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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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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請叫我女王陛下(龍門五行戰將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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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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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0 00:09: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回去,別再跟著我。」夜是犯罪的溫床,會吞食無知的小孩。

  「不要,我不回去,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夏侯清雪非常固執的亦步亦趨,生怕跟丟了。

  「你敢不回去?」一張兇惡的臉佈滿陰霾,近在咫尺怒視。

  「我就是不回去,怎樣?」反正她打定主意跟著他,不讓他再從眼前消失。

  「不要以為我不會丟下你,你不值得我心軟。」只要十分鐘,她將淪為這群虎視眈眈男人的點心。

  「好呀!你不用管我,放我自生自滅,反正你連思子成疾的母親都不肯去見上一面,我算什麼。」她豁出去了,什麼都不怕。

  好吧!是有點小怕,這裡的人看起來不怎麼友善,老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好像她是一塊上等的牛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你要是再提起那個女人,我發誓你會成為餐盤上的食物。」什麼思子成疾,全是笑話。

  「為什麼不能提?華姨真的很想你,她……」他的態度真差,居然瞪她。

  「夏侯清雪,你看到牆邊死老鼠了沒?」再囉嗦,那就是你的下場。

  她脖子一縮,微微反胃的摀住嘴。「好……惡!不說了,至少今天不說。」

  哼!再三個小時就明天了,她再繼續遊說他。

  「小孩子不要太自作聰明,你還沒有太多智慧足以應付這個世界。」玩文字遊戲,她的功力太淺了。

  「我不是小孩子,華姨說她在我這年紀已經當媽……啊!我沒說,我沒開口,我在嚼口香糖。」她趕緊低下頭,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哼!」

  冷哼一聲的夏侯淳掉頭就走,逕自朝最擁擠的吧檯靠近。

  夜是無情的,帶來貪婪和殺戮,在盡情熱舞的舞池裡,人心是沉淪的,往下墮落,沒有一個靈魂有得到救贖的機會。

  他們瘋狂,他們叫囂,他們用生命換來短暫快樂,他們迷失在煙霧迷濛的假象下,掙脫不了也不想逃出去,以為這就是他們追求的天堂。

  夏侯淳點了一杯龍舌蘭酒放在唇邊輕啜,鷹眼銳利橫掃一室,一件單純的盜屍事件他足足花了一個月還查不出所以然,實在叫人氣餒。

  雖然春風葬儀社涉及在內,也有確切證據證明老闆汪正人是其中一名成員,利用其行業的便利通知盜屍集團前來竊屍,再一起合作將毒品藏在屍體裡,運送全省各地加工販售。

  可是到目前為止,共犯有幾人還無法確定,毒品從何處轉入,由誰接頭,供貨商身份一概成謎,讓人明知線索在前頭卻捉不住。

  像是隱約有股力量在暗地裡操控,讓他像順著箭頭走的傻瓜,答案明明就快浮出水面,偏偏在他接近的一刻又斷線,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不過最令他頭痛的是那個黏人的丫頭,在他刻意甩開她之後,居然知道他前往哪間酒吧進行調查,傻愣愣的站在門口等他,還一副「我終於逮到你」的蠢樣。

  她的毅力值得敬佩,可惜用錯地方,龍蛇雜處的小酒吧最容易藏污納垢,一個不小心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

  「呸!呸!呸!這酒好難喝,苦苦的,怎麼會有人貪杯的把它當水灌?」舌尖都麻了,好辣喔!

  夏侯淳偏過頭,低視努力擠到他身邊的小鬼頭。「這叫瓊漿玉液。」

  「是苦酒,很苦很苦的毒藥,遲早會毒死你。」不然怎會有酒精中毒,喝到掛的酒鬼。

  「大人和小孩子的分別就在這裡。」他揚手一招,「酒保,給她一杯可樂。」

  「可樂?」夏侯清雪的眉頭是皺的,覺得被看輕了。

  「給你一個忠告,視線不要離開你的飲料超過一秒鐘,也不要隨意接受別人招待的任何東西,記住,是任何東西。」很想丟下她的夏侯淳還是忍不住叮囑兩句。

  「為什麼?」她不懂。

  他回睇。「四個字,人心難測。」

  說完,他走向舞池中央一個壓低帽沿的男孩,將他的手往後壓帶到陰暗角落,兩人不知說了什麼似的要起衝突,但是夏侯淳一拳揮下,當場倒地的男孩就沒再爬起來。

  之後,他從男孩衣服裡取出一包白色粉末,去了一趟洗手間便不見白色物品,雙手未沾半滴水的又回到吧檯邊。

  「先生,你是條子?」酒保警戒的問道。

  「不是。」他搖搖頸上的金算盤,露出刻在其上的小小龍紋。

  「龍門?」他驚訝。

  「沒錯。」

  酒保端了杯加冰塊的威士忌往前一送。「免費的,請享用。」

  「謝謝。」他一飲而盡,表示允諾不在店裡滋事。

  酒保笑著去招呼其他客人,不再特別注意這位貴客。龍門辦事由不得他人插手的。

  可是兩人的短暫互動卻引起夏侯清雪的好奇心。之前她就聽過龍門這字眼,再一次落入耳中,很難忍住不發問。

  「什麼是龍門?」聽起來好像很威風,一聽到龍門二字,大家的臉上就會出現敬意。

  「龍家大門。」標準解答,卻沒人相信。

  龍門初創時,只是一群愛管閒事的龍家人,他們閒來無事愛打抱不平,行俠仗義,看到別人家的幫派做得不好就去挑一挑、弄一弄,把人家搞得烏煙瘴氣再揚手一揮,瀟灑離去。

  久而久之,大家便知曉龍家專出怪人,而且行事作風單憑一時興起,是正是邪難分辨,因此江湖上便多出個龍門。

  不過後來武林出了不少大事都由龍門出面擺平,慢慢的漸成大幫,也開始招收弟子,許多受人尊敬的事跡才流傳開,直到今日的威嚇八方。

  「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用對小孩子的口氣哄我。」什麼龍家大門,姓龍的人家都有門,不全叫龍門?

  夏侯淳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言繼續喝酒。晚一點他還有事要辦,不想浪費精力在她身上。

  「淳哥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為什麼都不肯開口說話?我知道我很煩人,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你。」不單是為了華姨,還有她一些些超越兄妹情份的情愫。

  雖然她曉得那是不被允許的,可是偷偷暗戀他應該沒關係,只要不說出來就沒人知曉。

  「淳哥哥?」那一聲淳哥哥喊得他打了個哆嗦,透過她,夏侯淳彷彿看到另一道俏麗身影,用著甜得膩死人的柔絲嗓音輕喚。

  他們家小玉不會又突然冒出來吧!那個鬼丫頭簡直不是人,玩心甚重又愛看熱鬧,叫人防不勝防。

  「淳哥哥,淳哥哥,你不要不理人嘛!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心煩,我只是覺得一家人幹麼要鬧得不愉快,有什麼不好的事通通把它拋到過去,人要往前看嘛!」把握現在才是正確的人生觀。

  「吵。」像是嘰嘰喳喳的麻雀。

  這時候他特別想念小喜鵲的笑聲,即使誇張得讓人受不了,卻是他寂寞夜裡最大的撫慰,她的笑聲裡含有令人振奮的力量。

  「人家哪有很吵,音樂聲比我更吵,我要講得很大聲才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夏侯清雪一臉委屈的喝著可樂,可是憋不住話的她又開始洗腦了。「其實你回去一趟有什麼關係,華姨真的很想你嘛!她想得都哭了。」

  「囉嗦。」年紀輕輕就得了老化症。

  「厚!你為什麼不聽聽別人怎麼說?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母親呀,讓媽咪哭就是你的不對。」她一時脫口,喊出私底下對秦翠華的稱謂。

  「你叫……媽咪?!」他記得他沒有妹妹,他指的是一母同出的胞妹。

  夏侯清雪突然臉一紅的噘起嘴,「怎樣,不行嗎?我喜歡叫她媽咪,誰叫她的兒子不肯回去叫她一聲媽。」

  不孝、不孝,非常不孝,連親媽都不認。

  「多管閒事。」她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沒資格置喙。

  「你好惡劣喔!人家是好意吶!你要是看到媽咪藏在枕頭下的畫冊,就會知道她有多愛你。」有媽愛的人還不知珍惜,真是可惡。

  夏侯淳不耐煩的想叫她滾遠點,一道清亮得叫人頭皮發麻的嗓音驀地響起。

  「就是嘛!要對自己的媽媽好一點,像我那個無情無義,狠心丟下我就不管的媽,我還是一樣很愛她,雖然她是成精的老妖婆。」人活到那歲數還不見老態,非妖即魔。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驚恐。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你曉得我喜歡熱鬧嘛!」就是有點熱。

  「司徒呢?冰影以及艷色,還有南宮焰那個混小子在哪裡?」不是一再囑咐他們要看好她,不要讓她到處走。

  「談戀愛嘍!」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龍、小、玉——」不要惹火我。

  粉色披風下露出一張笑得好開心的小臉。「淳哥哥,你怎麼認出是我,我包得像蝙蝠俠吶!」

  撫著太陽穴,夏侯淳壓下衝到喉間的吼叫。「你難道忘了有人要捉你嗎?」

  為什麼她就不能安份一點?老要別人替她擔心。

  龍涵玉俏皮的眨眨眼。「他們也很忙呀!忙著和我的替身玩捉迷藏。」

  「替身?!」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黑眼微瞇,夏侯淳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在這座小島的另一端,肯定有一群人被她的惡作劇搞得人仰馬翻,叫苦連天。

  而她只會拍手叫好,不會有任何愧疚感,反而遭戲弄的人事後會原諒她,依然把她當易碎的水晶捧在手上疼愛有加。

  她是魔女,可恨的小魔女,卻也是大家極力保護的寶貝,只因她是龍家女兒。

  「淳哥哥,她為什麼也叫你淳哥哥?而且你好像比較喜歡她。」吃味的夏侯清雪不滿的說,不懂家裡的「傭人」為何可以挽著淳哥哥的手撒嬌,而他毫無厭色。

  「閉嘴,這裡沒你的事。」夏侯淳對著她一吼,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可是……」她才是他的妹妹,他應該把注意放在她身上。

  「淳哥哥,你的大麻煩來了,我要找個好位置專心看戲。」對了,要帶一些瓜子、豆乾當零嘴,不然就少了看戲的味道。

  「等一下,龍小玉,你給我留下來,不准走,龍小……該死,她居然敢給我溜掉。」她上輩子是泥鰍嗎?才一晃眼就不見蹤影。

  等等,她說什麼麻煩?

  他才想著會有什麼麻煩發生,正在跳舞的男男女女便如摩西過紅海一般散向兩旁,只見一群手持棍棒的凶狠男子面露猙獰的朝他走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果然捅到蜂窩了,找個人開刀釣出大魚,他也不是毫無進展,至少有個人肯跳出來當他的踏板。

  原本躺在地上的男孩消失了,只剩下點點腥紅顏色。



  打群架是什麼滋味?夏侯淳在生疏多年後,只有一字評價。

  累。

  不是老了,上了年紀打不動,而是找人找累的,他在酒吧事件結束後,轉身想找個愛看熱鬧的小鬼,卻意外碰到偷跑到酒吧玩樂的男孩。

  原本他可以不管他們,繼續找那個讓他頭痛欲裂的愛玩少女,可是其中一個不知因何緣故腹部受傷,血流不止的多了個刀刃大小的洞。

  而他必須伸出援手的原因無他,只因這群男孩是千里葬儀社的學生員工,也是女友張阿喜使用美色勾搭來的養眼學弟。

  「為什麼他會受傷?」真沒用,刀子沒眼,難道他也瞎了嗎?不會閃呀!

  「很抱歉,這個答案我也很想知道。」因為沒人肯回答。

  「你不是在酒吧泡妞,享受左擁右抱的樂趣嗎?」虧他還是龍門的五行使者之首,居然連發生在眼前的事情也阻止不了。

  夏侯淳的眼一沉,將說著話的女人擁入懷中。「我沒有左擁右抱,我只抱你一個。」

  「哼!睜眼說瞎話,除了在醫院躺著的那一個,其他幾個都異口同聲的說,看到你和兩個美眉走得很近。」都被捉到了還狡辯。

  「栽贓。」那幾個小子聯合起來陰他,他絕對會找個時間幫他們鍛煉跑得快的體力。

  「他們為什麼要栽你的贓?我這些學弟們可是乖得很,個個是優良寶寶。」誰像他那般滑頭,喝酒也不找她,自個快活。

  半夜被男友登門吵醒的張阿喜有些火大,裝不出平時嬌滴滴的撩人風情,發上夾著大大的鯊魚夾,腳踩小貓造型的拖鞋,脂粉未施的素白著臉,難怪她的招牌笑聲也不見了。

  不過,她自私歸自私,卻十分關心躺在床上的那一個,雖然她還是覺得他太笨了,看到刀來不會空手奪白刃,反而讓刀身沒入腰際,差點連小命都完了。

  優良寶寶?夏侯淳的嘴角抽搐得厲害。「你要是想不出理由,就枉費我對你的愛了。」

  明擺在眼前的事實還裝傻,他都要懷疑她的真心有幾分。

  「就因為他們仰慕我,愛戀我成狂。」她挑眉,不以為然。

  「真有自信……」他失笑的搖搖頭,對著她的唇一啄。

  「小龍他們很聽話又上進,我口乾就馬上奉茶,稍一喊熱扇子就來,腰酸背痛不愁沒人來捶上兩下,你不要隨便誣賴他們。」這可是她親手調教出的子弟兵,日後要幫她撐大局的小種籽。

  「護短。」說她心眼小還挺大方,對這些男孩信任有加。

  「呵呵……護短才是你們龍門的專利吧!我可不敢剽竊。」誰不曉得龍門最護自己的人,關起門打孩子,也不許別人碰他們的人一根寒毛。

  「有興趣加入嗎?」夫唱婦隨,一起為牛馬生活吃苦受罪。

  張阿喜瞟了瞟他,一把推開。「原來你說愛我全是虛情假意,居然慫恿我當人家奴才。」

  她是女王、女神耶!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羞辱她,輕視她的嬌貴。

  「什麼奴才?你想太多了。」通常他們會自稱是身份高人一等的奴隸。

  「少來了,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做什麼,當年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逃出你們的覬覦……」

  「等等,你是說你曾是龍門相中的目標?」她?深感懷疑的夏侯淳瞄瞄她全身上下,有些難以置信。

  「那還用說,不想想我是誰,你都能當五行使者之首了,我能差到哪去了。」她驕傲的揚起下巴,一副他狗眼看人低的踐樣。

  「再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是五行之首,這是屬於我們龍門的秘密。」只有少數人得知。

  張阿喜捂起嘴呵呵輕笑,似在嘲笑他的後知後覺。「不然我怎會認識龍阿姨,你們家小玉還一直嚷著要把五行改為六畜呢!」

  「什麼?六畜……」他們是畜牲?

  「不是不可能,以你們家小玉頑皮又愛玩的個性,說不定哪天真找個人湊成六畜興旺。」那時她可有笑話好瞧了。

  夏侯淳越聽越心驚,整個人的僵硬程度媲美石膏像。

  「呵!不對,我們明明在討論你左擁右抱的事情,怎麼會轉到你們五行的身上去?」差點被他蒙了,真是可惡。

  「為什麼門主會瞧上你,你有何特殊才能?」例如焰會控火,司徒能御水。

  「我嘛!呵……都說了是張天師的後代子孫,當然會看相嘍!不過我看的不是別人的未來,而是死期。」所以開葬儀社最合適,能比別人早一步拉到生意。

  「預知死亡?」這……呃,真的很觸楣頭。

  「可以這麼說,不過……」張阿喜媚眼一挑,瞅著他直瞧。「夏侯先生,你要不要解釋今晚發生的事呢?」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不能等,當她睡得正香甜卻被人吵醒,還得面對可愛學弟被刺的揪心事,這些損失該向誰討?

  尤其是她的美容覺最忌遭人打斷,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敵,嬌艷的她若頂著一對熊貓眼出現眾人眼前,會有多少人傷心失望啊。

  為了她的美麗、她的驕傲、她付出的感情,他若沒交代個清楚,她肯定不與他善罷甘休,非把他搞得形容枯槁才甘願。

  「你是指蘭庭之遇刺一事?」一無所知,他已經說過了。

  「小蘭子的事我會找他談,他在我的管轄範圍內。」也就是她會處理。

  「你要插手?」頓感訝異的夏侯淳凝神一瞥,想從她清麗的臉上看出端倪。

  一向以享樂為主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反常,她的自私自利不會允許她對別人多做開懷,除非……一個奇怪念頭浮現腦海,但模糊得令他捉不住。

  她一定有什麼事沒告訴他,且瞞著他私下調查,才會動用唯她命是從的帥哥軍團,藉由他們的追查探知她想得到的消息。

  她,越來越像一道謎了,他挖得越多,她就越撲朔迷離,如同在走迷宮,沒走到最後是看不到出口的。

  看出他的疑心,眼神閃爍的張阿喜掩嘴大笑。「什麼插手呀,幫忙付醫藥費罷了,難不成你要我這嬌貴身子紆尊降貴的照顧他衣食起居,喔呵呵……呵呵……」

  「你笑太多了。」有鬼。

  「夏侯學長,現在是我在審問你,還是你在審判我?你不要挑了梨子說橘子酸,結果卻買了一籃蘋果。」

  「什麼梨子、蘋果,有什麼關係?」他聽得一頭霧水,她想吃水果?

  她沒好氣一瞪,「沒關係。」

  「……」默然。

  「你是真笨還是假蠢,沒關係的意思,就是要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老實招來你一共腳踏幾條船?我這人向來寬宏大量,不會為難誠實的劈腿男。」頂多親施宮刑——去勢。

  怪了,他怎麼聽見有人在敲空鼓。「拿走牛皮就做不成鼓。」

  「嗄!」換他在打啞謎不成。

  「聽你吹呀!要是我真有其他女人,你能平靜的站在這裡就不是把自己擺第一的張阿喜,我記得你的側踢和轟雷劈相當……嗯,出色。」

  他有幸見識過,結果在醫院躺了十天,左邊肋骨斷了三根,右邊的臀骨移了三寸,在龍門群醫的治療下才恢復健康。

  若是尋常人可沒那麼幸運,重則下半身癱瘓,輕則得住院一年以上,加上三年的復健。

  笑得不自然的張阿喜揚揚手。「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我相信你沒有搞軌……」

  「出軌。」他糾正。

  「好嘛!龍門專情第一名,一輩子就那麼一個摯愛,愛人沒死前絕不會移情別戀。」規矩她是清楚,但不見得每個人都做得到,感情的事無法控制。

  「小、喜、鵲——」開口閉口一個死字,她不能暫時忘記她幹的是哪一行嗎?

  「哎喲,哪個女人不吃點小醋、耍耍性子的,你就讓我無理取鬧一次有什麼關係?你愛我嘛!讓我偶爾也像個小女人不行嗎?」

  「那你愛我嗎?」笑意浮上眼底,他輕聲問道。

  「不愛你幹麼吃醋!你就非逼我說出這句話,實在太壞了。」張阿喜的耳根微微泛紅,惱羞成怒。

  她就是愛面子,說不出口嘛!老愛逼她把愛掛在嘴邊,那多羞人呀!高貴的淑女是不說愛的。

  真是的,害她臉都紅了,這要傳出去多羞窘,人家會以為她張阿喜跟普通女人沒兩樣,居然也會敗在愛情手中,由雲層天宮走入凡間,成為俗人。

  難得看她一臉羞意,夏侯淳快意的仰天一笑。「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非常可愛。」

  「我不可愛,是艷如海妖。」她要可愛何用,又不是長不大的小女生。

  只要是女人,都喜歡聽見的讚美是美麗而非常可愛,張阿喜亦不例外,追求極致的美是她最大的堅持。

  「很可愛,我最愛個性彆扭又倔強的可愛阿喜,你讓我癡迷成狂。」他無法想像不愛她的情景,她注定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天敵。

  這傢伙真討厭,讓她豆腐般的臉龐都發燙了。

  「還有,你那群惹人厭的學弟看到的不是事實,她們是夏侯清雪和龍涵玉。」還是要解釋清楚,免得她整桶醋往他腦門一砸。

  「咦!是她們?」兩個超級愛惹禍的小女生,號稱麻煩暴風機,走到哪裡,哪裡就狂風四起。

  「不過,我似乎看到一道十分面熟的背影。」因為不確定,他不想多提。

  「誰?」

  「季弘儒。」她的同門師兄。

  一提到這人,張阿喜的表情驟變,呵呵笑的勾下他的脖子,異常熱情的對著他溫厚胸膛蹭呀蹭,口吐誘人的催情香氣。

  「親愛的淳,你想不想試試歐洲進口名床的柔軟度,它會讓你猶如回到水床一股的子宮,舒服得不想起來。」

  夏侯淳的黑眸轉為氤氳,深幽如海的最深處。「這是邀請嗎?」

  「你說呢?」艷如春蝶的羽睫眨呀眨,帶來勾人魂魄的魅惑風情。

  性感的維多利亞睡衣衣帶滑下細肩,粉膚透著淡紅色嬌嫩,半透明的惹火內衣更是攝人心魂,完美無瑕的玉胴發出珍珠般的光澤。

  他俯下身,不需要言語,將多餘的布料扯掉,情慾深濃的吻著她美麗頸線,一室的火熱如燎原的焚風,燃燒著失去控制的野獸。

  夜,正長。

  但,也是短暫的。

  對纏綣熱愛的情人而言,它永遠不夠用,希望黎明別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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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0 00:09: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什麼,夏侯清雪沒回家?」

  闊別十七年未見面的母子,再次相見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呢?

  不是你好嗎?我很好的問候語,更非我很想你,而你過得好嗎?之類的溫馨畫面,相擁垂淚的珍惜久別重逢的喜悅。

  眼淚是母親的思念,母親的愛,望著已長成大男人的兒子,百感交集的秦翠華淚流滿腮,不讓嗚咽的泣聲流出顫抖的唇。

  人家是近鄉情怯,她是滿懷愧疚。當年的儒弱和漠視,全是源自一己之私,她以為只要不去干涉,便能得到丈夫補償性的愛。

  女人對於愛情都有點天真,往往偏向於自己的角度去設想,與教育程度無關,當她們一旦陷入愛情海裡,同時也就失去了自己。

  秦翠華就是典型只為愛而活的傳統女性,在她的觀念裡,丈夫最重要,其次是家庭的和諧,最後才是最親近的家庭成員。

  所以不論丈夫說什麼、做什麼,她絕無異議,除了順從還是順從,沒有主見,也不會提出任何質疑,完全當個沒有聲音的妻子。

  她最大的原罪是生了一個「怪物」——大家都這麼告訴她,因此她必須受罪,用她的青春和歲月全心奉獻,不再有自己。

  「人丟了來找我做什麼?你們應該去警察局報案,由人民保母為你們尋人。」

  面無表情的夏侯淳微帶誚意,語氣漠然不帶一絲溫度,疏離得如同不識眼前人一般,表現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要人莫靠他太近。

  其實他聽見同父異母妹妹失蹤的消息也相當震驚,他一直以為是龍家小公主趁亂將人帶走,卻沒想到她會在混亂中離奇消失。

  通常在那種地方失去蹤影的年輕女孩,想再找回來的機率等於零,有如從人間蒸發。

  即使找得回來也人事已非,不再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妙齡女孩,在屬於黑暗世界國度裡,她們是祭品,甜美而不知反抗。

  「我們的確報警了,但他們要我們回家等消息,一有什麼會馬上連絡我們。」秦翠華的聲音聽來卑微,帶著乞求的內疚感。

  「那就等吧!不論死活總會通知你們。」人命何其輕賤,不足一提。

  「可是那是你妹妹呀!怎麼狠得下心不顧她生死,她是那麼單純又率真,根本不曉得人心有險惡。」好歹是她一把拉拔長大的娃兒,她怎能眼睜睜的看她下落不明。

  他的眉毛往上一挑,冷誚道:「我沒有妹妹,你們求錯人了,要是有時間在這裡雞貓子鬼叫,不如多派人四下打聽,也許還能找個全屍。」

  「淳兒,你……」為什麼變得這般冷血?句句鋒利的刺著她的心。

  「求人不如求己,拜各位所賜,我才明白人心可以多麼醜陋。那年的我可比令千金天真多了,怎麼不見心存仁厚的夏侯夫人出面袒護?」

  「那是意外……」秦翠華的心揪了一下,為了他冷酷的言語而心痛不已。

  「說得真好聽,你一向用這句好笑的謊言欺騙自己嗎?」他突然冷冽的一笑,折斷手中的鋼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是瞎子嘛!看不到我傷痕纍纍的背,同時也聾了,聽不見我如何痛苦求你拉我一把。」

  「對於又聾又瞎的殘障人士,我們實在不該給予太多苛求,因為她有先天的缺陷,是個可憐又無肋的悲劇人物。」

  夏侯淳的恨已深入骨子裡。他忘不了海水有多冰冷,嚙咬他身體的魚群有多凶狠,在污濁的海水灌入鼻中時,他看到的是一張張醜惡的臉。

  海裡的惡鬼將他往下拉,讓他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他感受不到任何感覺,身子一空只剩下飄浮的記憶。

  一度,他飛到半空中,看著燕鷗穿過胸膛,白雲近在觸手可及之處,他想他應該回家,卻找不到家在哪裡,他是被遺棄的孩子。

  有些事可以忘記,有些事卻是怎麼努力也無法從心底割去,化膿的傷口包在結痂的肉裡,它不是痊癒了,而是更加惡化,慢慢的腐蝕健康的肌肉。

  「我不是你說的那麼無情,我只是個軟弱的女人,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知道錯了,錯了十幾年,我也有心要改……」

  「改?」他冷哼。「真要改就離開夏侯家,找份工作養活自己,不要像只寄生蟲般依賴別人,讓人施捨你一口飯。」

  「我……我辦不到……」她困難的說道,一臉哀傷的低泣。

  「辦不到就別裝出一副令人反胃的慈母樣,貪圖享受的女人沒資格擁有別人的憐憫,你已經被物化了,不再是個人,你真的有心嗎?」他看不見。

  夏侯淳一番冷酷的言詞深深扎向她的心,身子微晃的秦翠華血色盡失,身子如同風中落葉般發出輕顫。

  「不是這樣,不是,我不是離不開夏侯家,也不是貪求富貴,我是太愛一個人了,無法不愛他……」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使受了委屈也咬牙硬撐。

  有哪個女人肯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又有誰能忍受寂寞,看著最愛的男人投向其他女人懷抱,笑擁舊愛新歡的當成理所當然。

  她也會心痛,同樣有著不甘,想搶回心愛男子的心,成為他眼中的唯一,從此比翼雙飛,不再有痛苦和折磨,以及心碎。

  愛情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夢魘,它帶來喜悅和快樂,同時也是失望和傷心,一輩子也擺脫不了的沉淪。

  「如果你那麼喜歡拿愛來當藉口,那你何必來求我?我可不是你愛的那個人,再裝模作樣下去只會讓人更看不起你的虛偽。」她的眼淚真、廉、價。

  「不,我愛你呀!你是我兒子,我肚裡的一塊肉……」秦翠華顫著手,想一撫愛子冷硬的臉。

  「住口,不要逼我把你丟出去,虎毒不食子,你做到了嗎?做到了嗎?要不是為了夏侯清雪,你敢厚著臉皮來找我嗎?」

  「你把夏侯家的寡廉鮮恥學得十成十,我恭喜你,你們終於狼狽一家了,你是不折不扣的夏侯夫人,貪婪自私的不知何謂自重。」

  他為什麼要幫她?只為別人的孩子,當初她可沒有一絲幫他的意願,鎮日躲在房裡不聞不問,自怨自艾的認為她才是世上最無辜的人。

  夏侯淳的不滿表現在激烈的語氣上,他非常不高興這個自稱他母親的女人竟無一絲反省,想著念著都是別人,沒有他的存在。

  只要是孩子都會存有孺慕之心,渴望得到父母的注意,即使是虛假的關懷也無妨,至少曾經擁有過。

  但是秦翠華沒發現他大人的軀體裡,其實還藏著一個渴愛的小孩,她心裡著急著夏侯清雪的安危,同時也擔心他的不諒解,心像拔河一樣的拉扯著,左右為難。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不肯原諒我當年對你的疏忽?」這也是她遲遲不敢來見他的原因,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見自己孩子的眼睛裡只佈滿恨意。

  他冷笑。「自私是人之常情,我憑什麼恨你?你也不值得我恨,請回吧!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自己的孩子自己救,不要求助『外人』。」

  「淳兒……」他真要見死不救?

  她怎麼能忘記自己是失職的母親,他會恨她也是正常人的行為,若她勇敢些,肯為他多做些什麼,今日他也不會憤世嫉俗的仇視她,因為她而不願出面救人。

  只能說她自作自受,把唯一的兒子推離身邊,讓他獨自面對人心的險惡,有這樣的下場她實在怨不得人。

  「不孝,不孝,真不孝,雖然我媽也很不肖,可是我很孝順她呀!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乖乖玩樂,連幫人家拆房子也很乖吶!從來不做不乖的事。」

  這聲音,這聲音,這聲音是……

  「龍、小、玉——」她竟然還敢出現?!

  「有,淳哥哥找我嗎?」她很乖喲!他一喊,她馬上立正站好。

  「誰叫你帶她來的?我……你穿那是什麼衣服?」夏侯淳的怒吼聲轉為抽氣,瞪著她一身……垃圾。

  「環保回收服嘍!你看炫不炫,全世界只有這一件喔!絕不會有撞衫之憂。」她是可愛的環保小尖兵。

  龍涵玉身上掛著保特瓶、汽水罐、廣告用紙拼湊出來的衣服,兩手食指點著腮,十分俏皮的朝他一笑。

  「你上哪找大小合你頭型的保麗龍盒子當帽子?」為什麼她就是有辦法極力搞笑,叫人想掐死她。

  「這是X牌盒裝冰淇淋,你要是喜歡我再幫你找一頂,這一頂是我的,你不能搶。」她防賊似的退了一步,一副怕搶的樣子。

  「我幹麼搶你的帽子……不對,不要把我的話給帶開,你現在、馬上、立刻回『家』,不許在外逗留了。」有她的地方,不可能有頭腦清楚的人。

  「好咩!好咩!人家會聽話嘛!不過你也要乖乖的聽媽媽的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那很丟臉耶!人家會認為她這小主人沒教好下屬。

  「我耍小孩子脾氣?」夏侯淳瞪大眼,臉色微沉的多了抹青綠色。

  「喔!是秘密,我絕不會告訴別人。」她把食指放在唇上表示噤言,不洩露他的小心思。

  「你……」如果她不幸夭折,絕不是時辰到了,而是死於多話。

  「喲喲喲!小玉都說要替你保守秘密了,你橫眉豎眼的想嚇誰,小心嚇跑上門的客人。」嘖!氣色真壞,一道青一道紫的浮筋。

  「你是客人嗎?」怎麼頭痛人物全都到齊了,他住的地方連基本的隱私性也沒有。

  也許他該在門口掛上「謝絕參觀」的牌子,免得「門庭若市」的被當成觀光勝地。

  夏侯淳的落腳地在偏僻的山區,他買下這幢房子的用意不是因為它清幽雅致,而是它絕對不會有人來拜訪,緊鄰亂葬崗令生人迴避,一入夜鬼比人多。

  「喔呵呵……來者是客,你還不趕快上菜,記得八十五度的水,別太冷也別太燙,我怕澀舌。」瞧!她還自備茶葉哩!多體貼。

  夏侯淳咬牙切齒的冷視。「小喜鵲,你會不會太隨和了?」

  他沒奴才的天份。

  「小玉,你越來越像個人了,打算什麼壽終正寢呀!記得找我們千里葬儀社,我會囑咐他們把你做成美美的木乃伊……噯!夏侯夫人真是稀客,來探視躺在地下的老朋友呵!不嫌棄就來喝杯茶,我……咦!怎麼還沒把茶送上來,動作真慢,你屬烏龜呀!爬也該爬到了……」

  笑得花枝亂顫的張阿喜左挽龍家小玉兒,右牽哭到一半突然打住的秦翠華,猶如女主人一般招呼客人,反客為主的指使「弱勢」族群做事。

  她的笑聲張狂而刺耳,令人有抓狂的衝動,可是這一室的人,卻像嚴重重聽似的,沒人發出抗議聲,由著她繼續荼毒他們的耳朵。

  只見臉色發臭的金使者燒著開水,一邊試溫度,一邊準備點心,奴性十足的做著他最不恥的奴才工作——

  伺候皇太后,三位。



  夜深,人靜。

  山腳下的坳邊,有間爬滿籐蔓稹物的灰色建築物,由正面看來方方正正,格局一板一眼,而側看成條狀,灰撲撲的略顯暗沉。

  那是一幢兩層樓的透天厝,頂樓加蓋鐵皮屋,看起來十分老舊,冬不暖、夏不涼的只會悶死人,連扇通風的窗戶也沒有。

  雖然坪數不是很大,但空間不小,完全沒有隔間,上層和下層的樓梯加寬,除了幾件發臭的髒衣服丟在一旁,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跡象。

  但奇怪的是,每到入夜後這裡的燈火總會自動亮起,人影晃動似乎十分忙碌,好像這一家子的活動都在夜裡,天一亮就不再有任何聲響。

  附近沒什麼人家,所以也不會造成困擾,即使有人在裡面喊叫,外面的人也聽不見,隔音設備好得離奇。

  「快快快,從左腋下切開,洞不要開得太大,七公分左右就好,刀子要拿穩,別抖,她不會跳起來咬你一口,想要發財就趁現在……」

  一座光滑如石的平台,一台橫放的冷凍櫃,一堆燒成灰燼的紙錢,一尊地藏王菩薩,一把銀亮的手術刀,以及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孩,頭顱破了個大洞,臉部表情扭曲變形,膚色呈灰色,帶點血跡乾涸的斑點,呼吸全無的任人宰割。

  她的衣衫半褪,露出原本堅挺豐實的胸部,腰以上的部位完全赤裸,纖美柔細的胴體引人遐思,看得出她生前必是嬌俏的小姑娘。

  可是死後的她不能得到安息,在斷氣沒多久就被人從太平間運出,讓家屬沒法見到最後一面,芳魂幽然的跟著冷凍食品車一路來到荒涼地界。

  人死為大。

  但是,有些唯利是圖的奸佞賊人不懂得尊重死者,把她當成死去的動物屠宰,任意撫摸她依然美麗的身體,毫不留情的將刀插入肉裡,劃下一道醜陋的傷口。

  「……動作快一點,把東西放進去,要小心點放,別弄破了……這具屍體不能留得太久,咱們要趕緊把她送出去,免得壞事……」

  最近的「生意」真的越來越難做了,不僅資源短少,通道被堵,連一向有茶就喝的條子也變勤快了,不時派人上門查案。

  要不是他機伶懂得疏通,上送紅包下獻金,假意年關難過的大歎時運不濟,恐怕也難以掩人耳目,將他列管為主要嫌疑犯。

  都是那個姓夏侯的傢伙多管閒事,整天晃來晃去查什麼盜屍,毒品流向,把他們的客源都打散了。

  不過他得意不了多久,很快他就笑不出來,等到他收到他送的禮物,相信他會明白做人的道理,強龍怎麼也壓不過地頭蛇。

  燈光亮了一下又轉暗,倏地又突如白晝,不怕鬼的汪正人抬眼望了望天花板的日光燈,心裡居然有種發毛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老闆,這妞兒長得不錯,我們可不可以順便玩一下?」有些憋不住。

  「死人也要,你也未免太不挑嘴了。」都僵硬了還能有什麼搞頭。

  「沒辦法,金絲貓小姐一個要兩千五,我哪有那麼多閒錢爽一下,不玩死人難道要玩樓上的那個?」勉強湊合湊合,聊勝於無。

  汪正人不帶感情的瞟了一眼。「不怕染上屍毒就上吧!你的後事由我處理。」

  他正好缺合用的屍體,完整的軀殼用來藏毒最適合,沒人會懷疑那是運毒的工具。

  「什麼?有屍毒……呵呵……我還是再忍忍好了,做完這一件再去找點便宜的妞玩玩。」他還不想太早死,躺在上面讓人開腸剖腹。

  望著裸露的女體,盜屍者口水直咽的暗呼可惜。早知道他就先在運送途中讓她也能快活快活,一路上不寂寞的享受人生最後的極樂。

  「口風緊一點,別喝酒誤事,最近把眼睛睜大些,看到可疑的人四下晃動就給我走人,不要好奇的湊上前,」讓人逮個正著。

  「我知道啦!老闆,猴仔那一家人被打得很慘,我看了都怕,哪敢亂說話。」他又不是九命怪貓,不怕死。

  從事喪葬業的汪正人,還有另一條生財管道,那就是走私販毒,把大麻、海洛因、快樂丸之類的毒品南送北運,以台中為轉運站,貫穿全台。

  喪事一向為人所忌諱,抱著不侵犯遺體最後尊嚴的想法,通常檢調人員不會檢查死者的屍體,大開方便門的讓他們返鄉安葬。

  汪正人就是利用這個漏洞大賺黑心錢,反正人死都死了還能有什麼作為,不如拿來一用增廣財源,好過於日後腐爛如泥。

  「對了,老闆,上面那個真的不能碰嗎?白白嫩嫩的像豆腐,讓人看得心癢癢的。」乾乾淨淨,肯定沒病。

  「你去問弓人老闆呀!只要他點頭,她就是你的了。」他也很想撕爛那丫頭的衣服,可惜……

  「弓……弓人老闆……呵呵……不用了,不用了,大老闆要忙的事很多,我不去打擾他了。」

  提起另一位老闆,協助藏毒的盜屍者明顯有些懼意,眼露驚慌的連連搖手,十分懼怕的不敢多說一句,就怕下一個遭殃的人會是他。

  雖然那個弓人老闆看起來沒什麼,人很溫和,可是不知為何,他的眼神輕輕一掃,就讓人心口發寒的一顫,不自覺的害怕。

  驀地,增建的三樓鐵皮屋又發出女子的尖叫聲,汪正人看了看已完成縫合動作的女屍,再往上看了一眼,決定先處理活著的那個再說,至少死人不會惹麻煩。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想把我關到什麼時候?我父親是鼎鼎有名的房地產大亨,不管你們要多少贖金他一定照付……有沒有人聽見?快放我走,不然你們會倒大楣,放我走……」

  「你嚷完了沒?要不要我哺口口水讓你潤潤喉,免得你把喉嚨喊破了,成了破鑼嗓子。」真學不乖,綁了手足還不肯安份。

  「你……你不要過來,離我遠一點,誰要你的臭口水。」面上微微一慌的夏侯清雪朝地上呸了一口,強作凶悍的往裡一縮。

  其實她怕得要命,擔心被撕票,可是又不想壞人看出她的恐懼,一覺得委屈就大聲嚷嚷,希望有人能聽她的聲音加以搭救。

  「不願我過去就給我安靜點,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給我塞牙縫都不夠。」他輕蔑的瞧瞧她扁平的胸,冷笑她太看得起自己。

  「你……你別侮辱人,我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少瞧不起人。」她還有發展的空間,遲早會像那個風騷的女人一樣胸部又圓又挺。

  身在險處的夏侯清雪果然孩子氣還很重,不懂得收斂脾氣,人家隨口說兩句諷刺話,她就被激出火氣,不考慮後果的挺起胸。

  「是喔!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這隻小麻雀肯定沒被男人啟發過,需要我教你瞭解做女人的快樂嗎?」撕去斯文外衣的汪正人一臉淫相,笑得陰邪的朝她靠近。

  吃不到大餐,拿點小菜嘗嘗味道也好,誰叫她大哥竟敢得罪他,一個輕甩就甩斷他的鼻樑,害他好些天不能外出見人,動了手術才稍微恢復原狀,可是鼻頭仍有點歪。

  「你不要想對我不禮貌,等我父親送錢來,他一定會非常的不高興。」她不怕……不怕他,他只是要錢而已。

  他一聽,呵呵的大笑。「誰告訴你,你父親會送錢來著?」

  「你不是要綁架勒索?」不要錢,難道……劫色?

  「哈哈……我們捉你來的目的是威脅夏侯淳,要他別像瘋狗緊咬著我們,否則呀!你的小命就給他陪葬。」上次沒除掉他,下一回就沒那麼容易讓他全身而退。

  「你要殺我?!」

  汪正人輕佻的挑起她下顎,作勢要挑開她的衣服,「那要看你大哥怎麼做了,他給我一條生路走,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你……你捉錯人了,淳哥哥根本不會管我死活,你要捉的應該是驕傲得像孔雀的張阿喜。」她才是他的目標,而她是無舉足輕重的小角色。

  一想到她可能因為把她丟到一旁便不理她死活的淳哥哥而死掉,她就難過得想哭,若是他當時肯回過頭一瞧,她也不會被人打暈帶走。

  可是他卻當著她的面走出去,一點也不關心她會不會受傷,將她留在一群可怕的男人當中,讓她害怕得不知該躲到哪裡。

  「喔呵呵……我怎麼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不是我的魅力無限大,連個小女生也為我動心。」

  「誰?」

  汪正人倏地轉身,盯緊唯一上來的樓梯口。

  「嘖嘖嘖!不就是你愛慕已久、癡戀成狂的大罪人嘍!我覺得好羞傀,竟讓你如此愛我。」瞧瞧她的肌膚又白又嫩,水汪汪的大眼媚得酥人,真是美呀!

  蓮步款款的張阿喜將手一搭,由新上任的小勳子牽著上樓,嬌柔的媚態好似盛開的牡丹,艷冠群芳,光彩奪目,美得叫人失了三魂,掉了七魄。

  「是你?」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出現?汪正人瞇起眼,看向她身後一字排開的七個大男孩。

  「哎呀!你的驚訝讓我好傷心,你不是思思唸唸的要我來陪你,現在達成你的願望還不滿意嗎?」唉!真難討好,她的美麗還不夠迷惑他嗎?

  「你是怎麼進來的,我守在樓下的手下呢?」他問出心底的疑問。

  張阿喜輕掩著嘴呵呵低笑。「正人先生真是愛說笑,我當然是走進來的,不然你以為會像那個笨丫頭被扛進來不成?」

  被說笨的夏侯清雪狠狠一瞪,小嘴一噘嘟嘟囔囔。

  「至於你那些可愛又富有愛心的手下大概困了,我看他們一個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連翻個身都嫌懶。」都怪她下手太重,分寸沒拿捏好。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汪正人的心頭一驚,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慌張和憤怒。

  「你想知道?」秀眉輕輕一挑。

  理智叫他要搖頭,一股隱藏的危險將席捲而來,可惜他犯了男人最容易犯的毛病,美色當前就忘了自己還有思考能力,被眼前的艷容迷惑了。

  當他的頭一點下,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只聽見兩、三聲嬌喝,他就像斷了線的木偶往下倒,手呀、腳的多了幾道手刀劈過的痕跡。

  當然,他的鼻樑又斷了,鮮血直噴,要死不活的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無法接受她出手的——

  快、準、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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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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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0 00:10: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親愛的小季、季師兄,你要不要出來透個氣,悶在裡頭可容易中暑,美女師妹我會心疼的。」

  解決了被人操控的傀儡汪正人之後,又燙回大波浪鬈發的張阿喜攏攏令她滿意不已的發,婀娜多姿踩著步步生蓮的嬌態走向夏侯清雪。

  不過她沒看她一眼,反而越過她朝角落的鐵皮輕輕一叩,發出輕脆的回音,迴盪在看起來並不寬敞的空間。

  而她的舉動也啟人疑竇,由外觀看來明明是鐵皮加蓋的房舍,一層鐵衣外圍即是與灰牆相連的外壁,一出去即踩空往下掉,怎麼可能還有人在,除非是蜘蛛人能攀巖附壁。

  但是奇怪得很,她柔媚如絲的嗓音一落下,看似無接縫的鐵衣意外多出一條門縫,由裡而外的推開,一雙男人的鞋子先踏入眾人眼中。

  「阿喜,我很驚訝是你,我以為找到此地的是龍門中的夏侯淳。」她令人激賞的特質的確出色。

  笑意晏晏的季弘儒一如往常閒適安逸,顧盼自如,神色淡然不見一絲驚意,腳步穩定的走出僅容一人通行的暗門,毫無犯罪者應有的不安。

  他太鎮定了,談笑風生,好像他們在咖啡廳偶遇,各自點杯冷飲落坐,妙語連珠的相談甚歡,完全看不出爾虞我詐的敵意。

  「他是很精明,兩隻眼睛賊溜溜的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想瞞過他可不容易,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句讚美。」讓女王陛下這般勞累實在太不應該了。

  張阿喜揚了揚亮亮的紅寶戒指,炫耀一下纖白五指上的新玩具。

  說句難聽話,還真有點財大氣粗的暴發戶嘴臉,故意突顯她是金山銀山堆裡長大的闊氣千金,不把錢當錢用,揮灑如流水。

  「辛苦了,阿喜,你比我想像中來得有毅力。」這絕對是最高無上的讚揚——對一個懶女人而言。

  「你是指我能忍這麼久才揭穿你?」她也很佩服自己吶,居然有成為聖人的一天。

  季弘儒笑笑的搓著下巴沉思。「我想我唯一的錯誤是失手傷了小蘭子,激起你母獅子的本性。」

  小蘭子跟得太緊了,猶如渴血的水蛭,在驚見他是整件事幕後主使者——弓人老闆後,竟然還像個愚蠢的孩子急著說教,勸他懸崖勒馬,早日收手。

  傷了小蘭子,他自己也十分意外,一個看來愛玩愛笑的陽光男孩,居然身懷絕技,出手俐落又十分敏捷,彷彿一隻初生的小豹不知危險,擒拿招式高得他不得不使出全力應付。

  當他出招時簡直變成另一個人,眼神銳利,招招凌厲,一看便知道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練家子,因此他才一時下錯重手,忘了他比太陽燦爛的笑顏。

  「喔呵呵……季師兄好聰明吶!你知道我有多寶貝這些小鬼們,把他們當成我的手呀腳的一樣愛護,怎麼捨得讓他們受到傷害。」原本她還打算睜一眼閉一眼,當沒瞧見他的所作所為呢!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小副業?」這點他十分好奇。

  張阿喜很誇張的歎了口氣,故作感慨,「一年前,楊家小弟的葬禮前,我看見你翻過他的背,將手探向他閉合的肛門。」

  當時她驚訝極了,以為季師父唯一的兒子竟然是個Gay,同時有相當嚴重的戀屍癖,才會有玩弄屍體的癖好。

  不過經過她一段時間的暗中觀察,赫然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是將毒品藏在橫死外地的死屍口中或下體,藉由運送返鄉的方式再流向下游盤商。

  「後來你大概察覺到我對你的注意力似乎有點過火,所以才改和春風葬儀社合作,不再對自家的事主下手,怕我笑話你這正直的人也走旁門左道。」

  他笑了,對她的瞭解感到窩心。「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想被你取笑,命太好的人是不懂汲汲於生存的人要多努力才能爬到世界頂端。」

  「因為你愛我。」她肯定的說道,面露不被告知的不滿。

  季弘儒因她自信的話而怔住,繼而苦笑的搖搖頭。她猜對了!

  「是的,我愛你,但我很清楚我們的家庭背景差距甚大,想要供應你揮霍無度的奢糜生活,首先必須要有錢,而且得富有的進入世界前百名的富豪排名,才有可能養得起你。」這是他一生最難到達的目標。

  張阿喜難得的皺起眉,十分困擾。「販毒的利潤很高嗎?值得你用自身的名譽冒險。」

  果然是溫室的花朵。他想。「少則數千萬,多則上億,毒品買賣市場很大,成本卻不高。」

  「喔!的確很有賺頭,你的毒品從哪來?」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句話多少有它的道理在。

  「不便透露。」他言盡於此。

  「連我也不行,你最美艷大方的小師妹?」她輕眨翦翦羽睫,大送秋波。

  他大笑,搖頭。

  她不死心的又道:「若我想入股呢?」

  有錢大家賺嘛!坐地分贓。

  「不,你做不來,即使你自私又任性,無是非觀念,可是心地卻很柔軟,見到別人因你販售的毒品而眼窩凹陷、雙目無神,你會開始後悔自己這麼能幹,這麼有才華,為什麼要販毒害人。」

  不是因為美貌,而是異於常人的自信,她相信天下沒有她辦不到的事,只有她不肯做的事,什麼行業到了她手中一樣駕輕就熟,沒必要為了「蠅頭小利」而破壞她美女形象。

  這也是他愛她的原因之一,因為她做任何事都有相當的把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所謂的壓力,她只要將手心往上翻,成功自然落下。

  張阿喜咋舌的橫起眉。「你幹麼這麼瞭解我,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討厭,她幾時變成透明人了,被人看得這麼透徹!

  「放我走。」她不會攔他,他敢篤定。

  「不好吧!那我對平白挨了一刀的小蘭子很難交代耶!不如你去自首。」省得她為難。

  「不可能。」他不允許自己身陷囹圄。

  「那要打一場嗎?」真是的,她才剛做好美指保養,不想因動粗而弄出細淤。

  「需要嗎?」他們從未分出勝負。

  「不打不成,誰叫你不夠愛我。」傷了她身為美女的自尊心。

  嬌媚如花的張阿喜動起手來可不含糊,既優美又凶狠,玉腿一抬掃秋風,纖臂起肘向雲天,宛如一幅美麗的動畫,翩翩彩蝶戲狐貓,時而美如雲花飄落,時而狠厲似夜叉,嬌美中帶著懾人英氣。

  然而無心戀戰的季弘儒並無意傷她,他知道兩人再打到天亮也不可能有結果,他們都沒有傷害對方的意願,要的不過是公道和逃離。

  因此他做了個對兩人都很好的決定,長指一伸探向袖中的暗袋,撒出一把銀白色粉末,意圖在她視線不明之際將其擊昏,免傷和氣,但是……

  「小心。」

  無窗風自起,將漫天飛舞的白霧拂向略顯一愕的季弘儒,一道突起的掌擊向他毫無防備的胸口,人呈拋物線向後跌落。

  「誰?」到底是誰有本事傷了他?

  「我。」

  「你是……」咦!那是一個人的……腿?

  「夏侯淳。」

  慢慢隱現的下半身朝前走來,一寸一寸的身影由無轉為實體,黑色頭顱出現在身體上方,形成一具男人的形體,剛硬而霸氣。

  「是你?!」他居然有隱身能力。

  夏侯淳冷冷的瞟了一臉心虛的女人,視線一轉多了嘲弄。「我喜歡當獵人,而不是等著被吃的螳螂和黃雀。」

  「你跟蹤阿喜?」他早該料到夏侯淳不是簡單人物,必有所行動。

  「而你卻一點也不意外我的乍然現身,好像早就明白我身懷異能。」卻不曉得是何種可怕的力量。

  季弘儒想笑,卻口吐出鮮血,「你是龍門的五行之一,不是嗎?」

  「五行使者——金,在此向鷹海盟的運影致意。」飛揚於藍天的敵人。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另一個身份?」他大驚,氣血湧至喉間。

  他看向那扇敞開的鐵門。「你的毒品來自迷迭島,這用得著查嗎?」

  難怪他老覺得前頭漫散著一團迷霧,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一定下心重新思考,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眼前,他被自己的輕心給蒙蔽了。

  龍門的情報網密佈全世界,想查出他的底細並不難,只要找上「銀翼魔女號」的超級電腦漢斯,任誰的一生都無法隱藏。



  「小喜鵲,你想到哪裡去?」秋後算帳的時間到了。

  季弘儒終究沒有接受法律制裁,因為他是鷹海盟運影的緣故,龍門當家下了指令不予追究,由著他自由離去。

  沖句龍家小公主的話,不宜樹敵,化干戈為玉帛,意思是,沒必要和敵人撕破臉,賣他們一個人情,日後見面才不會怒目相向。

  盜屍事件終告落幕,倒楣的汪正人背起黑鍋,被判盜屍、毀損屍體、販毒和擄人傷害幾條大罪,全案已交由警方處理,靜待司法審判,相信刑期不會太短。

  春風葬儀業的事務併入千里葬儀社,傷心兒子被關的汪大海無心再重出江湖,故將葬儀社交給張阿喜管,一個人躲到南部散心,短期內不可能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覺得兒子做的事很丟臉,令人痛心。

  整件事唯一比較無辜的是始終被蒙在鼓裡的田欣,她不曉得親如兄長的表哥為何突然離職,也不懂老嚷著多愛她的蘭庭之為何毫無預警的到美國留學,只是忽然覺得很寂寞,沒有一個關心她的人在身邊。

  「哎呀!我好忙,前陣子大豪雨又死了不少人,颱風一過境,你看又有浮屍衝上岸了,我得趕緊去處理,我……」生意人,重利輕別離嘛!總要讓她先賺夠買塊好風水地的錢。

  「張阿喜,你早知道令師兄涉嫌販毒,你故意利用我來替你清理門戶吧!」否則以她的能力不會拖到他的出現。

  「哪來的門、哪來的戶?大白天拉拉扯扯真難看,你好歹顧及我美得閉月羞花的形象,我真的很忙,忙著賺死人錢。那個誰呀!盆景、燈光別忘了搬上車,往生的助念團來了沒?錯過了時辰先將你們火化。」

  假裝忙碌的張阿喜這邊吆喝,那邊輕斥,陀螺似的轉過來轉過去,避談一定會惹惱男友的話題。

  她總不能回道:沒錯,我就是拿你當替死鬼怎樣!既然我做不到滅親,手刃大擋財路的惡徒,只好推你去衝鋒陷陣,拯救萬民於毒品的迫害。

  呵!她要真敢說出口,他不馬上翻臉才怪,閻王臉譜一擺不讓她做生意,那損失可大了。

  雖然他是只大金龜,收入頗豐,不愁沒美鑽珠玉好配戴,可是自己賺錢自己花比較實在,天有不測風雲,誰曉得她會不會看錯面相,把短命鬼當成福壽爺爺,一朝變色可就欲哭無淚了。

  「沒有忙到停不下腳步說一句話的時間。」冷著臉的夏侯淳拉住她,不悅她竟連他也算計。

  「喔呵呵……我知道你愛我愛到不能一刻沒有我的地步,可是你也看得出我這兒人手嚴重短缺,少了小季和小蘭子就像少左右兩隻手,做起事還真是不便利。」

  天妒紅顏呀!必降些災難折磨。

  「甭想。」

  她怔了一下,立即不滿的揚起眉。「我都還沒開口,你拒絕個什麼勁?」

  「我們龍門弟子不外借,你別想挑幾個順眼的來做奴才。」她心裡想什麼他一清二楚,她依然改不了一出門就有人前呼後擁的招搖盛況。

  「啐!你這人真小氣吶!虧你還是我張阿喜的男朋友,連我那幾位可愛、貼心的小學弟也比不上。」唉!她真是愛錯人了。

  「他們還在?」他的眉頭微皺,似乎轉著「除掉」絆腳石的念頭。

  「當然還在,你以為我捨得放他們走嗎?」養眼的好貨色可不好找。「對了,你家小玉要我把這東西給你,她叫你不要感動得痛哭流涕,小小心意而已。」

  「什麼東西……」咦!這是……

  一本八開的畫冊往他懷裡一塞,不解其意的夏侯淳翻開第一頁,一張酣睡的嬰兒圖畫映入眼中,看得出睡得十分安穩,備受呵護。

  第二頁是嬰兒的延續,大概週歲了,捉著波浪鼓坐在籐椅上,笑得好像擁有全世界,無憂無慮的把玩玩具。

  第三頁、第四頁、第五頁……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兩歲學走路的滑稽樣,三歲在砂堆旁玩推土機,四歲像小紳士的背起背包上幼稚園,五歲擦著腰怒視爬不上去的大象,六歲拿起筆默寫唐詩宋詞……

  直到十歲那一頁,夏侯淳的眼眶紅了,他看見不快樂的男孩低下頭尋找掉落的銅板,卻始終找不到他要的那枚,神情落寞得讓人想抱一抱他。

  「這是我……」

  從出生到十歲的信手塗鴉,筆法粗糙不見功力,可一筆一劃的細心卻用足了心意,十分神肖的令人動容。

  他的手微顫的翻開下一頁,厚厚的一本畫冊不只七、八頁,他耐心的往下看,鼻頭的酸意也越來越重,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那是他十一歲的鉛筆素描,上面標示的日期是他的生日,他穿著一身帥氣的童子軍裝,努力打好手中的繩結。

  然後是十二歲、十三歲、十四歲……稚氣的臉龐慢慢轉為成熟,小孩子的體型已經褪去,換上昂藏的大男人體格,身邊也多了一個愛笑的女孩陪伴,手牽手在夕陽底下散步。

  雖然有十七年未見面,但是畫紙上的男人和二十七歲的夏侯淳如出一轍,除了臉較圓些,笑得特別開心,簡直就是他本人。

  「媽……」他低喃著,想像著一個母親在孩子生日時畫著畫,無限愛憐盡在畫筆之下。

  「淳兒,我知道以前做錯很多,我不求你原諒,但我真的很愛你,你是我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你……」望著突然現身的母親,夏侯淳錯愕的發不出聲音。

  久久,久久之後,他輕輕闔上畫冊,當成禮物的捧在手。

  「我原諒你了,媽。」

  沒有什麼結解不開,沒有什麼恨無法以愛化開,只要有心,藍天底下處處有愛,它藏在你、我心中,化成一道最美的彩虹。

  起風了。

  歡笑依舊在。

  躡手躡腳的張阿喜悄悄開溜,她可不會笨得留下來等人清算,她要繼續努力的撈錢,成為台灣第一位最會花錢的專家。

  請拭目以待。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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