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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剛濛濛亮,行天一抱著明月睡得正酣,忽然被人吵醒,行天一穿好衣服,坐起身來,只見幾個朝廷的官員破門而入,將他們圍得死死的。
「來者何人?」明月迷迷糊糊地問。
「刑部侍郎馬良玉參見明月公主!」
「擾人清夢!」明月沒有好氣地道:「你以為這是什麼時候?竟然說來就來,也不通報一聲!」
很明顯,明月此刻還沒睡醒,還以為自己是在宮中。
「啟稟公主,昨晚蒙炎施蒙將軍遇害,在找到兇手之前,公主與行天一都有殺人的嫌疑,在下只得失禮,依法將公主與行天一緝拿歸案。」
「開什麼玩笑?我與蒙兄可是很好的朋友!」
行天一還要再說,明月己制止了他。「還請馬大人給本宮一點時間,梳洗整理一下。」
「我等在外面等候公主。」語畢,馬大人帶著刑部的人退出了房間。
「大事不好了呢。」明月對行天一說:「蒙炎施遇害,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我算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那咱們就跑吧。」行天一打開窗戶向外面張望了一下,只見刑部的人己經將客棧團團圍住。
「如果最後還是不行,咱們當然要跑,只是現在如果臨陣脫逃,會給皇兄和嫂嫂難堪。正好,咱們也要跟皇兄打個招呼才算是成親。」
「嗯。」行天一點了點頭。
兩人穿戴好出來後,便被刑部的人直接押往了大牢,分開關押起來。
「蒙將軍的情況怎麼樣?」一聽說蒙炎施出了意外,皇上如風急匆匆的從宮中趕到了駙馬府,並命人快馬加鞭地請來了藥王洛天,送來了還魂的丹藥,盡全力診救蒙炎施。
「脈象很弱。」洛天的助手也是妻子李淺韻用針灸法刺激蒙炎施的穴位,將他體內的經脈打通,逼出水氣,並刺激他的肺,讓他盡快恢復呼吸。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行天一那小子殺了你的護國功臣?」洛天一邊給蒙炎施煎藥,一邊問如風。
「我見到行天一的時候,本以為他不會殺人,想不到竟然還真有逼急了的一天。」如風單手拄著下巴看著洛天煎藥。
「你確定是他下的手?」洛天挑眉問道。
「我相信天一不會這麼做。」皇后宛甄坐在如風身邊,篤定地道:「疑點有三:一是為什麼要把蒙將軍弄到水邊?蒙將軍是在護城河的堤壩上被人發現並救起的,發現時,他己溺水多時。行天一是個單純簡單的人,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把人引誘到護城河邊再殺他,殺了他再弄到護城河邊就更不可能了,因為蒙將軍並沒有受到外傷。」
「二來,蒙將軍是在堤壩上被發現的,周圍都是泥土,卻沒有腳印,就連蒙將軍自己的腳印都沒有,那他又是怎麼出現在堤壩上的?」
「三者,蒙將軍手上握著一根靈玉簪,據我調查,這是蒙將軍送給明月的禮物,乃洪石道姑所制,明月將它落在了天鷗山莊,而後又被行天一的下人玲兒帶到了京城,並在蒙將軍遇害的前一天晚上轉賣給別人。這根靈玉簪為什麼會出現在蒙將軍的手上呢?」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宛甄流的推理!
如風和洛天不約而同的扶額。說到宛甄,她最喜歡做的事無疑是這三樣,推理、破案、抓真兇。好吧,其實這三樣都差不多。如風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宛甄是個男的,他一定調她去刑部,如此人才,在刑部定會有一番作為。
可如果事關明月,那就難說了。他也想相信行天一,可愛情會使人盲目,若說行天一因愛成恨,那他會做出什麼事,就誰也料不到了。
於是,如風只能對宛甄道:「這件事你不要管。」尤其他還很擔心一件事:若兇手不是行天一,那麼最有嫌疑的人,豈非就是他的親妹妹!
他絕不想宛甄捲進這樣的麻煩裡。
「為什麼?這件事關係著行天一的清白!」
「就是因為事關行天一,才讓你不要管。」如風斥責道:「你若是去查案,一定會只想著為行天一開脫,本身就帶著私心去查,怎麼可能查得出公正的結果?萬一真的是行天一,你也會找到種種借口為他開脫吧?」
雖然只邀請了洛天,但是洛海這個纏人的傢伙也像個膏藥一樣的黏著哥哥過來了。聽到這裡,洛海搖著扇子打斷道:「你們怎麼會覺得是行天一?明明是明月公主的嫌疑最大吧。」
「……」忽然間,周圍靜了下來。
這樣的話不用洛海說,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月早就揚言,要在新婚之夜殺死自己的夫君。
洛海卻沒有想停的意思,繼續分析:「蒙炎施死得離奇,極像是被人用蠱控制了,而能夠用蠱的除了鬼王堡的那些人,就是御門庭的人了。御門庭七十眾早在五年前被全數剿滅,只剩下明月公主一個人活著。」言外之意,整個皇城,能用蠱殺人的,也就只有明月公主了。
「不會的。」宛甄搖搖頭,「知道那個靈玉簪是蒙炎施送給明月當禮物的人太多了,蒙炎施手裡握著髮簪,簡直就像是指明了兇手是明月一樣,明月是不會留下這樣的把柄的。」
「但這會不會是明月的故佈疑陣呢?」洛海繼續說,「越是覺得太明顯了,越是會忽略這個最明顯的選項,覺得它不是正確的吧?」
「你住口!不是明月……絕對不是……明月己經答應過我不殺人了啊!」宛甄忽然哭了起來,衝著洛海大喊,「你根本一點都不瞭解明月,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皇后息怒,息怒。」洛海連連擺手。
「皇上、娘娘,可否容淺韻插一句嘴?」李淺韻走了過來,向如風和宛甄作了個揖。
「夫人但說無妨。」如風道。
「洛海雖然無理,但是有一句話恐怕是真的。」李淺韻分析道:「蒙將軍確實是被蠱所殺,因為他早在被扔進水裡之前就己經遇害了。多虧他內力不錯,才幫他囫圇地留了一口氣,救了他自己一命。」
「我就說嘛,就是明月。那兩個毛孩子說答子轉手賣給別人了,要我看,說不準就是被明月買去了。」洛海道。
「莫要胡說!」洛天打了一下他的腦袋。
「我要去案發現場一趟。」宛甄躍躍欲試,卻被如風一把拽了回來。
「你一個皇后,跑什麼案發現場。」
「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宛甄跟如風撒嬌道。
真是小別勝新婚,前陣子宛甄去了天鷗山莊一趟,回來之後兩個人明顯濃情密意了許多,吵架的時候,也幾乎都是艾薩克嬌開始,以被哄得甜甜的告終,從來沒有僵持的時候。
「刑部尚書馬大人有事啟奏陛下!」外面的人忽然通告道。
「快快有請。」如風笑了起來,對宛甄說,「你看,我的刑部辦事牢靠著吧?」
「啟奏陛下,真兇己經查出來了。」馬大人見到如風,跪下道。
「哦?是誰?」
「明月公主。」
「你在說笑吧?」宛甄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
「有證據嗎?」如風也有點慌了,他就這麼一個親妹妹,卻殺了護國的英雄,倘若事情敗露,不殺明月是不足以平民憤的?
「證據確鑿。」馬大人道。
「說來聽聽。」
「首先,我們在發現蒙將軍的時候,第一時間是想要保證他的呼吸,便打開了他的嘴,想要摳出他嘴裡的泥沙,卻發現,他嘴裡幾乎沒有泥沙,只是嗆了幾口水,這充分說明,他是被人在陸地上先溺死,再丟入水中掩藏這件事的。」馬大人開始匯報道。
「我也發現了這一點。」李淺韻表示同意。洛天看著她點了點頭。
「所以我認為,兇手是在武藝上無法與蒙將軍抗衡,而後是用蠱術,讓蒙將軍以為自己落入水中,隨後窒息而陷入昏迷。這時,兇手一定以為蒙將軍己死,而蒙將軍的種種症狀又與被溺斃無異,兇手才想到這很容易被發覺是個使用蠱的人所為。而整個皇城,能夠使用蠱的人並不多,範圍就會被縮小,所以,兇手才想到將蒙將軍扔進水中掩飾罪行。蒙將軍被發現的時候,是躺在護城河的第二層堤壩上的,這層堤壩雖然在白天看來是堤壩,但是夜晚漲潮時,它也是河床,兇手連夜將蒙將軍運到護城河,卻發現只能將蒙將軍放於第二層堤壩上。因為第二層堤壩太寬,所以需要一條小船,而這條船,也己經被我找到了。」
如風愣了一下,「這船在哪裡?」
「正是明月公主與行天一入住的那間客棧。那間客棧旁邊正在蓋房子,院中有很多竹子,只要將竹子捆在一起,便是一個竹筏。只是,那些竹子的長度都是一致的,所以並沒有很長的竹篙,這也就導致公主沒有辦法將竹筏划至叮護城河中心,只能丟在第二層堤壩上,並期待蒙將軍能隨著退潮掉入河中。可惜第二天潮水一退,蒙將軍卻被人救了上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蒙將軍周圍沒有腳印。」洛天表示贊同地說。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測,那麼這個,就是一錘定音的證據了。」馬大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條紅色的絲帶。
宛甄接了過來,只見雖然只是一條細細的絲帶,上面卻描龍繪鳳,好不精緻,一看即是出自宮廷。
「這是我們在公主下榻的客棧旁邊的竹子間找到的東西,恐怕是明月公主無意間留下的。」
「沒錯,這是明月的?」如風有些木訥地點點頭。
「關於公主的量刑,臣以為……」
「此罪當斬。」
如風語畢,宛甄、洛天、李淺韻三個人一同跪在了如風面前。「還望陛下三思。」
「三思!」如風氣得不輕,抄起一旁的茶碗摔在地上,「蒙將軍是我朝的大英雄,明月不願意嫁他就算了,竟然還痛下殺手!讓朕如何包庇她?」
「皇上!」宛甄抓住如風的一個衣角,「皇上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如此繁瑣的犯罪並不像明月所為,如果是明月做的話,她一定會殺了人,放在原地不管,然後就來找你我的啊!」
「證據確鑿,難道你還想替明月翻案?」如風怒視著宛甄:「我早就說過,讓你不許插手的吧?你也想抗旨不遵?」
「皇上,我不插手……」宛甄心一橫,道:「這個案子,讓行天一和明月自己來破,給我三天的時間,這三天,放了他們,由我來代他們坐牢!如果他們跑了,我願意一死,以平民憤!」
「皇后娘娘,您這是何必……」周圍人剛想要勸阻,卻對上了宛甄意志堅決的眸子,只能無奈歎口氣,依從了她的意思。
下午的時候,如風到牢中去放行天一出獄。只見行天一在牢中百無聊賴地躺著,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按照律例,凡入大牢者,要先吃一頓鞭子,行天一也不例外。他身上佈滿了傷痕,臉也變得像只花貓一般掛了彩,情緒倒是一點都不低迷,其至還自顧自地哼著小曲兒。
「喲,很高興嘛!」如風打趣道。
注意到如風來了,行天一走到了監獄的柵欄邊,「得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當然會高興啊。」
「你看上了明月,大可與我這個當哥哥的直說,何必要劫親,讓蒙將軍險些喪命。」
「蒙將軍沒死?」行天一更加開心了,「哎呀,太好了,今天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為他死了呢?」
「雖然沒死,但是也沒有脫離危險,現在還在昏迷中。」
「他是個好人,老天爺會保佑他的。」
行天一歪著頭看著如風,許久不見這位大哥,如風明顯成熟了許多,其至還留起了鬍子,讓他看了直想笑。
「你笑什麼?」
「你的鬍子真好玩。」
「你還有心思笑?」如風氣得簡直想要扇這個小子耳光。
「怎麼了?」
「明月三天之後就要死了!」雖說是他自己定的罪,但明月是他的家人,這種心痛,旁人又豈能瞭解。
「為什麼?」
「因為她殺死了蒙炎施!」如風大怒道。這個行天一難道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嗎?
「不可能!」行天一道:「她昨晚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怎麼可能去殺人?」
「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能證明嗎?!你要怎麼讓我相信,不是你們兩個人一同犯的案?」
「我們根本沒有動機去殺他!」行天一辯道。
「情殺,這就是動機。」如風一字一頓。
「不要侮辱我,我想要得到一個女人,用不著和她一起謀殺她的丈夫!」行天一想要跟如風講道理,卻發現這個傢伙是個老頑固,根本就聽不進別人講的話。
「明月是殺手,她殺人有時只是出於本能。」
「想不到你會這樣說你妹妹……」
「這不是我說的。」如風露出了無奈的神色,「這是宮中無數張嘴傳的。從明月又做回公主的那一天,就不被皇宮所接納。」
「因為她有那樣的過去?因為她是殺手?」
「沒錯!」
「她是殺手不代表她一輩子都只能是殺手啊!我己經將她改變了,或許你沒有察覺,但是明月會對著我笑了啊!她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冷漠!她好不容易才學會了笑……請不要將她從我身邊奪走……」行天一將臉埋在雙手間痛苦地道。
「國有國法。」如風十分無奈。
「對了。」行天一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有免死金牌!皇上,我要用免死金牌換明月的命!」
「沒用的,請把你的免死金牌用在你自己身上!」
「沒想到你竟然會變得如此麻木不仁!你是皇上,只要你說一句話,明月就可以獲救!」行天一氣急敗壞,「如果免死金牌連我心愛的人都救不了,我要它做什麼!」
「我也不想啊!」如風發瘋般抓過行天一的領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所以我才會再給你們三天的機會!」
「什麼?」
「給你三天查案的機會,雖然翻案的希望渺茫,但是你有免死金牌,你知道我的意思。」如風壓低了音量。
「……你的意思?」
「想辦法做些手腳,把罪擔下來。雖然你死罪能逃,活罪難免,但是你身強體壯,總比讓明月受苦好。」如風惡狠狠地,眼睛裡被一種強大的信念佔據——明月不能死!
「我……」不諳世事的行天一還是沒有想明白。
「這三天是你跟明月最後的時間,前提還是宛甄替你們做了人質,讓你們翻案,但是這個案子我看了,所有證據都指向明月,實在很難翻案!所以,這三天,我要你再行刺一次蒙將軍,當然,我會布下天羅地網將你緝拿歸案,至於你怎麼認罪,你自己先想好吧。總之,把明月給我救下來!」
「……」行天一沒有想到這才是如風真正的意圖,而他卻無法辯駁或者拒絕。
「你是她的男人吧?替她擔罪,就是你該做的!」如風留下這樣的話後,召喚了獄卒進來,將行天一放了。
另一邊,宛甄坐進了牢中。
「嫂嫂!」看著自己被放了出來,宛甄被關了進去,明月的心糾痛著。「明月,你聽好,這個案子疑點很多,你好好想,總會有突破的!你不必擔心我,我再怎麼說也是皇后,不過是換個地方住罷了。」宛甄笑了笑,溫柔地道。
「我這麼笨,我不是嫂嫂啊……讓我在牢裡,嫂嫂你幫我查案吧!」明月哭著,隔著牢房的鐵欄抱著宛甄的脖子。
「明月,如風不讓我查這個案子,因為讓我查的話,我一定會偏袒你們,這在辦案中是很不可取的心態。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提醒你,如果兇手是真心想要殺死蒙將軍,他一定還會再下手!記住了?」宛甄摸了摸明月的頭。
「嗯。」明月點點頭,一步一回首地望著宛甄,離開了監牢。
如風做事也真是細緻,最後的三天,還特意給兩個人安排了京城一間上好的宅子共度最後的時光。
兩樣證據兩個人都己經看過了——靈玉簪以及明月衣服上的帶子。堤防、客棧、放竹子的地方、將軍府,兩個人也都做足了調查,卻還是一無所獲。
「明月,我還沒吃過你做的東西呢。」第一天在碌碌無為中度過了,行天一的肚子也餓了,回家的路上,行天一抱怨道,「你不會做飯嗎?」
「為什麼要會?我是公主啊!」明月氣鼓鼓地說。
「難怪宛甄姊姊做飯的時候,你都躲得遠遠的。」
「宛甄……」明月有些懊惱地說:「咱們一被抓到的時候就應該逃,現在嫂嫂被當作人質,我們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還是想吃你做的東西。」行天一與明月並排走著,忽然凝視著她的側臉,喃喃道。
「確實,夫妻一場,丈夫還是要吃到妻子做的飯,妻子也要給丈夫做一頓飯才像樣子。」
行天一摸了摸明月的頭,「我幫你打下手。」
「你啊,還是算了吧!」明月白了他一眼。
「你做的東西會好吃嗎?」
「反正你連那麼難吃的甘草燉蛇肉都能嚥得下去。」
「也對,如果是明月做的,就算做得讓人想要吐,我也會很高興的吃下去呢。」行天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誰會做得那麼難吃啊!」明月拉著行天一的臉用力扯著,轉而又忽然平靜下來,「不過還是做得難吃點兒吧,這樣你就不會想著再吃了。」
「不要!我要吃一輩子!難道以後還要我這個大男人下廚嗎?」
「你說皇兄真的會殺了我嗎?」
「你沒有殺人,他又怎麼會殺了你?」行天一攤了攤手。
「別幼稚了,好嗎?」明月有些來氣,怎麼行天一總是這麼無所謂的樣子。「我真的要死了!」
「不是還有兩天的時間嗎?」
「真奇怪,我以前那麼想死,卻偏偏活了下來,現在我不想死了,卻還是逃不過。」明月說著將頭埋在行天一懷裡,用力的嗅著行天一身上特有的乾淨的味道,真想牢牢地記住這味道,下輩子也能憑著這個記億找到他……那時,他們就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吧。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一定會找出兇手的。」
親自下廚的時候,明月還真是有些手足無措,做了很多,發現味道不好,又全都倒掉,就這麼浪費了很多食材和時間,忙得滿頭大汗,才做了道湯,炒出了一樣極為簡單的菜。
端到行天一面前的時候,行天一己經餓得伏在桌子上快要斷氣了。
「吃吧。」明月給行天一盛了一碗。
行天一夾了口菜,心滿意足地道:「果然還是我的娘子手藝好!第一次下廚就做得這麼好吃!」
「才不好吃呢。跟宛甄嫂嫂比,差太多了。」明月嘟著嘴:「調味還是有些苦吧,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放多了,才會有這種味道。或者是這菜本身就是苦的?」
「這是什麼菜?」行天一隻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竟然將明月問住了。
「……」明月愣了愣,半天也沒想出來這是什麼。真奇怪,她明明向廚子請教過的啊。
「哈哈哈……」行天一笑了起來,「明月你真是太可愛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
「做的是毒藥啊,毒死你算了!」明月惱羞成怒地紅了臉。
「娘子做的,就算是毒藥,我也會吃光光的。」行天一大口大口地吃著,只是極簡單的菜餚,做得又不好吃,他卻吃得滿面春風。
入夜的時候,明月也比平時更加配合,大概是因為時日不多,兩個人都格外的貪戀相擁的時光,明月其至會主動用嘴幫行天一,讓他舒服,她還扭動著腰肢騎坐在他身上。
行天一知道明月的想法,也盡可能地配合她、愛她、擁抱她。
他們因為互相猜疑和躲閃,浪費的時間己經太多了,而能夠相守的最後的日子,卻只剩僅僅的兩日時光。
三日大限已到。
最後的時候,行天一卻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也罷,本來這種時候,也是不要相見比較痛快一些。若是見了面,一定會哭哭啼啼的,明月自己都覺得丟人。
明月被帶進了牢房,換了宛甄出來。宛甄哭得像個淚人,最後竟然暈厥在如風懷裡。
上路的時間到了。明月換上囚服,套上枷鎖,正要離開天牢一路遊街並在城門前斬首示眾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報,真正的罪犯己經抓到了,刑部馬大人認為明月公主是清白的。
「什麼?」明月難以置信的瞪回了眼睛。
「兇手正是行天一。」馬大人向皇上解釋道:「今天一早,據一直照顧蒙將軍的洛夫人說,蒙將軍己經清醒了,並恢復了意識,可僅僅片刻便又昏迷了過去。洛夫人說蒙將軍的脈象己經平穩了,基本脫離了危險,預計今晚或是明早就能徹底清醒過來。」
「這是好事啊!」如風欣喜地道:「他指認兇手了嗎?」
「還沒有。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駙馬府上下歡慶,估計是兇手聽到了,怕蒙將軍醒來之後指認自己,便趁機溜進去行刺,可惜的是,剛好落入了在下的陷阱之中,被刑部的將士抓了個正著。果然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啊!」馬大人紅光滿面,好不得意。「此人便是行天一,他己經招供了,與蒙將軍曾經有過江湖上的過節,為了怕蒙將軍搶自己的武王令,便設計刺殺蒙將軍,並嫁禍給新婚的公主。相信公主也擔心蒙將軍很久了吧,下官這就安排公主回駙馬府,絕不會輕饒行天一這個惡賊!」
「騙子!」明月一邊聽著,一邊哭了起來,轉而破口大罵,「你滿嘴都是謊話,沒有一句對得起你堂堂的二品官職!我一直以為你馬大人是個正人君子,想不到你連這樣的謊也說得出。行天一根本就不想當武王!即使想,蒙將軍的武功也遠遠不及他!他根本不用這麼做!」
「嗯,咳咳。」如風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明月罵得義正辭嚴,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馬大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親口教的。
明月被摘下了刑具。
馬大人被公主罵了之後有些膽顫,只得悻悻地稟告道:「公主,駙馬府的車己經在外面等候了。」
「行天一呢?」明月問,明顯冷靜了很多。
「在天牢,男囚那邊關著呢。您要不要先看看他?」
「我先回去看望駙馬。你們先不要審他,刺殺我夫君的人,我要親自審。」
馬大人望向皇上,只見皇上也是一鼻子的汗。
一回到駙馬府,下人便趕緊迎了過來,就連蒙將軍那虛偽的母親,也直哭天搶地地過來拽著明月的袖子。「哎呀,我的媳婦呀,可讓你受苦了。」
明月一把將她甩開,直奔蒙炎施的房間。
「醒了嗎?」明月橫衝直撞地走了進去,一邊大聲地詢問道。
屋子裡,李淺韻正在給蒙炎施餵藥。
「小聲一點,蒙將軍現在身體很虛弱。」李淺韻看見明月穿著囚服就回來了,雖然可以理解她的焦急,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驚擾到她好不容易才救醒的病人。
「怎麼了?」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洛天放下了秤藥的小秤,從裡屋走了出來。
「行天一為我抵了罪!」明月道,轉而又指著蒙炎施,「是你指認了他?」
蒙炎施無力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指認過任何人。」
「你究竟是怎麼跑到護城河裡去的?」明月坐到了蒙炎施旁邊,盯著蒙炎施的眼睛道:「你給我添了大麻煩!我差點死了!」
「水鬼……」蒙炎施喃喃地說。
「水鬼?」
「你聽說過那種能把人拉到水裡去的妖怪吧?我那天晚上就遇見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腦子壞了嗎?」明月現在著急異常,可不想聽蒙炎施講故事。
「真的是水鬼,紅臉,身材很小,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唱著歌,我一聽那歌,就情不自禁地跟著他們走,越走就越難受,感覺自己走到了水裡,快要窒息了,最後看見許許多多的水泡在眼前飄,我情急之下運了一股內氣置於胸口,緊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聽上去確實像是一種蠱術。」明月想了想,「你說跟著他們走是指……」
「是他們,水鬼有兩隻?」
明月緊張得手指直顫抖,兩隻、身材小、紅臉、奇奇怪怪的衣服、會蠱術、知道她和行天一的私情、知道行天一客棧旁邊有現成的竹料可以做竹筏、能弄到她的嫁衣、有靈玉簪……
所有的一切都明朗了。
他們現在會躲在哪裡呢?要在行天一遇難之前抓住他們!
另一邊,如風踱步到關押行天一的牢房。
「該上路了,大俠。」如風道。
「臨行之前有皇上親自為我踐行,還真是榮幸之至啊。」行天一一壺酒進肚,從來都沒有這麼暢快過。
「你救了我妹妹,我敬你一杯。」如風進了牢房,與他面對面席地而坐。
兩人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你真的不打算使用免死金牌嗎?」如風問道。
「若是用了,恐怕也會被你關在天牢一輩子吧。不自由,我寧可死。
「等到風聲一過去,我就偷偷放了你,你關也關不了一兩年。關鍵是,現在蒙將軍剛剛立了戰功,太得民心,出了這種事,我都不好向天下百姓交代。」如風忽然歎了口氣,搖著頭說:「皇帝難當哦,還是你這個武王比較瀟灑。皇后也不溫柔,公主還數落我,我這個皇帝當得……太失敗了。」
「你現在和嫂嫂的關係不是好多了嗎?」
「是啊,多虧了你的天鷗山莊,宛甄和明月去了之後,宛甄也溫順了很多,明月的婚姻大事也解決了。」
「只是搭上了我的一條性命。」行天一又喝了口酒。
「蒙炎施的半條。蒙炎施最無辜了。」
「你怎麼會這樣認為?我可是將死之人啊。」
「你會死?」如風的嘴唇微微上揚了一下,「你才沒那麼傻。」
「為了明月,我死一萬次也是值得的!」行天一大義凜然地道。
「少跟我這個哥哥宣誓!」如風掄起拳頭打了一下行天一的肩,「都沒經過我這個哥哥的同意,就想帶著我妹妹私奔。」
「幹嘛要經過你同意?明月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哼!」如風端起酒壺,放開自己是皇上的架子,親自為行天一斟上了一杯。「以後要好好地待明月。」
「謹遵大哥的教誨!」
兩個人撞了一下杯子,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時候不早了,我該上路了,再不快點兒,就要錯過投胎的好時辰了。」行天一站起身來,把枷鎖自己套上,示意如風幫他鎖好。
「你還真想遊街啊,要不朕賜你一杯毒酒算了?」如風一邊鎖著,一邊道。
「不行不行,我生得太安靜,死要死得熱熱鬧鬧才是。」行天一挺起了胸脯,擺了個英雄的姿勢。
「你不怕被人扔爛菜葉?蒙將軍的崇拜者很多呢!」如風白了他一眼。
「為了明月,就算被人扔狗屎,我行天一都甘之如殆!」
「搞不好真的有狗屎。」
囚車晃動著,行天一就這麼走街串巷,任由周圍人指指點點,將各種爛東西扔在他頭上。
「哎喲,還真有狗屎啊。」忽然有什麼東西砸到了頭,行天一聞了聞,緊緊鼻子,還真夠臭。
如風站在城牆上望著行天一,忽然想起了最早見到他時的事情。有的時候,他由衷地羨慕這個人,即便是被人扔了狗屎,也彷彿被扔的人不是他一樣。他希望行天一能給自己的妹妹幸福,不過在此之前,還要看他怎麼金蟬脫殼了。
「報——」忽然有人來向如風送信,說幾大門派的高手己經聚集在皇城周圍了,就等著行天一一死,來搶他的武王令。
如風愣了一下,這可難辦了,幾大門派的高手若是在皇城下打起來,會鬧得滿城風雨,壞了皇城的秩序的。
「找人把他們攆走。」如風下令道。
「是。」下人轉身,表情就變得臭得要命,連連抱怨,「攆走?說得輕鬆,怎麼攆啊!」
「時辰己到!斬!」馬大人下令道。
只見太陽明晃晃地直射下來,劊子手喝了一口酒,向刀上一噴,手起,刀落,行天一竟然一點恐懼的神色都沒有。
「刀下留人!」一聲嚓亮的女聲劃破寂靜,劊子手的刀停在了半空中。
「明月公主到——」
「唉,就知道她會來。」如風站在城樓上喃喃自語道。
只見明月公主穿著一身紅紗裙,走到了行天一面前,問:「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了?」
「當著眾人的面,咱們兩個太親暱了可不好。」行天一苦笑著,抬眼望她。
明月狠狠地朝行天一的胸口踢了一腳,「你憑什麼為我送死?」
「你是我夫人嘛。」行天一很小聲地說。
明月見行天一嬉皮笑臉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樣子,不由得有些起疑,便蹲在行天一身邊,小聲問他:「你跟我哥哥串通了什麼?」
「沒什麼啊。」行天一如實回答。
「你到底在搞什麼?我可是懷了你的孩子!稍微有點當爹的樣子,別讓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成了孤兒!」明月看著他一身的傷,可以想像,她貴為公主所以免除了入獄的那些鞭子,行天一可就不一樣了,他在牢獄中一定過得很慘吧。
「不會死的。明月啊,你知道嗎?我不是人,我這腦袋要是掉了,會再長出一個新的來。」行天一依舊調皮地道。
「你騙三歲小孩啊!」明月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誰是兇手了對吧?你根本不是替我頂罪,是在替那兩個孩子頂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們還是孩子。」
「公主,時候差不多了,若是錯過了上路的時辰,只怕這位公子下輩子就做不了人了。」一邊的劊子手小聲提醒。
「做不了人更好,做牛做馬,還我的大恩!」明月氣鼓鼓地離開了斬首台。
刀再次高高的舉起,簡直就像是要刺破太陽一樣。
明月覺得眼前一陣眩暈,恍惚間看見行天一正在用唇形對她說:「不會死的。」
然後是一個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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