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撕成了碎片,黝黑的眼眸深的彷彿是深冬的餓狼,緊緊盯着顧心駱!

「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妻子,從現在起,不準再給我提『離婚』這兩個字,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要的是將來……」

「可是……可是唔!」顧心駱抽泣著還想說什麼,卻被俯下身的邢澤鷹一把吻住了唇,漆黑的夜中,消失了火藥味,只留下迷離不清的情愫。

顧心駱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理智在他狂熱的吻中,被炸的粉身碎骨!她喜歡這個男人,深深地愛着他,她只知道她不想要跟他分開,跟他離婚——

有澀澀的味道,從口腔中彌散開來,這一次,心駱主動伸出雙手,勾住了邢澤鷹的脖子,拉近他,讓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

「嗯……」幾乎淪陷在狂熱中的邢澤鷹,意識到了她的迎合,微微的差異之後,轉變為更深的激烈,潮濕的空氣讓他的全身都燥熱起來,他一把將顧心駱推倒在地板上,巨大的身軀,像是天地一般,覆蓋而上!

不知為何,邢澤鷹的身體總是讓她害怕,她沉醉於他的溫柔中,可是身體卻下意識的在拒絕他,像是厭惡,又像是一種自我的保護,顧心駱害怕的蜷縮起來……

「駱駱……」耳邊,有他低沉壓抑的呼喚聲,狂熱的吻不在,心駱迷惑地睜開了眼,黑暗中邢澤鷹正深深地凝視着她。

毫不掩飾的痴情,讓她的心狠狠被刺了一下!

「如果你不願意,我就住手。」隱忍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滴落,「啪——」的一聲,落進了心駱的嘴唇中,顧心駱想說話,可是卻發不出聲音,滿唇都是他濃濃的痴情。

邢澤鷹的身軀蹦的很緊,一動不動,耐心地等待着顧心駱的答案,抱住她的雙手,顫抖的連青筋都在跳動。

顧心駱在他身下,怕的不敢動,腦海中翻天覆地的都是姚恩珍說的話,她不要跟他分開,不要離婚……

「駱駱?」看見身下的顧心駱又開始流淚了,邢澤鷹訝異,連忙伸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伸出的手,卻被心駱給握住!

「澤鷹,抱、抱我……」

柔軟的身子,主動的迎合他,顧心駱緊張又害怕地閉着眼,將臉埋在他的懷中,不敢抬頭。

「駱駱……」邢澤鷹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爆裂了,公式化的臉終於瓦解,狂熱又在剎那激發。

他征服性的吻,從心駱耳邊一路向下,糾纏間,心駱用來挽頭髮的髮夾掉了下來,美麗的秀髮親瀉而下,散落在潔白的肌膚上,不經意間,透露出小女人的嫵媚。

情動間,胸前突然一涼,最後一件防禦被卸去,她的胸前頓時冰涼!

「別怕……」聽到她哭,邢澤鷹不舍,可是自己壓根就停不下來。

「不要——」心駱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身體又像上次那樣不正常的顫抖起來,那些早已被她遺忘的畫面,浪潮一般向她席捲而來,心駱紅潤的嘴唇,瞬間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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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呼呼……」關鍵時刻,邢澤鷹又一次停了下來,大喘著粗氣,隱忍的凝視着她。

「駱駱,為什麼怕我?」邢澤鷹耐心地抱住她,附在她的身邊,低語。

「我不知道……」心駱抱着頭,雙眼驚恐的睜大,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怕……我真的怕……」

「你在怕什麼?」

「你會傷害我,你……」腦海中的畫面又出現了,比上次更清晰,顧心駱努力的回憶,隨着腦袋的陣陣劇痛,影像也越來越清晰,那個夜晚——

她不停的哭,不停地求饒,可是他卻像是瘋了一般,聽不見……

「你在強暴我!」顧心駱哭着抱緊了腦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暴強兩字,讓邢澤鷹全身一震!

「強暴?」他什麼時候強暴過她,她在說些什麼?

「我不停的求你,你為什麼還不放開我……你的樣子、好可怕……我好痛……好痛……」

「駱駱!」邢澤鷹緊張地捧起她的臉,讓她正視他:「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什麼時候……」顧心駱呢喃地重複著邢澤鷹的話,雙眼變得毫無焦距,慢慢的回憶——

「我不奢求你能愛上我,我只希望你戴上這枚戒指嫁給我……」

嫁給他……嫁給他……

「嫁給你之前。」

心駱的話,讓邢澤鷹全身都抽了一口涼氣,她說他們結婚之前,他曾經強暴過她!

為什麼他完全沒有那個影響?

「駱駱,慢慢的回憶,當時我還說了些什麼?」

「說了什麼……」顧心駱像是一尊沒有意識的洋娃娃,不斷的回憶過去的事情,時間像是風一樣,不停地在她前面變換。

「……只要你嫁給我,我就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你,還答應你放了他……」

「保險箱……密碼……」

「……」邢澤鷹的身體,算是徹底涼了,他驚坐在床上,久久無語……

凱倫酒店的高級套房,淫靡的屋內正上演一場活色生香的戲碼。

金髮碧眼的英俊男人,抱着懷中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就在兩人快要達到高潮的時候,好死不死的,男人放在床頭的手機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楠,別管它,恩……繼續——」女人懇求道,可惜身上男人並不領情。

拿起電話一看,又是他!

孟易楠鬱悶的苦叫,這種時候打電話給他,不會是又叫他出去喝悶酒的吧!

他的媽呀,這邢澤鷹做生意時精的跟猴子一樣,怎麼一涉及感情,扭捏的像個大姑娘?!

「喂——」

「孟易楠,你給我老實交代,上次的聚會,你們這群狗崽子到底在我酒里放了什麼!」

孟易楠剛接通電話,邢澤鷹的咆哮聲就噼里啪啦的過來了,一聽到「聚會」這兩個字,孟易楠就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媽呀,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一種死到臨頭的預感,涌遍了孟易楠的全身……

顧心駱說自己曾經強暴過她!

可是他對這件事卻一點記憶也沒有,他那麼珍惜她,怎麼可能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他的酒量很好,就算是醉了,也會保持一定的自制能力,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那晚了。

那是他為了慶祝她大學畢業而開設的派對,不喜歡熱鬧的他一反常態地邀請了他這個圈子裏的所有人,準備給她一個驚喜,當然真正的意圖是他要當眾所有人的面,宣佈她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

他等了這一天等了十多年,甚至連結婚戒指,都早早買好了,宴會開始之前,他一直反覆地看着那枚小小的鑽戒,激動的像個孩子。

但是那晚,她這個女主角卻一直都沒有出現,他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漸漸的冷下來,那晚他不顧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也要堅持等她出現,只可惜,他心中珍藏了十多年的女孩,向來給予他的,永遠都是「失望」兩個字……

他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裏灌酒,眼神越來越冰冷,平日裏幾個交情不錯的死黨也就看不下了。

尤其是孟易楠那個小子,當場就指着他開罵起來,結果被氣在頭上的他狠狠揍了一頓,不知是否是存心報復他,那些傢伙逼着他喝下了一杯莫名其妙的飲料,過後他便沒有意識了……

那一夜,是他整個人生中唯一的空白,他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對顧心駱犯下了這個天大的錯誤!

「刑哥,你什麼話啊,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怎麼可能會給你吃亂七八糟的東西。」躲在電話後面的孟易楠,嚇得直擦額頭上的冷汗,張嘴說瞎話,「那天我們怕你就這麼喝掛了,所以就給你灌了一杯解酒的茶而已。」

「是嗎?」邢澤鷹危險地眯起眼,冷氣如同出鞘的劍氣,隨時能殺人於無形,「那天又是誰送我回家的?」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間里,以前和那幫狗崽子喝酒,喝醉了都是在酒吧的包廂里躺下,從來不像上次那樣那個人會好心的把你送回家,而且還脫了衣服躺着……

「哈哈……」孟易楠的汗是流的越來越多了,果然這人是不能幹壞事啊,報應來得太快了,他苦笑地望了一眼大床上被無視因而氣呼呼望着他的美女,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扯蛋,「那天不是你打算跟你那小情人告白的日子嘛,是你自己醉了個半死還硬要回家的,我們也只是把你送到家門口就回來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問劉嬸,她可以為我們作證!」說完不管隔着電話邢澤鷹壓根看不見他的臉,孟易楠還是堅定的點點頭,一副清白的小模樣。

「……」對面的邢澤鷹終於沒話了,沉默了一陣,才準備先放過這個油嘴滑舌的猴崽子,掛斷電話的時候,邢澤鷹陰陰的扔下一句,「要是真被我發現是你們搞得鬼,你們就都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啪嗒一聲,電話斷了,同時也讓孟易楠的心頓時涼了大半,孟易楠像只斗敗的公雞,回到了床上,一把撲進大美女的香懷裏,可憐兮兮地哭訴道:「小妖精,我被你害慘了,當初真不該聽你的話給那危險的傢伙喂春藥……」

邢澤鷹掛斷電話,輕步走進房間,天已微亮,昨晚情緒極度不穩定的心駱,在打了一針鎮定劑后,已經疲倦地睡去了。

邢澤鷹沉默地坐在她的身邊,略微粗糙的手,小心地撫摸著那張蒼白的小臉,睡夢中的她,好像很不踏實,細細的眉頭,不安的蹙著,眼皮微微的跳動,像是正在做一個噩夢,想自拔卻難以逃脫。

「……」心疼,湧上邢澤鷹的胸口,過去也許並不像他所知道的那樣簡單,當她和喬恩在一起的時候,他嫉妒的發狂,想盡一切要拆散他們,一些微小的事實,也就被他不動聲色的忽略了,等到他突然意識到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

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

邢澤鷹撫摸著心駱的睡顏,心頓時變得很沉重……

她是誰?她叫什麼名字?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睡夢中,顧心駱發現自己好像永無止境的在做同一個夢!

夢裏的她,如同一隻輕巧的蝶,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去,剩下赤口口的自己,她苦笑着把手伸向那個陌生的男人,對他說:「喬恩,抱我。」

而那個陌生的男人,也如同中了魔似的,慢慢地走近她,手伸向了她的胸部……

瞬間激情燃燒,漆黑的房中,是兩具抵死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她死死攀着他,兩人越吻越深,彷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結合,又彷彿是為了逃避某個人越來越強勢的逼迫……

她被推倒在了床上,身上火熱的唇越來越下……她的眼瞳突然猛地撐大了——

在深夜情慾的漩渦間,她最終想起的是誰……

不……不行——

顧心駱慌得在心中大叫,聲音卻嘶啞的發不出來,而附在她身上的男人彷彿也心有靈犀一般,在關鍵時刻猛地停了下來——

「駱駱……」男人跪在她的面前,情慾未消的眼眸深深凝視着她,憐惜的為她披上外套,「我們不可以這麼做,不可以……」

「你是二哥最看重的人,如果我對你做了什麼,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這些年二哥變得越來越殘酷,為了那個位置他什麼都可以不顧,就連為了自保而自甘墮落的大哥也可以陷害,駱駱我很抱歉,我無法保護你……」

那是她大學畢業那天的晚上,她盼這天盼了那麼多年,原以為工作了就可以不受他的束縛,誰料他早已為她編織好了另一個精緻美麗的牢籠——那就是成為他的妻子!

彷彿是為了做最後的掙扎,也彷彿是為了報復他霸道的佔有慾,她做出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她跟喬恩上了床——

可惜最後沒有成功,喬恩的親生大哥現被邢澤鷹控制的死死的,一步走錯,可能就是性命之憂!

從小,溫和的喬恩就是她的天,現在連這片天,她都失去了……

她絕望的又回到了那棟宅子,固執的不出席他所說的派對,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她也因此徹底激怒了那頭沉睡的獅子……

強暴!

醉酒回來的男人,居然強暴了她!

顧心駱痛哭的在他的身下求饒,可是發了瘋般的他根本不理會她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要着她,被禁錮了十多年的慾望,一旦爆發,後果可想而知……

代表着童貞的血,從她的大腿內側緩緩流下,她大聲的哭,拚命地掙扎,卻一點效果也沒有,淚眼模糊中,她絕望的凝視着身上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意亂情迷的一次又一次迷失在情慾之中。

吮吸、低吼、——

那晚她徹底變成了他的禁臠!

可笑的是,那個男人居然什麼都不記得。當新婚之夜,他發現她已經不是處女,大聲問她第一次給了誰時,她心痛的沉默了……

淚在那晚,早已流盡;心在那時,徹底傷透。

她恨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她亦恨自己,軟弱的下不了手!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躺在床上的顧心駱,突然睜開了眼睛,眼淚隨着眼眶的睜開,「嘩——」的一下,全部流了出來,她獃獃地坐起,低頭看自己的小腹,那裏曾經有一個幼小的嬰兒,一個被他誤以為是野種的孩子,一個親手被他毀了的孩子!

顧心駱顫抖地抱緊了自己,無聲的哭,淚,泛濫成河,也澆不滅心中的傷痛——

「請問是曾醫生嗎?對,我是邢澤鷹,半個多月前我的太太曾經在那裏做過手術,還流產了,有些東西我想向您確認下……」

這一天註定是個風雲變幻的天!

酒狠狠地灌下,流進血腸里,吵雜的音樂,瘋狂的叫泣著,像是躁動的因子,不停的咆哮!

孟易楠心驚膽顫地坐在他的對面,連最愛的紅酒也沒心情去喝了。

「呯!」邢澤鷹將手中的酒瓶,猛地拍碎在桌上,犀利的眼眸,透過瑣碎的劉海,危險地盯上對面的孟易楠,略微蒼白的嘴唇,冷冷地道出一個字來,「說!」

「說……說什麼……」孟易楠嘴角抽筋,媽的,那群死人這個時候都給他爺爺跑哪裏去了,他媽的快死到臨頭了!

「少給我裝蒜!」邢澤鷹冷冷的將破碎的酒瓶子指向孟易楠的脖子,威脅道,「那天你們到底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老大,真的沒有……啊!」孟易楠驚慌的大叫,邢澤鷹那個死人,居然真的在他的脖子上割了一道口子,要是留疤了,以後叫他怎麼釣美眉!

意識到對面的男人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孟易楠苦着臉把什麼都招了,順便再把髒水都潑到其他幾個混蛋身上,而他這個主謀則成了純粹的打醬油!

「咚——」的一悶聲,一隻鐵拳毫不留情的就朝孟易楠那張俊臉揮去,孟易楠不可置信的大叫:「刑哥,你幹嘛,不就是給你吃了幾顆春藥嗎!」

「你這個混蛋!」邢澤鷹失控的一把將地上的男人提起,凌厲的黑眸中,溢滿了鮮紅的血絲,那激動到顫抖的呼吸聲,噴在孟易楠的臉上,老天,他——居然哭了!

「老、老大……」孟易楠傻了,盯着邢澤鷹的臉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我不僅強暴了她,還親生殺了自己的孩子……」

「咚——」又是狠狠的一拳,孟易楠的鼻子,瞬間見了血!

孟易楠呆住了,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眼前失控的像只豹子一般的邢澤鷹,知道自己玩大了——

天,陰沉沉的,彷彿暴風雨隨時都會到來,顧心駱獃獃地坐在床上,痴顛的像個傻子。

一整天,她不吃不喝,就這樣獃獃地坐着,下人們,都擔憂的守在門口,生怕裏面的人,一個不小心,會出意外。

劉嬸擔憂地站在門外,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個時候應該快點打電話給少爺才對吧,但是還沒等劉嬸行動,一個震驚人的消息就傳了過來,姚恩珍來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劉嬸和下人們都慌了起來,可是誰也沒那個膽子去阻止她進門。

高齡已經60的姚恩珍,保養的依然光鮮亮麗,一進門便來勢洶洶:「小賤人,簽字簽完了沒有?」

「太太,少夫人她今日身體有點抱恙,不如改日……」

「住口!」劉嬸的話,被姚恩珍打斷,姚恩珍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這個佝僂的下人,輕蔑的神色從眼裏一閃而過——

「劉媽,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撒野到我頭上來了,快把那賤人給我拖出來!」

劉嬸臉一陣青一陣綠,但只能隱忍着:「少夫人今天真的有點不對勁,還是先請醫生……哎!太太,您不能進去!」

不理會劉嬸,姚恩珍直接伸手推開了顧心駱的房門,看見床上的人兒眼神獃滯,臉色蒼白的像個活死人,不覺的一愣——

又在裝什麼傻?

姚恩珍悶悶在心底直哼,尖銳的眼神一掃整個房間,立馬就看見了被死撐碎片扔在角落裏的報紙和那份離婚協議書!

「呀——」姚恩珍尖銳的叫了出來,氣得臉色發紅,衝過去就抓住顧心駱的頭髮,一把將她的頭給抬了起來,「小賤人,你居然敢撕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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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是氣死她了!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兒子,姚恩珍早就想甩這個女人幾巴掌了。看她瘋瘋癲癲的,忍不住又是一陣冷嘲熱諷:「瘋子!生出來的野種肯定也是個傻子……」

孩子……

姚恩珍無意間的一句話,一直獃獃愣愣坐着的顧心駱突然抬起了頭!

黝黑的眼瞳,迸發出一股恨意,像是某種吃人的野獸,怨恨地瞪向了姚恩珍!

「哎呦——」姚恩珍嚇了一跳,連忙鬆開抓住顧心駱頭髮的手,跳到了一旁,這個傻子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會這麼凶,這種眼神……

姚恩珍瞬間慘白了臉,一種巨大的恐懼湧上她的心頭,她顫抖地指著顧心駱,叫道:「你你你……你不會是想……」

「想什麼?」相對姚恩珍的慌張,對面的顧心駱鎮定異常,不同於失憶后膽小柔弱的樣子,此刻的她冷冽的像只刺蝟!

一抹冷笑,溢上她的唇,眼裏彷彿會掐出血來:「你認為我想起了什麼……是想起你為了讓我跟邢澤鷹離婚,故意派偵探調查我?還是不惜以澤鷹事業為賭注,將我的醜聞賣給報社……」

「你——」

姚恩珍瞪大了眼,這個女人,果然是記起來了……

顧心駱冷冷一笑接着說:「還真是狗咬狗,會咬死人啊,口口聲聲說我是口婦,賤人,你又好到哪裏去?以前是刑老爺的情婦,現在刑老爺死了,你又成了季老爺的情婦,呵——」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彷彿有一道閃電,狠狠劈在了姚恩珍的頭上,像是被踩中了尾巴,整張臉都青了,受了刺激般的大叫,衝上前去,就要甩顧心駱的巴掌,讓她住嘴,不料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就被心駱抓下了——

顧心駱望着姚恩珍的眼神,陰冷毒辣,渾身的氣勢,連站在門外的下人們都震懾!

「別以為你還可以再給我一巴掌,刑太太,咱們的賬,也是時候好好算一算了……」

那個孩子,居然會是他的!

邢澤鷹失魂落魄地驅著車,開在回家的路上,途中路過一家幼兒園,孩子們燦爛的笑容,簡直像是要刺瞎他的眼睛!

當日顧心駱流產後,他沒有忘記讓曾醫生取了死胎兒的血液樣本,他想要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喬恩的,也許他真的太過自大,太過相信自己,當初一口咬定是顧心駱在外面偷了人,所以就一直沒有去取DNA的檢驗報告。

他怎麼會這麼混賬!

邢澤鷹狠狠地揍了一拳方向盤,雙眼血紅血紅!

她一定是恨死自己了,他誤會她,辱罵她,甚至還將她推下樓,差點讓她性命難保,她是那樣小心地保護著肚子裏的骨肉,他卻冷酷無情的說要打掉……

「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腦海中迴響起顧心駱失憶前的話,那雙仇恨的眼睛,徹底的,讓邢澤鷹的身體涼到了底……

報應——要來了嗎……

「二少爺!你在哪裏,快回來,出事了!」劉嬸焦急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

「什麼事?」

「少夫人她……將太太給打了,太太不小心撞到了頭,暈了過去,我們忙着叫救護車,把太太送去醫院后,又回來,發現少夫人不見了!」

「你說什麼……」

邢澤鷹神魂欲裂。

刑氏的天,快翻了——

刑家二少爺的太太,顧心駱無故失蹤,下落不明。

刑母姚恩珍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現還處於昏迷時期,不知何時才會醒。

豪門醜聞,一撥接着一撥,前不久才剛爆出顧心駱與別人有染,現在又不知是誰,向報社提供姚恩珍與季氏財閥當家老爺季威名的醜聞!

頓時,所有的娛樂報紙,財經報紙都競相報道,刑氏今年多災多難,名聲受到嚴重質疑,各路參股人更是紛紛拋售手中股票,一夜間刑氏企業面臨了最嚴峻的考驗。

一直被公認為「廢物」只知賭博的刑大少爺,也在這個時候一拋往日墮落浪子形象,以驚人的魄力,不斷收服形氏各位元老,頓時呼聲分為兩派,邢澤鷹的地位,終將不保!

面對外界的壓力,所有人都在期盼事件的主人公作出回話,可是邢澤鷹像是沉寂了一般,毫無聲響,彷彿外面的一切傳聞,都與他毫無相關……

顧心駱像是失了魂一樣,毫無目標的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未來該怎麼走,茫然無措的她,此刻像只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了回家的路。

記憶在一點一點的恢復,速度快的讓人始料不及,顧心駱慌張又害怕,根本沒有做好接受一切的準備。

邢澤鷹……

心駱酸酸的吸了一下鼻子,眼淚掉了下來,她失手將姚恩珍給打了,害得她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雖然姚恩珍與季氏老總通姦的事情並不是她泄露給報社的,但是一切畢竟都是出自她的口,現在電視上的新聞報道的都是這些,她讓他的處境變得更加的困難……

他會不會討厭她,從此真的再也不理她了……

她怕的不敢繼續往下想,害怕聽到他回家知道一切后,責罵自己的聲音,茫然無措的她,趁著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暈過去的姚恩珍身上時,偷偷跑了出來!

她要去哪裏,她能去哪?

顧心駱不斷地問著自己同樣的問題,可是每次都絕望的發現,她哪裏也去不了……

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沒有可以依靠的朋友——

顧心駱坐在大街上,望着人來人往的行人從自己眼前走過,害怕的快哭了……

「是你嗎?心駱!顧心駱?」

正當顧心駱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驚訝又不確定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顧心駱茫然地回過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正訝異地盯着自己猛瞧。

「天,真的是你!」女子大呼了一聲,快速地跑到她的身邊,將心駱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心駱,你怎麼在這裏?」

「你認識我?」顧心駱迷茫地詢問,努力收索腦袋中僅存無幾的記憶,她的記憶力雖然在慢慢恢復,可是不是全部,對於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她真的不記得了。

「原來傳聞是真的,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是曉雯啊,有印象不?當初還在念書的時候,就你跟喬恩和我走得最近!」

喬恩!

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顧心駱的小臉「刷——」的一下又白了,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緊緊抓住女子的「很抱歉,我的腦子受了傷,所以很多都不記得了,你能多告訴我一些有關於喬恩的事嗎?」

「喬恩啊……他真的是個好人,呵呵。」曉雯一邊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一邊對緊緊跟在她身後的顧心駱說道,清秀的臉蛋,笑起來會有一顆白白的小虎牙,顯得特別可愛,「念書的時候,我還暗戀過他呢。」

暗戀……

顧心駱的心緊了一下。

「不過那時喬恩早就有你了,所以理所當然的就被拒絕了,想起來真是傷心啊,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留給我!」

原來是這樣——

「那個時候,你們兩個是學校里公認的最相配的一對,你們感情那麼好,誰都認為畢業后,你們一定會結婚,只是世事難料,你居然跟喬恩的二哥結婚了。」

說道這裏,張曉雯兩隻大大的眼睛,一順不順地盯着顧心駱,明明是毫無傷害性的眼神,心駱卻覺得很刺眼,好像這雙眼睛會把自己的全身都看光了,她不敢直視張曉雯,尷尬地低下頭了。

「你結婚的時候,你丈夫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喜帖,不過我們誰都沒有去,那時候人人都恨透了你,恨你水性楊花,見錢眼開,拋下喬恩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勾搭上他那有權有勢的哥哥……」

是嗎,原來大家是這樣看待她的。

顧心駱揪緊了衣服,苦笑。

「不過現在想想,當時畢竟年輕啊……」張曉雯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給心駱倒了杯水,「才不過半年的時候,當初說你見錢眼開的我們,現在還不都是一樣呢,呵~」

原來她跟喬恩,在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他們是公認的一對。顧心駱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了,她到底愛的是喬恩還是邢澤鷹?一場失憶,難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感情?

顧心駱不相信,雖然她清醒過來跟邢澤鷹的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她愛邢澤鷹,並不是一天兩天那麼簡單,初次見面的怦然心動,每一次肢體接觸的心跳加快……

「不過你現在的老公也算是痴情吧,你還記得嗎,當你和喬恩確定戀人關係的第二天,那個男人就闖進教室里,硬是把你拉走了,你沒看到,當時他的那張臉黑的……」一想到這裏,張曉雯輕嘖了一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你就再也沒來上過課,連喬恩也消失了,這些事情,你還記得嗎?」

「……」心駱無力地搖搖頭,她只記起大學畢業后的事情,前面的,依然一無所知……

「她進去多久了?」

一身黑衣的邢澤鷹,站在街角轉彎的一處,低聲詢問身後的私人助理。

大大的黑框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年輕英挺的五官,在柔和的太陽光下,顯得如同完美雕像般的立體,他的出現,讓周圍的行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匆匆腳步,將視線投向這個身材偉岸的男人。

年輕的助理阿J,和邢澤鷹一樣一臉的淡漠,淡淡地回答:「快三個小時了,老闆請放心,是夫人大學時代的同學。」

墨鏡后的鷹眸,牢牢注視着二樓小小的窗戶,眼神銳利:「名字,性別?」

「張曉雯,女,現是一家外貿公司的普通職員,無任何特殊背景。」

「知道了。」

邢澤鷹點點頭,不再無語,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為了找尋逃走的顧心駱,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A城不大也不小,他想要找一個人還是容易的,很快的,他的私人助理就有了她的消息,怕驚動他,他讓人一直跟在心駱的後面,不曾驚動她。

連日來緊繃的情緒,在得知她的下落後,終於鬆了下來,邢澤鷹感到身心疲憊,他痴痴地立在樓下,內心複雜。

到底是為什麼,他要對她如此死心塌地,到底是從什麼時候,他愛她愛到瘋狂的地步——

他的痴,他的狂,他的情,她為什麼就不能懂……

這個夜晚,顧心駱第一次在外人的家裏留宿,她跟張曉雯擠在一張床上,睜眼睡意全無。

過去的記憶,像是流水一般,毫無規律的在恢復,午夜三點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長長地倒影在了牆壁上,那黑黑的影子,像是一個漩渦,將她的思緒深深吸了進去——

意識越飄越遠,如同一直風箏隨風飄落,最終停靠在一個繁花虯枝的年少時光……

她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孩子,怯怯地躲在一名頭髮花白的爺爺身後,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像只小白兔。

五歲,她被自己的母親扔在了這個陌生的城市,後來被人發現,送進了孤兒院裏,在孤兒院待了三年,幸運的她就被當時刑氏集團的當家老爺看中,抱回了家,收為養女。

一切來的太突然,什麼都不知道的心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壞境裏,嚇得快哭了……

「喂,你是從哪兒來了?」一個霸道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小心駱嚇了一跳,急忙轉身,誰料被一隻手提起了領子,像是抓兔子般,被人從老人的身後生生拎了出來!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十五歲的少年,輪廓基本已經清晰,英氣逼人,桀驁不馴的眼眸緊緊盯着她這位不速之客,有着探究,有着好奇,有着新意……

望着眼前這張帥氣陌生的臉,小心駱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小臉開始微微紅了……

曾經她也是偷偷喜歡過他的,只可惜那時的他太過年輕,太過張狂,被人寵壞了的孩子,註定心高氣傲,他對她一次又一次的欺負,漸漸的,讓她傷了心,剛開始還有刑老爺護着她,可是刑老爺死後,再也沒有人肯幫她了。

「你是我一個人的,只有我才能欺負你,懂了嗎?如果下次再讓我看見你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小心我又把你關進小黑屋裏去!」

少年惡狠狠地在她面前命令道,無依無靠的她害怕地蜷縮在角落裏,只能聽話的點頭,然後委屈的流下了眼淚。

看到她哭,心高氣傲的少年愣了一下,緊接着擺出更加兇狠的表情,不耐煩地吼道:「哭什麼哭,我又沒有打你!」

他這一凶,牆角的小白兔果然害怕地停止了哭聲,矮矮的個子抱成一團。

那天她穿了一件鵝黃的小裙子,身量本就不高的她被襯的像只粉嫩的洋娃娃,玉雪可愛,一雙大眼,忌憚地望着他,眼中有委屈有受傷更有恐懼……

半大的少年,也就這樣看呆了,尤其是視線落在她因蹲坐在地上而不小心落出來的白色內褲時,邢澤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勃起……

也許就是那天,他對她種下了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要她變成他的專屬物,就連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喬恩,也不能再接觸!

只是那時的他,永遠也想不到,正是因為他的霸道和專制,讓她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遠,大學期間,她背着他,和喬恩戀愛了……

喬恩……

熟悉的名字,彷彿只存在在她的記憶深處,年少的那些歲月,真的有一個瘦弱但是溫暖的身體,在幫她抵風擋雨。

在她最辛苦的日子裏,傳遞給她無窮的勇氣……

「駱駱,駱駱,堅強些,不要哭,馬上就會過去的……」

「難過的時候,就咬緊牙關,千萬不能放開,堅持住……」

黑暗中,她聽見這樣一個溫暖的聲音,漫長的十四年,對於顧心駱來說就想一場沒有盡頭的馬拉松,她累得氣喘吁吁,累得想暈過去,可是就在每次她要跌倒的時候,身邊就會有這樣一個聲音,不停的鼓勵她,支持她繼續起來跑……

「喬恩,我恨死他了,我恨死他了……」

黑暗中,她也聽到自己曾經失控的聲音,那樣悲涼,那樣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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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5 00:08: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強暴我,他居然強暴我!我不要跟他結婚,我不要嫁給他,他是個惡魔,以後我真的會一點自由都沒有了的……」

「喬恩,你帶我走好不好,帶我逃的遠遠的,去沒有那個惡魔的地方,我已經忍了14年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今天他又把我關了起來,如果我不嫁給他,他說就把大哥涉嫌賄賂的證據交上去,大哥會坐牢。」

「喬恩,我該怎麼辦,救命……」

心駱頭痛地失聲呼喚,呼吸越來越急促,在床上不安地扭動着,旁邊的張曉雯被驚醒,連忙打開燈。

「心駱,你怎麼了?」

「喬恩……」顧心駱的呼喚聲一遍又一遍在黑暗中響起,張曉雯叫她,她沒有反應,嬌弱的身子,在全身抽搐著,小臉慘白慘白,她好像很冷很冷,可是身體又熱的燙手!

「心駱,你別嚇我啊!」張曉雯急了,天啊,這好端端的突然怎麼了,不會是失心瘋吧,她連忙爬下床,拿起手機就要打120,可是老天似乎是和她在作對,關鍵時刻手機居然沒話費了,該死的!

「喬恩……」床上的顧心駱,彷彿像是想起了什麼害怕的事,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整個房間都在天旋地轉,像是一個迷宮,不管她怎麼繞,都繞不出去……

「心駱,你忍耐一下,我現在就出去叫人來!」張曉雯利落地跳下床,來不及穿拖鞋,就打開門跑了出去,她雖然跟房東太太的關係不怎麼好,可是關鍵時刻,也只能厚著臉皮去找她了。

二樓的房門,被「啪——」的一聲用力推開,從裏面跑出一個身穿睡衣的短髮女子,女子一邊喊著一邊飛快的上了樓,這一切都被守在樓下多時的邢澤鷹看在眼裏,等短髮女子的身影消失后,他這才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將手中的煙蒂熄滅,然後敲身上了樓……

夜晚的冷風在不停地吹,掀起他黑色風衣的一角,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嗎,堆了滿滿的一地煙頭,誰也不知道,這個痴心的男人,站在這裏,究竟候了多久——

「駱駱……駱駱……」

邢澤鷹快步走到床邊,伸出手去拍顧心駱的臉蛋,心駱雙眼空洞,一順不順的盯着天花板的某個角落,沒有任何反應。

「喬恩……喬恩……」

她不停地呼喚著同一個名字,身體又冷又熱,像是被什麼東西纏身了,想逃跑又掙脫不開!

站在床邊的邢澤鷹眼神幽暗無邊,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他高大但是寂寞的身形上,一般的臉,隱藏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駱駱,醒一醒,我們回家……」半響,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他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外面。

「喬恩……喬恩……」心駱痛苦的呼喚著,對他的話沒有一絲反應。

「……」心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劃開了,邢澤鷹的雙手微微顫抖,小心地蹲下身來,趴在她的身邊,痴痴地凝望她,「你就這麼想他嗎……」

心——傷痕纍纍,像是死了一般,沒有了任何知覺,他握住心駱的一隻手,低頭落下輕輕一吻:「只要你好起來,我就帶你去見他……」

去見他……

只要你好起來……

如同神奇的咒語,顧心駱真的漸漸安靜了下來,茫然的雙眸,睜得大大的,像是剛剛來到世上的孩子,注視着邢澤鷹。

一眉,一眼,一筆,一畫……

邢澤鷹的模樣,在心駱的腦海里勾勒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又不小心被打亂了——

「駱駱,我們不停這樣做,其實二哥他真的是個好男人,他很愛你……」

他愛她?

心駱的心臟,微微跳了一下,很疼。

「駱駱,你知道嗎,天底下有這樣一種男人,驕傲,冷酷,永不低頭,就算是意識到自己犯錯,他們也覺得不會承認。二哥他就是那樣的人,他的尊嚴和自信,不允許他低頭,所以錯了也是對的。他會這樣強迫你,因為他自己知道,他過去所種下的錯,早已讓你恨之入骨,一旦放手,你就會離他而去!比起失去你的痛苦,還不如永遠捆你在身邊,起碼可以每天都能見到你……」

「他知道他很自私,可是卻沒有辦法,誰讓你偷了他的心,要了他的情,他這輩子除了你,誰也沒有辦法愛了……」

「駱駱,你留在他身邊好不好,不要走——」

留在他身邊……

顧心駱愣愣地看着邢澤鷹,腦袋沉的厲害,雙眼漸漸濕潤了。

喬恩,你知道嗎,從那晚他強暴她那刻起,她就真的再也無法愛上這個男人了,感情本就自私,要她愛上一個強暴她的男人,她實在做不到,做不到……

眼睛,緩緩閉上,如同心死,將邢澤鷹的容顏,杜絕在外。

邢澤鷹抱着她,快速地出門,上車,然後細心地為她系好安全帶,又怕她會冷,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悄無聲息地打開了暖氣。

黑色的路虎,驅使在馬路上,車廂里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寂靜的夜,寂靜的人兒,今夜,邢澤鷹算是徹底亂了……

「只要你好起來,我就帶你去見他。」他不斷的重複著同一句話,雙眸死死地盯住前方,他的愛終於到了最後的防線——

身邊的顧心駱,沒有回應,像是睡著了,安靜的可怕。

很久之後,她的聲音才幽幽的響起:「邢澤鷹,你為什麼要愛我……」

很久之後,她的聲音才茫然的響起:「邢澤鷹,你為什麼要愛我……」

「邢先生,請不必擔心,您的太太只是壓力過大,從而導致一些神經性的錯亂,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嗎?」

「曾醫生,我太太上次從樓梯上摔下來,導致腦部中殘留了血塊,我想請問一下,這血塊需要手術取出來嗎,留在裏面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您太太的血塊並不是很大,所以它自己會慢慢吸收,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問題,您太太的情緒很亂,如果不早點調節,以後很可能會出現自閉症,邢先生,如果真的擔心您太太的話,就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吧,我可以為您引薦這方面的專家。」

「……我明白了……」

邢澤鷹無力地跌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凝望着心駱縮在病房的大門,眼裏漸漸凝出了血——

「邢澤鷹,你為什麼要愛我……」

為什麼要愛你?

我曾經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邢澤鷹無力的用手扶住額頭,將整張臉都埋進大大的掌心裏,四周悄然無聲,誰也不知道這個平日裏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究竟有多麼的絕望和疲憊。

半響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充滿血絲的眼角,居然有什麼東西在隱隱發亮,他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撥出了一串數字,等對方接通后,才沉着聲音道來:「阿J,幫我聯繫美國馬利蘭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愛普金森醫生。」

駱駱,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邢澤鷹悄悄地走進病房,握住顧心駱的手,呢喃著:「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

兩個月前,刑家最受人寵愛的三少爺,出了車禍,連人帶車一同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漏泄出來的汽油,因為摩擦瞬間就點燃了,整輛車也就在一瞬間炸了開來,等到所有人趕到的時候,裏面的人早已沐浴在火海中,失去了知覺——

從此,刑氏的三少爺就沒有醒來,燒傷面積達到95,,因為病情嚴重,就被快速的轉至美國馬利蘭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

外界所有人都不知道向來性格溫和的刑喬恩,那晚為什麼會開這麼快的車,不顧天剛下過雨,霧氣過重,毫無節制的加速,最後導致悲劇的發生。

邢澤鷹痛心的將顧心駱的手輕輕地貼放在自己的臉上,想要感受着她僅有的溫度,卻遺憾的發現,顧心駱身體涼的比自己還冷!

別人不知道喬恩出事的原因,但是他知道,那晚,喬恩是追着顧心駱出去的,因為他的逼婚,她屢次向喬恩要求把她帶走,可是喬恩都拒絕了,氣急之下的她便趁着他公事出國的時候,自己連夜悄悄地逃了,喬恩不放心她,才追了上去,不料因為開的過急,才發生了慘劇……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情形,喬恩生死不明的被人抬上了開往美國的飛機,白布包裹下的臉,被燒得面目全非,他上前去看他,發現他手裏還死死拽著一樣東西,那樣東西他見過,是他們交往時的定情信物,顧心駱高中制服的第二個紐扣……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恨顧心駱,甚至想親手掐死她!

他動用所有的關係,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把她找了出來,他壓抑著所有的怒火,等她歸來,這個女人是個徹徹底底的惡魔,她害他如此,又害喬恩變成那個樣子,他要她償還所有的虐債,要她生不如死!

可是,當他真正見到顧心駱的時候,他所有的脾氣,在一瞬間都灰飛煙滅,因為他看到,被阿J手下帶回來的顧心駱,已經完全痴傻了……

刑是三少爺出了那麼大的事,那幾天的報紙一定都是頭條,所以即使逃離在外的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喬恩因她而生死不明,看到她人不人鬼不鬼,消瘦的樣子,他那麼一瞬間居然嫉妒了……

如同今天被燒的是他,她會難過嗎?

看着顧心駱毫無焦距的雙瞳,邢澤鷹感到了一種絕望,如果死的是他,她估計會開心的合不攏嘴吧——

雙手,不甘地握緊,邢澤鷹一把抱起地上痴愣的顧心駱,進了房,然後用力地甩上門,也甩上自己的心房。

不管怎樣,顧心駱註定是他的人,婚期絕不推遲——

他等了這麼多年,誰都不許阻攔!

他會讓她在接下來漫長的日子裏,慢慢贖她的罪……

「治療刑太太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催眠,把過去的記憶以做夢的形式全都激發出來,雖然患者可能沒有辦法一次性接受,但是至今為止,這是最安全最快速的方法了……」

邢澤鷹站在窗旁,腦海中不斷響起醫生的話,內心複雜。

「少夫人,您張一張口,就吃一口……您如果一直這樣,我實在很難向二少爺交待。」

刑澤鷹站在門口,眉毛皺起,她怎麼又不吃飯。

門開了,劉嬸沮喪的從房裏走出來,看見守在門外的邢澤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少爺,對不起,少夫人還是不肯吃飯。」

「我知道了,劉嬸你先回去吧。」

喚退了劉嬸,邢澤鷹走進房間,只見顧心駱像個木偶一樣靠坐在床上,她的身邊,放着絲毫沒有動過的飯菜。

「你這是在鬧什麼彆扭?」他看着她無神的雙眼,輕問道。

顧心駱沒有回話,兩隻眼睛依然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窗外,邢澤鷹好奇地順着她的目光,向外看了出去。

那是兩個孩子,不到五歲的樣子,雖然穿着病號服,但是依然不能阻止他們玩鬧,男的,大了一點,好像是哥哥,女的,扎著兩條小辮子,一甩一甩的一步趨勢的當條小尾巴。

兩個孩子,純真可愛,在明媚的陽光下,玩得不亦樂乎。應該是趁著大人不在,偷跑出來玩的。

小孩子就是調皮。

看到他們燦爛的笑容,邢澤鷹的臉上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收回了視線,等他再次望向顧心駱的時候,卻震驚了——

她哭了……

他的心跳了一下,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整個人變得澀澀的,他走過去拉起窗帘,將窗外的兩個孩子阻隔在外!

「是我喂你還是你自己吃?」他面無表情地問她,聲音中帶着小小的霸道。

顧心駱無神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然後像是賭氣一般,轉過身,背着他躺下了。

邢澤鷹望着她越來越消瘦的背影,苦口難開。

曾醫生告訴過她,失去那個孩子后,她很可能再也無法受孕……

造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錯!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切開了,血流不止,那是他的骨肉,他的孩子……

身邊的床位突然一下沉,一直閉着眼睛的顧心駱愣了一下,邢澤鷹合著衣服躺在心駱的身邊,從後面擁抱住她。

「對不起……」他輕輕的跟她說,「如果你想要孩子……如果你可以再接受我……我們可以試一試……」

幾乎是用乞求的口吻,他期待着她的答覆。

他壓抑了很久,一旦接觸到她的身體,他的寶貝居然像是受到刺激了一般跳躍了起來,非人的折磨!

懷中的顧心駱,一動都不動,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心死了,毫無反應。

失望,絕望。

原本期待的雙眼慘淡的黯然了。

外面陽光明媚,可是他的心卻大雪紛飛。

他心灰意冷的起身,全身冰涼——

「刑太太,治療過程中儘可能全身放輕鬆。」

遵循醫生的囑咐,顧心駱安靜地點點頭,然後躺在床上。

見患者已經準備就緒,醫生啟用儀器,開始催眠,過了五分鐘,顧心駱便睡著了。

「她現在已經進入狀態,這樣樣子她雖然是處於睡眠狀態,但是卻可以聽見外面的聲音,刑先生您可以試着提點她,這樣更有利於記憶恢復。」

說完,醫生將位置讓開,邢澤鷹點點頭,坐在了顧心駱的身邊,看着心駱的睡顏,他的心一點一點的開始沉重。

「你問我為什麼要愛上你,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到我們家嗎?你害怕地躲在爺爺的身後,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醒,顫顫地看着爸媽。當時我就覺得你好可愛,看到你軟綿綿的樣子,就想欺負你。我是個想做就做的人,所以當時就上前,一把將你從爺爺的身後提了出來……」

「傑克說,我有虐人的傾向,以前我不相信,可是你來到我們家之後,我相信了,你越是怕我,越是躲我,我就越喜歡纏着你,每次看到你被我惹哭,我就有一種滿足感,所以那個時候你幾乎成了我的出氣筒,每天找找你麻煩,成了必要的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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