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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真相水落石出
自花自艷的房里出來後,天笑便一路往那自從發生命案後便不再使用的房間走去。走到廊道最底,她想起第一次在這里遇見舒海澄的事情。
向天笑一定知道什麼、看見什麼,可為什麼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想起當她踫觸到門上鏈條便一陣頭痛欲裂之事,她不覺倒抽了一口氣,全身打著寒顫。為什麼舒海澄一副坦蕩的樣子?是因為他有著影帝級的演技,還是他真的無辜清白?她得想起來,得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下定決心,她解下鏈條,推開房門。
房里有一口窗,窗外透進微光讓她可以看見屋里的景況。顯然自發生事情後,這房間再無人進入。
屏風倒下,床褥凌亂,顯示當時喜兒曾奮力掙扎抵抗。
想到這兒,天笑開始頭疼了,但她不再抗拒它。
快想起來!她鞭策著自己。
屋子里一定有什麼蛛絲馬跡,她得找出來,也許看見什麼她便能尋回那一段遺失的記憶。
她立刻在屋里四處搜尋翻找,爬上床在那一片凌亂中尋找任何可能的、可疑的線索,但卻沒有任何收獲。
當她下床時,瞥見床底下有條湖綠色的線露出,趴下來將手伸進去一抓,模到了一塊玉佩。
她拿起來一看,是一塊綁著一截斷線的玉佩,玉佩上雕著一個「秀」字。
「秀?」她眉心一擰,喜兒的名字里沒有秀字,顯見這不是她的物品,那麼是……忽地,她的腦袋像被刀劈中了一樣,疼得她差點尖叫。
腦海里彷佛有幾百尾黑蛇交纏蠕動,惡心又可怕。
「不……」她抓著頭,痛苦得流下眼淚。
啪的一聲,有什麼劈開了那些糾纏的黑蛇,現出數道光芒,然後那遺失的記憶迎面而來,打醒了她。
記憶像是一場舞台劇,在她腦海中上演——
那天,向天笑在喜兒的房間縫衣,兩人開心聊著趣事。
外頭突然有人敲門,喜兒去探了探便示意她躲到屏風後面,之後喜兒開了門,進來的是一名男子。
她在屏風後,什麼都看不真切,只知道他們說了沒幾句話,她便听見喜兒驚叫的聲音。乒乒乓乓的聲響讓她忍不住偷瞄,只見男子將喜兒壓在床上,對她用強。
喜兒拼命反抗,他只得搗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尖叫。
她該跳出來的,可是她太害怕了,只敢躲在屏風後發抖,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小婊子,你咬我!」男人怒斥著,惱羞成怒地掐住喜兒的脖子。
他非常用力,用力到兩只手都暴出青筋,喜兒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男人驚覺闖下禍事,驚慌地跳下了床,逃出門外。
向天笑癱坐在屏風後面,手軟腳軟,發不出聲音。她望向兩條腿掛在床邊、動也不動的喜兒,驚恐又自責的眼淚不斷落下。
過了一會兒她才回過神,努力地站起,並從屏風後出來。許是心神不寧,一個不小心便撞倒了屏風,發出聲響。
沒想到這時已經離開的男子竟然返回,就站在門口。
她與他四目相對,認出他的身分——劉煥秀,歡滿樓的常客,知府劉光州之子。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沖向門口推開想抓住她的劉煥秀,飛也似的逃出了歡滿樓。
「天啊……」不是舒海澄,不是!不管他是否真覬覦喜兒,勒殺喜兒的並不是他。
她得趕緊將這件事告訴舒海澄,喜兒之冤不可石沉大海,她要為喜兒討回公道。
天笑抹去滿臉的淚水,邁步便要離開,才沖出房門便撞見綠湖。
「天笑?」綠湖訝異地看著她,「你、你在這做什麼?我看房門開著,還想著是誰。」
「綠湖姑娘,不是舒海澄。」她抓著綠湖的手,激動得淚流滿面,「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綠湖一怔,「你……你想起什麼了?」
「勒殺喜兒的凶手是劉煥秀。」天笑說︰「他求愛不成,一時惱羞錯手勒死了喜兒。」
「什……」綠湖陡然一震,「是真的?」
天笑篤定地道︰「是,當時我就在喜兒房里,我躲在屏風後面目睹一切。」
「老天爺!」綠湖驚呼一聲,「這真是太可怕了。」
「我要趕緊去找舒海澄。」
「不!」綠湖拉住天笑,神情嚴肅地道︰「這事千萬別聲張。」
「什……」天笑不解。
「天笑,劉煥秀是知府之子,官家子弟,舒海澄不過是商賈之家,不只對劉煥秀無可奈何,還可能引火上身。」
綠湖此話不無道理,此案被壓下不辦,必然是因為劉煥秀動用其父的人脈及權勢。
「天笑,通判大人朱實是我的客人,他正直耿介,嫉惡如仇,若他知道此事必會想辦法重新審查此案的。」綠湖緊緊地拉住她的手,「現在你先回店里去,千萬別對任何人說起此事,我立刻著人送信去給朱大人,晚些我去接你求見他。」
「綠湖姑娘……」六神無主之時能得綠湖相助,天笑十分感激。
「好姑娘,別怕。」綠湖輕輕抹去她的淚水,溫柔安慰著,「等我。」
天笑點點頭,將那塊玉佩緊緊地抓在手心里。
街市閉戶,無人之際,一身深色衫褲的綠湖親自趕著一輛騾車來到流年的門前。
她自車上下來,輕敲大門。
門開了,天笑探出頭來。
「走吧,我帶你去見通判大人。」綠湖說。
「嗯。」天笑走出店門口,轉身上了鎖便跟著綠湖步向騾車。
綠湖一臉慎重地問︰「天笑,你沒告訴任何人吧?」
天校搖頭,「沒有,我連爺爺都沒說,只說我今晚在工坊開夜工。」
綠湖頷首一笑,「甚好,千萬別牽連任何人。」說著,她拉著天笑來到騾車前,掀開簾子,「進去吧!」
天笑進到小小的、連扇小窗都沒有的車廂里,一坐定,綠湖便驅車走了。
沒有窗口,天笑只能看著前方驅車的綠湖的背影。
她內心忐忑不安,不斷地摩挲著手指頭以緩解那緊張的情緒。
直行、拐彎、上橋、下橋、直行、拐彎、直行……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已行到何處,終于,騾車停了下來。
綠湖輕聲道︰「到了。」
綠湖下了車,天笑也彎著腰自車廂里出來。
騾車停在一間僻巷的小宅前,屋里只有兩盞燈光。
「綠湖姑娘,這里是……」天笑低聲地問。
「是通判大人要我帶你來這里,他說這里隱密,不會打草驚蛇。」綠湖說著逕自上前推開大門,「大人,我來了。」
天笑尾隨在她身後,跟著她走進屋里。
就在這時,綠湖突然一個閃身鑽到她身後,然後迅速地退到門外,並關上了門。
天笑還沒反應過來便听見熟悉的聲音——
「你終究還是想起來了。」
她陡地一震,驚疑地望向屋里的人——劉煥秀。完了,她上當了!
她旋身想開門,卻絲毫拉不開,「綠湖姑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不住,誰讓你知道那麼多事呢。」綠湖在門外冷冷淡淡地說︰「你跟喜兒情如姊妹,就與她一起做伴吧!」
「原來你跟他是一伙兒的?」天笑自知逃不了,轉身面對著劉煥秀,恨恨地道︰「你這殺人凶手。」
劉煥秀唇角一勾,陰沉一笑,「你不也是幫凶?」
「什……」
「若你當時現身,或許我便不會誤下重手勒死喜兒那丫頭了。」他說。
聞言她可真想罵髒話,明明是他犯錯,還說得全是道理,真是個混蛋!
「你這個混蛋!求歡不成居然把一個好好的小姑娘殺了,之後為了滅口又想殺第二個,你還是人嗎?」她氣怒交加。
劉煥秀哼笑兩聲,「說來你真是命大,摔到那麼深的地方居然還能爬出來,要不是看你什麼都忘記了,我早就動手,也不會留著你這條賤命。」
「你身為知府之子,居然知法犯法,一錯再錯。」天笑指著他,「你會有報應的!」
看她明明該害怕,卻還是如此勇敢地斥罵他,劉煥秀不覺挑眉,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這丫頭還真是……」他嗤了一聲,「當時嚇得連叫都不敢叫一聲,現在死到臨頭卻是這般無畏。」
「我不會束手就擒的。」她直視著他,擺出戰斗的架勢,「你可別忘了我從小跟爺爺在街頭賣藝。」
她自知打不過劉煥秀,可她得虛張聲勢好教他有所顧忌,當然……也是替自己壯個膽。「哼,我倒要看看你都學到什麼三腳貓的功夫。」劉煥秀說著兩個箭步朝她欺近,一把抓住她。
她奮力抵抗、扭動,使出吃女乃的力反擊——即使那反抗只如蚍蜉撼樹,無濟于事。
幾番折騰,她被他壓制,而他氣喘吁吁。
「臭丫頭,你……你乖乖受死不就好了!」劉煥秀十分憤怒,兩只眼楮里爬滿紅絲。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我呸!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說著,她屈膝往上一頂,用膝蓋攻擊他的下盤。
他未料她有此招,挨了她一記,疼得弓起身子。
天笑想趁機自他身下逃開,卻被他一把抓住雙腳。
他惱羞成怒,狠狠打了她兩耳光,轟得她眼前,抹黑,腦袋一片空白,待回過神時,劉煥秀已掐住她的脖子。
「受死吧!」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砰的一聲,門被踢開。
劉煥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腳踹飛,摔在牆角。
天笑定楮一看,那人竟是傅鶴鳴,「你……」
她還沒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有人欺近她,並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一驚,兩只眼楮一定,呆了——舒海澄正對著她微笑。
「怎麼是……」她剛剛被掐了脖子,現在說話有點艱難。
這時,屋外又沖進來幾名官府的衙役,帶頭的是捕快鄒敬。
「鄒敬?」劉煥秀慌張又憤怒,「你……你們敢……」
傅鶴鳴冷笑,「劉公子求愛不成,欲殺人滅口,可是現行犯呀!」說著,他轉頭看著鄒敬,「鄒捕快,在下寧侯府府衛衛隊長傅鶴鳴,願做證人指證這廝犯行。」
鄒敬與他交換了一下眼色,當即下令,「逮捕劉公子。」
「遵命!」幾名衙役听命,立刻上前抓住劉煥秀。
劉煥秀雖不從,還是遭到押送。
出了門口,看見綠湖也已被逮,劉煥秀心知不妙,對著她大叫,「綠湖,你可別出賣我!」
傅鶴鳴一听忍不住笑了,「你這個蠢貨!」他嘲笑著劉煥秀,「真是人頭豬腦,你這麼一喊,不是坐實了你跟她是一伙的?」
「什……」劉煥秀一怔,懵了。
傅鶴鳴一派瀟灑的趨前道︰「鄒捕快,不如我同你一起回衙門吧!我可迫不及待要看這廝驚慌失措的蠢臉了。」
鄒敬頷首一笑,「有勞傅兄了。」
天笑已在舒海澄的攙扶下走出來,她喚住傅鶴鳴,「傅隊長……」說著,她從腰間掏出玉佩,「這是劉煥秀勒殺喜兒時遭喜兒扯落而遺留在房里的玉佩,我將它交給你。」
傅鶴鳴接過那塊玉佩,目光一凝,「放心,我不會讓那位姑娘白死的。」說罷,他便跟著鄒敬等人一同押送劉煥秀及綠湖返回府衙。
目送著眾人離去,天笑仍心有余悸。
她按著胸口,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事情,不自覺地兩腿發軟。
舒海澄伸手及時地摟住她︰「嚇壞了吧?」
她靠在他身上,抬頭望著他,眼里閃動著淚光。
看著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她慢慢地不再害怕。
「對不起……」她眼底滿是歉疚,「我、我居然誤會你……」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一時之間听了那麼多指控,誰都會起疑。」
「你一直在幫我,一直那麼的擔心我,我居然還懷疑你,我……我真的笨死了。」她流下懊悔的眼淚。
「向天笑啊向天笑……」他將她轉向自己,抓著她的肩膀,眼神溫柔地俯視著她淚濕的臉龐,然後一嘆,「雖然你笨,可我還是喜歡你的,放心吧!」
听著他這些話,她破涕為笑,羞赧地倒進他懷里,將臉緊貼在他胸前。
「喜兒的冤應該能申吧?」她問。
「一定行的。」他說︰「物證、人證均在,還有可能為了自保而窩里反的共犯,不信扳不倒劉煥秀。」
她松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說著,她驚覺一件事,他跟傅鶴鳴為何能及時出現,還同時帶來府衙的官差?
她推開他的胸膛,抬起臉來狐疑地看著他,「對了,你們是怎麼……」
他挑眉一笑,「不過是『順藤模瓜』罷了。」
啐,瞧他輕描淡寫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急著想知道他是怎麼對她展開「即刻救援」的。
「記得你那天指控我對喜兒有企圖吧?」他說。
她一臉慚愧,尷尬笑著,「嗯。」
「你說是綠湖告訴你的,當時我就知道真凶終于露相了。」他繼續道︰「我著人去向海嵐姑娘打探,發現曾經有意買下喜兒初夜的人是劉煥秀,他是綠湖的入幕之賓,綠湖又如何不知道他有意染指喜兒?既然綠湖知情,為何故意對我做不實指控?」
天笑一臉崇拜的看著他,「你那天沒對我解釋,是為了引蛇出洞?」
「一點都沒錯。」他深深一笑,「劉煥秀是知府之子,知府要壓下此案並非難事。口說無憑,若無實證,一定無法將他繩之以法。」
「所以你就放長線釣大魚,拿我做餌?」
「說餌重了些。」他蹙眉苦笑,「畢竟你是關鍵,是目標,只要你在,對方就一定會行行動。」
她點點頭,「這麼說也是有理……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已經恢復記憶,而且還找到了劉煥秀的玉佩?」
「我可沒那通天本領。」他牽起她的手,「綠湖的騾車還在外頭,我送你回去,咱們邊走邊說。」
「嗯。」她緊緊地牽著他溫暖的大手,跟著他走到外面。
他先上了車,再將她拉上來,兩人並肩坐在車前。他驅策那騾子,騾車便開始前進。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她提醒著他。
他微微頷首,「那日得知綠湖造謠後,我便去找鶴鳴商量此事。鶴鳴與鄒捕快頗有交情,于是請他秘密調派三名可靠又面生的新人暗中監控你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刻施放煙花,所以我們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里趕到。」
「原來如此。」天笑眨眨眼,一臉「你真行」的表情。
「我也要問你一件事。」他神情嚴肅。
「你問。」
「是誰告訴你關于何玉瑞的事?」
一提到何玉瑞,天笑臉上不自覺地又浮現沮喪及憂煩的神情。
是喔,她都忘了還有一個何玉瑞呢!她有多喜歡舒海澄,就有多容不下何玉瑞。
「就是何玉瑞。」她幽幽道︰「她來找我。」
他先是一怔,然後眼底閃過一抹精芒,冷然一笑,「我早猜到跟她有關,沒想到就是她。」之後笑嘆,「我母親日防夜防,還是防不了她。」
听到這些話,天笑感到疑惑。雖然只是三兩句話,但听得出來何玉瑞在舒家似乎是個「厲害」人物。
「為什麼你們要防著她?」她好奇地問。
他沉吟須臾,問她,「你可知道為何海光戀上你時,我母親會那般激烈阻撓?」
「不是因為我身分低微嗎?」
「那是果,不是因。」他轉頭看她,精光一凝,「跟你說個故事吧!」
「很長?」她故作調皮地打了個呵欠,「我可困了喔。」
看著她可愛討喜的模樣,他忍俊不住一笑,「好,我長話短說。我母親娘家亦是從商,我的外曾祖父寵妾,此妾出身寒微,對權及錢有極強烈的渴望,也因此差點敗了李家祖業。從此,李家不準女人插手家族生意。」
「你母親認為出身寒微的女人都渴望錢跟權?」
「娶妻求淑德賢孝,不求她聰明絕頂。」他說︰「我母親怕的是聰明又渴望權勢的女子,聰明是好事,但若心術不正是家門不幸。」
她皺皴眉頭,「可是我不是心術不正的人呀!」
他笑視著她,「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總得經過了解才能明白。」
她思索了一下,像是意會出什麼,好奇地問︰「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我……何玉瑞聰明但心術不正?」
他點頭,「除了她是我想方設法要來的,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你……你對她下藥,佔了她的身子,使她懷上孩子……」
舒海澄瞠大眼,靜默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此時夜深人靜,他的笑聲立刻劃破了寂靜,直沖雲霄。
她急忙伸手去搗著他的嘴,「噓,你會吵到別人的。」
舒海澄看著她,眼神深沉熾熱。
他抓住她搗著他嘴巴的手,慢慢地移開,移開之後卻沒有放手,「不是我想方設法要了她,是她擺了我一道。」
天笑先是一頓,然後一臉懷疑,「你該不會是想要告訴我說……你才是被用強的那個人吧?」
「不至于是用強,而是她對我下藥。」想起那件不堪回首,甚至可說是他人生一大污點的事情,他神情變得凝肅沉重。
天笑驚疑地問︰「她對你下藥?你是說……」
「何玉瑞親爹是個賭鬼,她十二歲時便被賣到落華樓。落華樓老板見她模樣精致又聰明伶俐,便積極培養,好在將來能將她賣個好價錢。」
听著,她倒有點同情起何玉瑞,「看來她命運多舛……」
「是呀。」他淡淡一笑,「正因為她出身不好,令人憐憫,我便經常讓她到席上來唱曲,但純粹是為了幫她,沒別的意圖。豈知有一回筵席後,我迷迷糊糊地跟她……」說到這兒,他濃眉一皺,仍然感到懊惱。
「生米煮成熟飯,她尋死覓活,我因心中有疑,于是利誘落華樓的老婆子,這才知道原來是她對我下藥,想借此嫁進舒家。」
「哇!」這根本八點檔的劇情呀!
她听得津津有味,臉上彷佛寫著「接著講,別停」。
「我欲拆穿她時,她卻懷上孩子。」他沉沉一嘆,「我娘擔心丑事外揚,也擔心出了一屍兩命的意外,于是便允她入門做妾。」
「她都嫁進舒家三年了,你們還防著她嗎?」她不解,「她得償所願,還能要什麼?」他眼神中帶著一抹愛憐,「瞧你就是天真正直,完全猜不到她的居心……她知道我的正室未入門便死去,正室一位空懸多年,因此她一直覬覦著那個位置。這三年我娘替我覓了兩門親,卻都出了差池,一個讓人奪去貞潔,一個听說我有意納海嵐姑娘為妾,也打了退堂鼓。雖說這兩件事都無直接證據可證明是她所為,但也實在是蹊蹺……」
天笑嘖嘖稱奇,「若真如此,她還真是個不得了的狠角色。」
「可不是嗎?」他溫煦一笑,「我娘便是擔心再來一個狠角色,才會一直反對你,可現在她知道你聰明又正直,也就默許了。」
听了他這番解說,她卸下心中大石,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對著他露出一記燦笑,「太好了,我原本還以為你是甘蔗男呢!」
「甘蔗……男?」他不解,「倒吃甘蔗,越吃越甜嗎?」
她哈哈一笑,「不是,是吃到最後只剩渣。」
聞言他先是一怔,然後唇角慢慢地向兩側滑開。
他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將她撈向自己,兩只深邃的黑眸迸射出火熱的光芒,「我可是越吃越甜的那種甘蔗男。」
語罷,他低頭霸氣又熱情地吻上她的唇。
她沒有閃躲,沒有推拒,大方地迎合著他熱切的吻。
天未亮,坐在門外打盹的瑾兒被眼前的人影嚇醒。
「啊!」她睜開眼,回過神,看見眼前的人竟是舒海澄,不覺張口結舌。
她在從雲軒侍候三年,大少爺只來過兩次,一次是小主子出生時,另一次則是小主子出月子被接往光煦院的那天。
「大……大少爺?」她急忙站了起來,福了個身,「瑞姨娘她、她還沒起身……」
「不打緊。」舒海澄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門,走進屋里。
瑾兒像根冰棍似的直挺挺站在那兒,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油然而生。
舒海澄踩著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踱進了內室。
帳里,何玉瑞還安穩的睡著,完全沒察覺到有人進來。
他走到床邊掀開簾帳,兩只眼楮冷冷地看著安睡的她,低沉喚道︰「何玉瑞。」
听見聲音,她恍然驚醒,見有人站在床邊,忍不住驚叫一聲,「啊!瑾兒!」驚叫的同時,她已發現是誰。
「海、海澄?」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止不住地眨了眨眼。
天沒亮,他突然進到她屋里,難道……她大喜過望,難掩狂喜地伸手拉著他的手,「海澄,你終于肯……」
他沒掙開她的手,只是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聞言她陡地一驚,瞪大眼楮望著他。
意識到他不是來找她相好,她慢慢地松開手,囁嚅道︰「海澄,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唇角一勾,冷笑著,「我以為你能認分,沒想到你心思如此之沉。」
何玉瑞猜想他知道她去找過向天笑的事了,她一臉委屈可憐,「是,我是去找她了,可我、我這也是因愛生妒,我對你——」
「何玉瑞。」他打斷她,伸手輕輕地捏住她的下巴,凌厲而冷峻的眼楮盯著她,「你還記得落華樓的祝婆嗎?幫你買來秘藥合歡散的那個。」
聞言,何玉瑞陡地愣住。
「我自知酒量酒品如何,你以為我不會有半點懷疑?」他神情平靜,觀不出一絲惱意,可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冷厲卻教她心驚。
「海澄,我……我是因為實在太愛慕你了才會做那種傻事……」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眼淚撲簌簌地流,「是祝婆告訴我她可以買到那種秘藥,我才一時糊涂……」
「我憐你身世,你卻以此設計我。」他慢條斯理地拿開她的手,退後了一步,「娘帶走煦兒,不讓你出府,我本覺得她過于嚴苛,如今看來她是對的。」
「海澄!」何玉瑞下了床,急切地拉住他,「你別生我的氣,我真的是糊涂了,我是看你那麼喜歡那位向姑娘,擔心你從此更不會對我有半點顧惜,這才鬼迷心竅,我……我不對,我該打!」說著,她重重地掌了自己幾個巴掌。
她淚流滿面,可憐兮兮地求著他,「海澄,你可別趕我走,我……我會認分的,千萬別趕我走呀!」
舒海澄冷然地拉開她的手,目光凝肅,「要不是看在你是煦兒生母的分上,我是容不了你的。」
「是,是,我是煦兒的母親,你看在煦兒的分上寬恕我吧!」說著,她掩面痛哭。
他神情依然冷峻,厲眸注視著她,「何玉瑞,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還心思偏邪,我絕不寬宥。」說罷,他旋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門外的瑾兒待舒海澄離開,立刻跑進屋內。見主子趴地嚎哭,又驚又慌,三步並兩步地朝她跑去。
「瑞姨娘,你……你這是怎麼了?」瑾兒想扶起何玉瑞,卻遭她揮開。
她挺起上身,兩只眼楮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像只眼楮發出青光的怪獸。
「瑞姨娘,你……你別嚇我呀!」瑾兒不知所措,急哭了。
何玉瑞滿臉是淚卻面無表情,須臾不知想起什麼,竟放聲狂笑,笑得人心里直發毛。
「舒海澄,你就讓她進門吧,我等著!」她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瑾兒看著,噤若寒蟬。
人證物證足,加上如舒海澄所料,綠湖為了減輕罪行自保而供出劉煥秀的所作所為,劉煥秀很快便遭到判決下獄,待秋後問斬。
至于知府劉光州因包庇親兒,之後遭到彈劾解職,不只頂上烏紗帽保不住,就連田產及財帛也有半數充空,其中有一部分賠償給喜兒的家人。
喜兒一案至此算是了結了。
而劉煥秀什麼都招認,唯有一事不認,那就是天笑家遭縱火之事。
殺人的罪他都認,也已經判處死刑,縱火根本是雞毛蒜皮之事,他沒有不認的理由。也因此舒海澄懷疑除了劉煥秀,還有第二組人馬想加害天笑或者是向錦波。
只不過此事他未有頭緒,只能多加留意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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