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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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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帶髮修行的和尚(龍門五行戰將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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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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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1 00:04: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什麼,媽和御寺被人綁架?!」

  匆匆趕來的西門艷色仍有些虛弱,臉色看起來較平日蒼白,雙唇也失去色澤,氣息略顯不穩,迥異於她平日的平靜沉著。

  她不曉得西屋淺草為什麼知道她在上涼寺,也來不及細問為何由她來通告,人一急,心就慌,根本顧不得其他,即使傷勢尚未痊癒仍拔足狂奔。

  當她一踏進西屋家本屋,便發現所有人都在,一個也不少的聽著西屋恭治狂吼大叫,不敢回話的低下頭。

  唯獨缺了兩個人,那就是她的母親和弟弟,他們不在挨罵的行列裡,空著的兩個位置便是他們常待的地方,如今只見軟墊不見人。

  他們真的被人帶走了嗎?

  對方有何目的?

  是要錢,或是仇家尋仇,他們有無被善待,還是早已慘遭毒手?

  一切的一切都那麼不確定,叫人憂心,要她怎不心慌,不焦急。

  她甚至沒告訴心愛的男子一聲,在他有事外出時便匆忙離去,拖著虛弱的傷軀趕回西屋家。

  「小艷!你要想辦法救回你母親和弟弟,他們都是我的命,我心頭的一塊肉,我不能……」他說不出「失去」兩字,語帶哽咽。

  六神無主的西屋恭治緊捉繼女雙手不放,完全無法思考的像個孩子,即使年近半百也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捉住一塊飄過身邊的浮木就不肯放手。

  所謂關己則亂,他就是太擔心妻兒的安危,所以沒法子冷靜,平日嚴厲的面容盡褪,只剩下擔憂和不安,以及眼眶泛紅的焦慮。

  不曉得是錯覺或是確有其事,他的白頭髮似乎一下子增加了許多,人也蒼老了幾歲,腰骨挺不直顯得背有點駝,不再有爽朗笑聲。

  「不用急,先吸一口氣,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現在的她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她必須先安撫恭治叔叔的情緒。

  失常地捉了捉頭,西屋恭治深吸口氣才開口。「我也不是很清楚,送午飯的菊乃說二夫人和三少爺不在屋裡,我以為他們去逛街了。」

  「但是他們沒有去是吧?反而在家裡失了蹤影。」她推算。

  「不,看門的秋山瞧見他們興高采烈的手牽手,一起往町家山屋走去,說要去買剛出爐的和果子。」然後就一去不返。

  「問過町家山屋了嗎?」和果子?不太像他們平時會吃的點心。

  「和果子店那邊的回答是,御寺買了涼糕,而月姨是紅豆餡泥山藥餅。」應話的是一臉凝重的西屋御野,他同樣關心幼弟的下落。

  反倒是大房的西屋宮子和其他兩個兒女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毫無半絲憂色,以看好戲的心情在那板指頭,意興闌珊的打哈欠。

  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巴不得這對母子快點消失,而且是永遠,別再出現他們眼前。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財產,一下子少掉兩個,就表示西屋嵐月的女兒和西屋家已沒了關連,自然沒資格從他們身上分得好處。

  這就是他們膚淺的想法。一切以利己為出發點,不去想人性根本。

  「我母親對山藥過敏,絕無可能選購她沒法子入口的甜食,還有沒有其他跡象?」若不是自己吃,那她要買給誰呢?

  她看向愛吃山藥飯團的宮子夫人,後者哼了一聲的扭開頭。

  這時,西屋淺草懶洋洋的取出一張發皺的紙。「喏!我在地上撿的,好像和那女人……呃!月姨有關。」

  「為什麼現在才拿出來,你不知道大家都快急瘋了嗎?」一家之主大力的搶過來,翻開一看。

  因為上面寫的是中文,他有看等於沒看,當初他是為了台灣籍妻子才學中文,但他會說不會書寫,更看不懂大半的漢字。

  「大家可不包括我們,誰管他們死活。」她小聲咕噥,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聽見她低語的西門艷色看了她一眼,隨即接過西屋恭治手中的紙張。

  那是鉛字印上的文字,而非手寫,其中的文句並不流暢,有些東拼西湊的感覺,看得出並非精通中文。

  她越看眉頭攏得越緊,表情也越見冷凝,上面的字句似乎是飛揚跋扈的小蛇,一隻隻吐著舌信十分危險,威脅著要將人吞沒。

  「小艷,上頭都寫了什麼,快告訴恭治叔叔,別一個人發愁。」他都快急死了,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將那張爛紙撫平,對褶再對折地壓出線。

  「恭治叔叔不要著急,它上面寫的是媽和御寺暫時沒事,要你準備一百億贖金將他們贖回,否則後果自負。」字面上的意思是如此,但……

  「什麼,一百億?!他當西屋家是住在金山還是銀窟,休想我們拿得出來……」她一毛錢也不付,就讓那對搶走丈夫視線的母子死於異地。

  「住口,宮子,這個家還沒你置評的餘地,給我滾一邊去!」不幫忙也罷,竟然扯起自家人後腿,簡直是無知婦人。

  「誰說我不能說一句公道話,我也是西屋家的一份子,有權為維護西屋家的百年基業和你力爭到底!」一百億不是小數目,他們要辛苦幾年才賺得回本。

  「婦道人家真不可理喻,我還是一家之主,這件事由我做主,我決定怎麼做就怎麼做,容不得你囉唆。」救人為先,錢財是小事,再賺就有。

  「哼!是一百億,不是一億,我們家哪來的那麼多錢贖兩個廢物,乾脆讓他們死在外面算了。」這筆錢她不可能拿出去。

  西屋宮子的態度讓丈夫非常生氣,舉起手便作勢要給她一巴掌。「你這惡毒的女人,我當初怎麼會瞎了眼娶你為妻!」

  「你敢打我試試,要不是有我娘家資助,西屋家早就一敗塗地,哪有今日的榮景。」他是過河拆橋,一旦富裕就喜新厭舊,把她當墊腳石一腳踢開,另擁新歡。

  她有說什麼嗎?還不是啞巴吃黃連自個承受,忍受新婦進門的空閨歲月。

  「你……你……」他氣得青筋浮動,有中風之虞。

  「你們不用為錢起勃隙,這筆贖金我付。」再吵下去也吵不出結果。

  西門艷色的話一出,立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們懷著不信任的眼神看著她。

  「你有一百億?」西屋宮子鄙夷的問道。

  「沒有。」

  「哈!沒有還敢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一旁的西屋淺草出言嘲笑,眼露不屑。

  「我沒有,但別人有。」她說得彷彿錢己入袋,不用發愁。

  「別人肯借你嗎?」真是異想天開。

  「不必借,只要我開口。」這點她有十足信心。

  「只要你開口?」連對他充滿信任的西屋恭治也不禁起了疑心。

  「才一百億日幣而已,若換成美金就傷腦筋了。」她就得向某人知會一聲,得她同意方可動用。

  「『才』一百億日幣而己?!」

  在場的西屋家成員同時睜大眼,驚呼一聲。

  本來他們以為她只是空口說白話,誑人罷了,但是一見她拿起電話按下擴音鍵,以命令的口氣要對方盡快送錢來,那一端連原因也不問的只說了一句,「是,馬上送到。」要他們不相信都不成。

  不過在沒看到現金前,幾個人心裡仍存有疑慮,不太願意相信她真那麼大本事,隨便開個口就有專人送來百億鈔票。

  「不過,我想對方的目標不在於贖金,而是我。」若是錢能擺平倒好處理,怕只怕另有圖謀。

  「你?」怎麼會是她?西屋恭治被搞糊塗了。

  「恭治叔叔,這紙張另有玄機。」西門艷色將折成四方的紙拿給他看,並指出其中的秘密。

  他一看,果真看出蹊蹺,四個褶起的角邊分別露出西、門、艷、色四個中文字,而中間則用日文明白寫著——一個人赴會。

  「他們的用意要我一個人帶錢去換回母親和御寺,我想我應該應付得來。」只要她有充份準備,就不怕對方使陰。

  「不行!」

  西屋恭治才剛要揚聲阻止她的愚行,身後的反對聲浪卻比他還大聲。

  「御司,你別跟著湊熱鬧,她想去就讓她去,  自己的母親、弟弟自己救,不干你的事。」緊張的西屋宮子怕兒子壞事,連忙拉住他。

  「御寺的死活我可以不管,但她不行,我不允許她去冒險。」他要她活著做他的新娘。

  感情藏得深的人總是讓人看不見他的真心,一向倨傲輕慢的西屋家長子給人眼高於頂的感覺,既自大又不可一世,但是他卻對西屋嵐月的女兒一見鍾情。

  只因她曾毫不留情的打了他一巴掌,在她十一歲,而他十五歲那年,因為他用石頭扔一隻流浪狗,把它的腿給打殘。

  她不能容忍強欺弱,惡欺善的行為,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便扭頭走開,讓他從此對她不能忘情,一心想著要等她長大,他們便能有進一步的發展。

  直到現在,他還是認為她是他的,早在十年前他就先訂下了,只是沒人知道這回事。

  「說什麼鬼話,御寺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能口出如此絕情的話語?!」氣急敗壞的西屋恭治想打兒子,卻被他閃開了。

  「難道你要別人的女兒去送死?」在這種情況下,通常生還的機率並不高,而且對方還特意指定是她,必有內情。

  「嗄?這……」一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神色複雜的望向他寵愛有加的女孩。

  他真的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沒有一絲私心,要她親身去涉險他也是百般不願,可是攸關心愛女子的生死,他還是不能不犧牲她。

  畢竟他最愛的人是她母親,沒有嵐月他根本活不下去,為了救出他一生的摯愛,他的選擇是令人心痛的。

  「御司,恭治叔叔,你們不要為了我的事爭吵,誠如宮子夫人所言,自己的母親自己救,我會盡一切努力保全他們。」她是去定了。

  「我跟你去。」

  「我也去。」

  「我……」

  西屋家三個男人同時站出來,不忍心讓她一人前去,但西屋宮子一瞧見兩個兒子都犯傻的想為女人送命,當場生氣的一手拉一個,不讓他們靠近有壞女人長相的西門艷色。

  「你們都不用爭,我陪她。」

  一道冷沉的聲音由門外傳來,和尚打扮的高大男人一腳跨進眾人視線內,冷峻的氣息叫人不由得一懾。

  「啊!你怎麼來了?」完了,她居然有很深的罪惡感,覺得愧對他。

  「我不來看你把命搞掉行嗎?」薩胤風入內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撫上她的額,確定她沒發燒才狠狠一瞪。

  「我……呃!這個……你……你又當起和尚了。」說實在的,還是他這身僧衣看起來順眼,不會讓她芳心亂顫,想剝光他的衣服。

  「替你超渡。」他冷言道。

  「嗄?!」

  眾人咋舌,不敢相信出家人竟然造口業,說出不得體的言語。

  但卻沒人出言指責他的不是,因為他雖面冷如冰的令人退避三舍,可是手指卻溫柔地輕撫西門艷色面頰,動作很輕但不失柔意地將手上帶來的披風往她身上一包,好像怕她受涼似的。

  那畫面很美,美得沒人敢上前打擾,就連把她當成私有物的西屋御司也怔住了,沒辦法開口。

  「使者,百億送到。」

  這麼快?!

  西屋家的成員再度傻眼,久久無法回神,任由衣著繡有龍形圖樣的男子搬進一箱又一箱的萬元大鈔。



  「錢帶來了嗎?」

  發出聲音者是一名頭戴笠帽的男子,穿著德川時代的浪人服飾,帽簷故意壓低,似乎怕別人認出他的身份,連聲音都有點假,像是裝出來的。

  古老的寺廟,蒼鬱的林木,幾株還未轉紅的楓樹傍著天井,芒花盛放輕染著綠草如茵,美景如畫,猶似在仙境,不見一絲塵氣。

  但是卻有人意圖破壞這份莊嚴肅穆和寧靜,雖然眼前站立的只有一個人,可週遭的呼吸卻不只一道,樹影晃動總會多出不搭軋的暗影,隨著太陽的移位而漸漸現形。

  「帶來了,在車上。」那麼龐大的數目,可不是兩隻手提得動的。

  為了配合京都的古意,西門艷色所準備的車子並非喝汽油的四輪傳動車,而是兩個輪子的人力車,應景的車伕還托著下顎打盹。

  沒辦法,這座城市太古老,老得讓人覺得出現現代化科技是一種褻瀆,一切古化才符合意境,不致產生古今參雜的突兀感。

  「車上?」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不悅的怒道:「不是只要你一人前來,為何還有其他人?」

  難道她沒發覺紙上的暗語?

  她肩一聳。「總要挑個孔武有力的掮夫來扛,瞧我細皮嫩肉的,怎麼可能扛得動一百億。」

  男子聽見一百億時,雙眼亮了一下。「那你把錢拿過來,一次一箱。」

  「一次一箱?」胃口真小。「我先前受過傷,沒力氣,不如你自己過來取吧。」

  想要飽食一頓就得付出勞力,天下沒白吃的午餐。

  男子的聲音一厲,十分不高興,「不要跟我耍花樣,你不想見到你母親和弟弟嗎?」

  她一笑。「這也是我要給你的一句話,在我面前耍花樣並不聰明,在我沒見到母親和弟弟平安無事前,你一毛錢也拿不走。」

  真當她是初出茅廬的新手不成。她十五、六歲就開始勞碌的一生,還沒幾人比得上她命苦,早上在盧森堡,到了下午又飛到瑞士,晚上睡在德國旅舍,一早起來直飛雅加達,三十六小時內和八個國家說哈羅。

  「哈……是嗎?錢就在車子裡,還怕它長腳飛了。」只要殺了她再取財,那一百億日幣就是他的。

  「是呀!錢不會長腳飛了,但會化為灰燼。」她可是有備而來,不會再中暗算。

  「什麼意思?」他眼一瞇,輕掀帽沿。

  咳笑一聲的西門艷色高舉手中黑色四方物。「聽過遙控器嗎?我一根輕如櫻花瓣的食指朝中間的紅色按鈕一按,車子底座就會像祗園祭的煙花向四周爆開。」

  「你……你在車子上裝炸藥?!」該死,竟沒算到她還有這一招。

  「不,是照明彈,一經發射便會發出火光,將那些鈔票燒成廢紙。」炸藥威力大會波及路人,而照明彈只是燃燒。「要我先試射一發給你開開眼界嗎?」

  她做勢要按下開關,驚出男子一身冷汗。

  「等等,不要動!」這種事哪能試,一試就全完了。

  「我可以不要動,但我母親和弟弟呢?你知道女人天生膽子小,要是一不小心受到驚嚇而順手一按……」後果自行想像。

  「你……你的精明出乎我預料之外,是個談判高手。」如果她不是那顆絆腳石,他會樂於吸收她為副手,兼暖床。

  她的美和艷是男人的一大致命點,沒有人能無視她的美貌,只要她肯略施媚術嫣然一笑,拜倒她足下的降臣將不計其數。

  但她不屑一用,寧可用實力爭取別人的認同,認為只有出色的表現才能為自己贏來一座桂冠,受人尊重。

  「你在拖延時間嗎?」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等待。

  「咦?」

  「用不著驚訝,我知道你在評估我有沒有援手,想先查清楚車伕是否會武才肯動手,我說的對吧,三上先生。」人防她,她防人,很公平。

  「不簡單,我這身打扮你還認得出來,觀察力果然敏銳,我還真低估了你。」不愧是龍門訓練的精英,能一眼洞悉他的偽裝。

  笠帽一掀,露出三上村夫少了一半眉毛的臉,以及光溜淄,不留一根發的大頭,模樣像是剃度的和尚,引人捧腹。

  不過西門艷色沒有笑,僅挑起左眉以為表示。她的鎮定令人激賞,同時也讓人惱怒,好像沒什麼能影響到她,穩若泰山。

  「一個人的聲音再怎麼偽裝還是會出現破綻,尤其是你有搓大拇指的習慣,稍微有心的人都能發覺。」應該說隱藏自己的手法太拙劣,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他是誰。

  「看來我要改改習慣了。」三上村夫笑不達眼,下意識又搓起大拇指。

  「咱們也用不著寒暄了,我母親和弟弟呢?我迫切想念他們。」她將遙控器正面向著他,食指放在紅色按鈕摩挲。

  他目一沉,揚起陰陰冷笑。「算你狠,我就讓你見見令堂和小御寺。」

  三上村夫把手舉高,做出個「帶人」的手勢,漆朱雕欄後的神社走出四道人影,其中兩人神似其母和幼弟,停在樓門前小橋上便不再前進。

  不遠,也不算很近,相隔大約一百公尺,能讓人看出對方的形體,但又不清楚臉上表情。

  「現在你滿意了嗎?」反正她離死亡也不遠了,就讓她佔點上風。

  美唇一勾,西門艷色冷誚地一曬。「我說我要見我的母親和弟弟,你丟兩個丑不拉嘰的忍者出來做什麼,他們的易容技巧真差。」

  他一聽,臉色微變,暗驚在心。「他們的確是你的親人……」

  三上村夫的話尚未說完,一道冷冽的銀光倏地劃過左頰,他完全看不出是何種武器造成,也沒見她出手,似乎她抬抬右腕,銀色光芒便由腕間射出。

  驟起的疼痛讓他收起嘲謔神情,眼神轉為冷厲和戒慎,繃緊的肌肉看得出他處於盛怒中,似要在最短的時間解決她。

  「別玩把戲,我的耐性不是很夠。」這條毒蛇的牙是利了些,但還不夠瞧。

  「呵……」他陰冷的低笑。「既然你急著找死,我客氣反而失禮,你的母親和弟弟就當是陪葬的厚禮。」

  他們一個也走不了,全都得死。

  「是嗎?」西門艷色勾起唇,看向他身後。

  「什麼意思?」為何她毫無失措神色,反而篤定……等等,他後面有什麼?!

  三上村夫倏地回頭,入目的三條人影驚得他連退三步,完全怔愕的做不出任何反應,表情全空的看著他以為不會出現的男人,帶著一對脫困的母子朝他走近。

  為什麼?為什麼他一手佈置的計劃未依安排進行,反而落入可笑的結局?到底是哪裡出錯?!

  他不敢相信,也難以置信雙眼所看見的事實,上一秒鐘一切仍在掌控之中,誰知一眨眼間,情勢竟大為逆轉,失去手中最有利的兩張王牌,以及多了可怕駭人的敵手。

  「聽過聲東擊西沒?你是太自滿,還是過於愚蠢,竟沒發現你派出探他底的人並未回來。」他最大的錯誤是輕敵。

  「那個車伕……」他突地恍悟,但為時已晚。「你們倒是合作無間,壞了我的好事。」

  「好事?」他竟說得出口。

  「艷兒,離他遠一點,接下來的事由我處理。」薩胤風將西門艷色往身後推,不許她動手。

  接著再將西屋嵐月母子交給她,他表情雖冷卻異常關心她的呼吸淺慢,一次大失血讓她體力大不如前,顯得氣虛。

  當然,除了他以外,沒人發現她身體出現的異常,就連歷劫歸來的一大一小,也因驚嚇過度而緊躲在她身後,渾然不知她先前的出手耗去多少氣力。

  「留一個給我……」她還沒弱到需要別人保護。

  「不行。」他狠狠一睨,「休想」兩字浮於眼中。

  「你……」要不得的大男人主義。

  「讓開。」不忍她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樣,薩胤風語氣更冷的驅她離遠些,轉身面對昔日好友。「三上,你有將人惹火的本事。」

  對於他毫無表情的冷視,三上村夫只是若無其事的笑笑。「你真要為了個女人與我為敵?」

  「是你逼我,我說過不要動她。」而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毒招盡使。

  「哼!女人不過是件衣服,用過即換,值得你留戀什麼?」她會成為他的弱點。「我不殺她,你怎麼會回頭。」

  「那麼我只好殺了你。」好確保心愛女子性命無虞。

  他大笑,眼中有著決裂後的陰冷。「想殺我可不容易,你試試這個。」

  十道人影同時從天而降,形成半圓面向薩胤風,而且不發一語的施展忍術,朝他發出凌厲攻式,亳不留情的招招下重手。

  相形之下薩胤風的還擊就有點遲疑,當面前出現十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那感覺真是複雜,伊賀忍者的易容實在叫人啼笑皆非。

  不過他這是應付得游刃有餘,不致讓對方有一絲贏的機會,可是身上多少也掛了彩,血跡斑斑。這時候,一旁狡猾的三上村夫見情勢不利,卑劣的想趁其不備偷襲,靠近其背便想給予致命一擊,反正不是朋友便是敵人,留不得……

  「看著我。」

  嬌聲微轉,見不得自個男人受傷的西門艷色忽地一喊,十數道眼睛像受到蠱惑般看向她,在接觸那雙流轉魔魅波光的幽眸後,全都失神的垂下手中武器。

  只見她輕下了一道指令,十道飛竄的黑影立即攻向三上村夫,猶如死士般奮不顧身,不見血誓不罷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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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1 00:04: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據目擊者指出,今天傍晚在鴨川上游,位於上賀茂神社附近,發現十一名疑似精神疾病患者,他們彼此攻擊,互相拉扯,彷彿瘋了似完全不聽人勸阻,繼續鬥毆。

  警方出動近二百名警力方能制止,可惜未能阻止悲劇發生,其中三人當場死亡,兩人傷重命危,三人恐有殘廢之虞,一人失明,另兩名在拒捕之際襲警,遭警方格斃……

  候機室裡,電視新聞正播放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現場畫面,而另一頭,則上演著與新聞氣氛毫不相關的十八相送戲碼。

  「艷兒,小艷艷,歐吉桑的小寶貝,你真的不願入籍嗎?我請專人為你打理三餐飲食,還有北海道空運來的生鮮鮪魚肚,油脂豐富的生魚片入口即化……」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不吃生食。」病從口入,未經烹煮的食物會有寄生蟲。這是老師自幼教導的知識。

  「那壽司、懷石料理呢?要是你喜歡法國大餐,我也可以為你準備。」反正能把她留下,花再多錢都值得。

  「我習慣中餐。」口味輕重皆有,變化多。

  「沒問題,我重金禮聘北部來的大廚,中華料理界的大師,包管你吃得滿意又開心,白白胖胖。」女孩子要胖一點才可愛。

  西門艷色挑起眉的一睨。「我要吃媽媽做的菜,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和宵夜,若是不麻煩的話。」

  「啊!這個……呃!呵呵……」乾笑。

  「如果做不到就算了,我趕飛機。」沒時間和他浪費口舌。

  「等等……等一下,不要說走就走嘛!恭治叔叔對你也不錯,你何必凡事煩勞你母親,我親自下廚……」

  西屋恭治一提起要親自下廚,所有人都露出驚恐神色,包括一向穩如泰山的西門艷色,因為他料理的菜色只有一個字——

  絕。

  並非難吃得無法入口,而是食材方面的組合非常奇怪,什麼絲瓜炒鵝肉,青椒燉田蛙,蘿蔔燴豬、羊、兔三鮮,以及最恐怖的一道蕎麥涼粉裹鐵板燒,再淋上生鵝肝攪碎和味噌醬所做成的醬汁。

  西屋恭治對西屋嵐月的愛已幾近變態,別說讓她下廚料理三餐,就連她靠近廚房都緊張兮兮,能不做事絕不讓她動手,最好在屋裡待著,蒔花弄草,品茗聞香,極盡風雅事即可。

  深知這一點的西門艷色故意開口刁難,看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間會選擇哪一項,雖然眾人都已經心知肚明他會做何決定。

  「恭治叔叔,放手,我真的要趕不上飛機了。」在候機室拉拉扯扯很難看,還淚灑機場。

  「艷兒……」嗚……嗚……好捨不得,她要真是他的親生女兒不知該有多好。

  西屋恭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好不傷心,都上了年紀也不怕人取笑,當著人來人往的旅客面前上演一場生離死別。

  「媽,麻煩拉開你老公好不好,有人非常不高興的瞪著他。」他要再不鬆手,難保不會有皮肉之傷。

  西門艷色身側的男人從西屋恭治撲上來之後,眉頭就沒鬆開過,臉部肌肉繃緊,泛著懾人寒意,目光焦點放在那只緊捉玉腕不放的大手。

  別看他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其實他光用眼刀就足以致命,冷冽而森寒,不時發出令人全身發顫的霜氣。

  也只有神經粗的西屋恭治感受不到,他太「傷心」了,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渾然不知這條老命只是暫時存放著,猶耍賴地不讓繼女離開。

  「恭治,別為難女兒了,她又不是一去不回,過些時候她就會回來看我們。」西屋嵐月好笑地看著丈夫幼稚的表現,柔荑輕覆他手背,要他放開。

  「她是不會一去不回,可是老婆,等她下一次到日本的時候,可能已經被野男人給拐走了。」他恨恨的瞪向「野男人」,讓十分無辜的薩胤風很想拽起他的手臂往外丟,讓垃圾車載走。

  「你喔!都七老八十了還說什麼渾話,女兒能有歸宿是件好事,為人父母的我們應該為她高興。」她虧欠女兒的,有人會替她補足。

  要幸福呵!我的女兒,這是當媽的僅能給你的祝福。

  「可是……」他不想女兒太早嫁人,她才二十一嘛!起碼留個……十五年再嫁。

  西屋嵐月水眸一瞟,他當下委屈的闔上嘴。

  「和……薩先生,我家小艷就拜託你照顧了,她性子倔又愛逞強,不懂得要給人留餘地,這點請你時時提點她。」人不能做得太絕,給人台階下也等於為自己留後路。

  「媽……」說得她像小孩子似,什麼都不會。

  「是的,伯母,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薩胤風將手搭在纖細的香肩上,輕輕摟近。

  他的動作很自然,是情侶間該有的親暱舉動,卻讓老丈人看得火冒三丈,眼瞪牙咬。

  其實西屋嵐月指的是之前被綁架的事,事後她和兒子都平安歸來,可是她的女兒卻把西屋宮子買兇殺人,以及西屋淺草和暗殺集團的人串謀,意圖把他們母子也除掉一事告訴她丈夫。

  可想而知這波怒氣會有多大,宮子夫人差點被逼離異,後經由西屋嵐月求情才送回嵐山,也就是她的娘家自我反省,未經他的同意不得回京都。

  而西屋淺草更慘,她的母親至少還有娘家可回,她是直接被掃地出門,每個月只有一萬日幣生活費,不足之處自己想辦法,和以往動輒十數萬日幣的零用錢,實在不能同日而語。

  目前她在一間魚攤打工,住在連她浴室一半大都不到的老舊閣樓,收入不多,勉強餬口,每天的魚腥味讓她不復香道世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狂妄,蓬首垢面少了昔日的驕氣。

  「小艷,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不要再任性了,媽的心臟可承受不了你老拿危險當遊戲,要聽和尚……不,是薩先生的話,安份一點。」別讓她操心。

  「媽,我要上飛機了。」西門艷色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母親的愛嘮叨足以編成一本冊子。

  「好好好,一路順風,要記得蓋被……」

  沒等她說完,西門艷色便拉著還想和准丈母娘寒暄的薩胤風往登機門走去,沒回頭的揚起手一揮,表示道別。

  但是他們剛要通關時,身後突然傳來難聽的牛嚎哭聲,讓她身子僵了僵,很想破口大罵。恭治叔叔的感情線也未免太發達了吧!到了讓人受不了的地步。

  她當真頭也沒回的上了飛機,一到頭等艙座位便倒頭一躺,輕吁了一口氣,讓薩胤風為她繫上安全帶,以及墊高她的頭,好讓她躺得舒服些。

  「有母親的關心應該珍惜,親恩難待,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幸運。」他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更遑論擁有一日的母愛。

  「得了,別唸經了,你認為我母親現在不幸福嗎?」

  這和尚不殺生,改勸世了。

  「很幸福。」有個深愛她的丈夫,和聽話懂事的小兒子,相信每個女人都會羨慕。

  「是很幸福,如果加上我呢?」她俏皮的眨眨眼,顯露難得活潑的一面。

  「這……」薩胤風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非常不幸。」

  「這就對了,我身處的環境和她的世界截然不同,若我常在她身邊出現,恐怕她會有擔不完的心,一天到晚想著又有誰上門尋仇。」她習慣刀光血影的生活,而母親只能活在溫室裡。

  母親嬌貴慣了,禁不起風風雨雨,她己落地生根,成了一株最嬌弱的櫻花。

  和她保持不親不疏的連繫也就夠了,至少有事發生時,不會危及到她,安安穩穩的享受恬適悠閒的家居日子,把煩惱全丟給別人去承擔。

  「艷色,你很可愛。」其實她非常會替人著想,只是從來不表達,讓人以為她天生冷情。

  西門艷色的臉色頓時染上緋紅,微惱的一斥。「我不可愛,那是羞辱人的名詞。」

  從小到大沒人說過她可愛,打她會走路開始就是小美人胚子,最常在她耳邊聽見的是「漂亮」、「美麗」,她一直是美的代言人。

  「不,可愛,我愛的小女人有顆愛的心,讓我為她沉迷,為她癡戀。」薩胤風俯身一吻,吻去她欲掀的不滿。

  「卑鄙!居然用這一招欺我。」她嬌嗔的一瞅,笑意盈眼。

  「不是卑鄙,是愛的表現,你不喜歡我吻你嗎?」相反的,他知道她十分熱衷兩情繾綣的法式長吻。

  她一瞪。「你敢不吻我試試,我一定……咦!」那是……

  「怎麼了?」話說到一半忽地停頓。

  她瞇起眼,追著一道熟悉的背影。「不知是我看錯還是眼花,機上居然有西屋家的人。」

  「西屋家?」

  兩人才說著,那個西屋家的人便轉過身,與他們的視線對個正著,不得不走過來客套一兩句。

  「好巧呀!兩位,搭機嗎?」

  人都在機上了,問這豈不是廢話。「一點都不巧,你早知道我會搭這班飛機回台灣,倒是在這裡見到你很意外。」

  他應該在日本,為香道世家的未來努力不懈。

  「台灣的女人很漂亮,我去拐一個回家。」這是他的理由。

  「是嗎?」她一臉不信的橫睇。

  「要聽實話?」

  「別編得太長,我怕會睡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聽過就算了,用不著認真。

  西屋御野氣惱的沉下眼。「因為我父親屬意你為接班人,而你走了,接下來他就會把怒氣出在我們身上,用更嚴苛的方式教育我們成材,好讓我們有朝一日也能像你一樣『上進』。」

  「所以你溜了?」的確符合他的本性,好逸惡勞的懶人。

  他雙目瞪大。「是想學習別國的文化,不過你也該感謝我,要不是我偷換大哥的機票,你們可能又要開始頭痛了。」

  一個不算情敵的情敵,多少會造成一些麻煩。

  「那他現在在哪裡?」令人好笑。

  西屋御野得意的揚起眉。「法國巴黎。」

  一個享受葡萄美酒和知性美女的浪漫之都。



  「我回來了。」

  「喔!回來了,自己找位置坐。」意興闌珊。

  「茶在壺裡,自己倒。」又是意興闌珊。

  「抱歉,沒去接機。」還是意興闌珊。

  接著……

  「回來就好,把地掃一掃。」掃……掃地?!

  雖然還是意興闌珊的語氣,但至少西門艷色得到夏侯淳看了一眼的殊榮,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氛中,算是那麼一點點生氣吧!

  她很好奇地看看托著腮的皇甫冰影,又瞧瞧兩眼無神的南宮焰,最後目光定在低垂頭,似在歎氣的司徒五月,直覺地感到不對勁。

  但她一時間又看不出哪裡不對,只覺得一室冷冷清清,好像少了什麼,讓人感到心口悶,一口氣沉在胸口,鬱鬱森森。

  於是她不信邪的又試了一遍。

  「我帶了一個男人回來,他是個和尚。」怏嘲笑我呀!極盡揶揄的踩我痛腳!

  還是沒有動靜,只有懶獺的回應。

  「喔!男人,很好。」

  「要倒茶給客人喝,別失禮了。」

  「和尚不錯,至少會唸經。」

  然後……

  「上床了沒,記得安全第一。」

  #@*%……真想罵髒話,他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個有氣無力,好像精神被抽光了,全剩下虛有其表的空殼。

  西門艷色真的很不習慣一向以鬥嘴為樂的五行使者居然像是讓貓叼走了舌頭,以往咒罵的聲音不見了,火來水往,算盤珠子滿天飛的熱鬧情景也跟著消失。

  太靜了,靜得連她自個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在以往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美目下意識的審視四周,她想找出原因出在何處,為何讓四條活躍的龍變成奄奄一息的小蛇……

  等等,龍?

  驀地,她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小玉呢?」

  一聽到有人叫了「小玉」,四道快癱了的身影突地一躍而起,不約而同的衝向門口,大問小玉在哪。

  這……

  「小玉……不見了?」西門艷色吞嚥困難的問道,希望這只是他們聯合起來耍她的騙局。

  卻見身為五行之首的夏侯淳幽然的歎了口氣。「她在的時候,我們被她氣得直跳腳,巴不得親手掐死她,而現在……唉……」

  太安靜了。

  「麻煩你們誰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表情讓人很不安。

  南宮焰苦笑的拍拍她肩膀。「誠如你所言,小玉真的不見了,她跳上飛機上日本去找你,事先並未知會我們一聲,等到我們發現時……」他突然胸悶的說不下去,由皇甫冰影接道。

  「那架飛機緊急迫降,機上的組員和乘客無人傷亡,唯獨少門主平白消失,就在眾人面前化成一陣白煙淡去。」

  「什麼?!」

  龍門的少主龍涵玉離奇失蹤了?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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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6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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