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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祖緹 -【兇惡大老爺(還魂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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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4: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立冬剛過,山裡一入夜就冷得讓人全身發顫,身上未有遮蔽衣物,還能活嗎?

「放開我!」連玉棠使出女人擅用的武器——抓頭髮!

還好古代的男人都留長髮,這招剛好夠用,她以前曾在秀場後臺看到女模特兒大打出手,不是用指甲抓得彼此傷痕累累,就是互拉頭髮,扯得兩人面色都猙獰,此刻在她手下痛嚎的男人臉色就跟那兩名模特兒一樣難看。

噠噠的馬蹄聲突然出現,由遠而近朝他們的方向奔來。

連玉棠定睛,瞧見馬上的男人時,不由得一愣。

那讓她痛極、恨極,恨不得此生別再見面的男人,現在卻是讓她開心到想哭!

而對她施行暴行的男人同樣錯愕的整個人呆愣,不知是因為嚇到無法動彈,還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噠噠噠……

路大山與馬越來越接近了,連玉棠屏氣凝神,另外三人同樣屏氣凝神。

噠噠噠噠噠……

人與馬來到跟前了。

連玉棠心想他應該會幫她解決掉這三個王八蛋!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人與馬……過去了!

過去了?!連玉棠瞠目。

他竟假裝沒看到她被三個男人壓制在地,正準備強行脫掉她身上的衣物?

王八蛋路大山,他竟然見死不救!

可惡可惡!

若她有幸活下,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發現那看起來十分兇惡的男人竟然只是「經過」,三名惡男立即「捲土重來」,想趁連玉棠尚未反應過來時,迅速將她制伏。

「路大山!」連玉棠用盡所有力氣,對著馬匹遠去的方向火大爆吼,「你竟然假裝沒看到我!你混蛋!混蛋路大山!你去死!王八蛋!我變成鬼也不會饒了你……」

「不准叫!」怕那個人又轉回來的惡男連忙捂住連玉棠的嘴。

然而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是,那噠噠的馬蹄聲又出現了!

這次馬奔馳的速度比適才更快,一下子就衝到他們跟前,還因為收勢不及,一連踢飛兩個壓在連玉棠左側的男人。

路大山沉著臭臉跳下馬的同時,揚高的腳又踹掉第三個。

「啊……」三個男人躺在地上哀嚎。

路大山見他們一時半刻也逃不掉,轉身觀察連玉棠,一瞧見她的衣服破了,臉頰與裸露在外的小手有著擦傷,怒火在他身上整個爆炸開來,抽出了腰間的刀刃。

「路大山!」連玉棠又吼,「扶我起來。」

她用膝蓋思考也猜得到殺人不眨眼的山賊正準備手刃三名惡人!

他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還罪不致死,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應該是窮苦人家,才想打她衣物的主意,且她一點也不想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轉過頭去!」路大山頭也不回地低吼。

「你想幹嘛?」

「轉過頭去!」

連玉棠咬了咬唇,心想她真的無法阻止嗎?

「大……大俠……饒命啊!我們以後不敢了!」惡人嚇得渾身打顫。

路大山手上的大刀才剛揮落,猛然一具嬌小身影擋在三名惡人前方,他慌忙轉開方向,還差點因此扭了手腕。

「不想活了?」他怒吼。

「不准你殺人!」連玉棠以同樣的氣勢回應。

「若是我沒趕到,你知道你會發生什麼事嗎?」竟還叫他別殺人?她腦袋壞了嗎?

「我知道!但既然我現在沒事,就不准你殺人!」

「你!」路大山真會被她氣死!

「快走!」連玉棠撇過頭道。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惡人互相扶持,極盡全力奔逃。

連玉棠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心想那或許就是下山的途徑,因此也跟著走了。

「去哪?」路大山將她拉回來。

「下山。」

「下山的路在另一頭!」話說——「你下山幹嘛?要下山不會叫我嗎?自己一個人亂闖,你未免太小看馬平山了!這兒的路當初被我曾祖父設計得有如迷宮,除了馬平山寨的人,外人上了山就很難安然走出去!」

難怪她轉沒兩圈,就不知道北了!

她轉身朝另一端走。

路大山又將她拉回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扯了下嘴角,「誰規定我一定要回去?」

他氣得額上青筋跳動,「都這麼晚了還下什麼山?天色都黑了你沒看到?上次遇熊的經驗你忘了?是這麼怕山裡的動物沒東西吃?」

「我怎樣都不關你的事吧!」

「誰說不關我的事?我……」他忽地住口。

「你怎樣?」

「我不怎樣!給我回去!」

「我不要!」她用力掙開箝制上臂的巨掌,「今天就算我們母子橫死郊外,也與你無關,反正不管怎樣你都不打算讓他活!」

「你懷孕了?」他激動地握著她的肩。

懷孕?最好昨天才做過那檔子事,今天就曉得有孕!

「有沒有懷孕不重要,重點是你根本不想要我的孩子!」她惱恨地推開他的手。

「追本溯源,是孩子的娘不想嫁給我吧?」

「孩子的娘為什麼要嫁給你?就只因為你上了她的床?」

「廢話!不用負責的嗎?」

「誰要這種負責!你又不喜歡孩子的娘,何必娶!」

「誰說我……」他又倏然住口。

「你怎樣?」

「你很煩!快跟我回去,我晚膳還沒吃,快餓死了!」

他一聽到蘭姨說她出門一整日尚未回來,就擔憂得急匆匆出來找人,飯根本未吃上一口。

適才她被三個男人壓在地上時,因為太晚視線不清,他只看見了男人沒看見她,還好她有放聲大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一聽到「晚膳」兩字,連玉棠的肚子立刻咕嚕好大一聲。

「你也餓了吧,快走!」

連玉棠掙開他的手,耍賴地蹲在地上不肯動。

路大山真的拿她沒轍。

他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對付她,她既難懂又難搞,脾氣恁大又固執,跟他非同一類人。

偏偏,他也不曉得為何會這麼在意她,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盼望著她回眸一笑——這樣說來,她好像從未對他笑過?

路大山很無奈地蹲下身來,驚見她正無聲掉淚,一時之間,他慌了手腳。

「你……你是怎麼了?傷口很痛還是……」眼淚一顆一顆掉,每一顆都轉化成無形刀刃,直接刺在他的心口。

水眸抬起,充滿怨恨地瞅著他,「我只問你一次,你要老實回答我。」

「好!」

「你喜不喜歡我?」

路大山愣住,腦筋一片空白。

「快說啊!」她催促。

「什麼……什麼喜不喜歡!」他終於回過神,可是舌頭卻打結了。「說什麼鬼話啊!」

「你說喜歡我才跟你走,不喜歡就放我在這裡,從此生死與你無關!」

她這麼說的意思是……

胸腔內的心臟急促地跳起來。

「……」嘴巴開合了兩下,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我聽不見!」

混帳!他在害羞個什麼鬼!

他可是路大山!

馬平山山賊的頭目,兩個字而已,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

「喜歡!」他的臉好燙好燙好燙!

「噢。」看他的臉紅得都可以煎蛋了,實在好笑。

「那我們可以……」他又欲言又止。

「可以什麼?」

「……成親。」短短的兩個字又是掙扎好一會,才有辦法以她聽得到的音量溜出口中。

「不要。」

「那好……」啊?不要?

她是說不要?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山賊!」她撇過頭去,「我不要讓我的小孩也變成山賊,子孫也變成山賊,世世代代都是山賊!」她絕不會讓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個山賊頭!

「我天生就是名山賊,不然你要怎樣?」他不當山賊,還能幹嘛?

「又沒人逼你一定要當山賊!」她轉回頭來,直視著他,「帶我下山去,我會自己養活自己。」

「萬一你真有了孩子呢?」

「那我也有辦法養活他。」

「山賊是哪對不起你了?你這段時間吃的喝的不都是身為山賊的我所供應的?」她這是在歧視山賊嗎?這女人怎麼這麼「忘恩負義」!

「我希望我的孩子將來能堂堂正正做人。」

「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你有沒有孩子還不清楚,就考慮到那麼遠?」

「你活一天算一天,我可不是!若真要我跟你,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啥鬼?

「我幹嘛成佛?」

連玉棠閉緊眼,忍耐了一會才道:「總而言之,我不要嫁給一名山賊就是了!」

這女人真是講不聽!

路大山一火,不顧她的抗拒,硬是將她丟上馬,載回了山寨。

他當了一輩子的山賊,一懂事就知道他負有管理與保護山寨所有寨民的重責大任,今日不叫他當山賊,要叫他做啥?

就算他放下什麼刀成什麼佛,整個山寨百來個寨民要怎麼辦?他當然不可能丟下他們的生死不管!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傷成這樣?」路大嬸心疼地看著一身擦傷,連衣服都破了的連玉棠。

打從連玉棠與路大山有了夫妻之實後,路大嬸就把她當成自己的侄媳,尤其說不定她現在肚內已經有路家的子嗣,一定要好好照顧的!

「是不是你打她?」路大嬸氣怒地揍了路大山一拳,「姑姑有教你打女人嗎?何況還是自己的媳婦!」

「媳什麼婦!」再說她是他的媳婦,他就要揍人了!「你去問問她開的條件!要依她的條件,我寧願這輩子不娶!」火大!

「條件?」路大嬸詢問正由安以孟幫忙上藥的連玉棠。「什麼條件?」大山肯娶她就該感天謝地了,還開什麼條件?

「除非他不當山賊。」

「你說什麼?」路大嬸瞠大眼,「大山不當山賊能幹嘛?」

這姑侄倆的說詞還真是如出一轍!

「三百六十五行,總找得到事做。樣樣都比當山賊好。」

「你真是忘恩負義!」路大嬸指著她的手指顫抖,「白白養了你這段時日,竟反過來說山賊的不是!來人,把她丟出去喂熊了!」

「不用你們丟,我自己走!」她本來就要走,是路大山硬把她抓回來的。

連玉棠才走到門口,就被門口的「門神」擋住。

「回去!」他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人找回來,哪有再讓她走的理由!

「你沒聽到嗎?你姑姑叫我走!」

「大山,讓她走!」路大嬸吼。

「讓開!」

「不准吵!」他被這兩個女人吵得快抓狂!「姑姑,你先回房。女人,你給我回去休息!還有,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放這個女人出寨門!」最後一句是對著外頭看熱鬧的寨民說的。

「是,頭目!」寨民不約而同齊聲答應。

  ※ ※ ※

時光荏苒,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山上早就飄起了大雪,冷颼颼的,未穿動物毛皮製成的皮襖根本無法忍受。

路大山提了個火爐,跨入連玉棠的房,連玉棠一瞧見他就撇過頭去,裝沒看見。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每天都端著臉,活像他欠她多少錢死賴著不還似的,臉上寫著委屈,好像他沒放她下山,將她禁錮在此處,是在虐待她。

也由於她發表了他當一日山賊,她就一日不嫁他的宣言,幾乎整個山寨的人都跟她對立起來,大夥同樣不肯給她好臉色看,尤其是路大嬸,每見一次就罵一次。

路大山放下火爐,轉身欲走,坐在床上縫著衣服的她忽然開口,「我MC來了。」

「嗯西?」

「癸水。我沒有懷孕。」

「噢。」他故意裝作冷淡地回。

不得不承認,他心裡是很失望的。

若是她有了孩子,說不定會改變主意。他曾經這麼希望過。

她將手上已經縫好的衣物丟向他,「給你。」

他有些訝異地接住,攤開,是一件無袖的毛皮上衣,領子圍著一圈柔軟的狐狸皮毛。

她走下床,幫他套上,衣領斜上左胸口,打好衣結,就是一件背心,無袖的剪裁使他穿起來感到暖和卻不會阻礙他的行動。

「這是要送我的?」他嗓子有些瘖啞,沒想到跟他鬧脾氣的她竟會特地縫了衣服送他。

「這是用你上次獵殺的熊皮做的。」

熊的皮粗肉厚,每次穿針都得費好大一番力氣,一件背心足足花了她一個月時間才完成。

路大山心胸溢滿了感動。

他還以為她已經厭惡他了!

瞧見他眸色起變化,連玉棠立即以利誘之,「你若不當山賊,我還可以縫第二件給你。」

她的意思是,只要他不當山賊,她都會對他這般好?

他的堅持有了浮動。

連玉棠乘勝追擊,「幫你縫一輩子的衣服也行。」快點頭說好吧!

雖然全山寨的人都對她有所不滿,而她也都聲明得很清楚了,在對峙的期間,就算她擺明著對他視若無睹,他依然一無往常,默默地對她好。

她曉得他心裡是真的有她,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肯依她?

山賊說難聽點就是強盜,燒殺擄掠,四處搶劫,難不成他們好逸惡勞慣了,不肯腳踏實地過日子?

「我……」

「為你煮飯、生養孩子都行!」好處可不只一點點喔。

他幾乎點頭了,只要安以孟出現的時間再晚個一秒種的話。

「頭目,小四找你。」安以孟探出頭道。

然後路大山就像大夢初醒般,回復了神志。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答應你!」飛快地撂下這話,他就匆匆忙忙走了,一雙生來就眼神凌厲的黑眸壓根不敢多看她一眼。

可惡!功敗垂成!

連玉棠喪氣地跌坐回床上。

「頭目身上的那件衣服我沒見過耶!看起來挺特別的。該不會是玉棠姐最近手上忙的那件活吧?」安以孟好奇地問。

整個山寨裡除了路大山之外,就只有蘭姨與安以孟仍對她好言好語了。

「嗯。」

「我也想縫件給小四,玉棠姐教教我怎麼縫吧!」

「改日。」她現在沒那個心思。

安以孟見她神色沮喪,躊躇了一會,坐來她身邊。

「玉棠姐,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卻不知該不該問。」

「你問吧!」不該問的,她不回答便罷。

「為何你這麼堅持頭目不要繼續當山賊呢?」

連玉棠抬起頭來望著匪夷所思的安以孟,「在我回答你之前,先讓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想不想離開這山寨,到平地自由的生活?」

聞言,安以孟愣了愣。

「你想不想像普通人一樣,安心地花賺來的錢,不用去猜想手上握的是用人命換來的?」

安以孟垂首,捏緊裙擺的小手有著掙扎的顫動。

連玉棠望向安以孟已經懷孕三個月,微隆的肚皮。

「你希不希望你的孩子能跟普通人一樣受教育,說不定將來還能應試做大官?而不是一出生就註定是個靠搶劫為生的山賊?」

「玉棠姐……」安以孟小嘴囁嚅了會。「我……雖然在山寨裡的生活過得也不錯,但其實……其實我悶得慌!我好懷念未入山寨之前的日子,雖然家裡環境不好,過得很苦,但節日廟會時可看免費的歌舞百戲,元宵節有燈會猜謎,春遊出外放風箏……」她撫著肚皮,「我也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名山賊,將來與他父親一樣,僅能以搶劫為生。」

「所以你就該懂,我希望大山改邪歸正的原因!」

「但是……」

「但是?!」

「但是頭目跟小四是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

「頭目是寨主啊!整個寨都要靠他領導、靠他養活,若沒了他,咱們怎麼辦?他是不可能輕易放下整個寨,只跟玉棠姐雙宿雙飛過日子的。」

連玉棠恍然大悟。

她實在想得太淺薄,只想到她跟路大山之間的問題,卻忘了他肩上扛著一整個寨。

「也不是沒有辦法。」

「蘭姨?」

蘭姨跨入房間,別有深意地笑道,「男人在某個時候,耳根子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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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5: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路大山才脫掉身上的厚重衣物,準備就寢時,門上傳來敲門聲。

「誰?」

「我。」

連玉棠?

路大山有些訝異,畢竟連玉棠不曾這麼晚過來找他,他猜測必有重要的事情,故二話不說,直接拉開了門。

天寒地凍時候,她竟未著禦寒長袍,路大山眉頭蹙緊,不悅她都來山寨這麼久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連忙將她拉入屋內。

「什麼事?」他回身在保暖的火爐內多增加幾塊炭火。

連玉棠走上前,忽然自背後抱住蹲在地上的他。

路大山似受到驚嚇般的全身僵直。

打從兩人因為路大嬸的計謀而有了夫妻之實後,彼此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張,就算她前幾日縫了一件人人稱道,保暖又好活動的衣服給他,也是為了「利誘」他放下山寨的一切,跟她雙宿雙飛,去過她所謂的正常生活。

此刻,她又突然主動示好,難不成又是為了山寨的事而來?

「你要幹嘛?」他的嗓音僵硬,透著防衛。

「我覺得冷。」連玉棠將柔軟的小臉整個貼上厚實的背。

她感覺得出來他有所警覺,果然跟蘭姨說的一樣。

蘭姨勸告她不要一開始就想要他當下立斷,畢竟他在山寨生活了二十幾年,哪可能因她一面之詞,說解散就解散,要她如滴水穿石般,耐著性子一點一點穿透,最好教他離不開她,這樣說的話才有用。

除此以外,蘭姨還說,只要她能想出個方法讓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不靠搶劫就能為生,那麼,要他不當名山賊也是行的!

所以她必須雙管齊下,而第一步就是放下身段,與他示好,別老是想跟他硬著來。

男人本就是愛爭鬥的動物,尤其路大山當了一輩子的硬漢,她若硬著來,他自然也會挺直腰杆與之決鬥,唯有放下身段,軟語相勸,才是上策。

於是待癸水一結束,她就上門來找他,準備實行她的「解散馬平山寨」大業!

「是你房中的火爐不夠旺嗎?我去幫你添……」話尚未說完,軟軟的小嘴就貼上他的唇。「你……」

她吻得更深,將他的後話以小巧靈活的舌尖堵住,纖手搭上寬厚雙肩,滑向粗頸,踮著腳尖的粉軀貼上他,胸前的兩團柔軟抵上厚實的胸口,他的身子彷彿在刹那間成了一團火。

他立即反被動為主動,巨掌托起圓臀,抱著她一起摔入大床上,動手拉開她的外衣。

她沒有穿抹胸。

欲火更為躍動。

雖然兩人早有肌膚之親,但路大嬸不知從哪拿來的春藥在人清醒之後,過程的記憶幾乎為零,他只記得隔晨晏起時的通體舒暢,但她的滋味卻沒什麼印象。

而現在,他們都是清醒的。

他像一頭饑渴的野獸,拉掉了她身上僅剩的薄衣,還有自個兒的衣服,將裸軀直接貼上微涼的身軀,以他的體溫,溫暖她。

她的肌膚好細緻好細緻,就像豆腐一樣,皙白幼滑,又像絲綢一樣,掌心才貼上,就捨不得離開了。

他小心翼翼的以肘撐著,不讓自己過於健壯的身軀壓壞嬌小纖弱的她,肆虐的唇卻有別於這樣的溫柔,狂放而霸道地吻過她每一寸肌膚,火燙的唇在每一次印下的同時,點上火苗,引發她不由自主的輕喘。

那細細的呻吟聲,真好聽!

那豐滿的綿乳握在手上的觸感好真實,尤其粉嫩的小花蕊經過唇舌的挑動,在他口中挺俏成圓圓的小花果,微甜的滋味更是美妙。

他貪戀地逗弄好一會,才戀戀不捨地往下方吻去。

火舌舔過平滑綿軟的小腹時,她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縮起腰,想逃避酥癢,他牢牢地箝制,將她翻過側身,細舔纖腰。

「啊……不!不要……」癢癢麻麻的滋味實在難受。

她的抗拒讓他更想牢牢抱緊她,貼上小腹的巨掌卻一個不小心滑入微闔的腿心,指掌粗礫的觸感摩擦過細嫩的花唇,她的細喘添入更多的嬌媚,震盪他的胸口,胯間的分身更是昂然,高揚著渴望被束縛的饑渴。

他垂眼,拉開白皙大腿,在那兒,他發現了更誘人的世外桃源。

粉嫩的花萼隨著雙腿的拉開,害羞地展露私藏的美好,些微的露水讓它看起來更像早晨剛綻放的花兒,晶瑩閃耀著動人的美。

他情不自禁伸舌掬取誘人香蜜,滋味果然如他想像的甜。

大口張開,吞咽柔花,鼓彈的舌尖挑刷,身下的女人因強烈的快意而抖顫,嬌嬌的魅吟讓人心口更是緊繃,直到她近乎哭泣的尖喊,在花兒的下方,噴出一縷清泉。

他移開臉,端詳著微顫的花徑入口,那兒的肉色豔紅,似有毒的曼陀羅花,正招著小手,呼喚著他悸動的分身。

他起身,坐在她兩腿之間,將巨大的緊繃頂端放入,蠕動的花肉立即將他的分身含住,柔而強力地吸吮,銷魂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低喘,伏下健軀,一舉推入。

「啊……」女人快意高喊,腰挺起,含得更深。

小小的甬道在瞬間被他撐到極致,密密地填滿不留絲毫空隙,故抗拒地緊縛著它、攪扭著它,卻是讓它更形巨大,抵抗不住奔流的快感,狂野地律動起來。

撞擊的力道強勁,每一下都頂得確實,纖細的身軀哪抵抗得住,他每頂一下,身子就大大震了一下,胸前的兩顆豐滿更是上下晃動,他頂入的速度越快,乳兒就晃動得越快,是那樣的彷徨無助,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於是他伸手分別抓住雪乳,讓它們別再晃動得那麼厲害,殊不知他的掌心就抵著兩顆小紅果,在他掌下摩擦,輻射而出的快意讓連玉棠更難承受。

「不要……啊……」螓首難以控制地左右搖擺,「不……」

她喊著「不」的時候,眼底眉梢與口中的抗拒流泄出截然相反的媚態,迷蒙的雙眼似在瞅著他,又似沉浸在感官的世界裡,迷惑了他整個人。

「玉棠……」他忍不住喊出她的名——

這是相識以來第一次。

「玉棠……」他低首吻上迷亂的紅唇,「你真美、真好,我真喜歡你……」

情意吐露的刹那,她被扔向了情欲的巔峰,花壁激烈地抽搐,他一個未防備,直接在她體內爆發開來……

  ※ ※ ※

冬盡雪融。

驟聞平地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旱災才消,差點又發水災。

連玉棠窩在路大山的懷裡,望著外頭的綿綿細雨,怔怔發愣。

既然平地的氣候已經恢復正常,那是該實行第二部計畫的時候了。

這一陣子以來,她晚上幾乎都依偎在路大山的懷裡睡,儼然是一對貨真價實的夫妻,但對於路大山的求親,她卻是不曾應允,只說再看看再看看。

路大山不曉得她還要「再看看」到什麼時候!

都已經睡在一起那麼久了,寨裡誰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拜個天地,辦個喜宴,不是天經地義?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姑娘家對名分如此不在意的,反而是他很不爽自己的地位不被承認!

說不定就是因為她未將他當成夫婿,所以就算晚上滾得再兇猛,在她身上還是找不到「柔順」兩字!

就連姑姑都嫁給范老爹,直接搬過去隔壁了,這女人到底還要「再看看」啥啊?

路大山將望著窗外細雨出神的女人翻過身來,臉埋進她的胸前,吸聞她淡雅似花的香氣,張嘴含入一顆小蓓蕾。

「大山。」

叫我相公!名不正言不順的他正鬧彆扭,可就沒大男人氣概,只好將氣發洩在口中的乳蕊,吸吮得她細細喘氣。

「我想下山。」連玉棠道。

「下山?」他鬆開口中的美味。「想買啥?」

「不是去買東西……不過也可以這麼說。」

不是買又是買?她在打啥啞謎?

「你要做啥?」

「我想去漢璃城經營小生意。」

漢璃城是這一帶最富庶的城市,也是在旱災中,唯一一座未受到巨大影響的城市。

「做啥生意?」

「我想開個小飯館。」她最擅長煮食與設計衣服,不過這時代沒有縫紉機,光是一件背心就耗掉她一個月的時間,想想,還是開飯館比較容易上手。

「你煮飯給我們吃就好了。」他又埋首在胸口的軟嫩。

「我想賺錢。」

「我可有讓你缺過錢花用?」

「那是你搶來的錢。」她說了一個讓他瞬間跳起,面容暴怒的單字,「髒!」

這段時日,她明示暗示都做過,儘量不跟他在這方面正面衝突,可卻毫無功效。

她想她實在沒那個天分達成蘭姨的「小女人」資格,她的性子就是這麼烈,要靠滴水穿石,她真的沒那個耐性耗費那麼長久的時間。

「連玉棠!」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些錢再髒,也是養活了你!」

還以為她終於不再提議要他解散山寨,是終於認清楚自己的處境,沒想到在她心裡自始至終,都看不起他所擁有的一切!

她默然不做聲。

「滾離我的房間。」

她淡道:「這是我的房間。」

「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髒錢堆積起來的,你有辦法就走出去,靠自己的雙手!不要賴在這裡!」

她聞言,默默起身,將衣物穿好然後走了出去。

他快被她氣炸了!

坐在床沿的他火大地耙著未束鬆散在肩上的黑髮。

她嫌他的錢髒,不就表示同樣嫌他的人髒?

無怪乎死都不願跟他成親!

既嫌棄,又何必跟著他!

這女人怎麼這麼難搞?

怒氣滿點的拳頭磓上石牆,牆壁立刻凹了一個大洞。

過了不知多久,他的怒氣稍微平復,想自衣櫃拿出外衣穿上時,才想起這不是他的房。

他悚然一驚。

他將她趕出她的房間,那她此刻人呢?

他急拉開房門,果然看到她就站在前方不遠的空地上,頭髮、衣服都被雨打濕了。

春雨清冷,寒風陣陣,嬌小的身軀簌簌顫抖著,卻十分倔強地不肯彎下背脊。

可恨的女人!

可惡的女人!

個性那麼強要死啊!

他冒雨走了過去,氣得牙癢癢,「進屋。」

「那已不是我的房。」細緻的嗓音顫抖著,他幾乎聽不清楚她說了啥。

「你非要跟我對著幹?」

「我希望我將來託付的對象是個好人!」

又來了!她果然從不曾放棄改變他主意的初衷!

「要真看不起山賊,就滾!」

「我不是看不起,而是不希望我將來的子孫也只能當賊!」

「混帳!」若她不是他的女人,他早一刀劈死她!「這麼有個性就給我滾,別站在我的土地上說些冠冕堂皇的廢話!」

她抬首睨了他一眼,那既虛弱又堅定的模樣,讓他莫名心驚。

然後,她舉步。

他悶著胸,咬牙不阻止。

她會妥協的!他篤定。

一旦離開他的羽翼保護,她連下山都沒辦法!

然而她卻是踩著一步又一步的堅定步伐,冒著雨走出他的家,走向山寨大門,倔強的背影有著不肯妥協的氣勢。

「開門!」她揚首對著位於上方瞭望台的范小四命令。

范小四困惑地望著被雨淋得濕透的她,再以眼神詢問後方十步遠,怒氣奔騰到隔著雨幕都能讓范小四背脊發寒的路大山。

這對到現在還不肯正名的「夫妻」該不會又吵架了吧?

每次一吵架就驚天動地,難不成離家出走的戲碼又要再次上演?

「沒有頭目的指示,我不能開門讓你出寨。」上次他被罵得臭頭,這次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來賭。

「是你頭目叫我滾的!」

那一定是氣話啊!

這女的一定是故意的,如此驕縱任性,偏偏頭目兇悍嚇人,就是在這女的面前弱得跟綿羊沒兩樣!

「不管如何,不行就是不行!」她能在頭目面前耍性子,是因為頭目喜歡她,但他范小四可不買帳!

「讓她走!」怒嗓低沉,在范小四耳裡卻好像他人就在他旁邊發號施令一樣的清晰。

老大命令,他自然得遵從。

范小四開了門。

誰都看得出來連玉棠的舉步維艱,纖瘦的身軀彷彿隨時會倒下。

果然一出了大門,人就昏倒在泥濘裡。

「玉棠!」路大山急衝了過去。

范小四望著路大山著急地抱起她往自家方向衝,眉頭不禁深鎖。

他從沒想過,昔日那個自山上摔下來大難不死的柔弱女孩,竟然會對路大山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力。

馬平山寨說不定會毀在她手上。

他莫名地有著這樣的不祥預感。

  ※ ※ ※

連玉棠發了足足一周的高燒,這段期間,人幾乎不曾清醒,蒼白的唇若動,都是囈語著想離開山寨的願望。

「讓我走……」她痛苦地出聲,「我不要……不要用血換來的錢……」

負責照顧她的人是安以孟,每當她聽到這話,就會十分無措地望向立於牆邊,冷峻著張比冬天還要凍人的臉的路大山。

「頭目……玉棠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假裝一臉無知地問。

不太會說謊的她,問得結結巴巴。

也還好她平日給人的感覺就是憨憨呆呆的,所以也不會惹人起疑。

路大山沉著未回應的臉,轉身走出去。

安以孟輕聲溜到門口,左右探望,這時蘭姨走了進來,關上門。

她將煎好的藥擱置一旁放涼,然後與安以孟一同協力扶起連玉棠。

「你差點把命玩掉了!」蘭姨口中的憐惜多過責備。

連玉棠虛弱地張眼。

她其實已經清醒,只是仍假裝昏迷。

「我要讓他看到我的決心。」她氣若遊絲道。

蘭姨拿過湯藥,舀了匙在嘴邊吹涼,「你打算何時『恢復意識』?」

「等他有下一步行動的時候。」連玉棠張口喝進苦澀的藥汁。

「可是……」安以孟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蘭姨問。

「我覺得頭目有點可憐耶,就好像我生在貧苦人家,後又被擄來當山賊的妻子,這都是天註定的啊!頭目也是,他就是出生在山賊家,自然只能當山賊!」

「沒有這回事。」連玉棠捂著嘴,咳了數聲後才道,「若是真有心,要推翻現狀沒有不可能!」

就好似她也是出生在貧苦人家,從小不知什麼叫吃飽,然而一旦給了她機會,她就死命地往上爬,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也大大改善家中的環境,即使她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殯,卻不是死得毫無價值!

對於路大山,她是用了心機,讓他對她的感情一天一天地加深,她再利用自己的命賭了這一把。

成與不成,就看他有多愛她了。

她喜愛他,但她不想未來的日子只要一聽到響箭聲響起,就充滿對被搶劫的人的愧疚,就算她未參與過任何搶劫,但是路大山是她的男人,他的罪就等同於她的,更別說她的吃穿都是從無辜百姓中得來。

將來,她與他的孩子絕對不會「繼承衣缽」,照安以孟所言,只能當個山賊頭子!

連玉棠的語氣雖柔弱但堅定,可安以孟仍惴惴。

范小四老愛說女人家懂什麼,她的意見從不被採用,路大山是頭目,比范小四更霸氣、更殘忍,他怎麼可能會聽連玉棠的意見,解散了山寨呢!

這根本是白日夢嘛!

她心裡未抱有任何希望,但也沒勇氣提出反辯。

玉棠姐的個子明明未比她高多少,可有時她會有種玉棠姐長得很高大的錯覺,就好像頭目一樣的氣勢淩人。

房門突然被拉開,還在喝藥的連玉棠來不及躺下,只好裝作剛清醒般的迎上一臉驚愕的路大山。

他快速地走來,滿腔欲訴話語在出口刹那頓止。

他躊躇的當頭,她收回視線,低首喝著苦藥。

約喝了一半,她輕推開,「我想休息。」

她的語氣乏弱,扯得他心痛。

「你想下山便走吧。」他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錢袋,放置她身旁,「等你好了再送你下山,看你要做啥都隨便你!」他決定依她的意。

目的相悖的兩人始終是兩條平行線,若是註定不能相守,就只能放她走。

他不想看她不快樂,不想看到她老是用自己的性命與他相抗衡!

她玩得起,他可不想玩!

她淡瞥了錢袋一眼,「錢……是搶來的?」

「廢話!」

「那我不要。」

屋內氣氛一時凝滯。

「你不要?」路大山爆吼。

「我不要……搶來的錢……髒……」她又說了關鍵性的字眼。

「連玉棠,你……」他重重咬牙,「好,隨便你!」甩手離開。

「怎麼辦?頭目生氣了!」安以孟快嚇死了。

只有蘭姨老神在在地倒了杯水給連玉棠漱口,再遞給她塊甜糖,好化掉苦味。

「他何時不生氣?」連玉棠虛喘了口氣,「再看看吧!還有得耗!」只要他稍微有轉圜,他們之間就有希望。

她並不想放棄這段感情,她希望於他共過一生!

預期中的長期抗戰在第三天就有了轉折。

路大山又丟了一包錢袋給她。

「我不……」

「這是我獵殺野獸換來的錢!」他幾乎氣得快跳腳,「這下你總不會再說它髒了吧?」

她這才發現他身上有不少新傷。

難不成他又上山與猛獸搏鬥?

她咬唇,既心疼又開心。

她知道她有能耐改變他。

因為他愛她。

真愛她!

「我還想要一個人。」

「你不說我也會給。」他轉頭,「蘭姨,你跟她一起走!」

原來他早就決定在她身邊安個人照顧她?

這個個性粗蠻,脾氣暴躁的男人,其實也有心細如發的時候。

「謝謝。」她輕聲道。

他不要她的謝謝,他要的是其他,但她永遠不會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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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5: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快馬飛馳而過山寨大門,馬匹上的范小六到了路家見不著人,便轉往懸崖而去。

遠遠的,他就見到懸崖大石邊立著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對著他,面迎向廣闊的天地,那背影有種孤單的寂寥。

頭目真的很愛站在懸崖邊發呆耶!范小六想不透他是從何時開始有這樣的習慣的。

「頭目。」范小六也就是范小四的弟弟——躍下馬後道,「我回來了。」

「如何?」路大山頭也不回地問。

「生意興隆。」

路大山那兩片略薄的唇抿得更緊。

生意興隆就表示,她更不可能回來了。

連玉棠離開已經三個月,帶著蘭姨跨過另一個山頭,至人人安居樂業的漢璃城經營飯館。

每週,他定要派范小六過去探看她的情況,他矛盾地希望她生意清淡,最後不得不關門大吉,回到他身邊,卻又希望她成功,得償所願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個……頭目……」范小六欲言又止。

「說!」

「嫂子……」意識到路大山的厚背迸發出淩厲殺氣,他連忙改口,「連姑娘她……她發現我了!」

「什麼?」路大山霍地轉過身來,殺氣更重。「那她說了什麼?你又怎麼解釋?」

若讓她曉得范小六是他派去的,他一定會將范小六直接踢下山崖。

「她什麼都沒問!」范小六慌忙搖手,頭目的交代他怎麼可能會忘呢。又不是不想活了!「她只是請我進去吃頓飯,好久沒吃嫂子……連姑娘做的飯了,她的手藝比以前更精進,如果她能回來……」

「別說廢話!」路大山怒目瞪視。

他竟然吃了她做的飯?!

他竟然吃了她做的飯!

王八蛋范小六,他一定會找機會整死他!

「吃完飯後,她問我……」范小六又令路大山抓狂地欲言又止。

「問啥!」怒張的五爪蠢蠢欲動。

「問我可不可以留下幫她的忙。」

路大山愕愣。

「因為現在飯館很忙,她跟蘭姨兩人忙不過來,若是熟識的人幫忙會比較安心,所以她要我回來問問你,能不能派幾個人手給她。」

她忙不過來?

她來跟他要人?

她身子那麼清瘦,該不會一忙就又忘記吃飯了吧?

「找六個人過去,年輕力壯的!」不忘又道,「找有老婆的!」女人心比較細,廚房的事也比較幫得上忙。

「頭目?你真的要我們去幫連姑娘的忙?」

他還以為頭目必定不准的!

尤其還要他帶年輕力壯的,這樣寨內會缺人手哪!

「你有意見?」

「不敢!」他還想要活命。「我這就去張羅!」

  ※ ※ ※

三個月後

范小六騎馬回山寨,還未來得及跟家人敘舊,就跑去找路大山。

「頭目,我們的連棠飯館準備要開分店了,連姑娘問說可不可以來十個人幫忙。」

生意好到要開分店?

這女人還真行!

「你去挑!」

這時,路大山發現外頭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誰在那?」

「頭目……」安以孟緊張不安地現身,「我可以去嗎?」

「你去誰煮飯給我們吃?」范小四出現在安以孟背後。

自從連玉棠與蘭姨離開後,廚房的工作全落在安以孟身上。

她的手藝得到連玉棠的真傳,雖然離連玉棠的爐火純青尚有一段距離,但也算不錯了。

若她走,他們不就得吃路大嬸做的豬食?

況且她若被調去支援,他這個做丈夫的不就得跟著走?

哪有婦唱夫隨的道理!

馬平山寨是他的家,他這輩子都不會離開!

一輩子跟隨路大山!

「除了她以外,誰都行!」路大山指著安以孟道。

「嗚……人家想去幫玉棠姐的忙嘛!」安以孟難過掉淚。

「想都別想!」范小四將妻子拎回家。

半年後

范小六身著華服回到山寨,就連胯下的坐騎都看得出是匹矯健的好馬。

「靠!范小六,你是發了是嗎?竟穿起綾羅綢緞來了!」眾人好奇圍觀,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我現在可是連棠飯館的漢璃東城分館大掌櫃,不穿得好一點怎麼撐起門面!」范小六的鼻孔仰得老高。

路大山撥開人群走過去,他啥都不用問也知道連玉棠現在過得很好。

過去這段時間,范小六仍是會定時向他報告,不過因為人太忙沒空,故都是用飛鴿傳書,這次親自上來,必定有緣由。

「頭目。」一看到路大山,范小六語氣立刻變得謙卑,「我們要在鄰城開兩家分館,想請頭目幫忙。」

「我!我!讓我去!」圍觀的人紛紛舉高手。

「搞什麼鬼!」范小四怒吼,「我們是山賊,不是飯館雜役!那種卑賤的工作有什麼好做的!」

「哥,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喔。」范小六搖搖食指,「我們不是雜役,是老闆!連大老闆制定了制度,開店之前有免費的教育訓練,除了湯底,材料等物須跟她購買,還有每個月按營收比例收那個……加盟金以外,其他的盈餘都是屬於我們的,所以當初一起下山的兄弟,每個都買了房子,在外人人都叫我們大老闆!」而不是山賊了!

當然最後六個字他還沒那麼不怕死地敢說出口。

過去他一直認為當山賊是理所當然的事,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跟著連玉棠做生意,那種走在路上不是被喊大掌櫃就是喊范老闆的滋味真是美妙啊!

上個月連大老闆竟還辦了一種叫員工旅遊的東西,遠至杭州遊西湖,美食佳釀,華服畫船,唱歌跳舞,他深深地明白,連老闆口中的生活品質是啥!

所以他現在也不喊她連姑娘,而是喊大老闆了。

「既然如此厲害,她要人不會自己請,一直往山寨挖角是什麼意思?」范小四怒喊。

她挖走了山寨十分之一的人口,還都是年輕力壯者,再加上這些人在賺錢之後,會將長輩甚至親戚一塊接走,現在山寨內只剩百名出頭的人口了。

「哥,我老實跟你說,這次我上來,就想將爹跟其他的兄弟姐妹一塊接下山的,當然也包括你跟四嫂。」

「我不可能離開山寨!寨有寨規,就算頭目容忍你們如此破壞規矩,我也不會允許!我警告你們,」范小四怒對眾人,「誰敢下山,就與馬平山寨恩斷義絕!」

眾人頓時噤聲,高舉的手訕訕放下。

范小四的狠話說得重,除此以外尚有弦外之音,就怕他們尚未離開,就魂歸西方!

路大山淡淡出聲,「你們有誰想去?」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說話。

「要去便去,我不會阻攔。」說罷,負手離開。

「頭目!」范小四追了上去。

一聽到路大山都首肯了,大夥立即踴躍地舉高手。

「我!我!選我!」

「頭目!」范小四追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心思的路大山。

「你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嗎?」

忽然被問,范小四愕愣。

「她在瓦解馬平山寨。」她第一次跟他要人時,他就明白她的想法了。

她挑中范小六果然是高招!

范家與路家的淵源頗深,故她以范小六為誘餌,每隔一段時日就上山來挖角,每個人看他漸漸飛黃騰達,自然心生欣羡,再加上范小六又說得天花亂墜,一顆心完全被連玉棠收買,這使得其他寨民更是不疑有他,深信只要跟了連玉棠,必定榮華富貴。

她一直一直不曾忘記她的初衷,只是換了個方法罷了。

「那女人竟敢如此忘恩負義!」范小四氣炸了。「我們立即派人去剿了她的飯館!」

「城市均有官兵護衛駐守,你想帶人去自投羅網?」

「這……」他一時衝動,竟然忘了再怎麼說,他們可是山賊啊!

曾有官兵帶人來圍剿,但都因為不諳地形只能黯然退卻,就算他們稍做改扮還是能入城,但若太張狂,根本是直接在臉上貼「抓我吧」三個字!

「難道我們只能坐以待斃?」范小四憤恨不平。

「想走的人就走,想留的就留。」路大山未再多語,走往懸崖的方向。

  ※ ※ ※

兩年後,因為連棠飯館展點迅速,馬平山寨的人幾乎都被挖得差不多了,僅剩下頭目路大山與范小四這對小倆口,還有十來名死忠的老寨民,就連路大嬸都因為嫁雞隨雞,不得不跟著范老爹走了。

馬平山寨可說是真的被瓦解了。

駿馬拉著平板車,車上放著奄奄一息的猛獸,緩緩走向山寨大門。

盡忠職守,每日不間斷堅守崗位的范小四在瞭望臺上對著歸家的路大山喊,「頭目,有人找你!」

瞧范小四氣得牙癢癢的模樣,該不會是范小六又回來想將最後的老寨民挖走了吧?

不!若是范小六,范小四不會特地報信,該不會……

心跳急如鼓的他跳下馬,直衝向家門。

大門才推開,就看到一名兩歲的小娃兒搖搖晃晃地邁著一雙小短腿,跑出來。

「爹……」然而下文在看到路大山寫著「惡」字的臉龐時,嚇得一頓,哭著衝回屋內。「娘,有壞人!」

不是她。

期待的心整個往下沉。

難不成路大嬸老蚌生珠,替他生了個表弟,否則誰敢直接往他家中坐!

行走的腳步變得平緩,帶著失望的沮喪,踏入屋舍大廳。

「姑姑……」

「誰是你姑姑!」當楊過跟小龍女?

路大山傻在當場,無法言語。

連玉棠抱著小女孩,巧笑倩兮朝他走近。

「聚兒,這不是壞人,是你爹。」

小女孩汪著一泡眼淚,恐懼地望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爹?什麼爹?路大山的腦子因為過度衝擊還是很混沌。

「哪,你瞧瞧。」素手撫平緊皺的眉頭,拉平下垂的眼角與嘴角,還有頰上怒張的橫肉,「是不是爹?」

「爹!」路安聚認出這是娘畫在紙上的爹的模樣沒錯,開心地喊,並朝路大山伸出手,「爹,抱抱!」

路大山終於回神了。

「她是我女兒?」她背著他生了女兒,竟然一個字都未透露?

「貨真價實。」她催促,「抱不抱?當心大小姐等等生氣,以後不理你了。」這女娃的性子跟爹娘一般倔。

路大山定睛,果然看到「女兒」癟起嘴了。

他遲疑了一會,接過纖小得不可思議的小身體。

「為何沒有人告訴我?」

這女兒必定是她離開前就有的種,難不成當時她診斷的大夫也一起替她隱瞞?

「說了,我就走不了,說了,你還會借我人嗎?」說了,她的計畫又怎麼能成!

一曉得她懷了女兒,這男人必定想盡辦法將她帶回山上,那她的心血可就前功盡棄了!

「你回來做啥?毀滅馬平山寨的目的不是已經達成?」

「我帶女兒回來給你看,而且我的計畫還有最後一個步驟尚未完成。」

「什麼步驟?」

「帶走你,馬平山寨的寨主,我的丈夫,我女兒的爹。」

他胸口頓時掀起波瀾。咬了咬牙,「我不會離開的!」

「大山,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你背負著寨民的生計,所以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掉他們跟我離開,我知道你也很清楚我的計畫,所以每次我差遣范小六來要人時,你都沒有二話就放意願者走,現在山寨已經剩沒多少人了,我們一起將他們帶下山,咱們一家團圓,好嗎?」

「我不會走的!」范小四衝進來大吼,「我絕對不背棄馬平山!」

范小四雖然有時給人吊兒郎當的感覺,其實他個性是最固執守舊,也是最堅守山寨的一個人,就算家人都已經下山過一般人的生活,他還是寧願待在山上,每天守著寨門,就是不肯放棄,他也是最讓連玉棠感到棘手的人物。

因為他是路大山一同長大的幼時玩伴,重情重義的路大山不可能將他一人扔在山寨,與她下山!

「小四!」一旁的安以孟過來拉住丈夫的手,柔聲苦勸,「山寨也沒剩多少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我們下山去吧,玉棠姐一定會好好安排我們的生活。」

「你敢下山我就殺了你!」范小四用力甩開安以孟。

毫無防備的安以孟撞著了一旁的櫃子,痛苦地倒地呻吟。

「小四,說話就說話,別對老婆動手動腳!」路大山沉聲斥責。

「嗚……」安以孟抓著衣裙呻吟。

連玉棠急急蹲下,握著安以孟的手,著急地詢問,「是不是哪疼?」

「她想裝死!」范小四吼,「就算你用苦肉計,我也不會讓你跟那賤女人下山!」

「范小四!」路大山狠賞了他右頰一拳,「你罵誰?」

范小四惱恨地瞪著他跟了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馬平山是我的家,唯一的家,我絕對不會離開!」

「娘,阿姨的裙子紅紅的。」蹲在連玉棠旁邊的路安聚揚著清脆的嗓音,拉著安以孟的裙子道。

「我的天!」連玉棠臉色蒼白,「大山,快!找大夫!找人來!以孟的孩子有危險了!」

「孩子?」兩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刷白了臉。

「以孟懷孕了,你這個當爹的不會不知情吧?」連玉棠怒斥震驚得無法言語的范小四。

「我……不知道!」她又懷孕了?他將擁有第二個孩子?

「找大夫過來就算快馬加鞭,來回也要兩個時辰,來得及嗎?」路大山瞧著安以孟裙上的紅豔血花,心驚膽戰。

「兩個時辰……」連玉棠咬牙,「若是住在城內,哪需要擔心這個!」

「我現在就去找大夫過來!」范小四急急忙忙想衝出去。

「不用……」安以孟虛弱出聲,「不是……不是肚子……」她試圖坐起身,連玉棠見狀急忙扶她起來。「沒傷到孩子……」

她拉起裙擺,只見小腿處一片撕裂傷,原來是櫃子有塊突出的木屑,在她撞上的時候插入她的小腿,倒地時整片劃開,才造成這麼嚴重的出血。

「這麼大的傷口!」連玉棠抬首,「范小四,過來將你老婆抱到床上去!」比牛還固執的男人,快將她氣死了!

范小四連忙小心翼翼地抱起安以孟,將她抬到隔壁的房間。

「大山,你照顧一下聚兒。」說完,她轉身走入她過去的房間。

路大山點頭將路安聚抱起來。

「爹。」路安聚拉著他的髮把玩。

路大山望著鼻子嘴巴都跟母親一樣秀巧,眼眸像他一樣略長的可愛女兒,眼眶微微發熱。

他當爹了,還有一個女兒……

可是這女兒出生時他未在旁,就連連玉棠辛苦懷孕時,他亦未在旁陪伴,更別說這兩年他與女兒之間未有任何回憶,他甚至不知她繈褓時有多可愛!

這女人的心真狠!

竟然瞞騙了他三年,一點風聲都未透露!

  ※ ※ ※

連玉棠拿著針線與酒匆匆忙忙地走回來,在小桌上點起蠟燭,將手上的長針燒過,再淋過烈酒,同時消毒雙手與傷處。

消毒時,安以孟痛到差點暈過去。

「你要幹嘛?」范小四瞪著拉開安以孟裙擺,直接用手捏合傷口的連玉棠,大有想當場斃了她的兇狠。

「這裡沒有大夫,所以只好由我幫她縫傷口。」連玉棠外表沉著,心中忐忑。

她僅縫過衣服,縫傷口還是頭一遭,可安以孟的傷口太大,血流不止,若不縫起來不僅無法止血,且可能引起感染,後患無窮!

「我不准你這樣做!」

「誰管你!」連玉棠揮開范小四試圖阻止的手,「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會將以孟帶走!她現在懷有身孕,誰知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女人家生孩子最危險,過了煮麻油雞,沒過一起死,我不可能將她放在這裡不聞不問!」

說罷,她一臉堅決地對安以孟說,「以孟,會有點疼,你忍著。」

「好……」安以孟虛弱點頭。

連玉棠將針戳入安以孟的皮肉裡,平常大刀揮落就是一條生命的范小四竟然不敢再看,撇過頭去。

連玉棠費力地替她縫好傷處,紮上繃帶,此時已是一額汗。

「我備了車,可以將寨裡剩下的幾名老人帶下山,大山,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連玉棠抬首問最後一次。

路大山望了范小四一眼,搖頭。

「好,我懂。」她可以理解他的堅持,但仍氣憤得眼眶發熱,胸口酸楚。

路大山一向重情重義,他不可能放范小四一個人待在馬平山,她就是太明白,才忍耐了三年相思之苦,但也為了懲罰他,不告知他有女兒一事。

「你出來。」路大山將路安聚交給范小四,拉著連玉棠出屋。

出了院子,他才沉著臉問,「為什麼一直未告訴我女兒的事?」

連玉棠只是瞪著他未語。

「你在一開始就把小六收買了?」

打他一下山,他就每週派小六過去探看情況,不可能她肚子都隆起,孩子都生了,小六還不知情。

「他支持我。」

還好小六不像小四那麼固執,他很輕易的就能辨局勢、識時務,也曉得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瞞了我這麼久!」他咬牙握拳。

「這不過是一點小懲罰!」

「什麼?」

「就算你每個禮拜都派小六來探看我的情況,送錢過來給我,提供我稀罕食材上的需求,那也沒辦法彌補你不在我身邊的遺憾!所以我要給你懲罰,不讓你親眼看到女兒出生,親自教她講話、走路!」

「你的心怎麼那麼狠!」他完全低估了她的倔與狠絕。

「你不也一樣!為了山寨,你可以放棄我!你也狠心!」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像你那麼任性!」他狠狠抓住纖肩,用力搖晃。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還是很氣!」氣怒的粉拳槌著他的胸,「你不曾親自來看過我一次,到最後,還得我親自上來找你!」

「我不敢去!我怕我去了就不回來了!」

「現在我來了,你還不是不肯跟我走!你為了范小四,寧願繼續留在山上!你過分!路大山,我以後都不再見你了!我的女兒以後不會有爹!」

「連玉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

「你們別吵了。」抱著路安聚的范小四站在他們身後五步遠處,「孩子都嚇哭了。」

「爹、娘,你們別吵架。」路安聚倏地嚎啕大哭起來。

「聚兒!」路大山比連玉棠先一步接過哭泣的孩子。

「把孩子還給我。」連玉棠作勢欲搶。

「不要這樣,孩子會怕。」路大山抱得緊緊。

「你不要我們母女,現在又何必搶那麼快!」

「頭目,你走吧!」范小四道,語調落寞,「犯不著為了我錯失天倫之樂!」

「不,小四,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可能拋下你!」路大山一臉正經道。

范小四垂眉,「我若是堅持不去,是不是以後也見不到我的孩子?」他低歎口氣,「我不能步你的後塵,是不?」

路大山定定回視明顯心生動搖的范小四。

「走吧!」范小四抿了下唇,「咱們大家都走吧!」他有些落寞地走回屋舍,照顧重傷的安以孟。

屋外的一對夫婦相視一眼。

「肯走了沒?」連玉棠沒好氣道。

黝黑的大手牽起白皙的小手,素手抗拒著想掙脫,五指用力箝制。

「別這樣。」他低聲道,嗓音有些求饒的意味,「以後我一定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

「本來就該如此。」什麼允諾,這是應該的好嗎?

「那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

「啊?」她有些錯愕地回過頭來。「我們還沒成親嗎?」

他真想揍扁那張無辜的小臉。

「還沒!」他到此時還是言不正名不順!

「呵……」連玉棠忍俊不住輕笑,「下山就成親,讓全漢璃城都曉得連棠飯館老闆娘的丈夫是誰,好嗎?」

「怎麼聽來好像我是入贅的!」他有些不悅挑眉。

「才不是!」她將女兒的小手放上他的掌心,「聚兒,告訴爹,你的全名是啥。」

「我叫路安聚,今年兩歲!」白白嫩嫩的兩隻小手指在路大山面前晃動。

她姓路,是他的女兒……

路大山的女兒……

他眨了眨發熱的眼眶,「乖女兒……」

  ※ ※ ※

「就是這裡!」幾名衣著華麗的男人站在連棠飯館門口,「這裡可以吃到稀有的熊掌、虎鞭,吃了保證你晚上體力過人,同時搞定所有妻妾!」

「真的假的?那我們快進去!」

一進入,就見飯館裡高朋滿座,座無虛席。

「客官,請問幾人?」曾因莽撞被路大山縫嘴的吳老六走過來問。

為首的男人望著吳老六怪異的嘴,遲疑了會才道,「三名。」

「很抱歉我們目前客滿,請在此稍待一會。」吳老六手伸向另一端的等候區,那兒早就坐滿了人。

「客滿?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隔壁永春城的林家大布商,陳家大玉商,何家大茶商,沒有東西是我們吃不起的!」聽到他們的名號,還不趕快準備無人打擾的包廂,竟敢叫他們等候,眼睛忘記帶出門了嗎?

「沒錯!馬上弄張桌子過來給我們!」另兩名大富商齊揚下巴,高傲地以鼻孔看人。

「客官,您誤會了,實在是因為現在人太多,得請您們稍候一下!」

「我不等!叫老闆出來!敢再叫我們等候,當場砸店!」

「呃,這……」真的要叫老闆出來嗎?

「快去叫!」

「好吧,請等等。」老闆娘說要以客為尊,那他只好照他們的意思囉!

吳老六走進櫃檯內,對著蹲在地上陪女兒打算盤珠的路大山說了一串話。

路大山起身。「誰找我?」

三名富商才看到路大山那寫著「惡」字的臉,就嚇呆了。

「老闆,這三位客官說要馬上幫他們弄張桌子,否則就要砸店。」

「砸店?誰敢砸我路大山的店?」比臉龐更兇惡的嗓音嚇得三名男人差點尿褲子。

「沒的事!沒的事!我們等!我們等!」男人收起氣焰,唯唯諾諾。

「那客官,請在這稍待。」吳老六笑嘻嘻搬來椅子。

頭目真是好用,廢話都不用多說,往前一站,惡客直接擺平。

「大山。」連玉棠自後方廚房走過來,「下周預約的食材不太夠了,你跟小四他們去山上打幾隻熊、老虎、山豬等山貨野味回來吧!」

過去,這些珍禽野味都是路大山暗中供應,這也是造成連棠飯館名聲遠播的主因。

「好!我這就去。」他將女兒交給連玉棠,「乖乖的,等爹回來。」

「好!」路安聚湊上前,親了爹親臉頰一口。

打幾隻熊?老虎?山豬?三名富商聞之心中暗驚。

這麼兇猛的動物,怎麼看那「惡」男的反應好像只是抓隻兔子那麼簡單?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高大威猛的身子走出去,心中暗自慶倖還好他們識時務為俊傑,否則恐怕此刻已經淪落為「盤中飧」了。

「客官。」吳老六走過來,朝第一組等待的客人道,「已有位子,請隨我來。」

經過等待的富商時,吳老六不忘一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請再等等。」頭目夫人說要以客為尊,他一向奉為圭臬,免得嘴巴又被縫。

「沒關係,沒關係!」三名富商的頭搖得可用力了!

等再久都行啊啊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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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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