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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 -【大律師的叛逆(愛回來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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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葒 - 大律師的叛逆(愛回來之二)

杜馨蕾喜歡歐陽力齊很多年了,卻從不敢奢望他青睞,
只因她所背負的秘密,讓她成為社交圈議論對象,
況且兩人無緣認識,他更換女伴的速度更是令她卻步,
可他毫不扭捏的告白,讓她寂寞心田激起一絲期望。
他的沈穩氣息讓她感覺安定,不再害怕外界紛擾,
其實,她也想有人保護有人愛,而他就是最佳人選!
被迫接下她的遺產繼承官司,他感覺律師生涯染上汙點,
傳聞她不惜用身體交換權勢利益,是個充滿爭議的女人;
但接觸之後卻被她可愛稚氣的模樣惹得怦然心動,
再加上發現了她不為人知的苦處……
他心口發疼著,不禁產生憐惜,想守護孤立無援的她,
原來,愛上一個人可以這麼毫無預警、這麼迅速,
即便家人反對不諒解,他已決定為了她叛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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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07: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O一O年,溫哥華。

  空氣泛著冷冽氣息的初春,加拿大多數地區在這時節都還覆蓋著一層白雪,但屬於海岸氣候的溫哥華卻擁有充沛的陽光和雨水,得以讓花卉維持繽紛色彩。

  「杜小姐,有話請說。」

  歐陽力齊站在落地窗前,眼前是柯家歐式豪宅百花爭豔的漂亮庭院,但他無心欣賞,犀利俊瞳透過玻璃倒影,看著坐在他左後方單人沙發上的女人——杜馨蕾。

  杜馨蕾是他的客戶,身為律師,今天歐陽力齊來見她,是為了討論一份遺囑官司的委託。

  身穿一襲黑色軟呢毛料洋裝的杜馨蕾,蒼白著雪顏靠坐在米色沙發上,她在十幾分鐘前說有話跟他私下談,因此兩人來到這間豪華氣派的書房裡,但她卻遲遲沒開口,只顧著哭,拿著面紙不斷擦去美日湧出的淚珠,神情哀度又傷心。

  她的老闆柯鎮陽死了,的確是該哭一下。

  但柯鎮陽死後,幾乎將遺產都留給她這毫無血緣關係的秘書。

  一生未娶的柯鎮陽在病逝前立下了遺囑,除了將一部分股份和一棟房子分給信任的得力助手,也就是現任的柯氏企業總經理許凱曼之外,他把所有現金和其餘的公司股份以及現下住的這間豪華宅邸,全都留給自己的貼身秘書杜馨蕾,他那些最有資格得到遺產的親戚卻一毛錢都沒有撈到。

  哼,歐陽力齊想,她未免也太會作戲,明明心裡開心得要命,還在他面前假裝難過。他瞇起眼,想看清楚她哀悽神情裡有無一絲一縷的偽裝,但卻怎麼也看不出端倪。

  杜馨蕾目光無助地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致,春天逐漸盛開的漂亮花朵也無法讓傷心的她抬回一絲絲的快樂。

  一身鐵灰色亞曼尼西裝的歐陽力齊皺著眉頭,看著一直沈默不語只顧著掉眼淚的杜馨蕾,嘴角掛著一絲嘲弄,雖然看不出她的作戲程度,但他還是冷眼看著這女人究竟想演多久?

  杜馨蕾在溫哥華商界是個頗具爭議的女人,傳聞她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交換權勢和利益,商界名人柯鎮陽死後將大部分遺產給了這個貼身機要秘書,而不是給柯家的親戚,說真的連他都不想接這個案子,因為爭議太大,外界都對柯鎮陽這個決定嗤之以鼻,用輕蔑的目光看著杜馨蕾如何能保住這份遺產。

  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杜馨蕾的笑話,而他身為委任律師,律師界也有很多人等著看他打輸這個遺產繼承官司,因為無庸置疑的,柯鎮陽的弟弟柯鎮東和妹妹柯丹霞絕對比杜馨蕾這個秘書更具資格繼承遺產。

  歐陽力齊一開始就評估這個官司很難打,但基於歐陽家的世交「宣氏集團」宣老爺的委託,再加上自己父親及祖父的慎重叮囑,就算這官司爭議再大、輿論傳得再怎麼難聽,他都得硬著頭皮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有時候人情的請託真是最讓人頭痛的,歐陽家與宣家向來關係良好,從祖父輩開始直到他都擔任宣家的委任律師,三代的好交情讓他根本無法拒絕宣老爺的請託。

  至於杜馨蕾這一介女子為何能讓宣老爺親自提出請託,則是因為宣老爺最疼愛的孫女宣郡瑤跟杜馨蕾是最要好的手帕交。

  層層關係牽連,結果到最後牽連到了他身上,他何其無辜,竟然得跟杜普蕾這女人有所牽扯。

  「杜小姐,實在很抱歉,我還有其他事情得處理,如果妳今天真的傷心到無法跟我談有關遺囑官司的事情,那我改天再來。」很給面子的等了十分鐘後,歐陽力齊打算離開了。

  他承認,她很有演戲的天分,可以拿下最佳女主角獎了,但他並不想繼續待在這裡跟一個假惺惺的女人耗時間。

  他可是知名律師,手頭案子堆積如山,沒有空閒待在這邊看她演戲。

  離開落地窗前,歐陽力齊帥氣地走到另一張雙人沙發旁,微微傾身拿起放在上面的黑色羊皮公事包,看了看手上的機械名錶,一副趕時間的樣子,準備走人。

  「請你等等。」

  在他昂首闊步走到書房門口時,後頭的她終於停止哭泣,喊住他。

  「杜小姐,有什麼事請長話短說,我三點還約了客戶談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書房門前回頭,他冷冷的看著拿起面紙拭淚的杜馨蕾。

  她連哭泣的樣子都很美,一副脆弱得需要男人安慰的模樣,假如不是太清楚她作戲的成分居多,他可能會走過去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

  「我給你看一份文件,不會耽擱你太久時間。」杜馨蕾聽得出他的不耐煩和嘲諷,但現在的她傷心得不想去計較他對她的態度和評價。

  她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

  歐陽力齊已經走到她的身邊,伸手就要接來過目,但杜馨蕾卻把文件緊緊抓著。

  「不給我看?」俊眉微微一挑,略揚的唇角盡是玩味的嘲弄笑意。「那好,我先走了。」

  無聊的遊戲他不想玩,轉身就要走。

  她虛弱顫抖的聲音在他背後惱怒的響起。「你得親口保證你不會擅自洩漏文件上的任何一個字。」

  「我既然接受妳的委託,就必須保護客戶的隱私和秘密。」沒有回頭,他懶懶答腔。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保密是律師該盡的本分,他相信,這麼會耍手段和心機的杜馨蕾,腦子絕對夠聰明。

  「我要你親口保證。」瞪著他不可思議的寬肩,她堅持除了保密協定之外,他還必須親口承諾,因為這個秘密非同小可。

  「如果我說不呢?妳會讓我離開嗎?」驀地回頭,他銳利的眼審視著她臉上哀悽的神情。

  她還真會演,他以為止住眼淚後,她會露出得意的表情,畢竟日後她就能繼承將近三千萬美金的龐大財產和一間很賺錢的公司,外加一棟價值不菲的豪華宅邸,任誰想起這鉅額的遺產,恐怕連睡覺都會笑。

  但歐陽力齊不得不佩服杜馨蕾,她雪白的容顏哀悽無比也美得驚人,傷心姿態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甚至還激起他內心的一絲憐憫。

  對這個用盡心機的女人產生憐憫之心?

  他瘋了嗎?

  「如果你現在走掉,宣郡瑤絕對會馬上知道。」宣郡瑤是她的好友,一旦知道她被歐陽力齊欺負,絕對會二話不說出面挺她,找宣爺爺告狀,而宣爺爺絕對有辦法讓歐陽力齊後悔對她的態度。

  這次的遺囑繼承官司沒有律師肯接手幫她,若不是透過宣爺爺找上歐陽力齊的爺爺幫忙,恐怕歐陽力齊也不願意接。

  既然長輩已經出面吩咐了,杜馨蕾知道歐陽力齊不可能有打退堂鼓的餘地,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也要硬著頭皮接下這個委託案,而杜馨蕾認為,他既已接下案子,就不該用這樣敷衍的態度來處理事情。

  「妳果然厲害。」一如傳言,是個手段厲害的女人。

  這根本就是在諷刺她!杜馨蕾蒼白的容顏更無血色了,哀傷的美目冒著怒焰。「你到底肯不肯保證?不肯的話可以走了,不要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她連生氣都美得驚人!歐陽力齊感覺到自己心臟不爭氣的狂怦幾下。

  「我不保證的話,妳會找上宣小姐,然後宣小姐找上宣老爺,宣老爺再找我爺爺……這樣我還能不保證嗎?」他眼神驟冷的把視線從她美麗的雪白容顏移開,勉為其難地掀動了下方唇。「我保證我會保密到家,絕不洩漏半個字。」

  他能不保證嗎?若這事沒辦好,回家怎麼跟爺爺交代?

  哼!這女人根本就是吃定他了!歐陽力齊在心裡憤怒地低咒。

  「謝謝你的保證。」她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歐陽力齊基於長輩的壓力不得不接受委託,她心裡其實是很感激的,但他的態度讓她很頭痛,杜馨蕾只好硬碰硬,用強硬來抵擋他的輕蔑。

  「可以給我看了嗎?」他咬牙說道。

  她吸吸鼻子,努力忍住傷心的情緒,把文件從白色紙袋裡抽出來,遞至他的面前。

  歐陽力齊冷凝著俊顏抽走她手中的文件,修長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她冰涼纖細的白皙玉指。

  一瞬間,他感覺有電流竄過,訝異地抬眸看著她,她顯然也因為兩人無意間的碰觸而微微驚跳了一下。

  甩開那惱人的感覺,他低頭翻開文件,這一看,他瞪大一雙銳利俊瞳驚異的來回又看了幾次,確認這份文件是經過醫院認證,絕無造假的一份親屬關係證明。

  「妳是——」

  「我不是柯鎮陽的情婦,我是柯鎮陽的私生女。」杜馨蕾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顫抖地說出了這個令人震撼的事實。

  他繼續瞪著她,親眼看過文件心裡當然是震撼的,但聽她親口承認跟柯鎮陽的父女關係,歐陽力齊還是相當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她的一句話,把外界的不堪傳言全數推翻,也打亂了他對她的既定觀感。

  這麼多年來,商業界和社交圈都謠傳杜馨蕾是柯鎮東的情婦,認為她在柯鎮東身邊擔任秘書只是個幌子。也許她有此能力沒錯,但她更厲害的是用女人的優勢來誘惑柯鎮東的心,手段厲害得讓柯鎮東為她瘋狂著迷,為了錢和權勢,她甘心情願把青春交給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老男人,做他的情婦。

  杜馨蕾的美麗讓社交圈許多男士都為她傾倒,而他必須承認,自己也曾經對她感到驚豔;但她卻選擇了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柯鎮東,這讓多數男士扼腕也心存鄙夷,而他也的確是如此看待她。

  但沒想到,原來真相是如此令人驚愕,一瞬間,以往所有壞的觀感全數摒除,歐陽力齊開始改用完全不同的角度看待杜馨蕾。

  要有多大的能耐和意志力,才能承受外界強大的非議和鄙夷的眼光,還可以冷靜的面對?

  心頭震撼太大,讓歐陽力齊頓時無法反應過來,一時間失去了律師該有的冷靜和理智的思緒。

  「我們的關係不能公開,因為這攸關著我母親的名譽,所以我不能公開自己是柯鎮陽的女兒,只能以秘書的身分陪他走完人生最後的幾年。」相較於歐陽力齊的失去冷靜,把秘密對外人揭露的杜馨蕾倒是冷靜下來了。

  不再掉眼淚,她走到落地窗前,站在剛剛歐陽力齊站著的位置,輕輕地說出隱瞞自己身分的原因。

  關於她的身世之謎,只有柯家的管家羅嬸和她的好友宣郡瑤以及疼愛她的宣爺爺知情,也因此宣爺爺很心疼她,一直把她當親生孫女疼惜。

  「我是妳的委任律師,我必須知道詳細的始末。」終於找回一絲冷靜,歐陽力齊把公事包放下,緩步走到她的身邊站定。

  站在她身旁仔細看她,歐陽力齊這才發現她有多纖細嬌小,以女生的身高來說,她應該不算矮的,但站在一百八十七公分的他身邊,她顯得纖瘦嬌小,感覺很需要男人的臂膀保護。

  面對一個為了保住父母親的秘密而寧可自己承受所有輿論,甚至名譽被毀也堅持守口如瓶的女人,他對她的感覺正迅速的改變和扭轉。

  他想保護她……這莫名的想法又冒出來了!

  歐陽力齊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怪怪的,心態一直很矛盾。

  在看那份文件之前,他有點自我厭惡會對杜馨蕾心動;但在得知她跟柯鎮陽的父女關係後,他突然地並不排斥對這個美麗的女人產生動心感覺,情感奇異的在悄悄變化!

  「柯鎮陽大我母親二十幾歲,他和我母親是不被家人祝福的一對情人,交往一年後被迫分手,當時我母親已經懷了我,但我父親並不知道,他因傷心而從台灣遠走,回到加拿大來經商發展……」杜馨蕾也打算把所有秘密全盤托出,因為她必須全然的信任他。

  她告訴歐陽力齊,她出生在台灣,她的親生母親出身自台灣的政治世家,母親跟父親柯鎮東的交往在家人的反對下被迫分手,但母親卻在分手後才發現自己懷有身孕,因此她在很保密的情況下生下她,把她送到偏遠山區的孤兒院寄養,而後她母親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一位出身政治世家的政壇名人周本俊。

  母親現在的婚姻相當美滿,但因為現任丈夫位居高官的緣故,她和母親的關係越是得小心保密,要是一旦公開,對母親和其婚姻、家庭都是一種傷害,對母親現任丈夫的官位也會造成威脅。

  為了保護母親,她從小到大都是以父母不詳的孤兒身分成長著,母親一年會私下到孤兒院密會她一次,每次都買很多玩具給她,也捐許多錢給孤兒院;所以她雖然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一個在孤兒院裡成長的小孩,但她一直被照顧得很妥善,日子過得並不差。

  直到她高中畢業那天,母親偷偷來到她的租屋處見她,她要求母親告訴她生父的姓名資料,還要求母親安排她到加拿大求學並尋找生父。

  她想找親生父親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能見一面。

  一開始堅持不願透露的母親,終究是挨不過她的苦苦請求,如她所願地送她到加拿大就學,當時母親給了她一枚小小的心形碎鑽戒指,那是柯鎮陽當年送給母親的定情禮物。

  大學畢業後,她順利地進入了柯鎮陽的公司上班,和他有了接觸,也因為這枚戒指,讓她跟柯鎮陽有機會相認,後來兩人去做了血緣鑑定,確認了父女關係,當時身體已經出現狀況的柯鎮陽激動地認了她這個女兒。

  也在那一年,她成為柯鎮陽的貼身秘書,開始學習經營管理公司,陪著他出席各個場合認識商界人士擴展人脈,同時並住進他的豪宅,負起照顧他生活起居的責任。

  她隱瞞了這一切,只為保護她的母親,但外界傳言卻不堪入耳,使得她在社交圈聲名狼藉。

  當她必須把這本該隱瞞的一切對他說明時,她的心情是沈重且悲傷的,但她沒有選擇,因為只有這樣做才能贏得歐陽力齊的信任,而獲得他的信任才能獲得協助,最終才有機會保住父親的公司。

  杜馨蕾抱著自己,給自己坦白的勇氣,蒼白而顫抖的把自己不堪的身世對一個外人訴說。

  聽完她的故事,歐陽力齊對杜馨蕾有了全新的觀感,他驚詫的俊眸直勾勾地定在她的身上,她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甚至在微微顫抖著。

  如果可以,他多想將纖細的她擁入懷裡,讓出自己的胸膛來保護她。

  「妳難道不怕這場官司打下去,妳本想隱瞞的身分會被公開來,到時候妳母親未婚生子的事情鐵定會被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給揭發出來。」經過她的坦白,他開始站在她的立場替她感到擔憂,為了守住父親的財產,她必須冒著身分被公開的危險。

  「我並不想打這場官司。」感覺到歐陽力齊態度的改變,杜馨蕾心裡好受多了。

  他不懂,既然不想打官司,何必還大費周章透過宣家來委任他?

  「為了保護我母親的聲譽,我希望能透過你幫我跟其他想爭產的人私下談判,我願意把部分財產送給他們堵住他們的嘴。」這是她所能想到的辦法。

  但就怕那些人太貪得無厭,父親的弟弟柯鎮東和妹妹柯丹霞兩人若聯合起來,不肯私下解決,想要得到所有財產和公司股份的話,那鐵定非常棘手。

  「不怕他們獅子大開口?據我所知,柯先生的弟妹們事業都做得不好,他們非常需要一筆鉅額資金來補公司的財務漏洞。」就算不太情願接這個案子,但他還是做了功課,也因為擔任律師多年,歐陽力齊早看透了貪婪的人性。「他們一旦握有妳的把柄,就可能會想榨光妳所繼承的家產。」

  「我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她也早有心理準備了。「我只要求你能幫我保住我父親的公司和這間房子,公司是他畢生的心血,而這房子是他送給我母親的禮物;雖然沒辦法跟我母親在一起,但他一直愛著我母親,從沒變心過……至於我父親留下來的存款和其他投資,他們要就拿去吧!」

  歐陽力齊相當震驚於她如此看得開,因為根據資料顯示,除了公司股份外,柯鎮東擁有的現金約三千萬美元,房產部分則只有兩處,一間位於市區的公寓已經贈與得力助手許凱曼,另一棟房產就是這間市值近七百萬美元的豪華宅邸。

  兩相比較之下,柯鎮東擁有的現金絕對遠超過這間豪宅的價值,而她卻選擇保住後者。

  「既然妳委託我、信任我,我怎麼可能讓那些人得到太多。」他為她抱不平,正義感使然,再加上對她起了憐惜之心,讓他想守護孤立無援的她。「相信我,我會盡全力幫妳守住你父親留下的遺產。」他信誓旦旦的說道。

  杜馨蕾驚詫地抬起水眸望著他充滿自信的俊顏,脆弱的眼裡倒映著他真誠的臉龐。

  他是真心要幫助她,她看見了,也聽到了。

  對於他態度的改變,杜馨蕾是感激且激動的。

  這段時間來她一直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除了宣家給的溫暖外,再沒有人信任她、協助她,而他在這時候給了她最需要的東西。

  「……謝謝,我相信你。」她因為激動,身子微微顫抖著,眼睛染上了層水霧,微微上揚想露出堅強微笑的唇瓣也顫抖著。

  看著她明明脆弱卻又必須堅強的模樣,令歐陽力齊十分不捨,下一秒,不知哪來的衝動,他一把將她摟入懷裡,給她一個溫柔的擁抱。

  杜馨蕾僵硬地偎在他寬闊的懷裡,無比震驚之外,心中更浮現一股異樣且複雜的感受……

  ※※※※

  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時間?

  歐陽力齊坐在書房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後,一手放在左胸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從杜馨蕾的豪宅回來後,他心境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因為那個謎樣且令人難以捉摸的女人,心臟強烈地怦動著。

  這樣心跳加速的反應,讓他不禁疑惑,難道……他愛上她了嗎?

  自認睿智冷靜的歐陽力齊竟然沒有答案,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杜馨蕾。

  他一直覺得自己可能終生都不會真正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因為性格實際的他,認為必須找一個身分家世足以匹配的對象;當然美麗大方、交際手腕高明且對他事業有幫助更是基本配備;而在床上能滿足取悅他也是必備的條件,最重要的是性格要成熟冷靜、知進退,不會帶給他壓力,要找到這樣的對象實在太難了。

  從大學時期到畢業後入社會這幾年,他交往過幾個女人,每個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千金名媛,但通常都交往沒多久就告吹。

  分手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那些女人會越來越恃寵而驕,以為成為他的女友就有權對他做出無理的要求,在他工作繁忙時,催魂似的打手機抱怨哭鬧他狠心冷落女友,或是在他好不容易有休息空檔時,纏著他一起去逛街、玩通宵,若是他不答應,便嗆聲要分手,而一旦有女人敢對他提分手,他也從來不會讓對方失望。

  幾次戀愛失敗之後,歐陽力齊決定不再輕易跟女人建立長久的感情關係,因為那根本就是自找麻煩。

  後來,他開始找玩得起的社交名媛,大家各取所需,不再談固定的感情,因此這段時間他快樂多了。

  但他的想法,卻在遇上一個奇特的女人之後有了奇妙的改變,而那女人還是溫哥華社交圈最讓人議論紛紛的女人——杜馨蕾。

  來自台灣的留學生杜馨蕾,從大學時代就相當有名氣,她無比美麗、頭腦又聰明,在學校是風雲人物的她迷倒了一干學長學弟,畢業後更是活躍於商業界及社交圈,讓許多年輕富商和企業家第二代前仆後繼,多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杜馨蕾卻從來沒把那些人的追求放在眼裡,一畢業就被商界大老柯鎮陽錄取為機要秘書的她,野心勃勃的跟在柯鎮陽身邊學習,根據謠傳,杜馨蕾美其名是柯鎮陽的貼身機要秘書,其實也是他的情婦。

  家財萬貫的柯鎮陽一生未娶,因此商界、社交界傳得沸沸揚揚,杜馨蕾野心極大,想一人獨佔柯鎮陽的精品代理事業和所有身家財產。

  歐陽力齊對這傳聞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只在社交場合見過杜馨蕾幾次,她的確是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說她性感又豔光四射絕對不誇張,只要她一出現總能擄獲男人的目光。

  幾次在宴會上見面,他的確也像其他男人一樣,忍不住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他承認自己被她美麗的身影所吸引,但一看到她身邊的柯鎮陽,歐陽力齊就立即倒了胃口。

  一個一腳都要踏進棺材的七十幾歲老男人卻還這麼敢玩,竟然搭上一個年輕女孩,兩人年齡差距四十來歲,柯鎮陽都能當杜馨蕾的爺爺了,難怪社交圈傳得那麼難聽。

  幾次的見面,歐陽力齊都自動移開目光,下意識的拒聽有關杜馨蕾和柯鎮陽的八卦緋聞,他不認為自己這輩子會跟他們有所交集。

  但半個月前柯鎮陽因為肺癌末期病逝後,歐陽力齊竟意外的被祖父指派成為杜馨蕾的律師,必須替她捍衛柯鎮陽留給她的龐大遺產。

  這件事證明了杜馨蕾的手段有多高明,更證明了杜馨蕾是柯鎮陽情婦的傳言,歐陽力齊也認為兩人的關係匪淺,要不柯鎮陽怎麼可能把所有遺產都留給她?

  但半小時前,看過杜馨蕾提出的文件和她說的那個秘密後,顛覆了他所認定的一切。

  歐陽力齊眼神犀利的看著遺囑文件和一份親子關係證明,腦海想著稍早前他到杜馨蕾豪宅與她相談的一幕。

  從杜馨蕾直言不諱地把隱瞞多年的身世說出來開始,他就失去了律師該有的冷靜,當他看著蒼白無助的她訴說著自己明明有父母親卻不能相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遭遇時,他多想把脆弱的她擁入懷裡,而他也真的無法克制地張開手臂將她摟入懷裡。

  今天他重新認識了杜馨蕾這個女人,而他也發覺,自己好像愛上了這個女人了!

  他沒料到,愛上一個女人,原來可以這麼的毫無預警、如此的快速!

  一開始他對她毫無好感,被迫接手她的案子讓他厭煩,但當他看著她明明脆弱到快要支撐不了,卻還用堅強的語氣闡述自己身世以博取他的信任和幫忙時,他的心被撞了一下,她脆弱又激動的身影從那刻起就深烙在他的心版上了。

  歐陽力齊一手還放在左胸口上,繼續感受著急速跳動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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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天的氣候多變,偶爾泛冷偶爾轉暖,直到最近天氣才稍微穩定了一些。

  時序進入三月下旬的某個早上,空氣有點回暖了,不再像初春那樣的冷冽,杜馨蕾張開還充滿睡意的美眸,在紫色大床上醒了過來,她穿上白色薄紗晨褸下了床,才走沒兩步,突然暈眩起來,讓她又跌回床上。

  在一片輿論聲中坐上「柯氏企業」董事長職位的杜馨蕾,這一個多月來,為了轉移父喪的悲傷情緒,更為了百分之百掌握公司的經營並且做出成績來讓人另眼相待,她用忙碌的工作填滿生活,日以繼夜的為公司效命。

  柯氏企業的業務以代理、經銷名牌精品為主,目前企業旗下有不少知名歐洲品牌,這些品牌在國內銷售量一直維持得不錯,柯氏企業在各大百貨公司及高級商圈都有設點經銷。

  她近日積極地爭取一個精品品牌的代理,而為了拿下代理權,她一個月就飛到米蘭三趟,終於在前天成功地簽下。

  拿下代理權之後,她開始積極投入拓展店面的工作,偶爾還得跟歐陽力齊見面談遺產處理事宜,忙碌程度幾乎爆表。

  因為完全投入工作輕忽了自己的健康,早已超出負荷的忙碌讓她的身體出現了一些警訊。

  管家羅嬸看不下去,一直勸她挪出時間休假,要不也得趁工作空檔多休息,但她哪有多餘時間休息,白天處於作戰狀態,等到處理完公事,每天晚上能躺上床睡個三、四個小時對她來講已經是奢求了。

  前些天她從米蘭回來,一下飛機就直奔至律師事務所跟歐陽力齊碰面,離開後又急奔回公司,跟公司主管開會時就感覺頭隱隱作痛,後來雖然服了止痛藥,但頭痛的情況並沒有改善,還有惡化趨勢,今天一早又出現暈眩的現象,這讓杜馨蕾不得不正視自己真的需要休息了。

  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暈眩感減緩了許多,不再感覺天旋地轉,她慢慢坐了起來,思索著今天能不能挪出一些時間休息。

  但仔細一想,好像不太可能,今天早上九點有一場重要會議,身為集團董事長的她必須親自出席主持;而且她昨天晚上已在電話中跟歐陽力齊約好早上七點半見面,她打算在進公司開會之前,利用吃早餐的時間跟歐陽力齊談遺產繼承的事情。

  歐陽力齊告訴她,他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今天見面是要來跟她確認對方提出的條件她肯不肯接受,一切都需要她親自簽下文件。

  看看錶,時間是七點十五分,想必歐陽力齊也快到了,或者已經在樓下餐廳等著了。

  感覺舒服一點的杜馨蕾強撐著有些虛弱的身子走進浴室漱洗,完畢後從另一道跟更衣室相接的走廊走過去,來到寬敞的更衣間。

  她從掛滿襯衫的衣櫃裡取下一件米白色絲緞荷葉領襯衫,再從另一個衣櫃拿下一條黑色高腰窄裙和同款的黑色V領小外套,接著從抽屜拿出一雙黑色絲襪,花了十分鐘整裝完畢,然後把長髮俐落的箱起。

  這時,管家上來敲門說歐陽力齊到了,她看看沒時間化妝,只匆匆搽了淡色唇蜜,把化妝包塞進公事包裡,打算等一下進公司後再找空檔上妝。

  步下樓梯,暈眩不舒服的感覺又突然席捲而至,纖細的身子晃了一下,她及時伸手扶住雕花欄杆,沒讓自己往下跌。

  老天,她怎麼了?想吐的感覺不斷湧上,眼前霎時天旋地轉起來。

  驀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冒著冷汗的她強撐著張開眼睛,看見一雙發亮的皮鞋站在她面前。

  低沈熟悉的嗓音響起的同時,她感覺自己的腰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圈住。

  在強健手臂的支撐下,她恍惚抬眸,歐陽力齊陽剛俊逸的臉龐映入眼簾,他的臉模糊地重疊成兩、三張,精緻雕花天花板在旋轉著……

  「妳的臉色看起來糟透了。」皺著俊眉,歐陽力齊語氣不悅的說道。

  剛剛在等待的時間,他聽羅嬸講起杜馨蕾的狀況,得知她這陣子簡直是拚了命在工作,連睡覺時間都少得可憐,身體出現了一些狀況,讓人不得不感到擔憂;而現在親眼見到她蒼白的樣子,他完全相信羅嬸的擔心是對的。

  沒想到歐陽力齊才皺著眉說完話,手上擁著的那過於纖細的嬌軀竟緩緩軟倒。

  「杜小姐?杜馨蕾小姐?」眉頭幾乎打成死結,歐陽力齊無法置信她竟然暈倒在他的懷裡。

  「小姐,小姐?」正踏進客廳的羅嬸見狀趕緊跑過來。「唉呀,小姐一定是太累才會昏倒,這怎辦才好?」

  「先讓她好好地躺下來再說。」他當機立斷,迅速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快步往樓上移動。「杜小姐的房間是哪間?」

  「小姐的房間在二樓起居室的右手邊。」胖胖的老管家走在歐陽力齊前面慌張又擔憂的帶路,打開房門讓歐陽力齊把小姐抱進房裡。

  歐陽力齊抱著杜馨蕾進入一間充滿浪漫風情的女性臥房裡,把她放在掛著蕾絲簾慢的四柱古董大床上。

  「她看起來很糟糕。」他為杜馨蕾感到無比擔憂,才幾天沒見,她好像比他印象中又瘦了一點,臉色憔悴又蒼白,眼下還有淡淡暗影。

  她還沒從喪父之痛走出來嗎?或是因為這陣子外界傳得更難聽的流言,讓她壓力過大?

  歐陽力齊坐在床邊看著她,心裡感到相當的不捨。

  「我的寶貝小姐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這陣子早出晚歸還常常出國洽公,根本沒什麼時間休息,就連飯也沒怎麼吃,我勸她休息她都不聽,讓人看得好心疼。」管家羅嬸憂心忡忡地又叨叨絮絮起來,重複著稍早前她對歐陽力齊提及過的擔憂。她是這個家裡唯一知道已逝的柯老爺和小姐是父女關係的人,也是唯一對杜馨蕾真心付出關懷的人。

  「她都沒有休息?」她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歐陽力齊對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感到生氣。「從現在開始,她必須好好休息,羅嬸妳放心,我會親自監督她。」

  「嗄?」羅嬸意外地瞪著這個挺拔英俊的律師。「歐陽律師要親自監督小姐休息?」

  「對。」他點點頭。「柯家有家庭醫師嗎?羅嬸能不能先聯絡家庭醫師過來替杜小姐看看,要不我就直接聯絡歐陽家的醫師?」

  「前幾天小姐身體不適時我聯絡過費醫師,他剛好出國度假去了,好像要明後天才會回國。」羅嬸想想,雖然歐陽律師是外人,但他如此關心小姐也是好事。「歐陽律師,小姐根本不願意去醫院,還是麻煩你找醫師過來吧,謝謝你。」

  外面充斥著對小姐不利的流言,現在除了她和柯家傭人,以及小姐的好友宣郡瑤外,根本沒人肯接近小姐,更別說是付出關心了。

  歐陽力齊立即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歐陽家的家庭醫師,要他馬上過來柯家一趟。

  搞定這件事後,他吩咐羅嬸準備清淡的早餐上來。

  「我還得打電話幫小姐向公司請假。」羅嬸馬上去準備餐點,順便打電話給小姐的助理。

  房間裡,只剩下歐陽力齊和杜馨蕾獨處,他坐在床畔,難掩心疼地望著那張憔悴的雪顏,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龐。

  他想要以男人的立場來愛她,想要成為她的男人、成為保護她的羽翼,就不知道她肯不肯?

  「唔……」在歐陽力齊的暖掌觸碰到杜馨蕾冰冷的臉蛋時,濃密的黑色羽睫輕輕顫動,下一秒她幽幽醒轉過來,迷濛的美目與他的溫柔俊瞳對上。

  歐陽力齊並沒有收回手,他輕撫過她的臉頰後把手移至她的肩頭輕輕扣壓住。「妳暈過去了,我找了醫師來幫妳看病,妳好好躺著別動。」

  「……我感覺天旋地轉而且好冷。」她也沒有力氣動,連說話都很虛弱。

  「看來妳暈眩得極為嚴重,這情況有多久了?」他立即把雪白被單拉高蓋至她的肩頭。

  「今天早上。」他撫摸過的地方都帶著一股溫柔暖流,讓她好想依賴,但他已經把手收回去了,她心頭泛起一陣失落。

  「在今天早上暈眩之前,妳的身體已經出現不適的警訊了對不對?」想輕描淡寫帶過?他可是當律師的,絕對有追根究柢的精神。「工作就算再忙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妳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如此輕忽自己的健康?」

  因為擔心,他忍不住對一個跟他只是公事關係的女人說教。

  「你……並沒有理由浪費時間關心我。」躺在床上,臉色跟被單一樣雪白的杜馨蕾訝異的望著他。

  太習慣被嘲諷、被孤立、被輕忽,眼前歐陽力齊擔憂的眼神以及方才那溫柔的撫觸,都在杜馨蕾孤單的心裡投下震撼,寂寞脆弱的心湖被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我當然有理由關心妳。」他毫不遲疑的回道,俊瞳灼灼的緊盯著她訝異又帶困惑的雪顏。

  「什麼樣的理由?」她想知道。

  「理由很簡單……」他再度伸出手輕輕撫過她細緻蒼白的雪頰,將一綹烏黑髮絲勾順到她瑩白漂亮的耳後,很樂意滿足她的好奇。「我發覺自己對妳動了心,捨不得讓妳孤單的面對種種麻煩,我……想要以男人的姿態保護妳。」

  他要成為她的男人,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為什麼?跟我在一起只會成為醜聞的討論對象,即使你知道事實真相,但那是永遠不能公開的秘密,你難道不怕外面的輿論傷害到你大律師的名譽嗎?」杜馨蕾驚坐起來,對於他大膽直接的告白是驚是喜也帶著一分隱憂。

  但一陣強烈暈眩感又襲擊了她,讓她頹然虛弱地倒躺下去。

  「這些問題我很清楚,但我不怕,怕的話就不會提出成為妳男人的要求了。」他擔心地扣住她單薄的粉肩,以免她又衝動地坐起來。「乖乖躺著別亂動,也別再說話,這件事稍後再談。」

  「不……我要知道你為何不怕?」她不放棄追問,即使暈眩的感覺讓她難受,她還是想知道。「告訴我理由,我才能給你答案。」

  他昂藏的身材、俊帥的外貌,以及身為律師的專業才氣相當受女人歡迎,而她也跟她們一樣,暗自戀慕、崇拜著他。

  她一直注意著他,知道他並不專情,身邊的女伴經常更換,但她知道他並非溫情,只是還不想定下來。

  如果她身上沒有背負著秘密、沒有外界加諸的輿論,她也想跟所有名媛淑女一樣,接近他,獲得他的青睞。

  但她知道,名譽不佳的她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即使心裡對他的好感早在幾年前就悄悄地萌芽,也知道兩人之間並無可能,從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青睞,就算這次有機會獲得他的協助,仍不敢將心裡的愛慕之意表達出來,她習慣把情緒藏在心裡,因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直到此刻,他毫不扭捏的告白,讓她寂寞的心田激起一絲期望。

  那絲期望像寂靜的心湖被投落一顆石頭,激起漣漪,而那一圈圈的漣漪不斷地擴大……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人保護、有人愛,而她希望那個男人就是他,但希望真的能實現嗎?

  她帶著渴求的期望,望著他深邃的黑瞳,在他眼瞳裡看見自己的倒影,也看見了一分炙熱,那抹炙熱讓她激動起來。

  「男人想要一個女人還需要理由嗎?無非就是為她的美麗傾心,想要進一步愛她、擁有她。」這是他的理由,既然她執意要知道,他也不想多加隱瞞。「杜小姐,我承認我對妳的美麗十分傾心,我可以有這個榮幸愛妳、保護妳嗎?」

  他炙熱的目光鎖定她寫著驚訝和露出一絲喜悅的臉蛋,僅花一秒,就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了,但他還是想親口聽她說。

  杜馨蕾卻沒立即給予答案,她把雪白的被單掀開一角,探出粉臂朝他伸出手。「把手給我。」她虛弱的說。

  他挑挑眉,聽話的遞出,溫暖的大手握住她冰涼的手。

  「好,我願意讓你成為我的男人。」她點頭答應了,同時很幼稚的抓住他的大拇指蓋章確認。

  在她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有著一顆脆弱、敏感又寂寞的心,其實她也渴望愛情,只是輿論一天伴隨著她,她就不會有機會擁有。

  但此刻卻有個男人願意走近她、願意愛她,而這男人還是她偷偷戀慕的對象,這對她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讓她得做點什麼才能確認這是真的。

  「這是……」他失笑地望著她如此幼稚的舉動。

  「蓋章啊,蓋了章之後你就不能反悔,以後你要好好保護我喔。」在外頭總是給人感覺手段厲害的女人,私下卻如此可愛稚氣。

  歐陽力齊感覺心口發熱起來,怦然心動著。「我可不蓋這麼小兒科的章。」

  他朝她傾過身去,捧起她雪白的容顏,低頭在她粉白的唇瓣烙上了吻。

  這才是大人的蓋章方式。

  ※※※※

  杜馨蕾有點後悔答應跟歐陽力齊交往了。

  沒想到一成為她的男人,歐陽力齊就立即展現當她男人的權力,強迫她休假、強迫她臥床休息,而且還規定她三餐的分量,一有空時他就往她這邊跑,盡可能自己緊迫盯人,就是不給她有半點機會起床偷偷工作,或者少吃一點。

  杜馨蕾沒想到像他這樣看似高傲且自信的男人,心思會是如此的細膩與體貼,這讓她感到訝異,也對他展現出來的關心覺得感動,一顆心因為他的付出而熱燙著。

  而他總是在她聽話的吃完飯或乖巧的躺著休息時,給她一個溫柔的吻、對她說一些甜言蜜語,還會送她小禮物,當作獎賞她乖乖聽話。

  他把她當小女人般疼著、哄著,她的心被他哄得飄飄然,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在強烈且快速的滋長中,而她也感受到他跟她一樣,深深地投入這份感情裡,彼此都渴望著能很快的真正擁有對方。

  「你不是很忙嗎?你不用每天來盯我,我會乖乖養病。」記得第一次跟他在書房碰面談事情時,他親口說他很忙的,而現在他也正把筆電放在大腿上,雙手快速的敲打著鍵盤,顯然根本不得閒。

  「我快忙完了,有些事情不用在辦公室一樣可以處理。」歐陽力齊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說道,然後又繼續盯著筆電,神情嚴肅又專注。

  杜馨蕾有點嘔,為什麼他可以工作,她卻得躺在床上?

  請假在家休息了三天,她其實已經感覺好多了。先前是因為感冒引發中耳炎才會造成嚴重暈眩,經過診療按時吃藥和充分的休息,她恢復良好,很想快一點進公司處理堆積的公事。

  畢竟公司內大部分的人都不認為她有資格當上董事長,等著看她笑話;而現在甚至有某位跟董事會關係良好的高階主管,千方百計地想把她從公司董事長的位置拉下來。

  他們不肯把公司交給她管理,甚至還私下找她談過,只要她乖乖當個董事領分紅的利潤就好,公司就交給有能力管理的人。

  她不肯妥協,因為這是父親的公司,她想自己接手管理,所以這陣子她非常的拚,就是要做出成績給他們看,讓他們心服口服,沒想到身體卻累出病來。

  這一休假可能讓她先前努力的心血都泡湯,她好擔心自己的權力會被暗中架空,公司的經營權會被奪走。

  歐陽力齊又花了十分鐘把事情處理完畢,當他關掉筆電起身時,不意卻看見她神情凝重的望著窗外。

  她在擔心什麼?遺產的事嗎?

  「遺產的事我都處理好了,他們開出的條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只要妳給他們每人一百萬美元,他們願意保守秘密並永遠不會跟妳打這場官司。」為了讓她放心,他遂把處理進度跟她報告。

  「……你說什麼?」目光移到他身上,她剛剛陷入擔憂的思緒當中,沒聽清楚他說的。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把筆電放好後,從沙發椅背上拿來一條黑色毛呢披肩,信步走到她的面前。「到花園去走走,我們邊走邊談,關於妳繼承遺產的事,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剛剛就是最後階段的處理,為了這個案子,他忙了好一陣子,就是為了幫她把所有難題解決,免於官司纏身,讓她好過一點。

  「聽你的語氣,好像都搞定了?」訝異地接過他遞來的披肩,她下床將披肩披上,白色的薄毛呢連身洋裝搭上黑色披肩,長髮如瀑地流瀉在背,讓她展現一絲優雅慵懶風情。

  他但笑不語,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起走下樓。

  來到沒有僕傭打擾的庭院後,他將她擁進懷裡,兩人親暱地在漂亮的歐式庭院裡散步,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沒有拒絕他展現的親暱,獨自戰鬥了一段時間,早已身心俱疲的她,的確需要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讓她依靠。

  「他身上的陽剛氣息輕易地讓她安定下來,她依偎著他,任他環摟著在綠意盎然的庭院漫步。

  他說邊走邊談,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也不想開口,享受著他帶來的安定而溫暖的奇妙感受。

  走著走著,來到了位於偏僻角落的溫室外頭,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她。「羅嬸說這裡頭種了妳最愛的各種顏色的玫瑰花,這季節會開花嗎?」

  「你真的想看玫瑰花?為什麼我覺得你的心思並不在玫瑰花上頭……」輕仰逐漸恢復粉潤的美顏,她洞悉的看見他那雙深邃俊瞳裡閃動的光芒。

  他順勢勾起她粉潤的下顎,嘴角性感地一勾露出笑意。「我的小蕾說對了,我想在這不被打擾的地方吻妳,我一點也不想看玫瑰花,它絕對沒有妳美,沒有比妳更吸引我。」

  深受吸引的他緩緩低頭,輕輕啣住她如粉色玫瑰的漂亮唇瓣,品嚐著她的味道,她的唇十分柔軟,好像棉花糖,讓他越嚐越上癮。

  杜馨蕾一點也不忸怩地承受他的吻,她也渴望他的氣息,掙脫他的懷抱,粉臂主動勾上他的頸項,踮高腳尖高仰雪顏讓他吻得更深。

  他的大手來到她的背後,托著她如水蛇般的細緻腰肢,以舌頭撬開她的唇,長驅直入地與她的柔軟糾纏。

  她像讓人上癮的蜜,吻住就不想放開了。

  歐陽力齊在心裡OS:把她帶離房間是對的,把她帶來這地方更對了,因為這裡沒人會打擾,可以讓他盡情的品嚐她,但卻無法再進一步需索,以免擦槍走火折騰了她剛要痊癒的柔弱身子。

  天空有點藍,雲很白,他們在溫室外擁吻,陽光在他們的身上灑落一身溫暖光亮。

  許久後,他克制住繼續需索的慾望,離開了她令人留戀的唇。

  將她輕輕壓在自己起伏的堅硬胸膛上,他深呼吸幾次平息了慾望之後,微微沙啞的開了口。「我掌握了妳父親的親弟弟柯鎮東和妹妹柯丹霞幾個不曾公開的醜聞,利用這點分別跟他們私下見面談,他們都很上道,在知道妳的真實身分後非常了解打官司也打不贏妳,只好退而求其次,答應拿錢並簽下保守秘密的協議書……他們要求每人拿一百萬美元,這個數目不大,我想妳應該不會拒絕吧。」

  打擊敵人得掌握對方最脆弱的弱點,精明的他深知這一點也充分利用,他把身為律師的本事完全拿出來,操弄話術讓柯家人無法招架,最後為了能保住小小利益,也只能接受他所提出的條件。

  當然,他自認很好運,遇到了幾個膽小怕事卻又貪心的柯家人,怕自己外遇被妻子知道,也怕私下挪用公款、內線交易以及偽造文書這些醜聞被公開,因而吃上官司損害名譽,所以他們非常樂意拿錢閉嘴並快速閃人。

  另外,歐陽力齊不僅擺平了這場爭產風波,還私下運作,讓媒體不再關注這件遺產官司,因此這陣子杜馨蕾不再是媒體追逐的對象。

  但他畢竟非萬能之人,社交圈傷害杜馨蕾的謠言仍繼續著,嘴長在別人身上,他也管不了。

  「我以為每個人起碼得花一千萬美元擺平呢。」她美麗的唇瓣彎起一抹微笑,偎著他壁壘分明的胸膛聆聽著他鼓動的心跳聲,沒想到他這麼盡心盡力地替她處理好了一切。

  「我替妳保住了不少財產,妳要用什麼來謝我?先說好,我不接受金錢謝禮。」不是他不屑金錢酬庸,而是他自己也是身家不凡。

  「我想想該用什麼謝你……」美目對上他炙熱的俊瞳,她美麗的臉蛋驀地浮起兩抹粉暈。「以身相許你要不要?」

  「要!」他毫不猶豫地接受她的謝禮。「不過……」

  「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鼓起粉頰瞪著他輕輕皺起的眉頭,他那什麼眼神?好像對她有什麼不滿意似的。

  「不過這份禮就先讓妳欠著,等妳身體康復,並且體力好到足以應付我之後,我再來拿我的謝禮。」

  這份謝禮,他不會讓她欠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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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如杜馨蕾擔憂的,請假不過一星期,等她銷假上班踏進公司裡,馬上面對風雲變色的結果。

  「你們在我辦公室裡做什麼?」推開厚重的辦公室門扇,該是她私人領域的地方,此時卻被父親柯鎮陽的另外兩個合夥人給佔據。

  他們分別是公司兩大部門的協理方士達和魏明,手上各擁有柯氏企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杜小姐,我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妳談。」說話的是魏明,他跟其他人一樣對她有嚴重的誤解,認為她是靠身體和手段獲得柯鎮陽的事業和家產。

  「什麼事得這麼早就未經我同意闖進我的辦公室裡等我?」她無懼的望著魏明。

  自從接掌公司後,沒承認過她是公司的董事長,可是杜馨蕾毫不畏懼他們輕蔑的目光,她只想努力做出成績讓他們刮目相看,就算沒把自己的真正身分亮出來取得兩位長輩的信任,她也要用實力讓他們心服口服。

  「我們要跟杜小姐談的,不就是那件事,我跟方協理和其他董事都已經開會談過了,董事會那邊希望杜小姐好心一點,別霸佔著董事長的位置不放,這個位置需要有能力的人來坐,而不是讓一個像妳這種光靠手段僥倖得來的人霸住。」魏明講話直接,一點也沒把杜馨蕾放在眼裡,這一個月來他不斷的想抓她把柄,巴不得把她踢下台,改讓自己的兒子坐上董事長位置。

  「如果魏協理有認真參與公司事務的話,應該可以看到我多麼盡心在維持公司運作。」魏明才是那個對公司不盡心的人,安插了好幾個人在公司各部門領乾薪,根本就是公司的害蟲一枚。

  杜馨蕾敢這麼說,是因為她清楚他們兩人手頭的股份加起來並未過半,只憑他們不太可能把她從董事長的位置拉下來,因為她繼承了父親手上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當初父親創立「柯氏企業」打算代理歐洲進口精品進軍商場時,因為資金不足而向這兩位大學友人求助,也因為他們各拿出了一筆資金幫助父親,這才成就了父親的創業理想。

  他們幫助過父親,而父親這些年也給了他們不少的分紅,他們得到的早遠遠超過當年,甚至父親還同意讓他們安插親戚在公司裡工作。

  「妳!」魏明臉色一變,用力拍桌。

  「好了,有事好好談。」方士達拍拍好友的肩膀試圖緩和緊繃的氣氛,他對杜馨蕾也有所不滿,但採取的是理性的勸說,不像魏明那樣直接嚕聲。「杜小姐,是這樣的,我知道杜小姐很努力在工作,這段時間還成功洽談了一個品牌代理,這對公司的確很有幫助,我跟魏協理和董事會們都認同杜小姐的努力,但是……畢竟杜小姐算是空降人員,從秘書搖身一變成為董事長,實在難以讓公司的員工們信服,所以我們希望杜小姐能顧全大局,把公司交給總經理許凱曼,這樣才能留住員工,杜小姐未來退居為董事身分對妳也毫無損失不是嗎?」

  許凱曼是柯鎮陽提拔出來的愛將,這些年柯鎮陽身體不好,大家都一致認為將來可能會由許凱曼來領導大家,因為他真的很有能力與才幹,沒想到柯鎮陽卻把公司交給杜馨蕾,他們都明白就算心裡不滿,但想把杜馨蕾拉下來不是那麼容易,畢竟她繼承了柯鎮陽的所有股份。

  真要逼她讓位,得聯合其他董事的股份才能夠牽制得了她,而他們就趁她生病請假的期間跟所有董事聯繫開會,終於取得了所有人的認同,所以今天一早他才會偕同魏明等在這裡。

  「我不可能讓出董事長的位置,這個位置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必須守護——」「父親」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許凱曼的能耐比妳強很多,他才是能真正守護『柯氏企業』的人。」魏明找到機會又嗆回去。

  許凱曼不僅學歷高、管理能力強,業務能力更是一流,公司給許凱曼管理絕對沒有問題,而且許凱曼處事圓融,對待他和方士達相當客氣尊敬,對他安插幾個人在公司裡領薪水也沒意見,不像杜馨蕾,簡直把他安插的人當眼中釘,上個月才把他弟媳給辭掉。

  「那不一樣,他不是……他並不是……」杜馨蕾氣得渾身顫抖。

  她想說的是,許凱曼不是父親的兒子,而她才是真正有資格繼承父親公司的繼承人,但這個秘密卻不能說出口,她憤怒又悲傷的只能承受外人的嗆聲。

  「杜小姐,我們這麼決定不只是為公司好,也是為了妳好,妳就好好考慮吧,既然董事會都決定了,妳再頑強反抗也只是落得難看的局面。」方士達語重心長的勸她。

  既然秘密不能公開,杜馨蕾只能默默承受責難和欺負,她閉上了嘴沒再說話,咬著唇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渾身依舊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魏明還想嗆聲,方士達趕緊把人帶走,希望別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辦公室門被關上,只剩杜馨蕾一個人,她頹喪的坐在沙發上,把公事包拋在身旁的空位,雙手抱著自己,試圖冷靜下來。

  她其實也認同許凱曼的能力和人格,但畢竟許凱曼是外人,他不能代替她守護父親的事業,那不一樣。

  她想親自守護父親留給她的事業,她真的很努力在做了,為什麼他們大家都不肯給她機會?

  杜馨蕾總是如此備受委屈卻又無力反擊,有好幾次她真的很想打退堂鼓,就把公司交給許凱曼好了,她退居董事身分也沒有任何損失,但就憑著一股不認輸的意念,讓她一直撐下去。

  她以為只要自己無懼的撐下去,總有一天會讓他們承認她這個董事長,但顯然她太過樂觀了,她才不過坐上董事長位置不到兩個月,大家就急著聯手把她拉下來。

  她真的要放手嗎?真要把父親辛苦打拚出來的事業交給外人管理?

  但若不放呢?董事們若真的聯手強硬地把她拉下來,鬧出內部對公司相當不利,而她不可能冒險把身分公開給那麼多人知道,萬一她的身分被公開了,對母親更不利……

  杜馨蕾心煩意亂,毫無頭緒,她把臉埋在白皙的掌心裡,委屈的眼淚不爭氣地就要漫出──

  驀地,安靜的辦公室響起了音樂聲,聲音來自她放在短版外套裡的手機。

  抬起臉來,她用力眨了眨盈滿水霧的眸子,把快要漫出的水光硬是眨回去,堅強的不讓眼淚流下來。

  至少,她不能在公司被看見脆弱的一面,要哭,也得回家躲起來再哭。

  從口袋掏出手機,她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才按下通話鍵。「哈囉,我是Jesica……」

  「是我,妳聲音聽起來怪怪的,還好吧?身體還不舒服嗎?」她聲音裡有一點點顫抖和沙啞,歐陽力齊敏銳的感覺到了。

  杜馨蕾詫異地瞪著手機,說不出話來。

  「如果身體狀況還不OK就別急著上班,妳還是請假多休息幾天吧。」她的沈默讓他更肯定她可能有狀況,遂自然地說出關心。「妳怎麼都不說話,很不舒服嗎?」

  歐陽力齊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關心且擔憂一個女人,但遇上杜馨蕾後,他逐漸發覺自己原來極有呵寵女人的天分。

  他的關心讓杜馨蕾感動到崩潰,她白皙的手摀住粉唇,剛剛眨回去的淚水,這會兒再也忍不住地從眼角淌下來了。

  她更無法開口回答了,因為一開口就是哽咽聲,會讓這男人更擔心。

  「蕾蕾,妳說話啊,妳怎麼了?」正在開車的他把車子停到路旁,一手扶著藍牙耳機,就怕聽不清楚杜馨蕾的回話。

  「我……我……」一開口就露餡了,她的聲音微啞又哽咽,壓抑著的脆弱洶湧襲來,擊潰了她偽裝的堅強。

  「妳在哭!」這是肯定句。「為什麼哭?公司的人欺負妳了?」

  若是身體不適她會硬撐到倒下為止,面對流言她也面不改色堅定以對,這女人有絕對的韌性面對這兩件事,但獨獨對工作她似乎無法堅強以對,連生病時也掛懷,急著要進公司上班,這讓對「柯氏企業」內部問題也進一步做了調查的歐陽力齊,幾乎可以馬上猜到她哭泣的癥結點。

  「我、我可以見你嗎?我現在無法繼續在公司待下去……」脆弱的保護牆崩塌了,柔弱無依的她亟欲仰賴他,尋求他的保護。

  「我半小時後到,妳先離開公司到樓下等著,我馬上過去接妳。」她需要保護需要依賴,這都是他能毫不考慮便提供給她的。

  結束通話後,他立即打開衛星導航設定「柯氏企業」的所在位置,接著又打了電話迅速交代助理自己今天不進公司。

  今天上午是每週一次的見習律師會議,照慣例他會跟公司的新進律師討論案子,下午則需要審幾個明天將出庭的案子,另外還約了一位客戶;見習律師的會議可以改明天,案子找時間審即可,至於跟客戶約好碰面,他則交代助理打電話給客戶更改時間,改成明天的午餐,他請客戶吃飯算賠罪。

  一切交代完畢後,他立刻驅車前往「柯氏企業」接人。

  ※※※※

  站在寬闊的落地窗前,拉開米色簾慢,居高臨下望出去,見到的不是擁擠的高樓大廈,而是湛藍的天空和漂亮的公園景色,公園裡有老人在散步、有小孩在玩耍、有小狗在奔跑,一切很祥和快樂。

  杜馨蕾喜歡這裡,原來在都會區還有如此僻靜清幽的住宅,這裡的一切讓她心頭的紛亂和無助逐漸沈澱下來,而歐陽力齊則讓她覺得安定且安心。

  剛剛在公司門口看他開著車子疾馳而來時,她感動得差點又要哭了,火速的上了他的車,當歐陽力齊開口提議帶她到他的公寓時,她也一點都不想拒絕就跟著他來了。

  事實證明她來對了,雖然這間四十坪的公寓跟柯宅比起來好像玩具屋,但卻沒有柯宅清冷寂靜的感覺,給了她一種未曾有過的溫暖感受。

  這裡有他的氣息、有他的明快風格,有他在,杜馨蕾感覺自己是安全的、是被保護著的。

  「來,喝杯熱牛奶。」脫下西裝拿掉領帶的歐陽力齊,把白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處,端了一杯牛奶給她。

  他到「柯氏企業」接了杜馨蕾後,便就近帶她到他的公寓,明明已經是溫暖的春末了,當他牽起她的手從停車場搭電梯回家時,她手上冰冷的溫度、她微微顫抖的纖細嬌軀,讓他心疼得很想偎暖她,所以他一進門就到廚房熱了一杯牛奶,還用電動奶泡機打了綿綿的奶泡。

  「謝謝。」她轉頭面對他,伸手乖順地接過馬克杯,低頭喝了一口,唇瓣沾了一些奶泡,她很自然的用舌頭把奶泡舔掉,就這樣,她喝一口就舔唇一次,馬克杯裡的牛奶被她喝掉一半,她的身子也暖多了。

  她突然做出這麼誘人的動作,讓歐陽力齊喉嚨一緊,身體某個部位也繃緊。

  「我有點後悔自己多事了。」多事地打了滿滿綿密的奶泡,才會被迫站在她面前看她舔奶泡的性感動作。

  「嗄?」她驀地抬眸,羽扇動幾下,不知道他為何莫名其妙丟出這麼一句話。

  「妳再喝一口牛奶。」無視她的困惑,他繃著臉說。

  她依舊困惑,拿起馬克杯喝了一口,唇瓣又沾上了奶泡,她習慣性地又要舔掉。

  「我來。」但他比她早一步,驀地伸手扣住她尖美漂亮的下巴,低下頭吻掉她唇上的奶泡,順便品嚐她的柔軟甜美,然後退離她的唇半寸,低沈的說道:「這樣我才不會繼續後悔自己多事打了奶泡。」

  她恍然大悟,雪顏驀地紅了。

  「再喝一口牛奶。」他還想繼續為她效勞,眼裡閃爍著動情的光芒。

  她把馬克杯往旁邊一放。

  「吻我。」她摟住他的頸,粉胸貼上他的胸膛,身子親暱地挨著他。「力齊,我需要你的吻、你的胸膛、你溫暖的溫度,我好寂寞好無助,我想要你——」

  她的聲音中斷,唇被他密密實實地封住了。

  他也想要她,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充實她內心的無助和空虛,想要把自己的力量渡給她。

  兩人擁吻著,他們心裡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歐陽力齊毫不費力的攔腰將纖細輕盈的她抱起,大步走進臥室裡,將她放在深藍色大床上。

  她躺在床上,看著他迅速脫去一身衣物,露出精壯性感的陽剛裸軀,害羞又期待。

  「寶貝,我來了。」歐陽力齊一點也不讓她失望,靈巧地褪去她的衣服,連性感的蕾絲貼身衣物也很快被拋落在地板,然後覆上她。

  裸裎相對的他們渴望地緊緊貼著彼此,他在她身上溫柔點火,當她終於濕潤後,才允許自己的炙熱一寸寸充填她的空虛。

  當兩人合而為一時,她的緊窒和絲毫無法偽裝的痛楚震驚了他,也帶給他強大的喜悅。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個念頭輕而易舉的讓他更愛她,而他也的確馬上付諸行動,一次又一次的愛她,直到她累倦地在他臂彎裡睡去……

  ※※※※

  杜馨蕾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跟歐陽力齊的發展太迅速又太過火辣,她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對的男人,交往不算太久,她就願意把自己寶貴的初次給他,她一點也不後悔,相反地她覺得有歸屬感,當自己被他的氣息團團圍住時,她不再孤立無援、不再寂寞。

  也因為有他陪著、保護著、愛著,她的心情逐漸冷靜了下來。

  早上在公司的激動、不滿及委屈,此時此刻已不再那麼強烈,她仔細的斟酌考慮,或許讓出董事長位置給更有能力的總經理許凱曼,讓他守住父親的公司也不是不好的選擇。

  讓出董事長位置是個很沈重的決定,但這陣子來她面臨的麻煩和挑戰,教她這個董事長根本無法施展,反而使公司陷入另一種經營的危機。

  現實面磨滅了她想要親自守護父親公司的雄心壯志,幾番出現的阻礙也讓她領悟了自己能力可能真的有所不足,但若真要退讓,她也不可能無條件讓出,她必須有所堅持。

  對!她必須堅持條件,假若許凱曼無法接受她的條件,那麼她不會改變初衷,絕對親自守護父親的公司到底,但若許凱曼願意站在她的立場與她一起為公司前途打拚,她就算再不捨、再沈重,也會把管理權交出去。

  「醒了?」歐陽力齊推開房門走進來,看見她攏被坐在床上,一副正在想事情的嫻靜模樣。

  他大步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她露出的香肩上有他烙下的吻痕,心頭泛上一股驕傲滿足。

  這女人是他的!

  在情海裡打滾多年的歐陽力齊,這輩子頭一回對女人有如此強大的佔有慾和極度的迷戀。

  以前那些在身邊來去的女伴他從不多留戀,更未曾帶那些女伴回來公寓過夜,但杜馨蕾改變了他的做法,他完全沒有任何考慮地就帶她回家,只為了找一個地方讓她躲開紛擾。

  他讓她進入自己的臥房,忍不住多愛了青澀的她幾回,還留她下來在公寓裡獨佔他的床;整個下午他雖然在書房處理公事,卻常分心想著幾小時前兩人的纏綿,她雪白的肌膚、纖細的身段,她的羞澀、她的性感,通通都讓他無法專心地處理公事。

  工作一點效率都沒有,歐陽力齊索性把事情丟下,再度回房陪她,想跟她一起躺在床上,摟著她睡覺;但她已經醒來,他想陪睡的計劃頓時泡湯。

  「幾點了?」髮絲凌亂的她輕摟著被單坐在床上,豐滿的雪胸隨著她手臂調整若隱若現,看窗外天色都暗了,忍不住問:「我睡很久嗎?」

  「快到晚餐時間了。」他迷戀的把她擁入懷裡,方唇咬著她的耳垂輕聲問道:「妳還會痛嗎?我會不會太粗野了,把妳的細皮嫩肉弄傷?如果真不舒服的話我放水給妳泡個熱水澡,可以舒緩一下疼痛。」

  「我、我……」腦海浮現他愛著她的畫面,那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姿態,讓她的雪顏頓時紅透,像煮熟的蝦子,剛剛與他親熱時都沒有此時這麼害羞呢。

  「現在才害羞太慢了。」他笑著伸手順了順她凌亂的髮絲。「喜歡我愛妳的方式嗎?」

  明知這話題讓她臉紅,他頑皮地再次逗弄她,只見她瞠大水眸瞪著他,眼裡的羞窘完全掩藏不了。

  他決定好心一點不再逗她,起身離開大床走進浴室替她把按摩浴缸放滿水,再回到房間抱她進入浴室。

  「寶貝,需要我替妳服務嗎?」把她放進浴缸裡時,他忍不住又逗弄她。

  臉蛋豔紅一片的她掬起滿掌的水作勢朝他潑去,他舉手作投降狀地退後一步,笑著轉身離去。

  「喔,對了,我把妳的襯衫、裙子和內衣褲都洗過烘乾了。」家裡有洗脫烘全自動洗衣設備,頂級的滾筒洗衣機有乾洗行程,完全不傷高級衣料。「我等一下把衣服拿來放在床上,妳泡好澡後我們一起出門吃晚餐。」

  臨關上浴室門前,他又回眸看了一眼坐在浴缸裡有點困窘的性感裸女,然後關上門信步離去,打算趁她泡澡的這段時間趕快把公事處理完畢,接下來的晚上時光才能跟她一起共度,帶她到湖畔餐廳去用餐。

  歐陽力齊關門走開,坐在浴缸裡的杜馨蕾臉更紅了,因為他竟然還幫她洗貼身衣褲,這男人,明明一副強勢自大的樣子,為什麼又可以做出如此體貼細心的舉措?

  她覺得他根本就是表裡不一的人,不過他的兩種面貌都深深地吸引了她。

  很快泡好了澡,杜馨蕾回房間把衣服穿好,略略整理了一下頭髮後走出臥房,卻沒在客廳看見歐陽力齊。

  她赤著雪白腳丫走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循著細微的說話聲來到另一間房,站在虛掩的門口往內看,歐陽力齊戴著藍芽在書房來回走動,一邊用英文講著電話,顯然他還在忙。

  害他今天沒去公司上班的杜馨蕾心裡有點小小歉疚,她想親自下廚慰勞他今天的陪伴。

  念頭一定,她轉身離開書房門口走進廚房裡。

  他擁有一個很讚又寬敞且設備非常新穎頂級的廚房,打開每個櫥櫃,裡頭各式各樣的鍋具碗盤和料理器具都非常齊全,這讓杜馨蕾想親自下廚的念頭更確定了。不過她還得看看那個銀灰色大冰箱裡有沒有適當的食材,據她所知很多有錢人的衝房只是完美的擺飾,冰箱裡卻空空如也,根本不曾下廚。

  信步走過去打開冰箱上層的雙門,一看見裡頭擺放整齊的各類食材,她驚訝地叫出聲。「哇喔~~」

  海鮮、肉類和新鮮蔬果應有盡有!

  這是什麼狀況?他有下廚的習慣嗎?

  「看來我冰箱裡豐富的食材讓妳吃驚了。」剛剛在書房講電話的歐陽力齊,這會兒竟站在廚房門口。

  他在書房走動時眼角餘光剛好瞥見她從書房門口走開的身影,他很快的結束通話走出書房,想跟她說一聲叫她再等個十分鐘,等他看完一些資料就可以出門了,於是他循聲走往廚房,剛巧在門口撞見她對著冰箱發出驚呼聲。

  「你平常都自己下廚嗎?」她愕然地轉頭望著他挺拔帥氣的身影,很難想像他會下廚。

  「我只會使用微波爐、烤箱和咖啡機,偶爾用用摩卡壺。」如果這也算下廚的話。

  「聽起來你根本不下廚,那這些食材是怎麼回事?有女人固定來幫你做菜餵飽你的胃嗎?」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心裡翻起一陣醋意,語氣也掩藏不了酸味。

  「是啊,有個賢慧又美麗的女人常會來我這裡下廚煮飯給我吃,冰箱裡那些都是她買來的,本來她今天晚上也要過來的,不過我剛剛打電話告訴她別來了。」他沒有否認,直接承認自己多好命,有女人喜歡照顧他的胃。

  杜馨蕾一聽,臉色有點僵。「既然有女人了,為什麼還來招惹我?」關上冰箱,她氣惱的來到他面前,抬頭怒瞪著他,眼裡直冒火。

  她連生氣都美得驚人,歐陽力齊忍不住低頭就吻住了她。

  「唔……」她生氣的退後一步,伸手抵在他壁壘分明的胸口想推開他。

  他伸手把她撲進懷裡,任她怎麼推都文風不動,手臂還緊緊扣著她纖細的腰肢,唇舌盡情地與她糾纏,狂野地需索她甜美芳馥的滋味。

  她扭動一會兒就棄械投降了,乖順地承受他熱烈的法式熱吻,任他溫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他撫過的地方有一絲電流竄過,讓她渾身酥麻,無力抵抗。

  歐陽力齊直到覺得吻夠了,才饜足地放開她。

  「你好可惡……你欺負我……不准你再讓那女人踏進這裡一步,以後我會負責填飽你的胃,你是我的!」她虛軟地靠在他的身上,要不可能會軟倒在地板上。

  連站都站不穩,氣息都還紊亂著,她卻還能夠傲然地嗆聲,捍衛自己在這公寓裡的主權、捍衛屬於她的男人。

  「妳這麼要求我很為難,我怎麼可能禁止我媽進來公寓煮飯給我吃,那是很大逆不道的事,我媽會很傷心的。」他喜歡她的捍衛舉措。

  他懷裡的女人嬌軀驀地凍住,頓時石化了。

  下一秒,她氣極的掄拳打在他的胸口上。「你這壞男人,竟然誆我,害我以為你有其他女人,你真是可惡!」

  「抱歉,我錯了!」他輕鬆地抓住她使壞的粉拳,低頭悔過。「不過能看到妳吃醋的樣子還真是值得,妳捍衛自己男人的氣勢真不是蓋的,看來妳很愛我對不對?我在床上勇猛的表現很有加分效果對吧?妳已經深深地迷戀上我了!」

  又來了!他總愛炫耀自己有多勇猛厲害。

  「你真是……」她失笑的搖著頭。「你去忙吧,我們別浪費時間出門吃飯,今天我來下廚餵飽你,讓你嚐嚐我厲害的手藝。」

  他對自己床上的表現有絕對自信,而她對自己的廚藝也非常的有信心,一如她對自己的女性魅力一樣,充滿過人自信。

  「好,那我去忙了。」他又多愛她一分了,沒想到嬌滴滴的她願意為他下廚。「今天晚上妳別回去了,等吃完晚餐我們再來慢慢談妳的事,我希望能幫得上忙。」

  他不想放人,今晚想繼續跟她共度,更想知道她在公司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等了一整天,就是要等她冷靜下來後再詳談,他想,晚餐後會是比較恰當的時機。

  「嗯。」她點點頭表示願意留下來,也願意把早上所受的委屈說出來,因為她真的需要他的建議。

  達成協議後,兩人各自在廚房和書房忙著,然後一起共進晚餐。

  結束晚餐之後,兩人移到客廳的露台上,彼此依偎著,望著迷濛夜色,杜馨蕾把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說給他聽,相較於早上的激動和委屈,現在她已經冷靜下來了。

  而歐陽力齊聽完後仔細思考了一段時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他不愧是思緒有條理的大律師,冷靜地替她分析了利害關係。

  他的建議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姑且不論管理能力,他也認為以她目前的身分,要獲得公司員工的認同很困難,何況她在商場上的人脈和人際關係絕對不會比許凱曼強,所以假如能夠拉攏許凱曼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上,許凱曼絕對有能力把柯家的公司帶領得很好。

  另外歐陽力齊還推薦了一位跟他交情頗好的知名商業顧問,並主動幫她安排諮詢,到時再陪同她去跟對方碰面商談。

  杜馨蕾相當感激歐陽力齊的關心及幫忙,主動靠過去獻上自己粉潤的唇。

  歐陽力齊則大方地接受她的獻吻,擁著她在露台上纏綿的吻著,再無心欣賞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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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08: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時序入夏,天氣炎熱了起來。

  歐陽力齊在結束工作後開車返回歐陽宅邸,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家族聚餐日,他跟已經出嫁的大姊只要時間允許都會回來跟家人團聚。

  停好車,返家跟家人聚會的歐陽力齊一臉輕鬆愉快,他脫下西裝、解下領帶放在車上,將身上淺藍色襯衫的袖子捲至手肘處,下車後,他關好車門按下遙控器上鎖,瀟灑闊步穿越庭院,走進歐陽家漂亮的歐式洋房。

  歐陽家世代都是律師,從祖父輩開始就經營律師事務所,祖父歐陽文用當律師所得的報酬投資許多產業,賺了不少錢,因此歐陽家族在世代的傳承壯大下,如今財力已不容小覷。

  祖父歐陽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退休,經常返回台灣省親,大部份時間都待在台灣;父親歐陽寬也在去年退休,目前跟妻子過著悠閒的生活,律師事務所早交棒至歐陽力齊手裡了。

  「舅舅,抱抱~~」

  才一進門,大姊的寶貝蛋就朝他飛撲過來,他反應迅速的張開手臂把小美女抱個滿懷。

  大姊歐陽千慧和姊夫夏俊廷的女兒夏芝雪今年五歲,是個可愛的小胖妹。

  「哇,小雪好像又變胖了。」

  「媽媽說我是嬰兒肥,長大以後就會變瘦瘦的美女。」夏芝雪嘟囔地說。

  「是嗎?那我很期待看小雪變成瘦瘦美女的樣子喔!」

  把圓滾滾的小美女抱起來走進客廳裡,今晚除了爺爺這陣子到台灣訪友缺席外,爸媽和大姊都在,連忙碌的姊夫也難得回來一起聚餐。

  「爸、媽,我回來了。」信步走進客廳的歐陽力齊敏銳地留意到爸媽的表情不太好看,老爸對他的招呼沒有回應,氣氛有點詭異。

  「再半小時才開飯,阿齊,你先過來坐著,你爸有事跟你談。」歐陽夫人看了老公一眼後,僵著臉色開口說話。

  有事?他朝大姊看了一眼,大姊表情也怪怪的。

  「姊夫。」他朝坐在長形沙發上的姊夫點點頭打招呼,然後在對面的雙人沙發上坐下來。「爸,有什麼事?」

  歐陽寬一臉嚴肅地坐在皮製搖椅上,沒有馬上開口。

  「啊,我去廚房看看。」歐陽夫人從單人沙發起身,閃進廚房裡。

  「我帶小雪到樓上遊戲室玩,老公,你要一起來陪小雪嗎?」歐陽千慧抱起小雪也打算閃人,還不忘呼喚老公夏俊廷一起走。

  夏俊廷起身跟著妻女往二樓走,客廳裡只剩下歐陽力齊和父親兩人。

  「爸……」律師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有點不太妙,歐陽力齊在腦海迅速的搜尋一遍,實在想不出自己這一個月來做了什麼讓老爸不開心的事。

  「你有交往的人了?」歐陽寬不想跟兒子拐彎抹角,直接切入主題。

  「是的,爸。」原來是談這個,歐陽力齊絲毫不想隱瞞。

  「有人看見你跟杜馨蕾常一起出入餐廳用餐,杜馨蕾也常到你的公寓留宿,這是真的嗎?」歐陽寬原本還抱著一絲期待,希望兒子否認身邊有交往的女人,結果兒子竟毫不猶豫的承認,讓他這個當父親的一陣錯愕,忍不住想親自向兒子求證他聽來的一些傳言。

  「是的。」他爽快地點頭承認。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們什麼時候走在一起的?從我吩咐你去幫她打官司的時候開始的嗎?」三個月前,他把杜馨蕾的官司委託給兒子負責。

  「嗯,從那時候開始的沒錯。」看著父親鐵青的臉色,歐陽力齊還是毫無畏懼的承認。

  他花了一個月搞定杜馨蕾的麻煩事,之後兩人開始交往,至今在一起兩個月了,他們的感情發展迅速,已經是十分親密的一對戀人。

  「你、你腦袋壞掉了是不是?什麼女人不好卻跟那個女人交往,你簡直是想氣死我!」歐陽寬氣得拍桌厲喝,這一吼讓躲在二樓樓梯口和躲在餐廳門後偷聽的歐陽夫人及女兒女婿都嚇了一跳。「你馬上跟她分手,我不准你跟那女人來往!」

  歐陽力齊在工作上表現出色,在社交圈也頗受歡迎,這些年來身邊女伴沒少過,但從沒想過要定下來,原本他跟妻子還擔心兒子抱持不婚主義,這些年也不是沒催過婚,兩老多想趕快抱孫,但兒子總是不當一回事,身邊的女人還是繼續換,連固定女友都沒有,更別談結婚了。

  但萬萬沒想到,他跟妻子好不容易終於聽到兒子有固定交往的女人了,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說兒子的女友竟是社交圈最聲名狼藉的女人——杜馨蕾。

  那厲害女人可是柯鎮陽的情婦,柯鎮陽死後還把所有家產都給了她,搞得柯家人紛紛跳出來爭產,讓外界一片譁然。

  因為大家都不想惹得一身腥,所以根本沒有人願意幫杜馨蕾打這官司,要不是宣老親自跟父親提出要求,讓歐陽力齊去幫杜馨蕾處理官司問題,他也不會答應讓兒子接下這個案子。

  他不過是受人之託,沒想到卻把自己優秀的兒子推給了那個女人。

  「我愛蕾蕾,我不會跟她分手。」歐陽力齊站起來,正面迎戰父親的命令。「爸,你聽我說,蕾蕾不是外界傳的那麼糟糕,那些都是中傷的言論,絕非事實。」

  他挺身捍衛自己跟杜馨蕾的感情,試著跟父親說理,他已經是成年人了,要跟哪個女人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沒人可以左右,即使是他敬愛的父母也一樣。

  「愛?你最好想清楚再說,愛情不是遊戲,如果你只是跟她玩玩,也該結束了。」這兒子何時把愛放在嘴邊了?真是被那女人給迷惑到昏頭昏腦的地步了。

  「爸,我這次是認真的,非常認真。」歐陽力齊肯定地說道。

  「你——」歐陽寬臉色青白交錯,氣到說不出話來。

  餐廳又傳來東西掉落聲,樓上也傳來抽氣聲,顯然家人都不認同他和杜馨蕾交往。

  這本來就在他的預期之內,也因為早有準備,歐陽力齊無懼的面對家人的質問,更堅定的表明立場。

  「媽,可以開飯了嗎?我肚子餓了。」他離開客廳,朝餐廳闊步走去。

  「啊……再等十分鐘就、就可以開飯了。」躲在餐廳偷聽的歐陽夫人一臉蒼白的望著正蹲在地上清掃碎片的傭人,聲音很無力。「阿齊,你先上樓叫你姊和姊夫下來吃飯。」

  歐陽夫人虛弱的扶著額頭,她需要冷靜一下,暫時不想面對一意孤行的兒子,只好先把兒子支開。

  歐陽力齊的腳步頓在餐廳門口,嘆一口氣後轉身朝樓梯緩步走上去,走到二樓樓梯口,看見大姊歐陽千慧一臉不認同地靠在姊夫的懷裡,而姊夫則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他們夫妻倆同樣認為歐陽力齊跟杜馨蕾交往不只是不妥當而已,根本就是胡來。

  另一方面他們更對杜馨蕾的手段感到驚愕,沒想到精明的歐陽力齊也會把持不住地拜倒在杜馨蕾的石榴裙下。

  「力齊,你姊說她必須要冷靜一下,你可以暫時避開嗎?」夏俊廷心疼妻子受到的衝擊,而面對帶給妻子衝擊的小舅子,夏俊廷只好先將兩人隔開,讓妻子先恢復冷靜再談。

  歐陽力齊感覺很無力,他家人的反應如此之大他可以理解,但他以為他們至少會在震驚過後試著了解他。

  他們不該如此主觀的認定他交的女友不對,連問都沒問他的感受,也沒問他為何會愛上杜馨蕾,只是一味地用譴責來讓他心裡難受。

  俊顏緊緊繃起,歐陽力齊閉上眼,抬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際,當下作了一個決定。

  轉身走下樓,他筆直地朝大門走出去。

  「爸,我突然想起今晚有事,就不在家裡吃飯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離開不願聽他解釋、不願試著理解他的家人。

  開著車在夜色中奔馳,他降下車窗試圖讓風吹散心中的煩躁,漫無目的地在市區亂繞,最後他把車停下來,走進一間酒吧,點了一杯烈酒,仰頭豪飲。

  向來冷靜理智的他,頭一回情緒失控。

  這一晚,他喝醉了。

  ※※※※

  陽光刺眼,歐陽力齊薄唇吐出一聲呻吟,抬起手臂放在額頭上,遮去一些令他眼睛不舒服的刺眼光線。

  「頭會痛嗎?」

  剛張開眼睛,還在適應光線,腦子也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歐陽力齊,因為聽見這熟悉的嬌脆嗓音而把手臂放下來,努力地把睡意轟走,想看清楚站在他眼前的女人。

  「……妳什麼時候來的?」大手扒過凌亂的黑髮,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然後抬頭看向站在床邊,穿著白色絲緞晨縷、髮絲鬆鬆綰起的杜馨蕾,俊眸裡有一絲困惑。

  這是杜馨蕾的房間,他躺在她的床上,而從她還穿著睡衣的模樣看來,她好像也剛起床不久。

  他不記得何時來找她,更沒有昨天留宿在這裡的記憶,只記得自己昨晚跑去酒吧喝酒買醉,後來是怎麼離開酒吧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昨天深夜去酒吧帶你回來的,然後你就一直待在這裡了。」昨天深夜他打電話給她,嚷著想見她,像耍性子的小男孩,盧著說非得見她一面不可,她隱約聽出他那邊有吵雜的人聲和音樂聲,而他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感覺好像喝醉了。

  他一直嚷著要見她,卻無法準確說出自己所在的地點,她只好哄他把手機拿給旁邊的人,好讓她問清楚地址,之後成功地從酒保口中問出酒吧位置,本來已經上床睡覺的她便迅速換衣服出門去接他。

  當她抵達酒吧時,他已經不醒人事地醉趴在吧檯了,她只好拿小費給酒吧的服務生,麻煩他們幫忙把他扶上她的車。

  載他返回宅子後,還拜託警衛幫忙把他扛回她的房間,要不憑她薄弱的力氣,怎麼可能將他這麼一個爛醉如泥的大塊頭帶回二樓臥房。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看來我昨晚喝得太醉了。」他抓過凌亂的黑髮,心裡懊惱的想著,自己怎會喝醉到什麼都不記得的地步?

  昨晚家人的態度的確讓他感到生氣又心煩,所以他才會跑去買醉,原以為自己只要喝點酒冷靜一下就可以撫平煩躁的情緒,沒想到事情一旦扯上杜馨蕾,他好像就無法冷靜,最後還是喝醉了。

  「你喝醉好盧喔。」看他眉頭皺那麼緊,杜馨蕾頑皮地將他的黑髮揉成一團鳥窩。「沒想到大律師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昨天晚上我應該把你盧的樣子錄下來,說不定以後可以派上用場。」

  「能派上什麼用場?妳敢偷拍我,小心我告到妳求饒。」嘴裡說著威脅的話,但深邃的眼瞳卻閃著頑皮情緒,他的嘴角還微微上揚,露出戲謔般的笑意。

  「這麼狠!」好啊,敢跟她開玩笑,那她也從善如流跟他玩下去。「也不想想昨天是誰去把你帶回來的,小心眼的男人!」

  哼!撇開臉,佯裝氣怒,不理他了,她微惱地甩動秀髮,朝更衣間走去。

  他趕緊下床,跟著她進入更衣室,看她打開個白色古典衣櫃,從隔層抽屜裡拿出一套桃紅色比基尼。

  前些日子,她去見了歐陽力齊推薦的那位商業顧問,又與歐陽力齊做了一番討論,經過慎重的考慮以及幾度和許凱曼秘密會談後,她決定把經營權讓給許凱曼,自己退居幕後當董事,負起監督的職責。

  不過她的退讓是有條件的,她要許凱曼整頓人事,把那些佔著肥缺不做事的人都開除,換上有能力、有作為的人,沒有包袱的許凱曼一口答應了杜馨蕾的要求。

  不過願意與杜馨蕾站在同一陣線的許凱曼也不是沒有條件,他要求更多的股份和分紅,以確保他在公司的地位以及將來的保障,杜馨蕾接受了他的條件交換,兩人在歐陽力齊的見證下簽署秘密條約。

  擁有更大權力的許凱曼更懷有雄心壯志,以前他是看在柯老董事長的面子上沒有動那些人,現在既然杜馨蕾都要求了,那他當然照辦。

  交出管理權後,杜馨蕾放下了董事長的職位,現在她不必上班,日子過得很悠閒,心裡開始有了創業的想法,她想開美容Spa芳療館,也想開一間咖啡屋。

  開設連鎖美容芳療館是她的事業目標,而開咖啡屋純粹是夢想的實現,因為她的興趣是煮咖啡、做餐點。

  今天她就是跟宣郡瑤約好要去一處高級沙灘俱樂部遊玩順便參觀體驗,那個俱樂部的餐飲和從峇里島引進的美容Spa都頗受歡迎,另外俱樂部內還有瑜伽禪修中心,當然裝潢設備和人員素質更是一等一。

  兩人此行除了享受服務之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經營瑜伽教室的宣郡瑤預計觀摩俱樂部內瑜伽禪修中心的裝潢設備以及教學模式,而她則是想參觀美容Spa芳療中心。

  「妳要晨泳?」穿這麼性感的比基尼,他當然不能錯過。「我陪妳一起。」他偶爾也會晨泳,不過那是在回大宅過夜才能享有的福利,大宅後院有一座泳池,他自己住的公寓並沒有泳池設施。

  柯家大宅的後院也有一座泳池,今天他剛好可以陪她一起「戲水」,想到可以陪她戲水,歐陽力齊嘴角揚起壞壞的笑意。

  「我是要去游泳沒錯,不過不是在家裡晨泳,我今天跟瑤瑤約好要去海邊玩。」夏天到了,酷愛瑜伽和游泳的宣郡瑤怎可能放過這麼棒的季節。

  「妳要去海邊游泳?穿這樣?」他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沒有別套泳裝嗎?有沒有連身泳衣?」

  「抱歉,剛好沒有!」她把泳裝放進束口袋裡,回頭拍拍他鐵青的臉龐。「你先去漱洗好不好?我們一起吃早餐,等一下我再開車載你去酒吧取車。」

  好人做到底,她赴約前先載他到酒吧取車。

  「我跟妳去。」他現在哪管得了車子,得看緊她才行。

  他的女人要穿比基尼去沙灘戲水,這將便宜多少色慾薰心的男人?

  「你今天不是要跟客戶見面嗎?」前兩天她接受宣郡瑞的邀約時,還特地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俱樂部玩,結果他已經安排了重要的行程,還在電話中說要她玩得盡興一點,待晚上他有空再過來接她一起去吃飯。

  「該死!我怎麼忘了這件事。」最近接了一個大案子,今天委託的客戶回國,特地約了他見面商談,這位客戶是政商界的大老,得罪不得,絕對不能毀約或改期。

  「我記得你好像跟客戶約十點碰面,現在是七點多,你先去漱洗,我等等就載你去取車,時間還很充裕,你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回去換衣服。」她曉得他心裡在吃味,只好再從衣櫃取出一件V領白色雪紡紗短裙。「我會在泳衣外頭穿上這件,這樣可以了吧!」

  男友會吃醋讓她心裡甜甜的,因為這代表他在乎她,而她也在乎他的感受,不想讓他在工作中分心,所以寧可把自己性感完美的身材遮起來。

  「好吧,雖然這件還是太薄太透明,不過至少還有點遮掩效果。」不滿意但勉強接受。「時間還來得及,我想我們也不必急著出門。」

  他扣住她細緻的手腕,輕扯著她走出更衣間。

  「力齊,我漱洗過了。」她好笑的以為他連進浴室漱洗都要人陪。

  但他卻把她拉上柔軟的白色大床,放下四柱大床的蕾絲簾慢,陽剛身軀伏在她身上。

  「你真是……」仰頭望著他黯黑又炙熱的俊眸,她心臟加速跳動,身體躁燙了起來。

  「讓我愛妳,我必須感受妳的存在,才能撫慰我不安的心。」他沙啞地低喃,吻住她如玫瑰般的唇瓣,接著緩緩褪去她身上的睡袍,吻遍她每一寸肌膚,在她身上點火。

  親吻過後,他再也克制不住地進入了她,讓她如絲緞般的身體包圍著他,讓彼此真正相屬。

  這一刻,他才真實的感覺到她屬於她,這樣一個美麗又性感的女人,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他要她!誰也無法阻止他們在一起,即使家人強烈反對,他也不會放手!

  「啊……」杜馨蕾在他的狂猛下喊出聲來。

  她感覺他似乎很浮躁、很不安,想知道他在不安什麼?但隨著他一波波強勢的掠奪,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隨著他載沈載浮,直到最絢爛美妙的高潮來臨。

  激情結束之後,枕著他手臂窩在他胸懷裡的杜馨蕾,在氣息稍微回穩之後,仰起紅潤的美顏,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還沒有刮掉的新生鬍渣。

  「你怎麼了?」女人的直覺是敏銳的,從他愛她的方式,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浮氣躁和不安。

  「我愛妳。」原本望著大床上頭蕾絲布慢的他,轉頭與她擔心的美目相凝視,然後低頭在她的紅唇啾了一下。

  見他不肯說,她只好不再多問,轉而說道:「我們在床上浪費了不少時間,你得快起床才行,要不會來不及。」

  她推開他,拉過被子圍住自己裸露的胴體,掀開蕾絲床慢下了床走進浴室,把被子隨手放在洗臉檯上,踏進淋浴間,洗去一身歡愛的氣味和汗水。

  隨後他也走進淋浴間裡,跟她共浴。

  「不准亂來,你會遲到的!」他從身後抱住她,大手貪婪地在她身上愛撫著,她輕笑的拍掉他的毛毛手,快速閃出淋浴間,以免又擦槍走火。

  「晚上我不會放過妳的。」他吼道,打開淋浴間的門想把她抓回來。

  「好,晚上你儘管放馬過來,我奉陪到底!」她抓了一條浴巾裹住自己,快步離開浴室。

  這個早晨在嘻笑中度過,讓歐陽力齊暫時忘了昨晚那煩人的事。

  然後他們便分道揚鑣,各自展開一天的行程。

  晚上,他帶她到餐廳享受浪漫的燭光晚餐,回到公寓後,她則用自己美麗性感的身子滿足他的慾望,在這浪漫的夜晚,他們廝守纏綿直到天亮。

  隔天是週末,他們依舊膩在一起,度過了一個快樂而美好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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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08: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沒有上班之後,杜馨蕾總是習慣睡得比較晚,再加上昨天晚上歐陽力齊在她這裡留宿,直到天快亮他才放過她,體力消耗過多的她睡得很沈,連歐陽力齊何時離去的她都不知道。

  當她醒過來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她趕緊起床梳洗換裝。

  她今天安排了看店面的行程,因為之前出國到歐洲洽談精品代理的關係,工作之餘她便會在飯店做Spa舒壓,外國友人也曾介紹過幾個品牌的芳療產品給她使用,讓她有很多機會接觸美容芳療的產品,這些經驗對她來說都是創業的基礎。

  上週六前往高級沙灘俱樂部參觀過後,在宣郡瑤的鼓勵下,她更打定主意創業,目標就是鎖定美容Spa芳療館。

  既然已經有了明確的創業目標,她就會提起衝勁努力完成,今天下午她跟房產經紀人約好去看幾個店面,看看時間還夠,她想先找間咖啡屋坐下來悠閒的用完午餐再去赴約。

  「小姐……」正在客廳指示傭人整理的羅嬸一看見小姐下樓來,馬上走過去,沒有像以往詢問小姐的需要,而是面有難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事嗎?」拎著皮包、拿著車鑰匙正要出門,因為察覺羅嬸好像有事要說,她停了下來。「是不是家裡有需要大筆金額的採購?羅嬸如果覺得有需要就買,我沒意見。」

  羅嬸像家人那樣疼惜她,杜馨蕾對羅嬸非常信任,對於家用她不太過問,但遇到比較大金額的採購,羅嬸總是會先詢問她,得到她同意後才去採買。

  杜馨蕾想到自己往後又要投入忙碌的工作,家裡的一些事情可能無暇管控,所以希望羅嬸能扛起所有事情,她給羅嬸足夠的信任,將家庭支出用度全交給羅嬸處理。

  「不是的,事情是這樣的……今天的雜誌……」羅嬸真不知該如何跟小姐提起今天雜誌報導的事。

  早上歐陽先生已經打過電話來了,他吩咐不要吵醒小姐,關於八卦雜誌報導的事等小姐醒來再跟她說,待小姐看完雜誌後請小姐回他電話,他的口氣聽起來好像很氣憤又焦急,不能接受別人用惡意的字眼毀謗、中傷小姐。

  「八卦雜誌?又報導什麼了?」杜馨蕾直覺不會是好事,畢竟這些年來大家對她的誤解越來越深,認為她為了金錢權勢不惜出賣肉體,把她當成社交圈的高級應召女。

  不論什麼報導,杜馨蕾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對於各種流言她已能冷靜的應付。

  不過自從遺產處理告一段落之後,這陣子她都是低調的過日子,不再出席社交場合,她自認已沒什麼報導價值了,除非又有有心人想操弄媒體,把她讓出「柯氏企業」董事長一事拿出來做文章。

  「是小姐跟歐陽先生的事……」羅嬸忐忑地說道。

  她一聽見事情跟歐陽力齊有關,臉色微微一變,或許是這段時間過得太甜蜜幸福,她都忘了他極有可能會被她牽扯進流言風暴之中。

  「快把雜誌拿給我看。」一旦牽扯上歐陽力齊,她就無法冷靜了。

  羅嬸趕緊把八卦雜誌拿給她,她打開來看,越往下看她越難受。

  和歐陽力齊一起度過浪漫的夜晚之後,兩人的交往竟成了頭條緋聞,整篇報導把杜馨蕾和柯鎮陽的過去詳細說明了一遍;至於緋聞男主角歐陽力齊,可能是顧忌他的律師身分,記者倒是不敢亂寫毀謗他,只是輕輕帶過,不過對於兩人交往一事也沒什麼好評價。

  可杜馨蕾就沒這麼幸運了,針對她的報導甚至連勾搭誘惑等詞都用上了,還附上跟拍照片,把她跟歐陽力齊在餐廳用餐、相偕出入歐陽力齊的公寓,以及星期天一起出遊後又返回柯宅留宿的過程,全都鉅細靡遺的寫出來了。

  報導暗喻她得到柯鎮陽的財產和股份後,再也無法忍受跟老男人在一起的無趣,想找年輕男人玩一玩,而向來在女人堆裡吃得開的歐陽力齊則跟她一拍即合,不顧世俗眼光大玩愛情遊戲……

  看完報導,杜馨蕾渾身虛軟,得扶著沙發才能站穩。

  「小姐,歐陽先生早上就看過報導了,他要我轉達小姐,請小姐別把那些中傷的報導放在心上,這件事他會處理,不會讓媒體繼續傷害小姐。」羅嬸盡職地傳達歐陽力齊的交代,希望小姐不要太受打擊。

  杜蕾沈默,心裡對歐陽力齊在第一時間擔心她感到欣慰,但她卻害怕歐陽家的人看見這則報導的反應。

  她不是沒想過將來兩人戀情曝光後,歐陽家的人可能會反對,但在交往之初歐陽力齊就說過,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那時,她也像他一樣,瀟灑地以為她沒必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但現在他們刻意保持低調的戀情卻開上八卦雜誌,裡面毀謗的話語傷不了她,但卻可能傷了歐陽家的人。

  杜馨蕾心情驀地沈重起來,她發覺自己對歐陽力齊的在乎早超越了她以為的程度,越在乎他越擔心他會被她連累,也越不敢去想像他家人會如何看待她?

  門鈴在這時候響了,羅嬸忍不住說道:「會不會是歐陽先生來了……」

  歐陽先生有提過,他中午會來一趟,但現在才早上十一點多,還不到公司的午休時間。

  「羅嬸,快去開門。」杜馨蕾沈重地坐在沙發上,心情混亂到極點,不知道歐陽力齊趕過來是要跟她說些什麼?

  事情鬧得這麼大,他們還能繼續交往下去嗎?還是乾脆分手算了……

  因為不想歐陽力齊被連累,杜馨蕾突然冒出這樣消極的想法,但一想到必須跟他分手,她忍不住以雙手掩住神情凝重的臉龐,心驀地痛了起來。

  「小姐,小姐,是歐陽家的人來訪……」羅嬸驚慌地跑到沙發旁,一臉擔憂地說道。

  嬌軀微微一僵,她驚慌地從白皙掌心裡抬起頭看著羅嬸。「羅嬸,妳說是誰來訪?」

  「是歐陽先生的母親。」這位客人來意不善哪!「小姐,妳還是別見歐陽夫人好了,妳快上樓去,我讓警衛跟歐陽夫人說妳不在家。」

  羅嬸好替小姐擔憂,這樣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跟歐陽夫人見面實在不妥,至少得等見過歐陽先生之後再說。

  「不,羅嬸,不要這樣。」她不是遇事退縮的人,長輩來訪她躲著不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小姐,妳真要見歐陽夫人?」羅嬸遲疑地再問。

  「嗯,我要見她,快請歐陽夫人進來,另外泡一壺茶和準備一些茶點。」也許訪客來意不善,但也不能怠慢。

  杜馨蕾緩慢地起身,挺直纖細的腰桿,命令自己千萬要冷靜應對。

  ※※※※

  當歐陽力齊終於跟杜馨蕾見到面,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

  杜馨蕾在中午的時候打了電話給他,要他先不用到柯宅,她已經跟房產經紀人約好去看店面,下午行程很滿,無法抽出空檔跟他碰面,電話中她沒多提看過報導後的心情,只跟他說別太過擔心,要以公事為重好好上班,兩人約好晚上在他的公寓見面。

  歐陽力齊判斷她似乎很冷靜,並沒有他擔心的那樣慌亂受傷,因此便放心地專心處理公事。

  下午,他去了法院一趟,回事務所之後又召集見習律師討論今天幾個案子的案情,會議在六點結束,之後他便直接下班,驅車返回公寓。

  打開公寓大門,客廳點著透亮的溫馨燈光,廚房則飄出陣陣的食物香氣,他抿唇一笑,關上公寓大門信步走進客廳,把公事包放在沙發上,並脫去西裝拉掉領帶,邊朝廚房走去,邊將灰色襯衫的袖子捲起來,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打算進廚房幫忙。

  來到廚房門口,看見一頭長髮鬆鬆綰起,穿著黑色雪紡紗洋裝、繫著白色蕾絲圍裙的杜馨蕾正將最後一道菜起鍋。

  端著盛好碧綠青蔬的滾金邊白瓷圓盤,她轉身要把盤子擺上餐桌,正好與歐陽力齊的目光相對。

  「你回來啦,我剛好把青菜炒好,你快去洗手幫忙添飯,還有要準備筷子和湯勺。」她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把他大律師的氣勢看在眼中,開口指使他。

  「遵命。」他乖乖的洗好手後抽了紙巾把手擦乾,然後聽話地添了兩碗白飯,並且拿了兩副筷子和一支白瓷湯勺。

  待他坐下來後,她也把精心燉好的雞湯端上餐桌。

  「好香喔。」當她打開湯鍋鍋蓋時,他不吝嗇地讚美。

  「是山藥雞湯,我今天特別跑了一趟超市,買了新鮮山藥和土雞喔。」她拉開他身旁的黑色皮製餐椅坐下來,加拿大的華人都習慣到華人超市採買,慣吃中華料理的她也不例外,就連做料理慰勞他也都是以中國菜為主。

  「雞湯是很香,但我說的是妳,妳身上好香。」一整天忐忑的心情因為她臉上的美麗笑容而放鬆,他拉過她低頭銜住她的唇,熱烈吮吻。

  吻從她柔軟的瑰唇蜿蜒而下,挑逗地啃咬她的瑩白耳垂,吻她性感的鎖骨,然後繼續往下探索……

  「慢……慢著,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我肚子餓了,想吃我的話可不可以耐心等一下?」她喘息著輕輕推開他,雙手拍拍他的臉頰安撫他。

  「妳今晚會留下來?」他很意外又驚喜,因為交往以來,她很少在非假日留宿,想要抱她、愛她,享受兩人甜蜜世界都得耐心等到假日。

  「嗯。」她羞澀地點頭,在看見他驚喜又炙熱的眼神時,趕緊垂下眼簾,將隨即浮起的痛楚隱藏起來,不讓他看見。

  心情不賴的歐陽力齊捧起碗舉筷開始享受美食,她燒得一手好菜,手藝精湛到可以開店了,假若她願意開一間中華餐館的話,在這裡的華人就有口福了。

  他滿足地連吃了兩碗飯,一桌的好菜全被他掃光光。

  酒足飯飽之後,杜馨蕾體貼的端上水果盤,繼續搞賞他的胃。

  她像他的妻子一樣,在他的公寓裡為了他而忙碌著,歐陽力齊看著她忙到額頭冒汗、髮絲微微凌亂的樣子,心裡是感動且激動的,想要把她娶進門的渴望從心裡油然而生。

  他放下水果叉,走到單人沙發把西裝拿起來,大手探進西裝口袋裡,摸著一只絨布盒,盒裡裝著一枚昂貴的粉紅色鑽戒,是他打算拿來向她求婚用的。

  他仔細考慮過了,要終止外頭對她的流言中傷,要毫無顧忌的挺身站出來保護她,唯有娶她進門一途。

  他打算帶她到國外結婚,在沒有任何阻力下讓她成為名正言順的歐陽太太,那麼往後就沒人敢再欺負中傷她了,要是誰還有膽在他這大律師頭上動土的話,他絕對會告得對方傾家蕩產,讓對方只要活在這世上一天就再也不敢造次。

  「好了,別忙了。」他把絨布盒拿進臥房藏在床頭櫃的抽屜後再回到客廳,在客廳沒看見她的身影,他繼續朝廚房走去,站到她背後,雙手解開她的白色蕾絲圍裙,把圍裙從她身上脫下來丟到一旁。「沒清理完的等明天給鐘點傭人整理。」

  他想要她,握住她的腰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接著把她抱坐在流理檯上,置身於她的雙腿間,低頭尋找她的唇,然後吻住。

  她幾乎是立即回應,仰頭承接他烙下的吻,學他吻她的方式跟他糾纏著,一雙玉臂勾上他的頭,柔軟嬌軀朝他寬闊的胸膛緊緊依偎。

  「哇,這麼熱情。」他粗喘的離開她的唇一寸,炙熱的瞳閃爍著一絲驚訝。

  「不喜歡嗎?」嬌嗔地扇扇濃密的羽睫,她的神情嫵媚,眼神充滿勾引企圖,甚至更熱情地主動用美腿勾住他的腰。

  「妳——」精明的他感覺她今天有點不太一樣,腦子才要運轉,下一秒她主動吻住他。

  「抱我,我要你!」她渴望又急切地解開他的襯衫釦子,探手愛撫他結實的胸膛。

  他的腦子裡瞬間浮現兩人過去交歡的畫面,情慾已被挑起的他旋即忘了思考,抱起她回到臥房,將她放上床後,動手脫去她身上的洋裝;而她也迫不及待地脫去他的襯衫和褲子……

  當兩人赤裸相擁,慾望來得又快又急,歐陽力齊捧起她的粉臀迅速與她結合,浪漫又熱情的夜於焉展開。

  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愛著彼此,她的熱情主動讓歐陽力齊陷入瘋狂,無法克制地用各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姿勢愛她,徹夜的纏綿讓歐陽力齊的求婚計劃被延宕了。

  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擁著她陷入睡眠狀態前,他想起還躺在抽屜裡的鑽戒,決定等睡醒就跟她求婚,他要她成為他的妻子,他要名正言順地把她納入保護的羽翼之下。

  ※※※※

  天剛露出魚肚白,身旁的男人睡得很沈,他昨晚耗盡了所有體力,這會兒應該不太容易吵醒,不過身心俱疲的杜馨蕾不敢放鬆,她靜靜地確認身旁的男人傳來沈穩的呼息聲後,才敢張開眼睛細細凝視他。

  她捨不得走,但卻必須離開。

  眼淚無聲地墜落,心裡也在哭泣著,抬起手,想撫摸他英俊立體的五官,但卻不敢碰觸,因為若吵醒了他,她恐怕就無法走開。

  用手背抹去不斷墜落的眼淚,她小心翼翼地掀被下了床,抬起貼身衣物和洋裝,輕悄地移動步伐進入浴室。

  在浴室裡穿好衣物、留了言後,她走出臥房,不敢再靠近床邊多看他一眼,就怕自己太過留戀會無法離開。

  為了他的前途著想,也為了答應歐陽夫人的承諾,她不能再有絲毫的留戀了。

  歐陽夫人放下身段,以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卑微地請求她離開歐陽力齊,這讓向來缺乏母愛、渴望母愛的她動容了,無法狠心地拒絕歐陽夫人,所以她下定決心離開他,用他無法拒絕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眼前。

  拿著皮包,無聲地慢慢朝房門口移動,當她的手放在門把上將門輕輕打開時,身後大床上熟睡的男人突然翻了個身變換睡姿,她驚怕地回頭望向凌亂的大床,就怕他醒過來。

  確認他沒醒來,只是更換了睡姿,她壓下心頭的驚怕,毅然決然地轉頭走出臥房,離開他的公寓。

  開著車在清晨的街道奔馳,杜馨蕾一直沒停過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她沒有返家,後車廂放著她已經收拾好的兩只行李,護照和機票也早已放在皮包裡,那是昨天晚上前往歐陽力齊的公寓前就準備好的。

  車子抵達了機場,杜馨蕾搭上七點的早班飛機,她打算離開加拿大一段時間,相信時間和距離可以讓感情的溫度冷卻,總有一天歐陽力齊會忘掉她,而她也會努力地把他給忘掉。

  此時,另一端——

  儘管徹夜纏綿耗盡體力,但生理時鐘一樣在七點鐘左右發生作用,歐陽力齊在凌亂的大床上醒了過來。

  一張眼,他立即伸手探往旁邊,想把她撲進懷裡,然後在她醒來的那一秒跟她求婚,給她一個驚喜,但旁邊的床鋪卻是空蕩一片,床的溫度早已冷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大手扒過凌亂的黑髮,懶洋洋的俊眸搜尋房間一圈,空氣中還彌漫著昨晚徹夜歡愛的氣味,以及屬於她的女人香氣,可她人呢?

  下床走進浴室找人,才打開門,便看見洗臉檯上的鏡子貼著張紙條,他走到鏡子前,擰眉看著上面寫著的字——

  力齊:

  我真的很抱歉,但為了你好,我必須離開你。

  昨晚的美好我會一輩子記著,就當是送你的分手禮物,如果你願意,也請你悄悄放在心底。

  我知道提出分手你會很憤怒、很不諒解,但就算你不能諒解我,我也必須從你身邊離開。

  所以請你放手,我將會很感激你的。

                     蕾

  她竟然用這種方式跟他提出分手!

  為什麼要離開他?

  他相信她不可能是因為不愛他而離去,絕對是因為外界對兩人交往的輿論讓她打退堂鼓。

  但她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輿論和所有人的看法,她應該知道的,卻還是選擇離去……

  面對她突然提出分手離去,歐陽力齊感到十分憤怒,難怪他覺得昨晚的她太過熱情,跟平常很不一樣,而他竟然完全淪陷在她所佈下的慾望之網裡……

  該死的!嘴裡發出一聲低咒,歐陽力齊憤怒的掄起鐵拳擊向鏡面,鏡子瞬間破碎成蜘蛛網狀,他的手也滲出血絲來。

  「我不要分手!杜馨蕾,妳別想這麼輕易從我身邊離開!」轉身離開浴室,他以最快的速度更衣,驅車前往柯家大宅。

  火速地趕到柯家後,管家羅嬸沒有將他擋住,大門敞開的讓他進入宅子裡找人。

  但他已經把柯家上下前後都找了一遍,就是不見那個從他身邊逃跑的女人,找不到杜馨蕾的他只好向羅嬸求助。

  「她到哪裡去了?羅嬸,拜託妳別嚇著我,我要當面跟她談,我不要分手!我不接受她片面的決定分手,她不可以這樣逃開!」他失控了,在柯宅大廳咆哮。

  羅嬸紅著眼眶,不斷的對歐陽力齊說著抱歉。「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歐陽先生,你就接受小姐的決定吧,別為難小姐了。」

  羅嬸完全能理解小姐為何會毅然決然地跟歐陽力齊提出分手,因為那天歐陽夫人帶著厚禮來訪,她沒有責怪小姐半句,也沒有用錢侮辱小姐,而是傷心哭泣地求小姐離開歐陽力齊,甚至還要向小姐下跪……

  若不是小姐趕緊扶住歐陽夫人阻止她下跪,恐怕歐陽夫人真會長跪不起,直到小姐點頭答應為止。

  羅嬸知道小姐心裡的痛,看著歐陽夫人為了保護兒子,不惜放低身段求情,她很羨慕歐陽力齊有這樣一個愛他的母親。

  小姐寧可自己受委屈,寧可自己痛苦掉眼淚,也不要她愛的人受傷害。何況小姐還在歐陽夫人身上看見了一個母親為了維護孩子聲譽的用心和疼愛,從小就渴望母愛的小姐被歐陽夫人給感動了。

  背負著對歐陽夫人的承諾,也背負著對歐陽力齊的感情,小姐在今天一早離開了加拿大,這一出國可能要好長一段時間才會回來,一想到小姐一個人單獨到國外長住,身邊沒人服侍,她也很心疼哪!

  「她躲到宣家去了?還是回台灣?快告訴我她到底去了哪裡?」他不肯死心,現在唯一能提供線索的人,只有羅嬸了。

  羅嬸緊閉著嘴直搖頭,她答應過小姐,絕對不能透露半點訊息。

  「好,妳不說不代表我找不到她,我自己去找,如果她存心要跟我玩捉迷藏的話,那就來玩吧!」他不會輕易放棄這段感情,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都一樣,他發誓,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歐陽力齊憤怒又挫敗的離開了柯宅,開著車在街頭毫無頭緒地尋找她。

  直到下午,她的好友宣郡瑤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杜馨蕾已飛往歐洲,但歐洲只是她旅行的首站,接下來她將前往不同的城市,所以要他不必浪費時間尋找,她既然存心要走,就不會輕易讓他找到。

  宣郡瑤還對他說,如果他真的愛她,就尊重她的選擇,他們相愛的時機不對,就算他現在找回了她,她依舊會離開。

  宣郡瑤的一句話打醒了歐陽力齊,也打碎了他的心。

  午後兩點多,天空佈滿厚厚的灰色雲層,接著,灰暗的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的心,也在下著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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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二O一一年,初夏。

  位於溫哥華的市區,一間投資近百萬美元的高級美容Spa芳療館與比鄰的咖啡館同時開幕了,美麗的老闆杜馨蕾今日穿著一襲優雅的粉色雪紡紗洋裝現身剪綵。

  店裡的裝潢風格融合了峇里島和歐洲古典風情,以及老上海的調調,三種各異的風格在巧心的搭配下卻意外的融洽。

  兩間店內的許多擺飾品、柚木傢俱、歐式古典沙發和充滿老上海風情的古董木頭座椅,全都是老闆這一年來在國外旅行時,親自從各地挑選運送回國的。

  在國外旅行療情傷的杜馨蕾再度返回加拿大後,感覺自己好像重生了一樣,她決定從現在起,要一個人快樂地過生活。

  開幕剪綵儀式結束之後,杜馨蕾邀請來自歐洲和台灣各地的朋友體驗店內的Spa服務,還親自煮咖啡,並且製作了精緻的餐點給這些相挺的好朋友吃。

  她最要好的姊妹淘宣郡瑤當然也前來捧場,跟她一樣目前都享受著單身生活的宣郡瑤剛從瑜伽教室教完課過來,杜馨蕾特地為她準備了低卡的沙拉,兩人窩在咖啡廳的吧檯內聊天敘舊。

  「馨蕾姊,妳終於有空跟我說話了。」美麗的千金大小姐宣郡瑤酸酸的睞了嬌豔動人的大美女一眼。

  「不好意思,兩間店趕著同時開幕,我實在忙不過來,這陣子我連睡覺時間都少得可憐,每天只能睡上三、四個小時,別說是跟妳碰面喝咖啡聊是非了。」回國快兩個月了,她回國後把所有時間都投注在這兩間店的開幕準備上,別說跟好友聚會,她忙到連睡覺時間都很少。

  「哇,馨蕾姊真是天生麗質,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皮膚還是這麼晶瑩剔透,看來妳投資芳療館投資對了,本身就是活廣告,那些名媛千金絕對都搶著來這裡做Spa美容。」宣郡瑤讚嘆地說。

  「那妳呢?妳要不要當我的頭號會員啊?」杜馨蕾好笑地問。

  「那是當然嘍,以後我會固定來馨蕾姊這邊做Spa,也會介紹瑜伽教室的員工和上課的會員過來。」

  「那就先謝嘍。來,喝杯花茶,這是我代理的歐洲進口有機花茶。」杜馨蕾優雅地把剛泡好的茶倒進杯子裡,淡淡的茶香鑽進鼻腔,讓人嗅覺一整個舒暢起來。

  長達幾個月在國外旅行,杜馨蕾走過許多城市,也有許多收穫。

  她不僅談下了有機花草茶和咖啡豆以及知名精油的代理經銷權,也學會了挑選咖啡豆、煮咖啡及拉花的技巧,另外還學了幾道上海菜,這些收穫讓她有了重新在這裡生活的勇氣。

  接下來,她將更不畏懼流言的傷害,勇敢充實的過每一天。

  「馨蕾姊,回國後妳有跟他碰過面嗎?他現在玩得很過火,連爺爺都有點看不下去,前些日子還要歐陽爺爺多管束一下他,免得玩出毛病來。」邊品嚐好喝的有機花茶,邊吃著優格蔬果沙拉,宣郡瑤忍不住還是問出口。

  歐陽力齊這一年來的生活可精彩了,女友一個換過一個,身為媒體寵兒的他現在登上八卦緋聞的次數跟打贏官司的次數可以說是成正比。

  「碰是沒碰過,不過最近常在商業雜誌上看到他的消息,他現在比以前更有名氣了,是搶手的超級紅牌律師。」宣郡瑤都提了,杜馨蕾只能壓抑內心的複雜情緒談起舊情人歐陽力齊,當初被迫放手的痛還沒消失,不過她已經能冷靜理智的面對了。

  分開一年讓她更加清楚的了解,她當初選擇離開是對的,如今歐陽家所經營的律師事務所在加拿大可是佔有數一數二的地位,許多達官顯要一旦碰上官司纏身的麻煩,都指名要歐陽力齊擔任律師。

  而且他似乎早就從過去那段戀情走出來,八卦緋聞從沒斷過。她想,他這麼做會不會讓歐陽夫人傷心,他擁有那麼好的母親,實在不該讓母親為他擔心又難過……

  算了,別想了!這已經不關她的事了,當她決定離開他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是啊,前陣子聽爺爺說歐陽律師好像忙到沒辦法續任『宣氏集團』的律師,要不是爺爺跟歐陽爺爺有深厚的交情,恐怕現在花再多錢都請不動歐陽大律師呢。」宣郡瑤附和地說。

  她知道歐陽力齊一直是「宣氏集團」重金委任的商業律師,不過關於集團的事,宣郡瑤從來不過問,除非爺爺提起,否則她完全沒興趣知道。

  因為她將來並不打算接班「宣氏集團」,所以爺爺早已將一切打理好了,她只要好好地經營自己的瑜伽教室,公司的事她不用多煩惱。

  但近日爺爺身體狀況不太好,她有點煩惱爺爺的病情,所以花了很多時間陪爺爺、注意爺爺的狀況。

  「提到宣爺爺,他老人家還好嗎?我應該抽個空去探望一下宣爺爺才是。」巧妙地轉移話題,杜馨蕾不想繼續談歐陽力齊這個男人。

  即使分手一年了,他依舊能輕易掀起她心中的波濤,為了避免隱藏的情感露了餡,她不該再談起他。

  「不太好。」宣郡瑤實話實說。

  「不如我今天跟妳一起回去好了,我想見見宣爺爺、陪爺爺吃晚餐,再和他下盤棋。」看著宣郡瑤的神情,杜馨蕾心中難免也有些擔憂。

  「馨蕾姊走得開嗎?今天兩間店同時開幕耶……」宣郡瑤遲疑地問。

  「我特地從國外高薪聘請回來的管理人可不是蓋的。」芳療館有厲害的經理坐鎮,咖啡店這邊則有訓練有素的店長招呼,所以她很放心。

  杜馨蕾做生意可不是倉促成事,即使她人在國外,還是井然有序的處理著國內開店的事宜,從店面、裝潢到人員訓練,她一直都掌握得很好。

  「好,那馨蕾姊陪我一起回去,爺爺常常唸著妳,看到妳一定很高興。」宣郡瑤希望爺爺的身體能夠再硬朗起來,相信爺爺若能有好心情,對病情一定會有幫助。

  稍晚,由杜馨蕾開車送宣郡瑤回宣氏莊園,兩人愉快地跟宣爺爺共進了美味的晚餐,晚上杜馨蕾則在莊園過夜,兩人徹夜聊天。

  她們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分別一年而變淡,姊妹淘的情誼依舊深厚得令人欣羨。

  ※※※※

  歐陽力齊又贏了一場官司,再度登上新聞版面,成為新聞焦點。

  這場加拿大知名集團的國際侵權官司贏得非常漂亮,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週末夜晚,一名政壇高官以提前慶祝壽辰為由舉辦了一場晚宴,宴會上冠蓋雲集,歐陽力齊也在受邀名單之中,剛贏得這場備受矚目的官司的他,理所當然地成為記者鎖定的目標之一,大家都在猜,在情海很吃得開的歐陽力齊這回又會帶哪位幼齒女明星或女模出席。

  眾所皆知,歐陽力齊在一年前跟社交圈最聲名狼藉的杜馨蕾分手後,這一年來感情生活無比精彩,換女友的速度比換襯衫還快,而且女友還一個比一個嫩。

  五星級飯店頂樓充滿南洋風情的露天宴會廳裡,華衣美服爭奇鬥豔的賓客穿梭其中,宴會已經開始半小時,賓客也來得差不多了。

  這時宴會廳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記者們看見門口那穿著三件式黑色西裝,外型英俊高大、充滿貴族風範且氣勢不凡的歐陽力齊,立即往門口擠去,就怕沒拍到這位炙手可熱的大律師和新女友的照片。

  當看清楚歐陽力齊身邊的最新女伴竟然是大膽寬衣解帶出寫真集的十八歲中德混血女模時,大夥兒都極有默契的傻了一秒,然後才回過神來爭相拍照。

  「抱歉,各位請讓個路,我得先過去跟壽星祝個壽。」鎂光燈在歐陽力齊和女友面前閃個不停,但歐陽力齊並沒有半絲不耐。

  他身邊的小女模娜坦麗全程帶著豔麗的微笑,身上輕薄短小的黑色大V領薄紗禮服讓豐滿的上圍呼之欲出,隨著蓮步輕移雪臀也有快要走光之嫌,讓在場所有男性不想吃冰淇淋都難。

  記者邊讓路邊火速拍照,這位火辣嫩模謀殺了不少底片,也替歐陽力齊成功的站穩明天報紙的八卦頭條,為愛看這些名人緋聞的平民百姓又增添許多話題材料。

  當宴會進行到一半時記者們拍也拍夠了,訪問也都訪問到詞窮了,該寒喧的政商界友人也寒喧過了,歐陽力齊跟女友娜坦麗終於不再被打擾,他帶著女友來到僻靜的角落,跟侍者拿了一杯威士忌逕自坐下來喝著。

  「你不去跳舞嗎?」娜坦麗豈是靜得下來的人,她個性愛熱鬧,何況這又是能認識達官顯要的重要場合,這樣坐在角落多浪費啊!

  「妳好好去玩吧,想怎麼玩都隨妳,不過切記妳的身分,玩夠了記得回來我身邊,我們得一起離開才算真正完成任務。」在這隱蔽的角落,歐陽力齊整晚掛在唇邊的優雅微笑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神情和幽暗冷冽的眼神。

  「好,我晚一點再打電話給你,跟你會合。」娜坦麗震懾於他可怕的神情及目光,緊張地回應,一說完話就急於逃離他的眼皮底下。

  這位歐陽律師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明明對她毫無興趣,卻要她配合出席晚宴做演出,若不是因為經紀人再三保證這只是一場可以賺錢的演出,順便可以磨磨演技,將來好進軍演藝圈或電影圈,娜坦麗根本不可能跟他湊在一起。

  他明明就是對女人非常挑剔的那種男人,偏偏跟他在一起的都是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會靠過來的女人。

  不是娜坦麗妄自菲薄,其實她一開始答應拿錢配合演出時,心裡也想過能不能有機會擄獲這位紅牌大律師,但兩人從幾小時前碰面到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多瞧過她一眼,雖然表面上狀似親密地挽著她,對著她笑時也十分溫柔迷人,但她感覺得到他的笑根本未及眼底,不是真心的笑容。

  真是奇怪的男人!沒事搞這麼多緋聞把自己名聲弄壞不曉得要幹麼?

  重新回到宴會的娜坦麗沒再多浪費心思在歐陽力齊身上,她像隻花蝴蝶般在眾多年輕男人之間飛舞,引來不少注目。

  雖然宴會的氣氛相當熱鬧,歐陽力齊卻窩在僻靜的角落喝著悶酒。

  他發現自己的演戲細胞還不錯,這一年來跟許多明星女模一起在鎂光燈前被拍照、被訪問,都能把情場浪子這角色演得淋漓盡致。

  他現在的名聲啊……不會比過去的杜馨蕾差到哪裡去吧!

  如果她因為自覺名聲不好配不上他而離開,那他現在比她更會玩、名聲更浪,是不是能夠與她匹配了呢?

  一想起那狠心提分手拋棄他的女人,歐陽力齊就氣得牙癢癢的。

  如果可以,他很想利用律師的優勢和職權告她始亂終棄,但偏偏這方法不可行,因此他只能選擇另外一條路,把自己變成聲名狼藉的男人。

  雖然過去那段時間她人在國外,但應該不可能完全不注意加拿大的消息,不知她有沒有留意到自己時常出現在報紙上的緋聞?

  如今她已經回國,以他製造緋聞的頻率這麼高的狀況之下,她想視而不見應該很難吧!

  那麼當她看見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時,心中感受如何呢?是可以平靜看待,還是默默躲起來傷心哭泣?

  歐陽力齊心情浮躁了起來,他發覺自己一旦想起杜馨蕾時,就無法冷靜地思考、冷靜地待著。

  他驀地從椅子上起身,高大身影沿著角落從側門悄悄離去。

  一直在密切注意杜聲蕾動向的他,在第一時間就曉得她回國的消息了,她開店的事儘管低調,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現在他再也按捺不住渴望,想去見見杜馨蕾,就算只能遠遠地看她一眼,他也就滿足了。

  歐陽力齊傳了簡訊給娜坦麗,要她玩夠了自己回家,然後便開著保時捷跑車離開了飯店。

  他不在乎今晚和娜坦麗這場愛情戲沒演到結尾,現在他滿滿的心思都是杜馨蕾,他這輩子唯一付出感情和真心、唯一想要的女人。

  ※※※※

  杜馨蕾來說,週末的夜晚是個寂靜又寂寞的夜,過著單身生活的杜普蕾沒有任何玩樂計劃,一個人待在芳療館看著帳冊,評估著再開一間連鎖分店的計劃。

  早在她預備創業之初,就已經有開設連鎖分店的詳盡計劃,但雖然有計劃卻不能貿然大手筆投資下去,她希望在第一間店的業績穩定後,再開第二間連鎖店。

  以目前來講,第一家美容芳療館開幕不到一個月就很受上流社會的仕女名媛們歡迎,預約做美容芳療的會員已經排到三個月後,店內代理販賣的精油和美容產品也相當熱賣,很多富商太太和千金都不惜砸錢買下成套成組的美容保養品和頂級有機精油。

  這個月的業績達成率是她當初定下的兩、三倍之多,這項數字讓她更具信心,對開連鎖店也更篤定了,因此今晚她把連鎖店的計劃拿出來再評估一遍,決定明天就開始找店面,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相信能在三個月內完成展店計劃。

  看完了展店計劃書後,她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時尚造型掛鐘,時間指著十一點半。

  夜深了,她也累了,長時間審閱財務報表和展店計劃書的眼睛也有點痠澀起來,她揉揉眼睛離開辦公桌,拿起皮包、關了燈後走出辦公室,搭著電梯下樓。

  這棟佔地百坪的「悅」美容芳療館總共四層樓,四樓是她的私人辦公室和店內人員的休息室以及會議室,三樓以下則是營業區域。

  一樓有座漂亮的小庭院和給客人使用的停車場,她和店內人員的車子則停在後院。

  開著車繞往前院順著迴轉道駛出芳療館,她在大門外下了車,按下遙控器讓大門緩緩關上後,又迅速設定好保全系統。

  確認保全系統啟動了,她才又緩步走回車子旁,打開車門就要鑽進車內駛離,但就在那瞬間,視線越過車身意外地瞥見了一個高大身影。

  那立在路燈下、半身隱在黑暗中的俊拔身影如此熟悉,幾乎不用確認,杜馨蕾一眼就認出是歐陽力齊。

  乍見他,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像雕像一樣僵住,驚慌得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當她好不容易從驚慌中回過神來之後,腦海閃過兩人過去的甜蜜記憶和分手前那一晚熱烈纏綿的畫面,她的心狂跳著,因為意外因為驚慌因為手足無措,更因為他冷冽的眼神。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朝她望來,方唇緊緊抿著不說話。

  「你好……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見他不說話,杜馨蕾只好先開口。就算當不了情人也能當朋友吧,她希望他們之間在經過一年的冷靜後,彼此都有新的認知,就當朋友吧。

  「我很好,再好不過了。」他終於開口了,也在開口的同時從自己的保時捷跑車前走往她的進口名車旁,隔著一個車身跟她對立著,目光瞬也不瞬的鎖定她。「妳呢?過得好嗎?」

  「我一樣過得很好。」她微笑點頭。「你怎麼會在這兒?路過嗎?」

  她有點想避開他的注視目光,但怕顯現一絲退縮,沒了平常的大方坦率,會因此露了餡,讓他看清楚自己是害怕面對他的。

  「是路過沒錯,聽說妳開了一間美容芳療館,我女朋友要我找時間帶她過來做做看,剛剛回家時便先繞過來看看,妳這裡離我女友的住處不遠,以後帶她過來應該還滿方便的。」

  「隨時歡迎你帶女友過來消費,我可以給你女友VIP優惠。」她大方的答應給予優惠,心口卻隱隱作痛。

  八卦緋聞報導他女友一個換過一個,恍如情場浪子般玩著愛情遊戲,已經看得她心裡相當難受了,而現在親耳聽到他提起女友,她的難受程度更加劇烈。

  「不必了!我怕妳VIP會員會因此暴增,讓妳雖然多了客戶卻因此少了利潤,那我就罪過了。」他的女友眾多早就不是新聞了,相信她應該也知道吧。「不過我現在挑的女朋友都是年輕貌美膚質絕佳的年紀,連輕熟女級都算不上,別說是需要全身保養的熟女級女性……還是年輕美眉好,青春無敵又率真沒心機,面對緋聞曝光也不在乎,活得自我又自在……」

  杜馨蕾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他的意思是嫌棄她二十七歲的年紀老了嗎?他在責怪她緋聞一曝光就跑掉了,是嗎?

  那他以前是沒挑嘍?才會在她離開後馬上投入年輕美眉的懷抱。

  他以為她願意從他身邊離開嗎?若不是顧及他的聲譽,怕影響他的律師生涯、怕讓歐陽夫人傷心,她會顧忌那麼多嗎?

  杜馨蕾相當委屈,眼裡閃過難受和憤怒,一想到他跟年輕美眉親密的畫面,再加上他有意無意的指控,她的心更揪痛了起來。

  歐陽力齊看似輕佻的眼神裡隱藏著一抹犀利,他暗自審視著她的情緒變化,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會不會心痛?

  他看見了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難受和怒氣,縱使她旋即恢復了冷靜,但他卻敏銳地發覺了。

  得知她心裡是在乎他的,歐陽力齊沈鬱的心情霧地好多了。

  「不過如果妳這麼大方,願意給我每個女友VIP會員服務,那我也不好多加拒絕,就這樣吧!」夠了,知道她是在乎他的就夠了。

  她依舊沒有說話,心裡很受傷,單薄的她蒼白著臉佇立在晚風中,一頭長髮及雪紡紗洋裝在微風裡輕輕飄盪。

  歐陽力齊告訴自己該轉身離去,不要再繼續去看她眼裡的在乎,那會讓他失控地上前擁抱她。

  他想抬起雙腳離開,但大腦卻先下達指令,讓他繞過車身走到她的身邊。

  與她近在咫尺,不再是遙遠的距離,他再也無法冷靜了,忍不住張開一雙鐵臂,把纖瘦的她抱進懷裡,就像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那般的緊密。

  「力齊……」她顫抖的想掙脫他的懷抱。「力齊,別這樣,快、快放開我!」

  他們不可以……

  「我會證明給妳看,妳離開我是錯誤的選擇。」他不馴的撂下話,然後逼自己放手,逼自己轉身走開。「要比聲名狼藉,我不會輸給妳!要比事業做得大,我更不會輸任何男人!我會證明給妳看,男人的事業和感情不會相抵觸,只有懦弱沒有能力的男人才會被擊垮。」

  他清楚她退縮的理由,因為她終究還是擔心自己連累他,所以他叛逆的想證明給她看,外界那些觀感他根本不在乎,別說是她的名聲,他連自己的名譽都不在乎了。

  而他能如此不在乎外界的觀感,是他有絕對強大的自信在流言的包圍下依舊能展現自己的專業和能耐。

  這一點,就是他要證明給她看的。

  砰!他上了自己的保時捷跑車,用力甩上車門後啟動引擎,車子在寂靜的街道低吼幾聲後揚長而去。

  他離開後,杜馨蕾環抱住自己冰涼的手臂,不是因為冷,而是那是他剛剛在她皮膚上烙下溫度的地方。

  她一陣鼻酸,忍不住哭了。

  她的決定真的錯了嗎?他到底想怎麼證明?把自己搞得名聲更壞才甘心嗎?

  杜馨蕾一顆心惶惶然,眼淚怎麼也停不了。

  這一晚,她難過地邊哭邊開著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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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09: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告別二O一二年,接著是新一年的春天了。

  在去年秋天時杜馨蕾迅速展店,芳療事業成功往連鎖體系邁進一步,正當她開心於第二間店穩定經營時,一向疼愛她的宣爺爺卻突然驟逝。

  那段日子杜馨蕾儘管很忙,還是會抽出時間協助宣郡瑤處理宣爺爺的喪禮。喪禮過後,宣郡瑤因為宣爺爺遺囑的內容而去了台灣,打算找初子御談判。

  初子御曾是好友宣郡瑤的男友,卻因為上一輩的問題而黯然分手,因此初子御在多年前移居台灣發展,而這份感情因為宣爺爺的遺囑有了轉機。

  原本去了趟台灣,打算跟初子御談判的宣郡瑤,卻意外地跟初子御重修舊好,那段時間宣郡瑤在台灣和加拿大兩地跑,還打算在台灣開瑜伽教室分店,並邀請她一起在台灣開店。

  杜馨蕾被宣郡瑤說服,決定將第三間分店開在台灣,但展店計劃做到一半卻突然又暫停,宣郡瑤回到加拿大,好像打定主意不再去台灣了。

  後來還是初子御追妻追到加拿大來,這才發現宣郡瑤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肚子裡的寶貝還差點流產呢。

  幸好後來孩子保住了,而宣郡瑤和初子御糾葛多年的感情也終於有了結果。

  他們決定先登記結婚,宣郡瑤留在溫哥華待產,產後將會帶著孩子搬到台灣跟初子御同住,到時候兩人應該會在台灣補辦婚禮。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杜馨蕾羨慕宣郡瑤的幸福,希望她能夠得到兩倍的幸福,連她無法得到的幸福也一併擁有。

  助理的敲門聲打斷杜馨蕾的沈思。「馨蕾姊,這是今天的報紙和早餐,等妳用完早餐我再進來跟妳做報告。」

  兩家芳療館每日的營業和進出貨狀況都會由營業部門的會計整理好呈上來,再由助理整理過後向老闆報告。

  「好,妳去忙吧。」

  她拿起咖啡喝著,低頭翻看報紙,不意外的又看見歐陽力齊跟新一任女友再度登上新聞版面。

  放下咖啡,把三明治推開,她頓時失了胃口。

  歐陽力齊的風流史跟他最近打贏的官司一樣精彩,他的律師聲勢如日中天,精彩的感情生活也不遑多讓。

  歐陽力齊到底想要證明什麼?證明他就算生活放浪形骸,依舊能保住他專業的身分地位嗎?

  那他做到了,他證明了當初她離開是錯誤的選擇,因為就算沒有她,他依舊可以把自己搞得聲名狼藉,外界對他私生活的惡評絕對不會輸給她。

  杜馨蕾既頭痛又心疼,不知道他這樣惡搞自己的名聲有什麼好處?

  兩人都分手了,就算他真的證明了又如何?他們還能回到過往嗎?

  她答應過歐陽夫人,會跟歐陽力齊劃清界線,說出去的承諾不可能反悔,也沒有反悔的機會。

  算了,隨他去吧!負氣的把報紙合上,她抬手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馨蕾姊,不好意思打擾妳用早餐,經理有事找您。」內線閃著紅燈,傳來助理的聲音。

  「請她進來吧。」杜馨蕾把手放下來,氣得頭昏腦脹的她再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用咖啡因治療她的頭痛。

  一會兒後,芳療館的經理高辛蒂推開門,走進她的辦公室。

  「蕾,有件棘手的事情,一位VIP客人對公司的產品過敏卻不肯跟我談,指名要找妳。」中法混血的高辛蒂一臉挫敗的說明。「我得先聲明喔,我很客氣的跟對方解釋,並奉上三個月的免費美容課程,一點也沒怠慢這位VIP,但她就是不肯接受,直說要見妳。」

  在上海出生成長,之後在英國和法國住過幾年的高辛蒂精通中、英、法文,她的專業和語言能力,讓她在以華人客戶為主的芳療館能進行完美的服務和溝通,鮮少會有服務不周或溝通不良的時候。

  「辛蒂,我相信妳,妳不用特地跟我解釋。」杜馨蕾放下空杯子,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感覺咖啡因的確讓她的頭痛好了一點。「沒關係,我現在有時間,就讓我去跟這位VIP談吧!」

  杜馨蕾正好想轉移注意力,處理客戶的消費糾紛是個不錯的方式,她不想一整天都被歐陽力齊的八卦緋聞折磨,於是她越過高辛蒂,優雅地朝門口走去。

  「歐陽夫人在三樓的貴賓休息室等著,她的兒子就是常上報紙的那位歐陽律師,妳要小心應付,我怕妳得罪她的話,那位歐陽律師會把我們告到傾家蕩產。」找到救星的高辛蒂急忙跟著出去,提醒杜馨蕾要小心應付這位重量級VIP。

  聽到她的話,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杜馨蕾驀地停下來。

  「唉喲。」擁有名模身材的高辛蒂來不及收住步子,鼻子撞上杜馨蕾的後腦勺。「蕾,妳怎麼突然停住了?」

  害她撞得好痛,幸好她的鼻子是真材實料,要不這一撞真會歪掉。

  「辛蒂,我有沒有聽錯,妳剛剛說這位VIP是……歐陽夫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們的VIP裡有位歐陽夫人?是昨天才剛升等的嗎?」杜馨蕾對客戶的資料相當清楚,尤其對VIP客戶更是慎重,沒道理她不知道歐陽夫人是店內的貴賓。

  「哼啊!」高辛蒂揉著鼻子,痛得掉眼淚。「歐陽夫人在開幕之初就加入了,不過夫人是用『張秀麗』這個名字加入VIP會員的,原先我也不知道張女士是大名鼎鼎的歐陽律師的母親,這是夫人剛剛親口說的,嚇了我好大一跳,我怕得罪大律師的媽媽吃不完兜著走,才會趕緊上來討妳這個救兵啊!」

  高辛蒂說得又快又急,杜馨蕾聽得昏頭,頭痛更劇了。

  這對母子是怎樣?!一個鬧上八卦緋聞讓她看得心煩,一個一大早上門來指名找她投訴……

  抬起手揉著疼痛的額際,她突然裹足不前了,沒辦法像剛才一樣充滿自信的要去解決消費糾紛。

  「蕾,妳不敢去嗎?」高辛蒂有話直說。

  「我……不是不敢……」還真被高辛蒂給說中,她的確有點退縮了。

  「那是怎樣?」有人繼續追根究柢。

  「我這就去。」不想被高辛蒂纏問下去,杜馨蕾無聲地嘆口氣後,挺直腰桿繼續往前走。

  ※※※※

  兩分鐘後,杜馨蕾來到貴賓室門外,她有點想逃走,但卻不能這麼做。

  深呼吸壓下自己的心慌不安後,她抬手敲門,打開古典漂亮的門扇走進三樓附設的VIP貴賓室裡。

  「夫人您好,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關上門,她站在門前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高雅女士。

  她是歐陽力齊的母親沒錯。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歐陽夫人的典雅氣質和保養得宜的身段令人印象深刻。

  「杜小姐妳好,不好意思打擾妳了。」張秀麗起身,回頭微笑的對上杜馨蕾帶著一絲不安的注視目光。

  「夫人請坐,除了養生茶外,您還需要來些點心嗎?或是來份低卡蔬果早餐?我請人替夫人準備。」

  「謝謝,我吃不下,不用麻煩了。」張秀麗沒吃早餐就出門來到這裡,她不是趕時間,而是被兒子鬧出的緋聞氣到都飽了。

  不過張秀麗卻在看見杜馨蕾之後,心情好多了。

  「那麼……我們就直接來談談夫人過敏的問題吧,我很抱歉本館的產品會讓夫人產生過敏,關於賠償條件只要夫人提出來,我絕對不會拒絕。」只要事情盡快落幕,杜馨蕾願意無條件賠償。

  她真的不想再跟歐陽家的人有所瓜葛了,因為那會讓她心煩又心痛。

  「其實啊,我的過敏沒有很嚴重,只是身上起了點疹子而已,不曉得是昨天來做美容時使用的新產品太過刺激,還是昨兒個晚上吃海鮮所引起的……

  「夫人……」額際隱隱作痛的杜馨蕾頭昏腦脹的感覺更嚴重了,剛剛高辛蒂明明跟她說夫人過敏嚴重,非要她親自來處理不可,可眼下夫人卻說過敏可能是海鮮引起的?!

  「杜小姐,我是特地來跟妳道歉的,我早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拆散妳跟我兒子。現在我好後悔,我兒子以前雖然愛玩,還會有所節制也刻意低調,他不是這樣用情不專的男人,只是還不想定下來;但現在他竟然變成一個花心大蘿蔔,還鬧得眾所皆知。我知道他這一年來的脫序行為是為了什麼,他的行徑真的過分到我再也無法姑息了。」張秀麗說著,眼眶驀地紅了,眼角淚光閃閃。

  知子莫若母,歐陽力齊遊戲人間的誇張叛逆行為讓她這個當母親的氣到快要心臟病發作了;至於她那硬脾氣的老公,早就跟兒子決裂,父子倆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她知道兒子的脫序行為自己也該負起責任,是她阻止了兒子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才會導致他做出如此叛逆的行徑來。

  經過這一鬧,張秀麗明白兒子是真心愛著杜馨蕾,對於杜馨蕾的事她也已經知情了,原來外界的輿論根本就是造謠,實際上杜馨蕾是個乖巧的可憐孩子。

  關於杜馨蕾的事情是宣郡瑤那孩子偷偷跟她說的,這件事丈夫也知道了,原來他們都誤會了杜馨蕾,夫妻倆內心都很歉疚。

  「夫人,您別激動,先坐下來。」杜馨蕾最怕歐陽夫人的眼淚了,這是一個母親為兒子掉下的心痛眼淚,也是她的罩門。

  她扶著歐陽夫人來到沙發,一起坐下來,然後抽了兩張面紙遞給她擦眼淚,軟聲安慰她。

  「杜小姐,我那臭兒子真的很愛妳,當初妳離開溫哥華時,他像瘋了一樣地用工作麻痺自己,晚上也不睡覺,就這樣天昏地暗地忙了一整個月,直到體力透支被送進醫院休養,才停止如此瘋狂的行徑……」因為兒子如此嚇人的行為,張秀麗當時就已後悔自己找上杜馨蕾,請求她放手。

  杜馨蕾心口驀地一陣揪疼,眼眶悄悄紅了,她並不知道原來歐陽力齊曾經如此自虐過。

  張秀麗看著她泛紅的眼眸,心疼地把她擁進懷裡輕拍。「杜小姐,別為我那臭兒子心疼,那是他活該。」實在氣壞了,張秀麗氣到不想維護兒子。

  「……這我知道。」頭昏的感覺還沒消失,杜馨蕾真不知現在是誰在安慰誰了?「夫人,可不可以別談他了,我們還是回歸正題——」

  即使歐陽夫人已經表達接受她的意願,不再阻擋兩人交往,也明白表示歐陽力齊心裡還愛著她,但他愛不愛她不是別人說了算,要他自己表示才算數;更何況他現在身邊根本不乏女人,心裡可能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

  所以,她跟他之間談復合還太早,這件事很複雜,歐陽力齊太過花心了,這讓她嫉妒又生氣,所以此刻頭昏腦脹的她一點也不想談有關歐陽力齊的事。

  眼前最重要的是解決歐陽夫人使用產品發生皮膚過敏的問題,這才是她親自下來接待她的目的。

  「我今天是為了我兒子的事來求妳的,這才是我要談的正題。」擦乾眼淚,張秀麗這麼說。「其實我根本沒過敏,妳代理的產品品質不錯,經過認證的純天然成分不會刺激傷害皮膚,這只是我想見妳的藉口而已。」

  杜馨蕾無言的瞪著歐陽夫人,下一秒,她又抬起手揉著抽痛得更厲害的太陽穴。原來歐陽力齊的個性有極大部分是承襲母親,怪不得都會有這樣出人意表的行為。

  夫人找藉口見她,她卻不能把她趕走,現下,她真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夫人,其實您找我談力齊的事,我也無能為力,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雖然還是會在一些場合碰面,但已經形同陌路,連朋友都談不上,所以夫人來這一趟只是浪費時間。」只好撇清關係,讓夫人知難而退。

  「不!我跑這趟絕對沒有錯!我來跟妳道歉,希望妳再給我那花心的兒子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會把妳當親生女兒一樣好好疼愛,不會像妳的親生母親那樣狠心——」驀地,張秀麗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看著杜馨蕾驚白的臉色,她趕緊閉上嘴。

  「夫人怎麼會知道?什麼時候知道的?」顯然,歐陽夫人似乎已經清楚她的身分,因此才會來跟她道歉,要求她回到歐陽力齊的身邊嗎?

  「其實早在前年妳離開溫哥華後不久,我就知道了。我那臭兒子昏倒住院時,嘴巴喃喃唸著,當時我在他身邊照料,陸陸續續聽他說了一些內幕,後來我也找宣家的小姐打聽了一下,所以就知道了。」因為心疼杜馨蕾,溫柔的張秀麗靠過來輕輕摟住她。「孩子,我很抱歉,我跟所有人一樣都誤會妳了,如果可以,請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好不好?我願意當妳的母親來疼愛妳,把妳沒有得到的母愛都給妳。」

  張秀麗因為心疼,哭得唏哩嘩啦,抽起面紙不斷擦眼淚擤鼻涕,完全失去了雍容貴婦的氣質。

  「謝謝夫人,我很高興夫人這麼心疼我。」杜馨蕾也哭了,因為夫人說要當她的母親。「我願意當夫人的乾女兒,也願意把夫人當成自己母親看待。」

  「嗄?」眼淚驀地停了,張秀麗驚愕地抬起臉蛋來。「乾、乾女兒?我、我不是要認妳做乾女兒啊,我是想要杜小姐嫁給我那臭兒子,當我的媳婦啊……」

  「夫人,我很抱歉,我沒辦法嫁給您兒子,就算他很愛我也沒辦法,他那麼花心,我怎麼可能嫁給他呢!」歐陽夫人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即使杜馨蕾願意接受夫人的歉意和好意,她也不認為自己跟歐陽力齊能回得到過去。

  畢竟,他花心的程度令人髮指,也讓杜馨蕾卻步了,就算他在事業上那麼成功又怎樣?他已聲名狼藉到讓她不想接近。

  所以,現在換她挑剔了,誰叫歐陽力齊那麼愛交女友,還越交越離譜,專找小嫩模、年輕明星玩愛情遊戲。

  就算他是故意要要叛逆,但也叛逆過頭了吧?

  聽到她的說法,張秀麗臉都綠了,她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心裡忍不住替她那花心的兒子感到無比的擔憂哪!

  ※※※※

  週末晚上,歐陽力齊奉母命回家聚餐,他的保時捷跑車進廠保養,所以今晚便直接從公司搭計程車返回歐陽宅邸。

  姊姊跟姊夫在年初時搬到美國長住,所以沒了女兒陪伴的母親最近認了一個乾女兒,希望他也能認識一下這位乾妹妹。

  歐陽力齊對於母親認乾女兒的決定不置可否,他只希望母親別再花太多心思關注他,如果這位乾妹妹可以轉移母親的注意力,那也不是壞事。

  「少爺,你回來了,晚餐還沒好,再等二十分鐘左右才能開飯。」管家前來開門迎接,順手接過少爺遞來的公事包。

  「我爸媽呢?今晚不是有客人?」他站在玄關探頭看向客廳,裡頭沒有人。

  「老爺在書房講越洋電話,夫人跟小姐在廚房,小姐廚藝好,今晚堅持親自下廚,夫人沒阻止,兩人老早就在廚房裡忙著了。」

  「知道了,那我先上樓,等一下開飯再叫我。」歐陽力齊點點頭,把西裝外套交給管家後便踏進客廳,直接上樓進二樓的臥房。

  雖然他已經搬出去獨居多年,姊姊也早嫁為人婦,但他們姊弟的臥房還是都保留著,只不過他以前的書房在姊姊生下孩子那一年就改成遊戲室了。

  進入臥房,歐陽力齊把自己拋向藍色大床,疲憊地用手抹了抹臉龐,閉上眼小憩一會兒。

  忙碌的工作和定期跟新女友的「約會」,以及製造讓記者跟拍的機會,讓他根本不太有時間休息,今晚回家來,正好讓自己放鬆一下。

  這個星期他暫時放自己一個假,不安排假女友製造緋聞,週末就待在宅子裡當宅男好了,可以徹底的休息,乾脆晚餐過後就來大睡一場,明天後天也睡到糜爛好了。

  叩叩!

  「少爺,晚餐準備好了。」管家來敲門。

  「好,我馬上下去。」一閉上眼就昏昏欲睡,歐陽力齊抹了抹臉下床,看看錶,沒想到自己才瞇一下下就過了十來分鐘,可見他有多累,是該好好的休息了。

  開門下樓後,一樣沒在客廳看見人,不過從餐廳裡傳來談話聲,其中一個聲音讓他心裡打了個突。

  他帶著疑惑快步走進典雅的歐式餐廳裡,一進餐廳,他的腳步驀地停止,目光驚愕地瞪著坐在母親身邊的美麗女人——穿著一身黑色雪紡紗洋裝的杜馨蕾。

  高大身軀凍住,他以為是自己頭昏才會導致眼花,連忙抬起手揉揉眼睛。

  「力齊,你沒看錯,馨蕾現在是我認的乾女兒噮,以後馨蕾就要喊你一聲大哥。」他還在揉著眼睛母親就揚聲了。

  「媽,這是怎麼回事?」還有爸!

  看著爸媽跟杜馨蕾融洽地坐在餐桌前談笑的畫面,讓他這個能言善道、就算面臨險惡情況也非常冷靜的大律師驚愕到詞窮了。

  「歐陽大哥,以後我們是兄妹了,請多多照顧。」優雅起身跟驚愕地瞪著她的歐陽力齊打招呼,杜馨蕾帶著平靜而美麗的微笑。

  「我沒准妳叫我大哥!」她就是母親認的乾女兒?!他回過神來,俊容驀地一凜,粗啞地駁斥,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這臭小子,敢對你妹妹這麼凶,小心我掀你小時候的底。」優雅雍容的歐陽夫人一遇到不受教的兒子就變身了。

  「媽,在外人面前給妳兒子留點形象。」歐陽力齊臉色鐵青地瞪著母親。

  「你還有什麼形象可言?現在我都不敢出門去了,因為怕被鄰居朋友問起你到底要交多少個女朋友才肯罷休。」張秀麗也回瞪回去。

  「乾媽,歐陽大哥小時候……」看著母子形象不變的鬥法,杜聲蕾感到好氣又好笑。

  「吃飯!」歐陽力齊驀地變身成更可怕的恐龍,重步走到她旁邊的位置,拉開餐椅坐下來。

  她閉上嘴,看著他被惹毛的樣子,心裡有種報復的快感。

  他大律師用不斷交女朋友的叛逆行為來報復她分手的決定,那麼她也要反將他一軍,當他的妹妹讓他看得到吃不到!

  杜馨蕾承認自己真的想整整濫情的歐陽力齊,所以才會向張秀麗提出這方法,屬意她當媳婦的張秀麗一心想要促成兩人復合,又對歐陽力齊的花心頗有微詞,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便答應了她當乾女兒的請求。

  杜馨蕾怎會不知道張秀麗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想要她回到歐陽力齊身邊。

  她嘴上雖然抱怨歐陽力齊太過花心,但心裡其實還愛著他,所以才會想出這方法整治他。

  她願意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但卻也要懲處他的叛逆行為才行,誰叫他用這麼極端的方法把自己的名聲搞得一塌糊塗。

  她心裡有絲報復成功的得意,卻也有一分混亂。

  接下來,她該怎麼面對他呢?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杜馨蕾心思混亂的低頭吃著飯,身旁的歐陽力齊卻直接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失神的程度很嚴重。

  剛剛明明是他喊餓先開飯的,現下他拿著筷子、捧著碗,卻一口飯也沒吃。

  「小蕾,來多吃點,妳辛苦了,頭一回來乾媽家作客還讓妳下廚,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乾媽,我喜歡下廚,只是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乾媽和乾爹的口味?」

  「合~~我好久沒吃到這麼道地的家常菜了。」說話的是歐陽寬。

  席間,張秀麗不斷替杜馨蕾挾菜,對她呵護備至,卻把正牌兒子徹底冷落。

  歐陽寬也是,只跟杜馨蕾話家常,問了一些芳療館營運的事,卻把正牌兒子當空氣般問也沒問一句。

  歐陽力齊完全不在意沒人關心他,把他當空氣也沒關係,他心裡在乎的只有杜馨蕾。

  她怎麼會變成母親的乾女兒?而且她們看起來感情很好,母親好像真心疼著她……

  這樣很好!這樣她就可以擁有從小無法得到的母愛……

  不!這樣不對!她可以擁有母親的呵護疼愛,但卻不能是他的妹妹!

  「爸、媽,你們慢用,我跟蕾蕾有話要私下談。」不顧父母瞠目結舌的表情,他放下碗筷,捉住她細緻的皓腕把她從餐桌前帶走。

  「力齊……」張秀麗意思意思的抗議了一聲。

  歐陽力齊已經帶著杜馨蕾離開餐廳上樓去了。

  「你說他們會復合嗎?」張秀麗緊張的放下筷子,抓著老公的手臂搖啊搖。

  「他們如果還愛著彼此的話,復合只是遲早的事,只不過這個臭小子該給他吃點苦頭,竟然這樣在外頭瞎搞,把我歐陽家的臉丟光光。」歐陽寬還是很氣很氣兒子的任性。

  就算一切是為了挽回女友的計謀也不能這樣玩,人家杜馨蕾根本是個乖巧的女孩子,只是外界不知情,才會有那麼難聽的輿論,而自己兒子卻真的搞壞自己的名聲,現在他認為是自己的兒子配不上杜馨蕾了。

  歐陽家的名聲都被這個臭兒子壞光光了。

  哼!氣都快被氣飽了!

  「撇開兒子的感情不說,他也很爭氣啊,現在只要提到歐陽律師,誰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呢?」當母親的還是以兒子為榮,只要兒子「改過向善」,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來,吃飯吧,小蕾的手藝真的不賴,你看這紅燒蹄膀燒得軟Q又透,真是好吃。」

  說著,張秀麗趕緊挾了一塊給老公。

  「我吃吃看。」歐陽寬吃了一口,果然好吃。

  這乾女兒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台灣的家常菜做得很道地,這讓歐陽寬就算心裡有氣也要多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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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絕不會接受妳這個妹妹,就算我爸媽執意認妳當乾女兒,我也絕對會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反對抗議到底。」一把杜馨蕾帶到二樓自己的私人領域裡,關上房門,歐陽力齊便雙手環胸靠著門扇而立,一臉堅持。

  「隨你想怎麼反對,還是耍什麼幼稚可笑的叛逆行徑,我不在乎,只要乾媽和乾爹認同就行了。」吃飯吃到一半被拉進房間裡談判的杜馨蕾,再怎麼想維持優雅也維持不了。

  她也學他雙手盤在胸前,傲然地揚起下顎,美麗的臉龐顯露絕對不輸給他的堅持。

  「妳怎麼可以不在乎?」他急得跳腳,陰鷙的黑瞳怒瞪著她。

  「為什麼我得在乎呢?大哥。」她涼涼的反問。

  「因為妳是我的女人,妳怎麼可以不在乎!」怒極反笑,他放開雙手朝她逼近,發現對她來硬的一點效果都沒有,他只好放軟身段。「蕾蕾,別忘了,我們曾經像夫妻那樣的親密,如果妳願意,我們會復合,然後繼續交往、結婚,所以妳當然不能當我的妹妹。」

  她驚愕地回瞪他,心裡打了個突,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開門見山就跟她談起感情來。

  「誰、誰要跟你這個花心大蘿蔔復合了?你想得美!」她旋即鎮定下來,哼哼地駁斥。

  「我……」他臉色一變,一時無法反駁。

  「大律師的舌頭被貓叼走,說不出話來啦?」得意地揚起媚笑,心裡濃濃的妒意因為他的啞口無言而消散一些。

  「我的舌頭被妳這隻美麗潑辣的貓給叼走了。」堂堂大律師怎麼可能辯輸這個女人?他驀地拉近兩人距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住這美麗貓兒的嘴。

  「唔……」她被強吻了!可惡的男人!

  杜馨蕾不甘示弱的抬起雙手捶打他的胸膛,想要推開他。

  他順勢抓住逞兇的「貓爪」,將「貓爪」扣到她的背後,帶著她一個翻轉,將她困在房門上,撬開她的唇,探入撩撥她的粉嫩小舌。

  力量不可能贏過他的杜馨蕾眼見成功機率等於零,念頭一定,乾脆就用嘴巴來逞兇,於是她趨前,咬破了他的嘴唇。

  「嘶~~」他痛得放開她,手指抹過泛著血絲的嘴唇。

  她乘機轉身抓住門把想打開房門,但他動作更快,壁壘分明的胸膛朝她的背壓上,雙手扣住她的腰,利用體型的優勢壓制住她,讓她陷入更進退維谷的境地。

  「歐陽力齊,你別太過分!」她咬牙道。

  「我偏要!如果妳堅持當我妹妹的話,我們就這樣耗一輩子,我不會放妳走的。」他靠在她的耳邊放話威脅。

  真是任性又霸道的行為。

  「你這樣纏著我有什麼用?好吧,就算我不當你的妹妹,但你身邊早有女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們可以在一起,我馬上跟對方一刀兩斷,我們立即重新開始。」他毫不留戀她所以為的女人,反正那些女人根本都只是幌子。

  「你想得美,我才不要你呢!」她非常堅持。

  他氣得牙癢癢。「為什麼不要?」

  「還敢問我原因?你花心又放浪,這身體不知被多少女人睡過了,我才不要撿別人吃剩的蘿蔔來吃。」她故意說得又狠又犀利。

  「妳——」歐陽力齊臉綠了,有種中槍斃命的感覺。

  因為花心又放浪的形象是他自己搞出來的,現在她如此犀利的指責他,讓他汗顏得根本無法反駁半句。

  「我有說錯嗎?」見他表情尷尬,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吐不出半個字,她繼續說。「像你這樣風流的男人,怎麼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呢?我如果想要幸福美滿的婚姻的話,最好離你這樣的男人遠一點,免得哪天受到傷害,到時候就欲哭無淚……而且我只有過你一個男人,你卻有過那麼多女人,我真的沒辦法再接納你了。」

  因為嫉妒,杜蕾故意把話說得很重。

  「我……」他突然間有點後悔自己過去一年多來的叛逆行徑,當初決定這麼做時,沒想過竟然會面臨這樣被她嫌棄的結果。「蕾蕾,妳聽我解釋,那些情史都不是真的,我可以拿出證據來向妳澄清。」

  幸好每個找來演戲的女友,他都有和她們簽訂保密合約,他可以把那些合約拿出來給她看,洗刷自己花心蘿蔔的罪名。

  他做這件事是衝動了些,但可不魯莽,他是做過詳盡計劃的,以免自己最後脫不了身。

  果然,這些堅持簽下的合約派上用場了,真的可以用來洗刷他的「清白」。

  「那就等你把證據拿出來我們再來談。」她了解他,他絕不是如此溫情又會把花心形象高調化的男人,她其實也懷疑過他挑女友的條件和快速換女友的行徑是故意的。

  不過,就算他那些行為都只是假的,也太過分了,為了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杜馨蕾可不打算那麼輕易就放過他。

  「現在請你放我下樓好嗎?我得下去陪伯父伯母吃飯,就算不能當伯母的乾女兒,也得跟伯母解釋清楚。」她知道這麼說他鐵定會放人。

  「好,妳去陪我爸媽吃飯,我要回公司一趟,把那些證據整理起來跟妳解釋清楚。」果然,他立刻退開。「蕾蕾,妳等我,我馬上回來。」

  「就算這是你家,你突然離開也很不禮貌。」她不認為事情有必要馬上處理。「如果真的有證據可以說明你的『無辜』,那遲一天又如何呢?我並不會因為你提出了證明而立即點頭答應跟你復合,感情的事急不得,還是慢慢來吧。」

  「蕾蕾,我們已經錯過了很長的時間……」他心急的應道。

  「一年多的時間不算什麼,像初子御和瑤瑤才是真正的愛情考驗,他們分開了那麼多年,最後還是又在一起。力齊,我們還年輕,現在應該以事業為重,感情的事並非那麼重要。」她很壞,繼續嚇他。

  而她也不會跟他說,認歐陽夫人當乾媽的事根本就是她提的,不關歐陽夫人的事,歐陽夫人從頭到尾都希望兩人復合,是她氣他太花心,故意要懲罰他。

  「蕾蕾,可是我——」他俊臉一僵,挺拔的身軀也僵住。

  顯然歐陽大律師被她一句「不必心急」給唬住了,拿出初子御和宣郡瑤艱辛的愛情故事來比較,讓他嚇出一身冷汗來。

  「走吧,下樓了,反正我們之間的事一時也理不清,真的不必急於一時。」

  離開他的房間,她優雅地走在他前頭緩步下樓,在他沒看見的時候,悄悄地彎起紅唇,露出得逞的笑容。「我還得去婉拒你母親想收我做乾女兒的好意,如果你不想認我這個乾妹的話,最好來幫忙當說客,我想憑你大律師的口才,很快就能讓你母親打消主意。」

  她相信乾媽會配合她的說詞,不至於洩漏認乾女兒的事始作俑者是她。

  他抹去額頭的冷汗,跟著她一起下樓。

  沒關係,他們之間的事他會繼續努力,絕對不允許兩人成為初子御和宣郡瑤的翻版。

  眼前比較重要的是說服父母放棄認杜馨蕾當乾女兒的打算,他想娶她進門,讓她成為歐陽家的媳婦。

  這當下,歐陽力齊兀自緊張著,他的頭腦已經飛快的轉著該如何說服父母,但其實這只是自己父母希望他和杜馨蕾復合的計策,歐陽力齊根本就白緊張了。

  因此接下來的說服工作十分順利,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

  台灣 台北

  春末的氣候陰雨潮濕。

  回到台北已經第二天了,從昨天下午抵台至今雨都沒停過,空氣裡濕氣很重,讓杜馨蕾相當不舒服,從早上起床後鼻子就一直不太合作,在飯店時還好,一走出飯店就直打噴嚏。

  她拿著面紙拭著不舒服的鼻子,一手撐傘慢慢從飯店散步離開,來到附近巷子裡一間漂亮溫馨的咖啡屋。

  早上十一點,這間位於靜巷內的咖啡店剛開始營業,店裡沒有其他客人,只有最裡頭的角落,坐著一位戴著墨鏡、穿著典雅洋裝的優雅婦人。

  那位客人剛進門不久,說要等人,服務生招呼她入座之後便回吧檯忙著。

  杜馨蕾把傘收起來,放在外頭的白色傘桶裡後,推開玻璃門進入咖啡店裡。

  玻璃門上掛著的小鈴鐺發出叮叮噹噹清脆卻不擾人的聲音,穿著白襯衫、黑色圍裙的服務生立即從吧檯過來招呼。「歡迎光臨,小姐,請問幾位?」

  「我來找人,有位太太應該已經到了。」

  「是坐在最裡面靠窗位置的那位太太嗎?」

  「是的。」她只看見那婦人的背影,但幾乎可以確認了。

  服務生帶領她走過去,在婦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白女士,妳好,好久不見。」她禮貌的打招呼,極力隱藏激動複雜的心情。

  「好久不見了,杜小姐。」白美惠放下雜誌,抬頭透過墨鏡看著自己美麗的女兒。「妳想吃點什麼?今天我請客。」

  白美惠心裡是十分激動的,但這二十多年來跟著丈夫在政壇上的歷練,讓她能夠把情緒壓抑下來,使外表看起來很冷靜,何況今天還戴著墨鏡遮掩眼神,讓她可以把情緒隱藏得很好。

  「謝謝白女士,我剛才用過早餐了。」時差的關係,她今天比較晚起床,剛剛出門前才叫了客房服務點了早餐享用。「麻煩給我一杯熱水果茶。」

  她想喝點熱茶緩解一下不太舒服的鼻子。

  「好,請稍等一下。」寫好點單的服務生離開準備餐點。

  在這僻靜沒人打擾的角落,只剩她們母女倆,她們暫時都沒開口說話,直到服務生送上咖啡、鬆餅和熱茶又退開後,白美惠喝了一口咖啡,這才開口打破尷尬的沈默。

  「妳……父親過世後,妳過得好嗎?我很擔心妳,妳知道嗎?」白美惠拿下墨鏡,看著益發美麗的女兒,語氣裡有淡淡的憂傷,眼神亦是。

  「我很好,白女士不用替我擔心。」她微笑的搖搖頭,要母親別為她擔心。「白女士呢?這些年過得好嗎?」

  坐在對面的是她的親生母親白美惠,台灣政壇大老的妻子,她們母女見面從來都要格外小心,談話也是,即使想關心彼此,也得以生疏的口吻和稱呼掩護。

  「我過得很好,不過就是肺部出了點狀況,前幾天才做了檢查,情況不是很樂觀。」白美惠艱澀地回道,這也是她突然想見女兒一面的原因。

  杜馨蕾臉色微微一白。「怎麼了?情況很嚴重嗎?」驀地,她領悟到為何母親會急著要她回台灣跟她見面。

  其實這麼多年來,母女倆幾乎沒有聯繫了,大前天晚上從歐陽宅邸離開返家時,在車上突然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要求她儘速回台一趟。

  因為電話無法詳談的緣故,她也沒多問母親為何急著要她回台灣,隔天她便趕緊請配合的旅行社幫忙訂票,以最快速度搭機返台。

  今天早上接到簡訊,她在飯店用過早餐後馬上過來咖啡店這邊見面。

  「情況很不樂觀,我過幾天就得住院做進一步的診療,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出院……」就怕沒機會了,所以白美惠急著跟女兒見一面,即使這一次見面得麻煩女兒從加拿大飛回台灣,她也硬著頭皮提出要求。

  原本她擔心女兒會拒絕,沒想到女兒一口答應了,這讓白美惠很欣慰也更自責。

  她很自責這一輩子沒有好好疼愛她,讓她在外頭吃苦受盡傷害,還被謠言中傷。

  因為太過震撼與驚嚇,杜馨蕾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跟母親不能相認,從小到大沒見過幾次面,彼此是疏離的,但畢竟血濃於水,白美惠是她的母親,現在一聽到母親病情不樂觀,她心裡也很擔心。

  「妳不用替我擔心,我家人會照顧我,我只是想趁還能見妳時見上一面,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一想到醫生的宣判,白美惠眼眶泛紅,激動的情緒再也隱藏不了,只好趕緊把墨鏡戴上,低頭拿面紙迅速擦去滑落的淚水。

  她幾乎是被宣判死刑了,住進醫院治療只是拖時間而已,因此,跟杜馨蕾見這一面,是這輩子最後一面了吧!

  「媽……」杜馨蕾脫口而出,越過桌面握住母親微微顫抖的手。「妳要加油,一定不可以放棄。」

  母親臉色看起來好憔悴,皮膚太過乾燥,手有點冰冷,今天出門跟她碰面不知費了多少時間打扮妝點。

  聽到她的叫喚,白美惠訝異地抬頭,驚愕又激動的回握住她的手。

  母女倆多年來的疏離和隔閡,因為這一聲媽和握住的手而消融瓦解。

  ※※※※

  兩小時後,杜馨蕾返回飯店。

  她心情無法平復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被雨幕遮掩的繁華都市,剛剛控制住沒落下來的眼淚,以及強自壓抑的心情在此時脆弱地崩潰了。

  她哭得不能自抑,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屈膝蹲坐下來,淚濕的小臉埋在膝上痛哭著。

  她不要母親離開人世,白美惠雖然沒有對她盡到當母親的責任,但她知道母親心裡是掛念她、擔心她的,怕她在孤兒院吃苦,每個月都準時匯款給孤兒院,並且每年慷慨地捐款,讓院童有舒適的環境可以住,三餐都能吃到營養的餐點。

  她讀高中時獨自在外租屋,母親也暗中找人打點,讓她衣食無虞,住的地方也很安全。

  直到她前往加拿大尋找父親柯鎮陽,她跟母親之間才真正斷了聯繫。

  她知道母親一直渴望能見她,卻不敢開口叫她回台灣來,若不是知道自己生了重病,恐怕她也不會約她見面吧。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裡沒有開燈,她逐漸被昏暗團團包圍,這氛圍讓她更感孤單和難過,悲傷的情緒又湧上來,淚珠再度滾落蒼白的腮頰,她再也不能抑制地哭出聲音。

  叮咚!

  聽見有人按門鈴,她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恍惚地望著前頭昏暗一片的玄關。

  叮咚!叮咚!

  外頭的人耐不住性子,再度按鈴。

  「誰……」她抹去眼淚,想從地毯上爬起來,但因為在地毯上蹲坐太久了,導致她動作僵硬,爬起來後還得扶著牆,稍微做一下腿部的伸展。

  門外的訪客顯然很急,這次換成敲門聲。「蕾蕾,是我。」

  這聲音……

  她震驀地愣了一下,接著快步走過去把房門打開。

  「你——」她瞪著站在門外的歐陽力齊,高大的他穿著米色風衣,腳邊放著一只黑色登機箱。

  「妳在哭!我在門外聽見妳的哭聲。」現在打開房門,他更清楚看見她哭得紅腫的雙眼。「告訴我誰欺負妳了?就算這裡是台灣,我也能告到他屁滾尿流,絕不善罷干休!」

  從溫哥華追到台灣來的歐陽力齊,可是花了很大心思才找到她的下落。

  一心急著想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清白的他,這幾天卻一直找不到她,直到昨天他透過母親去向芳療館的店長詢問,才知道她回台灣來了。

  以為她故意躲他的歐陽力齊二話不說馬上飛來台灣,在出發前他去電請宣郡瑤幫忙追問杜馨蕾下榻的地點。

  等到他抵達台灣後,旋即接到宣郡瑤的來電,宣郡瑤沒讓歐陽力齊失望,順利聯絡上杜馨蕾,問出了她下榻在此間飯店。

  於是他飛快趕來,沒想到卻看見她在哭泣,他心疼的把她擁進懷裡。

  「你怎麼來了?」哭了整個下午,被孤單無助和脆弱的情緒壓得喘過不氣來,突然有個寬闊的懷抱可以依靠,她激動的反抱住他。「力齊,你來得正好,我需要你——」

  她又哭了,眼淚不爭氣的洶湧掉落。

  「別哭了。」他擁著她走進房間內,反手將門給關上。「來,跟我說,是哪個傢伙敢欺負妳?」

  他捧起她的臉,心疼又心痛的低頭吻去不斷墜落粉腮的滾燙淚珠。

  「吻我……什麼都別問,只要吻我抱我就好。」杜馨蕾踮起腳尖勾住他的頸,仰頭主動尋找他的唇,尋求他的慰藉。她熱情的吻著一臉驚愕的他,沙啞的聲音魅惑般的勾引著他。

  「蕾蕾,妳確定嗎?我們還沒復合,我帶了證據來,妳都還沒看——」歐陽力齊絕對願意吻她抱她,但不是在她無助哭泣的時候,在彼此的關係還沒明確之時。

  「我信任你,一直都信任你,我要我們重新在一起,謝謝你在這時候出現,我不想孤單無依的一個人,很高興你來了!」她給了他抱她吻她的權利。

  「蕾蕾,我愛妳!」歐陽力齊欣喜若狂,他抱起她走往不遠處的柔軟大床,兩人雙雙跌落床墊上,高大身軀與纖細美軀交疊糾纏在一起。

  他吻去她的淚,在她耳畔低低呢喃著愛語,炙熱的方唇滑向她性感的鎖骨,拉高她的粉臂褪去她的上衣。

  當雪白的嬌胴毫無遮掩的映入眼簾時,他的眼色深了,他的唇旋即在那兩朵美麗的粉蕾上勾舔挑逗。

  「啊……」杜馨蕾熱情地拱身相迎,急切地動手脫去他的衣褲。

  當兩人終於裸裎相對時,她雪白修長的美腿主動地纏住他的腰,私密的敏感貼蹭著他的火熱堅挺,兩人終於合而為一,她的柔軟緊窒緊緊包圍著他的剛硬,激情的律動演奏出一波波美妙的樂章。

  他粗喘著,她呻吟著,房間內瀰漫著歡愛的氣味和性感的喘息聲。

  此時此刻唯有他能帶給她安全感和安定感,能撫平她內心的哀傷,杜馨蕾毫不隱藏的把自己全給了他,更熱烈的在他身上需索她想要的溫暖慰藉。

  窗外,夜幕低垂。

  大床上,情人熱烈纏綿糾纏著,一回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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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離開溫暖寬闊的懷抱下床去,一絲不掛的杜馨蕾感到一陣冷意席捲而來,她彎身隨手撿起一件藍色格紋襯衫穿上,赤著腳丫走進浴室裡梳洗。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髮絲凌亂、臉頰豔紅一片,雪白頸子上還有點點粉色吻痕,腦海浮現昨晚兩人激烈的戰況,他們的熱情不相上下,大膽的需索彼此,激情一波接著一波。

  驀地,她的身體又熱了起來,她羞澀的低下頭拿起牙刷擠著牙膏準備刷牙,怕自己把持不住,又回床上去撲向那性感強壯的男人。

  這時,一道高大身影闖進浴室。

  「早……」歐陽力齊一身赤裸,頂著一頭亂髮含糊地道早安,然後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站在她旁邊刷起牙來。

  「早、早安。」她燙紅著臉,腦海被他赤身露體挺著堅硬慾望走進來的畫面給充斥著,身子驀地躁熱起來。

  「妳拿著牙刷不動是要我替妳服務嗎?」他已經刷好牙漱口完畢,氣息清新,而她卻還紅著臉愣愣的拿著牙刷動也沒動。

  「我、我自己來。」她低下頭快速地刷著牙,閉上眼在心裡哀號。

  老天,她是因為太久沒碰男人的關係嗎?才會一再胡思亂想,還一直想撲倒他?

  三兩下匆匆地漱洗好,她轉身準備離開浴室。「你要沖澡嗎?那你先洗,我等一下再──」

  「一起來比較刺激。」他放肆一笑,伸手一把撈她過來,帶著她進入淋浴間裡。

  「啊~~」她尖叫。

  下一秒,淋浴間的玻璃門被關上,他打開水龍頭,花灑流下溫暖的水流,他把她壓在大理石牆面上,動手脫去被她借來穿的襯衫,不一會兒,她已經一絲不掛了。

  「你、你還有力氣?」看著他朝她壓過來,胸膛擠著她柔軟的豐胸,她驚愕地瞪大美目。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還有沒有體力取悅妳?」說著,他一手捧起她的雪乳,低頭吮吻,另一手往她的神秘地帶滑去,挑逗她,然後,他熱烈地愛了她。

  他的狂猛帶給她更強烈的快感與刺激,昨晚火熱的記憶被今早的激情給覆蓋了,杜馨蕾無法思考,只能隨著他的掠奪呻吟,緊緊攀住他的肩膀以免滑向地板。

  許久之後,激情終於停歇。

  歐陽力齊迅速替兩人洗了澡後,抽來一條浴巾裹住她,把她抱回床上。

  晨間運動讓她雙腿發軟,頂著紅豔緋顏躺在床上看著他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他結束通話後,打開行李箱迅速著裝。

  「很不公平欸,為什麼我這麼累,你卻精神抖擻?」她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裹著浴巾性感地坐在床邊,望著帥氣迷人的他。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別,所以女人最好安分一點,需要男人的時候就別太ㄍㄧㄥ,直接靠過來就好了。」如果愛這個女人,男人就會毫不猶豫遲疑地提供懷抱肩膀給女人依靠。

  「我昨天不是主動靠過去了嗎?」當他出現在眼前時,她一點遲疑都沒有地投入他的懷抱。

  「是啊,妳的身體是靠過來了,但妳的心卻沒有。」他坐下來,溫柔地伸手順著她凌亂的長髮。「願意告訴我嗎?看在我昨晚和今天早上努力的分上,把妳心裡的委屈都跟我說吧,我希望能替妳分憂解勞,替妳主持公道。」

  「原來你這麼賣力是有目的的喔。」她的臉頰偎著他溫暖的掌,心裡已經有了打算,這件沈重的事她不想一個人扛著。

  「如果妳覺得我還不夠賣力,我們可以繼續——」

  「夠了喔,我可不想一整天都下不了床。」她嚇得往後退縮,跟他拉開距離。

  他朗笑的伸手把她抓回來,安置在自己的懷裡。「好,今天放過妳了。」

  「謝謝吼。」她嘆息的靠在他的懷裡,頭枕在他的寬肩上。「力齊……」

  「嗯。」他應道。

  「我來台灣是為了跟我媽見面,而昨天中午我們如願的碰面了……」她忍著悲傷的情緒,慢慢地把昨天和母親見面的情形告訴他。

  「所以妳是為了妳媽的病情而哭泣……」原來不是被欺負,歐陽力齊鬆一口氣之餘卻又感到憂心。「那妳接下來想怎麼做呢?妳要留在台北嗎?」

  歐陽力齊非常了解她,不認為她會消極地放棄跟母親見面的機會,就這樣坦然接受跟母親可能再也無法相聚的結果。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她訝然抬眸,看見他眼底的篤定。

  「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妳的人。」他自信的說道。

  「看來是啊,你真的很了解我。」她沒否認。「力齊,之前瑤瑤打算在台灣開設瑜伽教室和芳療館的連鎖分店,但後來因為某個原因不了了之,我昨天考慮過了,我想在台北開連鎖分店,以後我要留在台北。」

  留在離母親很近的地方,她才有機會再跟母親見面,陪著母親跟病魔纏鬥。

  她知道這個決定對他不公平,畢竟兩人才剛復合,卻馬上得面臨分隔兩地談遠距戀愛的結果。

  歐陽力齊沈默著。

  她歉疚地對他說:「力齊,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抱歉,我沒立場怪妳。」他嘆息道。「有力氣下床嗎?先把衣服穿起來,我叫的早餐應該快送來了,還是由我來替妳服務?」

  這件事他需要仔細想想,往後該如何跟她維持戀情,現在先不要自尋煩惱,他只想好好跟她共度這幾天難得的假期。

  「讓你幫忙我鐵定半件衣服也穿不了。」嬌嗔地瞪他一眼,她裹著浴巾下床,從衣櫃取出貼身衣褲和洋裝朝浴室走去。「別再闖進來喔,我肚子餓壞了,想大吃一頓。」

  她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沒進食,肚子真的餓過頭了,再加上體力耗損,她可能要吃雙份的早餐才夠。

  「我也餓了,我保證不會再吃妳,現在我也只想把空胃填飽。」寬肩一聳,他保證不會再進去打擾她。

  在杜馨蕾進浴室著裝的時候,兩客豐盛的法式早餐送來了,他開門讓服務生進入房間佈置餐桌,剛煮好的咖啡香氣瀰漫。

  給了服務生小費送他離開後,他關上房門。

  杜馨蕾從浴室走出來,一看見豐盛的早餐馬上過去入座。「哇,我應該可以全部吃光光。」

  她已經餓到忘了用餐禮儀,端起咖啡先喝了一口。

  「嘿,一人一份,別想吃我的。」他也迅速走過來入座。

  「小氣鬼。」她頑皮地努鼻哼道。

  他伸手捏她的秀鼻。「我不讓妳吃太撐是打算帶妳去吃大餐,我們中午上陽明山吃山產野菜,晚上再去金山逛老街。」

  他對台灣並不陌生,父親和爺爺都有朋友住在台灣,爺爺這些年更幾乎都住在台灣養老,歐陽家在陽明山也有一處豪華宅邸,爺爺現在就住在那裡。

  這些年來他其實也時常有機會來台灣工作,雖然停留時間不多,但來了幾次後也熟悉了。

  「好啊!」她眼眸兒驀地發亮,粉唇彎起迷人的笑容。

  「快吃吧,吃飽我們就出門。」被她的開心感染,他深邃的俊瞳也發亮起來。

  ※※※※

  度過了美好的幾天假期,歐陽力齊跟杜馨蕾一起收拾行囊返回溫哥華。

  當晚,他送杜馨蕾返家,晚上因為捨不得離開她,便在柯宅留宿。

  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他們重拾甜蜜,把握在一起的每一天,他們的戀情受到了歐陽力齊父母的祝福,杜馨蕾出入歐陽宅邸的次數也跟著增加,她成為歐陽家重要的一分子,享受家庭的溫暖和愛情的滋潤。

  很快的,夏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在夏天來臨之際,杜馨蕾再度飛回台灣,她已做好打算,未來她將留在台灣工作,也會找機會多跟母親相聚。

  這次歐陽力齊不會陪在身邊,她一個人住進租來的公寓。

  為了讓展店計劃盡快進行,她幾乎是立即的投入工作,讓忙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她在台灣朋友李雨芬的協助下打聽到母親的消息。

  李雨芬是她高中時期的好友,畢業後她前往加拿大讀書,李雨芬留在台灣就學就業,兩人雖然分隔兩地,但這麼多年來一直保持聯繫,友誼不曾改變。

  她請李雨芬代為到醫院探訪,留下訊息告訴母親她人在台灣,如果母親願意,她會隨時來到身邊陪伴。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工作結束後已近午夜,杜馨蕾搭著最晚的一班捷運返回租屋處。

  她所承租的房子在交通便利、生活機能完善的高級住宅區,一進門是寬敞氣派的門廳,大廳中央的水晶吊燈顯得這棟豪宅造價非凡。

  「杜小姐,妳回來啦,會客室有位訪客等妳很久了,從八點多等到現在。」穿著專業制服的警衛一見到她立即趨前告知訊息。

  「是哪位?」這麼晚了還有訪客在等她?在台灣除了李雨芬外,她想不出來有誰會來找她?難道是母親派來的人嗎?「我要見他,會客室在哪個方向?」即使疲憊,她還是加快腳步前往。

  「會客室在右邊,歐陽先生今天從加拿大過來。」警衛跟在她後面說著。

  她一聽,驀地停住腳步。

  「怎麼了?杜小姐不想見歐陽先生嗎?」警衛馬上煞車,要是撞上了人家可就失禮了。

  「喔,不!我要見他,他是我男朋友。」她是有點小失望沒錯,但旋即重拾雀躍。

  才不過分開一個多月,她的男朋友就忍不住思念地飛來台灣找她,她怎麼可能會不見他呢?

  會客室裡,聽見腳步聲接近的歐陽力齊視線從擺在腿上的筆電移向門口,終於讓他等到了心愛的女人回家來,他立即把筆電合上,起身張開雙臂接納飛奔投入他懷中的美麗女友。

  「我好想妳!」他緊緊的擁著她,低頭嗅著她的髮香。

  「我也想你。」若不是礙於門口還有警衛杵著,她會主動吻他。

  「歡迎我嗎?我會打擾妳好幾天。」

  因為太想念她,每天的電話熱線滿足不了他,歐陽力齊索性把工作壓縮,硬是擠出幾天的假飛來台灣。

  為了女友,他打算在台灣開設律師事務所,將工作重心移到台灣,所以直到上飛機前,他都還在緊鑼密鼓的開會,終於跟公司其他律師完成了協議。

  這件事他會找個機會跟她說,今晚就好好享受甜蜜的兩人世界吧。

  「歡迎之至,我們上樓吧。」她與他十指交握,帶著他離開會客室,搭電梯直達頂樓的租屋處。

  她的住處是間二十五坪的小豪宅,房東把這裡裝潢得充滿法式風情,就像巴黎的漂亮公寓一樣,有浪漫的窗慢以及法式古典沙發。

  但歐陽力齊無心欣賞她的漂亮小窩,一進門,都還沒來得及開燈,他就把行李和筆電往旁邊一擺,旋即將她壓在門扇上,低頭熱烈地吻她;而她則勾住他的頸項,同樣熱情地回應。

  他的手撩高她咖啡色麂皮裙擺,她喘息著,目光變得迷離,感覺她準備好了,歐陽力齊這才解放慾望,抬起她的右腿,長驅直入地與她結合,火熱地愛著她。

  戰況激烈,第一回的激情來得又急又快,但兩人卻還不能滿足,於是歐陽力齊抱起她想往房間去。

  「往哪裡走?」他的眼睛已經適應黑暗,自在地行動。

  「右邊那間。」她邊解著他的襯衫釦子邊回應道。

  來到房間大床上,衣物很快被拋落,兩人裸裎相見的瞬間,他再度佔有她,這一回他緩下節奏,溫柔的在她的緊窒裡律動,帶給她另一波高潮。

  終於,兩回的歡愛之後,兩人才感到滿足。

  杜馨蕾疲憊的躺在他的臂彎裡,閉著眼舒服的嘆息。「晚安,我好累,好想睡……」

  「晚安。」前幾天日以繼夜的工作加上長途飛行,剛剛又耗盡了最後力氣,他也累了,摟著她昏沈地跌入夢鄉。

  分開一個多月才又相聚的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

  ※※※※

  翌日。

  早上七點多,杜馨蕾悄悄地起床。

  「她得在八點出門,原本想叫醒他跟他說一聲,不過看他還陷於熟睡狀態,她捨不得吵醒他,於是放輕聲響下了床。

  梳洗換裝後,她到小廚房裡親自做了早餐,將準備好的早餐裝進保溫盒裡,再將咖啡倒進兩個保溫瓶,一個放進手提紙袋裡,另一個則和一份餐點一起擺在桌上,然後,她寫了一張紙條壓在餐桌上,告訴他自己今天會儘量提早回來,並且留了備份鑰匙和門卡給他使用。

  二十分鐘後,杜馨蕾輕悄的出門去了。

  臥房裡的歐陽力齊睡到九點多才醒來,醒來後找不到心愛的女人讓他有點失望,不過看到廚房餐桌上的營養早餐和裝著咖啡的保溫瓶,他也沒讓失望的情緒盤據心頭太久。

  他一個人吃早餐,一個人喝著她煮的咖啡,一個人慢慢在屋子裡走動,仔細欣賞她所租住的屋子。

  然後他打電話給初子御,兩人約好中午和一位從事房地產的友人在飯店餐廳吃飯,一起研究收集來的商辦大樓租售資料。

  他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以極高的效率立即前去看了幾間地段、坪數比較合適的商業大樓。

  在台灣開業的計劃已經初步成型了,接下來他會更加積極地進行,相信計劃很快就能實現。

  下午五點多,歐陽力齊結束一天的行程返回杜馨蕾的租屋處,回家時他順便到附近超市逛了一圈,買了牛排和蔬果回來,打算親手做晚餐給親愛的女友享用。

  一回到家,他先傳了簡訊給杜馨蕾,要她回家吃晚餐,之後便立即開始洗手作羹湯。

  當他做菜做到一半的時候,門鈴響了。

  這麼早回來?看來他的女人也捨不得跟他分開太久。

  他噙著笑意走去開門,門一打開,卻看見一個看起來年紀差不多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對方個頭矮他一截,身材瘦巴巴的,表情驚疑、眼神驚慌。

  門內門外的兩個男人都微微愣住,門外的訪客後退一步,歐陽力齊則氣勢凌人的踏前一步。

  「你是……」周進文小聲的開口,偷偷打量著這氣勢不凡的男人。

  「你哪位?」相較於訪客的遲疑,歐陽力齊口氣不太好。

  他的女友有年輕男訪客造訪,他口氣怎麼可能會好?沒有暴衝就不錯了。

  「我、我來找杜馨蕾小姐,她在嗎?」周進文沒跟他說自己是誰,因為這是秘密,不能輕易說出。

  「我女朋友不在!」歐陽力齊順勢把自己跟杜馨蕾的關係告知對方。「你是對門鄰居嗎?是來借醬油還是鹽?抱歉,我們家的醬油和鹽剛好都用完了,麻煩你去跟其他鄰居借。」

  既然對方不懂禮貌,沒報上自己的名字,那他也不必跟他客氣,直接趕人。

  歐陽力齊像揮蒼蠅一樣朝他揮揮手,黑著臉就要把門給關上。

  周進文卻好像突然鼓起勇氣一樣,伸手壓住快要關上的大門。「等等,我有重要的事來找杜馨蕾,不讓我見她,你一定會後悔的。」

  被對方一吼,歐陽力齊重新把門打開,仔細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發現他的眉字竟然跟杜馨蕾有點神似。

  他皺眉,忍不住吼道:「你到底是誰?」

  「我、我不是杜馨蕾的鄰居,我跟杜馨蕾關、關係很特殊。」周進文越說越氣弱,那句關係很特殊讓歐陽力齊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鐵青。「我沒騙你,我是為了我母親來的,請你讓我見杜馨蕾一面。」

  「你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提及母親,歐陽力齊因吃醋暫時當機的腦袋驀地重新運轉起來。

  「原來你知道……」過度緊張不安的周進文好像突然整個人虛脫了一樣。「太好了,那我不用再多做解釋了。請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必須帶她去見我母親,我怕再慢會來不及……」

  說實在的,他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他跟杜馨蕾的特殊關係,因為這是個可怕的秘密,母親只告訴他一個人,並且求他幫忙帶杜馨蕾去安寧病房見她最後一面。

  乍聽母親說出來的秘密,他嚇壞了,更無從理解母親當年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心裡也有所不諒解。

  但看著母親日漸憔悴的樣子,看著母親住進安寧病房等待死去的可憐模樣,周進文決定放下憤怒,諒解母親當年的行為,替她過來找杜馨蕾。

  今天父親和大哥、大姊有一場重要的餐宴一定要出席,晚上由他負責照顧母親,家人們在餐宴後才會到醫院探視母親,周進文希望能趁這短短一、兩個小時的機會,悄悄地帶杜馨蕾過去見母親最後一面,完成母親的遺願。

  「來不及是什麼意思?」歐陽力齊目光一凜,心裡打了個突。

  「我母親已經住進安寧病房了,隨時都可能……」周進文眼眶紅了,聲音哽咽。

  「你等我,我馬上打電話給她。」

  他走回屋內拿起手機撥打了杜馨蕾手機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妳在哪裡?」

  「我剛下捷運,現在要回家了,親愛的大律師可不可以耐心點,再等我幾分鐘?」杜馨蕾甜蜜地回應,她今天提早結束工作返家,就為了陪他共進晚餐。

  「蕾蕾,妳不用上樓來,我會在一樓大廳跟妳會合,知道嗎?」因為事情非常緊急,他不得不忽視她甜蜜的回應。

  「力齊,怎麼了?」聽出他口氣異常,她疑惑地問。

  「有個人來找妳,他說是妳弟弟,要帶妳去見妳母親一面。」他解釋道。

  「好。」那端,杜馨蕾沈默了幾秒鐘才回應,收線後,趕緊加快腳步回家。

  幾分鐘後,她在一樓門口跟歐陽力齊和周進文會合,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沈默地搭上周進文的車子,一路往醫院奔馳而去。

  這一晚,杜馨蕾和母親相聚了短短的一個小時,這個小時也是母女倆最後的一次相處。

  隔日早上,在政壇擁有呼風喚雨地位的周本俊宣佈妻子白美惠過世的消息,同時宣佈了他將退出此次總統大選的輔選工作,也獲得了總統候選人的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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