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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狄雪鴛在東配殿的廳里等著,她的雙膝不便,所以巧心也在一旁服侍。
不一會兒,上官震宇便押著那名小太監進來,一把將他推跌在主座前,這才到了主座坐下。
小太監跪著,人倒也倔強,一句話也不說,但上官震宇明白他並不是不怕死,瞧他不正打顫著,像風吹枝頭的枯葉一般。
「皇上,這人打算做什麼?」
「皇上?」太監看著上官震宇,露出了冷笑,好像尋得了生機,「您是皇上?」
「你不識得朕嗎?」
「奴才當然識得貴人您的身分,只是您深夜出現在這里,要是傳了出去……」
「你以為你還有命泄露朕在此嗎?」
「就不知是貴人您的刀快,還是奴才的嘴快!」
那太監一看就像想扯開嗓子大喊的樣子,狄雪鴛與巧心早有默契,她只消一個眼神,巧心便上前,趁機在太監張口時丟了一顆藥丸進他的嘴里。
「你……你給我吞了什麼?」太監指著巧心,一手撫著喉頸,怒斥著。
「听過和羅丸沒有?」
「和、和羅丸?你是說……慢毒和羅丸?」和羅丸雖是慢毒,一開始讓人不察,但毒發時心痛如絞,讓人痛不欲生。這太監既然專替宮里的貴人們做些偷雞摸狗的事,自然曾經听聞過。
狄雪鴛勾起一抹冷笑,瞬間連眼神也帶著狠,「我可以把解藥給你,只要你乖乖的把今夜摸黑進浴馨軒的目的說出來,還有,不許泄露今夜皇上在此,如何?」
「和羅丸難得,奴才怎知剛剛服的是不是和羅丸,再者,就算是和羅丸,奴才又如何相信美人給奴才的就是解藥?」
「和羅丸帶著香氣,你呵一口氣試試。」
太監一臉狐疑,但還是呵了一口氣,倒真聞到一股清香。
「即便美人說的都是實話,沒完成任務,奴才這命也保不住。」
「有我保不了的人嗎?」上官震宇終是開口了,這話也是試探,這太監除非是奉皇命而來,要不然他要保他容易,如果他真是受皇命而來,那上官震宇就非得殺他滅口了。
「只怕貴人還來不及開口保奴才,奴才就被暗地里處置了。」
那麼便不是皇命了,上官震宇也不容他討價還價,「既然左右都是死,你不想開口,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上官震宇作勢要上前動手,太監便識時務的立刻伏首告罪,「皇上饒命,只要皇上保奴才一命,奴才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幾聲威嚇就老實交代,看來派他來的人在宮中的地位還不高,而且暫時無能人可用,上官震宇猜測,大概是其他的妃嬪,想做不利于浴馨軒之事。
「說吧,朕保你。」
太監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只布制的小人偶,抬高雙手呈上。
巧心取走了人偶,交到上官震宇的手中。
那是一個施巫術用的小人偶,人偶正面寫著皇上的生辰八字,背後寫著和合同心。
上官震宇一看就凝眉不語,當年,他母親的榮寵就是敗于這樣一只人偶,在搜到人偶之前,母親的心腹侍婢得罪了趙宸妃,把趙宸妃氣得厥了過去,趙宸妃自從生下八弟後,因為八弟討喜,趙宸妃母憑子貴也頗得父皇寵愛,父皇因此殺了母親的心腹侍婢,雖未罪及母親,卻不再去看母親,反而夜夜寵幸趙宸妃。
那時父皇的身子已大不如前,趙宸妃說父皇身子不見好可能是宮中有歹人作祟,父皇因而下令搜宮,便在母親的東華宮里搜到了這樣的人偶。
這樣的和合術可以挽回被施術之人的心,卻會傷了被施術之人的身子,父皇身子虛弱已經讓他猜疑多思,見了人偶便從此不再踏進東華宮一步。
若不是還念著往日情分,或許母親連性命也不保,父皇雖然說東華宮一切如舊,但少了父皇的身影,母親從此便猶如生活在冷宮里一般,終至抑郁而終。
看著上官震宇緊扣著那小人偶的樣子,狄雪鴛知道他想起過去了,她將自己的小手覆上他的手,無聲撫慰著他,接著問向太監,「是誰命你來的?」
「是……沈修容。」
「我就猜是她,問你也只是看你老不老實而已。」狄雪鴛用眼神向巧心示意,巧心便把一只瓷瓶交到太監的手中,「那是和羅丸的解藥,你回去覆命,就說已經把人偶藏好了。」
「美人是要奴才回去送死?」
「你不回去覆命現在就得死,回去了,讓沈修容依計行事,我便可反將她一軍,沈修容一倒,我便讓楚昭容向皇上要人,讓你來浴馨軒當差,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這交易,你做是不做?」
那太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露出一個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奸詐笑容,「奴才願意做這筆交易。」
「很好,那你回承春殿吧。」
太監站起身,正要轉身離開,狄雪鴛又開口了,「對了,忘了告訴你,解藥需連續服三十日才能見效,這三十天里,你必須每日來找巧心拿解藥,所以你應該明白,這三十日內如果有人泄露了皇上今夜在此的秘密,你會有什麼結果吧?」
聞言,太監臉上的憤怒再也隱藏不了。
狄雪鴛將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里,倒也沒有特別說什麼,只道︰「你辦事,我可以放心吧?」
「奴才……辦事,請美人放心。」
「那就退吧。」
上官震宇見狄雪鴛似乎有了計劃,問道︰「你真讓他服了和羅丸?」
「雪鴛哪來的本事拿到和羅丸,制香的本事雪鴛倒是不差,那只是一般的清香丸,是服了讓口氣清新的。」
「這小人偶你打算怎麼處置?」
「皇上有可用的人吧?雪鴛想將這人偶藏在沈修容的承春殿里,光一個人偶可能還治不了她的罪,如果加上另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
「皇上前些日子常常覺得頭疼吧?」
听她這麼說,上官震宇這才想起皇兄近日時常覺得頭疼,他故意揉了揉額側,皺著眉道︰「的確。」
「沈修容曾讓人以皇上的名義送來一盒玉凝香,但實際上是一種名為惜菱香的慢毒,用的人日漸形容憔悴,直至毒發,聞的人雖然不會中毒,但若身上染了一種名為紫竹香的香料,則會一聞便覺得頭疼頭暈,雪鴛想,皇上您是被施了紫竹香了。」
上官震宇知道有朝一日他若真能救狄雪鴛出宮,她也願跟他離開,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就只有楚淳嫣了,所以幫她解決了沈凌音這個大麻煩,她才能安心離開。
「我明白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屆時定不容她,只是……你怎不求我直接治沈凌音的罪?」
「皇上既然不想讓人知道您來此,自然不能說出今夜的事,但雪鴛明白,皇上下令搜宮之後,不會再給沈修容機會活下來。」
上官震宇看著狄雪鴛帶著冀望的雙眸,在心里盤算著,他得想個方法讓皇兄搜出此物後治了沈凌音……
皇兄雖然忌諱巫毒一事,但沒個人旁敲側擊,很容易听信沈凌音的話,認定她是被栽贓的,楚淳嫣怕是斗不過沈凌音,皇兄既然讓他假扮他,自然也不會讓狄雪鴛在場,她亦幫不了楚淳嫣,但如果他出面的話,又顯得突兀……
繼而,上官震宇想起了前些日子他與府中妾室和離時用的借口,當時皇兄曾問起,但沒問個詳細,或許可利用這件事,有了他的「親身經歷」,在皇兄身邊定能說得上話。
「我有計劃了,沈凌音逃不過這一回,只是……方才那名太監,事成之後我會殺他滅口,你別讓楚昭容踏這渾水,說什麼讓他到浴馨軒當差。」
狄雪鴛哪里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思,但就是想看他著急,「瞧瞧皇上多舍不得嫣姐姐,居然不想讓嫣姐姐插手。」
「你是真的在吃醋,還是只是想惹我生氣?」
「那皇上是真的疼惜嫣姐姐,還是只是不想留下那小太監?」
「雪鴛,要不是我還要去辦這小人偶的事,我定會留下來,好好讓你明白我的真心在誰身上。」上官震宇睨著她,語帶威脅。
狄雪鴛連忙抬起手推了上前想抱起她的上官震宇,笑著安撫道︰「皇上,雪鴛是逗著皇上玩的。」
他也不是真想要了狄雪鴛,上回是他醉了,下回他希望他擁抱她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他真實的身分。
「你啊!」他佯怒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這才直起身子,「我先抱你回床上,再去處理此事。」
「謝皇上。」
狄雪鴛巧笑倩兮猶帶一絲風情,讓上官震宇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完全讓她玩弄在股掌之間了。
皇帝一直派人暗中盯著並肩王府,雖然始終找不到五弟與狄雪鴛互通款曲的證據,但他也沒真信了五弟。
依照五弟的本事,要避開他派去監視的人不難,再說了,他就是覺得五弟及狄雪鴛已經互相知道對方的身分。
皇帝所需要的證據,在狄雪鴛派人送了一盒十和佛手香去並肩王府後得到了。
狄雪鴛用的理由是上回她被罰在御花園下跪思過,上官震宇助了她一回,在膝傷痊愈出得了浴馨軒後,她先去向太後道謝,接著就送了禮到並肩王府,表面上看起來冠冕堂皇,但在皇帝眼中這就是證據。
十和佛手香多麼難得,香譜更已失傳,狄雪鴛送了這麼名貴的東西還不可疑?
皇帝已顧不得什麼御女災星可掩不可滅的警告,下定決心要定她死罪。
此時,接到消息的太後來到了頤德殿,在皇帝行禮後要皇帝坐在一旁,就直盯瞢他不出聲。
「太後不必這般看著朕,有話就說吧。」
「皇帝真不知我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太後,狄雪鴛私德有損,她與五弟私通。」
太後扶額,皇帝怎麼會想出這麼無稽的理由?「皇帝,養在深宮里的妃嬪,怎麼就見得了震宇那孩子呢?再說了,皇帝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御女災星一事想殺了雪鴛?」
「既然太後明白,就知狄雪鴛留不得。」
「那王中田不也說了,御女災星可掩不可滅?你現在想殺了雪鴛,接著呢?郎將災星也想殺?」
「太後……」
皇帝還想分辯,卻被太後制止了,「皇帝,震宇跟老八不同,震宇是你能登基的功臣,你要知道你父皇雖然中意你,但也並不是不看重老八,那時若老八造反,你又沒有震宇相助,你這皇位真坐得上嗎?而哀家當時皇後的身分,又真動得了趙宸妃嗎?」
「朕一直很明白,五弟並不是真心助朕,他是為了替他的母親報仇。」
「是,他是為了報仇,所以你認為他報完了仇,就想奪你的江山嗎?如果他要的是江山,殺了老八、殺了趙宸妃之後,他也可以殺了你。」
皇帝就是不相信上官震宇,如今他更懷疑上官震宇會為了狄雪鴛奪他的江山,「朕會證明給太後看,五弟的確心存謀逆。」
「皇帝想做什麼?」
「朕要讓人傳令,今夜召幸狄雪鴛。」
召幸的皇令一來,若換成其他妃嬪還不歡欣鼓舞,但浴馨軒自從接到消息後便呈現一片詭異的寧靜。
楚淳嫣知道狄雪鴛根本對皇上無情,更甚的,她懷疑她已經愛上了上官震宇,如今接到皇命,狄雪鴛怎可能接受,她深怕她會想不開。
于是她領著玲瓏就往東配殿去,狄雪鴛正在午睡,好似根本不擔心皇帝召幸一般,楚淳嫣沒回自己的寢殿,倒是在東配殿里稍歇,要等狄雪鴛睡醒。
怎知等了不出一盞茶的時間,竟听見東配殿的宮人喊著失火了。
听聞皇帝要召幸狄雪鴛時,上官震宇再也忍不住了,立刻進宮求見。
皇帝似乎也早知他會來,早就在等著他。
上官震宇一進入頤德殿,就發現太後也在。
「五弟,你是听了朕要召幸狄美人的消息,前來請朕收回成命的,是吧?」
既然皇兄已經猜出來了,上官震宇也不再隱瞞,「皇兄,臣弟深愛狄美人,請皇兄將狄美人賜給臣弟。」
「你們果然已互相知道對方的身分、互通款曲!」
「皇兄,狄美人不知臣弟的身分,臣弟是受了皇令去接近她的,不敢告訴她實情,只是時日漸久,是臣弟動了心。」
「她不知你的真實身分,她可又動了心?」
「狄美人冷心冷情,未曾動心,是臣弟許她未來若是尋得機會封她為嬪,她這才對臣弟殷勤些。」
「那麼……今夜朕臨幸她,許她充儀之位,你的意思是狄美人會立刻謝恩,絕口不提見過你的事?」
「皇兄,臣弟心儀狄美人,皇兄並不喜愛狄美人,留她在身邊又有何意義?請皇兄將狄美人賜給臣弟吧!」
「太後,方才朕對太後說五弟怎麼與狄雪鴛相識的事,如今見五弟這模樣,太後可相信了?」
听見這對兄弟做的荒唐事,太後頭疼不已,可憐那狄雪鴛,她會入宮是她為了楚淳嫣選了她,未入後宮前,她還明白的告訴她,她在後宮不會有多高的地位,就只是楚淳嫣的陪襯,哪知入了宮以後,竟被這對兄弟這般玩弄,若是她真動了心,教她情何以堪?」
太後深知狄雪鴛其實一點也不重視位分,要不平日里與她相處時就會顯露出野心,不會言談之中都是為楚淳嫣受寵而開心,她怕是想著如果能有更高的地位,可保楚淳嫣不受迫害,也多了一個幫手吧。
「你們兩個怎能做出這種事?!她只是個可憐人啊!我現在十分後悔選她入宮。」
乍听太後這麼說,多疑的皇帝更是往壞的方面想,「太後這是承認狄雪鴛是您的眼線了?她倒是對太後十分忠心,連用巫術想挽回朕的心這種事都做了。」
「巫術?皇帝,你竟多疑多思到這個地步?你就沒想過哀家是真心為你?!」太後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指著皇帝斥責道︰「皇帝,你若擔心雪鴛是我的眼線,就把她賜給震宇吧!」
「朕絕不讓這兩個災星好過!」
「災星?皇兄這是何意?」上官震宇心驚,他早該想到皇兄最近頻頻召司天少監入宮不是好事,定是在猜疑著他什麼吧?
「你沒听過「盛世現震宇,凶煞蕩蒼生,兵燹禍事起,金鑾之主更」的預言嗎?」
「皇兄!臣弟若真有不臣之心,不會等到皇兄高坐金鑾殿之上,在奪嫡大戰時就會為自己謀劃了。」
「所以你還真有這樣的打算,是嗎?」
「皇兄!您為何總是要誤解臣弟的話?」
皇帝指著上官震宇,一句要將他問斬的皇令還未出口,總管太監便著急地入內稟告——
「皇上,浴馨軒出事了!」
「說!」
「浴馨軒失火,楚昭容及狄美人都受了傷。」
听到楚淳嫣受了傷,皇帝也忘了正想治上官震宇的罪,馬上下令,「快!崗駕!朕要去看楚昭容!」然而他的話音才落下,人沒走幾步,卻突然昏厥在大殿上。
太後也急了,急喊著要總管太監去召御醫,上官震宇顧不得一切,轉身就要離開,太後馬上吼道︰「震宇!不許去!」
「太後,兒臣……兒臣不能失去狄美人,她受傷了,兒臣要去見她。」
「你若真要她就不能去見她,你真想讓她犯私通之罪嗎?」
「太後……」
「是我的錯!後來的相處之中我早看出了雪鴛無心入宮,當時在選秀時肯定也是故作粗鄙的,沒想到卻引來你們兄弟做出這種傻事,你若真心待她,我會助你,現在,不許去見她。」
「兒臣……明白了……」
太後守在床邊,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皇帝,御醫們束手無策,皇後無用,只懂得哭泣,哭得太後心煩,上官震宇被留在頤德殿里,由太後親自監視,就是怕他去見狄雪鴛。
後宮妃嬪除了受傷的楚淳嫣及狄雪鴛,如今全守在頤德殿,此時宮人來報,已把楚淳嫣及狄雪鴛安置在臨近的宮殿禧福宮。
「楚昭容及狄美人的傷勢如何?」
「稟太後,楚昭容只是嗆傷,沒有大礙,倒是狄美人,據說在失火之前就昏睡了去,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也沒醒,人是沒有受傷,御醫把脈也查不出原因,但是一直沒有醒來。」
「怎麼會這樣?」皇帝突然昏厥已經讓太後憂煩不已,現在又多了一個狄美人。
此時床上的皇帝有了動靜,沈修容喊出聲來,「太後,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太後連忙轉回頭看向皇帝。
皇後則是上前扶起了皇上,讓皇上靠坐在床頭。
皇帝看著眾人,用虛弱的嗓音,不解的問道︰「朕……怎麼了?」
「御醫說皇帝你急火攻心又乍聞浴馨軒的意外,因為擔憂楚昭容才昏了過去,皇帝,你這頭疼的毛病怎麼老是不見好?如果御醫無能,就再換一批,怎麼就治不好你的頭疼呢?」
「兒臣也不知,本來兒臣的頭疾是老毛病,但近年來幾乎已經不再發作,是直到最近才又復發。」
沈凌音見機不可失,可又為了避嫌,她扯了扯身旁與她已有默契的梁惠妃。
梁惠妃點點頭,開口了,「太後,臣妾斗膽請太後考量,皇上這頭疾……或許不是疾病所致。」
上官震宇一听,就想起了那只小人偶的事,看來這梁惠妃是與沈修容連成一氣,想對楚昭容不利。
太後皴起眉頭,「說清楚,不是疾病所致,那會是什麼原因?」
「太後可還記得當年先帝在世時,曾經發生的巫毒之禍?」
太後看了正隱忍怒意的上官震宇一眼,不悅的喝道︰「胡言亂語!後宮禁巫毒之術,哪里有人會明知故犯,此事不許再提!」
她當年身為後宮之主,很多事情看得很清楚,如今又扯出巫毒一事,又有誰要遭殃?
「可是太後……皇上這病來得古怪,太後下令搜宮也無妨,若真是沒有的事,至少也安心。」梁惠妃又道。
太後不是不信邪,她不信的是人心,先不管是不是梁惠妃主導,巫毒這事只要提起,總不免又會有人丟了性命,而且皇帝自始至終都相信有人要害他,甚至最是懷疑的就是狄雪鴛,她可不希望那個討喜的孩子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太後還沒發話,倒是皇帝先開口了,「浴馨軒燒得如何?」
總管太監以為皇上要問的是楚昭容的安危,馬上回道︰「回稟皇上,浴馨軒燒了間後室,火勢波及東配殿一隅,楚昭容是因為正好在東配殿里才受了波及,不過沒有大礙,現在楚昭容與狄美人都已遷至禧福宮休養。」
「很好,守著禧福宮不準狄美人離開,所有妃嬪的宮里都給我搜,尤其是浴馨軒的東配殿。」
「皇帝!」太後實在不滿皇帝頭一個就懷疑狄雪鴛。
「太後,趁著所有妃嬪都在這里最好,沒有人有機會滅證,如此搜出來的證據,太後應該無話可說了吧?」
太後氣悶,但皇帝執意為之,她也無能為力,她只希望這所謂的巫毒一事只是梁惠妃的猜疑,不是有心人的計謀。
總管太監派了百人分頭前往各個妃嬪的宮里搜查,約莫一個時辰後,確實搜出了東西來,那個物品送到總管太監的手里時,他臉色一變,立刻呈給皇上。
皇帝一看大怒,竟是一個寫有他生辰八字的小人偶。「這人偶是從哪里搜出來的?!」
「回皇上,是由……沈修容的承春殿里搜出來的。」
沈凌音本來得意洋洋,可是一听到總管太監這麼說,頓時嚇得都傻了。
「沈修容,你說!你宮里怎麼有這個施術的人偶?!」皇帝一怒,也不管曾經對她的恩寵,嚴厲質問。
沈凌音一臉驚慌的撲跪在地,爬到了皇帝床前。「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知道承春殿里怎麼會有這個小人偶,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的啊!」
上官震宇自從那日與狄雪鴛抓到歹人後,就思索著怎麼把從狄雪鴛那里知道的香料的事,用來讓沈凌音自食惡果、一刀斃命,讓她再也作不了惡,如今皇帝昏厥得真是時候。
「皇兄,還記得臣弟與王府里的所有妻妾和離,皇兄問過我原因嗎?」
「你我皆知是什麼原因。」皇帝不想在這個場合明說他與狄雪鴛的事,更何況他也不明白為何五弟要在此時提起此事。
上官震宇既然已有計劃,就不會管皇兄的喝斥,他自顧自的又道︰「皇兄若不信,可傳臣弟的侍僕阿德來詢問,前些日子臣弟常常覺得心悸心痛,正愁找不出病因,直到在王府里搜到一只施巫術用的小人偶。」
皇帝看著手中的小人偶,上官震宇說他查不到病因的心悸心痛,不正跟他莫名發作的頭疾一樣嗎?
「你府中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一切水落石出,乃是臣弟一名侍妾先用暗毒制成香料,騙臣弟另一名受寵的侍妾使用,讓臣弟中了毒,而後再用和合術讓臣弟夜夜只想宿在她的房中,那和合術之強大,常常讓臣弟忘了身上的痛楚,所以臣弟便更不想到其他侍妾房里留宿了。」
皇帝近來的確常常宿在承春殿,但若要說這樣就是中了和合術……他在浴馨軒的時日也不少。
「五弟是說,沈修容對朕用了和合術?」
沈凌音一听,又是哭喊著抓住了皇上的手臂,「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五爺,臣妾可不曾得罪您啊!」
上官震宇當然不會直指沈修容,那只會讓皇兄懷疑,「皇上,臣弟就是不願看到當年發生在臣弟母親身上的禍事再次重演,所以臣弟不管那小人偶是被栽贓的還是真被搜出了證據,臣弟厭了後宅老是如此爭風吃醋,才會做了和離的決定,臣弟之所以告訴皇上這件事,就是希望皇上別因為一時不察,讓人受了冤屈。」
上官震宇提起何太妃當年受的冤屈,皇帝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解釋很合理,所以……盡管他的確是對狄雪鴛動了心,但仍謹記本分不敢有進一步的舉動,會和離了所有妻妾真是因為此事?
「看來這後宮里有太多事,需要朕來理一理了。」
「皇上,六月十三祭天之前,臣弟到京里最大的布莊想挑匹上好的布料制成祭祀時穿的朝服,正巧看見一匹青色雲拂緞,雲拂緞京里難尋,本想買下送入宮中獻給太後,沒想到那掌櫃的說,那匹布已經讓沈修容先買下了,她還吩咐是要制衣送給楚昭容的,您說,沈修容見到好的布料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為自己制衣,而是送給宮中的姐妹,如果她是那種想爭聖寵而施和合術的人,怎麼會花心思在楚昭容身上呢?」
沈凌音一听,瞬間臉色大變,那衣裳是她用父親的名義訂制的,用的理由也是送進宮給她……她這才知曉,原來上官震宇已經與楚淳嫣站在同一陣線了。
「皇上,臣妾哪里有這樣的本事取得雲拂緞,應該是五爺誤會布莊掌櫃的意思了。」
說的人或許無心,但皇帝听在耳里可有意,他懷疑地重復了一遍,「你說……青色的雲拂緞?」
「是,皇上也見過,是吧?」上官震宇馬上應聲。
皇帝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又召了人命令道︰「把楚昭容帶來,身子若不適就用轎輦抬來,讓她順帶把她所有的香料都取來。」
楚淳嫣被送到頤德殿來時,沒想到會看見這麼大的場面,皇帝、太後及皇後面色凝重,並肩王若有所思,宮中妃嬪全站在一旁,而沈凌音就跪在皇帝的床邊。
她心想,該不會是跟方才搜宮有關吧?她惴惴不安的下跪行禮後,就听到皇上讓她站起身回話。
「楚昭容,你那日穿去太廟沖撞了朕禁忌的衣裳,是怎麼來的?」
「臣妾不敢說。」
「朕要你說。」
楚淳嫣抬起頭來,剛好看到上官震宇朝她點點頭,她的思緒快速一轉,五爺是不是已與狄雪鴛有了默契?于是她便老實說了,「那是臣妾前往太廟前,一個面生的太監送來的,說是皇上賜給臣妾的新服,要臣妾穿著前往祭祀。」
「那個太監說是朕賜的?」
「是,可是臣妾穿了卻被罰了禁足,臣妾便明白,臣妾是中了計了。」
「你後來可曾再見到那名太監?可知道是哪個宮的?」
「臣妾後來沒再見過那個太監,也不知道是誰陷害臣妾的。」
「為什麼不告訴朕?」
「臣妾沒有證據,不想讓皇上因此而懷疑後宮姐妹,所以選擇不說。」
太後輕輕一嘆,她已經知道如今演的是哪齁了,只希望皇帝能看得清,別因為偏寵而原諒了沈凌音。
「朕要你帶著香料來,你帶了嗎?」
楚淳嫣當然沒帶狄雪鴛配制給她的香料,狄雪鴛交代過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她使用那盒香料,所以她只帶著惜菱香來。
「臣妾平時不愛用香料,唯有一盒是皇上賜給臣妾的玉凝香。」
皇帝凝眉,玉凝香確實是他一向用來賜給後宮的香料,但因為知道楚淳嫣不愛用香,所以他從沒賜她香料,而是賜給她眉黛。
「五弟,你聞聞那盒香料。」
上官震宇上前拿起香料,他哪里知道真正的惜菱香是何味道,但楚淳嫣就只帶了這盒香料來,他只能賭它一次了。
皇帝見上官震宇聞了香料後便立時闔上,便知那香料的確有問題。
「皇兄,這……這就是惜菱香。」
「你,看看。」皇帝指了一旁的御醫,要他上前聞聞那盒香料。
沒想到那御醫一聞,同樣受了驚。「皇上,這是惜菱香,此香有毒,使用的人日漸憔悴,聞此香的人雖不會中毒,但若搭配另一種紫竹香,則會頭疼欲裂。」
「像朕這樣的頭疼嗎?」
「是的,皇上。」
至此,皇帝算是全知情了,他的身子又虛弱了幾分,聲音也乏了,「沈修容,朕記得你宮里前些日子無端暴斃了一個太監,你說……他是不是被你滅口了?」
沈凌音知道這些證據無法指向她,仍舊嘴硬否認,「皇上,臣妾沒有!請皇上明察啊,皇上……」
然而她哭得再梨花帶雨,也無法勾起皇帝的惻隱之心了,「你說並肩王他構陷于你?可太廟祭祀那日他來遲了,根本不曾見到楚昭容,就算他听說了楚昭容穿了青裙,又哪里知道衣裳是雲拂緞所制?」
「皇上!臣妾不知自己怎麼得罪了並肩王,但臣妾真的沒有在京里的布莊制衣說要贈予楚昭容啊!」
楚淳嫣終于尋到了機會,她雖不吵不鬧,但也偷偷拭起眼淚來,「原來……原來那衣裳竟是……那麼皇上,莫非那玉凝香也不是皇上所賜?」
「朕既知你不愛用香料,又怎會賜你玉凝香?本若只查出一盒惜菱香,倒也不能證明什麼,如今卻在承春殿找到此物,那不言明了一切嗎?」皇帝憤怒地將手中的小人偶丟到楚淳嫣面前。
楚淳嫣一看那施術的小人偶,嚇得花容失色,「怎麼會有這髒東西?」
「是啊,怎麼會有這髒東西,沈修容?」
「皇上!臣妾是被陷害的,若臣妾真施了術,皇上不會也去浴馨軒啊!」
「皇兄,臣弟也不是一開始就專寵一名侍妾的,是漸漸地才不再去其他侍妾那里。」上官震宇適時出聲。
「五爺,您為何要如此構陷于我?難不成……你與楚昭容有什麼曖昧,才會如此助她?」沈凌音瘋了似的胡亂指控。
「夠了!」皇帝不容許有人誣蔑楚淳嫣不貞,更何況他清清楚楚五弟心里的人是誰,「你還不認罪,還想污指他人?!」
知道皇上寵愛楚昭容,沈凌音此時無法指控她,于是她轉向一個不受寵的,「皇上,臣妾錯了,不是楚昭容,一定是狄美人!五爺肯定與狄美人有曖昧,狄美人與楚昭容交好眾所周知,一定是她們兩個合謀要除掉臣妾,讓楚昭容在後宮之中再無對手,皇上,請您相信臣妾啊!」
沈凌音這話雖是胡亂指控,但的確說中了皇帝心中的懷疑,他相信楚淳嫣,卻從來不信狄雪鴛。
「沈修容,雪鴛被你害得讓皇上罰跪在御花園,直到這兩日膝傷才痊愈下得了床,這樣還不夠,你還要污她不貞?!」楚淳嫣怕皇上真信了,終于動了怒,斥責了沈凌音。
太後來回看了皇帝及上官震宇幾眼,皇帝眼中有了猜忌,上官震宇則顯得焦慮,看來是怕皇帝真信了沈凌音的話。
太後本就因為自己失策,害得狄雪鴛讓皇帝他們這對兄弟玩弄,如今更不能容許沈凌音害了她。
「沈修容,狄美人前些日子連下床都不行,現在更是因為浴馨軒遭了祝融而昏迷,你說,她哪里有這樣的本事設針陷害你?難道她昏去了還能把這個小人偶藏在你的承春殿里嗎?還是你要說梁惠妃也與狄美人串通好了,才會在狄美人昏迷的時候提議搜宮,幫狄美人避嫌?」
梁惠妃一听竟然牽連了自己,連忙也下跪喊冤,「太後,臣妾冤枉,臣妾沒有與任何人合謀,會提議搜宮真的是因為皇上不適,臣妾著急啊!請皇上、太後明察。」
皇帝莫名感到心累,曾經是他如此心疼的妃嬪,沒想到竟把她寵得這般大膽。
太後有件事說對了,狄雪鴛的確傷了好些天,如今也是昏迷的,不可能策劃這一切,更何況他又怎不知與梁惠妃交好的人是沈凌音,搜宮是她提的,難道她會和狄雪鴛合謀嗎?
「修容沈氏,落毒施術、擾亂宮闈,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再出。」
沈凌音不肯離去,連聲喊著冤枉,太後命太監硬是把她押出宮去,直到她被拖至殿外,才漸漸沒了聲響。
妃嬪們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知道此時只能明哲保身,一听到皇上要她們退了,一個個全松了口氣,行禮告退。
太後見事情告一段落,便開始擔心起皇帝及楚淳嫣身上的毒來,她問了還在一旁守著的御醫,「皇帝及楚昭容中了沈修容的毒,可會傷了根本?」
「回稟太後,所幸這惜菱香是慢毒,使用時日不長,並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傷,只是需要連續服藥一段時日,才可痊愈.」
「那你就吩咐下去,好好為皇帝及楚昭容調養。」
「是,微臣明白。」
「退吧。」
御醫告退之後,皇帝抬起手,把楚淳嫣給拉到了床邊,輕聲問道︰「浴馨軒失火,可傷了你?」
「皇上,臣妾沒事,就是受了些嗆傷,御醫說好好養著,一段時日便沒事了。」
「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覺得自己該死,笨得被落了套也就罷了,還累得皇上受頭疾所苦。」
「不是你的錯,不要用沈凌音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太後見皇帝似乎是對狄雪鴛釋疑了些許,便趁機說道︰「有皇帝的信任果然不同,今日如果是在浴馨軒搜到了人偶,怕是不得寵的狄美人就受了冤屈了。」
皇帝知道太後又想趁機為狄雪鴛說情,顯得不耐,「太後為何就是如此偏袒狄美人?」
「皇帝,我與你生母一同入宮,我與她的情誼就如同今日楚昭容與狄美人一般,剛入宮時,面對後宮的斗爭,若不是我與她互相扶持,絕對挨不過,我寵著狄美人就只是這個原因,選秀那日你親眼所見,狄美人幫了楚昭容一回,我希望她入宮後能繼續幫著楚昭容,免得你專寵楚昭容為她招來了像沈修容這樣的麻煩。」
皇帝是初次听見太後提起,一直認定的事實開始動搖,莫非真是他一開始就誤解了?他望向上官震宇,他已經沉默許久了。「五弟,你沒話要說?」
「臣弟要說的都已說了,臣弟唯有一個心願,希望皇兄成全。」
皇帝陷入沉吟,他到底該不該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真的是他多疑多思嗎?
沈凌音的事告一段落後,皇帝便召了司天少監王中田入宮。
看著皇上在御書房里踱著步,王中田也只是靜靜等著。
終于,皇帝開口了,「你說御女星光芒太盛,會沖撞了朕的身體,如今證實朕的頭疾是沈修容落毒所為,那是不是代表御女災星不足為懼,可殺之?」
「皇上,千萬不可,御女災星並不直接損傷皇上龍體,而是會引來災禍,如沈修容一般,便是御女災星引來的災禍,皇上福澤深厚,及時揪出沈修容的陰謀,但難保不會轉而沖撞了皇上身邊的親近之人,可能是太後、可能是皇後,更可能是受寵的妃嬪。」
皇帝踱著的步伐止住了,他想起浴馨軒東配殿後室失火,就算火勢蔓延也只會燒傷狄雪鴛,偏偏楚淳嫣就選了那個時間去了東配殿,這會不會就是被災星給沖撞的?
「所以朕只剩下移禍之法可解決兩個災星光芒太盛的異象?」
「皇上,當年漢室皇帝曾遇上熒惑守心的異象,用的就是移禍之法,保住了漢室江山,皇上,移禍之法從來都是解決天有異象最好的方法。」
听王中田這麼說,皇帝再怎麼不甘願都得照做了,他喊了總管太監入內,「那狄美人還在昏迷?」
「回皇上,這幾日偶有清醒,但也是睡著的時候居多,御醫說狄美人有驚悸之象,再多休養幾日應可痊愈.」
「那便傳朕旨意,朕體恤並肩王功在朝廷,但如今仍膝下無子,故而將後宮未曾寵幸過且命中帶有多子之相的狄美人賜予並肩王,封為王妃。」
「奴才即刻傳旨。」
「還有,讓並肩王入宮,去見見他未來的王妃吧,或許能讓她快些復原。」
「是,奴才這就去通報。」
浴馨軒經檢查後,主屋結構安好,楚淳嫣及狄雪鴛便又遷了回去。
賜婚的聖旨到了浴馨軒後,楚淳嫣來到了東配殿,進了狄雪鴛的寢殿後便走到了床邊,寢殿里依然只有巧心守著,其余宮人都守在殿外。
「雪鴛,別人可能不知,我清楚得很,別裝睡了,皇上不會再召幸你了。」
寢殿里寂靜無聲,巧心懷疑地看著自家主子,難不成真如楚昭容說的,主子只是裝的?
不久之後,果然看見狄雪鴛偷偷睜開一只眼楮,然後露出了被說中了的奸詐笑容。「嫣姐姐冰雪聰明,雪鴛的小稈戲果然瞞不了你啊!」
「好了,現在大勢底定,皇上也下旨賜婚了,你再把不一切都告訴我,看我怎麼罰你!」
狄雪鴛坐起身子,討好地攬著楚淳嫣的手臂撒嬌道︰「嫣姐姐想知道什麼,雪鴛都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假扮成皇上接近你的人是五爺?」
這一頭,接了聖旨,知道皇兄把狄雪鴛賜給自己,又允他入宮來見狄雪鴛,上官震宇一刻也等不了,再加上他擔心她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要是知曉被賜給不愛的男人,不知道會不會傷心不肯接受甚至抗旨不遵,最後惹怒了皇兄收回成命,所以他急急入宮要向她解釋。
爆人本想通報,被他阻止了,他想像以往一樣直接去見狄雪鴛,再告訴她他的真實身分,卻沒料到會听見她與楚淳嫣的對話。
狄雪鴛也沒想隱瞞楚淳嫣,老實地點點頭,嬌羞地道︰「七年前,雪鴛十歲那年的生辰,皇駕途經尚城,在尚城發生了一些事,雪鴛見過當時還是皇子的五爺。」
上官震宇乍听這令他震驚的消息,開不了口,也邁不開步伐,她早就知道他的真實身分?
「七年前?那時你年紀小,如今已然長大成人,五爺或許認不出你,但你初見他便能認出他吧?」
「確實如此,雪鴛也由五爺的言談中猜出是皇上讓五爺來接近雪鴛,等到好時機以私通的罪名將雪鴛逐出宮,所以雪鴛利用了這個機會,接下來的,其實嫣姐姐都猜得出來了。」
「你讓我把你的信送出宮給你的父兄,在鄰近的城制造出血曇花,還事先埋入異石,接著讓司天少監王大人在皇上面前提起御女、郎將兩災星,就是為了不讓皇上用私通的罪名辦你,你要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宮?」
「那是自然,私通可是大事,萬一皇上想要的是我的項上人頭怎麼辦?雪鴛自然要想個萬全之策離開後宮。」
上官震宇聞言難以置信,他對狄雪鴛情深至此,竟成了她利用的工具?他緩緩走進寢殿,瞪著她瞬間刷白的臉色,「所以,你利用我,不管你這一計可能害了我的性命?」
「五爺……」
「你看著我假扮皇兄,本是要你為我動心卻反而交了自己的心,你是什麼心情?得意?看我笑話?」
「不是的五爺,您听我解釋!」
「解釋什麼?一切都是你親口說的,你早知我的身分、你利用我,不是嗎?」
「但雪鴛是真的愛五爺。」
「愛?你要我如何信你?你大可告訴我你已知情卻沒有,你是真的愛我嗎?」
上官震宇大受打擊,連步伐都顯得踉蹌,花前月下,枕畔私語,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謊言嗎?
狄雪鴛下了床,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卻被他甩開了,「五爺……不要這樣對雪鴛,雪鴛對五爺是真心的,請五爺相信我。」
「真心?我感受不到,我只知道你利用我、欺騙我!」
「五爺何嘗不是騙了雪鴛?!」
「不告訴你我的真實身分,是怕皇兄有一日若知道我對你有私情,你可以說我假扮皇兄接近你,你可以說你是被我所騙,你能夠全身而退,我是為了你。」
「我……」
上官震宇痛心地打斷她的話,「但你不是,你不說只是想看我為你著迷,想等我救你出宮,見我幫不了你,便排布下這星象有異的計謀,不在乎會害了我的性命,利用我出宮。」
「我不是……」
「如今你已然達成目的,恭喜你。」上官震宇不想再听她狡辯,背過身子,隨即感覺到狄雪鴛撲抱住他,他雖然知道她在哭泣,但他已無法再相信她了,「雪鴛,我愛著你,所以即便你騙了我,我還是會帶你出宮,你如願了,可開心?」說完,他強硬的拉開她的雙手。
欺君之罪是唯一死罪,他再怎麼怨她,也不可能讓她丟了性命,他不會將此事告訴皇兄,他會把她迎回王府。
看著上官震宇無情地邁開步伐離去,狄雪鴛痛哭失聲,「五爺!雪鴛對你是真的!五爺!是真的啊!」
楚昭容眼見事情演變至此卻無能為力,只能上前與巧心一同扶起狄雪鴛,為他們倆多舛的情路而惋惜。
「雪鴛,五爺還是會將你迎娶進王府,進了王府後再好好跟他解釋,先別哭了。」
「嫣姐姐,我是真的愛他,真的愛他啊!」
「我知道……乖……听話,別哭了。」楚淳嫣將狄雪鴛摟入懷中安慰,方才上官震宇那決絕的模樣,著實讓她為狄雪鴛的未來擔心。
這一回她身處宮中,是再也無法幫上狄雪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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