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嬅 -【只想帶妳一起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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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姐妹情深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善於隱藏情緒的人。

過去的大半生命里，臉上的疤痕，始終使我處於面無表情的一號狀態。

和俊宇發生關係以後，我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不僅臉上的表情隨之柔和起來，甚至整個人的內在也跟著改變而不自知。

沒有約會的夜晚，我會因為想著俊宇的一切而心生快樂，甚至低聲歌唱。

這是過去從來沒有的現象。

我的生活不再行屍走肉、一成不變，照顧母親也不再是件苦差事。

或許是因為這樣，即使是經常醉酒的母親，也很容易發現我的改變。

「美心，你要當心…不要被男人騙了！」

母親在還沒有完全醉倒以前，有時會有感而發的叮嚀著。

「我沒有…媽，你怎麼會這麼說呢？」

「難道你以為我每天只會喝酒，就什麼事情也看不見、看不清楚了嗎？」

「那您就少喝一點酒，這樣對大家都好！」

難得母親有興趣聊天，我很想勸她戒除酒癮。

「不！酒是人生的最佳良伴，它能讓我忘記痛苦…讓我快樂！」

「可是…喝太多酒會傷害您的身體，影響您的健康！」

「告訴你什麼才會真正的傷害…是男人！就像你父親一樣狠心的離開我，讓我頓無所靠…」

「媽…那是個意外！」

「是意外嗎？那為什麼當時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丈夫呢？」

我很怕想起那場車禍的回憶，母親一直無法釋懷、原諒我。

其實她很清楚，不管死的人是誰，她都一樣傷心，無法接受。

她不是真心的希望我死去。

對此，我很能體會。母親只是不敢面對現實而已。

她將父親的死和我的受傷，歸咎於她整日沉迷於追星夢，而疏於照顧家人。

也許是母女同心，所以，長久以來我一直默默的忍受、照顧她，毫無怨言。

「天殺的──美心！我寧願死掉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爸爸！而現在只有酒可以安慰我…你還不讓我喝…去幫我拿酒來！」

母親的咆哮和歇斯底里，我已司空見慣。

她已經瀕臨醉酒頭腦神智不清的階段。

湊巧，芊卉在這時候返家，又一次看見母親的醜態。

她二話不說的跑到冰箱，拿了好幾瓶啤酒放在母親的面前。

「要喝就讓你喝個夠，最好快點喝死，別在這裡折磨我們姐妹！」

母親似乎有些詫異，恍然之中還想不出姐姐怎麼會幫拿酒給她喝？

她有些怔愣的盯著姐姐好一會兒，很快地，又拿起酒來猛喝，似乎忘了剛才的爭鋒相對，也不想再繼續話題了。

「姐…你不要跟媽生氣，她只是喝醉了！」

「那是她不想振作的借口，你看她放讓我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好歹…我們也都平安長大了！」

我對母親的感覺，始終是可憐甚於憎恨。

芊卉卻是相反的。也許，這和她出賣自己靈肉的血淚成長有關。

「美心…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離開這個家…」

「什麼時候？」

「很快！越快越好！我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可是，我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生離死別似乎是人生必經的過程。無法選擇和避免。

這也許就是姐姐最近經常回家的原因，她就快要離開我、離開這個家。

「如果有能力的話，我真希望能帶你一起走！」

「我不想離開媽媽…她需要有人照顧。」

「對不起！我很自私…可是，我不能原諒她生而不育，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

「這恐怕是她難以選擇的。」

我從來沒有想離開母親的念頭，即使在交了男朋友之後。

然而，芊卉卻無時無刻的想要掌握自己的未來，渴望有個安穩的家庭。

孝順父母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沒有對與錯的答案。

至少，姐姐擁有追求幸福的本錢。

和我相比，她無疑是個金玉其外的大美女，我並不是故意指責她的敗絮其中，只是感嘆誰又能真正看到我的內在美麗？

俊宇當然是例外。

一想到他，我不自覺的抿嘴一笑，淺淺的幾乎察覺不出。

姐姐不明所以，還以為我是出於無奈。

「答應我，如果我走了…不要恨我，絕對不要恨我！」

「但願你能找到幸福，我真心的祝福你…姐姐。」

芊卉幾乎是感動的摟住我，彷彿美麗人生已經垂手可得、幸福在握。

也許，有了俊宇的愛情寄託，我才能說出這般誠摯的祝福。

淚水在彼此眼眶中打轉，但我們都強忍著不哭出來。

這是我們姐妹唯一共同的倔強之處。

我和芊卉姐妹情深的擁抱在一起，似乎為著二十多年來的生命共同體，提前告別，眷戀不舍。

原本，一直在旁只顧喝酒、莫不做聲的母親，似乎也受到特別的感傷，但她也只是把一支空酒瓶丟向我們，嘟噥著討酒喝，彷彿深怕我們忘了她的存在。

「別在哪裡哭哭啼啼的…又不是家裡死了人！你們誰啊…快給我拿酒來！」

「你這個酒鬼…我很快就會離開你，再也不回來了！」

芊卉眼明手快的逃過空酒瓶，跳到一旁指著母親破口大罵。

這對母女恐怕永遠都不對盤，她們彼此看不起對方。

或許，這就是母親的溝通方式，只可惜適得其反。

我知道母親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丟准過，不管是酒醉或清醒時。

她亦害怕傷害了我們姐妹，即使是皮肉之傷。

可是，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我們的感情和心靈。

我搖搖頭，無奈地走到冰箱取酒。

這就是家人。

只不過，生活模式異於其他家庭。認命接受也好，不肯面對也罷，我珍惜己身所從出。

所以，我則選擇認命接受、勇敢以對。以另一種形式，掌握自己手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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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布下陷阱

過去，我本來就是個堅強的女孩，認識俊宇以後，我更充滿活下去的希望。

俊宇不像一般男人甜言蜜語，也從不說過多山盟海誓的承諾，但他一直表現的很誠懇。

我們終有一天會結婚，這是彼此間的共識。

俊宇對我的關心程度，不僅表現在心理上，也延伸至我的生活周遭和工作環境的一切。

他當然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但更關心我的工作狀況。

不時的灌輸我「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鼓勵我堅守工作崗位。

「我絕不是個大男人主義的人，就算我們結婚之後，我仍尊重你的意願，選擇上班與否？」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覺得女人本來就應該自食其力，而且，我對羅SIR一直有知遇之恩。」

「美心，你說羅SIR很器重你，這是真的嗎？」

「當然，除了他之外，只有我知道保險箱的密碼，因為我還兼任記帳和跑銀行的工作！」

「看來，你是個值得信任和喜愛的女孩，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說不定以後還有幫夫運哦！」

俊宇的言談一直環繞著結婚打轉，好像對將來有很大的計劃和期許。

我內心既喜且愧，覺得並不如他說的那麼好。

過去，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多麼了不起，我努力學習各種技能，只是為了謀生和報答羅SIR給我的機會，希望對書店有所幫助。

或許，有朝一日，真的也能夠為心愛的人派上用場。

想不到，這一天很快的就來臨。

在我和俊宇交往了將近兩個月後，我發現他最近的笑容逐漸隱沒而減少。

會是因為我的緣故嗎？還是他遇到什麼麻煩了？

我渴望知道原因，為其分憂解勞。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煩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訴我？」

「美心，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我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和我有關係嗎？」

「別胡思亂想了！你是我遇見最好的女孩子，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俊宇對我的愛，是無庸置疑的。

剛才他就結結實實的表現在行動上，在我身上製造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快樂。

我們現在正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家汽車賓館里，這是個適合情人約會的好地方──燈光好、氣氛佳，隱密又富有變化。

剛開始我有些排斥在這種地方發生關係，因為現在的針孔攝影太過猖狂，我害怕變成光碟片的女主角，而且我臉上的傷疤是獨一無二的正字標記。

後來，俊宇每到一個地方，他就拿出反偷拍的偵測器，檢查安全無慮之後，引導我共享鳳凰于飛之樂。

而我們總能盡情愉悅對方，有時還會在偌大的按摩浴缸里，效彷鴛鴦戲水的無窮樂趣。

他教導我探索人生，也學會在生活里苦中作樂。

即使俊宇總是能滿足我。可是，今天我卻深刻的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該不會你在夜市裡看到我們被人偷拍的盜版光碟？」

我故意把氣氛弄得輕鬆一些，不舍俊宇那張好看的臉，出現愁雲。

俊宇伸手摟住我，把腳勾到我身上。

「傻瓜！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會把光碟全部買回來！我才捨不得讓其他男人看到你玲瓏有致的身材！」

「你會吃醋嗎？」

「當然，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感到很甜蜜，有種被人珍惜和疼愛的嬌寵。

俊宇說的是實話，除來臉傷之外，我全身上下的肌膚可以說是很完美，白凈無暇、吹彈可破，有把握勝過那個常說「只睡一個鐘頭」的女明星。

她是靠化妝品塗抹的人工美，而我卻是貨真價實的天生麗質。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話題扯遠了。

不過，這不重要，我關心的還是俊宇的心事。

「既然我是你的人，你就不該對我有所隱瞞，讓我分享你的心事。」

「我只願把快樂帶給你，而把煩惱留給自己。」

「這不公平！我只知道你是電子業的專才，其他的卻都不了解…」

「我承諾給你幸福，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來的好！」

「譬如說…」

俊宇對我的窮追猛問毫不理會，他突然翻了個身，拿出褲袋裡的香煙，點燃抽起。

裊裊而上的煙霧，突顯他五官的愁雲慘霧。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煙，更加引起我的好奇和擔心。

「你一定有心事，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老實跟我說…」

「何必呢？…」

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很為難的，才又緩緩的開口。

「是有一件教人心煩的事情，可是我一個人煩惱就夠了，我不想影響到你的心情。」

「我們兩個人還分什麼彼此呢？你不跟我說…豈不教我更擔心？」

談戀愛的女人，就是這麼迫不及待地站在對方的立場著想，一心想要替愛人解決困難，即使不知道問題為何？

而我又痴傻的認定俊宇就是我今生之所託，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煩惱而不顧呢？

我的心因他的煩惱而煩惱，我的人也為他的快樂而快樂！

俊宇的一切，左右著我情緒的波動。

他一定看出來我的擔憂程度，所以很快的就決定全盤托出。

「我最近炒作股票，挪用了一筆為數不小的公款，如果被發現，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幾乎不敢置信，在我的認知里，俊宇一直是理智而有計劃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

偏偏又是扯上金錢的事情，就算我有心幫忙，也真的愛莫能助。

雖然我腦海里開始計算每個月的薪水和存款簿里的金額，但也只有少的可憐，對實際的幫助有限，根本派不上用場。

剛才閑聊時，俊宇還稱讚我有幫夫運，看來言之過早。

我因為沮喪而選擇沉默不語。

俊宇也是。他默默的抽完一支煙后，繼續點燃另一支香煙。

「我就知道說出來也於事無補，徒增困擾而己。」

「至少，也好過你一個人憋在心裡。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除非天外飛來一筆，可以暫時借我彌補這個破洞…」

他還沒說完話，我突然想起羅SIR的保險箱，裡面存有許多現金和一隻價值百萬的勞力士女用手錶，那是他太太的遺物，為了睹物思人，所以他把這隻表放在店裡，每天記完帳后，還可以多看一眼。

只可惜，我並不擁有這隻值錢的鑽表，否則就可以幫俊宇度過這個難關。

想不到，俊宇的腦筋動得和我一樣快，或許我們已經到了心有靈犀的程度。他突然提議地說：

「美心，你曾經說過羅SIR的保險箱里，有一隻值錢的鑽表…」

「不行！那是羅太太的遺物…」

「我並不是要偷，我只是建議…或許我們可以先『借』來變賣，說不定羅SIR有投保，就算遺失了也還有保險公司的理賠…」

我有些意外俊宇的提議，這或許就是人家常說的『狗急跳牆』。

有些卑劣，令人不齒，卻又最直接有效的解決之道。

可是，我還是無法泯滅良心，答應俊宇的請求。

於情於理，我都不該監守自盜，對不起羅SIR。

沉默又一次籠罩在我們兩人之間，久久不去。

直到賓館的休息時間快過了，我們才雙雙起身穿衣服。

「對不起，就當我沒有提議…我實在不該說出這種沒有羞恥的話…」

「不！應該怪我幫不上忙，如果可以的話…我身邊還有幾萬塊錢…」

忽然間，我們都客套起來，說著陌生又尷尬的對話。

我有一點害怕這件事情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

至少，這也算是一個考驗。

考驗俊宇的真情，考驗我的良知良能。

不料，俊宇接下來的話，更教我過意不去。

「算了！真正要怪的…就怪我太心急，一心想要多賺一點錢，好早一天跟你結婚，卻沒想到股票斷頭，虧空公款…」

我聽了不僅張口結舌，還停下手裡穿衣服的動作。

「你說什麼？你是因為籌備結婚基金，才會挺而冒險？」

「很傻！是不是？我以為我有能力帶給你幸福…」

我幾乎是感動的衝到俊宇身邊，緊緊的、用力的、捨不得放開似的擁抱住他。

「你怎麼可以為了我做這種傻事？我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啊！」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如果這一關過不去，恐怕我就要身系囹圄了！」

俊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故意安慰我。

原來，愛情是會教人失去理智，盡做一些違背常理的傻事。

雖然明知做錯，卻還義無反顧的勇往直前。

我知道愛情並非買賣，可以任人放在秤陀上，秤斤論兩。看誰愛的比誰多一點？

可是，我該怎麼做，才能不辜負俊宇的深情和真愛呢？

俊宇虧空公款一事，和我也有間接關係。

即使，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在到道義上，我也該背負某種責任。

我很迷惘，一直到俊宇開車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仍在思索要怎麼幫他彌補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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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為愛鋌而走險

為了免去夜長夢多的猶豫不決，我決定快刀斬亂麻，指使俊宇將車開到書店附近。

這時已經晚間十一點多了，許多商店早就打烊，關去霓虹閃爍的招牌燈光，整條街道陷入一片覷黑。

「你真的願意幫我？不要勉強你自己…」

「可我總不能看見你被警察捉走…」

「都怪我一時糊塗…」

我向來心軟，尤其見不得男人自怨自責，特別他還是因為深愛我而犯錯。

我們坐在漆黑的車內低聲交談，緊張的心跳就像電影特效，「砰砰」、「砰砰」的撞擊個不停。

俊宇滿懷愧疚地盯著我看，一如走投無路的流浪犬，可憐兮兮的。

我再也忍不住的緊握他的手，對著他，也像在對自己保證似地說：

「答應我…等你股票賺了錢，就要把鑽表贖回來，物歸原主。」

「當然，我們只是暫時借用而已…」

他俯身輕輕的吻住我的唇，隨即用舌頭挑逗我，兩舌糾纏陷入熱吻，許久。

與其是在對我承諾，倒不如說是從我嘴裡灌入一股勇氣，堅定加強我偷竊的信念。

俊宇這一招果真有效。

我感覺體內的腎上腺數急速升高，想要儘快解決眼前的問題。

雖然我仍是緊張不安，但因為每天負責開門的工作，使我很順利的就帶著俊宇，進到羅SIR的辦公室里。

窄小的空間、漆黑的環境，除了散發滿室書香味道，還有我們因為緊張而流下的汗水氣息。

俊宇和我兩人擠身蹲在矮小的保險柜前，混亂的緊張情緒，使我一時忘記密碼，轉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打開保險箱。

我們誰也沒說話，直覺對方的鼻息噴到彼此臉上，有種困獸猶鬥的感覺。

黑暗中，我幾乎很難控制顫抖的雙手，直到我從眼角看見俊宇期待、熱切、專註的眼神，頭腦才一下清醒過來，我們是來偷東西的，而且越快得逞越好。

「喀」的一聲，保險箱的密碼被我轉開，幾乎是同時間，我似乎還聽到另一個門被打開的聲音。

可惜，我的警覺心在俊宇取出鑲鑽的女用勞力士手錶時，被取而代之。

我們相視而笑，看著鑽表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現在，我們變成真正的同命鴛鴦，名符其實的鴛鴦大盜。

有了這隻鑽表，至少可以典當個好幾十萬，解決俊宇挪用公款的問題。

只是我的興奮很快的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驚嚇得消失於無形。

羅SIR不知何時來到辦公室，還喃喃自語的找著心臟病的藥罐。

「我的葯？我的救命仙丹…我怎麼這麼糊塗，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忘在辦公室里？」

羅SIR清瞿的身軀，一下子提醒我的道德良知，幾乎教我羞愧的無言以對。

我差點驚叫出聲，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俊宇即時捂住我的嘴，把我強拉到角落陰暗處。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出聲，等羅SIR找到葯離開后，我們再出去。

我的人生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加驚險刺激，即使身處暗處，仍感覺面紅耳赤，

不是因為當小偷，而是覺得愧對良心。

行竊一個有恩於我的孤獨老者。

可是，這件事情既然做了，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只能祈禱羅SIR趕快離開這裡，不要發現我的秘密。

「就在這裡，如果沒有找到葯，我今晚恐怕會睡不安眠。」

『羅SIR，如果你發現鑽表被偷了，恐怕你往後也是難以入眠！對不起…』

我在心裡偷偷道歉，以期減少內心的罪惡感。

就在羅SIR找到葯準備離去時，我突然一個腳麻，倒坐在地上，還撞到一旁堆砌的存書，發出輕微聲響。

懊惱已經來不及了，在場的三個人已然清楚的聽到聲音了。

「誰──是誰在這裡？」

羅SIR的聲音明顯輕顫，卻又不得不鼓起勇氣地問。

可憐的老人，總是碰到一些力不從心的事情。

我害怕俊宇會傷害老人，因劫財而殺人的事件，往往都是臨時起意。故而壓低聲音地說：

「不要傷害他…我求你。」

「那好，我們把所有現金一起拿走…只要錢不要人…」

俊宇冷靜而不帶一絲感情，彷彿對這種行竊的事，早就司空見慣。

我不由自主的接受他的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將保險箱里的值錢物，搜括一空。

『對不起，羅SIR！我以後一定會歸還你的。』

就在我和俊宇低頭側身，想要從旁繞過時，羅SIR驚慌的找到電燈開關，辦公室內的燈光在瞬間通明，使我無所遁形。

「怎麼會是你，美心？」

「對不起，羅SIR。我急需用錢，將來…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是誰？是他教唆你的嗎？」

事實很明顯，可憐天下痴情女，為追求愛情，不惜拋棄名譽和人格。

我在書店工作將近十年，和老闆相處愉快。羅SIR當然如此直接聯想。

「別跟這個死老頭啰唆，我們快走！」

我看著俊宇說話的嘴臉，已不見我原來認識的溫文男人，竟有一種陌生感覺。

他強拉著我要逃，可是，我卻急於想向羅SIR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祈求原諒。

羅SIR仍不相信我會行竊，他把一切的罪行責怪到俊宇身上。

「你這個壞蛋，一定是你索使美心來行竊…」

「不！羅SIR…這不關他的事情，全都怪我…」

「美心，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沒什麼好解釋的…」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形成一股緊張又可笑的情勢。

原本臨時起意的偷竊行為，卻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在身分曝光后，我堅持不肯一走了之，或許可以求得羅SIR的諒解。

但俊宇似乎不這麼想，他努力的想勸我逃離現場。

「你不是想跟我結婚嗎？我立刻帶你遠走高飛…」

「真的嗎？可是我…」

我看著羅SIR焦躁的神情，想起母親醉酒模樣，以及芊卉迫不及待想離開家的心情，我就覺得永遠也無法擺脫這些人。

不管是良心或道義上，我都必須對這些至親的人負責任。

可是，我的腳卻不由自主的跟著俊宇往門口奔出，極端渴望自由。

「美心…你不要跑，美心…啊──我的心臟…」

羅SIR詫異的呼喚在我身後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重物倒地的悶聲。

我反射性的轉過頭去，只見羅SIR緊捂著心臟處，呼吸困難的倒卧在地。

「真是天助我們！如果他心臟病發…死了，就沒有目擊證人了！」

俊宇也跟著回頭張望，卻是一臉殘酷的冷笑，他想要來個死無對證。

可憐的羅SIR，他投向我的求助眼光中，充滿不敢置信、悲傷、憐憫的無言抗議。

倏地，喚起我迷失多時的良心。我不能見死不救。

幾乎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我掙脫俊宇的手，急忙跑到羅SIR身邊，把心臟病的葯，餵食到他嘴裡。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救人一命。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生命更值錢。

看著羅SIR神情逐漸緩和之際，我才抬起頭來尋找俊宇，他卻早已不知方向。

也許，他氣憤我的婦人之仁。也許，他揣測羅SIR可能會原諒我，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不會舉發我的偷竊行為，所以放心的先行離去。

但無論如何，我只能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彌補為時已晚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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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琅璫入獄

幸好，羅SIR即時撿回一命。

我是真心的如此希望，否則我的罪孽就會更加罪大惡極！

事情發生以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被關進監獄里。

不管羅SIR是不是願意原諒我，警方在保險箱上找到我凌亂的多枚指紋，我只好俯首認罪。

但我始終承認是一個人進行偷竊。不想把俊宇也牽扯進來。

為愛犧牲，為愛受苦，這才顯得愛情的可貴。

我的苦心無非是希望換來俊宇的柔情關懷。

至少，在我入獄后，他還能自由的前來探視。

說起來很可悲，我向來沒有什麼朋友，入獄后也見不到家人來探望，反而一心一意的把希望寄托在俊宇身上。

彷彿他才能安慰我，彷彿他才是我今生最重要、至親的人。

我很有耐心的等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卻始終等不到他的人來。

難道，他害怕我會說出同夥行竊的事實？

或許，他正急於脫手那隻鑽表，解決眼前的財務危機，然後就會來看我。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為俊宇找千百個不能來看我的理由。

可惜，這些自欺欺人的借口，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讓我失望了。

但我實在想像不出還有其他原因，俊宇會這麼憑空消失？

一直到母親前來面會時，我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心，你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偷老闆的錢和鑽表？可是，那些東西呢？」

母親難得清醒的頭腦里，竟還會知道追問贓物，也許是希望能從中得到好處。

其實，我不該這麼想，可是面對母親的疑慮，我無言以對，也懶得解釋，她是不會理解俊宇對我的重要性。

可是，她依然是我的母親，我還是會關心有沒有人照顧她。

「媽…我入獄后，您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再和姐姐吵架了！」

「不要提起你那個無情無義的姐姐…」

母親迅速的紅了眼，哽咽地說：

「她早就跟男人跑了！怎麼還會管我的死活？」

「不會的。姐姐不可能做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為…」

「要不然，她為什麼不陪我一起來看你？我早就知道你會幫姐姐說話，所以就把證據帶來了…」

母親將芊卉留下來的信和照片，貼在玻璃窗上。

我還來不及看到信的內容，卻被芊卉和一個男人合照的相片給吸引。

那是我午夜夢回、魂瑩夢系、朝思暮想的男人。

俊帥依舊、笑容依舊，俊宇正開心地和姐姐摟抱在一起。

一時之間，我還搞不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無法聯想。

「芊卉就是跟這個男人私奔的！真是女大不中留…」

母親恨恨地語氣，猶如當頭棒喝，在瞬間幫我釐清思緒。

『難道，他們兩人原本就認識？』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幾乎是狼狽而試探的追問母親：

「媽…您知道他們在交往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姐姐經常拿著這個男人的照片，威脅我說早晚有一天，要跟他遠走高飛…」

「您為什麼從來沒有說過？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呢？」

「我忘了…大部分的時間裡，我幾乎都是酒醉狀態…」

「是啊！您整天只會喝酒，除來喝酒…您還真正關心過什麼人？什麼事？」

遇人不淑的憤怒，使我幾近咆哮的吼叫起來。

這麼說來，俊宇早就從姐姐口中得知我的一切，甚至打聽到羅SIR的財務狀況，所以他才會接近我？

利用美男計，騙取一個面貌醜陋、芳心寂寞的女人感情，然後再預謀行竊計劃等等…接下來，我幾乎不敢想像，俊宇早就有心讓我頂罪入獄。

難怪他一直沒來看我！我可以肯定，俊宇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嚇人，因為母親幾乎是有些膽顫地注意著我的反應。

左臉頰的肌肉不停抽搐，我簡直無法控制想要歇斯底里、怒吼的衝動。

母親反倒是先聲奪人的自怨自哀，好像故意跑來唱哭調給我聽似的。

「我真歹命啊…養了兩個女兒，一個跟男人跑了，一個卻被關進監獄，我的下半輩子要倚靠誰啊…

「美心，你說說話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怎麼都不理我呢？

「你這是在怪我嗎？你姐姐離家出走跟男人跑了，這是早晚的事情，你怎麼可以怪罪到我頭上？」

我看著母親蒼老的臉，突然覺得可憐。

世態炎涼，人情紙薄。人在人情在。可是，我已自顧不暇，又能怎麼辦呢？

腦海里的一片混亂，使我失去面會心情，只好面無表情的對母親說：

「媽…怪不怪您都已經不重要了！您好好保重吧！」

母親突然覺得泄氣，好像不認識的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孝順的女兒，竟然準備棄之而不顧。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母親的臉，充滿失落、驚訝，和徹底的絕望。

而我則像失了魂的病人，冷漠、無動於衷的走回獄所里。

一個人失去了所愛、失去了信任、失去了人生希望，那簡直教人痛不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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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女人何苦難為女人

哀莫大於死心。

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是渾渾噩噩的度過，機器人似的跟著其他囚犯做手工、整理環境，然後又食不知味的吃飯、睡覺，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生活。

曾經我害怕會在監獄待上許久，現在卻反而希望一直住下去，無所眷戀。

一個人孤獨過活，身處哪裡都是一樣的。

反正，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在乎我，或者是我在乎的人。

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想起姐姐、不要想起那個負心的人，深怕遭人背叛的痛苦，會造成心靈的二度傷害，甚至每想起一次就多痛一次。

即使這樣，芊卉和俊宇甜蜜合照的相片，仍如影隨形地浮現我腦海，甚至多次出現在夢裡，讓我夜不安眠。

他們相親相愛的摟抱著嘲笑，笑我的不自量力、笑我的愚蠢痴傻、笑我必須為這段不可能的愛情，付出坐牢的慘痛代價。

夢中，我至親至愛的兩個人，居然連袂的欺負我，即使是作夢，真叫我情何以堪？

很多次我從這個殘酷的夢境驚醒過來，除了交織在臉上後悔驚恐的汗珠和淚水之外，黑暗中，我並不知道還有幾個同囚室的犯人也被我吵醒了。

所以，我在不知不覺中和這些人結下樑子。

就在我剛剛開始有些麻木，習慣監獄里的生活時，他們也開始找我麻煩。

在一次放風休息時，有好幾個女人把我團團圍住。

「欸！你就是那個每晚偷哭的女人？」

「是不是因為那張醜臉沒臉見人，所以才要哭啊？」

「那是一定的啦！你們看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長成這副德行，怎麼能不哭呢？」

「說不定是被人拋棄，憤而殺人，所以才會被關進來…」

眾口紛雲，似乎把我當成無聊生活中的八卦人物，充滿好奇。

可憐的人們，物以類聚、身處囚籠，相同的處境，竟還有心情欺負別人！

我毫無表情的冷眼旁觀，彷彿他們所提的問題都和我無關。

這種無關痛癢的態度，又惹腦了這群女人。

越是卑賤的人，就越受不了別人的輕忽。她們個個眼底流露兇殘暴力，恨不得給我一頓好看。

突然，有個一眼望去就知道並非善類的大塊頭女人，威嚇地站到我面前。

「新來的…你知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大姐們問你話，你敢裝聾作啞？」

「大姐，您別生氣，說不定她真的是個聾子！又丑又聾的聾子…」

另一個高瘦看起來有些刻薄的女人，幫腔附和，惹來其他人的一陣訕笑。

道不同不相為謀。想不到來到這種地方，除了身體的不自由，連一個人講話的意願也都必須受制於人！

我不想惹麻煩的低下頭，希望她們就此饒我清靜。

但她們顯然把挑釁當成一種樂趣，等著看好戲。

「欸…菜鳥，如果你想平安活著出去，還不趕快回答金鶯大姐的話…」

對方口氣明顯威脅，四周突然呈現一觸及發的暴力氣息。

我偷偷的瞄到許多隻手都已緊握拳頭，似乎正等著一聲令下，就要對我圍毆。

正當我還沒決定怎麼辦時，負責管理女囚的一個女警出現幫我解圍。

「你們聚眾集會，是不是想造反了？快點各自散開…」

被喚金鶯的大姐頭因為沒能給我下馬威，恨恨的瞪我一眼，示意其他人離去。

但她們的視線，始終注意在我身上。

女警離去后，一個看起來頗有智慧的女人靠近我，提議一起散步。

我迫不及待的跟著她走，希望遠離那些不友善的眼光。

「你跟我在一起，難道不怕那個叫金鶯的大姐頭嗎？」

「如果怕的話，就不會叫女警幫你解圍。」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

由此可見，監獄里關得並非全是壞人，這讓我稍感放心。

「我叫天娜，你呢？」

「美心。」

簡單的問答，我沒有多做介紹，一是出於個性，同時也是為了自保。

天娜是個開朗、聰慧的女人，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並不介意我的簡短回答。

「聽說…你跟我一樣也是代罪羔羊，不同的是…你並不承認，而我是自願而且有好處可拿的。」

「我不了解你說的話…」

「我本來是個會計師，幫人洗錢做假帳，對方公司答應給我一大筆錢，夠我下半輩子生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用人格來換取金錢，而且還失去自由。」

「我從小家境貧窮，我窮怕了，可是又不想依靠男人過活，所以才決定狠撈一筆，讓自己往後生活好過一點。」

原來，每個人都有人性的弱點。會關進這個罪惡的深淵，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不禁在心裡思量，究竟愛情與麵包，何者重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寧願相信金錢，而不是愛情。」

看來，天娜早就把我入獄的原因，打聽得一清二楚，我突然覺得放心，感到以後可以不必多費唇舌，終於有人了解我。

我突然侃侃而談的聊起來，一下子就和天娜變成好朋友。

「也許你覺得我很傻，可是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想不到第一個男人卻是個腳踏兩條船的人，而另一條船卻是我的親姐姐！」

「最可惡、最該遭天譴、千刀萬剮的還是那個男人！他同時欺騙你們姊妹感情…」

「我不怪我姐姐，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答應那個男人的欺騙行為？」

「所以男人是不可靠的，他們真心愛的，全都是有利自己的東西。你就是這樣被騙入獄的。」

「也許吧！」

天娜斬釘截鐵的剖析，使我了解到男人是自私的動物，只可惜，為時已晚。

我已經人財兩失，失去人生希望和寶貴自由。

想到這裡，我的臉色又是一片晦暗。

「美心，容我冒昧問一句…你的臉…」

「六歲時的一場車禍…」

「其實你的五官很漂亮，如果有機會整型，一定可以變成超級大美女！」

「那又怎麼樣？人還關在監獄里，連想這些都覺得奢侈…」

「不！人要有希望，有希望的活下去。只要能活著，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天娜真心的鼓勵，令我重獲溫暖。

她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也許互補的性情，可以使我們成為好朋友。

只可惜我高興的太早，忘記身處龍蛇雜處的監獄中，還有其他非友即敵的人存在。

這一天，當我認真做著獄中雜役時，金鶯的手下伺機擋住我的去路。

「欸…我說你長的這麼丑，還這麼驕傲，是不是故意和我們過不去？」

「我沒有。請你們不要妨礙我工作！」

「笑話！你以為你表現的好，就可以提早假釋出獄？」

「這是我的事情，跟你們沒有關係。請你們讓開！」

自從和天娜做朋友以後，我學會了自立自強，爭取自身權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理由我要永遠矮人一截。

可是，對方仗著人多勢眾，行徑囂張。

「你知道我們金鶯大姐的男人是誰嗎？如果你不乖乖的拜碼頭，就算你出獄后，她也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永遠活在地獄中。你信不信？」

「那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幾乎有些受不了，又不是演出香港版的監獄風雲，這些女人簡直無理取鬧到極點。

難道蹲苦窯的日子，讓她們體內的賀爾蒙也起了劣質的變化？

突然，那個高瘦刻薄的女人猛然抬起我的下巴，嘲笑地說：

「我們都很好奇你的臉那麼丑，怎麼還有勇氣出來嚇人？」

面對這種毫無人性，以污辱人為樂的女人，我幾乎是毫不考慮地就和她打起來，嫌棄她的臟手停留在我臉上。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中計，她們正等待干架的場面，趁著一片混亂，所有人的拳頭全部朝我痛毆，註定我要寡不敵眾。

正當我被打得鼻青眼腫，即將昏迷之際，我才從朦朧的睫毛縫裡，看到天娜焦急的帶著女警衝過來。

可惜，我已經傷痕纍纍、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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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禍福的界定

人的福禍很難鑒定，因人而異。

原本被視為監獄風雲受害者的我，卻是因禍得福，得到妥善照顧。

當我躺在監獄附設的醫院病床上，第一眼看到主治大夫國蘇時，就心生好感。

他是監獄里的義工醫生，除了特殊案例之外，每個星期到監獄看診一天。而我受傷的那一天，正是他的看診日。

他小心翼翼地為我包紮傷口，可是卻不露痕迹地研究我臉上的疤痕，似乎對我的舊傷比新傷來得關心。

後來，我才知道國蘇是個整型醫生，難怪他對我的醜臉有興趣。

他是個溫柔又熱心的中年男人，從他細心的為我敷傷換藥，和小心詢問我臉上疤痕的原因，可以得知。

「雖然你車禍留下的痕迹已經很久了，可是現在的醫學很進步，難道你不考慮整容，變成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我現在是個女囚，哪來的資格追求新生？」

「就沖著你的這句話，我希望能幫助你重獲新生，不管是身體或行動上的自由？」

「我們素昧平生…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助我？」

我張大著眼睛注視他，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麼迷人而美麗。

國蘇每次幫我複診時，都很仔細的檢查我的顴骨構造，彷彿面對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藝術品。

「如果你肯相信我，我可以幫你重新打造一張光滑肌膚、完美無缺的新臉。」

「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且…我根本付不起整型費用！」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就當作我是日行一善，而且整型是我的興趣！你有副難得可貴的顴骨構造，你是個美麗的女人，我有信心恢復你的美麗！」

從來沒有人如此稱讚過我，國蘇的專業，尤其讓我重新點燃希望。

我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個月，這期間天娜曾經透過管道，假借圖書管理名義前來探視。

她在得知國蘇的建議時，簡直比聽到自己要出獄的消息還高興。

「美心，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應該好好把握。」

「可是我現在還是罪犯之身，整型的手術談何容易？」

「你先別泄氣，偷竊只是小事一樁，說不定你遇到的這個貴人，可以想辦法幫你假釋出去。我會替你禱告，祈求好運的。」

「然後呢？」

我簡單的疑慮和聲音，透露出心裡的無望。

樂觀和悲觀，我早已習慣選擇後者。

長期擁有一張丑面具，連帶的使我喪失信心。

然而，天娜永遠都是這麼樂觀，而我則是需要她的鼓勵和建議。

「然後…等你整型成功時，我可能也出獄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報名參加中國小姐的選美大會…先說好，冠軍要讓給我唷！」

雖然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可是天娜的一席話，仍讓我們彼此捧腹大笑，一時忘記身處牢籠的事實。

但凡事往好處想，總是好的。

國蘇果然如天娜所言，在我即將復原被遣回囚室前，幫我辦理假釋，準備安排我接受整型手術。

一夕間，我的生命發生魔術般的變化，好運似乎開始降臨到我身上。

國蘇安排我住到他開的醫院裡，有專門的護士可以照顧，順便解決我居住的問題，我這才知道他在整型界里小有名氣。

剛開始他並不急於幫我動手術，反而經常帶我外出吃飯，偶爾還會送我幾件好看的衣服，似乎想先讓我恢復正常的身心狀態。

為此，我十分感激。而且樂於接受他的安排。

「等我幫你做完手術，你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女人，肯定比韓國的變性人何莉秀還要漂亮迷人！」

「你這是在建立我的信心，還是暗諭你的整型技巧高超？」

「你的反應這麼快，看來我的眼光沒有錯，假以時日，你絕對是個秀外慧中、內外俱美的聰慧美女…」

「果真如此，你就是我的再造恩人，我一定答應做你的活廣告！謝謝你，國蘇。」

將近三個月的相處，國蘇堅持要我直呼他的名字，我們之間存在著比醫生和病人更深一層的朋友交情。

而且最重要的，我們兩個很談的來，而他對我的照顧真的是無微不至。

我身無分文的接受國蘇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的供養，無以回報。

但他一點也不在乎。為了避免我的尷尬，偶爾還會開玩笑的要我已身相許。

我不禁懷疑，難道他對每個病人都這麼好嗎？還是對我特別優待？

總之，他是個與眾不同的整型醫生。

我開始對國蘇產生興趣，這麼一個多金有為的中年男人，肯定已經結過婚了，我實在不該對他存有非分之想。

而且我早就注意到他手上帶著婚戒，只是我一直沒有見過他的太太，所以更增添我的好奇，才想要多了解而己。

事實上，我對他僅存感謝之心，單純的把他當成好人罷了！

俊宇的例子，已經叫我吃不完兜著走，幾乎毀去我的生活。

再談感情，對我而言簡直就是個夢靨，不敢再痴心妄想。

我不否認曾經向照顧我的護士打探，有關國蘇的私人生活背景，以及他為什麼特別要幫我整型的原因？

但護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僅僅告訴我國蘇是個鰥夫的事實。

雖然住院這段日子，我隱約感覺國蘇似乎對我有特別的好感，但我仍然毫無遐想，高攀不起。

眼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趕快進行整型手術。

而國蘇也總算沒有讓我失望，他終於在我身心最佳狀態的時候，決定幫我開刀。

手術台上的寒氣逼人，卻不敵我心中的害怕。孤獨，使我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幸好，國蘇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握著我，對我心裡建設。

「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至少得忍受一個月的傷口復原時間。」

「再久的時間都值得等待，只願手術能夠成功。」

「美心，別害怕！你把煩惱交給上帝，手術的成敗與否，則交給我擔心就好了！」

「你真的覺得我臉上的疤痕，可以通通變不見？」

「不但如此，你還會變得更美、更漂亮！不過，美麗是有代價的，在變美以前，你必須忍受開刀傷口癒合的痛癢難忍…」

「不經一番寒澈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這個道理我懂，我一定會努力忍耐！」

「那就好…你要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給我！我現在立刻幫你麻醉，等我數一、二、三…」

有人可以信任，真好。我放心的微笑著。

國蘇回以溫和笑容，這是我閉上眼睛前，最後的一絲記憶，甚至還沒聽他數完三，我就昏睡過去。

朦朧印象中，我似乎聽到手術室里播放著柔和的古典音樂。

看來，醫生邊聽音樂邊幫病人開刀的傳聞，似乎不假。

真可謂「藝高人膽大」。

而接受手術的病人，則是更勇敢，毫無選擇餘地。

不過，無論如何，我只希望一覺醒來，變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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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重生的鳳凰

到底手術進行多久時間，我並不確切知道。

總之，我似乎睡了好長一覺，就像白雪公主的故事般，

當我睜開眼睛時，就看到國蘇令人安心的微笑臉孔。

毫不諱言地，國蘇的適時出現，著時讓我放心不少。

雖然我覺得臉上有些微刺痛的感覺，但卻更敏感的發現，整個臉頰被繃帶緊緊纏繞，有如埃及木乃伊一般。

我驚恐的想要撫摸臉上束縛，卻遭國蘇溫柔的制止。

「別擔心，這是手術必經的過程，不久以後，你就可以擁有一張漂亮的臉孔。」

「手術…成…功…嗎？」

我艱難而緩慢的一字字吐露心中擔憂，聲音乾澀又沙啞，但卻非問不可。

即使我此刻身心虛弱，但女人愛美的天性，依然表露無遺。

我緊緊抓住國蘇原本輕握著我的手，一如溺水者，渴望尋求救助。

國蘇點點頭，充滿專業而值得信任的保證。

「手術很成功，接下來…你只要放心的好好休息，等待一個月後的驚喜。」

聽了國蘇的回答，一股熱血沸騰的哽咽，充塞在我喉嚨里，眼眶早已不知不覺的濕潤起來。

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心中的安慰和源源不斷、重獲新生的喜悅。

我還有許多話想說，傾盡此刻的快樂心情，以及對國蘇的感謝云云，可是，手術后的疲累和興奮之情，讓我再也說不出話來，僅能用感激的眼神看著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有話等你拆線后再說，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和時間慢慢在一起…」

國蘇的高興似乎並不亞於我。

也許，這就是身為整型醫生的樂趣。把自己當成上帝，重新塑造另一張臉，也拯救了一個人的心靈。

我猜他一定為自己高超的整型技術，讚嘆不已。

國蘇對我的關心，簡直超乎尋常醫生的責任。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他只要有空閑時間，就會特別過來探視我的復原情況，還不時的說些美麗願景，鼓勵我對未來抱有希望。

「國蘇，你為什麼要對我特別好？」

為了避免影響傷口，我在拆線之前，用紙筆代替說話和國蘇進行溝通。

「為什麼不呢？難道你不希望有人對你好？」

「我不配擁有幸福…」

「別胡說，任何人都擁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尤其是你，在遭遇過那麼多苦難和折磨后，更有權過快樂的日子。」

「謝謝你。我覺得我現在就很幸福…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也許是因為我們兩個有緣…」

「你是說在監獄里認識？」

我的無辜眼神看起來大概很好笑，因為國蘇一直笑個不停，遲遲不肯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有雙會說話的大眼睛！」

「我知道…可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下子換我為之等候，如果我能開口說話，或許很快就能問出答案。

我們的交談免除醫生和病人繞著病情討論，反而像是朋友似的，興之所至，無所不談。

「說不定，我就是被那雙水汪汪的無辜眼神迷住。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我希望知道你的動機，才好決定怎麼報答你！」

「也許，我想把你改造成心目中理想的美女，然後再追求你…」

國蘇半真半假的眼神，在瞬間具有強大說服力，幾乎使我信以為真。

他是個頗具魅力的中年男人，這讓我想起了生命中另一個好看的男人。

誰說，只有紅顏才是禍水？

對女人而言，愛上不該愛的男人，也是一種災難。

就算我愚蠢至極，也不該重蹈覆轍。

不論真假，我不想使我和國蘇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

「別開我玩笑，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做心裡建設…」

「也許吧！假以時日，等你看到自己變得有多漂亮，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

國蘇是醫生，他很了解病人的心情，他知道我目前還沒有安全感。

所以，他就像一般正常男人追求女人的口吻，真真假假但卻清楚表達他的愛慕之意。

這會是真的嗎？國蘇真的愛上我？

如果手術成功，我變成一個人見人愛的甜姐兒，這也不是不可能！

當我一個人獨處時，這種懷疑和期待，不只一次出現腦海里。

老實說，我心裡還真有點暗暗期許，希望有人能夠再愛我一次！

過去，俊宇因為我的容貌缺憾，對我的情感進行詐欺，他的手段雖然卑劣，卻也讓我嘗到愛情的甜頭。

難怪，許多網路上交往的男女們，心甘情願地為愛情所矇騙，人財兩失。

我真希望拆線后，還有機會看到俊宇，重新測試他的愛情標準。

說不定，他會再愛上我。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手術的結果。

拆線的那一天，我的個別病房內，只有國蘇、我和一個護士在場。

四周的空氣，緊張的幾近無聲，只聽得到我自己的怦然心跳。

「我要你慢慢張開眼睛，先別急著看臉，適應一下光線…」

就像電影情節般，國蘇站在我面前，溫柔可信賴的聲音環繞四周，我終於了解到什麼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了！

即將出現在我眼前的，會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孔？

我緩緩的打開眼睛，朝著國蘇手中的鏡子望去，只見一雙熟悉的大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其他的五官卻變得有些陌生。

事實上，我的五官並沒有改變，但是缺少了駭人扭曲的疤痕，就讓我更為容光煥發、神清氣爽，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變成另外一種面貌。

原來，光滑的肌膚更能襯托出女人的美麗！

我顫抖的接過國蘇手上的鏡子，幾乎360度的從各種角落，觀看鏡中容顏。

「這真的是我嗎？我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化妝品廣告，特別訴求肌膚的光滑、白皙、吹彈可破？」

「國蘇，你真是個神！想不到，你把我變得比以前更美麗！」

我簡直不敢置信的驚呼，帶著大大滿足的語氣，朝著鏡子擠眉弄眼，做出喜怒哀樂的神情。

現在的我，不論任何錶情，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美呆了！

國蘇示意協助拆線的護士，先行離去。

病房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說過…你是個美麗的女人！」

「不！這全都是你的功勞！」

我喜及而泣的投入國蘇胸膛，讓擁抱的力氣來表達我的感謝。

國蘇也緊緊的擁住我，似乎把我當成珍貴異常的寶貝。

「我該怎麼報答你呢？國蘇…」

「你還記得嗎？我說過…等你變美了，我就要追你！現在，你是不是有信心答應我的追求？」

「想不到…你說的話是真的？」

「當然。我只希望一路上有你相伴，直到白首偕老！」

我深深的望進國蘇的眼眸底，發現兩簇熾熱、迷惑、執著的火苗，但卻無法解讀其中的涵義。

或許，愛情在悄然間誕生。也或許在更早以前，我們之間就存在若有似無的情愫。

只是，我一直不敢接受。遲來的美麗，即使是人工打造，也有其功效。

此時此刻，我美麗的容顏，讓我徹頭徹尾的換了個人，不但具備信心，還多了一份幽默感。

「是因為…你捨不得放棄讓我當最佳的活廣告？」

「你說呢？你怎麼說都對…」

國蘇的唇朝我緩緩壓落，深情地吻住我的，似乎忍耐多時而逐漸轉為需索，帶著回味似的意猶未盡。

即使此刻的天塌下來了，我也毫不畏懼。

國蘇這一吻，令人直覺他似乎已經愛我多時、愛我甚深，在不知某年某日的哪一個時刻開始。

總之，他愛我甚於我愛他多一點，這就夠了。

對於一個有恩於我的男人，如果我們真的彼此相愛，那豈非是天底下的美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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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愛的華爾滋

幸福，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降臨到我身上。

原本一無所有的我，同時擁有美貌和愛情，簡直叫人喜出望外。

國蘇為了尊重我的隱私，幫我租了一間小套房，供養所有開銷。

其實我知道，他很想要我搬去和他一起同居，只是我覺得太快了，俊宇始亂終棄的陰影，還停留在我心裡，對男人，我應該學會保持距離。

當然，國蘇對我的身世背景，知之甚深，所以他也就不再勉強。

說真的，我很不習慣這樣的安排，好像某種條件似的交換。雖然不至於稱之為金屋藏嬌，可是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大家不是一直提倡男女平等嗎？可是交往時，花用男人的錢似乎就被認為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我並不-同。

我向國蘇表明想要外出找工作的意願，可是他要我多休息，習慣適應當一個醫生娘的優渥生活方式。

我也只好暫時聽從他的建議和安排。

幸好，天娜這時候已經出獄，她透過國蘇的醫院找到我，我們又恢復聯絡，多了一個說話的對象。

「天啊！我真的是認不出你來了，美心…你知道你現在有多令人妒忌嗎？」

「你是說我整日無所事事，就像一隻被人豢養的金絲雀？」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話又說回來，認識一個多金又深情的大醫生，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要不然…我們哪有心情坐在豪華的五星級飯店，悠閑的品嘗下午茶？」

天娜出獄后，僅靠著坐牢代價所賺取金錢的存款利息，就可以高枕無憂，搖身變成快樂的單身貴族，再也不需仰仗男人渡日。

但願我也能夠如此，換了一張臉，重新出發，依靠自己的本事賺錢生活。

變臉和變身分，都足以改變女人的一生。

唯一不變的是，我們都不避諱過去的出身和經歷。

坐牢的經驗，時時刻刻提醒我要努力向上、力爭上遊。

「可是…我不知道幸運之神還會眷戀我多久？我希望能夠自立自強…」

「在此之前，你必須先培養實力。你不是說大醫生請你幫忙籌備慈善義賣，這是你展現實力的開始，我們先去SHOPPING打理門面，準備跨出成功的第一步！」

天娜就像個火車頭似的，毫無畏懼的披荊斬棘，帶領我勇往直前，嘗試新奇冒險。

如果沒有她這個朋友，也許，我就不能活的這般快樂和洒脫。

我們簡直比親姐妹還要親近，我感激的握著她的手。

「天娜，你永遠是這麼樂觀、向前看，我真慶幸認識你！」

「傻瓜！不是有句話說『女人何苦難為女人』，照我說…是女人應該幫助女人！女人的友誼是不容輕忽的，何況我們還曾經是榮辱與共的患難之交！」

就這樣，我和天娜愉快的上街購物，為我即將出席的慈善活動選購一件小禮服，打算給國蘇一個大大的驚喜。

女為悅己者容，這是為了心愛男人的面子問題，而特意打扮。

其實，我對自己的容貌已經越來越有信心了，而且就在幾天之後得到印證。

國蘇帶我到凱悅吃飯，他似乎有意讓我出席大場合，提早適應大眾眼光。

在璀璨的水晶吊燈下，我們翩然起舞，無視於許多人的睽睽眾目。

我為自己精緻的五官而驕傲，臉上始終散發出萬人迷的微笑。

「你好美哦…今晚你是女人忌妒的對象，男人愛慕的超級大美女！」

「你一定很為自己的高超技術，感到得意？」

「不！我是因為擁有你而驕傲！」

國蘇貼著我臉頰，說話時的熱氣輕輕噴在耳鬢，令人遐思。

與其說是他的氣味，倒不如說是他的話，使我感到迷惘而快樂。

長久以來，終於找到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而且還坦然接受最初面貌和重新加以改造過的我。

「國蘇…但願我沒有使你失望！」

「傻瓜！你是我夢寐以求的女人，我只會愛你，永遠不會嫌棄你！」

「我忘了…你是我的再造恩人！」

我放心的貼近國蘇胸膛，把自己交給他，除了身心還有未來。

「你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情人！如果你願意…我們還能夠變成夫妻！美心…」

國蘇突然感性地嘟噥著，彷彿在解釋些什麼，可惜我陶醉在兩人的濃情密意中，沒聽清楚。

「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好嗎？」

「謝謝你這麼愛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國蘇…」

我們的雙人舞漸漸變成親密耳語，不再適合供人欣賞。

熱戀中的男女，再也不能多等一刻，我們急於分享彼此的愛意。

國蘇在飯店樓上開了一個房間，可以高眺遠處的萬家燈火，我們一邊在按摩浴缸里做愛，一邊欣賞玻璃帷幕外的夜景，在星星的見證下，交換愛的肢體語言。

眼前的幸福，是我從來沒有過的經驗和憧憬。

如今，一一實現，為我的美麗人生更增添幾分色彩。

無憂無慮的愛情催眠，使我暫時忘卻金絲雀不自由的苦惱。

和過去相比，此刻的我，無疑是幸福的難以言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