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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單可薇 -【顧家母老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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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9 02:4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陣子,南投的MARINARA是僅次於廣康集團總部大樓,康澤爾跑得最勤的地方,三天兩頭就來一趟,就算熬夜開夜車也在所不惜,瘋狂的程度連他那向來不管事的父親都耳聞了風聲。

叩、叩——

「進來。」回應一如往常的威嚴。

「好久不見啊,我的兒子。」康嘉城側倚著門笑說。

「康董事長!」他詫異的望着父親,起身迎上前,「今天怎麼會突然到公司?」

不是康澤爾愛說,他們康家除了他以外,全都是浪漫過頭的瘋子,姐姐是這樣,已故的母親也是這樣,就連身為集團董事長的父親更是這樣。

打從他接手掌管集團事業體系開始,除非萬不得已,父親根本不會出現在公司,更遑論是像現在這樣站在他面前。

「來看看我久違的兒子呀!」

他朝外頭的艾瑞克彈了彈手指,吩咐道:「送兩杯咖啡進來。」

康嘉城揚手制止,「不用了,說幾句話就走。」

康澤爾納悶的望着父親,尾隨父親走向沙發的短暫距離,內心的算盤已經打了好幾回,可是卻算不出父親究竟想說什麼。

「坐啊,幹麼這麼生疏?」這個兒子真是嚴謹過頭了,有時候他都不知道那性子是像誰。

「謝謝董事長。」

他方坐定,父親便頂着詭異笑臉望着他,開門見山問:「她是誰?」

「什麼?」他滿臉不解錯愕。

「那個讓你不辭辛苦三天兩頭往返台北與南投之間的女孩。」

「佳佳說的?」

搖搖頭,「佳佳這陣子到澳洲去看她媽媽了,沒到我面前說什麼。」

「她是我喜歡的人。」康澤爾毫不猶豫的開口。

康嘉城的眼神掠過詫異,不過,他很快就隱藏了這些情緒。

吃驚,太叫他吃驚了,他原以為這滿腦子工作的傻兒子,一輩子都不懂什麼是感情,更遑論喜歡人,沒想到向來注重個人私隱的他,竟然如此慷慨的對老爸宣示心有所屬了。

「不過就是個尋常女孩,你會有多喜歡?」他故作冷淡的鄙夷。

「顯赫的身家背景從來就不是讓我喜歡的理由,就是因為尋常,才會是最純粹的喜歡。」

「所以未來她很有可能會是我康家的媳婦?」

「您不滿意?」

「你該知道我一直屬意佳佳……」

「但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康澤爾強烈的反彈。

他從來不在父親面前失控的,可是為了蘇達娜,卻破天荒的亂了分寸。

康嘉城先是不發一語的望着他許久,「如果我說我不看好你們?」

「我從來沒要誰看好我,工作也好、感情也好,我只知道全力以赴。」康澤爾一直是最自信的,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十輛馬車都拉不住,就算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他也會擅用他所有的能耐創造出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他是屬於創造機會的人,而不是被動等待。

「澤爾……」

「康董事長,我還有事情要處理,關於這種私事,我想還是找個私人時間再談吧!」康澤爾斷然下逐客令,對象恰恰是他的父親大人。

康嘉城被兒子攆出辦公室,這消息傳出去,他的臉面要往哪裏掛?

看了固執的兒子一眼,康嘉城知道爭論無益,只得悻悻然的離開,然而一關上門,他馬上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女兒——

「雅雅,我是爹地,我跟你說喔,澤爾他竟然為了個女孩子對爸爸發脾氣欸,我全部都有照你的話說,我想,他現在應該很不高興吧……」開開心心的告密去。

當康嘉城忙着跟女兒康澤雅互通聲氣的時候,辦公室里的康澤爾突然坐立難安了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除了他以外的人喜不喜歡蘇達娜這種問題,因為他認為,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了,畢竟這是他的感情、他的選擇,可是方才父親反常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

他才不接受被家人拆散的蠢事,這是他的人生,不是電視上的肥皂劇。

不假思索,他撥了一通電話到南投去。

「你在做什麼?我想要見你。」他劈頭就說。全然表現他的霸道佔有。

這個號碼是蘇達娜的專屬電話,康澤爾自然有權利用這樣的口吻說話。

「喂,哈啰,這裏是MARINARA,請問你找誰?」屬於陌生男人的嗓音突兀的自電話彼端出現,雖然說的是中文,可卻洋腔洋調。

該死,是誰?是誰接了她房裏的電話?

「你是誰?請達娜來接電話!」他發出命令。

「找娜娜呀,很抱歉喔。娜娜現在在洗澡,你要不要留下電話號碼跟姓名,我請娜娜待會回電話給你。」

什麼,她在洗澡?!而那個不知道哪兒跑來的洋男人就在她房裏放肆的遊走,甚至擅自接起她的電話?

一把怒火從康澤爾體內整個爆發,幾乎要把他燃燒殆盡,他不敢去猜想前因後果,二話不說便狠狠摔上電話。

可是情緒並未因此好轉,掙扎須臾,他抓起鑰匙,撇下桌上的公文還有稍後的幾個會議,火速的趕往南投。

「澤爾叔叔——」小琬一看見熟悉的車身靠近,便雀躍的跑了出來,帶着天真的笑臉在門口迎接他。

她燦爛的笑容叫黑臉的康澤爾看了都汗顏,只得忍住脾氣,儘可能好聲的問:「姑姑在嗎?」

「在呀,姑姑在樓上,我去喊她。」

小琬才轉過身,蘇達娜已經出現在門口,她帶着驚喜的笑走上前來,「怎麼突然來了?剛剛在樓上聽見車聲,我還以為是我幻聽。」

他正要開口問起關於電話里那個洋男人的事情,MARINARA的門又被推開,康澤爾清楚的看見一名身材瘦高髮型前衛的男人穿着短褲從裏頭走了出來,該死的手二話不說就搭在她的肩膀上,「娜娜,晚餐要吃什麼?」

就是這樣的親昵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瞧他說話的模樣,好像他們熟得不能再熟似的。

下顎緊繃,因為怒火,他得死命控制自己的脾氣,才沒衝上前去把男人的胳膊扭下。

「皮耶,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蘇達娜的話還沒說完,康澤爾已經先發制人,硬是從嘴裏吐出警告,「把你的手從我女朋友肩膀上拿開。」

「澤爾……」蘇達娜不解的望着他。

皮耶看看男人又看看蘇達娜,才遲疑了一秒鐘,他已經臭著臉上前撥開對方的手,拉住蘇達娜就往外走,「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澤爾……」她匆匆回過頭,「皮耶,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上了車,康澤爾板著臭臉就把車子往山上開,一句不吭的模樣,看得蘇達娜滿頭霧水,怎麼了?她不記得她有做什麼事情點燃了這座火藥庫呀?

「康澤爾,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望着他,伸出手指試圖輕碰他。

未料,他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似的震了一下,一個緊急煞車,側過身去就將她抱了過來,力道強勢的勝過以往。

「澤爾,我們還在路上欸!」蘇達娜推拒着他,又羞又慌。

他才不理會這些,扣住了她的臉龐,火辣辣的吻封住了她所有的話。

「唔——」她的驚呼被整個吞噬,記憶中冷靜到近乎無情的康澤爾變得瘋狂,每一個撫摸都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的戰傈。

蘇達娜緊緊的攀住他的肩膀,生怕自己會溺斃在這樣的狂妄之中。

「他是誰?」康澤爾抵着她的額問,怒氣依然。

「誰……皮耶嗎?」

「我才不管他是皮爺還是馬爺,為什麼他進了你的房間,接了你的電話?」

「之前那通電話是你打的,在我洗澡的時候?」

「回答我!」他都氣得快要腦充血了,這個蘇達娜還說的雲淡風輕。

「皮耶把汽水噴在我身上,弄得我渾身黏答答的,所以我就去洗澡了啊!」

那是什麼鬼遊戲?居心叵測的男人!「所以你就讓他進你房間?」

蘇達娜望着盛怒的康澤爾,驀然,一抹笑容突兀的咧開。

「你笑什麼?」他真想掐死這個女人。

「你在嫉妒對不對?」她用水汪汪的眼眸望着康澤爾。

「蘇達娜——」他忍無可忍。

她捧住他的臉,主動的獻上親吻。

「少跟我來這一套,我才不甩。」他的原諒沒那麼好求。

「皮耶是我在米蘭的工作夥伴,他這次來台灣主要並不是為了看我,他的男朋友前陣子到花蓮旅行受傷了,他是來探望他的,順便幫我把留在米蘭的東西帶過來。」

「男朋友?!」康澤爾表情詭異的望着蘇達娜,一個大男人的男朋友,這……

蘇達娜點點頭,間接肯定了他的猜測,「我麻煩他幫我把東西提到房間來,就這樣而已,現在我們可以把車子往路邊停靠了嗎?」

康澤爾望着她的笑臉,突然覺得自己面子掛不住,「不許笑。」悻悻然的發動車子往路邊停妥。

「你就為了那通電話,千里迢迢跑到南投來?」

「我又不是笨蛋,當然是有特別的事。」他心虛的搪塞。

「什麼事?」

靈光一閃,「這個周末有空嗎?我想帶你去個不錯的地方。」

「啥?這個問題你大可以在電話里問,犯不着開大老遠的車子跑來,況且你上一次已經問過我了。」

可惡,他已經問過了?他感覺自己的詭計正要被看穿,二話不說,他扣住她的臉。用深吻堵住她的發問。

夜晚、僻靜,兩個人的吻越發的火辣,「天啊,你好甜……」

「康……」她渾身虛軟的任由他擺佈。

***

暫時停止裝潢進度的MARINARA又重新展開了改造的步伐,這一切全是因為那一晚的盛宴。

康澤爾在返回台北的路上想了又想,在將產業結合的同時,他也想要在繁華的市區先推出餐飲為主打招牌,近而宣傳起餐飲與旅遊的雙向產業。

他推翻了當初的想法,康澤爾並不想在發展的第一季只弄出一家指標性店面,他想要同時在多個便利的地點用美食當誘因,重新營造新市場。

至於南投山野上的MARINARA,他想要留下那裏的淳樸,不希望制式的服務毀了最可貴的真誠,他只想要巧手改造一番,至於經營方式,就依照蘇達娜的希望,保留原來的單純吧!

說着流利的意大利文,他正透過越洋電話和意大利方面商討最新的合作事務,另一方面還得忙着消化桌上這堆積如山的工作。

「叩叩。」艾瑞克快步的走來,用不打擾的低調方式將寫着緊急事項的Memo紙遞給了康澤爾,他用眼神示意艾瑞克把裁決好的企劃書拿走,他又默默退出辦公室。主從兩人銜接縝密又流暢的工作模式讓效率大大的增加,再過下了多久,他就可以暫時鬆口氣,和他想念的人好好相處了。

今天晚上的壽宴,他打算要讓父親見見蘇達娜,重要性自然是不言可喻。

他開心的扯動嘴邊的笑紋,「好,這件事就先這樣說定,如果還有什麼異議,月初我到意大利的時候再和您當面協商。」

才一結束通話,辦公室的門就被人用極端無禮的方式撞開來,康澤爾想都不想,敢這麼囂張跋扈的除了顏佳佳,絕對沒有其它人。

「康澤爾,你明明就在辦公室里,幹麼不理我?」

火紅色的性感禮服,搭配前衛性十足的妝容,她野性得叫人咋舌,至於美不美……那就是其次了,至少震撼十足的效果達到了。

「我在工作,可不可以麻煩你儘可能的善待我的門?」他不耐的皺眉。

「還不是艾瑞克,那個又娘又討厭的秘書說什麼都不讓我進來,我一個惱火就踹了他一腳,因為很生氣,所以開門的動作才會這麼大。」她把責任都推給了艾瑞克,因為她可是千金女欸。

「不單隻是這麼大,而是非常粗魯。」康澤爾挑明的說。

「我說過我會改的嘛!況且這又不是我的錯。」她大發嬌嗔。

「又有什麼事,我很忙,沒空聽你閑聊。」

「今天晚上的宴會,我要當你的女伴。」她不給拒絕自行宣示。

「不用了。」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用?除了我,還有誰能夠陪你出席?」顏佳佳的怒火又要發作。

「這種芝麻小事,應該不勞你顏大小姐關切,我會自己解決。」

她猛的街上前來,「康澤爾,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有其它的女人了?」

「顏佳佳,你也給我聽清楚,我跟你不是夫妻也沒有婚約,更不是男女朋友,我的個人社交生活你無權干涉。」

她歇斯底里的跺腳,一點都不害臊的說:「康澤爾,誰說我沒有權力干涉?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我當然有權利干涉你的人際關係,我們將來可是一體的!」

「我不喜歡你,也沒打算要娶你,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還要清楚。」他厲聲回應。

「康澤爾,你父親和我爸爸雙方可是有了共識,我們是天生一對,你最好不要忘記這一點。」顏佳佳決定搬出長輩威脅。

「如果你以為搬出長輩就可以讓我屈服,那你真是小看我康澤爾了。」

「我不管,總之我這輩子非要嫁給你不可,為了你,我犧牲那麼多,為了你,我默默的付出那麼多,你以為你在事業上為什麼可以一路平步青雲?還不因為有我。」她怒不可遏的咆哮。

「等等,你說什麼?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他忍不住嘲諷低笑。

「當然!沒有我,你怎麼可能會有今天!」

「顏佳佳,你的大頭症看來是病人膏盲了,我的事業並沒有你想像中的平步青雲,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職稱,那是因為我爸的關係,與你無關,如果你指的是我的成績,那是我不眠不休努力的成果,還有整個集團上上下下的心血所致,我一點都看不出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你以為你那個什麼狗屁意大利三星級民宿旅館的案子,為什麼可以這麼順利?還不是因為我——」

「顏佳佳,容我提醒你,這個案子令尊當初可是百般阻撓,我實在看不出你們貢獻了什麼!」

康澤爾沒有忘記當初內部高階會議上,顏佳佳的父親大人是怎麼批判說這有多麼不切實際、有多麼愚蠢,當現在一切前景看好的時候倒是很會邀功啦,好像所有的功勞都是因為他們顏家父女,其它人都是屁!

「出去——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我不要,我要你答應我,這輩子除了我,你誰都不愛。」

康澤爾的耐心已經到了最後極限,他按下通話紐,「艾瑞克,叫警衛來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扔出去,以後誰敢再讓她踏進總部大樓一步,我就開除誰!」

「你敢?!好歹我爸爸也是這裏的大股東,你憑什麼趕我?憑什麼不准我進來?」她歇斯底里的鬼吼鬼叫,嗓門尖得叫人崩潰。

沒多久,警衛跑了進來,她就這麼被拎了出去,所到之處莫不留下驚人的分貝。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以為天底下有這麼輕鬆的事情嗎?隨隨便便就讓你找到這麼好的地點,這麼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一切,康澤爾,我恨你!我要詛咒你,沒有我你會痛苦一輩子……」

躲在門邊的艾瑞克搖頭嘆息,「有了你,全廣康集團的人才真的是會痛苦一輩子。」

忽的,他想起自己有要事報告,趕緊整理好西裝領帶,十分專業的站在主子面前。

「你該不會也要我叫人把你拎出去吧?」康澤爾沒好氣的問。

「當然不是,我只是來傳達訊息,人,已經到了。」他用心知肚明的眼色不住的對主子示意。

聞言,康澤爾心裏掩不住一陣振奮,趕緊抓過西裝恨不得馬上衝到她面前。

臨走前他不忘調侃一下秘書,「顏佳佳說的沒錯,你怎麼越來越娘了?我看,過段時間得先送你去學點拳腳功夫,要不然連個女人都攔不住,你實在有辱男性威名。」

「啥——」艾瑞克當場嚇得兩眼發直。直到遠去的康澤爾傳來笑聲,他才知道自己被主子要了。哎唷,戀愛真是一種奇妙的養分,會讓兇巴巴的主子變得愛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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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9 02:44: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說有個不錯的地方,是哪裏呀?」坐在駕駛座右側的蘇達娜望着身旁的康澤爾問。

坐上他安排的車輛一路從南投前往台北,幾個小時過去了,不管蘇達娜怎麼問,開車的司機先生除了微笑還是微笑,是以直到現在為止,她對今天的行程依舊渾然不知。

真奇怪,讓人把她從南投接來,只說要去一個不錯的地方,其它的就再也不透露點什麼,這個康澤爾還真的是賣足了關子。

趁著紅綠燈,他打量了她須臾,「得先去個地方打點一下才行。」

車身一個迴轉,飛快的朝另頭駛去,不管蘇達娜怎麼問,他的嘴巴就像是蚌殼似的緊閉。

「康澤爾,你若再不說,馬上給我停車,我要回去了——」她忍無可忍的威脅。

話一說完,急速平治的車身瞬間靜止,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當真停車,她錯愕的不敢置信,瞠目結舌久久無法言語。

有沒有搞錯?這個傢伙讓她千里迢迢趕來,然後就要這樣再把她扔回去?下,這樣豈不是顯得她很窩囊,很呆很傻很——

「怎麼,還不下車?」他莞爾問。

她不是真的要走,這只是一個小手段,逼他把事情講清楚,她不想要就這樣離開,才剛見到他效!

「不是,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我不是真的……」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語無倫次了起來。

康澤爾看着她的傻樣,當場笑了出來,「呵呵!」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大笑,正當她覺得萬分困惑之際,車窗外傳來兩記輕敲,她回過頭去,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輕男子十分恭敬的為她打開車門,風度翩翩的把手伸到她面前靜候着。

「康澤爾,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被弄糊塗了。

「怕什麼,我印象中,你蘇達娜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他鼓勵的對她笑着,「快下去吧,時間有限。」他輕輕推着她的肩膀。

儘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但她還是強忍心裏的疑慮,然後把手遞給那名男子。

她揚著下顎仰看眼前的建築,落地的玻璃窗透出裏頭金碧輝煌的擺設,在她梭巡張望的時候,康澤爾接手溫柔的握住她,燕尾服男子搶先一步走到階梯上,為他們推開了神秘之門。

毫無疑問,這是一家高級服裝精品店,琳琅滿目、衣袂飄飄的盛況,讓蘇達娜彷彿又回到米蘭的時尚世界。

「對於服飾,我想你的敏銳度應該比誰都高,這裏有各式各樣的衣款供你選擇,快去為今天晚上的宴會挑襲禮服吧!阿曼達會協助你。」

「宴會?什麼宴會?」她納悶的問。

康澤爾淡笑不語,逕自找了一張舒適的扶手沙發椅坐下,專心扮演起等待的男伴。

等不到他的回答,那個叫阿曼達的女子已經笑意盈盈的挽著蘇達娜,親切又熱絡的往裏頭去,全然無視子她心裏的問號已經大得快要把她壓死了。

「有沒有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性感的、可愛的、特別搶眼的……」阿曼達問。

「不,盡量給我簡單大方的剪裁即可。」

「確定?你可以嘗試很多特別的款式或顏色,尤其你的膚色好白好細嫩,相信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不,真的不用,簡單就好。」蘇達娜堅持。

「那好吧,就盡量簡單大方為主。」身穿名牌套裝的阿曼達一工作起來動作敏捷得叫人嘖嘖稱奇,轉眼,手臂上已經掛了好幾件禮服。

不多不少,大概有七、八套,各色各樣都有,蘇達娜正在心裏自嘲自己等下會像彩虹時,一個不留神就被推進更衣間里開始試穿。

阿曼達伸手要解開她的扣子——

「等等,我自己來就好!真的,我自己來就好,等我換好衣服再喊你,可以嗎?」蘇達娜態度堅定但是口吻溫柔的阻止熱心的阿曼達。

不管她過去怎麼看慣了模特兒的身體,可是角色一對調,她就是沒勇氣把自己的身體也這麼讓人觀看。

「那好吧,有什麼問題再喊我,我在外面等著。」阿曼達順手拉上帘子。

這些名貴的服裝蘇達娜不是沒有碰觸過,只是穿在自己身上,心情變得很不一樣,現在的她也像個傻氣的小女孩,對這些衣裳愛不釋手、嘖嘖稱奇。

「這套好嗎?」在阿曼達的帶領下,她別彆扭扭的站上小圓台,水藍色的禮服手工精緻得叫她驚艷,她就像個展一不的模特兒,等著康澤爾打開金口。

康澤爾沉吟須臾,擰眉,搖搖頭,她只得又乖乖走回更衣問,換上另一襲湖水綠禮服。

以前總是模特兒穿着新裝在她面前等待意見,沒想到今天她竟然成了模特兒,她覺得有點奇怪,自己好像是想討人歡心的洋娃娃。

反反覆覆的試了又試,直到康澤爾的目光像獵豹似的緊緊鎮定她,蘇達娜終於明白,女人為什麼會沉溺於裝扮,因為,每個女人都渴望看到心愛的男人對自己投射出這樣強烈的佔有慾。

「你覺得如何?我很喜歡這件禮服剪裁。」她問。

他沒有搭腔,靜定的凝望着小圓台上的蘇達娜,驚艷的心情叫他不自覺的下顎緊縮,恨不得把她擁在懷裏。

康澤爾迎上前來,銳利的目光緊緊鎮定面前的公主。粉紅色的雪紡紗把她襯得分外柔美可人,身體的線條是那樣的玲瓏有致,唯獨——

這個胸口設計是不是太暴露了?他擔心今天晚上的宴會裏會有很多登徒子覬覦她的美麗。

「阿曼達,你看這胸口的剪裁設計……」

「康先生,放心,這禮服有最妥當的安全措施,而且它的特色就是要在甜美之中展露女性的小小性感,絕對不暴露。」

「你不喜歡?」蘇達娜小聲的問。

她很喜歡這件禮服的,真的,沒有太繁複的設計,簡簡單單的,她就喜歡這樣的感覺,只是……如果他不喜歡,她也會很失望的,這是不是就是別人所說的,女為悅己者容?

康澤爾忍不住用手指撫過她的手臂,細膩的觸感讓他眼底的熱切就像火炬般灼燒着。

「不是,我很喜歡,只是不想讓人看見你如此美麗動人的模樣。」他擰著眉頭說,心裏似乎還在掙扎。

「你真霸道!」望着他為難的模樣,她忍不住笑說。

「對於喜歡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不霸道自私的。」

若不是阿曼達在一旁,他真想要好好的親吻她,包括她那欺霜賽雪的每一吋肌膚。

***
所謂上流人家的宴會,原來就是這個樣子!

拜康澤爾之賜,打從他們下車那一瞬間開始,他們兩人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鎂光燈閃得叫她幾乎睜不開眼睛,相較子她的錯愕,他似乎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蘇達娜輕輕挽著康澤爾的手臂,在他強勢的帶領下,緩緩的走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是奢華、夢幻的華麗饗宴,充滿了衣香鬢影、美食、醇酒的昂貴樂園,別說是受邀的賓客,就連平時T恤、短褲就可以上山下海的媒體朋友們也都特別打扮了一番呢!

說來丟臉,直到前一秒鐘,她才知道今晚的宴會不是一般的宴會,而是康澤爾父親六十歲的生日壽宴,獲邀參加的賓客想當然耳都是政商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偏偏她這個不合身分的小丫頭只帶着兩串蕉就上門來,實在太失禮了,為此,她狠狠的數落了康澤爾一回。

他卻沒有絲毫的惱慍,面對她的責難,他反而覺得空前的虛榮與開心,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她壓根兒就不需要這麼在意這種事情,是以,他喜歡她的責難,因為都會讓他萌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滋味。

「真的不要緊嗎?我這樣豈不就成為一個很無禮的後生小輩?」

「放心,我父親什麼都不缺,他缺的就是兒孫滿堂的幸福,如果他看見我帶着你來參加壽宴,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敢說你無禮?」

「別貧嘴了你,康澤爾,你真是個糟糕的傢伙,害我處在這麼尷尬的情況下。」

「你怕了?奇怪,你明明這麼膽小,為什麼那時候膽敢在我面前發出豪語,要我歸還MARINARA?」

「一碼歸一碼,那是兩碼子事,你別混為一談。」

「好,不混為一談,今天什麼都不談,你只要好好的玩、好好的吃就好。」

「欸,康澤爾,我穿的很奇怪嗎?為什麼他們每個人都一直盯着我瞧?」她從來沒有被這麼多雙目光注視過,怪可怕的。

「因為你身邊站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商場上最年輕有為的康澤爾。」

「自大狂。」她偷偷的捶了他一拳。

「可是有人就是喜歡自大狂。」他調侃她。

「你少得意。」

康澤爾挽着她的手,一路上不時停下腳步和其它人寒暄閑聊,蘇達娜以為自己會被冷落,然而並沒有,他緊摟着她腰際的動作,無疑就是對每個人宣示他對她的情感佔有度。

只是……她的目光很難不被那滿桌的佳肴給吸引了,沒辦法,她天生就愛吃美食,最不能忍受眼睜睜的看着食物,卻沒有品嘗的機會。

他洞悉了她的掙扎,「先去吃點東西,待會帶你去見我爸爸。」

她霎時眸光一亮,「你呢,有沒有想吃點什麼?」

「隨便,你推薦的我都吃,我去跟幾個長輩問候一下。」

「嗯!」她迫不及待的想沖向餐枱。

走了幾步,康澤爾又喚住她,「聽着,天生的美食家,不要忘了仔細品嘗喔,我可是要聽聽你對今晚餐點的評語。」

「唷,給我考試啊?」

他還來不及回應什麼,已經被那些賓客給淹沒了。

直到他順利回到她身邊之前,蘇達娜決定在餐枱前好好的品味一下美食,回頭才能繳交他發下的考試卷。

哼,天生的美食家可不是喊假的唷!

把餐枱上的冷盤菜肴仔細看過一逼,全是充滿意大利風情的料理,琳琅滿目的鮮艷色澤,光看就叫人食指大動,此外,宴會現場更有多名義籍廚師待命。他們的任務就是要滿足現場賓客的所有要求,只要說得出來,主廚馬上着手料理。

原來宴會除了香水味之外,豐富的食物香氣才是最叫人開心的。

「看來你超乎我所預測的還要開心。」許久不見的畢飛宇脫下白袍,換上了西裝,朝蘇達娜遞來香檳。

「畢醫生,上次真是謝謝你了。」

「你騙我!」他控訴道。

「什麼?」她一臉詫異。

「你說你不是澤爾的女朋友,可是,很顯然事實並不是這樣。」

「當時確實不是。」她不好意思的說。

看見畢飛宇,蘇達娜本能的想起那句叫她困惑的話——愛上他的女人註定要心碎。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愛上澤爾的女人註定要心碎?」

「怎麼,你擔心了?」

「我不逞強說不在意,事實上,我很在意。」

「好,夠坦白!那我也爽快的回答你,因為,在你出現以前,康澤爾從來沒有認真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足以愛上他的女人除了心碎還是心碎,不過,看來你似乎扭轉了局勢。」

她心裏竊喜,但是礙於公眾場合,她只好含蓄的微笑。

「開心就開心,不用硬撐,不過……」

「不過什麼?」

畢飛宇遠遠看見了一抹火紅的身影,「沒事,我還有事先走了,祝你幸福嘍!」揮揮手,搶在那個可怕的紅色旋風刮到之前,他決定先落跑走人。

蘇達娜沒有疑惑太久,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的就被這滿桌的美食所吸引。

從第一道料理到最後一道,胃口極佳的她決定好好的逐一品嘗,嘗過薄腌鮭魚,她又試了酥烤淡菜、鯤魚甜椒,正當她啜飲幾口香檳想要繼續進攻主廚為她特別料理的香烤肋眼排時,一名穿着火紅禮服的女子踩着嗒嗒作響的高跟鞋,十分無禮的拉開她面前的椅子,招呼打也不打一聲的逕自入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雙手抱胸的高傲態度使然,蘇達娜很難對其胸口呼之欲出的雄偉景觀視而不見,只是,這種養眼畫面對她來說,實在稍嫌太多,她感覺自己好像灌了一瓶酸牛奶似的反胃。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紅衣女子仰高下顎傲慢的問着她。

忍住食慾,蘇達娜費盡千辛萬苦的把目光從肋排移開須臾,匆匆撂下一句,「不知道。」趕緊又眼巴巴的望着美味的肋排,滿腦子想着要如何下手。

一記粉拳重落在她面前的桌面上,力量不大,但足以讓桌上的杯杯盤盤在猛然一震中發出聲響,又慣性的跌回原處。

「我在跟你說話,你最好給我專心一點。」

「小姐,你無非就是要我知道你是誰,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幹脆一點告訴我算了,你不知道食物的溫度退去后,會影響它原本的風味嗎?」蘇達娜莫可奈何的說。

「你跟康澤爾是什麼關係?」顏佳佳索性開門見山的問。

「朋友,你看不出來嗎?我以為這種關係不難判斷。」蘇達娜撥撥面前的食物,方才的好心情都被趕走了。

「我要你馬上離開他,從今而後,不准你再接近康澤爾一步,聽到沒有?」顏佳佳齜牙咧嘴的命令著,過度描繪的嘴巴如血盆大口般叫她一陣反胃。

「你的嗓門那麼大,別說我有聽到,在場泰半的賓客都聽到了。」她指指身旁那些對她們不斷投以關切目光的賓各。要這位旁若無人的大小姐好生看看。

「看什麼?!我顏佳佳說話就是大聲,怎麼樣?」她張牙舞爪的起身向眾人叫囂。

哎呀,果然是十足驕縱野蠻的千金樣!

蘇達娜不想隨之起舞,本想走人遠離是非落得清閑,可又不好意思浪費糧食,這可是會遭到天譴的,是以,她只好勉為其難坐在這受注目的座位上,繼續她的品嘗……喔,不,好心情的狀態當然是叫品嘗,可是情緒被破壞后,那充其量只能稱之為進食,不帶有評鑒的心情,純粹是反覆的咀嚼、吞咽。

可惜,好好的一道美味料理,全讓這個女孩給破壞了,蘇達娜很是惋惜。

「吃、吃、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啊?我在跟你說話,你卻兩隻眼睛光看着盤子裏的食物,一點都不把我顏佳佳放在眼裏。」

「好、好、好,你秀色可餐,但是,你總不會希望我真的拿起刀叉在你身上又切又割的吧?而且說實在的,小姐,你真的比不上這道菜肴,因為這是意籍主廚為我精心烹調的美味。」

「你說什麼?你這個庸俗的女人說什麼?!我是顏佳佳欸,你憑什麼把我比作你面前的那盤肋排?」

「是,我聽到你叫顏佳佳了,但是,我必須要說的是,我不可能把你跟我面前這盤肋排相比擬,因為你比不上。」

蘇達娜一番巧妙的應答,當場讓一旁駐足圍觀的賓客們捧腹大笑,大家都不曉得,原來游泳池畔還有這麼精彩的女人大戰。

「你、你說什麼?!你竟然膽敢如此無禮的對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顏佳佳氣得花容失色。

「我知道,你叫顏佳佳,現場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吧?在你這麼強力的替自己宣傳后。」蘇達娜認真的回答,下一秒,她放下餐具優雅的用餐巾拭了拭唇,打算把這裏通通送給這位顏家小姐。

「你要去哪裏?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什麼事?」不明白。

「康澤爾!我要你離開他,因為我將來要嫁給他,我不准你這個妖精接近他,聽到了沒?」

妖精?從來都沒有人喊她妖精,在意大利,大家都當她是未成年的東方少女呢!她可以把這個名詞當作是她對她的一種肯定嗎?肯定她也是個頗具姿色的成熟女性。

她忍不住開心的偷偷低笑。

「你笑什麼?我在跟你說正事欸,你真是個白痴的女人。」顏佳佳快要被蘇達娜給氣瘋了。

「我想要再跟主廚點幾道料理,你要不要也來一份?當作是你喊我妖精的謝禮。」她開心的說。

「什麼——」顏佳佳當場火冒三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吃了?」

「你不要?那我就自己獨享了喔!」蘇達娜俏皮的向她頷首致意,旋即起身離開。

顏佳佳氣不過,一口怒火差點要引爆胸口!

她是那麼認真的在跟情敵談判,誰知這個可惡的女人滿腦子都只想着吃,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裏。

尤其她肆無忌憚的吃法深深的刺激了顏佳佳——

想她為了今天的宴會,可是打從一個月前就努力剋制體內那日日夜夜不斷冒出想吃東西的可怕慾望,餓得自己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好不容易才保持這樣的身材,順利把自己塞進禮服里。

偏偏這個女人從剛剛就不停的在吃,從頭吃到尾、從前菜吃到甜點、從山珍到海味,無一錯過!可是她的手臂還是那麼纖細,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她渾身上下的纖細骨感,恰恰是對她顏佳佳最嚴厲的嘲笑。

蘇達娜的態度讓她的面子受到了空前的打擊,她氣得想殺人。

「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她氣憤的追上前去,拉着蘇達娜的手,說什麼都不願讓她靠近餐枱一步。

蘇達娜被她拉扯得手臂發疼,可是又甩不開這章魚式的糾纏,游泳池畔因為顏佳佳的失控而陷入了混亂,媒體發了瘋的爭相拍攝這名門千金的潑辣樣。

推擠中,不知道是誰撞了蘇達娜一記,她穿高跟鞋的腳下猛的踉蹌,求救無援,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體以一種極度無奈的頹勢,狠狠往游泳池裏摔去。

噗通——

應聲而起的是一朵超級大水花,把在場的賓客都濺得渾身濕透。

瞬間。蘇達娜感覺自己整個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強烈吸了進去,無法掙脫的她一路沉進游泳池……

聞聲而來的康澤爾驚愕的瞪着顏佳佳,兇狠的目光幾乎是要當場肢解她似的。

「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她在一旁辯解。

這座泳池雖然不似大海深沉,可完全符合奧運競賽泳池的規格,對於不諳水性的人來說,潛在的危險完全不遜於大海。

他飛快的脫下西裝外套,解開喉嚨上的領結,在眾目睽睽下毫不猶豫的縱身躍下——

他賣力游著,宛若水中蛟龍一路探底,在澄澈的水池裏,他看見了被池水吞噬的蘇達娜。

她緊閉着眼睛,揪皺的眉頭十分痛苦。

他飛快的朝她游去,使勁全力的劃開阻擋兩人的池水。

只要多讓她痛苦一秒鐘,他的心情就會多一分自責,他迅捷的接近落水的她,避開了正面援救轉而來到她身後,一手環抱住嬌小的她,繼而奮力的往上竄游……

唰——在眾人注目下,康澤爾英雄式的帶着蘇達娜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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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9 02:45: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咳咳!咳——」蘇達娜不住的咳出水。

「執董,你沒事吧?執董——」艾瑞克跪在池畔擔憂得下知所措。

康澤爾氣喘吁吁的看着她,「達娜,沒事了,達娜!」

他利用水中浮力讓兩個人不至於滅頂,望着蘇達娜,所有的擔憂、所有的情緒都與她緊緊牽繫着。

「不要怕,我抓住你了,我現在慢慢的向池畔靠去,那裏的深度不深,你就可以輕易站穩身子了。」

摟着蘇達娜,他緩緩的朝泳池畔靠去。儘管恐懼還沒退散,她還是讓自己儘可能的鎮定、相信他。

靠近了池畔,他沒有欺騙她,她真的可以穩穩的站直身子。

康澤爾抹去她臉上的水,體貼的撥開她臉頰上的頭髮,他們面對面的站着。「冷不冷?」

蘇達娜一邊輕咳,一邊搖搖頭,儘管笑容有點虛弱,可是她就是想要對他露出無礙的笑容。

「艾瑞克——」

「執董,我在,我在這裏!」

「還不快把外套拿來!」

艾瑞克趕緊送上外套,他伸手抓了過來,呵護備至的披上她單薄的肩膀。

「咳咳,你的衣服會濕掉的。」

「沒關係,我只要你好好的。」

她開心又羞怯的低下頭去,「好糗喔,我是不是把宴會搞砸了?」

「沒關係。」康澤爾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哪管這宴會是不是搞砸了。

混亂之中,一記陌生的嗓音驀然自池畔傳來,「澤爾,你嚷着要我非見不可的人,該不會就是她吧?」

不同於康澤爾的年輕氣盛、自信嚴肅,而是帶有歲月累積的成熟味道,他不是別人,恰恰是廣康集團的董事長——康嘉城。

「澤爾,這位是……」蘇達娜詫異的望着蹲在游泳池旁,看似威嚴其實頗有童心的男人,他的打扮看起來高貴嚴謹,可是經歲月洗禮過的眼睛卻給人一種幽默親切的感覺。

「我爸爸。」

「啊?你爸爸!」她當場恨不得再次把自己扔進泳池裏。

「唔,這位小姐身材挺不錯的嘛!」要不是怕兒子發脾氣,康嘉城真想吹一聲口哨。

「爸——你在胡說些什麼?!」康澤爾忍不住皺眉。

就算是自己的老爸,也絕對嚴禁任何目光在蘇達娜身上留連太久。嚴禁!絕對嚴禁!

「我沒胡說啊,這是對一個年輕女性最好的讚美。」康嘉城堅持。

「伯父,對不起,我把您的生日宴會搞砸了。」蘇達娜滿是歉意。

「如果你會跳水上芭蕾,我就原諒你。」康嘉城打趣的說。

「我……」她愕然。

她絕對沒有料想到,嚴謹的康澤爾竟然會有這麼有趣的父親,笑容讓他臉上的皺紋看來分外親切,只是,蘇達娜還是覺得窘。

「爸爸,你看她像是會游泳的人嗎?既然不會,怎麼可能會跳水上芭蕾?」康澤爾沒好氣的反擊回去。

「嘖嘖,這兔崽子,剛剛還千拜託、萬拜託的要我來看一個人,現在就擺臉色給我看了!」

「爸,我沒有拜託你,我只是說有個人希望你見一下。」為什麼他這個老爸就非得要曲解他的意思不可?

「漂亮的小姐,委屈你了吧,要忍受我這壞脾氣的兒子。」康嘉城開始積極找尋盟友。

「噗哧——」第一次聽見父親這麼說自己兒子的,蘇達娜一時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

「我才沒有壞脾氣,她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又知道是她在忍受了?」康澤爾不滿的向父親抗議。

「我哪有,明明是你說話很可惡惹我生氣的。」蘇達娜不甘示弱。

「我什麼時候可惡了?!」

不知道是誰把她從泳池裏救了出來、不知道是誰把快凍壞的她接回家、不知道是誰在冰冷冬夜的路上把拖鞋讓給她,不知道……

如果像他這樣勞心勞力對她好還要被稱作可惡,那天底下還有沒有好人這種玩意兒存在?

「有,很多時候,不高興就擺臭臉,高興也擺臭臉,我整個腦袋都快要被你搞混了。」蘇達娜指控。

「我的表情天生就是那樣,誰叫你自己胡亂猜測?」他沒好氣的說。

「不是我無聊愛猜測,我會掛心啊,對自己喜歡的人掛心有什麼下對?」她氣不過的捶了他一記拳頭。

「蘇達娜,不要這麼野蠻好不好,說不贏我就打人。」

「我就是打你!」

只見游泳池裏,你一言我一語,康澤爾和蘇達娜像是吵上癮似的,忙不迭的在眾人面前宣揚那些原本屬於兩人私密記憶的糗事,毫不退讓的態勢,頗有大戰三百回合的意味存在。

「咳嗯——你們兩個確定還要繼續泡在水裏吵架嗎?現在天氣還有點涼,會感冒喔!」康嘉城好心提醒。

兩人不約而同的閉上嘴巴,這才發現他們方才急着互相爆料的蠢樣,早被一旁的媒體通通捕捉入鏡。

「哈啾!」一個噴嚏后,羞愧萬分的蘇達娜趁機把臉埋進手心裏。

倒是康澤爾從容許多,心知肚明他們是被老爸擺了一道,他只好像個大男人,把可憐的她摟進懷裏好聲安撫。

望着兩人情意彌堅的模樣,一直沒有吭聲的顏佳佳頓時放聲大哭。

「伯伯,你不是說要讓澤爾娶我的嗎?為什麼又反悔了?」顏佳佳聲淚俱下的控訴。

「佳佳啊,伯伯是那種人嗎?伯伯一直都很希望你能當我家的兒媳婦呀,可是澤爾已經有了心上人啦!為了讓佳佳也能當伯伯的媳婦,我說佳佳啊,改天你幫伯伯多介紹幾個女朋友,伯伯趕快再生個兒子,到時候就叫他娶你入門,你說這樣是不是皆大歡喜啊?」

「不要——我不要——人家只要康澤爾啦!」

「澤爾不好啦,他脾氣那麼壞,人又不帥,而且龜毛到家,像佳佳這麼好的女孩子,嫁給澤爾太委屈了啦!」

「他是不好,可是他好帥。」

「佳佳也很漂亮啊,還怕沒有帥哥愛?」

「伯伯真的覺得我很漂亮?」

「當然,整個宴會還有誰比你更漂亮搶眼?」

康嘉城牽着顏佳佳,邊哄着她,邊把這個嚷嚷不休的吵鬧丫頭帶離開,要不然,顏老頭的臉面都要給他這寶貝女兒丟光啦!

***
MARINARA終於歇業了,不過不是因為倒閉,而是為了展開脫胎換骨的整修工程。

一早康澤爾就從台北趕了過來,忙着和設計師們里裏外外的商討整體裝潢的問題,望着他工作的身影,蘇達娜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崇拜。

「達娜,這些餐具要放到哪裏去?」

「都集中到右手邊來好了,一會兒工人來搬的時候才不會搞混了。」蘇達娜指揮着大家。

然心裏有點不舍,可是一想到MARINARA就要以嶄新的模樣重新經營,她不舍中,還有更多期待新生的喜悅。

當大夥忙着在裏頭收拾打包時,她獨自一個人扛着梯子走出來,緩緩的爬上梯子,親手把招牌取下來,虔誠的態度就像當年她親手掛上去時那樣。

蘇達娜抬頭看看這記憶中的建築物,不管將來這兒的名字是什麼,她都認定這裏是她永遠的MARINARA?

「天啊,有小偷,有小偷——大家快來抓小偷!」艾瑞克凄厲的嗓門響亮異常的從後方傳來。

這一吼,所有人都撇下手邊的工作,匆匆忙忙趕往聲音的來處集合。

只見艾瑞克手忙腳亂的抱着一個胖子,使勁全力的他漲得滿臉通紅,只為了要防止小偷逃跑。

胖偷兒的嘴巴咬着麵包,手中拎着一瓶汽水,很羞愧的低垂著頭。

「還想跑!我看你這下子跑不掉了吧?竟然敢偷吃我要送給大家的點心……」艾瑞克氣喘吁吁的說。

「老頭子,會是這裏的人嗎?夭壽唷,如果都是住山上的自己人還來胡亂偷,那真的該好好把他修理一頓。」胖嬸把大家心裏的話,都對着老公說了出來。

「等等,胖嬸,先別打人!」蘇達娜阻止動用私刑。

這個胖賊偷的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只是麵包跟飲料,看來他一定是餓得受不了了才會鍵而走險。

瞧,凌亂的頭髮、滿臉的胡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幾天沒換了,渾身髒兮兮狼狽不堪的樣子,蘇達娜納悶的彎下身去,想要把這個胖偷兒瞧個清楚。

突然,小琬對着胖偷兒大喊,「爸爸——他是爸爸!」

她開心的就要街上前去給予擁抱,然而基於安全,在大家沒有確認之前,蘇達娜趕緊一把抱住小琬,不讓她靠近。

「姑姑,他是爸爸,是爸爸沒錯!」小琬堅持。

眾人心頭一驚,趕緊上前板起小偷兒的臉,忙着確認身分。

蘇達雄眼見身分被揭穿了,愧疚萬分的跪了下去,「對不起,我真的是餓得受不了了!」

「達雄,你跑哪裏去了,怎麼也不跟大家聯絡?」胖嬸先發制人,又心疼又難過的往他身上打去。

「大哥,真的是你嗎?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模樣?大家都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蘇達娜抱着小琬蹲在蘇達雄面前。

「達娜……我對不起你,我竟然把爸爸留下的民宿搞垮了。」他可憐兮兮的望着妹妹,不敢奢求原諒,可是心理的歉意還是要傳達給妹妹知道。

「爸爸,我好想你喔!」

「小琬……」他難過得不知所措。

「達雄,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主廚開口問。

「我去了意大利。」

「哥,你去意大利做什麼?」蘇達娜詫異的問。

「我想要去告訴你關於MARINARA的慘況,順便要當面跟你說抱歉,可是等我到了米蘭,好不容易找到你工作的地方,他們說你已經離開了,我沒有錢回台灣,只好暫時留在那裏的餐館洗碗。」

「啥,洗碗?!」艾瑞克的驚訝也是大家的驚訝。

「嗯,一家賣中國料理的餐館,洗了十多天的碗,夜裏就睡在餐館里,直到我遇上了一對有錢的年輕夫妻,他們很慷慨的送了一張回台灣的機票給我,我才能夠順利回來。」

「那你怎麼不回山上來?」

「我不敢回來,討債的人每天都來,我怎麼敢回來!」

「大哥,你都沒有想到小琬嗎?」蘇達娜真的要被這迷糊的大哥氣昏了。

「我留在山上,討債的每天來找麻煩,只有我離開,他們才不會來擾亂大家的生活,而且我想說有胖叔胖嬸在身邊,小琬至少會有飯吃……」

「可是你是爸爸啊,小琬會想念你,她需要你啊!我們再怎麼照顧她,總是比下上你留在她身邊。」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這個傻哥哥就是這麼讓人擔心,從小到大都是,可是儘管生氣,他還是哥哥,她生氣的捶打着哥哥。

「爸爸……」小琬張開雙手,不管蘇達雄身上有多臟,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抱她想念的父親。

「小琬,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爸爸發誓,從現在開始,爸爸一定不把小琬一個人留下。」

蘇小琬開心的抱着父親,甜甜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每個人的心裏。

「快起來,先到胖嬸家洗個澡,你這個孩子真是讓人擔心。」感性的胖嬸抹抹淚水,拎着蘇達雄就要往家裏去。

蘇達雄站着仰望MARINARA,心中五味雜陳,蘇達娜上前拍拍哥哥,給他一抹釋懷的安慰。

「中午了吧?走,乾脆大家都到胖叔家去,我來煮點東西給大家吃,我們邊吃邊聊。」主廚忙對眾人吆喝。

在眾人的簇擁下,蘇達雄緩緩走向隔壁胖嬸家,蘇達挪欣慰的抹抹淚水。

須臾,一方手帕遞到她面前,她順勢拋去感激的目光,始終緘默的康澤爾騰出手臂把她攬進懷裏,「沒事了,人回來了就好,往後的生活都還可以重新開始。」

「嗯,我知道,我只是捨不得,大哥一直都是那麼忠厚老實,想到有人這樣利用他的忠厚老實,我就覺得氣憤。」

「可不管他有多潦倒,還有你們這些家人在支持他啊,這是一份無形的豐富資產,沒有人可以從他身邊搶走的。」

「嗯,當然。」

正當兩人含情脈脈之際,小香站在胖嬸家門口扯開嗓門嚷,「達娜姐,你跟康先生還在摸什麼魚?快來啊,大家都在等你們欸!」

「喔,這就來了。」蘇達娜趕緊拉着康澤爾過去。

「這兒的人都習慣這樣大吼大叫的嗎?」他問。

「山上嘛,這樣喊人比較親切。」

「那我想,我待會得跟設計師追加一樣要求。」

「什麼要求?」蘇達娜不解。

「最好的隔音設備!要不然每個來這裏度假的遊客,老是被這些聲音吼來吼去,那不是很可憐嗎?」康澤爾認真的說。

「呵呵,哪這麼嚴重,到了山上,能對着大自然大吼大叫是很幸福的事情,能聽到大吼大叫也是很幸福的事情,你懂不懂呀?」

「是,不管你說什麼,都是很幸福的事情。」

「當然,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樣活着還幸福呢?有家人、有朋友,還有——」

「還有愛人。」康澤爾搶白。

「欸,不要搶我的話。」

「不搶不搶,我搶人就好。」他環上她的腰,開心的在她頰旁偷了一抹吻。

** ***

三年後,意大利,米蘭。

時裝周前的米蘭彷彿被浸泡在藥水之中,不管怎麼掙扎,等待痊癒的痛苦期被無止盡的拉長,理智被肆無忌憚的吞噬,空前壓力讓全米蘭的人都處在崩潰邊緣。

街道上的氣氛隱隱散發一股魔幻的氣息,彷彿即將展開的不是淋漓盡致的時裝美學,而是毀天滅地的一場災厄。

連續幾個夜晚,蘇達娜只睡了短短的幾個小時,每每拖着疲累的身軀一躺上床,她腦海里的想法就開始源源不絕的爆發,逼得她只好趕緊又起身抓着紙筆,竭盡所能的把腦中閃過的美麗,巨細靡遺的記錄下來。

「葛羅索,幫我打個電話詢問一下關於男模特兒最後確定的狀況。」走進工作室,蘇達娜就變成了一顆陀螺,不斷的旋轉旋轉……還得不斷的催促再催促,「那是一件很重要的服裝,擔負起整場服裝秀概念傳遞的重任,我必須要一名氣質符合的模特兒,叫他們快點想辦法。」

須臾,當她正為了另一件事惱得兩鬢髮疼時,葛羅索抓着電話興奮的回答,「娜娜,皮耶說找到了,他已經叫模特兒務必在第一時間內抵達工作室。」

「喔,真的嗎?那真是太謝天謝地了!」她感動的恨不得跪下來叩謝老天幫忙,在這種焦頭爛額之際,能聽見一件好消息就是莫大的歡欣。

「娜娜,可以麻煩你過來一下嗎?」另一名助理喊着她。

「馬上來。」她暫時放下手邊的事情,把細節交付給一旁的員工,旋即飛快趕到工作室的另一隅。

「長度和當初的設計有出入,模特兒無法展現那種感覺。」

「如果把這邊的長度縮短一點,這樣就不會太沉重,這個地方往上拉,整個線條就會提升。」

「好的,我馬上着手。」

蘇達娜精神抖擻的穿梭在忙碌、吵雜的工作室里,她不斷和助理們交換意見,並且把握最後時間把模特兒身上的新裝都逐一確認過。

「娜娜,你老公打電話來,要接嗎?」

「拿過來,我接!」

助理小跑步的穿梭子媲美一級戰地的工作室,把電話十萬火急的交到老闆手中。

蘇達娜緩了口吻和臉色,「澤爾,是我,最近好嗎?寶寶呢?」一說起寶寶,她臉上就會散發出母愛的光輝。

「非常不好,你兒子快要把家裏的天花板給掀了。」康澤爾用電話狠狠的告了兒子一狀。

「呵呵,是嗎?他還真是有活力……天啊,我好想念他喔!」

「工作很忙是不是?」

「嗯,時裝周就快要開始了,很多工作進度都不得不被壓縮到極限。」

「達挪,好好照顧自己,不管再忙再累,一定要記得吃飯、記得睡覺。」

「嗯,我知道。」聽見康澤爾的聲音,蘇達娜倍感溫暖。

「先不打擾你了,加油喔,我等你回來。」

「嗯,掰掰。」蘇達挪戀戀不捨的說再見,驀然,「澤爾——」她突然喚。

「怎麼了?」他問。

「我好想念你喔!」真的,她真的好想念。

「我也是,乖,快去忙吧,掰掰!」

掛上了電話,蘇達娜好想耍賴當場走人回台灣,她想要抱抱兒子,想要在老公懷裏撒嬌,不想要一個人……

「娜娜,皮耶找的模特兒到了!」葛羅索大喊。

「葛羅索,麻煩你先讓他先試穿那件新裝,我馬上就過去。」她振作精神,重新投入眼前的緊迫進度。

等到她想起還有個模特兒正在等着她去確認時,那已經是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她拍拍自己的腦袋,快步的走向葛羅索,「人呢,他等很久了吧?真抱歉。」

「整體來說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腰部線條有點小麻煩,我試圖搭了裝飾性的腰煉,可是又怕搶了服裝的風采。」

「沒關係,我來看看。」

蘇達娜把鼻樑上的眼鏡暫時推開,揉揉疲憊的眼眸緩緩走進更衣室。

「很高興你願意來,抱歉,讓你久等了。」她沒有多說什麼,重新戴好眼鏡親自蹲在模特兒面前,小心翼翼的調整腰煉。

專註於工作之上的她,渾然不覺有一雙眼睛正熱烈的凝望着自己。

忽的,男模的手撫上了她憔悴的臉龐,她頓時錯愕的站起身,一抹燦爛的笑容映入眼帘。

「澤爾——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吃驚得不知道如何回應。

明明他們剛剛還通過電話的,康澤爾竟然什麼都沒說。

「你不是說很想我嗎?」

「可你應該和寶寶在台灣的啊!」

「臭小子被爸爸接去玩了,我這個奶爸正好摸魚選到意大利來看老婆。」

「可惡,你竟然什麼都不說!」該死,她要哭了啦!每當壓力很大的時候,她就想要靠在康澤爾懷裏哭。

「噓,別哭。」他緩緩走近她,「看到我老婆工作的時候比誰都還要專心,也不會覬覦模特兒的美色,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胡說些什麼,我都快累死了,哪還有美國時間跟模特兒打情罵俏。」

「你當然不可以跟他們打情罵俏,因為你只能跟我打情罵俏。」

「你這搗蛋鬼,說,我這件衣服的模特兒怎麼辦?」

「怎麼,不滿意皮耶的推薦?」

「你確定?」蘇達娜歪頭認真問。

「確定。」

「哈哈,真是一個大噱頭,廣康集團的大老闆即將站上米蘭伸展台,哇,葛羅索,快幫我準備這則新聞稿。」

「蘇達娜,你不需要這樣消遣你老公吧?」

「反正你都來了,就物盡其用吧!」

「那我也來個物盡其用好了。」他二話不說的撲向她。

「住手!康澤爾,你給我住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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