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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小草 -【害羞兔女郎(群花亂舞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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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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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謹悠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的行動、給她的感覺,哪點像是喜歡她的表現?她一直感覺自己像是個被疼愛的妹妹,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那妳為什麼喜歡我?」翟日煦換個方式問。

  呵,他果然是個狡猾的人。

  除了剛回國時在街上偶然遇上她,對她的憐惜讓他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曾對她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大部分都是他步步計劃,慢慢向她索求情感。

  今日也是他誘她說出隱藏多年的心意,他卻沒跟著表明,其實,她對他的喜歡有多久,他對她的情意便有多久。

  他是商人,而商人從不做虧本生意,所以就連表白,他都要先了解自己掌握的有多少。

  既然愛都能說出口了,謹悠覺得似乎沒有什麼事能再讓她害羞,更何況有個問題她早想問明白。

  「二哥跟我說你喜歡我。」

  以謹悠在翟、夏兩家的輩分,她叫兄長夏聖軍大哥;翟日烺在家中排行老二,她便叫他二哥:至於康勤硯、翟日微和她同齡,翟日微比他們大上幾個月,所以她叫翟日微三哥,康勤硯為小哥,卻對唯一在意的翟日煦稱呼名字,這已經足以顯示出她對他的不同。

  「然後呢?」這件事他知道,可是兩者有何相幹?

  「我以為你真的喜歡我。」

  「為什麼說『以為 ?」

  「因為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動心的人。」

  「什麼樣子是心動的模樣?」他好奇地反問。

  「哎呀?」被問得煩了,謹悠忍不住嬌聲抗議。「至少不是你這樣。」

  「悠悠,妳這個小女生。」他捏捏她嬌俏的鼻頭。

  心動難道用行動便可以證明嗎?不是該用心去體會?

  「我不小,二十四歲了。」

  他就是這樣,總把她當成孩子,所以她才會認為他對她始終只有兄妹之情,她為此傷心過,兩人間的距離更加遙不可及。

  「是啊,妳已經不是小女孩了。」翟日煦感受很深,尤其現在她就這樣柔若無骨的躺在他懷裏。

  「我發現自己特別在意你。」謹悠繼續說道,語氣有些不平,也有些委屈。

  「在意到變成了愛?」

  「嗯。」謹悠皺起鼻子,不甚甘願地回復。

  難得看見她撒嬌的小兒女嬌態,翟日煦開心地笑了起來。

  「悠悠,我愛妳,就像妳愛我那麼久。」他學她以慎重的語氣道。

  不忍她再胡亂猜測,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安定她的心。

  「啊?」她瞪大眼,受寵若驚。

  「烺會這麼說,是因為他懂我的心意,之後他一衝動,未經思考便跟妳說了。」

  「這意思是……」

  「意思是,從那時起我就喜歡妳了。」

  彼此有意的兩人,卻繞了這麼大一圈才得知對方的心意。

  謹悠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妳不是要哭了吧?」他微笑問著,眼中有著不捨。

  「可是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說?」有股委屈湧上心頭,她哽咽著投入他懷中。

  為了「他愛不愛我」這問題,她心裏煎熬了好長一段時間,偶爾夢見他跟她說「不愛妳」,總是將她從夢中嚇醒,然後便惶然的度過一天。可是現在卻發現,那一切原來都是無謂的困擾。

  翟日煦冷靜的臉頭一回出現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不知怎麼安慰掉眼淚的女孩子,沒有女人會用落淚這招對付他,因為深知他不吃這套,眼淚只會換來他一笑,之後他便掉頭就走。

  但對於謹悠,他不可能視若無睹,因為她是他放在心上多年的女孩。

  「別哭了。」他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可能也是年輕氣盛的關係,我什麼都說不出口,但烺不是替我表達了嗎?」

  「是啊,我是相信了,但你不該什麼表示都沒有。」

  「當然有,我特別關心妳,對妳也特別有耐心,不是嗎?」他不希望再惹惱佳人,趕緊提出證明。

  就這樣?她一臉訝異。「可是我以為你對每個女孩子都這麼溫柔。」

  「這麼多以為,可是沒一個正確的,至少我自認對妳是特別的。」

  「那也是你以為的。」

  「咦,學會跟我鬥嘴啦?」翟日煦好笑地敲敲她的額頭。

  「沒有啦。」一被責備她就氣弱了,怯怯地低下頭。

  「幹嘛降低音量?我喜歡妳這麼大聲對我說話。」感覺起來有生氣,而不是畏畏縮縮像個膽小鬼。

  「你有被虐狂啊。」謹悠這話說得很小聲。

  翟日煦心想,也許的確是他太不會表達,兩人才始終停留在互相猜疑的階段,如果他能勇敢些,結果是否會不同?

  「好吧,是我的錯。」他忽然開口。

  她不解的抬頭看著他。

  「我該表現得更明顯,應該一抓起妳就來個狂吻,這樣妳一定不會弄錯我的心意。」他亦真亦假的說著。

  謹悠紅著臉瞪視他。

  「好啦,臉別再紅下去了,我是開玩笑的。」他笑道。

  「那你後來為什麼出國?」她問出最在意的問題。

  當時以為他討厭她,才會出國去,為此她還心傷了好一陣子,雖然他後來說過是為了成立公司而出國進修,可是他連說都沒跟她說一聲就走,仍然讓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那本來就是我的打算,為了成立公司的計劃,我勢必得出國念書,只是當時我以為會獲得妳的響應,卻沒有,所以便摸摸鼻子出國去了。」

  「你把自己說得好可憐。」她故意漏他的氣,學著他偶爾欺負她的那種語氣。

  可憐的人又不只有他,暗戀了這麼久的她也很可憐啊。

  「可是期間我曾回來幾次,那次公司的尾牙宴,在中庭裏的人是妳吧?」

  「真的是你?」她低喊出聲。「我一直以為自己在作夢。」被突然出現的他嚇到後,她回家便倒頭大睡,不斷說服自己那是個夢。

  「哈!傻瓜。」翟日煦不禁被她的話逗笑。「感冒好些了嗎?」看她小臉通紅,比他剛進門時看見的蒼白臉色好多了。

  「嗯,好很多了。」他一來,她好像什麼病都沒了。

  「真的好點了嗎?」翟日煦不太放心,手掌覆上她的額頭。

  「好了,頭也不暈了。」

  「手呢?」

  「也沒有前天那樣痛了。」她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輕捏被包扎起來的傷處。

  「那就好。」

  「日煦哥。」

  「嗯?」

  「那你呢?要回去了嗎?」她希望他能多留一會兒,在異鄉生了病還有人能依賴的感覺真的很令人安心。

  「當然要回去了,妳打算住在這兒嗎?」他故作訝異地問。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她悶悶地在他懷裏喊。

  翟日煦一笑,「短期內不會。我已經把公事交代給別人,打算陪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玩夠了再回去。」

  「跟出版社的人一起回去嗎?」

  「是跟我一起回去。」

  「什麼意思?」

  翟日煦突然給她一個大驚喜。「就是等妳工作結束後,我們過一段時間再回去。」

  「這麼好!」謹悠興奮地喊,欣喜地緊緊回他一個擁抱。

  人在國外時,放松的心情讓人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也敢做。

  此刻有他陪伴的滿足感,讓她想只想緊緊抱著他不放。

  「妳喜歡就好。」他寵溺地拍著她的背。

  幸福,大概便是如此吧。

  從前老覺得上天虧待她,連難得愛上一個人,上天都不給她機會,當時她常想,如果有天兩個人真的能相愛,會不會是她最大的幸福?

  如今,她真的得到他的愛了,果真有種幸福已圍繞在她身邊的感受。


  一年一度的波隆那插畫展終於告一段落。

  病後幾天,謹悠照常和藍晴晴及出版社的人員在會場四處奔走,獨留翟日煦一個人在飯店裏。

  她不怕他覺得悶或寂寞,甚至發現他比她這個來此地工作的人還要忙,成天拿著話筒不放,哇啦哇啦的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不知交代對方什麼。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他帶她來到米蘭。

  謹悠來到波隆那是為了插畫展,機票、飯店的費用是由出版社支付,她無法任性地要求到其它地方遊玩,所以雖然來過意大利多次,她頂多在波隆那附近的景點逛逛,始終沒有機會前往時尚之都米蘭或古跡所在的羅馬。

  所以,能夠踏上米蘭令她十分興奮。

  在米蘭的主座教堂廣場,有個地方被稱為黃金四邊形(Golden Quadrangle),是高級精品服飾店聚集的精華區,以聖巴比拉車站(St﹒Babila)為中心,向四方連結蒙特拿破侖大道、艾曼紐二世大道及史皮卡大道,形成龐大的購物中心。

  此地精品店非常密集,時下最流行、最當紅的品牌全都可以在此看見,吸引無數觀光客心甘情願掏出荷包。

  來到米蘭的第二天,謹悠又被翟日煦拉進一間高級服飾店。

  看他瞥都不瞥一眼吊牌上的價格便一古腦地把一堆衣服塞進她懷裏要她試穿,她首次體會到什麼叫闊氣。

  「這些不用錢嗎?」

  她偷偷翻了其中一個吊牌。

  哇!三千五百歐元,她不禁咋舌。

  她趕緊假裝視而不見,聽話地走進試衣間。雖然家中從沒缺過錢,但她很少出門為自己添點什麼,所以從未體驗過這種闊綽的奢華,被這麼大的數字嚇到了。

  「不是不用錢,只是這些錢我還花得起。」翟日煦在她踏進試衣間後又塞了件裙子給她。

  在法國求學那段時間,憑著自己的鼻子,他很早就陸續為許多知名化粧品大廠工作,因此也累積了不少財富。

  雖然比不上啣著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公子有幾十億、幾百億的身價,這些東西他還負擔得起。

  對於花費,他並不吝嗇,錢再賺就有了,他一直秉持這樣的想法。

  「可以不要再買東西了嗎?」謹悠從更衣室走出來,忍不住抱怨。

  這兩天她的工作就只有脫脫穿穿,這樣的花錢方式她覺得他好可怕啊!

  「為什麼,膩了嗎?」他以為女孩子都喜歡這些,見她身上沒有這樣的衣服,便帶她來買 。

  他已經完全將裝扮她這件事當成自己的責任,同時也是興趣。

  「是膩了,這兩天你已經買了好多衣服給我,加上先前在臺灣買的,我只有一個身子,哪穿得完嘛。」她囁嚅著道。

  「這件好看嗎?」他沒響應她的話,只是拉著她到鏡子前站定,驚傃地欣賞著她身上這套雪紡紗材質的洋裝。

  細帶的白洋裝上布滿長頸鹿、河馬等動物和漩渦花紋,搭上同樣雪紡紗材質的藍色短版小外套,顯得俏麗可人。

  謹悠看向鏡中的自己,也為這套洋裝呈現出的效果迷醉,她喜歡正巧及膝的裙襬,露出白皙的小腿,性感中不失清靈。

  她望見自己為了試衣而赤著腳,害羞地曲起腳指,覺得腳上少了什麼。

  「來,小姐可以搭配這雙鞋。」一旁的女店員馬上拿來一雙鞋。

  翟日煦接過它,只看了一眼便道:「太大了,再小一號。」

  「好的。」店員連忙跑回倉庫翻找。

  他站在謹悠身前替她調整衣裳,拉拉外套領子、下擺。

  「這雙應該可以。」小姐喘著氣從地下室的倉庫跑回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凜然的氣質讓人不敢稍有怠慢。

  「謝謝。」他回以迷人的微笑。

  拿過鞋子,他隨即蹲在謹悠身前。

  「做什麼?」他的動作讓她感到有些尷尬。

  「幫妳穿鞋。」之後,他拉過她的手置於他肩膀上。

  他拉起她左腳的動作讓她稍微踉蹌,她驚呼一聲,空下來的左手連忙扶在他另一個肩頭。他的動作並不不粗魯,甚至稱得上溫柔,她只是無法應付這意料之外的舉動。

  看著他拿起高跟涼鞋輕輕套在她腳上,並細心地係上帶子,她又紅了臉。

  「啊……」

  兩腳都套上高跟鞋,她覺得有些不習慣,兩手緊抓著他不敢放。

  「沒穿過高跟鞋嗎?」

  「有,但是沒穿過這麼高的。」她害怕地直看著自己的腳。

  「這不算一局,五公分而已。」

  謹悠從鏡子裏看著那雙鞋,兩條交叉的帶子橫過腳背,上頭鑲滿碎鑽,腳跟處有條帶子環過腳踝,很可愛,和這件洋裝十分搭配。

  「試著走走看。」他放開她的手道。

  往前走了幾步,謹悠回首看他,確定是否要繼續往前走。

  「別看我,看路。」他搖頭,指指前方。

  「喔。」即使裙襬的長度完全不妨礙,她還是小心地拎起裙襬行走。

  來回走了幾趟,她終於習慣了比以往高上兩公分的鞋跟。

  「可以嗎?如果還是太高,我們再換一雙。」

  「沒關係,這雙就好。」她連忙拒絕。

  「怎麼啦,這麼害怕,怕我再幫妳穿鞋?」他眼眸帶笑的望著她。

  「當然。」她輕聲回應。「大家都在看,太令人害羞了。」

  翟日煦仔細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心生一念。

  「還有更令人害羞的。」他低喃道。

  她不懂他的話。

  只見他眼神深邃,堅定地朝她走去。

  看著他一步步向她走來,謹悠忽感不安,扭捏地輕扯著裙子。

  翟日煦在她面前站定,突然彎下身,在她洋裝上緣露出的胸口上輕輕一吻。這突如其來的吻,就連作風開放的外國人看了都不禁有些訝異,悄悄退出那一方親昵的空間。

  他抬起頭對謹悠露齒一笑。

  「你很討厭。」她嬌羞地斥責。由於這個意外的吻,謹悠幾乎是紅著臉度過這一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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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由於時間太巧合,威尼斯又近在咫尺,如果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若還錯過,那就怪不了任何人了。

  於是,翟日煦和謹悠來到為了即將到來的嘉年華會而熱鬧不已的威尼斯。

  威尼斯嘉年華的日期每年不盡相同,大致上是以四旬期(Lent)前十天為舉辦嘉年華的時間。

  而要推算四旬期的時間,必須先知道復活節是哪天。

  每年的復活節指的是春分月圓後第一個星期日,如果月圓那天正巧是星期日,那麼復活節便往後推一個禮拜,因此,復活節可能在三月二十二日到四月二十五日之間的某一天。

  而復活節往前推四十天,便是所謂的四旬期,也有人稱之為四旬齋。四旬期的第一天叫作聖灰星期三(Ash Wednesday),到復活節剛好四十天。

  嘉年華會有整整十天,期間有許多活動,但聖灰星期三的前一天--聖灰瞻禮日(Shrove Tuesday)為威尼斯嘉年華的高潮,當天街道、小巷、運河邊都充斥著戴著面具狂歡的人們。

  翟日煦和淩謹悠是在在聖灰瞻禮日前一天晚上來到威尼斯。

  本島的飯店房間價格昂貴,但嘉年華慶典多的是金字塔頂端的人聞名前來,金錢自然不是問題,因此仍是一房難求。

  翟日煦並不擔心此事,因為他已托意大利的朋友替他弄到本島上一個房位,免去會暈船的謹悠對於坐船來回飯店和本島之間的恐懼和麻煩。

  這下謹悠才明白,他那時忙著打電話是和意大利的朋友聯絡。

  隔天早上八點,早晨的霧還有些朦朧,聖馬可廣場已有不少人聚集,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天,人好多。」謹悠輕聲抱怨。

  現在已經到了三五步便會和一個路人擦撞的情況。

  「所以小心點,要跟緊。」牽著她手的翟日煦轉頭瞥她一眼。

  「嗯。」

  話才說完,她便因為一個體型碩大的外國女人撞上她的肩膀而驚呼。

  她差點撲倒,幸好被急忙轉過身的翟日煦扶了一把,順勢倒進他懷中。

  「好痛……」她痛得甩甩本來就受傷的手。

  「這到底是妳的迷糊造成的呢,還是妳真的很倒霉?」翟日煦一臉無奈,保護地摟著她避過前方不斷湧來的人潮。

  「我不知道。」她也很無奈啊。

  「我們走旁邊一點,不要和人群正面接觸了。我們只是來體驗一下嘉年華的氣氛,不是真的要親自參與,跟他們人擠人。」他牽著她的小手走往人少的地方。

  聖馬可廣場周圍人潮不那麼多的地方,散布著街頭藝人,或是替人素描的街頭藝術家。

  謹悠的視線很快地從華麗的面具上轉移到那些畫作上頭。

  畫家們為了吸引顧客停下腳步付錢作畫,總會在畫攤上擺幾幅名人的素描,有的逼真得簡直像是黑白相片,也有些將人物的五官以誇張的方式呈現。

  她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

  謹悠盡情地瀏覽那些畫作,即使在人潮眾多的地方不專心走路是件極危險的事,她卻不在意。

  「接下來想去哪兒?」在前頭領路的翟日煦詢問她意見。

  他對於自己突然得花一倍的力量去拉動她的手有些不解,此外,她也太過安靜了。

  「怎麼了?」他回過頭問道,只看見她瞪大眼睛看著某個方向。

  「日煦哥,你看。」

  翟日煦順著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一幅人物素描。

  這也許沒有什麼特別的,在歐洲總可以看見街頭畫家這樣的素描畫作,但這幅畫之所以吸引兩人的注意力,在於畫中的人物恰巧就是他們。

  「那是前幾天我們在羅馬的時候……」謹悠低喃,認出畫裏兩人背後的景物。

  「是特萊維噴泉。」羅馬知名的景點。

  特萊維噴泉共花了三百一十二年建造,於一七六二年完工,以其華麗壯觀的雕像著稱,前頭雄赳赳駕著馬車的是海神,左右陪侍在側的分別是豐裕和健康女神,噴泉的背後為波裏候爵宮殿。

  謹悠絕對不會錯認海神駕馬車的雕像,她尤其喜歡海神波賽頓的手臂及大腿上脈絡分明的肌裏表現出力的美感。

  「看來是這樣沒錯。」翟日煦點點頭。

  他不得不承認這位畫家將他們倆的神情描繪得栩栩如生。

  畫裏,他擁著謹悠在噴泉池邊休息,她抵不過南歐太陽的熱情,手掌裏拿了支甜筒,臉上撒嬌的神情有著孩子氣與成熟女人的美傃,十分吸引人。

  「可是那時候怎麼沒發現人家在畫我們?」

  「那裏人那麼多,要看見太難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站在路旁觀察起那位畫家,他是一個戴著貝雷帽的中年人,兩鬢灰白,充滿藝術家的氣息。

  他們發現,許多遊客總會停下來看他們倆的那幅畫,又有許多人在看了之後會坐下來請畫家畫一幅畫像,因此他的生意還算不錯。

  「走吧,不是說就算會暈船也要去見識一下威尼斯的貢多拉?」翟日煦拉了拉謹悠的手,怕時間再晚些,人潮更多後,要離開這兒便更加困難。

  「啊……」

  「捨不得?」

  「嗯,你不覺得他畫得很好嗎?」

  「那能怎麼辦呢?」翟日煦微笑問道。

  他可以大概猜出她的想法,卻不主動說,等她自己說出口。

  「我想要那幅畫……」

  她從沒讓人畫過素描畫像,尤其畫裏的人是他們倆,讓她好想擁有它。

  「可能沒辦法,那是人家擺攤的廣告。」

  謹悠突然求道:「日煦哥,你幫我問問人家願不願意賣給我,好不好?」

  如果是他去問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謹悠思忖著。

  翟日煦揚起眉。

  「好不好嘛?」她抓起他的手掌撒起嬌來。

  男人很難拒絕這樣的柔情攻勢吧,他心裏一嘆。

  「好吧。」他無奈地點頭。

  他頭一點,謹悠便放開手催促著他。

  翟日煦揚起眉。「怎麼,妳不跟我過去?」

  謹悠皺皺鼻頭。「不了。」她看了眼圍在畫攤旁的人們,隨即搖頭。「不了,我們倆一起過去,恐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在我們身上。」

  生性害羞的她,縱然在翟日煦的呵護下仍不習慣面對人群。

  「嗯,我去問,妳一個人待在原地別亂跑。」

  「好。」

  翟日煦不放心,再次回頭叮嚀。「待在原地就好。」

  「我知道。」

  謹悠開心地望著翟日煦的背影,然後看看四周的風景打發時間,沒多久,她發覺周遭的情況開始有了些改變?

  人潮好像漸漸往她的方向移動。

  參與嘉年華會的群眾開始準備以廣場為起點,進行威尼斯島上的遊行活動。

  穿著華服,戴著面具的人們摩肩接踵而來,一個穿著黑白相間禮服的人擦過謹悠的肩膀,然後是另一個,她想避開這些人,沒料到自己卻往人群更密集的地方退去。

  「日煦哥!」她害怕地大叫,但周遭的人聲立刻將她的呼喊淹沒。

  她四處張望,想趕快走回畫攤附近。

  她終於望見已經離她有段距離的畫攤,並看見一個咖啡色的熟悉背影,於是她再度大喊。

  「日煦哥!」

  越掙扎越辛苦,沒多久,謹悠就發現在人高馬大的外國人之中扭動只不過是白白耗費體力,所以幹脆放棄了。

  等人群逐漸走遠後,她再循著原路回去就好。謹悠這樣打算著,但隨後便發現自己錯了。

  人群散去後,她卻不認得這個地方,放眼看去全是陌生的臉孔,令她不禁惶然,不斷四處張望。

  殊不知她這樣茫然的表情,加上落單,很快地成了偷兒垂涎的目標。

  一道人影跑過謹悠身邊,試圖扯去她斜背的皮包。

  「啊!」她反應很快,馬上拉住胸前的背帶。

  無法隨即逃逸的搶匪氣極了,使盡力量跟她拉扯著,這讓謹悠看清楚搶匪是個應該比她還年輕的小夥子,可是他的力量大得驚人。

  皮包的背帶被用力拉扯,壓迫她的肩膀,撕裂搬的疼慢慢在她的肩上蔓延開來。

  兩個人的掙扎逐漸吸引人群的注視,搶匪一急,突然用蠻力一拉,背帶應聲而斷,那猛烈的力量讓謹悠跟著跌倒在地。

  搶匪見已經得手,立即跑得不見蹤影。

  「小姐,妳有沒有怎麼樣?」有位好心的老爺爺扶起她。

  「我沒事,謝謝你。」她向他道謝,眼淚不禁滑落臉頰。

  肩膀好痛……望了眼四周陌生的景象,她不安地梭巡著自己在威尼斯唯一熟悉的身影。

  對,飯店!也許日煦哥看不到她,會回飯店等她。

  還好她記得飯店的名稱,一路上,她四處詢問路人,總算找到回飯店的路。

  終於回到飯店裏,謹悠喘著氣,肩膀上的痛提醒著她身上早就什麼也沒了,於是她用力敲著房門。

  「日煦哥,日煦哥!」

  沒人?怎麼會?還是他仍在廣場上?

  謹悠隨即奔出飯店,往聖馬可廣場的方向跑。


  好不容易說服畫家將畫賣給他,翟日煦轉身走回原處,卻沒看見應該正等著他的人兒。

  「悠悠?」他四處張望。

  我的天!不是交代過要她別亂跑嗎?

  他鎖起眉頭,開始著急起來,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威尼斯巷道中亂竄。

  翟日煦在附近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尋找一番,完全沒有她的蹤影。

  那麼她會去哪裏呢?

  脅下挾著仔細包裝好的畫,他在威尼斯復雜的巷道中奔跑起來。那幅畫讓他行動十分不方便,妨礙他尋人,可是他不能隨便將它丟下,即使心裏再怎麼著急都不行。

  因為這是她想要的畫,如果在此刻把畫丟棄,到時她不知會有多失望。

  忽然間,翟日煦有了一個想法。

  飯店!她找不到他的話,會回飯店吧!


  跑出了飯店後,謹悠踏上一座通往聖馬可廣場的橋。

  如果這世上真有心電感應這回事的話,那麼她便能感應到,翟日煦正在與她隔個三條小巷的位置上,從廣場的方向往飯店奔跑。

  可惜他們倆雖有相同的默契,認為走丟了,彼此會回飯店找尋對方,卻錯過了彼此。

  「悠悠!」回到飯店,翟日煦開了門便大喊,回應他的只有一室的寂靜。

  她不在房裏。他蹙眉,思索著到底她還有什麼地方能去。會不會迷了路,找不到回飯店的路?她受傷了嗎?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不論是什麼樣的意外,他都無法承受。

  帶著她一塊旅行本來是給她的一份禮物,卻變成了這麼大的驚嚇,她不知有多麼害怕!

  想得越多,翟日煦的心越慌。

  他不再繼續將時間浪費在懊悔上,放下那幅畫後,他立即奔出房間。

  差點在飯店的走廊上跌倒,他仍一刻也不敢耽誤的拔腿飛奔。

  天,她到底在哪裏?


  日煦哥!

  謹悠在心裏吶喊,但她知道無論她怎麼喊,此刻不在她身邊的人是聽不到的。

  她好懊惱。

  如果當初被人群擠開時,自己沒有跟著人群走遠,也許她的皮包不會被搶,肩膀不會受傷,也不會迷路了。

  她累得停下腳步,彎下腰撐著腿不住喘息。

  對環境的陌生,只有一人的孤寂感,即使四處都是喧鬧的人聲,她卻覺得這個世界安靜得可怕,最想聽見的聲音她聽不見,只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喘息和慌亂的心跳聲。

  還有……肚子因饑餓而發出的抗議。

  謹悠抬起頭,視線落在前方的露天咖啡廳上。

  她聞見了咖啡香,和剛出爐可頌的味道。這時,她的肚子更激烈地抗議起來,她伸手摸摸肚皮,安撫著他,因為此刻她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酸疼的腿和饑餓感,加上跑了這麼久未喝過一口水,她累得坐在一根矮柱旁休息。

  再也沒辦法壓抑心中的惶然,她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傷心,最後變成嚎啕大哭,只有如此才能稍稍撫慰她不安的心。

  這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以為是翟日煦,抬起頭,卻失望地發現來者不是她期盼的人。

  「小姐,妳怎麼坐在這裏哭?我請妳喝咖啡?」那男子以意大利語問道。

  不,她不想再聽見這些嘰哩咕嚕的外國話了!

  謹悠更加難過,嚎啕聲加劇,同時嚇跑了想一親芳澤的意大利帥哥。

  她繼續哭泣著,沒多久,又有個人來拍她的肩膀。

  「走開!」她哭得傷心,對於不斷被騷擾感到很生氣。

  「妳不認識我了?」

  這個聲音!她急急地抬頭。

  「日煦哥!」她立刻撲進他敞開的懷抱中。

  真是個淚人兒。翟日煦遠遠望見她時,心中忽然浮現這個字眼。

  她哭得好傷心,聲音大得連站得老遠的他都聽見了,當然也看見那個無聊的意大利男子。他不意外對方會被她的哭聲嚇跑,因為真的太驚人了。

  找到她後,他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也才有心情與她開玩笑。

  「別哭了。為什麼亂跑?」

  「我……我沒有……是人潮把我……擠開……」她抽噎著,話說斷斷續續的。

  「好啦、好啦,別哭了。」他安慰地親親她的發,再用手指擦去她臉頰上的眼淚。「怎麼不回飯店找我?」

  「我有啊。」

  「可是我沒在飯店看見妳。」他有些詫異。

  「你……你有回飯店?可是我沒看到你,所以又跑出來了……」

  翟日煦嘆了口氣。「看來我們錯過了彼此。」

  她仍哭著,且越哭越傷心,就像在外頭被欺負的孩子,見了親人總忍不住傷心傾訴。

  「妳可以打電話告訴我妳在哪兒,我可以去找妳。」他輕拍著她的背,見她的眼淚不是一時半刻便會停止,他幹脆摟著她坐下來,讓她靠坐在他的大腿上。

  說到電話,更令人難過了,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被搶走了……整個皮包都沒了。」

  「被搶了?」他意外地驚問道。

  「嗯,還弄傷了這兒。」謹悠稍微拉開上衣,露出肩膀上被勒出深痕的傷處,那兒已呈棗紅色。

  「怎麼會這樣?」翟日煦極為心疼,緊緊擁住她。她是總迷糊得令他擔心,兩人才分開了會兒,便發生這麼多事,真讓人疏忽不得。

  他不捨地摟著她,聽她傷心地低訴,偶爾垂下頭在她耳邊喁喁安撫,疼惜的吻不斷在她頰上、眼睛上落下。

  今天對兩人而言是受盡驚嚇的一天,也許需要好一段時間才能乎復,但此刻她能安然無恙的在坐在他的懷抱中,翟日煦已經十分感謝上天對他的眷顧,他發誓,他今生今世都要好好保護她,不再讓她受任何傷害。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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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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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然後怎麼了?」

  「迷路了。」

  「迷路!然後呢?」

  「皮包被搶了。」

  「被搶!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事了。」怕再讓兄嫂更加驚慌,謹悠連忙結束這段敘述。

  對於心愛的妹妹在意大利發生這麼多意外,夏聖軍和康靚繡兩夫妻幾乎嚇壞了。

  由於這些意外,翟日煦和謹悠共遊意大利的事很快便曝光。

  因為謹悠的皮包被搶,翟日煦替她打電話回臺灣,希望臺灣的親人先為她向銀行做信用卡掛失的動作,於是,兩家人便發現了這兩人的「地下情」。

  此時,謹悠坐在高腳椅上,舉著手讓翟日煦替她揉開淤血並換藥。

  「以前妳一個人去意大利時也沒發生這麼多事情。」夏聖軍說話了。

  「呃,對啊。」她只能傻笑,不知說些什麼好。這次她的運氣的確不好,連不迷信的翟日煦也在一回國後便帶她去了一趟行天宮。

  「怎麼這次有人跟著去,意外卻加倍?」

  「對啊,小悠,妳也太倒霉了,這麼精採的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遇上的。」康勤硯說這話絕對沒有火上加油的意思,他只是無法對謹悠這趟意大利之行不發表意見。

  白目。翟日微心中暗笑,臉帶同情地瞪了康勤硯一眼。

  康勤硯見眾人接皆一臉嚴肅,且顯然不欣賞他的笑話,於是聰明地閉上嘴。

  背對著大家的翟日煦淡笑著,繼續進行包扎的動作,默然無語。

  包扎完後,他輕輕地對她道:「動一動,看會不會太緊。」

  謹悠聞言扭動了下手腕。

  「不會,剛剛好。」她的音量也跟著降低,敏感的察覺出客廳中氣氛有些怪異。

  「這是不是因為有人疏忽了?」夏聖軍心疼妹妹的傷,對好友說話不禁重了起來。

  翟日煦優雅地收起藥箱,終於轉身面對夏聖軍。

  「我承認我有錯。」他心裏暗暗嘆息,知道今天如果不給老友一個交代,以後他別想從這棟房子裏將人帶走。

  「大哥,不是他的錯,是我自己亂跑,對不起。」謹悠走下座位,難過地從翟日煦背後摟住他。

  大家很詫異,因為明白謹悠生性害羞,知道要她做出擁抱的動作有多難,更何況是在家人面前大刺剌的摟著男人,但這也讓眾人明白兩人的感情有多麼深。

  翟日煦沒有說話,只是拍拍她環在他腰上的手。

  她不敢再開口了,知道他是責怪她不該說這些話。

  「我希望這種事以後不要再發生。」夏聖軍看著自己呵疼了十幾二十年的妹妹就在他面前抱住另一個男人,那種感覺真不是滋味。

  雖然日煦是他多年的好友,也知道小悠跟著日煦,他可以放心,但那種所有物忽然屬於別人的失落感仍揮之不去。

  「當然,我不會讓這種事再次發生的。」光是一次便幾乎嚇掉他半條命了,雖然他的表現還算冷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當時他難受得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夏聖軍緊緊盯著他,之後忽然咧開嘴一笑,握拳在翟日煦的臂膀上搥了一記。

  這是男人情誼的表現。

  「好!」他相信,日煦會好好照顧小悠的。

  之後,一行人體貼地將空間留給兩人,有默契地同時離開。

  「日煦哥,你為什麼這麼跟大哥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事,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全都是意外。」伏在翟日煦背後的謹悠輕輕問道。

  「我知道。」他轉過身擁她入懷。「但聖軍他需要一些安心。」

  兩個人忽然間就在一起了,聖軍當然不習慣,他十分明白。

  「現在沒事了嗎?」她問,不習慣剛才那樣凝重的氣氛。

  「沒事了。」他心情輕松地抱著她。「肩膀和手都還痛嗎?」

  「沒那麼痛了,只是有些酸。」

  「以後還敢跟我去旅行嗎?」翟日煦帶笑詢問道。剛才他們說得他好像是個災星似的。

  「當然敢啊。」

  「喔?為什麼?」他還以為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多少會讓她卻步。

  「因為去旅行時就只有你跟我兩個人。」如果可以時常享受這樣的兩人世界,受點傷她倒是無所謂。

  「我們平時相處得還不夠多嗎?」他取笑道。

  「當然不夠,從前喜歡你那麼久,都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我們單獨相處這麼一點時間哪夠。」她因為害羞,只敢把話說得極小聲,但翟日煦仍聽得清清楚楚。

  「妳喲,貪心鬼。」

  是啊,她是貪心鬼。

  她當然貪心 ,還要很貪心地將他據為已有,享受他對她的獨寵。

  誰說暗戀是苦的,要她來說,她會高喊暗戀萬歲!

  也許當初一個人偷偷暗戀的確苦,但痛苦和幸福是相對的,正因為吃過那些苦,幸福的滋味才更加甘甜,不是嗎?

  就像現在!謹悠仰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享受著他對她濃濃的愛。

  她想,她的幸福終究來臨了!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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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5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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