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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賀蘭真 -【倩女畫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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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2 00:03: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絕對值得自己等待,但前提是,她不要再用那種渴望而朦朧的眼神望着他。

「如果……你要我,我願意……」羞怯的神情與細吟的話語,打碎司徒悅文的理智,他的眼神一暗,胸口急速地上下起伏。

秋子若漲紅著臉說出意願,卻沒有得到回答,心想這麼大膽的話語,定是讓他看輕了自己,她尷尬、困窘的想退開,但還沒來得及退開,就被他拉回懷中。

「我要你。」語落,他將她打橫抱起,直走進寢室。

司徒悅文將她輕放在床上,傾身壓上她,手指輕輕流連過她的眉、眼、鼻,最後停放在她紅艷的唇上,眼神流動着濃濁的火焰,沙啞低喃問:「你真的願意?」

秋子若暈紅著臉,輕吻他的指尖,柔柔地笑。「我願意。」

司徒悅文低喘一聲,低頭用力吻住她,火熱的舌態意挑動她的小舌,交纏的舌像火焰點燃體內的火種,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覆上她的柔軟,秋子若倒抽口氣,嫣紅的臉上現出—絲窘意,想退開身,卻被他堅實的身子緊緊箝制,只能閉上眼輕喘,感受他的大掌揉搓著自己的柔軟。

司徒悅文拉開她的衣襟,露出青綠色的抹胸,白皙的肌膚在綠衣的映襯下更顯光潤誘人。

當看見在她肩胛上一道十字星芒的媽紅印記,他一愣,腦中想起許久之前,雙親告知他相士除了言明他與文星有宿世姻緣,更提及文星身上必有星芒印記。

他揚起一抹笑容,在親眼見到這枚印記前,早已打定主意,不論她是否是他命中之人,他都要她到底,而今,更證明她是他的宿世情人,是他今生的妻。

他吻上那印記,輕吮她那道十字星芒,再順着她的滑潤栘至她的頸,張齒輕輕嚼咬着她絲綢般柔滑的肌膚,那觸感引發秋子若一陣戰慄,忍不住輕吟出聲。

他的大掌拉下她的抹胸,氣息在看見她柔潤白皙的圓丘時更為濃濁,

「不……」太過親昵的撫觸,教她羞澀地想掩蓋自己。

他抓住她的手,低喘著在她耳邊輕笑。「接下來,還有更過分的事……」

說着,他再度吻上她的唇,讓她嚶嚀出聲,迷醉、昏眩地再也無力羞怯,只能隨着他的一舉一動而飛騰、落至無邊的快樂中……

一夜貪歡之後,秋子若心下的疑慮消除不少,畢竟司徒悅文向來冷靜自若,會毫無保留將熱情狂野的一面在她面前展現,該是對她真有感情吧?

想起自己的大膽主動,秋子若雖羞窘不安,卻不曾後悔,這輩子除了司徒悅文外,她再不會愛第二個男人了。

她以指尖劃過身旁酣睡的俊顏,每一個線條、每一抹撫觸,他的容顏深烙在她的心底,她相信此生不會忘懷此刻。

早在初見他的瞬間,就興起畫他的念頭,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下她的體內吶喊著要畫他。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秋子若小心地下床着衣,尚不及離開,腰間即被一隻大掌攫住,一個重心不穩又跌回床榻,跌入堅實裸露的胸膛前。

「你要去哪裏?」低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鼓動她的耳膜,震蕩她的心房。

秋子若不自覺紅了臉,輕聲道:「我想畫畫……」

畫畫?司徒悅文挑眉,一股不滿逐漸漲大,從沒想到他會開始嫉妒起引走她注意力的繪畫。

真是諷刺,他因她的畫而認識她,此時卻又惱她過分重視繪畫了!

從不知自己的佔有慾如此強,司徒悅文除了暗自吞下妒意外,別無他法。

「不準在床上想我以外的事情。」他將她推倒,佯怒警告她。

秋子若笑他似佔有的舉動,心裏的柔情幾乎泛濫。「你不想我畫你嗎?」

「我?」

「嗯,我想用筆畫下現下的你——」她伸手撫摸他的臉,深情地呢喃。

望着她認真、發光的臉蛋,司徒悅文血液再度沸騰,吻掉她剩餘的話,貼着她的唇勾起邪魅的笑道:「我寧可你用身體記下我……」

這段日子,是秋子若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愛情讓她變得更加動人,原本清秀的容顏,添了奪人心魂的美麗。

同時擁有繪畫與情感,讓她有種因過於幸福而產生的不安,只為了太過在乎,所以更害怕失去。

她的憂慮總被司徒悅文取笑是把人憂天,她知道他不會明白她的感受,她就像不曾吃過糖的小孩,一旦嘗過那甜蜜,就恐懼再也無法吃到甜滋滋的糖啊。

然而,所有的恐懼煩憂,只有在繪畫時,她才能完全忘懷,一心投入自己的興趣中,無暇理會外面的紛紛擾擾。

今日,她趁著司徒悅文外出巡視,到畫室憑記憶畫出她的心上人,看苦栩栩如生的司徒悅文出現在畫紙上,滿滿的聿福感盈漲在她的胸臆間。

她將畫拿起風乾,嘴邊的笑容依然末減。

「秋姑娘,我就知道你在這裏。」禾兒拿着午膳走進畫室。

「禾兒。」秋子苦笑着回看她一眼,將手上的畫放回桌上。

「伙姑娘,這是……三公子?」禾兒瞧見司徒悅文的畫像,忍不住叫道。

「看得出來嗎?」秋子若笑問。

「當然,簡直就像三公子活生生在畫里似的。」

禾兒也聽過秋子若繪畫上的才華,以往都見她畫些山水、鳥獸、花卉,沒什麼真切感受,今日見着她的人物畫,這才知道何謂栩栩如生。

柳飛宇的畫,她瞧了也感動,但他畫人物,可就少了秋子若的真實。

「謝謝你。」聽見有人讚賞這幅畫,令她更加高興。

「我知道三公子對姑娘有不同的意義,所以畫起來格外不同凡響。」禾兒巧笑道,對秋子若定真當成主子般喜愛。

「禾兒……」秋子若微腆低叫。

「人可以畫,可以想,肚子還是會餓,都過晌午了,你還沒用午膳呢!」禾兒將午膳放在廳里的小圓桌上,催促着她用餐。

秋子若笑着走到圓桌邊坐下,街未拿起碗,就聽見書室外傳來阿端的聲音。

「秋姑娘?秋姑娘?」

禾兒走到門邊,探出頭喚他。「阿端哥,秋姑娘在這裏呢!」

阿端連忙走了進來,對秋子若道:「秋姑娘,秋老爺請你過去一趟。」

伙子若先是一愣,繼而驚喜莫各,自從爹神智清醒後,從來只有自己去看他,他未曾找過自己,今天卻……

「我馬上過去!」說着,隨即起身,跟着阿端就往外走。

在她身後的禾兒忍不住叫道:「秋姑娘,要見人也先吃過飯啊——」

而秋子若聽若末聞,一心急切地想知道,爹是否已原諒自己,所以才會找她。

禾兒望着她的背影,只得搖頭嘆氣將午膳收起,心想待會再替她送熱飯菜來。

秋子若急匆匆地跟着阿端來到父親的房間,見着秋祥時,心情仍有些志忑。

「爹,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秋祥聽見她的聲音,拾眼瞥她一眼,淡淡地說:「沒事不能找你嗎?」

秋子若溫和地笑道:「當然能,不論爹什麼時候找我,我都會立刻前來。」

「阿端,麻煩你去拿壺熱茶。」秋祥支開阿端。

「好的,你們慢慢談,我馬上回來!」阿端拿着空壺,笑着退出房間。

「爹——」

「你過來一點!」秋祥朝她招手,眼睛閃著光芒。

秋子若又驚又喜,連忙走近他。

秋祥狀似平常執起她的手,仔細端詳她修長、纖細的手指,暗忖她畫出了多少讓人驚嘆的畫作?這隻手讓她聲名大噪,卻教他成了她陰影下,不值一哂的畫師!

他的手用力收束,秋子若一疼,眉心微蹙道:「好疼……」

秋祥忽地一笑,眼中升起一抹狂亂的神采!

「我就是要你疼!我還要你再也不能畫!」話落,他倏地自被中抽出一把利剪劃過她的手腕!

劇烈的疼痛讓秋子若叫出聲,她用力抽回手,哀痛而不敢置信的看着父親,手腕上的傷口進出大量的血液,她恍若末覺,只是傷心的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恨、我怨、我嫉妒!你……你的才能是我給的!由我收回又有什麼不對?」秋祥望着順着她的手腕流下的鮮血,語調開始有些不穩。

先前的怨念,在看到她手上的傷口時,突然消失無蹤,不安、後悔在他心中翻攪,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怎麼會這樣傷害自己的女兒呢?

即使他心中有掙扎,口中說出的仍是傷害的利詞,而非關切的詢問。

伙子若踉艙地後退,淚水無聲地流下,她澀笑道:「我明白了,如果傷了這隻手能教爹高興,那子若無怨。」

「怎麼了?啊!秋姑娘!你的手——」阿端拿着熱茶回來,在看到她站的地方血流成窪時,嚇得連手上的壺都掉了。

「來人啊!快叫大夫!」阿端衝出門喊著,直到驚動眾人,才又沖回房,隨手拿起擱在架上的衣服,將她受傷的手包了起來。

秋子若恍神地推開他,沒走幾步就因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倒了下來。

癱倒在血漬中的她,就像是血中白蓮,詭異得令人沭目心驚!

接到消息快馬趕回府的司徒悅文,俊臉滿布陰霾地疾步走向芙居。

跨進房間,就見睜着眼、臉色蒼白的秋子若靜靜躺在床上,一雙眸失神空洞的盯着床頂。

置放在被外的右手腕,被層層白布包裹起來,仍不時有些血漬滲出,點點紅痕看得他心口緊抽。

他坐到床邊,溫柔地握着她的手,低啞地喚著茫然的她:「子若?」

好一會,秋子若才輕輕眨動眼,將視線移向他,一見到他,乾澀的眼眶忽然聚滿淚水,一顆顆淚珠順頰而下,無言地對着他流淚。

司徒悅文喉頭一緊,她的眼淚像刀刀剠着他的心,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着她顫抖的身子,彷彿想將她整個人嵌入自己的身子。

「我……真的不知道……爹那麼……恨我,恨到……非得傷了我,才能弭平他的恨意……」她用左手緊抓住他的衣服,哽聲斷續地說道。

「噓!不要想這些了。」他低聲安慰她,輕撫她的發,讓她能夠平靜一點。

雖然他的心中,盈滿對秋祥的怒氣,但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任何責難秋祥的話,子若現在需要的是安慰。

膽敢傷害她,不管秋祥是誰,他絕對會要他付出代價!司徒悅文冷凝的眸中閃著森冷光芒。

「我的手……傷了,大夫說……」除了父親對她的傷害外,她更怕的是她的手傷會讓他們的感情產生變數。

「你的手怎麼了?痛嗎?」他稍微拉開距離,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包裹着布巾的手,蹙著眉心疼的問。

她以泛淚的迷濛雙眼看着他,怎麼也說不出口,她的手再也無法提筆作畫了!

看着她欲言又止,傷心欲絕的神情,司徒悅文的心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大夫說了什麼?」

「他說……他說……我的手廢了……」秋子若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不忍看他失望的面孔。

司徒悅文的眼瞳倏地緊縮,身子一震,焦灼問:「什麼?你的手廢了?」

「他說我的傷深及筋骨,未來無法長時間提筆,甚至拿筷都會費力。」她抬頭看他,低泣回道。

司徒悅文神情凝重,半晌才嘆道:「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你是不是很難過?我沒有辦法畫畫,是不是就沒有用了?」她雙眼紅腫,咬着下唇問出心中的恐懼。

他眉頭一皺,捧起她的臉正色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就算你不能畫,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仍然不變。」

「可是……」

「不要胡思亂想了,現在你只要安心休養就奸,知道嗎?」他截斷她的話,輕吻她的眼,吻去她的淚水。

她的眼淚擾亂他的思緒,讓他的心都亂得無序了。

秋子若垂下眸,偎進他的懷裏,聆聽他平穩的心跳,漸漸平緩自己不安的心。

秋子若看着手傷前完成的畫像,心下一陣感慨,她曾是如此運筆自如的任意描繪她所看到的一景一物,如今看着自己仍包裹着白布的右手……她不禁幽幽長嘆。

少了繪畫,她的心彷佛空了一角,此生的遺憾,再也無人能彌補。

她將畫捲起,準備拿到書房給司徒悅文。她明白他嘴上不說,但對她不能再畫畫的事極為失望,這幅畫也許能讓他有一絲驚喜。

她走近司徒悅文的書房,尚未進門,就聽到一道悅耳女聲傳了出來。

是文容月!

秋子若踟躕地站在門邊,對文容月的自卑仍在,心下猶疑着是否要進去。

「你對我綳著一張臉也沒有用啊!」文容月柳眉微蹙,對着在她面前踱步的司徒悅文輕嚷。

司徒悅文冷瞥她一眼,沒有搭話,卻也不再踱步,坐了下來。

「她真的不能畫了?」

一提這件事,他的怒火又猛地升高。「我真不知道她爹是在想什麼?竟然毀了一個天才!」

「也許費大夫有辦法可治……」

「沒法子了!就算接好筋脈,也不可能和以往相同,傷了就是傷了!」司徒悅文眉頭緊鎖,語調怒中帶冷。

「可惜了,我瞧過她的畫,真是好。」文容月真心嘆道。

「我會讓那老頭知道,傷她的後果!」司徒悅文冷笑,握著扇子的手緊得像要折斷扇骨。

「秋姑娘都沒說話了,你有什麼立場幫她報復,更何況傷她的人是她爹,你若真傷了她爹,只怕會讓秋姑娘更傷心。」文容月不以為然地說。

「我不是為她,我是為自己!他傷了子若,無疑是毀了我當初的計劃——」不想輕易將感情示人,他為自己的衝動,找個合理的藉口。

門外的秋子若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全呆了,手上的畫頹然飄落地,她的心如被利劍狠狠刺過,痛得她忍不住捧著心低喘。

計劃?原來她只是他的計劃?濃厚的悲哀籠罩住她,讓她幾乎窒息。

眼中無淚,只是乾澀的發痛,她的淚呢?心痛的感覺如此劇烈,為何她卻流不出一滴淚?

她如失了神魂的空殼,悠悠蕩蕩地離開書房外。

書房內的兩人,絲毫未察覺門外曾經有人,來過又傷心而去。

文容月嗤聲笑道:「什麼壞了你的計劃,你老實些吧,你根本就是為了秋姑娘在生氣,對不對?」

司徒悅文一怔,臉上難得閃過一抹被人視破真心的窘意,仍不願輕易承認。

「是又如何?」

文容月望着他半晌,嫣然一笑。「你真變了,能讓你這個外表溫柔,內里冷情的男人變得如此,倒讓我羨慕起她了。」

司徒悅文聞言只是一笑,他是變了,一切都只為那個堅強的小女人而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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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2 00:04: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咦?這幅畫怎麼會掉在這裏?」

一道詫異女聲自門外傳人書房,打斷裏頭兩人的談話。

「誰在外面?進來!」司徒悅文挑眉揚聲叱道。

「見過三公子、文姑娘。」禾兒推門進書房,對兩人福身問安。

「你來這裏做什麼?秋姑娘呢?」司徒悅文看着眼侍秋子若的禾兒問道。

「我剛去廚房拿葯盅,一轉回房就下見秋姑娘,四下找了好一會都沒看見她,才想秋姑娘會不會來找三公子……」禾兒將事情前因後果略述一遍。

「她沒有到這裏,畫室找過了嗎?」司徒悅文一聽秋子若不見,眉宇緊鎖。

「回三公子,我先前找過畫室了,不過……秋姑娘真的沒來嗎?」禾兒小心翼翼地偷覷文容月一眼,猶豫半晌才問。

她看得出文容月的出現,對秋子若是個不小的刺激,也許秋子若看見她在才沒進書房。

「為什麼這麼問?」司徒悅文挑眉,在瞥見禾兒乎上的畫卷時改問道:「你手上拿着什麼?」

「是秋姑娘之前為三公子畫的肖像。」禾兒將手上的畫遞給他。

司徒悅文一震,她為他畫的像?

他展圖一看,果見畫中的自己,正揚唇輕笑望着遠處,俊逸的臉、頑長的身軀與斯文中帶着瀟灑的氣質,彷佛就要從畫中活起來。

「畫得真好!」文容月驚嘆道。

司徒悅文看着畫,臉色微微一變,倏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你怎麼了?三哥?」文容月怪異地看着他失了冷靜的表情。

他沒有回答,只是心焦往芙居奔去,進了芙居,一室的寂靜,不見任何人影。

禾兒追着他的腳步來到芙居,連忙問:「三公子,怎麼了?秋姑娘怎麼了?」

「去叫楊羅來,另外問守門的人,有沒有看見子若,快去!」他轉頭叱令。

「是!奴婢這就去!」禾兒心想出事了,不敢耽擱地急往外走。

司徒悅文的胸口,彷彿彼人用力掐住,緊得險些喘不過氣。

不好的預感爬上他的背脊,冷汗浸濕他的衣衫。怕是她聽到剛才自己言不由衷的話,誤會他對她的感情。

焦慮讓他無法再在屋裏等下去,當他行經院落時,遇到趕來的楊羅和禾兒。

「三公子——」

「怎麼樣?有沒有見到人?」他沉着臉劈頭就問。

「守門的家丁說,剛見到秋姑娘出去,他覺得她的神情不太對,問她也沒有回答……」禾兒喘著氣回道。

司徒悅文握緊手,不發一言、臉色不豫的邁開步伐繼續走。

楊羅見狀跟了上去。

「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找到子若!」他強壓苦胸中的不安,悶聲道。

「是!三公子,你要去哪裏?」

「我去她家,也許她會回去。」話未競,他已朝馬廄走去。

不一會,一匹駿馬由大門而出,馬上人兒狂亂焦灼的神情,教看見的人都不敢置信——那真是一向冷靜的三公子?

秋子若像抹遊魂離開司徒府,腦中一片空白,一顆心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感覺。

當每走一步,感覺一點一滴回來,心痛逐漸加劇。

他的話在她的耳邊無限放大,聲音大得幾乎教她想搗耳,不願思、不願想。

她的憔悴失神,正好被在客棧二樓窗邊的黑衣男子看見。

黑衣男子眉一皺,丟下同桌的朋友衝下樓,追上她。

「你怎麼了?」他擋住秋子若,皺緊眉問。

秋子若失焦的眼盯着他好半晌,沒有反應,往旁一栘,想越過他離開。

黑衣男子一怔,他從沒見過她這般失了魂的模樣,伸手拉她,卻不意拉扯到她的傷口,肉體上的痛,讓她回過神輕聲呼痛。

「你的手怎麼了?」男子輕訝道。

秋子若微微一呆,拾眼看向男子,茫然地問:「頭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和朋友在客棧談事,就看見你失魂落魄地走過,喊你也不應,」頭子蹙眉看她。「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在司徒悅文那裏?」

聽到司徒悅文的名字,她的心倏地一緊,眼一熱,淚水毫無預警地直往下掉。

頭子沒料到她會在大街上說哭就哭,忍不住有些慌了手腳。「你別哭,別人見着還道是我欺負你!」

他拿出帕子塞到她手上,秋子若拿起帕子默默地拭淚。

看到她的傷,頭子才道:「外面傳說你的手傷了,看來是真的。」

秋子若沉默地低垂著頭,眼淚仍是下斷。

「看來問題是出在司徒悅文身上了。」不是疑問句,而是極度的肯定。

早明白司徒悅文那樣的男人,女人多半是逃不過他的魅力,而這個本就崇拜他才華的傻女孩,怕是栽在他手上了。

頭子嘆了口氣,不再追問她和司徒悅文的事,只是問:「你現在要去哪裏?」

秋子若含淚搖頭,她根本沒有多想地逃離那個讓她傷心的男人,也沒有做任何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沒地方去,就到我那吧。」憑他的財力,想要收留一個人還不成問題。

「不用了!我可以回家……」有氣無力的聲調,聽得頭子又挑眉。

「回去不怕被司徒悅文找到?你現在不想見他吧?」要說女人的心思,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秋子若欲拒絕,但出口的只是一句嘆息。

「走吧!等你冷靜一點,再想以後的事。」他輕推着她的肩,將她帶離大街。

七天了,七天沒有她的消息,司徒悅文由外露的焦急,轉為內焚的憂心。

當日她離開,他立即趕到她家,卻見一屋冷清,也不見她回永福鎮上的舊宅,這七天,她就像從地表上消失,縱使他派出數不清的人手找她,仍是沒有她的一丁點消息。她躲藏的太好了,好的讓他不禁懷疑,有人藏匿着她。

一想到她誤會自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決絕離去,他氣惱、痛苦,卻又為她會有的傷心而擔心。

手上的摺扇被他用力握著,扇柄幾近解體。

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盯着光可映人的桌面:站立一旁的楊羅和福安則是緊閉着嘴噤聲。

「還是沒有消息?」司徒悅文淡淡地問。

楊羅一凜,嚴肅地回道:「是,屬下派出不少人手在京城搜尋,但就是沒有秋姑娘的下落!」

「她爹在這裏,她不會離開京城。」他大明白她了,縱使她爹對她做出那麼多傷害的事,她還是不會放心放他一個人,除非……

他強壓下可怕的想法,她絕不是那種會尋死覓活的女人,絕不會!

「將京城裏她認識的人全派人盯着,一定是她認識的人幫她躲着我。」司徒悅文吞下喉間的苦意,狀似平靜,實則內心翻騰不已。

「全都派人盯着了,只除了那個贗品組織的頭子……因為他行蹤極隱密,如果秋姑娘是被他帶走,實在很難追查。」楊羅實事求是地將疑慮說出。

司徒悅文的眼一眯,唇一抿,轉身往外走。

「三公子,你要去哪裏?」福安知司徒悅文不會回答,只有急着跟上。

當他看到司徒悅文前進的方向,正是秋祥的房間,臉上的冷汗流得更快。

三公子該不會找不着秋子若,就拿她父親出氣吧?

司徒悅文推開秋祥的房門,阿端見着他還來不及問安,他就已進了內室,看着秋祥就說:「我要你幫一個忙。」

秋祥抬頭看他,自從傷了秋子若,他的理智像是突然全數回籠,對自己的行為有說不出的愧疚,尤其知道秋子若離家出走,心中更加不安。「幫什麼忙?」

「我要你詐死。」

司徒悅文冷冷的話,讓秋祥起了一陣寒顫,彷彿說的不是假死,而是真要他的命。「詐死?為了找子若?」

「對,不管你對她做過什麼,她若聽到你死的消息,一定會出現。」這是能讓她現身的最快方法,只要見着她,他有信心什麼都可以說明白,解釋清楚。

「你……是真的喜歡她?即使她不能再畫了?」秋祥望着他問。

「只要她是秋子若,能不能畫畫,我都不在乎。」司徒悅文眼中顯現不顧一切的執著與光采。

秋祥只是嘆了口氣,點頭道:「隨你的意思吧!這就當是我補償她這些年遭受到的傷害。」

司徒悅文盯着他道:「如果你不能愛她,也請你不要傷害她,等她回來,我會在後山為你辟個小院,等你心中的怨懟解開後,再和她相聚吧!」

秋祥淡淡地一笑,沒有反對,他懂司徒悅文的用意,兩個人分開些也好,直到他能真正從自怨自艾中走出,秋子若才不會再被他的反覆傷害。

「謝謝你……」停頓了會,他才繼續道:「以後,她就拜託你了。」

「我會照顧她,你放心。」司徒悅文承諾道,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秋子若倚著欄仟,坐在湖上的涼亭內,一雙黑沉的眼呆望着湖水,清澈、靛藍的湖水,就像她的心,藍得憂鬱。

頭子走進涼亭,陰柔的容顏有絲猶疑,半晌才出聲道:「司徒府傳出消息,你爹死了。」

秋子若身子一僵,屏息地栘眸望他,顫聲問:「你……說什麼?」

「聽說你爹因為內疚,拿利剪剠死自己。」

「不!」秋子若掹地站起身,大喊道:「不可能!他不會死!」

「你不要激動,這事是真是假還沒有確定,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他的話還未說完,秋子若拉起裙擺疾步就走。

「等一等!」

「不要攔我!我要親自去證實,這個消息是假的!」她怒瞪擋在身前的頭子。

「你先冷靜下來,我懷疑這是司徒悅文引你回去的詭計。」頭子皺苦眉道。

「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怎麼會為了找我,編出這種謊言?」每次一想到他,她就心如刀絞,痛得眼淚又要流下。

「若是對你無意,又何必派人在京城裏,滿街的找你?」頭子嗤笑。

伙子若咬着唇,不讓自己為他的話興起一絲希望,她拚命的搖頭,將司徒悅文的影子壓入心底,現在她最在意的是父親的生死。

「不管他對我有沒有感情,我都要去確認事情真偽!」

瞧她堅持的模樣,看是勸阻不了她,他只有放棄勸說,順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既然你要去,就由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她搖頭婉拒,不想因為她而讓頭子暴露身分。

在頭子的家中住了些日子,她才知道他的身分和—真實的性別。

誰想得到,一個女人會是京城中最大的贗品組織首腦?

是啊!眼前身着男裝,俊美得陰柔的頭子,是個女子。

「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幫助,更感謝你在我最無肋的時候收留了我。」秋子若真心的感激她,雖不知她這一去,是否會再回來,但她將會記住「她」的恩情。

「罷了!我只是不想見到,有才能的女人被埋沒罷了。」頭子揮揮手道。「記住,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千萬不要放棄繪畫。」

秋子若苦笑地看着自己的手,搖頭道:「不能提筆,再有才能也沒有用了。」

「右手不能畫,你還有左手啊!誰規定只能用右手作畫呢?」

頭子的話教秋子若渾身一震,心中對繪畫的火焰又開始燃了起來,但她仍是將這個念頭擱下,現下最重要的事,還是父親的生死之謎。

秋子若隱身在街角,直望着大路盡頭的司徒府,朱紅門扇緊合著,瞧不出一絲端倪。

難不成真要大剌剠的從正門進入,直接找司徒悅文問個明白?

但……她的心仍痛,她仍會為他淚流,她沒有勇氣面對他啊!

她在門外徘徊了許久,好不容易看到有幾個人由門內走出來,而且更巧的,其中之一竟是司徒悅文的隨從福安。她咬着唇,決定上前詢問。

「福安……」

福安受命要上街再去散佈消息,沒想到才到門口,就遇見正主了。「秋姑娘!你終於回來了!我馬上通知三公子去……」

「等一等,我不是回來,我只是想知道我爹他……他是不是……」秋子若阻止他迴轉的動作,急忙問。

福安眼一溜,一邊暗中打了手勢,要其他人去報訊,一邊裝出悲傷的表情,欲言又止道:「這……秋姑娘……」

秋子若見他吞吞吐吐,一顆心直盪到谷底。「快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秋姑娘,我想……你應該想見你爹一面吧?還是進去吧!」當務之急,就是騙她進門。

秋子若身子晃了一下,腦子正一團紊亂時,一道低沉而帶着怒意的男嗓響起。

「你終於現身了!」一句話猶如巨石,投入她已然不平靜的心湖,再掀波瀾。

她急速抬眼看向司徒悅文緊繃的瞼,他眸中陰霾卻又遮不住狂喜的眼神,教她踉蹌得不住往後退,避開他的眼,她強自鎮定的問:「我爹……」

「他沒事。」他貪婪的盯着她的容顏,幾日不見,如隔三秋。

秋子若怔愣望向他,明白自己上當,擔憂父親的心才放下,咬牙轉身就要走。

司徒悅文大手一捉,將她用力扯入懷中。「你還想去哪裏?」

秋子若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住,紅霞飛上臉頰,掙扎道:「放開我!」這裏是大門口啊,而且還有好幾個傭僕瞧著,他怎麼這樣抱人呢!

「我不放,再放你又不知要跑哪去了!」司徒悅文手臂更加收緊,渾然不理會外人驚詫、尷尬的眼神。

「我……我不會走,你快放手啊!」她臉上更加嫣紅,被他擁著時,空洞的心咻地溢滿了情緒,喜怒瞠樂,百味雜陳。

知她害羞,司徒悅文稍微放鬆對她的箝制,握住她的手,直將她拉進門內,到一個不會有外人觀看,可以暢所欲言的地方。

將她帶進芙居,他重新將她擁人懷中,傾身用力吻住她。

火熱、狂暴,帶着懲罰意味的吻,吻得她全身虛軟、神志昏沉。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的唇,鎖住她的眸問:「你是不是聽到我和容月的談話,所以才會離家出走?」

他的話將她的理智澆醒,她咬着唇,用受傷的眸望着他。「既然我只是你的計劃,你又為什麼要吻我?」

「我就知道你只聽到一半,沒聽到俊面的話。」他又氣又心憐地說。

後面的話?她光聽到他冰冷的說,自己是他的計劃就受不了了,哪裏還有勇氣聽下去?

「我只是不習慣讓人知道我的感情事,容月卻心知吐明,我會那樣說只是在敷衍她,實際上我是為了你爹傷了你而發火,不為你的手被毀,而是你被傷害,你身上有任何的傷痕,都會讓我心疼,我是不舍你啊!」他嘆笑,將話明說。

「你真不是為了我的繪畫才能才喜歡我?」她美麗的眸中又開始籠上薄霧。

「若只是愛你的才能,我不會這樣瘋抂、死命的找你。我愛的是你的人,不論是堅強的你,害羞的你,還是愛着我的你,甚至是帶着該死不需要自卑的你,我都愛……」他捧着她的臉,一字一句皆是深情。

秋子若淚水盈眶地凝視他,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但卻無法模糊他在她心底的影像。她伸手攬緊他的頸,低泣道:「我好想你!我好氣你……」

他緊緊的摟住她,嗄聲笑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但是你還是愛我!」

她破涕為笑,輕槌着他的肩,顯露出小女人的嬌態。

這樣的她讓他心動、讓他的血脈賁張。司徒悅文吻住她的唇,毫無保留地傳達他對她的慾望,一雙大掌在她的背上滑動,惹得她輕顫低吟。

「等……等一下!」她紅著臉推開他。「我爹真的沒事?」

「他好得很,等我們成親後,我打算在後山辟個院落讓他居住……對了,你這些日子躲在哪裏?不會是在那個什麼頭子那裏吧?」他突然問道。

「嗯……我是侍在頭子那裏沒錯……」話末完,就見司徒悅文眉緊糾,黑眸盛滿妒意。

秋子若轉瞬明白他在吃醋,輕聲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就見司徒悅文的表情由怒轉驚,而後恢復原有的自若。

「既然『她』幫了你,我可以不計較『她』窩藏你的事,不過,我要你彌補我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他的眼暗了下來,眼眉帶着濃厚的勾引意味。

秋子若心跳加快,故作鎮定地問:「要怎麼彌補呢?」

「罰你一生一世,不得再離開我一步……」他傾下身,再次吻上她。

秋子若沒有機會回答,但一室的旖旎春光,早已代表她回答——

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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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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