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tea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艾佟 -【醫門小懶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4-12-28 00:04: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 想看失敗先遇刺

雖然侯爺夫人給了她兩個丫鬟,但傳明煙還是喜歡自個兒動手,尤其脫衣服洗澡這種 事,單是想到在別人面前一絲不挂,她就渾身不自在,所以粗使婆子一準備好熱水, 她就将丫鬟趕出去,鎖上房門,獨自進了浴間享受泡澡時光。

只要出門,傅明煙一定洗頭,即便這是很麻頗的事,但是想要有好的睡眠品質,從頭 到腳乾浮清爽是很有必要的。

泡了花瓣澡,傅明煙換上睡衣,一邊用棉帕擦頭一邊走出浴間,當目光觸及到坐在榻 上的身影,吓得手上的棉帕滑落在地,然後下一刻,她自然張開嘴巴……

「若不想驚動人,你最好別大呼小叫。」

傳明煙連忙捂住嘴巴,差點忘了,這可不是上一世,在這裏遇上采花賊,喊來救兵, 反而賠上自個兒的「清白」。

莫靖言語帶嘲弄的挑起眉,「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不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你以為遣是小事嗎?」傅明煙恨恨的咬牙切齒。

「我是來提醒你,別忘了我們兩個有婚約,除非我改變心意。」雖然早知道這個丫頭 生得水嫩水嫩,教人看了想捏一把,但是不曾想到她也有如此勾人魂魄的一面,仿佛 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桃子,好想咬一口……

莫靖言強行壓下心裏的騷動,努力漠視她渾身散發出來的誘人氣息。

傅明煙微徹一僵,「我沒有忘記。」

「是嗎?那武陽侯府二公子是怎麽回事?」莫靖言的聲音越來越陰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傅明煙承認自個兒有一點點鴕鳥心态,可是她還沒相看, 八字還沒一撇,他如何知道?

「今日人家在你面前唱了一詢戲,你還裝模作樣。」

「今日……」傅明煙倏然瞪大眼睛,「那位俊公子是武陽侯府二公子?」

俊公子?莫靖言的臉都綠了。

傅明煙終於明白了,「難怪我覺得怪怪的,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莫靖言惡狠狠的一瞪,「這會兒承認了吧。」

「承認什麽?」她絕對不能松口。

「還想耍賴。」

「你手上有我的信物,我能耍賴嗎?」

莫靖言笑了,「不錯,還記得我手上有你的信物。」

頓了一下,傅明煙故作輕松的問:「你要不要考慮改變心意?」

莫靖言氣呼呼的跳下榻,沖到傅明煙面前,吓她一大跳,然後他舉起手,最後輕輕的 在她臉類上捏了一下……真好,終於捏到這塊水嫩的豆腐了。

「你幹嘛捏我?」傅明煙一臉傻樣的摸着臉。

「……我早就想捏你了。」莫靖言擺出一副很酷的樣子,絶不能教她瞧出來,他純粹 是想滿足心裏的慾望。

「你有病啊!」

「是啊,我确實有病,而且病得不輕。」要不,他怎麽會看上她,對她動了心思?

「……」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應了。

莫靖言傾身向前,兩人的臉瞬間只有咫尺之距,傳明煙直覺想往後退,他伸手一抓住 她,聲音轉為低沉幾近呢喃,「見了我就想跑,你在怕什麽?」

傅明煙不自覺咽了口口水,為何心跳越來越快,好像要跳出胸口?眼前這個男人明明 長得很普通……雖然經過易容,但不管如何,就是平凡到讓人不想多看一眼,為何她 會覺得他男子氣概爆表?

「我……胡說八道,我哪有每次見到你就想跑?」為了增加氣勢,傳明煙挺起胸膛, 可是,為何她覺得好像在誘惑人?

莫靖言的目光很自然往下,然後落在誘人的胸前。

啪一聲,傅明煙又羞又氣又惱,「你看什麽?」

從來沒有人敢往他的臉上呼巴掌,他應該生氣,可是眼前的她又嬌又嫩,美好得只想 讓人一親芳澤,如何舍得生氣?

莫靖言努力拉回理智,又捏了一次嫩豆腐,正經八百的道:「我看你可愛。」

傅明煙的腦子和嘴巴同時當機。

「乖一點,記住你有婚約了,莫教我再上門一次,再來,我不會輕易善了。」莫靖言 獻身拾起地上的棉帕,放在她肩上,轉身走到榻邊,推開窗子,輕巧的從那完跳出去 。

傅明煙許久沒有回過神,看她可愛,又捏她的臉,這是什麽道理?還有,不會輕易善 了又是什麽意思?

面對這個男人時,她總覺得腦子不夠用,根本搞不懂他。

說什麽女人心海底針,在她看來,男人的心更教人摸不透,至少姓莫的就是如此,簡 直比女人還善變。

三日不到,淩子肅就呈上武陽候府的報告,「武陽侯府是純臣,從太祖皇帝至今只忠 於皇上,從不表态加入任何一個陣管,行事低調,就是與姻親也不親近,更別說是皇 家人,那更是從來不來往。至於顧二公子,潔身自愛,房裏一個通房也沒有,據說顧 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男子四十未有子嗣,方能納妾。」

莫靖言好像沒聽見似的,專注的看着剛剛完成的字帖,有些紊亂……半晌,他放下手 上的筆,帶着嘲弄的唇角一勾,「武陽侯府的親事是誰先挑起?」

「聽說是文成侯夫人看上武陽侯府的二公子,請昭華長公主出面。」

莫靖言不以為然的一笑,「文成侯夫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看上武陽侯府二公子?」

「前些日子顧二公子陪武陽侯夫人上皇恩寺祈福,正好遇上文成候夫人,兩方相談甚 歡,文成候夫人很喜歡顧二公子,得知顧二公子還未訂親,便生出結親的意思,這才 有了昭華長公主上武陽侯府說親的事。」

聞言,莫靖言的眼神一冷,「果然不是無緣無故,這應是有人刻意安排。」

「可是,文成候夫人是臨時決定上皇恩寺祈福。」

「只要有心,臨時也可以是事先安排。」

淩子肅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有人不斷誘使文成侯夫人上皇恩寺祈福,而武陽候府暗中 盯着,文成侯夫人的臨時不就成了他人事先安排的一部分嗎?

「若是如此,豈不是武陽侯府看上傅四姑娘?」

手指輕敲着書案,莫靖言仔細梳理了一遍,「單論武陽侯府不喜歡招惹皇親國戚的行 事風格,若不是有心算計傳丫頭,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沒戲唱;而文成侯夫人臨時決 定上皇恩寺祈福,若不是昭華長公主暗中使力,還會有誰?」

「昭華長公主早就與武陽侯府勾搭上了?」

「他們背後的人應該是同一人。」早在知道兩家有意結親,莫靖言就有過這個念頭, 只是如今更确定了。

「我們仔細調查過,皇上繼位之後,昭華長公主行事越來越低調,不敢與任何人過從 甚密,選上門的帖子,除非不能不買帳的,她都不會出席,不過,前年安和郡主回京 給太後賀壽,昭華長公主倒是特地宴請了安和郡主。」

莫靖言微微挑起眉,「安和郡主回京給太後賀壽?」

「兩年前太後身子不好,極甚思念外孫女,便請求皇上允許安和郡主回京省親,因為 一個月後就是太後生辰,皇上便同意了。」

「此事只怕不是如此單純。」若非有利可圖,這些送出去和親的公主或郡主如何願意 千裏迢迢回京省親?

「若有問題,皇上不會毫無察覺。」

「皇上的人不可能随時随地盯着,若有太後掩護,那就更難發現了。」

「太後不至於如此糊塗。」

「太後能得先皇誇贊賢明,這是因為她凡事以大局為重,否則,送到齊國和親的就不 是安和郡主了。」

「難說有太後掩護,但不表示太後有意為之。」

「太後遭人利用?」

莫靖言點了點頭,「太後卧病在床,思念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這是人之常情,有 人便抓住機會藉此作妖。」

淩子肅懂了,「太後、安和郡主和昭華長公主皆是某人手上的棋子。」

「這裏頭肯定有齊王的份。」

「若沒有齊王點頭,安和都主不可能回大梁省親。」

頓了一下,淩子肅猜想道:「難道噬心之毒就是利用那個機會傳入京城?」

「很有可能,噬心之毒最早出現在齊國宮中,後來消聲匿跡乃因此毒制成所費不貴, 若不是深仇大恨或有更大目的,誰願意花費巨資買下?」

「不過,昭華長公主為何要搭入其中?」

「盯緊長公主府,馬腳總會露出來,另外,武陽侯府那邊也不能落下。」

房門上傳來暗語式的敲門聲,尹成風推開房門走進來,靠近莫靖言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

莫靖言連忙轉進屏風後面換上夜行服,再由淩子肅陪同,經由後面的暗門去了莊子後 方的竹子園。

茶香升騰,随着夜風纏繞在搖曳的竹香之中,皇上很專心的煮茶,好像那是他唯一在 乎的事情。

等到皇上煮好茶,莫靖言方才走到皇上對面行禮,坐下,「皇上怎麽來了?」

「朕遲遲等不到你進宮,只好藉着狩獵的機會過來見你。」皇上遞了一盅茶給莫靖言 。

皇上是榮華長公主這位長姊一手帶大,也是她護着他在宮中成長茁壯,讓他入了先皇 的眼,最後脫穎而出繼承皇位,因此,他格外疼愛莫靖言,甚至更勝於他自個兒的孩 子。

莫靖言優雅的端起茶盅,先聞香,再細細品茗,讨好的道:「皇上的茶特別香。」

「若是朕的茶不香,以後你也別想喝了。」皇上也給自個兒添了一盅茶,悠閑的品噌 。

「原本一回京,臣就應該入宮,可是為了進入死亡谷尋找紅豔果,臣不得不動用阿朗 ,昭華長公主有可能因此發現臣的行蹤,臣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出現在衆人面前。」

雖然徐文頤送紅聽果進京時他亦附上一封書信,言明紅豔果在何處尋得,不過僅只於此 ,其他并未多言,遣也是為了防止書信落在他人手上,曝露太多死亡谷的事。

略微一頓,皇上有些沉重的道:「大梁出現的噬心之毒是不是興她有關?」

「雖然不能确定,但是最容易跟齊國勾搭上的人就是她,皇上應該記得兩年前安和郡 主回京給太後賀壽的事吧。」

「若非她設計嫁入文成候府,安和郡主不會代替她遠嫁齊國,朕還以為安和郡主不可 能跟她結盟。」

「所以,兩年前皇上才會同意安和郡主回京給太後賀壽?」

皇上點了點頭,噬心之毒一扯出昭華,他就意識到兩年前的失誤,「當初朕心想派人 盯着,應該不會鬧出什麽麽蛾子。」

「皇上,要制出噬心之毒所費不赀,即便昭華長公主他們手上還有噬心之毒,只怕不 多,最要緊的是,紅豔果是否能順利解了噬心之毒?」

皇上的神情轉為凝重,「聯今日見你正是為了此事,雖然你采摘回來的紅豔果順利解 了噬心之毒,可是只煉出一顆解藥。」

莫靖言頓時懵了。

「死亡谷還有多少紅豔果?」

半響,莫靖言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了,必須等到明年。」

「若是沒有紅豔果,必須找到其他的解毒法子。」

一頓,皇上終於道來,「此毒是靳陽帶幾個親信夜探武成嶺中的毒。」

莫靖言總算明白了,靳陽是皇上最看重的暗衛頭子,難怪皇上無論如何要找到紅豔果 為他解毒。

「皇上為何突然派靳大人上武成嶺査探?」

「傳言武成嶺盜匪猖獗,可是東北大營鄰近武成嶺,盜匪如何敢盤踞武成嶺作亂?因 此朕懷疑武成嶺盜匪猖獗是為了掩蓋某件事,或是某些人。」

「某件事或是某些人……囤兵?」莫靖言兩眼陡然一亮。

「沒錯,朕懷疑有人在武成嶺囤兵,便護靳陽帶幾個親信前去査探,沒想到還未深入 武成嶺就遭到暗算了,也許認定身中噬心之毒終究難逃一死,對方并未追殺,靳陽他 們才能逃回來。」

過去莫靖言一直待在南嶺,并不清楚楚雄踞大梁北方的武成嶺,但是不惜動用噬心之 毒阻止人進入武成嶺,這就足以說明武成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十有八九是囤兵 ,因為藉盜匪之名劫財,不但可以自給自足,更是練兵的法子。

不過,即便深信那兒有人在囤兵,沒有親眼證實之前這都只是猜測。

「臣願意進武成嶺査探虛實。」

「不行,夜探武成嶺的有五個人,但只有靳陽撐到你尋來紅豔果,其他皆難忍噬心之 毒之痛自我了結。」

「雖說武成嶺囤兵的可能性很大,但未經證實,皇上不好采取行動,一旦打草驚蛇, 那些人藏得更深,将成為更大的隐患。」

皇上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這一點朕也知道,所以未尋到噬心之毒的解 藥前,絕對不能進入武成嶺打探。」

「臣會想法子打聽。」

「不急,朕已經派人潛入武成嶺附近,暗中盯着。好啦,朕不能在此待太久,你記得 找機會回南寧侯府,你娘很挂念你。」

皇上随即站起身。

莫靖言連忙跟着起身恭送,皇上擺了擺手,不再言語的轉身離開,自從莫靖言夜探文 成候府,傅明煙就覺得身邊有莫靖言的眼線,要不,他如何得知武陽侯府的事?

這個念頭一鑽入腦子,她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像奸細。

轉眼之間,侯爺夫人安排的「相親」日子到了,她卻孬了,打退堂鼓了。

「師傳,明日真的要去牡丹園嗎?」傅明煙可以說是坐立難安,坐不到一炷香她就站 起來,可是在屋內統了一圈,又回到榻上坐下,然後不到一柱香,再重新來過……

總之,誰都看得出來她很不安,藍采華偏偏視而不見,專注的重新撰寫這幾日的脈案 。

「不是說好了,總要瞧上一眼,不滿意就作罷。」藍采華撰寫脈案時最不能忍受人家 在旁邊吵個不停,可是不曾見過傅明煙如此浮躁,便多了一點耐性。

「我只是覺得這門親事來得有些蹊曉,而且對方還是武陽侯府的公子,怎麽會想娶我 這麽一個長在鄉下的野丫頭?」

自從得知侯爺夫人那日允許上街的真正用意,傳明煙就渾身不舒服,若說這其中沒有 算計,她絕對不相信。

藍采華深有同感,但是她可不想讓徒兒更不安,只道:「你可別小看自個兒的出身, 你爹可是威震西北的大将軍。」

「一個從小被爹遺棄的女兒,娶了我,能有什麽好處?」傅明煙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

雖然她不喜歡将事情複雜化,但不表示她天真不谙世事,處在有權利追求自由戀愛的 時代利益結合還是處處可見,如今這個更重視門當戶對的時代,聯姻更不可能是因為 我喜歡,國家結親第一考慮的絶封是彼此的利益。

略微一頓,藍采華放下手上的筆,擡頭看着傅明煙,「你爹并沒有遺棄你。」

「雖說因為我早産,可能活不下來,不得不将我交給師傅養育,但是,為何這些年我 爹不曾來看過我?」

遅疑了一下,藍采華老實道來,「你不只是早産,你還身帶胎毒,整整一年,你經常 高燒、呼吸急促、不明原因啼哭、抽搐……養育你可真是不容易。」

傅明煙眼睛微微一眯,胎毒其實是孕期常見的妊娠搔攘症,此症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平時陰血偏虛,在懷孕期間,陰血又會下聚以用來養胎,於是造成陰血虧虛加 重,血虛導致肌膚失去血液的潤澤,生風化燥。其二是因腹中寶寶日漸長大,阻礙到 母體內代謝循環,使氣機不暢,水分代謝也失調,郁久化熱,濕熱熏蒸在肌膚上,進 而造成皮膚搔癢情形,甚至出現紅疹及膿疱等突起物。

線之,若母親胎火過於旺盛,腹中寶寶易受母體內蘊藏的毒邪影響,或是月子期間吃 了過多補品、精神壓力太大、睡眠品質較差,均可能護體質燥熱,進而形成「毒」, 特別是母親喂母乳時,這些毒會透過母乳傳給寶寶,導致出現一些胎毒引發的症狀。

「原主出生并未得到親娘哺乳,因此不可能經由母乳引發胎毒症狀,換言之,應該是 親娘懷孕期間胎火過於旺盛。

「為師懷疑長公主在你娘懷孕期間作妖。」

「我娘身子原本就不好了,又不能安心養胎,能夠生下我并不容易。」

「是啊,雖然沒有證據,但你娘跨不過生孩子的鬼門關,絕對有長公主的手筆,因此 你爹不放心外留在文成侯府,而西北的環境又不适合你,只能托給師傅了。」

傳明煙抿了抿嘴道:「師傳,武陽侯府的親事絕對有長公主的意思。」

藍采華微徵挑起眉,「什麽意思?」

「若是長公主瞧我不順眼,為何願意我嫁入武陽侯府?」

目光一沉,藍采華若有所思的敲着幾案,「你是說,她有不得不護你嫁進武陽侯府的 原因?」

「很有可能,武陽侯府的水肯定又深又濁。」

「不,武陽侯府是一門好親事。」為了确保侯爺夫人給的資料沒有作假,藍采華動員 了不少關系打探武陽侯府的事,無論是武陽侯府還是顧二公子,名聲都很好。

「師傳調査過了?」

藍采華點了點頭,「我們醫聖一派有不少人在京城,打探點消息很容易。」

「這個武陽侯府說不定是作假的高手。」

「這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沒有證據,我們就是想拒親也過不了侯爺夫人那一關,你 説再多都是白費力氣。」

傅明煙頓時蔫了。

「你也不要一口咬定這門親事有問題,說不定長公主只是想搭上武陽侯府,結親是最 簡單的法子。」

「我才不相信。」

藍采華懊惱的舉起手敲了一下傅明煙的額頭,「以前在雲州,你凡事不用心,如今可 好了,整個心思活過來了,想東想西使勁折騰,早知如此,應該讓你早一點回文成侯 府。」

傅明煙雙手招着額頭,嘟着嘴巴,「我絕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師傅不會強迫你,但你要記住,見了面之後,雖然你可以推 說不喜歡拒了這門親事,但最好要有個能夠說服侯爺夫人的理由,免得傷了侯爺夫人 的心無論如何,她是真心想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傅明煙将雙腳縮到榻上,有氣無力的将下巴枕在膝上,怎麽辦?若是教姓莫的知道了 他會使出什麽手段對付她?

藍采華知道多說無益,不再多費唇舌,心思再度轉到撰寫的脈案。

牡丹園顧名思義就是盛開牡丹的園子,屬於京華書院所有,不過,為了向世人展現牡 丹的豔麗,每年四至六月牡丹園會對外開放,且會空出登高閣供文人墨客留下書畫, 若是書畫入了大儒的眼,還會收入京華書院供學子欣賞,也因此讀書人喜歡相約牡丹 園,同時牡丹圖的景色也吸引姑娘結伴來訪,順道舉辦詩會,不少オ子佳人在此相遇 ,寫下情緣,因此無務之中牡丹園成了鵲橋。

除了登高閣,牡丹園其他歇腳休憩的地方都是六角攢間頂石亭,不過這些石亨必須付 銀子租賃方能使用,這倒不是因為京華書院貪財,實是游園人數過多,為免争奪石亭 引發糾紛,索性提供租質決定誰能使用。

「這個牡丹園可真是熱鬧。」傳明煙心神不寧的左看右瞧,可能是先入為主認定這門 親事有問題,從踏進這裏開始,她就有一種成了別人獵物的感覺。

「不要東張西望。」藍采華悄悄瞪了她一眼。

「師傅不是告訴我,初到一地,首先要搞清楚東西南北,再看清楚每條路線,要不, 逃命也不知往哪兒跑。」

「我們今日應該不用逃命。」

略徽一頓,傳明煙語帶遅疑,「應該如此,可是習慣養成了嘛。」

「随你,閉上嘴巴就好了。」若非不想驚動前面的人,藍采華絕對會直接抽出巾帕塞 住她的嘴巴,她爹娘都是安靜的人,為何她如此聒噪?

「……」傅明煙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她沒膽子惹惱師傅。

昭華長公主領着她們來到靠近湖邊的滿月亭。

「本宮已經包下滿月亭,你們在此歇會兒,本宮還要出去迎接武陽侯夫人。」昭華長 公主吩咐兩名丫鬟好好侍候,使帶着自個兒的丫鬟和侍衛離開。

兩個丫鬟趕緊跟看守滿月亭的小厮要了茶水,侍候主子喝茶。

傅明煙喝了一盅茶之後,又開始左右觀看,「師傅,若有意外,我們往哪兒跑?」

藍采華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很喜歡發生意外嗎?」

「我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肯定有事。」傅明煙揉了揉左眼皮;「左跳財,右跳災。」

「是嗎?」傅明煙連忙換到右眼皮。

藍采華又氣又好笑,就在此時,女子的尖叫聲響起。

師徒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眼,然後跳起來,朝着剛剛進來的路線跑。

「四姑娘……」

「你們趕緊自個兒逃命。」傅明煙揮了揮手,緊緊跟着藍采華。

傅明煙自幼對危險就特別敏銳,姑且可以稱之為第六感,果然,一個個黑衣人從後面 追上來,将她們圍住。

「各位大俠,你們是不是搞錯對象了?我們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傅明煙暗示 的扯了一下藍采華,悄悄摸出口罩。

「廢話少説,納命來。」

「等等,我們商量一下,我有銀子。」傅明煙轉頭看着藍采華,「師傅,我們有多少 銀

子?」

「我們沒有銀子,不過文成候府很多。」藍采華說話同時,傅明煙已戴上口罩。

對方顯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大喊道:「小心這個丫頭有詐,動手!」

因為對方的反應比預期還快,傅明煙來不及拿出毒物,只能先閃避,可是對方的攻勢 越來越猛烈,她只能喊一聲「師傅」,将混亂之間扯下來的荷包扔過去,為了确定師 傳拿到荷包,她閃了一下,而就在這一瞬間,對方的刀子劃過右手臂,緊接着一股灼 熱刺痛從傷口蔓延開來。

「師傅,快一點,刀上有毒。」

藍采華終於打開荷包,将毒物抛向黑衣人,一顆顆毒物在空中爆烈開來,化成一陣毒 煙,接着她抓起傳明煙轉往湖邊。「煙兒,還撐得住嗎?」

「師傳,我可以,你只要抓緊我就可以了。」傅明煙努力擠出笑容,可是蒼白的臉色 、鬥大的汗珠說明她此刻的狀況不太好,不過因為那些黑衣人蒙着臉,毒煙對他們的 影響可會打折扣,她們不能停下腳步。

此時她們已經來到湖邊,藍采華左右看了一眼,當下決定沿着湖邊往左邊走,右手邊 突然有聲音傳過來。「藍大夫,這邊。」

藍大夫回頭一看,是一個身着京華書院小麻服的男子,是敵是友分不清楚,因為她根 本不認識,可是後有追兵,傳明煙的情況不容許拖延,只好帶着傳明煙走過去,跟着 對方穿過假山石洞,走進通往京華書院的小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4-12-28 00:06: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 身中噬心之毒

站在長公主府最高的湖心閣,昭華長公主一臉平靜的看着湖面,可是一顆心懸在半空 中,事情進行得如何?藍采華是否懂得金針之術?

實在等不下去了,昭華長公主轉頭道:「蓮心,去瞧瞧,王猛怎麽還沒回來?」

「是,長公主。」蓮心行禮退下,可是才走到樓梯口就見到王猛疾步而來的身影,於 是退回昭華長公主身後,低聲道:「王大人回來了。」

昭華長公主不自覺握緊拳頭,緩了口氣,不疾不徐的轉過身。

王猛急匆匆的上前行體,險色極其難看,「長公主,原本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四姑娘 挨了一刀,中了噬心之毒,可是四姑娘放了毒煙脫身,等侍衛們追上去已經不見她們 師徒身影。」

昭華長公主的目光轉為銳利,「我們的人不是守住牡丹園前後兩個門了嗎?」

「卑職各派了兩個侍衛守住前後兩個門,可是并未見到四姑娘她們離開。」

「侍候她的兩個丫鬟呢?」

「她們一開始就被四姑娘抛在後面,驚慌之中跟着衆人一起逃出牡丹園。」

略一思忖,昭華長公主堅決道:「除非牡丹園有第三個出口,她們必定還在牡丹園。 」

「第三個出口……卑職想起來了,牡丹園有一條小徑可以通往京華書院。」

昭華長公主微蹙着眉,「本宮記得那條小徑很隐密,就是京華書院的學子也不見得知 道,藍采華她們第一次去牡丹園,又如何知道那條小徑?」

聞言,王猛的睑色一變,「有人知道我們的行動,救了四姑娘她們。」

目光一沉,昭華長公主覺得很不安,「若非有人盯着本宮,就是有人暗中保護她。」

「此次行動卑職并未出面,不該聯想到長公主身上。」

「若是有人暗中保護她們,是誰?又是為何?」

王猛無法回答,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一件事,如今不但将人搞丢了,還不知道落在誰的 手上。

「不行,要盡快找到她們,你親自去找,不要交給其他人。」她不喜歡這種情況失控 的感覺,究竟是誰壞了她的事?是沖着她來還是為了藍采華師徒?對方會不會也看上 金針之術?總之,唯有先找到人,才能搞清楚哪兒出了問題。

王猛點頭應了,轉而提醒道:「今日是長公主陪同四姑娘她們去牡丹園,如今四姑娘 她們不見了,長公主不能置身事外,總要給個說法。」

沒錯,如今人是在她手上不見的,她不得不給個說法。

昭華長公主念頭一轉,很快就拟好說詞,「本宮也是受害者,因為受到驚吓,便先回 長公主府,不過派你帶侍衛去尋找她們,沒想到找不着,這會兒本宮比任何人還心急 ,已經指派你親自找人。」

昭華長公主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往下走,「本宮還是趕緊回去,文成侯府此刻 想必已經亂成一團了。」

文成侯府的确已經亂成一團,甚至連文成侯都驚動了,親自指派自個兒的親信尋人, 擺明不相信昭華長公主,畢竟昭華長公主平安歸來,而藍采華她們下落不明。

昭華長公主也不為自個兒争辯,只道她會讓王猛親自尋人,就是将整個京城翻過來, 她也會找到藍采華她們。

無論他們基於何種理由毒人,如今他們皆離傳明煙很遠很遠,此時她在莫靖言的莊子 着跟噬心之毒搏鬥,努力在疼痛中活下來。

「你不是神醫嗎?為何你無法解了她身上的毒?」莫靖言根本管不了自個兒的口氣是 不是太失禮了,看着傅明煙痛得打滾,他感覺整顆心揪成一團,同時怒火不斷向上竄 燒,恨不得直接殺到昭華長公主府,拿鞭子抽那個女人,真是太惡毒了!

「我可從沒說過自個兒是神醫。」藍采華用毛巾溫柔的擦拭傅明煙額上鬥大的汗珠, 沒好氣的瞥了莫靖言一眼。

從她們來到這個莊子,沒有一個人解釋他們的身分,為何跳出來幫她們,而這個小子 更誇張,意見多又啰嗦,教外人瞧了,說不定以為他是煙兒的夫君。

「你不是藥王谷醫聖一派最了不起的大夫?」莫靖言很想搶過藍采華手上的毛巾,可 是他們兩個的婚約還沒擺到明面上,如今他在藍大夫眼中什麽都不是,他不敢太過分 了。

藍采華冷冷的斜睨着他,「你對我倒是很了解嘛。」

「雲州無人不知藍大夫。」

「你是雲州人?」

「……不是。」

「不是雲州人,又是如何清楚我的事?」

「幾個月前在下曾上雲州尋藥,經常能耳聞藍大夫的事蹟。」

當她是三歳孩子好糊弄嗎?藍采華唇角一撇,既然他不願意多說,她也沒必要糾纏不 清,他遲早會說清楚自個兒的身分。

「你知道煙兒中了什麽毒嗎?這是來自齊國宮中,相傳是幾個醫術頂尖的禦醫研發出 來的噬心之毒,此毒極其霸道不好解,我只能緩解。」

雖然早猜到是噬心之毒,因為症狀興皇上口中的噬心之毒極為相似,可是他心裏仍抱 着一絲僥幸,傅明煙與昭華長公主無冤無仇,昭華長公主犯不着出手如此之重。

「如何緩解?」莫靖言感覺身子在發抖,死亡谷的紅豔果已經沒有了。

「若非我施針緩解,煙兒早就受不了了。」

「藍大夫剛剛說不好解,這是不是表示此毒解得了?」

藍采華贊許的挑起眉,這小子倒是很懂得抓重點,「是啊,但我解不了。」

「聽聞藥王谷醫聖一派着作之醫書沒有上千也有成百,藍大夫能否再仔細想想,上頭 難道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嗎?」

藍采華忍不住賞他一個白眼,「若是我有本事解得了,我會坐視不管嗎?」

莫靖言頓時啞口無言。發生事情至今,藍采華未曾阖眼,寸步不離的守着傅明煙,她 的擔憂、心痛不在他之下。

傅明煙突然安靜下來,顯然熬過了這次噬心之毒的發作,莫靖言見了立馬撲過去為她 解開繁住雙手的帶子,溫柔的揉了揉她手腕上的紅腫,取出随身的藥膏為她塗抹。

瞪着眼看了半晌,藍采華忍不住問:「你與煙兒究竟是什麽關系?」

略微一頓,莫靖言看着傅明煙的目光纏綿眷戀,「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們已交換 了信物。」

藍采華有如被雷劈到,這絕對不是她預期的答案。

「我原是希望她親口告訴藍大夫。」若她不問,他不會說,但她問了,他就不能不坦 白道來。

藍采華覺得頭好痛,若說他騙她,沒有必要,煙兒随時會清醒過來,是真是假立馬能 分辨,可是,若說煙兒與他私定終身,她又不相信,煙兒的性子雖奔放不羁,但是知 道輕重不會如此糊塗,更不會不告訴她。

「如今最重要的是想法子解了煙兒身上的毒,其他的事待煙兒好了再說。」

「我只希望煙兒趕緊清醒過來。」

「她何時可以清醒過來?」

「我只知道噬心之毒大約十日發作一次,每一次都是與死神搏鬥,熬過去了,總要歇 上好幾日方能回神,至於要歇上幾日,這要看中毒之人的狀況,若能尋得百年老參, 一日含上一片參片,她應該可以更快清醒過來。」

「我會派人去尋老參,藍大夫先去隔壁歇會兒,我在這兒守着她。」

「不必,我在這兒守着她就好了。」

「如今只有藍大夫能夠緩解煙兒體內的毒,藍大夫一定要保重自己。」

藍采華想了想,看着窗邊的卧榻,「我睡那兒,你拿床被子給我。」

莫靖言不願意也不行,人家是師傳,他是個連名分都還沒定下的未婚夫君,只能護人 家守在這兒,而他退到外面盯着。

睜開眼睛,傅明煙脳子空空如也的看着上方,直到藍采華的聲音傳過來。

「你終於醒了。」

傅明煙側過頭看着藍采華,見她邋遢的模樣,忍不住取笑道:「師父啊,你是不是好 幾日沒洗澡了?」

藍采華唇角一抽,「不錯嘛,在鬼門關前面繞了一圈,還有力氣取笑師傳。」

半響,傅明煙終於想起來了,「我中毒了。」

「沒錯,噬心之毒。」

傅明煙最懂毒了,當然知道噬心之毒,不由得咬牙切齒,「我明明很乖,是誰如此狠 心,竟然對我下這種毒。」

藍采華扶着傅明煙坐起身,倒了一杯水,侍候她喝下。

「當前最重要的不是誰下毒,而是如何解了噬心之毒。」對於何人下毒,藍采華不難 猜到,發生在煙兒跟武陽侯府二公子相見的時間點,安排此事的昭華長公主最有可能 ,再加上先前進京遇到搶匪,她更确信昭華長公主搞的鬼,不過她實在想不透,目的 何在?

如今昭華長公主不能再出手害她們,可以慢點再來追究今日的帳,可是噬心之毒不能 拖,因為每一次發作都是游走在生死關頭。

「金針之術可以解了噬心之毒。」

「是,可是為師的金針之衛不行,而你不可能幫自個兒施針。」

說起來很不可思議,醫聖一派傅承至今有上百名子弟,可是能習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金 針之術的竟然是煙兒,就是她師傅也比不上煙兒。

「我來指示師傅,由師傅為我施針。」

「不行,你不可能一邊忍受劇痛一邊指示師傅施針。」

「我可以試試。」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一旦發生失誤,只會加速毒素在你體內流動,反而提早将你推 入鬼門關。」

傅明煙吶吶的張開嘴巴又閉上,今日若是她給人施針,像噬心之毒,她也會給病人麻 醉,否則不敢施針。

「好了,你就別再想金針之術了,不如等你的身子好一點後,我們回雲州,你可以從 祖師爺留下來的醫書尋找解毒的方子。」

「我可以自個兒尋到噬心之毒的解藥,不過若有祖師爺的醫書手劄可以參考,當然更 為穩妥,只是需要一段時日。」

藍采華一頓,這丫頭用毒的本事确實無人能及,但這可是上百年無人能解的噬心之毒 連她師傅都将解此毒當成一生的目标。「你真的可以配出噬心之毒的解藥?」

「我想應該可以,不過這是很耗神的事,難免需要時間。」頓了一下,傅明煙擔心的 道:「可是待在文成侯府,我只怕無法事心找解藥。」

「在你身上的毒未解之前,我們不會回文成侯府。」明知道昭華長公主是下毒之人, 她怎麽可能讓煙兒回文成侯府?

傅明煙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兒不是她在文成候府的閨房,看起來更像是她們在雲州莊 子的房間,「這是哪兒?」

藍采華的神情轉為嚴肅,差一點忘了這件事,「這是哪兒不重要,你還是先交代清楚 你何時給自個兒定了一門親事?」

傅明煙的舌頭打結了,師傅怎麽知道?

見狀,藍采華就知道真有這麽一回事,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你最好有個可以説服師 傅的理由,要不,我會剝了你的皮!」

傅明煙縮了一下,可憐兮兮的道:「師傅,我肚子餓了。」

「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嗎?」藍采華舉起手,可是終究拾不得往她的 額頭敲下去,這丫頭如今看起來蒼白又虛弱,真是令人心疼。

「原本我只是想逼退他,沒想到會弄巧成拙,我也很懊惱……」

藍采華伸手打斷她,「你不要拉拉扯扯這些沒意義的事,原原本本從頭道來,一個小 細節也不能遺漏。」

傅明煙乖乖的點頭,趕緊從莫靖言找上她開始道來,當然,她可不會钜細靡遺什麽都 交代,該糊弄的還是要糊弄。

「你真的帶他進了死亡谷?」比起傅明煙弄巧成拙将自個兒坑了,藍采華更好奇死亡 谷,若非祖師爺有令,她早就想進去一探究竟。

「我們不但進了死亡谷,還找到傳說中的紅豔果。」

「真的是紅豔果?」

「是啊,白花透着一抹豔紅,看似清純卻又妖嬈。」

「你知道紅豔果可以解噬心之毒嗎?」藍采華掩不住歡喜的道。

莫靖言提過紅豔果能解百毒,難道是為了解噬心之毒?傳明煙莫可奈何的雙手一攤, 「可惜沒了,今年的紅豔果全落在莫公子手上,下次開花要再等上一年。」

藍采華瞬間蔫了,「若是紅豔果還在莫公子手上,他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受苦。為了你 他恨不得掐我脖子,大呼小叫逼着我想法子給你解毒。」

傅明煙感覺自個兒的心一頭,他若讨厭她,絕不會跟她定下婚約,即便只是口頭約定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在乎她。

回過神來,傅明煙樂觀的擺了擺手,「沒關系,沒有紅豔果,我還是解得了噬心之毒 ,只是要折騰一段時日,我撐得住。」

「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那種事用不着記得。」

「不記得,如何保證自個兒能撐得住?」

「那個不重要,我能夠熬過來就好了。」

「這次師傅正好在你身邊,能夠用金針之術為你緩解,可是下一次呢?噬心之毒說是 十日左右發作一次,但會随着外在環境或其他誘因産生變化,實則難以控制。」

「這幾日我會煉出緩解疼痛的藥丸,不會有事。」

藍采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以前師傅老是擔心你不務正業,不好好習醫,成日只 知用毒玩毒,如今倒是慶幸你的心思都用在上頭。」

「師傅以後不會再罵我了吧?」

「你以後不歸師傳管了對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莫公子是什麽來歴?」人家手上 有煙兒的信物,這門親事是否算數,就必須看對方的态度,可是煙兒是文成侯府嫡出 的姑娘,對方身分太低,文成侯府是絶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傅明煙不自覺的脖子一縮,小聲道:「不知道。」

「什麽?」

「……我沒想過跟他牽扯不清,哪用得着知道他是誰?」

藍采華終於忍不住敲她額頭了,「你一輩子都賣給人家,還沒搞清楚人家是誰,這不 是笑話嗎?」

「……反正,他應該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人。」

「你見過他的真面目?」

聞言,傳明煙一點也不意外,她可以看出莫靖言易容,師傅當然也不例外,總之,她 繼體糊弄,「他長什麽樣子與身分無關。」

「是啊,不過像你這樣毫不在意自個兒要嫁個芝麻險還是綠豆臉的,着實少見。」

藍采華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略微一頓,傅明煙很有信心的道:「他應該不是芝麻臉,也不是綠豆臉。」

「是嗎?你确定他易容是為了遮美,不是為了遮醜?」

這種事她如何知道?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的是不想引人注意,換言之,他也有可能是醜得太過醒 目,或者臉上有胎記傷疤之類必須遮掩的痕跡。

「但願他不是芝麻險或綠豆險。」藍采華涼飕飕的道。

傳明煙張着嘴巴半晌,嘿嘿一笑,「芝麻臉或綠豆臉也不是多可怕,最重要的還是品 性,這不是師傅說的嗎?」

叩叩叩!莫靖言的聲音傳進來,「煙兒是不是醒了?」

「這小子盯得可真緊……你先躺下,師傳去幫你拿點吃的。」藍采華撇了撇嘴,起身 侍候傅明煙趟下,轉身走出去。

徒弟迷糊,當師傳的可不能放任不管,她得先弄清楚外面那個家夥的身分才行。

過了十日,派出去尋人的還是空手而回,昭華長公主的臉都綠了,「怎麽可能?傅明 煙身中劇毒,她們不可能離開京城!」

「除了客樓,卑職還查了專門租貨給外地人的西城區和平頭老百姓的南城區,另外幾 個大藥鋪更是派人時時刻刻盯着,可是皆無四姑娘她們的消息。」王猛也想不明白, 想救四姑娘,藍大夫一定要用藥,這就避不開藥鋪,可是別說藍大夫了,就是探買稀 奇古怪藥材的人也沒發現。

昭華長公主不安的走過來又走過去,「這只有一種可能——當日救她們脫身的人并非 尋常人。」

王猛想起一個人,「難道是南寧侯世子?」

昭華長公主神情轉為凝重,「為何你會這麽想,你不是查不到他的行蹤嗎?」

「卑職一直覺得那只出現在雲州的海東青很可疑,雖然不能确定那只海東青就是南寧 侯世子的那只,在樊陽也确實査不到他的行蹤,倒是發現東北大營的徐副将在那兒待 了一段時日,不過過去他一直就常在樊陽出沒,休沐就喜歡上那兒玩個幾日,卑職便 沒有将此事告知長公主。」

「徐文頤跟莫靖言同為京華書院大備何闵的弟子,兩人比親兄弟還親,只要徐文頤幫忙 掩護,你根本查不到莫靖言的行蹤。」

「若是南寧侯世子去過樊陽,是不是也是為了紅豔果?」

蹙着眉,昭華長公主想不明白,「除了藥王谷,雲州沒什麽值得關注的,可是藥王莊 行事向來低調,并不惹眼,莫靖言沒必要為了藥王莊潛入雲州;若他真的出現在雲州 ,應該只能是為了紅豔果而去,不過他為何需要紅豔果?」

「長公主想要紅豔果是為了噬心之毒,南寧侯世子想必也是如此。」

昭華長公主緊抿着嘴,沉吟片刻,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皇上是不是發現五哥手上的 噬心之毒?」

怔愣了下,王猛覺得不太可能,「噬心之毒無藥可解,宣王應該不會輕易使用。」

「這要看五哥取得噬心之毒的用意何在。」雖然五哥經由她得到噬心之毒,但她不敢 多問,一來怕五哥說她沒有誠意合作,二來若是什麽事情都知道,她反而不好撇清關 系,還不如單純幫五哥弄到噬心之毒,待五哥圖謀的大事成了,她就可以從五哥那兒 得到承諾,說白了就是她可以用噬心之毒買下一個承諾而不必卷入其中。

「若是皇上真的發現宣王手上有噬心之毒,長公主只怕會受到牽連,長公主要不要給 宣王提個醒?」

昭華長公主毫不遲疑的搖頭,「五哥可以鬧得翻天覆地,但那是他的事,本宮可不會 卷入其中,斷了自個兒的退路。」

「宣王手上的噬心之毒乃長公主出面跟安和郡主做成的買賣,一旦宣王出事,勢必會 率扯出長公主,長公主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不了解皇上,只要留了餘地,皇上絕對會讓你好好活着。」四哥能入父皇的眼, 不只是因為四哥出色,更重要的是他顧念兄弟之情,即便他不喜歡也不會趕盡殺絕。

這時,一名侍衛急匆匆的來到湖心閣。

「長公主,宣王來了。」侍衛的聲音剛剛落下,宣王已經帶着待衛大步走進湖心閣。

見宣王怒發沖冠,昭華長公主對着侍衛和大丫鬟擺了擺手,他們随即退下,只留下王 猛随侍一旁。

「五哥怎麽來了?」

「你還敢問我,你刺殺傅明煙想幹嘛,以為我不知道嗎?如今你還大肆搜索她們師徒 的下落,這是想告訴所有人傳明煙遭到刺殺一事與你有關嗎?」

宣王越說越氣,恨不得一巴掌搧過去。

這個蠢女人,即便武成嶺囤兵有曝露的嫌疑,但是誰也査不到他頭上,而今她藉由刺 殺傳明煙曝露出噬心之毒,若是教宮裏察覺,查到他頭上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提升。

「五哥怎麽會認為是我刺殺傳明煙?」

宣王冷哼一聲,「此事連文成候都看出來了,我還會看不出來嗎?」

「無論旁人有何想法,藍大夫她們是跟着我一起去牡丹園的,人不見了,我派人尋找 她們本是天經地義。」

「派人尋找她們原是天經地義,但是大肆捜索,恨不能将整個京城翻過來,你以為這 合乎常理嗎?」宣王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你別跟我裝傻了,你是不是對她下了噬 心之毒?」

「我為何要對她下噬心之毒?」

「你想知道藍采華有沒有本事解了噬心之毒,以為握有她們就可以拿捏我。」

「五哥想太多了,我确實想知道藍采華有沒有本事解了噬心之毒,不過,我可從來不 敢拿捏五哥。」

噬心之毒是她弄進來的,若是哪日因為這噬心之毒鬧到皇上那兒,她必須知道如何收 拾,皇上才不會怪罪下來。

「既然不敢,就別再教你的侍衛四處找人。」

「……我知道了。」

「還有,若是傅明煙平安歸來,你要盡快促成她跟顧家老二的親事,不要再試圖破壊 除非你想跟我劃清界線。」

昭華長公主知道否認也沒用,索性坦白道:「傳明煙刁鑽難纏,即便嫁進武陽侯府也 不見得能跟武陽侯府一條心,我覺得這門親事不好。」

宣王冷冷一笑,「你是怕上了我這條船吧。」

「五哥說笑了,嫁出去的女兒跟文成侯府可沒有關系。」

「若是如此,你何必壞了我的事?」

「五哥,我是真的擔心她給你添麻煩,那個丫頭就是個不省心的。」她看傅明煙就是 一個會作妖的丫頭,若嫁進武陽侯府得了寵,只怕會反過來咬她一口,無論如何不能 讓傳明煙嫁得太好了。

宣王嗤之以鼻,「我可不是你,連個小丫頭都會害怕。」

「五哥莫要小看那丫頭,她可是藍采華一手養大的。」

「藍采華只是醫術厲害的大夫,論本事和手段還不及你。」宣王意有所指的瞥了她一 眼,從宮裏出來的人個個都修練成狐貍了,豈是外面那些沒有見識的女子能相提并論 的?

「……」

「我醜話說在前頭,無論你有何私心,總之不要壞了我的事,我也會守住對你的承諾 。」宣王随即轉身離開。

昭華長公主恨恨的咬着下唇,再不甘心她也不敢惹惱宣王,只能對着王猛道:「将你 的人全部撤回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4-12-28 00:06: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 妖孽世子訴衷情

傅明煙寧可與藥材為伍也不願下棋,但是師傳出門蒐集藥材,如今她還無法全心投 入研發解藥,而病人的時間又多得令人抓狂,莫靖言纏着她下棋,她不想奉陪也不行 ,除非可以找到更好的休閑活動,偏偏外頭下着雨,她連廊下都出不去。

下棋真的是一件令人不太愉快的事,因為這種時候她有一種很真實的感覺——女人果 然是善變的。

「等一下,剛剛沒想清楚,我不下在這兒了,換個地方。」傅明煙将前面下的黑子拿 起來,可是還來不及轉移陣地就教莫靖言一把抓住了。

「你真的很會耍賴。」

傅明煙很不服氣,「我腦子不好,反應慢,你又催得急,難免會下錯地方。」

腦子不好,反應慢?莫靖言決定不在這上頭跟她糾纏,但有一點必須說清楚,「我怎 麽不記得自個兒催過你?」

「你一直看着我,不就是在催我嗎?」

「……」

他看她只是因為移不開眼睛,忍不住一直看着。從認定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直俳 徊的心就定下來了,不再抗拒她對他的誘惑力,可以随心所欲的親近她,這一刻他不 由慶幸當初她為了逼退他提出的「以身相許」,要不這會兒他就沒資格站出來将她護 在身邊。

「算了,我們還是別下棋了。」傳明煙真想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其實她不是毫無所覺,他看她當然不是為了催她下棋,而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眷戀, 因為他根本沒有掩飾,很坦白很露骨……他對她的态度變了,不同於在雲州的時候, 明顯更親近更放肆,如同師傅所言,他真的将自個兒當成她未來的夫君。

「不下棋,你想做什麽?」

「我想看書,最好是醫書。」

「你是病人,不可以傷神,而且莊子裏也沒有醫書。」

「我雖然中毒,但算不上病人。」

「我沒見過像你如此不安分的病人。」他是不是應該弄面鏡子給她?瞧她蒼白得像鬼 似的,令人心疼極了,還說她不是病人。

「我又沒有溜出去,哪兒不乖了?」雖然這副身子原本毛病很多,但她從來不嬌養自 己,無論是下水撈魚還是爬樹掏鳥窩,她都不缺乏練習,漸漸的,她越來越健康,跟 着師傅爬山涉水走千裏。

「那是因為下雨,你出不了門。」下棋不專心,不時轉頭看窗外,盼着雨快停,他還 自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嗎?

「下雨總是令人焦躁、心煩,你說是嗎?」

莫靖言點頭表示同意,「下雨确實令人煩躁。」

傳明煙突然險色一變,當下立刻從荷包取出一顆藥丸塞進嘴裏,咀嚼了一下便咽下, 然後屈膝雙手一抱,用力咬住下唇。

莫靖言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伸出手,「咬我的手。」

傅明煙怔愣地看着他。

「還是發什麽呆,趕緊咬啊。」

回過神來,傅明煙立馬抓過他的手,往手肘咬下去,不過他的肌肉好結實,真是太難 咬了,咬着咬着,她覺得很奇怪,剛剛明明還痛得撕心裂肺,怎麽轉眼之間好像不再 那麽難以承受?

「咬好,別松口。」莫靖言同時取出帕子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傳明煙突然意識到他們好像太親密了,不由得松開口往後一退,努力擠出笑容,「感 覺好多了。」

「聽話,咬着。」他發現她不喜歡麻煩別人,凡事習慣自個兒硬扛,這可能是藍大夫 對她的教導。

傅明煙遲疑瞬間後便再次咬住他的手肘,可是沒有先前那麽用力了,不知道是因為他 深情缱绻的目光太令人着迷,還是緩解疼痛的藥丸起了作用,她感覺那股來勢洶洶的 疼痛收起了爪子,不再恨不得撕裂她。

過了一會兒,莫靖言感覺她明顯緩和下來,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覺得好多了?」

傅明煙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口。「不用急,不痛了再松口。」

「……我好多了。」傳明煙突然覺得很害羞。

「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邊。」

傳明煙看着他的手肘,牙印咬得很深,鮮血都滲出來了,「很痛吧?」

「不會,只要你沒事就好。」莫靖言将随身攜帶的藥膏遞過去。

傳明煙見了一怔,不過想到傷口是她弄的,當然要由她上藥,於是伸手接過,打開盒 子,取出藥膏輕輕的抹在傷口上,一股透着清涼的香氣散發開來。

「這是出自宮中的凝膚膏。」

莫靖言點了點頭,「你留着,我還有。」

「不必,我自制的藥膏也很有用。」傅明煙蓋上盒子還給他。

「你自制的藥膏?」

「我是大夫啊。」

沒錯,她是大夫,但他總覺得哪兒不對,不過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他更關心的是 她身上的毒,「不是過兩日才有可能發作,為何今日就發作了?」

「我不清楚,等師傅回來我再問師傅。」她懷疑跟近日的陰雨綿綿有關,可是師傅要 她三緘其口,不準對體內的毒發表任何見解。

說白了,師傳就是不要讓人家知道她識毒擅毒,便讓她凡事推給師傳。原本師傅就要 她對自個兒的本事閉口不言,如今昭華長公主一次又一次下毒——第一次以身試毒, 這一次直接對她下手,師傅更覺得她有危險,為了保護她,只好讓她假裝什麽都不懂 。

「還好今日發作的時間不是很長。」

「那是因為我服了緩解疼痛的藥丸。」

「既然有這種緩解疼痛的藥丸,上次為何不吃?」

「上次有師傅給我施針緩解,用不着服藥。」這是這幾日她利用莊子上的藥材半夜搗 鼓弄出來的。

莫靖言沒想太多了,見她臉色蒼白,便道:「你還是回房歇會兒。」

傅明煙點頭應了,此時她确實很虛弱,需要躺下來睡一覺。

莫靖言見她站不住,整個人搖搖晃晃,索性上前抱起她。

傅明煙沒有掙紮,這會兒她确實無法獨自走回去,不過到了房門前就堅持下來自個兒 走進去,同時交代她可能要睡上一日,便關進房裏呼呼大睡。

雖然知道此刻的行徑很像宵小,但是他實在不放心,這丫頭真的要睡上一日嗎?

上次她睡了兩日,但當時有藍大夫陪在一旁,她睡再久他也沒那麽擔心,可是如今她 一個人關在房裏,萬一體內的毒發作,痛得摔下床,怎麽辦?

莫靖言豎直耳朵,很用力傾聽。

「公子。」

吓了一跳,莫靖言轉身一瞪,「你小聲一點。」

淩子肅很無辜,明明很小聲,是公子自個兒做賊心虛。

「什麽事?」

「昭華長公主的人全撤了。」

莫靖言聞言一怔,「收手了?」

「是,全部撤了。」

莫靖言陷入沉思的皺着眉,傳明煙遭到刺殺中了噬心之毒,他知道是昭華長公主所為 但別人并不知道。

按理,昭華長公主是文成侯府世子夫人,尋找發生意外的傳明煙并不奇怪,只是她表 現得比文成侯還積極,若是自個兒的女兒倒也說得過去,偏偏是別房的孩子,難免教 人生出其他聯想,難道傳明煙遭到刺殺與她有關嗎?

不過事情已經鬧大了,她就是收手也消除不了嫌疑,這種情況下她突然收手,絕對不 是她自己想停下,而是不能不停。

「昭華長公主不會無緣無故收手。」

「屬下也認為如此,可是長公主府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不表示沒有發生事情。」之前插進昭華長公主府的人不會引人 注意,換言之,不會是在很重要的位置,雖然眼線打聽消息的本事肯定厲害,但隐密 的事會入昭華長公主親信的耳,沒那麽容易探聽。

淩子肅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要打聽隐密的事也不是不可以,但很容易将自個兒爆露 出來。」

「不必,好不容易埋進去的釘子,若非緊要關頭,不可以犧牲。」

「屬下認為長公主會收手,必是得了某人指示。」

莫靖言同意的點點頭,「那人只怕察覺到她給煙兒下了噬心之毒,擔心皇上從昭華長 公主那查到他頭上。」

淩子肅神情轉為凝重,「此人能夠悄無聲息潛入昭華長公主府下達指示,必是高手。 」

「大梁的幾個王爺都是高手。」

「公子懷疑……」

「不是懷疑,而是确定,除了幾位王爺,沒有人可以指使昭華長公主。」

「懷王霸道張揚,但不喜歡用腦子;寧王凡事與人為善,但是個怕事的;宣王行事低 調,但該出頭的時候又不會退縮。」

「無論是哪一位,派人查一下京中各家權貴近日有何異常之處。」

「京中權貴?」

「不管哪位王爺,他們都不會輕易出面。」

「屬下明白了。」

這時,尹成風快步走進院子,走到門廊前面的臺階停下,「公子,昭華長公主府傳來 消息,見到一個齊國人。」

莫靖言目光一沉,「齊國人?」

「是,可是他向門房宣稱自個兒是藥王谷的人。」

莫靖言了然的一笑,「昭華長公主也會擔心招來勾結齊國人的罪名,至於藥王谷,昭 華長公主當然可以跟藥王谷的人做生意,不過,如何看出對方是齊國人的?」

「對方手上有齊國人慣有的刺青。」

「派人盯着,只要他想回齊國就将人扣下來。」

「是,公子。」

此時房門突然打開來,傅明煙睡眼惺松的看了一眼外面的三個人,最後落在莫靖言臉 上,「我肚子餓了。」

聞言,莫靖言歡喜的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你想吃什麽?」

傳明煙歪着腦袋想了想,「我跟你去廚房好了,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莫靖言笑着點點頭。

傳明煙趕緊跨出門欄,轉身将房門關上,跟着莫靖言去廚房填飽吐腹。

終於見到消失近十日的藍采華,莫靖言也不管她正忙着整理藥材,迫不及待的問:「 藍大夫是不是找到法子解煙兒身上的毒了?」

藍采華放下手邊的差事,看着莫靖言,「若是有紅豔果,解了噬心之毒不難,可惜被 你用掉了,如今誰也沒有法子解了煙兒身上的毒,只能慢慢摸索和測試,這需要一段 時日。」

深怕洩露行蹤,這一趟出去她只能尋醫聖一派的大夫探買藥材,又為了趕在噬心之毒 發作之前回來,她根本無法找齊煙兒開出來的藥材。

「需要一段時日……這就是解得了是嗎?」

這小子很懂得抓重點,不過,這件事可不是她能作主的,「我說了,這只能慢慢摸索 和測試,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莫靖言很想瞪人,看老天爺的意思?

「我如今連藥材都還沒搜集齊全。」藍采華沒好氣的指着前面的單子。

「這個可以交給我,保證不教人察覺。」

「你确定?」

「我有管道。」

藍采華終於想起一件事,「你究竟是誰?」

莫靖言怔愣了下,後知後覺的想到因為易容的關系,一直沒坦白身分,於是道:「南 侯世子莫靖言。」

「你就是那位——一出現就讓整個京城男女老少都為之震動的妖孽世子?」藍采華承 認自個兒吓了一跳,萬萬沒想到他的身分如此顯貴,不過終於知道他為何要易容了, 頂着一張妖孽的容顔,的确是寸步難行。

有這麽誇張嗎?莫靖言嘴角一抽,別扭的道:「藍大夫真是見多識廣。」

「妖孽世子可是大梁第一美男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別說世子爺在南嶺可是威震 八方:人人皆知你的豐功偉業,我想略過不聽都不行。」

「藍大夫去過南嶺?」

「行醫之人若不走遍天下,醫術不可能更進一步。」頓了一下,藍采華補上一句,「 愛兒也去過南嶺。」

「她也知道——妖孽世子?」莫靖言實在不想承認自個兒生得妖孽。

「那丫頭的耳目比我還敏銳,關於妖孽世子,她肯定知道的比我還多。」

「是嗎?」

「我幫你問她。」藍采華眼中閃爍着惡作劇的光芒。

「不必了。」莫靖言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傅明煙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不過,藍采華顯然不想放過他,「煙兒不喜歡男子生得太漂亮了,男子容貌勝過女子 這不是教女子自慚形穢嗎!」

莫靖言覺得不回應方為上策,單論容貌,說他勝於女子并不為過,女子見了他也确實 會發癡的渾然忘我,但是他上過戰場,滿身殺氣、戻氣,絕對不會教女子自慚形穢, 只會教她們心生畏懼。

「你真的要娶煙兒為妻?」

「我們已經交換信物了。」

「若是煙兒會帶給你一連串的麻煩,你還是要娶她嗎?」

「我已經認定她了,她是不是麻煩一點都不重要。」

藍采華發自真心的笑了,滿意的點點頭,「原本我并不希望煙兒嫁得太顯貴了,她無 拘無束慣了,高門大戶、世家宗婦都不适合她,可是如今情況特殊,她身上的毒也不 知何時能解,必須嫁個有能力保護她的人,你倒是适合。」

雖然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但是能夠得到藍采華認同,莫靖言還是很高興,因為她是傅 明煙最在意的人。

「若是真心喜歡她,別拘着她,她想給說書人寫話本也由着她。」以前藍采華盼着傅 明煙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因為她是嚴家的血脈,更因為她聰明過人,可是說到習醫 ,她就是提不起勁,當師傅的難免有氣,索性禁了她的嗜好,而她也是個拗的,竟去 鑽研毒物,沒想到反倒學好了金針之術。

莫靖言點了點頭,寵溺的道:「我就喜歡她原來的樣子。」

「她原來的樣子不适合待在京城。」

「我會帶她回南嶺。」

「那是個好地方,她會喜歡。」藍采華将單子遞給他,「勾起的是已經買到的藥材, 剩下的就麻煩你了。記住,別教人發現了,尤其是昭華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已經撤走尋找你們的人。」

藍采華嘲弄的唇角一勾,「昭華長公主不是輕易罷休的人。」

「我會謹慎行事,派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你心裏有數就好了,總之,我等着你備齊所有的藥材……等一下,差點忘了這事… …」

藍采華接着抽出壓在包袱底下的書信,遞給莫靖言,「請你派人去一趟雲州,将這封 信交給我莊子上的門房紀伯,紀伯會按指示将東西準備好,拿到了就立馬回來。」

「什麽東西?」

「拿到就知道了。」藍采華不再理會他,專心整理案上的藥材。

最近傅明煙覺得自己有被寵壞的跡象,為了給她解悶,莫靖言弄了堆積如山的話本, 還提議她寫話本,反正養病的人時間最多了。

可想而知她心情有多好,每日笑嘻嘻的,總會生出「人生至此真是一點遺憾也沒有的 」感覺。

「天色暗了,你該休息了。」莫靖言一把抽掉傳明煙手上的話本,扔到堆疊一地的話 本上面,同時目光随意的在房內轉一圈。

前些天房門關得密不透風,深怕他會闖進來似的,等藍大夫回來之後,房門就只是虛 掩上,接着有了話本後更是房門大開,也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傅明煙彷佛沒瞧見他打量房內的目光,彎身準備重新拾回話本,他伸手擋下,她懊惱 的一瞪,嬌嗔道:「我有點燈,不怕,我看得正起勁,再一會兒就好。」

「不能看了。」

「我很無聊。」

「你很快就不會無聊了。」莫靖言拿出一條絲網蒙住她的眼睛,吓她一跳。

「你要幹啥?」

「別急,你很快就知道了。」莫靖言分別握住她雙手,将她從榻上拉起來,一步一步 引導她走出房間,在門廊前面的臺階坐下,他緊緊挨着她,抓住她的手,不準她扯上 絲網。

「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你有點耐性,再等一會兒。」莫靖言左右看了一眼,幾個侍衛開始點燈,一會兒功 夫,昏暗不明的院子亮如白畫。

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什麽事,但絲網還是能透出外面的光影變化,傅明煙隐隐約約有個 想法,於是迫不及待的想扯下絲絹,不過雙手被莫靖言壓制住了。

「解開絲絹之前,你必須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麽問題?」

「聽説你去過南嶺,你覺得南嶺是什麽樣的地方?」

「南嶺跟雲州很像,熱情奔放、民風強悍……南嶺稍微溫婉一點,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總之,兩個都很合我的胃口。」

「你知道南嶺有個——妖孽世子嗎?」

「當然,那可是風雲人物,戰場上的殺神,美好得如同夢一般的人物,可惜有個缺點 。

生得太漂亮了,姑娘見了都傻了,這是教人不要活嗎?」

前一刻,莫靖言還開心的唇角上揚,可是聽到後面臉都綠了,「你見過?」

「沒啊,這是南嶺留給我最深的遺憾。」雖然經過上一世的洗禮,傳明煙對美男子不 壓於犯花癡,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當然想看一眼令人賞心悅目的美男子。

莫靖言唇角一抽,「沒見過,你如何知道姑娘見了都傻了?」

若是這會兒可以瞪人,傅明煙不會吝啬給他一眼,「這是南嶺衆人皆知的事。」

「你聽說過以訛傳訛嗎?」

「這事絕對假不了,要不為何稱他妖孽世子?」

莫靖言覺得好郁閥,她對他的真面目似乎評價不太好。

「絲絹可以拿下來了嗎?」

莫靖言松開手,傅明煙連忙扯下絲絹,突然見到滿院子的亮光,不适應的眨了眨眼睛 ,待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激動的站起來,走下臺階,看着一蓋又一蓋的花燈 ,各種型狀——龍燈、魚燈、仙鶴燈、牡丹燈、菊花燈、繡球燈……看得她兩眼發直 ,真是太美了



「如今又不是元宵,你上哪兒弄來那麽多花燈?」傅明煙摸了一番免子燈,這只兔子 明顯吃太胖了,若非耳朵很明顯,可能會誤以為她是一只豬,看起來很憨很逗趣,令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

過了一會兒還沒等到莫靖言回覆,傅明煙連忙轉身尋人,「咦?怎麽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會是想跟她玩捉迷藏吧。

「莫靖言……莫靖言……」傅明煙一邊輕輕呼喚,一邊穿梭在花燈之間,「莫靖言, 你別鬧了,又不是小孩子,還玩什麽捉迷藏。」

「我在這兒。」莫靖言的聲音終於傳來了,位於她的後方。

「你這個人真好笑……」傅明煙轉身看到月亮門邊的男子——

絕代風華的容顔,聲音頓時完全卡住了,這就是真正的美男子,妖孽啊!

「真的傻了嗎?」莫靖言級緩的走到傳明煙面前。

「你才傻了,我不過是吓了一跳,原來這就是你的真容,明明很好看,幹啥藏着不敢 見人?」她絕對不會用漂亮來形容這個男人,因為他的眼神、他的舉手投足都充滿了 陽剛之氣,這絶對是男人中的男人。

「剛剛不是你說姑娘見了我都傻了嗎?」

怔愣了下,傅明煙覺得思結打結了,「你是——妖孽世子?」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莫靖言抗議的皺眉。

這是重點嗎?不過,傅明煙認為自個兒還是配合一點,換成是她,也不喜歡人家拿她 的容貌作文章,「南寧侯世子?」

「原來你知道我。」

「南嶺無人不知南寧侯世子容貌簡直是妖孽……其實,我覺得戰場殺神更貼切,威震 南越蠻人,了不起啊!」傳明煙向來敬佩戰場上活下來的男人。

「戰場殺神?你不怕?」

「為何要怕?」

莫靖言突然伸手将她圏進懷裏,傳明煙吓了一跳,不知道為何轉眼進階到這裏。

「煙兒,你喜歡寫話本,我就讓你寫話本,你喜歡坐在路邊吃紅豆糕,我就陪你坐在 路邊吃紅豆糕……我會對你很好,今生今世。」

傅明煙完全無法言語,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可是,她的心瞬間化成一灘春水。

「你相信我,若是我教你傷心難過,天打雷劈。」

傳明煙連忙推開他,捂着他的嘴巴,「不要胡說八道。」

莫靖言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目光深情眷戀,「我不怕,此心此情,天地 為證,日月可鑒。」

傳明煙還迷迷糊糊的,不清楚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但她相信他的話。

相信他會對她好,因為他已經在做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24-12-28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 坦白她的解毒能力

位於茗賢樓東側的廂房,推開窗子一望是一池的荷花,有雪白,有黃色,有淡紅,像 一個個小姑娘争相展現自個婀娜多姿的嬌态。

此時廂房中茶香袅袅,令人聞之心平氣和,胸口的浮躁也似能漸漸沉澱下來,可是武 陽侯一點也感覺不到這份寧靜,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對面專心煮茶的宣王。

不知是不是因為怕人下毒,先皇的幾個兒子都喜歡自個兒動手煮茶,為此還特別拜師 學習茶藝。

待武陽侯從宣王手中得了一盅茶,品了茶香,等到宣王輕輕敲了一下幾案,發話準他 開口了,他迫不及待的道來。

「王爺,我們已經捜遍整個京城,并未發現藍采華師徒的行蹤……她們會不會離開京 城回雲州了?」

雖然深怕教人發現異常,他并未動用侯府的侍衛,而是讓莊子上的管事從外地尋幫手 、這些粗人做事難免少了幾分機靈,不過倒是謹記他的吩咐,不起眼的旮旯兒也不能 放過。

「傅明煙中了噬心之毒,她們不可能離開京城。」

「若還在京城,肯定有人掩護她們,否則我的人不會連個影子都沒查到。」

宣王沉思的摸着右手上的墨玉扳指,半晌,點頭道:「藍大夫的醫術再好,若沒有藥 材,傅家丫頭只有死路一條,肯定有人護着,給她們尋了藥材,而且此人非富即貴, 否則也不可能不動聲色掩護她們。」

「藍大夫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就是小老百姓也沒幾個相熟的,更別說財勢雄厚的商賈 權貴了,願意費盡心思掩護她們,肯定有很深的交情。」

「這一點本王倒是沒想到。」

「王爺可能忘了一件事——藍大夫是藥王谷醫聖一派如今的當家。」雖然醫聖一派早 已式微,但是他們的醫術深得百姓信賴,分散各地的子弟多多少少都能叫出名號。

「是啊,本王還真忘了,藍大夫不必親自走進醫館也能拿到需要的藥材。」

「京城出自醫聖一派的大夫有好幾個,京城周邊的縣城也有,若是一一盯着,不只是 費事勢心,能否藉此尋到人也說不準。」

宣王又倒了一盅茶,一邊品味,一邊細細琢磨着,「依本王看,索性直接抓一個來問 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威逼幾句,自然交代清楚。」

武陽侯想想也對,點頭應了。

「不過,就怕藍大夫太過狡猾,不曾向他們透露行蹤,問了也是白費功夫。」

「但至少可以确定人在京城。」

「這倒是,總要先知道她們是不是還在京城。」頓了一下,宣王有一個想法,「你仔 細打探京中富商權貴最近是否有人四處采買藥材。」

武陽侯深感不解,但又不敢質疑,讷讷的點頭應了。

見狀,宣王難得有耐心的解釋道:「雖說藍大夫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可是她們能夠躲 藏至今不被發現,必然有人掩護,無論如何,我們要将此人找出來。」

「我明白了。」

「傅明煙可是你們武陽侯府未過門的二媳婦,你要多用點心。」

提起此事,武陽侯忍不住問:「這門親事還要繼續嗎?」

「當然,若是嚴老所言屬實,傳明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用毒、解毒高手,連當初随 太祖皇帝打天下的神醫都不及她,她必然能解了噬心之毒。」

他可以跟齊國合作,但絕不容許齊國拿捏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噬心之毒的解藥 。

「我以為不一定要用成親的方式将傅明煙握在手上,直接将人抓了,她一個手無縛難 之力的姑娘,還不是得為我們效力。」武陽侯實在舍不得最優秀的兒子娶個郷下長大 的野丫頭,雖然老二見過傳明煙一面之後有幾分意動,但他可不滿意,老二可是有狀 元之才。

宣王豈會不明白武陽侯在想什麽,認為他太過淺薄,「你忘了傅明煙是傅将軍唯一的 女兒嗎?」

武陽侯承認傅明煙的出身無可挑剔,但鄉下養大是事實。

「你看傅明煙手無縛雞之力,但她可以在身中噬心之毒還順利脫身,這就是個不簡單 的。」他當然不覺得一個小丫頭有什麽值得害怕的,但她有幾分本事是事實,單論她 可以讓昭華咬牙切齒,這就不容易了。

這一點武陽侯倒是同意,畢竟他這會兒還找不到人。

「姻親的聯結最為穩妥,你讓你夫人找個機會催一下,盡快将這門親事定下來。」

「如今傳明煙還下落不明,不好在此時說親。」

「武陽侯府又不知道她下落不明,武陽候夫人只是想早早将二公子的親事定下來,文 怪侯府不會想太多的。」

「我知道了。」武陽侯蔫蔫的提不起勁。

宣王懶得再跟武陽候多費唇舌,若他再年輕個十歲,他還寧可自個兒将人娶進門,手 上握有一個用毒高手,他可以輕易毒死任何人,大梁的江山還怕回不到他手上嗎?

傅明煙住在莊子上也有半個多月了,可是從來不知道這兒有一片竹子園,竹子的香氣 令人通體舒暢,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竹子園深處有一間小木屋,原本應該是柴房,如今擺上她要求的物品……這樣的實驗 室也許不是很完美,但是可以接受。

「這就是我為你預備的制藥房,還可以嗎?」雖然不知道傅明煙為何突然要一間隐密 的制藥房,但是她要,莫靖言自然全力滿足她。

傳明煙點了點頭,「這裏很好,應該不會有人任意關進來打擾。」

「我已經安排啞伯特地守在竹子園外,未經我允許,誰也不能進來這裏。」

傅明煙轉身面對莫靖言,神情轉為嚴肅,「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

莫靖言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什麽事?」

略微一頓,傅明煙婉轉的道:「我本身具有紅豔果的本事。」

怔愣了下,莫靖言沒有反應過來的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傳明煙清了清嗓子,像在說笑似的道:「我擅於用毒,當然,我也就擅於解毒,要不 ,我量不是輕而易舉就将自個兒毒死了,你說是嗎?」

莫靖言一時之間還有沒轉過來。

煙兒擅於用毒,這一點可以從她對文成侯府的侍衛下毒看得出來,雖然曾時聽見此事 ,他以為是藍大夫給她防身用的小玩意兒,總之,這不值得他大驚小怪,可是她說她 擅於解毒,這就教他迷糊了,一個大夫若是醫術高明,解毒當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除非碰到噬心之毒這類難纏的毒。

「……我記得你的醫術不怎麽樣。」莫靖言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

「我對習醫沒興趣,醫術當然不怎麽樣。」她覺得自己肯定太善良了,要不為何她一 直看不慣生離死別?當大夫就是這一點很讨厭,生離死別都成了生命中一道道不起眼 的風景,這種感覺其實很悲摧。

莫靖言非常捧場的點點頭,「你如此聰明,若是有心,豈有舉不來的事?」

「沒錯,師傳老說我不上進,其實這怎能怪我呢,我就是讨厭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救不了,就是生離死別,還不如一開始就承認自個兒沒本事。」

莫靖言安慰的摸着她的頭,「醫術不好沒關系,我不在乎。」

傅明煙覺得腦子當機了,怎麽會扯到她的醫術呢?

「我喜歡你又不是因為你會醫術,你醫術不怎麽樣真的沒關系。」

傳明煙終於反應過來了,伸手一推,将莫靖言的手推開,「醫術如何不重要,我一點 都不在意,但是我有解百毒的本事,許多醫術高明的大夫也不見得有我的本事。」

「你有解百毒的本事?」莫靖言突然覺得腦子不好使,為何不懂這句話的含意呢?

「嗯,噬心之毒确實難纏,但也不是解不了,只是需要時間。」

「……」

「你怎麽不說語?」

「……你能解噬心之毒?」別怪他反應慢半拍,他怕自個兒誤解其中含意。

「絕對不容易,但應該可以,只是我如今的情況不能太過操勞,要找出解藥可能需要 長一段時日。」

莫靖言又沉默了,他費盡心思尋紅豔果,卻沒想到她的本事可以跟紅豔果媲美。

「你怎麽又不說話了?你不相信嗎?」傅明煙孩子氣的撇了撇嘴,「我可以理解,我 師傅都解不了噬心之毒了,我如何能勝過師傅。」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

「師傅怕有心人知道我的本事,會利用我,不準我說出來,可是你準備好藥材,我就 要待在制藥房做實驗,尋找噬心之毒的解藥,這事你不能不知道。」她之所以放心說 出來,是因為這些天他對她的用心,讓她足以相信他。

原來如此,怪不得前些天她将房間關得緊緊的。

莫靖言的神情變得很沉重,「除了藍大夫,還有人知道你的本事嗎?」

「以前我并未刻意隐藏……後來大了,我用毒玩毒的花樣漸漸越來越多,師傅深怕我 太過招搖,便教我不要輕易在外人面前顯露自個兒的本事,将身上帶的毒全都推到她 身上,不過親近的人應該都知道。」

「藥王莊的人會不會知道?」

傅明煙皺了一下眉頭,「不清楚,不過藥王莊是雲州的萬事通,京城的事都可以說出

—二,更別說雲州的事了。」

「萬事通?」

「藥王莊的藥鋪夥計最喜歡打探消息,若是你想知道什麽事,塞點銀子,夥計就會透 露給你,所以師傅老是罵藥王莊不務正業,名聲都搞臭了,我就笑語說人家不想賣藥 材,想行當萬事通。」

莫靖言聞言一笑,伸手捏了一把她水嫩的豆腐臉,「真是調皮。」

傅明煙做了一個鬼臉,「我又沒說錯,不好好經營藥材買賣,成日打探消息,賣消息 給人,這不是想改行當萬事通嗎。」

「不過藥王莊下人的嘴巴不是很嚴嗎?」

「一旦得罪藥王莊,以後就別想在雲州混了,嘴巴能不嚴嗎?不過,這不影響他們在 外面打探消息。」

「若是如此,藥王莊肯定知道你壇長用毒、解毒。」

傅明煙見他表情嚴肅,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不是藥王莊将我的事說出去?」

「昭華長公主去雲州時,曾經悄悄去了一趟藥王莊。」

傳明煙偏着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想藥王莊應該沒有說出來,要不昭華長公主下毒 的對象不會是我,而是我師傅。」

「也對。」其實他不擔心昭華長公主,藥王莊根本看不上昭華長公主,倒是隐藏在昭 華長公主後面的人,若真的是那三位王爺之中的一個,藥王莊就不見得還能安於當個 商賈。

「不管藥王荘有沒有說出去,你會保護我,是嗎?」

「當然,我還等着将你要回家。」莫靖言又忍不住捏了一把她水嫩的豆腐腦。

傅明煙嬌羞的臉紅了,嗔道:「你幹暗老捏我的臉?」

「太可愛了。」

「因為可愛就捏人,這說得通嗎?」

「我真正想要的不是捏一把,而是親一口。」

傅明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羞惱的一瞪,轉身飛也似的跑出制藥房。

莫靖言不疾不徐的跟着她後面走出來,說出真正的想法,改日若是沒忍住撲上去親一 口,也就不會太過唐突了,而他的心已經按捺不住的狂跳,不過出了竹子園,看到淩 子肅,他滿心的騷動立馬壓下去。

「這幾日屬下沒見到京中權貴有何異常,不過發現武陽侯最近很喜歡茗賢樓,屬下忍 不住要懷疑他在茗賢樓跟哪家的夫人幽會。」

因為武陽侯府打傳明煙的主意,淩子肅對武陽候府的人就多了一點關注,見到武陽侯 将茗賢樓當成了青樓,進去了就不想出來,覺得很怪。

莫靖言不久前特地跑去瞧了一眼武陽侯,那是個一險嚴肅,眼睛總是直視前方的老頭 子……其實才四十而已,但是看起來顯老,鬓角摻雜了銀絲,總之,說他偷偷摸摸跟 人家幽會,真的難以想像。

「茗賢樓是什麽地方?」

「茗賢樓是京城四大茶館之一,許多文人雅士喜歡聚集在此,因為茗賢樓不興說書, 而是請人撫琴,有樂音樓的姑娘,也有落魄的書生,還有落榜暫居京城的學子,聽說 他們的琴聲深受文人雅士吹捧。」

莫靖言微挑着眉,「這個茗賢樓不簡單。」

「茗賢樓明面上跟誰都沒有關系,可是仔細深入調査,茗賢樓的東家吳茗容跟宣王有 點關系。」

莫靖言來了興致了,「宣王嗎?」

「是,不過,當時宣王還未封王,吳家人就拿了銀子贖人,随後吳茗容離開五皇子府 跟着家人去了南方做生意,待當今皇上繼位一年後才回到京城開了茗賢樓。」

因為所處位置的關系,莫靖言看事情一向要往深了想,換言之,此事在他眼中就是一 個有遠見的皇子為了将來鋪路,先送走身邊的人,無論這位皇子後來會不會登上九五 至尊,送出去的人都是一顆很好用的暗棋。

「宣王這個人很低調,平時很少走出宣王府,是嗎?」

「是,因為武陽侯喜歡待在茗賢樓,屬下特地留意茗賢樓,但并未發現宣王。」

「你沒看見宣王,并不表示宣王不在那裏。」

略微一頓,淩子肅就明白了,「茗賢樓有暗道?」

「京城的茶館不同於京郊的莊子,設暗道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暗道,難道是——狗洞?」淩子肅實在無法想像一個王爺爬狗洞的樣子。

莫靖言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不能想點更實在的嗎?」

淩子肅嘿嘿一笑,敲了敲腦袋瓜,「屬下的腦子想不出來。



「雖然宣王有嫌疑,但也不能因此就認定是他,凡事要講證據,免得反遭人利用,錯 過真相;至於茗賢樓,想看出其中玄機,首先要弄清楚裏面的一景一物,還有周邊環 境,最好能繪制成圖。」

「屬下可是親自夜探茗賢樓了,不過要繪制成圖,只怕有點困難。」

莫靖言撫着下巴想了想,「你派人送口信回南寧侯府,明晚我會回一趙南寧侯府,此 事由我爹出面更周全。」

「這倒是,侯爺比我們更适合出面,可以暗訪也可以明察。」

「還有,我要的藥材都準備好,明日我會帶走。」

「是,屬下立馬派人送信回南寧侯府。」

莫靖言目送淩子肅離開,又忙着去尋未婚妻,如今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逗佳人歡心, 讓她每日笑嘻嘻的。

制藥房的藥材一填滿,傅明煙就全心全意投入其中,無非盼着早日将噬心之毒的解藥 制出來。

雖然她制作出緩解疼痛的藥丸,噬心之毒發作的時候不至於讓她失了神志,做出傷及 性命的事,但那只是治标不治本,還是對症下藥,一勞永逸解決噬心之毒對她的危害 ,同時也能阻止那些想利用噬心之毒的野心之人。

傳明煙也清楚自身缺點,卯起勁來就廢寝忘食,不知死活,常常搞得自個兒很盧弱, 因此當體內噬心之毒一發作,她完全沒有抵抗能力,整個人瞬間摔倒在地。

好痛!她硬逼自己忽視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千萬別落入那種幻覺之中,右手摸向腰 邊的荷包,可是好不容易掏出藥丸,一個不穩灑了一地,她只能艱難的爬行尋摸藥丸 ,還好藥丸沒有滾得太遠,一會兒就摸到一顆藥丸塞入嘴巴,不過此時她已是滿身大 汗。

不行,太痛了,她想要……傳明煙瞬間回過神,舉起右手湊到嘴巴,用力一咬,念頭 一轉,她告訴自己:沒問題,你可以熬過去。

「煙兒……煙兒……」莫靖言進了制藥房,看見倒在地上的傳明煙,立馬沖過去将她 整個人抱進懷裏,然後扳開她的嘴巴,挪開她的手,換上自己的右手。

過了一會兒,傳明煙終於有力氣拾頭看他。

「你嫌我的肌肉太硬了是嗎?」

傅明煙眨眨眼睛,他怎麽知道?

「我從你咬的力氣就可以猜到。」

半晌,傳明煙松開口,「……沒那麽痛了。」

「真的嗎?」

傅明煙軟綿綿的點點頭,莫靖言随即抱着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的軟榻坐下。

莫靖言先幫兩人的手上藥,方才涼飕飕的問:「這次也是不到十日就發作了,你知道 原因嗎?」

雖然沒看見莫靖言的臉,但她知道必然又臭又難看,尤其還頂着一張易容的臉,最好 看,免得晚上作噩夢。

「最近身子比較虛弱。」她其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但她是專家啊。

「身子虛弱就會提早發作?」

「可能如此,但這種事沒有絕對。」

莫靖言緊抵着唇不說話。

見他沒有出聲,傳明煙知道他生氣了,撒嬌的拉了拉他的手,「莫大哥。」

莫靖言還是不吭聲。

傅明煙只能繼績發揮ㄋㄞ功,「莫大哥,我不是有意折騰自個兒的身子,只是想着趕 緊配出噬心之毒的解藥,你不是也很需要嗎?」

莫靖言雙手微微一縮,将她抱得更緊,輕柔說道:「我希望你不必再忍受噬心之毒之 苦……我也的确需要噬心之毒的解藥,但我不要你為了解藥熬壞身子,這事可以慢慢 來不是嗎?」

「我是大夫,很清楚自個人的身子……」

「你是清楚自個兒的身子,但你不懂得愛惜。」莫靖言沒好氣的打斷她。

「……」

「為了不打擾你,我和藍大夫無法時時陪在你身邊,萬一今日你來不及去拿解緩疼痛 的藥丸吃下,後悔莫及的事可能已經發生了。」

莫靖言不願意對她太嚴厲了,但是這丫頭有股傻勁,一旦打定主意,她就不管不顧的 往前沖。

頓了一下,傅明煙讷讷的道:「對不起,我錯了嘛。」

「你真的知道自個兒錯了?」

「知道,我發誓以後每日在制藥房不會超過四個時辰。」傅明煙舉起右手。

「三個時辰。」

「三時辰太短了。」

「再讨價還價,兩個時辰。」

傳明煙擡頭瞪人,「你太霸道了!」

「為了你,霸道又何妨。」莫靖言忍不住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傅明煙瞪大眼睛,「你怎麽可以這樣子?」

這一次莫靖言改親左臉類,「我們就這麽說定了,三個時辰,早上辰正到已時,下午 未正到申時。」

傳明煙動也不動的眨着眼睛,這個男人親上瘾了嗎?

「有沒有聽見?」莫靖言接着改親右臉頬,這丫頭又軟又香又甜,怎麽親都不夠。

傅明煙根本不知如何反應,這個男人不但親上瘾了,而且越親越過分,接下來他是不 是……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沒法子,她一臉呆萌的樣子,男人見了如何能抗拒得了,順理成章繼續往下,然後一 口含住了。

莫靖言恨不得與她纏綿到天昏地暗,可是深怕吓壞她了,還是努力勉強自己停下,不 過一分開來,見她兩眼水汪汪,嘴唇又紅嘟嘟的好誘人,差點又控制不住的撲上去。

莫靖言連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道:「記住了,若是在規定的 時辰外出現在這裏,我就罰你接下來一日都不準進來。」

「知道了,三個時辰就三個時辰。」傅明煙拉開他的手,掙脫他懷抱站起身,走過去 拾起散落在地的藥丸和荷包,「真可惜,髒了。」

「沒關系,我這兒不缺藥材。」不過,傅明煙還是将藥丸收好。

莫靖言幫她把案上的藥材整理收拾好,拉着她離開制藥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24-12-28 00:07: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 發現百靈草

武陽侯今日特別興奮,那張嚴肅的臉此刻看起來年輕了幾分,不過宣王煮茶的時候, 他可不敢打擾。

宣王品了茶,滿意了,也不再吊他胃口的問:「終於有好消息了,是嗎?」

「是,還是王爺厲害,我發現榮華長公主最近在大量采買藥材。」武陽侯得意洋洋, 相信這個驚人的發現絕對會令宣王滿意。

「榮華長公主?」宣王跟這位長姊關系不親近,一來不同母,二來榮華長公主的夫君 南寧候精明狡猾,在他面前很難藏得住心思,他當然是避着比較妥當。

「我認為需要藥材的不是榮華長公主,而是南寧候世子。」

宣王的目光一沉,「莫靖言在京城?」

「王爺也知道莫靖言奸詐狡猾,我并未确定他的行蹤,不過這幾日盯着南寧候府,倒 品看見南嶺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騎隊。」

「莫靖言的黑騎隊?」

「對,王爺想必知道莫靖言的黑騎隊用的坐騎是南嶺馬場培育的馬種,擅於穿越山嶺 ,若非我的人懂馬,看出這種馬的特色,根本不會發現他們是莫靖言的黑騎隊。」

「南寧侯的坐騎不也出自南嶺嗎?」

「南寧侯的坐騎是當今皇上賞賜的,是西戎進貢的寶馬。」

聞言,宣王再也不敢抱持僥幸的心态了,「南嶺的黑騎隊是莫靖言一手訓練出來的, 除了莫靖言,無人可以調動。」

「所以,莫靖言肯定在京城。」

「不過,莫靖言怎麽會在京城?莫靖言又怎麽會出手救了傳明煙她們?」宣王的神情 越來越凝重,若真的扯上莫靖言,此事只怕有麻煩了。

武陽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哦,這些年莫靖言不曾離開南嶺,怎麽會在京城? 還有,傳明煙她們一直待在雲州,莫靖言又是如何認識她們?」

半晌,宣王陰沉沉的道:「看樣子,莫靖言肯定去過雲州。」

「莫靖言幹啥跑去雲州……慢着,難道是皇上?」武陽侯驚愕的瞪大眼睛,皇上發現 了嗎?

「莫靖言不會無緣無故離開南嶺去雲州,這肯定是皇上的意思,不過莫靖言若找上嚴 老,嚴老不會不知會本王,而嚴老更不可能将傳明煙的本事告訴莫靖言。」

宣王倒是不怕藥王荘會背叛,當今皇上不但容不得藥王荘的野心,更是處心積慮想削 弱藥王莊的勢力,這一點藥王莊很清楚。

其實,早在有人企圖聞入武成嶺,他就猜到皇上對武成嶺起了疑心,不過他并不擔心 進不了武成嶺,皇上無法确定武成嶺藏了什麽,也不會輕舉妄動,而皇上想査清楚武 成嶺的事,首先要解決的是噬心之毒,可這事終究是個隐患,一旦噬心之毒得解,武 成嶺的防護難以周全,更別說皇上手下精銳無數,遅早能查明真相。

「莫靖言去雲州會不會是因為藍大夫?」

宣王摸着右手的墨玉扳指,沉吟半晌,想通了某些事,「與其說他為了藍大夫,還不 如說是為了噬心之毒,昭華也是如此。」

武陽侯一臉的困惑,「這有差別嗎?」

「宮中禦醫不會不知道紅豔果可解噬心之毒,皇上深怕被人察覺此事,便暗中将莫靖 言從南嶺召回前往雲州。雲州找不到傳說中的紅豔果,但是有個神醫藍大夫,他們雙 方因此有了交集并不奇怪,昭華鬧事不就是為了藍大夫嗎?藍大夫确實解不了噬心之 毒,而她也不可能招出傅明煙是解毒高手,不過莫靖言救了她們,這會兒想必已經知 道了。」

「這可怎麽辦?」

「先确定人是不是在莫靖言手上。」

「莫靖言應該是将人藏在莊子上,我先悄悄打探南寧侯在京城的幾處莊子。」

「莫靖言是只奸詐狡猾的孤貍,還擅長易容、僞裝,一旦找到了,先按兵不動,莫要 越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他若連夜将人移送南嶺,屆時我們想再将人找回來就不可 能了。」

「王爺放心,我會避免跟莫靖言正面對上。」武陽侯自認為識相,一個可以令南越蠻 子聞風喪膽的戰場殺神,他這個文人可不敢直接撞上去,這不是找死嗎?

「莫靖言警覺性很高,莊子周邊肯定布滿了暗哨,你可不要人還未找着,先将自個兒 曝露了。」

「王爺放心,我會花銀子請周邊百姓或行商打探消息。」

「你心裏有數就好了,還有,趕緊将兩家的親事定下來,免得節外生枝。」不知道為 何,他突然生出一股不安,莫靖言會不會看上傅明煙?一旦知道傳明煙的本事,想必 他也會動了娶她的念頭,而莫靖言和顧二,誰都會選莫靖言。

「如今文成侯府只想找到傅明煙,絕口不提親事,我們若對此事窮追不舍,反倒教文 成侯府覺得奇怪,還以為老二有什麽毛病,這對老三的名聲不好。」武陽侯是真心疼 愛孩子。

宣王能夠理解文成侯府此刻的心情,可是這門親事不趕緊定下,總覺得會生變。

「本王知道了,這門親事本王會讓昭華出面處理。」

武陽侯松了一口氣,知道這門親事暫時說不成,因為昭華長公主此時絕對不敢出聲, 是她将人帶去牡丹園的,她不趕緊将人找回來,卻抓着人家的親事不放,這像話嗎?

但若是傳明煙真的平安歸來,确定能解噬心之毒,他倒也樂意她成為武陽侯府的媳婦 。

傅明煙翻着手上的醫書,興奮得快要尖叫,還好師傅請莫靖言派人回去雲州取醫書, 要不,她絕不會這麽快就發現轉機。

「天氣那麽熱,人都快悶壊了。」藍采華提着醫藥箱走進房間,見到傅明煙坐在榻上 看書,不由得大吃一驚,「咦?你怎麽沒去制藥房?」

「莫大哥不準我在制藥房待太久。」傳明煙沒好氣的撇嘴。

藍采華故作不悅的皺眉,「連親事都還沒定下就管起你的事,将來嫁了,你豈不是不 準有自個兒的主意?」

「他是擔心我身子吃不消。」傳明煙連忙解釋道。

藍采華搖頭嘆氣,随手将醫藥箱往地上一放,在軟榻的另一邊坐下。「還沒成親就護 上了,以後嫁過去,你心裏大概沒師傅的位置了。」

「不會,對我來說,師傳最重要。」

藍采華連忙擺了擺手,「別,你還是把妖攀世子放在第一位,免得他一見到我就臭臉 。」

「他沒那個膽子。」不過,她顯然也沒有把握,聲音細若蚊蚋。

藍采華冷冷一笑,不理她,先給自個兒倒一盅茶潤喉。

「師傅。」傅明煙兩眼閃閃發亮的傾身靠過去。

「幹啥?」

「師傅可曾聽過百靈草?」

藍采華點了點頭,「百靈草曾經出現在前朝醫聖的醫書,說是貌不驚人,牲畜都不願 意入口,看起來毫無價值可言,拿在手上你只會随手将它當柴燒了,不過這只是傳言 ,不曾有人見過。」

略微一頓,傅明煙故作壓着嗓門道.「不,師祖曾經見過。」

藍采華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我怎麽不知道我師傳曾經見過?」

「師傅只看師祖的醫書,又不愛看他的游記,當然不知道。」傅明煙得意洋洋的揮了 揮手上的游記。

藍采華伸手拿過來一看,「看起來真點有點陌生,不過,怎麽會在這兒?」

「莫大哥派人去雲州拿來的。」

「我應該沒讓紀伯拿這本游記。」

傅明煙差點翻白眼,這是重點嗎?「紀伯可能覺得師祖的書都很重要,索性一起将它 送過來,也幸好紀伯多此一舉,否則就不會這麽快找到噬心之毒的關鍵解藥。」

藍采華不解的皺眉,「可是,師傅老人家若見過百靈草,不可能不告訴我。」

「師祖根本不知道那是百靈草,當然不會告訴師傅。」

「什麽?」

「師祖如此形容——沒見過長得像屎一樣的草,其味之臭難以形容,難怪馬兒一入口 就吐出來,毒蛇蟲蟻見了都要繞路。」傅明煙求表揚的挑起眉,「這不就是百靈草嗎 ?」

藍采華怔愣的眨着眼睛,一副虛心請教的問:「這就可以證明它是百靈草嗎?」

「師傅仔細對照一下,兩邊所言根本是同一樣東西——牲畜不願意入口,不就是因為 其味之臭難以形容,而随手将它當柴燒不就是因為長得像屎一樣嗎?」

藍采華還是消化不來,「這兩者真的一樣嗎?」

「前朝醫聖曾經提過——百靈草應該稱為神仙草,吓得妖魔鬼怪不敢近身——這不正 應了師祖所言——毒蛇蟲蟻見了都要繞路嗎?」

半晌,藍采華終於同意她的論點,只是不明白,「師傳從來不是如此粗心的人,為何 沒想到這是百靈草?」

「因為師祖見到整個山壁都是,先入為主認為此草并不珍貴。」傳明煙可以理解師祖 的輕看,理論上來說,東西多了就會論為便宜貨,但是便宜貨不表示不好,就好比地 瓜葉、還被當成豬菜,豈料它營養豐富,是真正的好東西。

「你怎麽知道整個山壁都是?」

「師祖在提到此草之前先說到他見的美景,還長篇大論一番,你當然忘了『滿山壁都 被雜草覆蓋』這句話。」

藍采華瞪着傅明煙好一會兒,只能吐出一句話,「你行!」

「不是我行,是我對游記更感興趣。」

聞言,藍采華沒好氣的伸手戳她的額頭,「不務正業很了不起嗎?」

傅明煙不敢為自個兒辯解,某部分來說,她确實是個不務正業的人。

「我師傅是在哪兒發現百靈草?」

「雪峰山。」

「雪峰山緊鄰西戎,地勢險峻,可以說是西北最危險的地方。」

「我想正是因為如此,本朝不曾有人見過百靈草。」西戎這個民族不同於大梁周邊其 他鄰國,防備心特別強,凡是不經商道進入西戎,一律視為混入西戎的奸細當場斬殺 ,可想而知商買不會冒險走雪峰山,即便那是一條捷徑,再加上西戎物資不豐富,對 待商買極其保護、有禮,商買樂意光明正大顯示身分,當然沒必要躲躲藏藏變成奸細 。

「登上雪峰山尋找百靈草,這事恐怕只有妖孽世子能辦到。」

「莫大哥不熱悉雪峰山,必須長年待在西北的人帶路。」

「長年待在西北的人?」

「關叔不是長年待在西北嗎?我曾經聽過關叔提過雪峰山,他應該很熟悉那裏。」

一頓,藍采華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他每年來雲州不過待半個月,你怎麽就記得他 了?」

「關叔很疼愛我,我怎麽可能不記得他?」

「……我們煙兒如此讨人喜歡,他怎麽可能不疼愛你?」

「我也覺得自個兒很讨人喜歡。」傅明煙扯了扯藍采華的衣袖,「師傅,趕緊修書一 封給莫大哥帶去西北。」

「好啦,我先喘口氣,歇會兒,晚上再寫信。」藍采華又給自個兒倒了一盅茶,一邊 喝着一邊暗暗琢磨。

她要不要在信上坦白煙兒中了噬心之毒?傅劭關若是知道自個兒的女兒中了噬心之毒 只怕在西北待不住,可是沒有皇上允許,他不能随意離開西北,所以,若要說出實情 ,她必須先幫他取得皇上的許可,而想跟皇上那頭搭上線,只能由妖孽世子出面,換 言之,她得向妖孽世子坦白「關叔」的真實身分。

煙兒還不知道,妖孽世子就知道了,這是不是不太好?可是,「關叔」的真實身分理 當由傳劭關自個兒說出來,這些年來他其實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守護她。

不說,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同時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哎呀!不想了,若非傅劭關有諸多考量,她早想說出「關叔」的真實身分,免得煙兒 一直誤會,索性就利用這次的機會讓他們父女相認。

「我還沒将你出門在外的藥丸整理妥當,你要帶我去哪兒?」嘴巴如此說,傳明煙的 腳步可不敢落下來,努力跟上莫靖言的大步伐。

「你不是覺得老是悶在莊子很無聊嗎?」莫靖言回頭看了一眼,見她走得有些辛苦, 趕緊放慢腳步。

「雖然很無聊,但我也知道這是為我好,外頭有人虎視眈眈,我又中了噬心之毒,一 旦出事,說不定小命就要交代了。」她不是不知輕重,因為不希望莊子太引人注目, 莫靖言不敢明言在周邊放侍衛,換言之,她出了莊子就無法獲得最周全的保護。

「明日我就要去西北,今日破例帶你出去透透氣。」

頓了一下,傅明煙又期待又不好意思的問:「真的可以嗎?」

莫靖言點了點頭,「今日我帶你走一條密道。」

「密道?」

「密道通往村子外面,往左可以上岳靈山,往右走可以到月明湖。」

「我們要去岳靈山還是月明湖?」

「這個時間來不及去岳靈山看日出了,我們今日去月明湖游湖釣魚。」

「我喜歡吃烤魚。」

「好,我親自烤魚給你吃。」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後面的竹子園,莫靖言帶着傅明煙走進制藥房,在藥櫃牆前面站住 抽出最右手邊上層的藥櫃,伸手探進去摸到牆上一個機關,推向右邊,接着緊靠藥櫃 旁邊的牆就發生變化,旋轉打開,随即出現一條密道。

傅明煙看得兩眼發直,「這太神奇了!」

莫靖言牽着她走進去,輕輕一推,門立馬關上。

雖然密道很暗,可傅明煙并不害怕,莫靖言的手很堅定很溫暖,緊緊将她包裹。

走了三十個階梯左右就變成平地,再走了一刻左右又轉為階梯,也是約三十個階梯, 他們從一家農戶後院回到地面。

莫靖言跟農戶的主人打了聲招呼便從後門離開,往右直奔月明湖,上了早就準備好的 畫舫。

月明湖上有很多畫舫,因為湖邊栽滿垂柳,即便炎炎夏日也不見悶熱。

「我以前都是坐在湖邊釣魚,從來沒在船上的釣過魚。」

「我還以為你只會上茶館聽說書,沒想到你也會釣魚。」

聞言,傅明煙嘿嘿一笑,「這是師傅逼我的,師傅總是嫌我沉不住氣,罰我最常用的 招式就是釣魚,釣上一日,那是最殘酷的折磨。」

「還是藍大夫對你有法子。」

傅明煙靠過去,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其實後來我很喜歡釣魚。」

「為何?」莫靖言努力穩住加速的心跳,不過,她實在太香了,如蘭般的氣息輕輕拂 過耳畔,教他滴酒未沾也暈了。

「因為我運氣特別好,每次釣魚都大豐收,還可以上市場賣魚。」

怔了一下,莫靖言噗哧一聲笑出來,「你不會真的跑去賣魚吧?」

「賣啊,有銀子賺為何不賺?」

「我看你不像是很缺銀子的人,一個時辰一百兩你也不賺。」

「任何事物在死亡面前都是卑微的。」

「你的道理總是跟別人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我見過許多人為了銀子可以将命都賣了。」

「那是因為他們不愛惜自個兒生命,我不一樣,師傅花了大把的心力好不容易将我養 大,我的命可是很珍貴。」

莫靖言左右開弓捏了捏她水嫩的臉頬,不厭其煩的叮咛,「你也知道自個兒的命很珍 貴,所以我不在,絕對不可以踏出莊子一步!」

這一刻傅明煙終於感覺到兩人要分開了,一顆心立馬提起來,神情轉為嚴肅,「百靈 草再重要,也沒有你重要,你一定要将自個兒的安全擺在第一,找不到就算了,我可 以再另外毒找解毒的方子。」

「你別擔心,死亡谷我都敢闖了,何況是雪峰山。」

傳明煙忍不住瞪人,「死亡谷是因為有我。」

「死亡谷有你,雪峰山有個關叔,絕對沒有問題。」

傅明煙輕拍一下腦袋瓜,「哎呀,我差點忘了,有關叔陪着你,不怕,關叔的本事可 大了。」

「你對關叔可真有信心。」莫靖言酸溜溜的道。

「我親眼見過關叔一個打十個,一下子就将他們打趴了。」

「我也可以一個打十個,轉眼就将人打趴。」

「……」

莫靖言也知道不該如此小氣,連岳父都計較,可是喜歡一個人,想成為她心中的第一 ,這是人之常情。

「好啦,不管你本事多大,你要保護好自己,不可以受傷。」

莫靖言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為了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

傅明煙淘氣的伸出右手,「拉勾,若是你受傷,我就不理你。」

莫靖言順勢将她整個人擁進懷裏,「百靈草又不是生長在懸崖邊,我想采百靈草不是 很危險的事,找到百靈草的蹤跡才是最重要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保證信守對你的承 諾。」

是啊,百靈草又不是生長在懸崖邊,采摘比紅豔果省事太多了。

傳明煙如此一想,稍稍放寛心,「總之,凡事先将自個兒安全擺在第一位。」

「好,你說什麽都好,你就安心等着,我會盡快帶百靈草回來。」

傅明煙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由着他抱着,最後當然是一條魚也沒釣到。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24-12-28 00:07: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 襲擊! 掏出莊子

坐在門廊前面的臺階上,傅明煙一邊用蒲扇搧着風,一邊哀聲嘆氣,「日子如此漫長 道教人如何過得下去?」

藍采華從後面狠狠敲了一記她的腦袋瓜,訓斥道:「離開還不到三日,你就嫌日子漫 長,若是一個月後才能帶回百藝草,你還要活嗎?」

「但願莫大哥一個月後能帶回百靈草。」傳明煙擔心這一趟要耗時兩三個月,西北的 雪峰山又不是雲州的藥王谷,一個月後能爬上雪峰山就偷笑了,怎麽可能回到京城?

「你放心好了。那個小子會以最快速度将百靈草帶回來,不過有個前提,他要找得到 百靈草。」莫靖言舍不得煙兒為噬心之毒所苦,沒找到百靈草之前,絕對不會停下休 息。

「我相信雪峰山一定有百靈草。」傳明煙對自個兒的判斷很有信心。

藍采華摸了摸傳明煙的頭,在她旁邊坐下,目光正好觸及到臺階底邊,原本浏灑上頭 的藥粉模糊掉了,不由得皺眉。

「師傅,怎麽了?」傅明煙發現藍采華險色不對。

「待會兒再說。」藍采華重新站起來,下了臺階,接着狀似漫無目的的四下走動。

傅明煙顯然已經看出情況了,不由得神情一肅,果然藍采華返回來坐下,确定夜裏來 了不速之客。

「妖孽世子要我在莊子弄陷阱,我還覺得瞎操心,住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不是沒事嗎? 不至於他一離開,我們就被人家盯上了,沒想到他的擔心不是危言聳聽。」

「我記得莫大哥說過,莊子裏的仆奴都是高手。」為了不引人注意,莫靖言不好在莊 子周邊安排侍衛,但內部就不怕外人瞧見,自然是高手如雲,為何還要弄陷阱?

「雖然如此,但是妖孽世子也說了,多一分防備也沒什麽不好,我覺得什麽事都還沒 發生就急着設陷阱,實在沒必要,索性在莊子四處麗藥粉,确定敵人是不是真的找上 這兒了。」

「沒想到昭華長公主這麽快就找上門了。」

「不是昭華長公主。」

傅明煙聞言一怔,「不是昭華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早就收手了,如今尋找我們下落的另有其人,不過是誰,妖孽世子也不 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來頭不小。」這是莫靖言前去西北之前,将他發現的 事一一交代,也是為了讓她知道噬心之毒牽連甚廣,免得她失了防備。

只是她覺得有妖學世子護着,還用得着怕任何人嗎?妖孽世子的實力絕對沒有問題, 不過她忘了,并非沒有實力相當的對手。

傅明煙緊抿着嘴,半晌後感慨的道:「早知道這樣的本事會讓我的日子不能安寧,當 初我就不在這上頭花心思了。」

「不,幸好你擅於解毒,要不,如今你連自個兒的命都保不住了。」

頓了一下,傅明煙忿忿不平的道:「究竟是誰如此缺德,制出噬心之毒這麽可惡的東 西,有本事制出來,就應該有本事解毒,沒本事還喜歡顯擺,這不是想整死人嗎?」

「噬心之毒原是齊國宮中妃嫔鬥争搞出來的玩意兒,那些禦醫不是不想制出解藥,而 是來不及行動就已經被人家鬥死了。」

「難然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争,但是也只有宮裏一點下限也沒有,鬥死人是家常便 飯,有本事還不見得能活下來,總之亂七八糟!」傳明煙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事已至此,再糾結也沒意義。」藍采華擺了擺手,撫着下巴想了想,「雖說莊子外 面看起來很平常,可是妖孽世子在莊子內安排的防衛很嚴密,上門尋系的人別想得到 什麽好處。」

「人家都摸進來了。」傳明煙提醒道。

對哦,若是莊子的防衛如此嚴密,怎麽會教人摸進來呢?

藍采華搖了搖頭,「不行,這事得問清楚,怎麽人家摸進來了莊子的待衛還不知道? 」

「不必,他們肯定知道,只是摸進來一個探路的,提高警覺就好了,沒必要搞得驚慌 失措,要不,人家還沒探出虛實,我們就先将自個兒的底牌攤出來。不過無論莊子上 的仆婢是不是高手,若是敵人鋪天蓋地而來,我們寡不敵衆,最後還是要落在對方的 手上,我覺得還是弄點陷阱降低敵人的攻擊力。」

「也對,你陪我去瞧瞧,看看怎麽設陷阱比較好。」藍采華再度站起身,傅明煙立馬 跟着站起來。

「我們給他們弄點狗屎、雞屎嚐嚐,保證臭死他們了。」傳明煙興致物勃的獻計。

藍采華側着頭送上一個白眼,「你這是什麽歪主意,你沒看如今這種天氣——熱氣蒸 騰,只伯還沒将敵人搞臭,你先将自個兒的人熏倒了。」

傳明煙擡頭眯了一眼炙熱的烈陽,不得不承認很熱,有時候熱到心浮氣躁,一日洗上 幾次澡,若是将莊子弄得臭氣熏天,人家偏偏三日後才上門,這還真是先撂倒自己人 。

「我們索性弄幾個毒蛇窩,只要咬上一口就是不死戰門力也沒了。」

傅明煙想想很有道理,點頭附和,「好吧,就弄幾個毒蛇窩。」

雖然做好了萬全準備,也知道敵人已經摸到這兒了,可是萬萬沒想到,敵人不僅從四 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得知莊子設了陷阱,索性放火,逼着莊子裏的人不能繼續窩在 裏面以以逸待勞。

「這些人太惡毒了!」藍采華氣得跳腳。

「若是不惡毒,如何能逼出我們?」

「傅姑娘,這裏交給我們,會有人假冒姑娘将敵人引開,姑娘你們從密道撤退,不過 因為密道不能洩露,無人能護送你們離開。」陳運之負責整個莊子的防護,對他們這 些上過戰場的将士而言,殺出去絕對沒有問題,但是身後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 子,還要以她們的安全為第一,這就變得束手束腳,還好公子留了一手,事先帶傳姑 娘走了一遍密道。必要時可以經由密道将她們悄悄送出去。

「我們可以保護自己。」

陳運之随即将手上的包袱遞給傳明煙,「這裏面有乾糧和水,傅姑娘離開之後最好往 岳靈山,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若是順利脫身,必然會帶救兵上山尋你們。」

傅明煙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便趕緊拉着藍宋華轉向莊子的後面。

「煙兒,什麽密道?」

「師傳什麽都不要說,跟着走就是了。」

她們很快就進了竹子圍的制藥房,經由密道出了村子,往左邊上了岳靈山。

「師傅,我累了,先歇會兒好嗎?」傳明煙自從中了噬心之毒,身子就禁不起折騰, 像今日這樣逃命的跑着,她根本受不了。

藍采華很心疼,但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确定沒有人跟上來,方才同意坐下歇會兒。

「師傅,我們真的要躲在岳靈山嗎?我們對這兒不熟,若是遇到狼,或者熊、老虎之 類的猛獣,怎麽辦?」若是她有精力,還可以爬到樹上,但現在根本沒辦法。

「不用擔心,師傅在岳靈山待過兩三年。」

傅明煙怔愣了下,「師傳在岳靈山混了兩三年?」

「你娘懷了你之後,我師傅讓我進京照顧你娘,那時我一得閑就上岳靈山采草藥,順 道在這附近給人治病,回雲州之後,偶爾進京也會走一趟岳靈山。我來岳靈山的次數 數不清但沒見過狼,或者熊、老虎之類的猛獸,倒是這兒的草藥不少。」

「這麽說,我們應該不會在岳靈山迷路吧?」

「不會,師傅還找得到藏身的山洞。」

藍采華轉身往後眺望,不見火光,只有煙,莊子只怕教敵人清得一乾二淨,即便妖孽 世子的侍衛有人冒充煙兒,不過對方也會防備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不敢傾全力追上去 ,留下部分的人守在莊子繼續捜索,難保不會發現她們出子上了岳靈山。

「煙兒,我們不能再休息了,必須趕緊找個地方藏身,你忍着點,不會很久。」藍采 華心疼的摸了摸傳明煙的頭。

傅明煙乖巧的點點頭,立馬站起身,主動拉住藍采華的手,「師傅,走吧。」

宣王不是個好脾氣的,但骨子裏皇家人的驕傲使他極其在意自個兒的形象,怒氣上來 動一下嘴皮子表達憤怒就夠了,以他的身分,這就有足夠震懾的效果,真是氣極了就 教奴仆動手,總之,他向來是優雅、尊貴的,不過今日他完全控制不住脾氣,一見到 武陽侯,原本為了平穩心情接近嘴邊的茶盅轉眼成了武器,狠狠一砸,不但潑了武陽 侯一身的茶水,碎了一地的茶盅還割過武陽侯的手,留下一道傷口。

「你這個渾帳!本王不是教你不可輕舉妄動嗎?你倒好,竟然放火燒莊子,你膽子可 真大,南寧侯是你惹得起的嗎?一旦惹火南寧侯,沒要了你的命也會剝了你一層皮, 你就等着看他出手收拾你,本王絕不會保你!」

宣王不曾如此生氣,好不容易事情有進展了,按下來好好籌謀,還可以藉比将文成侯 府拉攏過來,可是他一個沖動,計劃搞砸了,還因此曝露了,這不是生生剜他的心嗎 ?

武陽侯動也不敢動一下,趕緊保證道:「王爺放心,我的人都是經過喬裝,南寧候査 不到我頭上。」

宣王冷冷一笑,「你當南寧侯是傻子嗎?你一下子出動那麽多人,南寧侯會査不到你 頭上?」

「我動用的不是府理的侍衡,而是莊子上的人。」

宣王微微挑起眉,「你養了私兵?」

「我只是多養了幾個侍衛放在莊子上。」若是有銀子,武陽侯也想養私兵,手上有兵 可用,就不必老是受制於人。

宣王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只要有銀子,誰不想養幾個私兵。」

見宣王的怒火退了,武陽侯連忙解釋道:「若非南寧侯世子匆匆離京,我也不會急着 出手,錯過這個機會,想要從南寧候世子的眼皮底下将傅明煙帶走那就難了。」

「莫靖言回了南嶺?」

「不是,我的人見他往西北走。」

宣王的目光一沉,喃喃自語的道:「丢下中了噬心之毒的傳明煙跑去西北……」

「傅明煙想必找到噬心之毒的解藥了。」武陽侯立馬反應過來。

「沒錯,若非如此,他不會将傅明煙她們留下。」頓了一下,宣王的眼神再度銳利的 時向武陽侯,「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沖動行事,還放火将京裏的目光引過來,若是逮 到人也就罷了,偏偏教人跑了。」

「王爺,若非他們太狡猾了,在莊子四處挖陷阱造毒蛇窩,我的人也不會放火燒莊子 想要将人引出來。」換成是他,面對那樣的情況,他也認為放火是萬無一失的對策, 沒想到人雖引出來,但還是跑了。

宣王惡狠狠的一瞪,「本王早就警告過你,莫靖言就是個狡猾的,若不是藏了一手, 他怎麽可能放心離開?」

「我的人事先潛入莊子打探,确認過莊子裏的守衛松懈。」

宣王又想拿東西砸人了,「傳明煙她們師徒在莊子上,莊子裏的守衛有可能松懈嗎? 若是本王見了,肯定懷疑其中有詐,更不敢輕舉妄動,你卻自以為是的撲上去,眼睜 睜的看着人家跑了,這不是豬腦子嗎?」

武陽侯很想說豬腦子不是他,這次的行動不是他坐鎮,但若非他親口指示——見機行 事,不必畏手畏腳,總之,絕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下面的人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撲 上去。

「你留了人在那兒守着嗎?」

武陽侯點了點頭,「傅明煙中了噬心之毒,應該不敢亂跑,很可能過幾日就偷倫溜回 莊子裏,我安排了幾個人守在那兒。」

「南寧候可有上莊子關心失火的事?」

「有,不過尋了人整修莊子,留了一個侍衛監工便離開了。」

「莊子理的人呢?」

「我的人追了半日,發現混在其中的傳明煙是個冒牌貨,就放棄追下去。」

聞言,宣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如此簡單的誘敵之計,你們竟然看不出來!」

「就是擔心中了誘敵之計,他們只安排一半的人追上去,另外一半進莊子仔細搜查, 确定莊子裏只剩下一個種菜養花的啞巴。」正是因為兵力減半,他的人根本不是人家 的對手,後來發現被耍了,當然沒必要耗下去。

宣王摸着右手的墨玉扳指,陷入沉思。

遲遲等不到宣王出聲,武陽侯忍不住道:「王爺,傳明煙是病人,禁不起四處折騰, 若不回文成候府,只能溜回莊子。」

斂住思結,宣王涼飕飕的瞥了他一眼,「本王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文成侯府。」

「文成侯府有個昭華長公主,傳明煙應該不會回去。」

「昭華惹出來的事,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要防着。」

「是啊,傅明煙只能回到莊子,只要守着莊子,遲早能遭到人。」

「若是莫靖言回來呢?」

武陽候怔愣了下,「莫靖言去了西北,應該不會這麽快回來吧。」

宣王的目光轉為不屑,「你如何确定他去了西北?」

「傳明煙若真的找到噬心之毒的解藥,莫靖言只怕趕着找尋解藥,不會有閑功夫跟我 們玩把戲。」

略一思忖,宣王同意的點點點頭,「本王會派人一路往西北査探。」

「王爺要不要順便将他……」武陽侯舉起右手在脖上畫一刀。

「莫靖言出了事,南越的野心就會冒出來。」

「南寧候還在,南越就不會輕舉妄動。」

宣王又沉默了,莫靖言的存在确實很疑眼,若能藉此機會除掉,於他有利。

「王爺,從京城到西北,這一路上山匪盜數不清,死個人太容易了。」

宣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說得倒是輕松,你當莫靖言是一般人嗎?」

「王爺的人都是高手,應付一個莫靖言綽綽有餘。」

若在京城裏,宣王絕對不敢動莫靖言,深怕将自個兒曝露出來,可是出了京城,他就 不必顧忌了,殺個莫靖言還真不是難事。

沉默許久,宣王終於下定決心,「本王會解決莫靖言,至於傳明煙她們,你派人悄悄 搜索,若是本王猜得沒錯,她們不會跑太遠,很可能躲在莊子附近……對了,那兒好 像離岳靈山很近。」

「王爺懷疑地們躲到岳靈山裏?」

「她們師徒經常上山采藥,藏身岳靈山最适合不過了,有現成的草藥,肚子餓了可以 采野菜、果子,還可以設陷阱捉山雞、野兔。」宣王越說越确定,難怪南寧候有那麽 多的莊子,莫靖言卻選了那個地方藏人,顯然看準岳靈山适合藏身。

「這一次我親自帶人上山尋人。」

「不,你太惹眼了,只怕還沒找到人就教人盯上了,這事還是交給下面的人,不過記 住,悄悄找人,別再給本王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免得人找到了,也給人截胡了。」

若非他一向低調,不能有任何舉動,否則他就親自出馬。

「是是是,我會叮咛他們,不準再搞砸了,還會派人盯着南寧候府,以免莊子上的人 找機會回南寧候府搬救兵,保證萬無一失。」

宣王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随即吩咐人将廂房收拾乾淨,重新煮茶品茶,一 個時辰後方才不疾不徐的出了廂房,經由荷花池邊的林蔭小道進了隔壁的院子。

雖然是放養長大的孩子,但是傳明煙極其重視個人清潔衛生,每日沐浴絶對不能省, 不過如今忙着逃命,別說洗澡了,就是擦個身體也不可能,她覺得自己酸到發臭,恨 不得将鼻子捂起來。

「師傅,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酸很酸,好像食物壊掉的味道?」剛剛經過一場噬心之 毒的折磨,她整個人軟趴趴的,可是這完全沒有降低她走出山洞,往湖水裏面一跳的 沖動。

「沒有。」藍采華輕柔的為她拭汗。

「師傅再仔細聞一下,真的很酸很酸。」傅明煙誇張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真是受不了,我快要窒息了。」

「你應該躺下來休息。」

傳明煙撇了撇嘴,再不挑明,師傅肯定繼續跟她打迷糊仗,「師傅,我可以去瀑布那 兒洗個渓嗎?」

若不是看她一副可憐相,藍采華真想截她的額頭,「道種時候還想着洗澡。」

「我覺得自個完好像曬了好幾年的酸菜。」

「酸菜很好吃啊。」

「酸到聞了就想吐,怎麽會好吃?」傳明煙做出惡心想吐的様子。

藍采華忍不住往她的腦袋瓜一敲,「你是要命,還是要洗澡?」

「洗個澡不會要了我的命。」

「雖然天氣很熱,但瀑布的水還是很冰涼,洗個澡,你立馬就會着涼,而你如今的身 子已經很虛弱了,可不能再着涼。還有,敵人很有可能發現我們藏在岳靈山,此時正 在搜索我們的下落,你最好不要随意離開山洞。」

傳明煙看了山洞一眼,忍不住嘆了聲氣,「師傅,我們要躲到什麽時候?」

「等到妖孽世子派來的救兵。」

「莫大哥去了雪峰山,如今是鞭長莫及。」

「那個小子能夠留一手讓我們從密道逃出莊子,可見是個心思細膩的,必是做好安排 随時掌握我們的情況。」

「我們真的要一直在這兒等下去嗎?我覺得不洗澡,繼續待在這兒,我還是會生病。

」此時的岳靈山,白日堪稱避暑勝地,可是到了晚上,若是不生火取暖可是受不了, 換言之山洞對她來說還是太過陰冷,因此她體內的噬心之毒如今五六日就發作了;而 她身上緩解疼痛的藥丸快沒有了。

藍采華的神情轉為嚴肅,煙兒的狀況确實不适合繼續待在這裏,可是她們完全不清楚 外面的情況,出去有可能正好落在敵人手上。

「師傅,我們還是出去瞧瞧吧。」

略微一頓,藍采華決定道:「師傅先出去瞧瞧,你在這兒等我。」

聞言,傳明煙急忙的抓住藍采華,「不行,萬一師傅遇到敵人怎麽辦?」

「遇上了就遇上了,他們又不敢殺我。」

「既然如此,我跟師傅一起行動。」她如今的情況根本離不開師傅,大不了落在敵人 手上,那就同進同出。

藍采華摸了摸她的頭,「乖,師傅會小心,不會出去太久。」

傅明煙搖了搖頭,堅持不放手。

「最多一盅茶就回來了。」

半晌,傅明煙很哀怨的松開手,可是雙腳拱起緊貼胸前,雙手交叉抱住自己,像只遭 到遺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瞅着藍采華。

「若是不小心遇上了,師傅一個人脫身比較容易,可是帶上你,我們只能跟對方走, 還是讓師傳先掌握外面的情況,我們從這兒走出去的機會更高。」

這個道理傳明煙不是不懂,只是如今她真的很害怕獨處,不過,她終究還是悶聲道: 「我知道了,師傅快去快回。」

「好,師傅很快就回來了。」

傅明煙懶懶的點點頭,将下巴枕在膝上,依依不舍的目送藍采華取了水囊,起身走出 去。

她從穿越來此至今,即便小時候身子很不好,老是生病,但也不曾像此刻如此脆弱, 不喜歡一個人……

若是莫靖言,肯定不會丢下她一個人,因為他更在意她的感受,不像師傅,早已習慣 她獨立自主。不知道是噬心之毒的關系,還是莫靖言的關系,她突然變得不喜歡一個 人,喜歡有個人可以依靠。

莫靖言到雪峰山了嗎?他有沒有順利找到百靈草?若他知道她如今躲在岳靈山,他一 定舍想方設法救她,即便隔着千山萬水。

傅明煙輕輕嘆了聲氣,不曾想過她會如此思念一個人,好希望他就在身邊,有他在, 她就會覺得很安心……

真是不可思議,他們相識的時間明明很短暫,一開始還不對盤,雖稱不上仇人,但也 不相信兩人關系會産生變化,如今他們竟然成了彼此最牽挂的人。

「莫靖言,我累了,好想你,你趕緊回來好嗎?」傅明煙喃喃自語的側過臉,趴在膝 上,眼睛不知不覺閉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24-12-28 00:08: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 榮華長公主來救人

従京城進入西北第一大城肅域,騎馬最快也要十日,可是莫靖言只用了七日。

站在肅城,莫靖言已經可以遠眺雪峰山,不過再急他也不能直奔雪峰山,必須繞到西 北大營尋找未來的岳父大人,再經由西北大營進入雪峰山。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在肅城歇了一晚,正準備出發往西北大營,就收到陳運之 動用鶴鷹送來的信件。

看完書信,得知莊子出了事,藍采華帶着傳明煙躲進岳靈山,莫靖言心急如焚,可是 他無法回頭,必須繼續往前走,趕緊找到百靈草。

「公子,怎麽了?」淩子肅不安的問。

「宣王找到莊子了。」雖然還沒有證據,但莫靖言已經認定藏在幕後的那人是宣王。

淩子肅臉色一變,「傅姑娘呢?」

「順利從密道逃出去,應該藏身在岳靈山。」

淩子肅頓時松了一口氣,「屬下見藍大夫開着就上岳靈山采草藥,顕然對岳靈山很熱 悉,公子不必擔心。」

「煙兒的身子禁不起折騰,不能好好吃飯睡覺,噬心之毒很容易發作。」這是他真正 擔心的事,若她健壯如牛,就是在岳靈山待上一兩個月也沒問題。

「陳運之呢?」

「莊子附近全被宣王控制住了,如今他只能帶着侍衛躲進先前安排的農家。」

略微一想,淩子肅提議道:「不如讓陳運之上南寧侯府求救。」

「不可,宣王必定派人盯着南寧侯府,就等着我們這邊采取行動,他們好出手截人。 」

莫靖言很清楚,他們雙方都急於找到人,但是雖先動誰就落入下風。

「可是,若一直僵持下去,不知傅姑娘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莫靖言焦躁的走過來走過去,以靜制動是上策,但是不動也不行,必須另外找到一支 伏兵,而且還是一支神不知鬼不覺的伏兵……對哦,怎麽忘了呢?他轉頭看着窗外, 「阿朗是不是快到了?」

淩子肅算了一下時間,點頭道:「南嶺那邊應該昨日就收到信了。」

「子肅,磨墨。」

莫靖言提起筆,先在腦中梳理了一遍,待淩子肅磨好墨,首先提筆寫給娘親,詳述發 生的事,傳明煙如今困在岳靈山,必須盡快送回莊子養病,請她帶上阿朗暗中尾随陳 運之上岳靈山救人;接着又修書一封給陳運之,命他悄悄潛回南寧侯府一趟,與娘親 商議上岳靈山教人一事。

「公子不帶阿朗上雪蜂山?」離京之前,公子傳信回南嶺放出阿朗,就是為了确保他 們可以安全進出雪峰山。

「我們有傅将軍,阿朗還是進京幫助陳運之救人。」莫靖言分別将信件封進不同顏色 的竹筒——黑色是給娘親的信件,綠色是給陳運之的信件。

「若是傅将軍不曾進過雪峰山呢?」

「雪峰山緊鄰西戒,身為鎮守西北的将領,傅将軍不可能不進雪峰山查探。」他不也 常常造入南嶺的深山野嶺打探。

「也是。」

這時一道熟悉的叫聲響起,莫靖言立馬走出屋外,下了門廊前的臺階,阿朗此時已經 俯沖而下,最後落在他伸出的右手手肘上。

莫靖言用左手摸了摸阿朗的頭,「阿朗,辛苦你了,吃了給你準備的核桃,你就要立 刻上路。」

阿朗撤嬌的在他手上蹭了蹭,便飛到窗臺上,接着再往裏面一跳,歡快的吃着幾案上 的核桃果肉。

莫靖言轉身跟着回到房內,拾起長幾上的兩個竹筒,走到阿朗前面,将竹筒在牠眼前 晃一眼,便一一放進他脖子上的油布袋。

「找到傅姑娘,你留在身邊保護她,不必來這完找我。」

阿朗顯然有意見,目不轉睛的看着莫靖言。

「聽話,她比我的命還重要。」

這次阿朗轉到他的胸前蹭了蹭,顯然舍不得跟他分開。

莫靖言再次摸了摸牠的頭,「待我回到京城,你就跟在我身邊。」

阿郎終於滿意了,再次低下頭将幾案上的核桃果肉吃完,然後轉身跳到窗臺上,展翅 飛去。

莫靖言看着窗外,心裏還是沉旬甸的。

淩子肅見了安慰道:「公子放心,有阿朗守着傅姑娘,沒有人可以動傅姑娘一根寒毛 ,眼前最重要還是找到百靈草。」

收回思緒,莫靖言點頭道:「通知大夥兒收拾一下,我們也該出發前往西北大營,還 有,宣王動了莊子,我的行蹤只怕曝露了,接下來大夥兒要提高警覺,宣王很可能藉 此機會除掉我。」

淩子肅應聲退出房間,招呼大夥兒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連續三日査探之後,藍采華終於下定決心帶傳明煙離開山洞走出岳靈山,不過倒不是 因為确定沒有敵人的跌跡,而是傅明煙的狀況越來越不好,必須回去莊子休養,就算 路上不幸落在敵人手中,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師傅,我覺得頭好重,全身沒力氣。」傅明煙随即一軟,整個人往後倒,還好及時 伸手撐着旁邊的樹木,最後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藍采華聽見聲音急忙回頭,見她臉很紅,心一驚,連忙在她身邊蹲下,準備為她把脈 ,可是傳明煙一把推開。

「師傅,我歇會兒就好了。」她是暑濕感冒,脾胃虛弱合并濕邪所引起,這真的沒什 麽大不了,只要能回莊子上吃個藥,養個幾日就好了。

「我們待在這兒很危險。」藍采華往她們剛剛走的路看了一眼,衡量重回山洞是否比 繼續往前走更為妥當,可是飛快算了一下,她們已經走了一半,無論回頭還是繼續, 路程都不了多少。

「我知道,要不,我抓着師傅。」

「你忍着點,到了山腳下,我們找個農家借宿。」藍采華将傳明煙攙扶起來,兩人慢 慢的一步一步繼續前進。

「師傅,對不起,我們可能來不及天黑之前下山。」

「別說傻話,師傅背你好了。」藍采華正準備蹲下身子,就有聲音響起。

「找到了!」

接着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從左右兩邊竄出來,将她們兩個包圍。

「師傳,我們的運氣好像不太好。」傳明煙努力支撐着身子。

藍采華将傳明煙護在身後,看了幾位蒙面的黑衣人一眼,故作輕松的道:「可否請教 各位壯士,為何對我們窮追不舍?我們應該沒有得罪諸位吧。」

「廢話少說,只要你們乖乖跟我們走,我們絕不會為難兩位。」

「跟你們去哪兒?」

「你們用不着知道,總之,我們不會為難兩位,只要兩位乖乖配合。」

「我只是想确定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會太遠,我的徒兒恐怕支撐不了。」藍采華的話剛 剛落下,傅明煙就整個人軟倒下去,雙手勾在她的肩膀上。

「師傅,我快不行了。」

見狀,藍采華不能不妥協了,「你們帶路,我們跟你們走。」不過,他們剛剛往前走 了幾步,又從四周竄出好幾個人,藍采華一看是陳運之帶來的侍衛,頓時松了一口氣 。

「你們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山腳下全是我們的人,你們就是可以從我們手上将人帶走 也走不出岳靈山。」黑衣人首領狂妄的道。

「你确定山腳下都是你們的人嗎?他們很可能已經被我們劑除了。」陳運之的聲勢也 不輸人。

「你別想套我的話,只要你們帶着她們走下山,他們自然會現身。」

「那就試試看!」

「你們別再吵了,我徒兒病了,我得先送她到山腳下的農家,你們打一架,誰有本事 ,我們就跟誰走。」藍采華可不想在這兒磨蹭,随即捎起傅明煙往前走。

黑衣人領頭立馬上前擋住她。

「讓開,沒見到我徒兒病得很重嗎?你放心,我説話算話,你們誰有本事,我們就跟 誰走,不會耍花招。」

藍采華氣勢如虹的往前走,黑衣人不自覺的退到旁邊。

藍采華可不管他們後面的争鬥,刀劍厮殺如何慘烈都與她無關,只想着要盡快将傳明 煙送下山,還好在山上折騰那麽多日,她瘦得一點重量也沒有,要不,背她走幾步就 吃不消了。

不過,她顯然忘了自個兒這段時間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如今沒多大的力氣,很快就走 不動了。

「唷——」

這是什麽聲音?藍采華左右看了一眼,下一刻,就見到一只海東青從天而降,順時慣 愣住了。

傳明煙一聽見聲音便努力撐開眼睛,果然是——

「阿朗——」

阿朗對傳明煙的記性很滿意,繞着她歡快的叫着。

「你認識這只海東青?」

「莫大哥的寵物。」

藍采華唇角一抽,養一只海東青當寵物,這還真像妖孽世子會做的事。

「藍大夫,請讓本宮的侍衛來背傅姑娘。」

藍采華吓了一跳,不過是分心關心一下阿朗,怎麽就多出了三個人?

事先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們是不長腳的鬼魂嗎?

阿朗飛到榮華長公主身邊叫了一聲,彷佛在證實她的身分是自己人。

「榮華長公主?」藍采華很快就猜到來人身分,因為妖孽世子與她有幾分相似。

「正是本宮。」榮華長公主轉頭看了左手邊的侍女一眼,她随即走到藍采華前面,恭 敬的行了禮。

「藍大夫,傅姑娘還是我來吧。」

藍采華很有自知之明,趕緊将傳明煙交給侍女。

傳明煙一轉到侍女的背上,便再也支撐不住的昏了過去,因為她已經确定一事——

莫靖言真的派人來救她們了。

「你說什麽?全軍覆沒?」宣王激動得差一點将矮幾掀了。

宣王一向很有自信,宣王府的侍衛可都是千挑萬選,他認為對付一個莫靖言絕對綽綽 有餘,可是如今告訴他,他的人不但無法動人家一根寒毛,還裁在人家手上,這不是 狠狠打他的臉嗎?

脖子一縮,宣王府侍衛長硬着頭皮道:「先後三批各逃出一個,有可能是南寧侯世子 故意放走的。」

宣王的臉更難看了,這是挑釁!

雖然這種時候少說話方為上策,可是侍衛長深怕宣王不死心,再次派人去追殺,說得 更明白,「南嶺的黑騎隊果然是身經百戰的将士,出手狠辣,幾乎一刀封喉,我們的 人根本招架不住……」

宣王冷眼一射,「你親眼見到了?」

「……逃回來的人皆道如此。」侍衛長真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可是不承認自個兒 技不如人,若是王爺執拗起來,非要再派人前去追殺,死傷将更為慘重。

宣王忿忿的舉起手上的茶盅,可是終究沒有扔出去,不過說出來的話更尖銳了,「本 王花錢養你們,是為了譲你們長他人志氣,減自己威風嗎?一個個被人一刀封喉很神 氣嗎?真是一群沒用的飯桶!」

「……」

「這邊眼睜睜看着人跑了,那邊一個個跑去送死,你們除了搞砸事情外,沒有其他的 本事嗎?」宣王先看穿拉着腦袋的武陽侯,再看恨不得縮得不見人影的侍衛長,氣得 牙癢癢的,為何沒有一件事情順心?

先是得知榮華長公主救走傳明煙她們,接着就聽到派出去追殺莫靖言的人全失手了, 老天爺是不是存心跟他過不去?

「……」

「怎麽,這會變亞巴了?說話啊!」

武陽侯和侍衛長互看一眼,武陽侯知道眼前的問題逃不了,還是先打頭陣,當然,無 聲的姿态一定要擺足了,「我明明派人盯着南寧候府的,不知為何會出現如此大的失 誤。」

宣王忍不住冷笑,「你是派人盯着南寧侯府,還是派人盯着南寧候?」

武陽侯頓時舌頭打結了。

「榮華長公主帶着幾個侍衛離開南寧侯府,你是不是完全沒當一回事?」

領兵将南越打趴的人又不是榮華長公主,見榮華長公主帶幾名侍女出門,當然沒必要 大驚小怪,何況她們日日出門去馬場,他怎麽知道今日她們是上山去救人?

「榮華長公主接手,文成候府就是得了消息也只是派人問一聲,榮華長公主不放人, 他們也不敢将人帶走。」

宣王如何能不生氣?原本想藉尋人之恩讓文成候府答應武陽候府的親事,如今這個如 意算盤白打了。

「只要老二一能娶到傅四姑娘,榮華長公主将人帶走又如何?」

宣王倒是承認這一點,最重要的還是親事。

「文成侯府知道傳明煙的下落,肯定有心思謀劃傅四姑娘的親事,我讓夫人明日趕緊 過去将兩家的親事定下來。」武陽候不敢在親事上推拖了。

「不必,這件事還是交給昭華。」

武陽候不解,他夫人出面敲定親事不是更省事嗎?

「傳明煙剛剛找到你們就急着上門提親,文成侯府能不多想嗎?你可別忘了,牡丹園 之行你們并未順利相看,文成候府要點頭答應這門親事,也要先看看傅明煙是否會滿 意顧二。」

「傅四姑娘怎麽可能不滿意……」

「她還未見過人。」宣王不客氣的打斷。

「昭華長公主出面不也一樣嗎?」

「不一樣,她能說的比你夫人多了。」

總之這門親事已經沒有轉圜餘地,對於誰出面說親,武陽侯并不在意,倒是莫靖言的 問題,他覺得更重要。

「若是教南寧候世子順利從西北回來,以後想再動他就不容易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宣王臭着臉道:「你有什麽好主意?」

「王爺不如動用武成嶺的……」

「不行,武成嶺的事絕不能曝露出來!」

「傳明煙若真的找到噬心之毒的解藥,王爺只怕難以擋住闖進武成嶺的探子,武成嶺 的事就藏不住了。」

「本王的人想擋住幾個探子不難,但是皇上想将武成嶺的事栽在本王頭上,要有明确 的證據。」

「可是,噬心之毒一旦能解,皇上遲早能摸清楚武成嶺的事,屆時還怕沒有證據嗎? 」

「錯了,皇上只能确認武成嶺的事,但不能因此将矛頭指向本王。」

武陽侯還是聽不明白。

「本王跟武成陽的事一點關系都沒有,本王不露餡,皇上又如何懷疑到本王頭上?」 為了避免武成嶺的事鬧出來牽扯上他,武成嶺明面上的主事者與他無關,皇上無法藉 由武成嶺的事查到他頭上。

武陽侯很快就想通了,宣王顯然做好了防備。

「這事說起來還是本王的疏忽,為了練兵,同意他們冒充盜賊行搶,也因此将武成嶺 的事曝露出來。」

「此事也許套不到王爺頭上,但皇上若直接派兵剿了武成嶺,王爺的心血就功虧一篑 了。」

宣王笑着搖搖頭,「你知道嚴家先祖為何向太組皇帝要藥王谷嗎?」

武陽侯怔愣了下,不解宣王怎麽扯到嚴家,但還是回道:「藥王谷緊鄰齊國,若是皇 帝想對付嚴家,嚴家可以跟齊國結盟。」

「本王挑選武成嶺也是因為如此。」

武陽侯恍然一悟的輕拍脳袋瓜,「對哦,我竟然忘了武成嶺也緊鄰齊國。」

「皇上若派兵攻打武成嶺,有兩件事需要考慮——第一,若是本王興齊國達成協議本 王的私兵可以從齊國撤退;第二,皇上必須保證齊國不會藉此生事,而齊國興兵的理 由很簡單——沒有人能保證大梁不是欲藉剿匪之名攻進齊國。」

這會完武陽侯全懂了,「所以,皇上不會輕易派兵攻打武成嶺,除非皇上能夠反過來 從齊國攻打武成嶺。」

「沒錯,可惜齊國不會跟皇上合作,大梁越不安穩,越不可能打齊國的主意。」

「可是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再想對付莫靖言就難了。」

宣王不悅的蹙眉,涼飕飕的斜睨了侍衛長一眼,「與其想着如何解決莫靖言,還不如 好好操練手上的兵。」

侍衛長很識相的三緘其口,人家黑騎隊是在戰場上磨過的,武成嶺的囤兵只怕也比不 上,更別說王府的侍衛。

「好啦,你該走了,最近沒事別往本王這兒跑。」

武陽侯不敢廢話,趕緊告離開。

「你也是,最近少出現在本王面前,多花點心思操練府裏的侍衛,免得他們出去就給 本王丢臉。」

侍衛長趕緊應聲退出去。

宣王命人換上新的茶具,重新煮茶,讓自個兒混亂的思緒恢複平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24-12-28 00:08: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周~ 有爹的孩子是個寶

傅明煙好一段時間過得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自個兒睡了多久,總之,回到莊子之後 除了堅持洗澡洗頭,她幾乎是一直陷入睡眠狀态,當然中間醒過幾次,不是為了填飽 肚子就是為了解放生理需求,基本上整個人還是處在意識不清楚的狀态,直到此刻張 開眼睛,一點一滴的感覺到周遭的真實,她終於确定得救了。

可能是剛剛恢複意識,她不想動,只能看着床頂發呆,覺得眼前的一切很熟悉,但好 像不是她的閨房。

「姑娘醒了。」坐在床邊小杌子上的丫鬟很快就發現她醒了,連忙起身靠過來。

聽見聲音,傅明煙微徹轉過頭,眨了下眼睛,很困惑,「我确定不認識你。」

丫鬟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笑了,「奴婢是紅英,原是南寧侯府夫人院子的二等 丫鬟,這些天是奴婢侍候姑娘,以後奴婢就跟着姑娘。」

傅明煙又眨了眨眼睛,一覺醒來多了個丫頭,難免教人消化不良。

「以後有奴婢跟在姑娘身邊,至少可以保證幾個小毛賊不敢靠近姑娘。」

略微一颠,傅明煙仔細打量紅英,看出她的不同,「你殺過人?」

「是,南嶺那種地方經常可見混進來的蠻人,動手殺人也是為了自保。」

「我可以理解。」傳明煙翻身想坐起來,紅英立馬伸手攙扶。

「姑娘要梳洗嗎?世子爺回來了。」

「莫大哥回來了?」

「是,世子爺昨日就回來了,随行的還有傳将軍。」

「傳将軍……」傅明煙苦惱的皺眉,實在想不起來這位傅将軍是誰。其實,她的腦子 還很混亂,這次真的是差一點踏進鬼門關。

叩叩叩!莫靖言的聲音傳進來,「紅英,煙兒醒了嗎?」

「是,姑娘醒了。」

傅明煙掀開被子想下床,不過剛剛站起來又跌坐下來。

「姑娘不急,慢慢來。」

莫靖言迫不及待自個兒開門進來,正好看見傅明煙沒站穩又坐下。

「怎麽了?」

莫靖言急化衡過來摟住她,紅英見了悄悄退出房間。

「沒事,只是睡太久了,人還昏昏沉沉的。」

「肚子是不是餓了?有沒有想吃什麽?」

傅明煙搖了搖頭,請他倒一杯水給她,待喝了水潤了喉,她覺得腦子也恢複正常運作 ,終於想起來傅将軍就是那個從來沒見過的爹。

「紅英告訴我,我爹跟着你一起回來,是嗎?」

「對,雖然尋到百靈草,但伯父不放心,堅持跟我一起回來。」

「我爹為何知道你在尋百靈草?」

「不是你要我尋伯父帶路的嗎?」

傅明煙覺得自個兒的脳子又當機了,還好這一次沒有太久,很快就反應過來,瞬間也 想明白了,原來關叔就是她爹,難怪師傅放心将她交給他,不過她不懂,為何從來不 告訴她?

莫靖言拉過小杌子坐下,将她的雙手包裹在兩掌之間,鄭重的道:「伯父就是關叔, 為了保護你,這些年他不得不瞞着你,你別怪他。」

「為了保護我?」

「我只知道是為了保護你,至於真正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莫靖言不是不知道, 而是不方便說。

其實,原本岳父是要自個兒向她坦白,可是想了想,覺得還是他先說出來,好教她有 心理準備,父女兩個再相認。

傅明煙一時也說不清楚心情——歡喜嗎?爹不是不關心她,這些年一直以另外一個身 分在付出,當然歡喜;有怨嗎?明明不曾在她的生命當中缺席,卻不告訴她,害她以 為自個兒的出生不見容於父親,當然有怨;憤怒嗎?既然每年可以千裏迢迢來到她身 邊,向她坦良又如何,她并非不知輕重守不住秘密的人……總之,各種思結交識心頭 。

「你別怪伯父,若非西北不适合你,他定會将你帶在身邊,也還好他将你交給藍大夫 ,要不,我就不會遇見你了。」莫靖言舉起右手,輕輕将她類邊的發絲撥到耳後。

半響,傅明聲小小聲的道:「你知道嗎,以前我有過這種念頭——若關叔是我爹該多 好,我想,那樣我應該會是個幸福的孩子,雖然沒有娘,但有爹疼愛。」

莫靖言明白她的感受,若爹跟娘一樣死了,她不會渴望得到爹的疼愛,但爹好好活着 ,不過遠在西北,有好像沒有,她當然會忍不住幻想、期待,而「關叔」就成了她心 目中爹的形象。

「如今成真了,這不是值得開心嗎?」

頓了一下,傅明煙幽幽的道:「開心,但又覺得很悶。」

「這是為何?」

「若能早點告訴我,我不會懷疑自個兒的出生令人厭惡,要不,為何爹要遺棄我?」

雖說師傅一次又一次的強調,爹并沒有遭棄她,但在她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伯父若曉得你有這種念頭,一定很難過,他絕對想不到會造成你的誤解。」莫靖言 輕捏一下她的臉類,轉而用輕松口吻的道:「又不是眼睛瞎了,我們的煙兒如此可愛 ,疼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麽會厭惡你?」

傅明煙想起一件事,「剛開始認識我的時候,你看我好像一副『誰遇到我誰倒黴』的 樣子。

「……當時眼睛不好。」

傅明煙忍俊不住的嘆哧一笑,伸手截他額頭,「我看你眼睛好得很,不過是長在頭頂 上,瞧不上我這個鄉下丫頭。」

「郷下丫頭好啊,我可不喜歡規矩多如牛毛的大家閨秀。」莫靖言藉機伸手将她整個 人圈進懷裏。

從昨日見到她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往日白嫩的臉兒變得蠟黃,他就心疼得恨不得将 她抱進懷裏,他真的很怕,若是再晚個一兩日呢?他根本不敢想像,只能告訴自己, 以後寧可将她帶在身邊,也不會讓她陷入今日的險境。

「是嗎?」傅明煙唇角微徽上揚。

「對,我就喜歡你這個野丫頭。」

傅明煙感覺能量滿滿了,推開莫靖言,「好啦,我準備好了,可以見我爹了。」

「不急,你先梳洗,換身衣服,吃頓飯,再去見伯父。」

傅明煙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個兒睡了好幾日,如今不但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還皺巴巴 的,連忙推了莫靖言一把,「你出去,請紅英進來。」

「好,我出去,你慢慢來。」莫靖言也不為難她,趕緊起身走出房間,讓守在外面的 紅英進來侍候傅明煙梳洗。

父女總有一日會相見,傅明煙當然想過跟父親見面的一日——關系肯定僵硬、冷淡, 因為跟陌生人沒兩樣嘛……要她喊一聲「爹」,可能跟便秘一樣難受,沒有人可以若 無其事喊個陌生人「爹」……總之,就是不曾想過眼前這種情況——兩人如同過去一 樣坐在臺階上,氣氛是説不出的溫暖。

「爹……爹……」傅明煙喊了一遍又一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直線了,有爹疼的孩 子真是幸福。

傅劭關只是溫柔的看着她,一如過去十幾年,他從來不會打斷她,由着她像雙麻雀吱 咬喳喳,她笑開懷,他就很開心。

滿意了,傅明煙問了一個最實際的問題,「爹還要回西北大營嗎?」

「爹是西北守将,不能不回去,不過會請求皇上尤爹每年回京一個月,好好陪伴你。 」

「我可以跟着爹去西北。」

雖然覺得西北環境太艱辛了,不适合女兒,但是傅劭關再也不敢一口否決,只道:「 莫世子急着娶你進門,你若跟爹去西北,他肯定要跟爹鬧。」

傅明煙嬌羞的紅了險,「我還未及笄,成親可以再等上一兩年。」

「是啊,爹也覺得你年紀還小,可以再等上一兩年,可是莫世子不能在京城久留,他 向爹承諾,你們只是先成親,待及笄之後再洞房。」

傳明煙突然想到一事,「爹在西北,我跟莫大哥去了南嶺,以後我們如何見面?」

「放心,爹每年回京一個月,莫世子也會帶你回京小住一個月。」

「爹這一趟可以在京城待多久?」

「你的親事定下後,爹會先回西北,待你成親的時候再回京。」

略微一頓,傳明煙可憐兮兮扯着傅劭關的衣袖,「我們剛剛相認就要分開了嗎?」

「皇上給了爹一個月。」

「我不想待在文成侯府。」

「好,我們就待在莊子上,你不是一直想學騎馬嗎?爹教你。」

傅明煙兩眼一亮,可是念頭一轉又愁了,「這會不會惹來閑言閑話?文成侯府又不是 沒有莊子,我們為何要住在南寧侯府的莊子?」

「爹在京城也有莊子,只是不及南寧侯府的莊子寬敞舒适。」

「無妨,我們在雲州的莊子也不及南寧侯府。」南等侯府的莊子是皇上賜的,兩個莊 子并成一個莊子,只怕京城的莊子沒有一個比得上。

「爹回京城,總要回一趟文成候将,而且也要定下你的親事,你要跟爹回去嗎?」

即便爹願意縱容,傅明煙也不可能永遠不回文成侯府,這些日子文成侯府一直派人尋 找她,他們曾她是一家人,她就不能自私的與他們割清界線。

「三日後我們再回去可以嗎?」她想利用這三日煉出噬心之毒的解藥。

傅劭關摸了摸她的頭,「好,我們三日後再回文成候府一趟。」

看皇上煮茶真的是一種享受,每一道步驟都可以成為一幅畫,真是賞心悅目。

這種時候莫靖言絕對不會打擾,直到品完一盅茶,方不疾不徐的道:「皇上煮的茶就 是特別香,不像我娘,茶沒煮好就将自個兒的手燙傷了,每當她來了興致,想要桂花 樹下煮茶,衆人皆作鳥獸散,誰也不樂意見到一場風雅變為災難。」

皇上聞言哈哈大笑,「長姊什麽都好,就是手拙,煮茶、繡花,剪紙一遇到她,全是 災,不過說也奇怪,她還樂此不疲,而父皇偏偏喜歡她這種打死不退的性子。」

「娘很喜歡一句話——有志者事竟成,她認為沒有做不來的事。只有不想做的事,不 過幾十年了,她還是做不來。」

「長姊從來不覺得日子無聊,就是因為如此,這倒成了好事。」

莫靖言同意的點點頭,終於轉入正題,「皇上今日怎麽來了?」

「朕聽說找到噬心之毒的解藥了。」皇上給自個兒倒了一盅茶,端起茶盅,先聞茶香 再品茶。

「還沒,只是有了眉目,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待噬心之毒的解藥煉出來了,臣 會立馬送進宮。」

「噬心之毒一解,朕就可以弄清楚武成嶺的事。」

「臣以為皇上最好還是先暫時按兵不動。」

「為何?」

「雖然對方已經察覺武成嶺遭到皇上疑心,但是在未能解開噬心之毒之前,武成嶺的 囤兵不會有任何變動。」

「可是,總要确定囤兵的事。」

「臣以為眼前最重要的應該是,查出膽敢在武成嶺囤兵企圖謀逆的人是誰。」

「這一點朕也知道,可是經過上次的驚動,想要找出此人只怕更難了。」

「這倒未必,凡行過必然有跡可循,只是皇上有沒有放在心上,或者皇上以為事小, 不足以記挂在心。」

雖然莫靖言已經認定宣王是主謀,但畢竟沒有證據,在皇上還沒有任何想法之前,他 覺得自個兒還是先保持沉默。

略一沉吟,皇上細細推敲,「武成嶺屬於燕州,燕州是寧王的封地,不過雖是寧王的 封地,但寧王住在京城,摻和不了封地上的事,當然,若寧王得知此事也絕不會吭聲 ,不只是因為與人為善,更是怕多管閑事遭人惦記。」

「臣也覺得是寧王的可能性很小。」

「懷王性子蠻橫,做事不經腦子,但不喜歡受制於人,不會在他人封地囤兵。」

「臣不了解懷王,但聽娘親說過,懷王不喜歡太費神的事,在武成嶺囤兵實在太為難 做王了,想必懷王的興致不大。」

頓了一下,皇上的目光轉為銳利,「自從父皇立了朕為太子,老五就收斂光芒,凡事 不争不搶,好像真的一切都放下了,可是朕最了解他了,他從來不是一個認命的人, 不過是知道一味往前衡,争不來地位,只會摔得頭破血流。」

對此,莫靖言沒有附和,而是道:「臣有一些發現。」

「什麽發現?」

莫靖言變得有些難為情,「皇上也知道,因為傅四姑娘的關系,臣格外留意昭華長公 主,然後便從昭華長公主那免探查到一些線索。」

「什麽線索?」

莫靖言慢慢道來入京之後打探到的消息,一件一件,細細陳述,不加入個人看法。

良久,皇上幽幽的道:「朕沒想到一向以純臣自居的武陽侯府會摻和其中。」

「武陽侯府此時動了與文成侯府結親的念頭,确實令人生疑,但也不能認定武陽侯府 摻和其中。」莫靖言不是幫武陽侯府說話,只是想提醒皇上,無論是武陽侯府或者宣 王,目前都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們參與此事。

皇上沉默下來,老五做事周全,不會教人抓住把柄,若是不小心露了一截尾巴,他會 狠心砍斷。

「皇上想必也不願意抓錯人,一點疏失,埋下的是危害江山社稷的隐患。」

「你有何主意?」

莫靖言搖了搖頭,很誠實的道:「除了上馬場騎馬,宣王可以說是足不出戶,臣就是 成日盯着也抓不到他的尾巴,而武陽侯唯一的嗜好就是上茗賢樓,除此之外,臣還找 不到任何地方下手。」

「你可査過茗賢樓?」

「查了,可是至今未有發現。」為了避免驚動宣王,他爹査訪茗賢樓的動作一直非常 謹慎,可想而知有多艱難,只怕還要耗上一段時日。

「需要靳陽協助你嗎?」

「茗賢樓若真與宣王有關,皇上的暗衛只怕一進去就教人盯上了。」暗衛形形色色, 各有所長,但有任務時他們會異常警覺,其實很容易辦別出來,何況茗賢樓的存在很 可能是為了收集消息,夥計的眼睛肯定一個比一個還毒辣,還沒等你查到什麽他們就 察覺出來了。

「朕不相信宣王足不出戶。」

「臣想過派人盯着宣王府,但是就怕一靠近宣王府,身分就曝露了。」

皇上忍不住皺眉,「若是一直無法确定宣王與武成嶺的關連,難道武成嶺的事就擱置 不管嗎?」

莫靖言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在皇上看來,武成嶺的囤兵是最大的隐患,沒了囤兵, 無論主事者是誰,都是一只沒有尖爪的大蟲,構成不了威脅,但是在他看來,斬草不 除根,春風吹又生,武成嶺的囤兵沒了,可以再另尋一處囤兵,更別説武成嶺跟藥王 谷有個共通點,歸武成嶺的主事者是誰牽連甚廣,還是先弄清楚方能拟出更周全的對 策。

「皇上給臣一個月,即便無法査出武成嶺囤兵的主謀者,臣也會給皇上尋出剿滅武成 嶺囤兵的良策。」

「好,朕給你一個月,但是噬心之毒的解藥要盡快煉出來。」雖然暫時不能上武成嶺 打探,但是手上握有噬心之毒的解藥總是令人安心些。

「皇上放心,臣也很着急。」今日煙兒體內的噬心之毒又發作了,還好吃下初步制成 的解藥後幻覺完全消失不見了,煙兒說,這是噬心之毒最難克服的部分,相信很快就 能煉出噬心之毒的解藥。

皇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等你的好消息。」

莫靖言連忙起身恭送皇上。

用了三日,傅明煙如願煉出噬心之毒的解藥,當然,這個解藥還需要時間證實藥效, 若是一個月之內不再發作,就是完全解了,不過之前那長達一個多月的折磨基本上算 是結束了。

雖然噬心之毒解了,但她還需慢慢調養身子,因為暫時還不能讓敵人察覺她身上的噬 心之毒已解,表面上還得繼續保持病弱的様子。

明日就要離開南寧侯府的莊子,傅明煙特地花了一點時間收拾制藥房,改日莫靖言會 将這些藥材送到她爹的莊子,供她制作各式各樣的藥丸。

一包一包的藥材整齊排列在案上,傅明煙轉身出了制藥房。

見到莫靖言坐在石椅上,一臉嚴肅的蹙着眉,傅明煙走過去,伸手揉了揉他的額頭, 在他身旁的石椅坐下,「什麽事如此愁煩?」

「最近宣王足不出戶,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抓住宣王的狐貍尾巴。」

傅明煙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姑娘,怎麽可能足不出戶?」

「是啊,可是據守在宣王府前後門的暗衛傳回來的消息,确實沒見過宣王出門。」

雖然他只是派人遠遠盯着宣王府,但是宣王府通往外面的幾個出入口都教人守着,宣 王有沒有出門,他的人不至於看不出來。

傅明煙深感不解,「宣王府的人都不用出門買東西嗎?」

「當然不是,只有宣王不出門。」

「你如何确定宣王不出門?」

「宣王出門都是騎馬。」

「宣王可以改坐馬車啊。」

「宣王有専用的馬車,暗衛不會認不出來。」

傅明煙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若是宣王刻意坐了奴オ出門采買的馬車呢?」

文成侯府的馬車分了好幾等,她相信宣王府的馬車應該也是如此,若是宣王有心避人 耳目,會換乘奴才用的馬車是很方便的法子。

聞言一怔,莫靖言不曾想過這樣的事,官宦之家出門向來重視排場,更別說是皇家顯 貴,一個比一個還招搖,就怕人家不知道他的身分,而宣王因為争儲失敗,轉為低調 ,出門不再講究排場,但也不願意失了身分,便選擇騎馬。

「若我不想洩露行蹤,我還會扮成采買的奴婢出門。」

「宣王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不過,以後我會留意。」

「宣王府每日進出的馬車那麽多,你手上的人全部派出去,只怕也無法一一跟着,若 是半路再遇到有人刻意阻攔,最後還不是會把人跟丢了。」

莫靖言噎住了,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傅明煙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其實,我覺得這事一點也不難。」

莫靖言微微挑起眉,「你有好主意?」

「你可以收買乞丐盯梢。」

「乞丐?」

「對,我們樊陽的乞丐是一個勢力很大的幫派,付銀子給他們,他們會幫你打探消息 當然,太過隐密的事他們可能打聽不到,不過跟蹤、盯梢,他們再适合不過了,任誰 也不自起疑心,因為他們原本就在城裏四處流竄,相信京城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莫靖言懊惱的輕拍石桌,「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呢?」

「你肯定不會多看乞丐一眼。」

「不,只要出現在我附近,我就會多看一眼,确定對方有沒有危險性,不過繁華熱鬧 的都城随處可見乞丐,我就不會想太多了,有時候還會随手丢塊碎銀子給對方。」

「所以,你只要付銀子給乞丐,告訴他們,你要知道宣王平日喜歡上哪兒消磨,他們 就會幫你打聽出來。」

略一思忖,莫靖言點了點頭,但有一點不放心,「他們畢竟不是我的人,會不會将此 事洩露出去?」

「不會,他們沒必要如此,這不是跟銀子過不去嗎?當然,隐瞞身分是必要的,免得 他們糾纏不清,還好你會易容,就是面對面也認不出來,倒是省事。」若是她,絕對 不擔心人家認出來,可是他不同,他可是南寧侯世子,多尊貴啊!

頓了一下,莫靖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在樊陽經常給乞丐看病,當然很清楚他們的營生。」她醫術普通,若非不收費, 人家還不樂意給她治病,也只能在乞丐堆中擺一下大夫的譜。

她是大夫,無論來醫者是富貴是貧賤,她應該盡其所能為他們治病,可是,他拾不得 她如此辛苦,那些乞丐又髒又臭,沒屋子遮風擋雨的,只能窩破廟、義莊。

「以後別給乞丐看病了。」

「我不給他們治病,他們很可能小病拖成大病,然後命就沒了。」

「以後我給你并間醫館。」

傅明煙羞赧的一笑,「不好吧,我的醫術不足以支撐一間醫館,肯定賠錢。」

「噬心之毒都解得了,你的醫術怎麽會不好呢?」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傅明煙嘿嘿乾笑,絕不承認自個兒不長進。

「沒關系,賠錢也不怕;只要你開心就好了。」莫靖言很霸氣道。

傅明煙大大的咧嘴笑了,用力點頭,有人寵的感覺真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24-12-28 00:08: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父親只愛娘一個

雖然是文成候世子夫人,但昭華長公主幾乎不住文成侯府,晨昏定省是初一十五的事 ,這是為了避免閑話,還有團員的日子,她缺席了說不過去,總之,她不曾當自個兒 是文成侯府的人,出現在文成侯府實是情非得已,而今日就是如此。

「母親,錯過武陽侯府這樣的好親事,那是四丫頭的損失,你就別再猶豫不決了,趕 緊應了吧。」若非宣王施壓,昭華長公主根本不願意走這一趟,傳明煙嫁得好,她就 不能無所顧忌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不行,四丫頭的親事必須藍大夫點頭。」文成侯夫人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四丫頭失蹤一個月,這事京城人人皆知,只怕再也尋不到另一門好親事。」昭華長 公主并不是危言聳聽,一個姑娘家失蹤那麽久,誰能保證她還是清白之身,別說權貴 了,就是一般小官宦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媳婦。

「四丫頭失蹤的時候,藍大夫一直陪身邊。」文成侯夫人不悅的皺眉頭,若非當時她 離開,四丫頭也不會遇上這樣的事。

「沒錯,藍大夫一直陪着四丫頭,但誰又能保證她自始至終都跟在四丫頭身邊,別人 若是心存懷疑,我們又能如何?」

文成侯夫人噎住了,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确實如此。

「牡丹園的事,武陽侯府心裏過意不去,若非當時他們來遲了,四丫頭就不會遇上這 樣的劫難,因此他們願意認了這門親事,藍大夫若是真的疼愛四丫頭,這會兒必是立 馬點頭應了,如何會反對?」

「過幾日藍大夫就會帶四丫頭回來。」

「聽說寧王也看上這門親事,有意将宜安郡主嫁給顧二公子,武陽侯夫人因為先跟我 們議親,當然要先問過我們,無論應了還是拒絶,寧王府那邊都不能拖延。」

文成候夫人知道藍大夫對這鬥親事滿意,如今人家不計較四丫頭失蹤一個月,願意繼 續議親,藍大夫應該是很開心的。

文成候夫人正要點頭應了,章嬷嬷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侯爺夫人。」

「進來。」

章嬷嬷快步走進來,歡喜的道:「侯爺夫人,三爺回來了。」

「關兒回來了?」文成候夫人激動的站起身,身旁停候的丫鬟連忙上前攙扶。

昭華長公主心情很激動,但只能緊緊握住拳頭,不敢流露出一絲情緒。

「是!三爺帶着四姑娘回來了。」

文成候夫人等不及,在丫鬟的攙扶下快步走出堂屋,而此時傳劭關已經走進院子,見 到迎出來的文成侯夫人,快步上前雙腳一跪,喊了一聲「娘」,連磕三個響頭。

文成侯夫人說不出一句話,上前繁緊抱着他的頭,淚如雨下。

「三爺,還是先扶夫人進去吧「」章嬷嬷輕聲在傅劭關身邊道。

傅劭關連忙起身扶着文成侯夫人進屋。

文成候夫人坐在首位,傅劭關搬了一張繡墩坐在下方。

「你都不吃飯嗎?」文成侯夫人心疼的摸着兒子的臉。

「兒子一餐吃三碗飯。」

「你從小挑食,飯菜不精致不入口,味道不好不入口,為了你,小廚房也不知道換了 幾個廚子,直到餘嬷嬷來了,你才終於好好吃飯了,可是哪知道沒幾年你就吵着去西 北。」文成候夫人越說越低落,早知道終究要去西北,一開始就別阻止。

「娘,兒子如今不挑食了,大鍋飯也吃。」

「你就是喜歡跟娘作對。」

「若不是娘寵着,兒子也不敢跟娘說實話。」

「如此說來,豈不是娘的錯?娘不寵你,你就會知道安分。」

「那兒子就不跟娘商量,直接做了。」

是啊,她的三個兒子就他主意最大,心意一定,誰也拉不回來,可是面對她的時候, 他總會讓她生出一種錯覺,只要跟他糾纏,他就會讓步,當然,最後讓步的從來都是 她。

「兒子以後每年回京一個月,娘就別再為兒子操心了。」

文成侯夫人知道他不願意待在京城,願意每年回京一個月,這只怕是看在四丫頭的分 上吧。

算了,她早就不想争了,他還能如此有精神的活着,這就夠了。

「你回來得正好,娘幫四丫頭相中了一門親事……」

「娘,我已經給煙兒定下親事,兩家也早就交換信物了。」傅劭關直接打斷。

「什麽?」

「去年我在雲州救了南寧候世子,見南寧侯世子卓爾不群,甚是喜歡,聽聞他還未婚 配,年紀興煙兒相當,便作主定下這門親事。」傅劭關已經從莫靖言口中得知女兒回 京發生的事,當然不願意女兒嫁進武陽侯府。

其實,別說是武陽侯府,京中權貴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這兒的規矩太多了,女兒待 在這兒不會快楽,如同她娘……

當初他若能堅持成親後帶着她去西北,也許她不會過得那麽辛苦,能夠一直陪在他身 邊,陪着女兒長大。

這些他不好實話實說,私定終身終究難以啓齒,他只好跟莫靖言商議出這麽一套說詞 也不會得罪武陽侯府。

文成侯夫人聞言傻了,武陽侯府二公子已經條件很好了,如今竟然攀上南寧候府,還 是威震南越的南寧侯世子……這簡直像在作夢。

「娘,若不是南寧侯世子正好入京,煙兒早就死在那些賊人手上了。」

回過神來,文成侯夫人這才想起這事,忍不住埋怨道:「南寧侯世子救了四丫頭,為 何不早點送消息回來?我們都急壞了!」

「娘也知道當時情況,南寧侯世子懷疑文成候府出了內賊,煙兒又身中劇毒,不便挪 移,只能修書給兒子,請兒子回京一趟,兒子一回京,心知你們必然因為煙兒下落不 明難以成眠,方才趕緊讓人送信回來。」

文成侯夫人心中明白那個被懷疑的內賊是誰,下意識的看了昭華長公主一眼,「煙兒 如今情況如何?」

「煙兒身上的毒刁鑽難解,如今藍大夫也只能暫時控制,所以兒子明日想帶煙兒到郊 外的莊子休養,娘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莊子?」

兒子是為了孫女回來,文成侯夫人有淡淡的失落,但也可以理解,換成是她,兒子出 了事,西北就是再遠她也會過去。

「娘年紀大了,不喜歡折騰,不過,你有空就要回來看娘,別教娘苦苦等你。」

「兒子知道。」

「四丫頭也回來了嗎?」

「是,但因為身子虛弱,她坐馬車,兒子騎馬先行一步,待煙兒到了,兒子再讓煙兒 過來給娘請安。」

「不必了,她身子虛弱,直接送去莊子休養就好了,怎麽還讓她回來,如此奔波?」

「她失蹤一個多月,我想娘一定很擔心。」

「她平安無事就好,如今養好身子最重要。」

「是,明日一早去莊子之前,再讓她過來給娘情安。」

文成候夫人點了點頭,體貼道:「這些年你不能照顧她,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點時間 能看着她,好好陪伴她。」

「是,兒子每日都會過來陪娘。」

文成候夫人了解這個兒子,只要能力所及,他會做到最好,見時辰差不多,便拍了拍 他的手,示意他去外書房等他爹下朝,他爹肯定有滿腹唠叨要說,傅劭關趕緊告退前 往外。

「傅将軍請留步。」昭華長公主一路從內宅跟到前院,從一開始的大步追趕到後來的 小跑步,直到上氣不接下氣,還是等不到他先出聲,只好開口喚。

傅劭關仿佛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傅劭關,聽我說幾句話不行嗎?」昭華長公主從來不是有耐性的人,面對傅劭關, 她已經比平常還要沉得住氣,可他就是有本事将她惹火。

傳劭關停下腳步,冷冷的轉過身,「卑職愚鈍,不明白跟長公主有何可説?」

「你就這麽讨厭我,連與我說句話都不願意嗎?」

「卑職從來不會忘記自個兒的身分,也請長公主牢記。」傳劭關冷冷淡淡,沒有任何 喜怒哀樂,他從未将她放在心上,心裏當然不會因她的一言一行産生波動。

「你怎能對我如此殘忍?」昭華長公主覺得很委屈,皇家公主身分何其尊貴,即便不 是父皇最寵的那一個,但父皇只有三個公主,每個都是寶,因此當她賠上清白,求父 皇不要讀她去齊國和親時,父皇并未苛資她,而是讓安和郡主取代。

「卑職不懂長公主的意思,卑職只是知禮守體,從來不會越過界線,落人口實。」

「當初你為何要拒絕?」這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結,若只是因為她的身分,她願意舍棄 ,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即便要待在艱難苦寒的西北。

「想拒絕就拒絕,無須理由。」

「因為我是公主嗎?」

「在卑職眼中,身分并不重要,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傳劭關在感情方面是很冷漠的人,他的思考習慣第一個是「責任」,直到遇見嚴氏一 一個柔弱的女子可以為了救人豁出性命,他的心瞬間融化了,第一次可以看出一個人 是美是醜,原來是因為心裏有了感情。

這話狠狠在她胸口刺上一刀,昭華長公主委屈得眼淚都飙出來了,「你不曾給過我機 會,為何能夠如此斬釘截鐵說你不在乎?」

傅劭關覺得好笑,「長公主真是奇怪,明知不可行,為何要給機會?」

「不給機會,如何知道不可行?」

「他人如何想,卑職不清楚,但不可行就是不可行,磨磨蹭蹭不過是一種欺騙的手段 卑職不屑為之。」

昭華長公主的身子微微一晃,她恨不得将整顆心掏出來給他,他竟然連欺騙一下都不 屑,可是,她很快就冷靜下來,不死心的問:「若是皇上下旨呢?」

傳劭關皺起眉頭,「皇上不會做這種事。」

「我是説如果。」

「雖然皇上貴為九五至尊,生死於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皇上絕不會違背禮法。皇 上有言,凡事失了界線,亂象而起,社稷将亂,黎民受苦,國不成國。」

聞言,昭華長公主心一震,可是她做了那麽多,難道要就此放棄嗎?「我若是能以另 外一個身分與你在一起呢?」

「長公主慎言,聖旨也不能奪去卑職對亡妻之愛,卑職寧願一死成全皇上知遇之恩。 」

傅劭關懶得再多費唇舌,行禮,轉身大步離去。

昭華長公主久久無法回神,看着早就遠去的身影,一顆火熱的心漸漸化為冰冷,寧願 一死……原來她一直在作一個不可能的夢,如今夢還未醒,卻已經碎了。

「長公主。」侍候的丫鬟見她動也不動,忍不住上前輕喚。

半晌,昭華長公主失了魂似的轉身往回走。

「這個女人真是太不要臉了!」藍采華絕對沒想到剛進門就偷聽到這樣的事,雖然很 早以前她就猜到這位長公主對傅劭關居心不良。

「皇權至上,昭華長公主認為自個兒改嫁小叔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可惜襄王有意, 神女無心,不過是單相思一場。」傳明煙不以為然的撇嘴。

「你爹那個人若是願意再娶,早就成親了,還會等她嗎?不過,這位長公主跟皇上關 系不是很好,皇上怎麽可能成全她一片癡心?」

傅明煙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是啊,昭華長公主憑什麽認為與她關系不佳的皇上會違背 禮法成全她?

「好啦,你要去見你爹嗎?」

「算了,我們還是先回院子休息。剛剛章嬷嬷不是說了,晚上有家宴,請我們先回院 子休息,養足精神,晚上參加家宴就好了嗎?」

傅明煙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在二門下馬車的時候,不要多嘴問一句「我爹呢」,她 就不會帶着師傳和紅英轉往前院,當然,也就不會偷聽道麽一段話。

雖說這件事她老早就猜到了,但并不想确認真假,這會害她胡思亂想,懷疑她娘早産 生下她,最後過不了鬼門關與昭華長公主有關。

師傅說遍,娘在文成侯府一直不快樂,而娘的身子原本就不好,也因此娘懷孕之後, 師祖便安排師傅守在娘身邊,所以昭華長公主用不着動手腳,娘想熬過生孩子大關也 不容易,但她真的不顯意确認這其中有昭華長公主的痕跡,這會讓她想出手修理人。

依她所見,昭華長公主在她娘早逝這事上頭不會毫無關系,譬如讓娘在不安,恐懼、 緊張中度日……這些難不足以構成刑事上的責任,但是卻能促成她早産,最後過不了 鬼門關,換言之,她娘可以說是死於自己的軟弱。

傅明煙苦惱了,她要不要想個法子出手修理這個女人?

家宴過後,洗了個澡,坐在椅子上的傳明煙還在想同一個問題——她要不要想個法子 出手修理昭華長公主。

可是,不過是一個閃神,為何她會看見莫靖言?頓了一下,傅明煙先眨了眨眼睛,接 着又揉了揉眼睛,莫靖言遷在,而且笑得無比明媚……他這樣子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

「易容之後,你還是別笑了,有那麽一點東施效颦的味道。」這是她的肺腑之言。

莫靖言的臉一僵,東施效颦?

「你最近是不是太愛笑了?」她還記得他們剛剛打交道時,他可是很酷的,雖然也是 很欠扁的様子,但好歹不會讓人覺得別扭。

莫靖言懊惱的舉起右手,在她額頭上弾了一下,「小沒良心,要不是你,我會笑嗎? 」

「我看起來很好笑嗎?」傳明煙覺得有必要配合一下,當個小沒良心。

「……」

「若是美男子,你對我笑,我還會小鹿亂撞,可是你這張臉,笑不成一朵花,偏偏又 想笑成一朵花,道不是東施效颦嗎?」

「……」

她是不是說得太過火了?傅明煙連忙換坐姿為跪姿,看起來非常慎重的樣子,下一刻 她突然靠過去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近乎呢喃的道:「雖是如此,可是你在我眼中依 然是獨一無二的美男子。」

莫靖言歡喜的唇角上揚,可是一想到「東施效颦」,他趕緊收起笑容。

「你想笑就笑,我不會介意。」

「不要,東施效颦。」

「……」這是不是風水輪流轉?剛剛她堵他的嘴,這會兒換她被堵了。

莫靖言也不想為難她,轉而間:「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瞧你愁得眉頭都打結了,在想 什麽?」

「昭華長公主的事。」傅明煙将今日無意間偷聽到的對話細細道來。

「我這姨母對伯父竟然存着這樣的心思!」

「我猜,當初昭華長公主原本想嫁的是我爹,但後來也不知道哪兒出了差錯,結果嫁 給了我大伯父。」

關於昭華長公主嫁給文成候世子的事,莫靖言略有耳聞,這是皇家醜聞,不過,他一 直以為她是為了逃避和親,原來她想算計的人是傅将軍,而且過了這麽多年還對人家 念念不忘……慢着,難道她為宣王弄來噬心之毒是為了傳将軍?

傅明煙見他臉色突然沉下來,不安的問:「怎麽了?」

「藍大夫想必告訴你了,噬心之毒是昭華長公主透過安和郡主從齊國買來的,對你下 毒的也是昭華長公主,但企圖抓你的另有其人。」

傅明煙點了點頭,「師傅說你不知道是誰,但可以肯定對方來頭不小……你是不是發 現了?」

「想抓你的是武陽侯府,而躲在背後的是宣王。」

「宣王不是當今皇上的弟弟嗎?」傅明煙驚愕的瞪大眼睛,武陽侯府已經夠吓人了怎 麽又繃出一個更大咖的?

「沒錯,你可能不知道,當初宣王與當今皇上的聲勢相當……」

傅明煙舉起右手打斷他,「暫停,我有點混亂,得好好想一想。」

莫靖言也不打擾她,由着她慢慢想清楚,還好他沒有等太久,她很快就梳理好了。

「昭華長公主為了得到我爹,跟宣王勾結?」雖然她覺得太離譜了,但是整理所有消 息後得到的結果是如此。

「我相信昭華長公主不會主動生出謀逆的心思,這事與其說是勾結,還不如說是遭到 利用。昭華長公主對伯父的心思,皇家人多少都知道,且昭華長公主與文成候世子感 情不好,文成侯世子不在意昭華長公主納了一個又一個妾室,這都足以說明昭華長公 主還未放下伯父,宣王與皇室中人關系都不錯。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藉此加以利用, 經由她找上安和郡主,跟齊國搭上線。」

莫靖言之前難不知昭華長公主對傅劭關的心思,但經由剛剛的發現便能推斷出七八。

沉默半晌,傅明煙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昭華長公主根本就是個傻女人。」

眼中閃過一抹沉思,莫靖言覺得自個兒找到對付宣王的突破口了。

「我這位姨母若是聽明,根本不會生出這種異想天開的念頭。」

傅明煙已經失去動手修理昭華長公主的念頭了,她爹一句「寧願一死成全皇上知遇之 恩」,這已經撕碎昭華長公主的心,何必再浪費她獨門的毒藥呢?

念頭閃過腦海,她記起這是文成侯府,連忙推了莫靖言一下,「好啦,時間很晚了, 你趕緊走吧。」

雖然無法完全确定武成嶺後面的主事者是宣王,莫靖言還是提早做了準備,仔細査看 興圈,想着如何解決武成嶺的囤兵。

莫靖言統着輿圖走過來又走過去,可是一點主意也沒有,就在這時,淩子肅快步走進 來。

「公子,有消息了。」淩子肅笑得很開心。

莫靖言迅速轉移目光,擡頭看着淩子肅,「宣王出門了?」

「宣王不只是出門了,而且很喜歡茗賢樓隔壁的院子。」淩子肅怎麽也沒想到那些乞 如此厲害,三兩下就査出了宣王的行蹤。

莫靖言很快就想明白了,「原來是經由隔壁的院子進入茗賢樓。」

「屬下也認為如此,不過屬下仔細査了一下那個院子,住了一個寡婦。」

「宣王的外室?」

「确實是宣王的外室。」

聞言,莫靖言不能不贊道:「這個宣王真是聰明,若是教人發現他的行蹤,人家只會 當他養了一個外室,不會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借道潛入茗賢樓。」

「相鄰的院子要挖一條密道通往茗賢樓倒不是難事。」

淩子肅點了點頭,「宣王真是好計謀!」

「習慣高調喜歡結黨的人即使變得低調,也不表示他的野心就會滅了。」

「可是,宣王未免太天真了。」

「這倒末必,他手上有噬心之毒,又得齊國相助,不是不能一搏。」頓了一下,莫靖 加又回到原先的問題,「果然,最麻煩的還是如何不動聲色解決武成嶺的囤兵。」

「這事可以從長計議。」

是啊,武成嶺能得宣王青睐,主要是因為背靠着齊國,大梁軍隊一旦踏進齊國土地, 這就等於向齊國宣戰,齊國可以名正言順以大梁破壞兩國協議開戰,甚至藉此挑動西 戎為了自保加入戰場,拖住大梁西北……總之,齊國跟宣王勾搭上的同時,必然已經 摘了許多小動作,就等着大梁先動手,所以,這個問題真的不好解決,但是必須讓皇 上知道是誰在搞鬼。

「你遞消息進宮,我要見皇上。」

淩子肅應聲退出書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24-12-28 00:09: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大事底定風光出嫁

傅明煙一邊看着幾案上的棋局,一邊看着不時走到書案前面的莫靖言,忍不住噘嘴, 真是可惡透了,既然嫌棄她,不足以當他的對手,不要跟她對弈啊,何必用這種邊下 棋邊幹活的方式羞辱地?

「怎麽了?還沒想清楚如何下嗎?」莫靖言重新回到傅明煙對面坐下。

「我最讨厭下棋了。」雖然武陽侯府不敢再輕舉妄動,但是爹此趟随行的親兵不多, 因此皇上召他進宮,只能将她送到南寧候府的莊子,由莫靖言保護她。

「我知道,可是以後你要常常陪我下棋,你還是趕緊适應。」莫靖言随即伸手摸了摸 她的頭。「乖。」

「我不乖。」傳明煙嬌嗔的一瞪,但還是乖乖的落子。

莫靖言對她勾唇一笑,從棋盒拿起一顆白子輕松落下,然後又起身去看輿圖。

傅明煙忍無可忍了,跳下軟榻,咚咚咚的跑到他身後,往他背上一跳,一下子捶打他 一下子發狠的扣住他脖子,「你這個可惡的像夥,就知道欺負我!」

莫靖言忍不住笑了,兩三下就将她撈到前面抱着,「你要我抱就說,何必說我欺負你?」

「誰要你抱。」

傅明煙掙紮的想下來,可是他抱得更緊,最後索性低頭吻住。

前一刻明明氣炸了,可是下一刻她已經化成一灘春水,兩人唇舌抵死糾纏,莫靖言不 得不半坐在書案上,以便支撐住兩人。

許久,兩人終於分開來,額頭相抵,莫靖言近乎呢喃的道:「你別挑逗我,我對你可 沒有坐懷不亂的本事。」

傅明煙羞紅了臉,「我哪有挑逗你?」

「不是挑逗我,幹嘛撲上來?」

「我是氣壞了。」傳明煙懊惱的論起拳頭捶他一下。

「我以後要常常惹你生氣,就能常常享受你的挑逗。」

「你這個壞像夥!」傅明煙越握越大力,可是落在他身上跟小貓撓人似的。

「誰教你如此可愛,忍不住就想對你使壞。」莫靖言又飛快的在她唇上親一下。

「……放我下來。」她認輸了,嘴皮子就是沒人家的不知羞。

難然舍不得,但是還有正事,莫靖言順從的放她下來。

傅明煙實在不想下棋,索性找件事轉移注意力,而書案上的興圖很自然的成為目标。

「你幹啥一直盯着這張興圖?有什麽問題嗎?」

「這是武成嶺及周邊的輿圖,皇上發現某人很可能在那兒囤兵,便派了探子上去査明 沒想到剛剛靠近就遭到暗器算計,中了噬心之毒。」

傅明煙頓時明白了,「這就是你去藥王谷找紅豔果的原因。」

「對,難然還未證實,但是我們幾乎确定是宣王在那兒囤兵。」

「皇上想派兵滅了那些私兵是嗎?」

「這是當然,不趕緊解決這兒的囤兵,一旦養肥養壯了,一個小小的禍患就變成禍國殃民的大災難。」莫靖言輕輕敲着與圖,苦惱的蹙着眉,「問題是,想派兵滅了那些 私兵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宣王勾結齊國,朝廷的軍隊攻上去,宣王的私兵可以撤退 到齊國,待朝廷的軍隊走了他們再回來。」

「那就堵住他們撤退到齊國的出路啊。」

「如何堵?宣王的私兵可在齊國通行,我的黑騎隊可沒有,說不定齊國正等着我的黑 騎隊送上門。」他的黑騎隊早就被各個鄰國盯上了,戰場上光明正大争高下他可不怕,但是就怕有人搞鬼。

傳明煙歪着頭想了想,兩眼一亮,「若是你的黑騎隊變成商隊呢?」

莫靖言微微挑起眉,「商隊?」

「對啊,大梁的商隊不是只要有通行證就得以自由進出齊國嗎?」

略一思忖,莫靖言點了點頭,「難然扮成商隊麻煩了點,但是大梁和齊國簽了協議, 商隊必須受到朝廷保護,不過就怕齊國下黑手,弄出一個盜賊搶劫商隊,我們就是跟 齊國抗護也于事無補。」

傅明煙看着與圖,很快就有一個想法在腦子成形,「若是能繞到其他地方偷偷溜進齊 國,這個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

「繞到其他地方?」

「是啊,雖然統遠路辛苦了點,但是扮成商隊就不容易引起懷疑,當然,這會遇到一 個難題,你們不熱悉齊國進出武成嶺的通路,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漏網之魚。」

「派兵上武成嶺之前,我們會事先派斥候探路,掌握齊國進出武成嶺的通路,保證他 們一個都逃不出去,只是繞到其他地方也不能走太遠了。」長途跋涉是作戰大忌,因 為單是糧草的供應就有困難,更別說以商隊掩飾身分,行動上多有限制。

「你就近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哪兒适合借道。」

莫靖言靜下心來捜尋輿圖,目光很快就被藥王谷吸引注了,「我怎麽忘了這兒呢?」

傅明煙探頭一看,很快就明白了,「只要熟悉藥王谷,藥王谷确實是進入齊國最隐密 且最快速的通路,不過要通過藥王谷很難不驚動藥王莊,必須讓藥王莊站在朝延這邊 。」

「藥王莊只怕早就站在宣王那邊了。」

對此傳明煙一點也不訝異,「藥王莊野心勃勃,想拿個從龍之功再保藥王就百年事業 ,這不難理解。」

「若想要藥王莊閉嘴,只能殺個措手不及。」

「嗯,最好同時采取行動,藥王莊閉嘴,宣王的手腳困住了,而齊國那邊得不到消息 你的黑騎隊扮成的商隊才不會引起注意。」

「這事得好好琢磨,還要跟皇上商議。」莫靖言随即喚來淩子肅進宮遞消息,便拉着 傅明煙繼續下棋。

傳明煙忍不住哀嚎,早知道不理他了,任由他對着興圖傷腦筋,這會兒他就沒心思狠狠的修理她。

莫靖言必須借道藥王谷,宣王的手上又有噬心之毒,傳明煙只好直接住在南寧候府的莊子,從早到晚待在制藥房練藥,包括各式各樣的解毒丸……

其實她想跟去,但是莫靖言不許,堅持不讓她冒險,而且黑騎隊有軍醫,人家還有功 夫防身,她只好在自個兒擅長的事上幫點小忙,保證他們上哪兒都不會遭到毒害。

傅明煙搞不清楚自個兒究竟忙了幾日,總之,人家送多少藥材進來,她就做了多少藥 丸,直到莫靖言拉着她出去嗮太陽。

竹子園涼風習習,傅明煙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怎麽一轉眼天氣就冷了?」

「已經入秋了,皇上三日後會帶着皇家成員和四品以上的官員,以及他們的夫人、子 女上肅州園場秋獵。」

秋獵可以說是大梁最重要的軍事大典之一,不過一開始官員的夫人、子女不在受邀之 中,直至先皇單純的将軍事大典變成一場狩獵宴,家眷就被拉進來加入,當然,春 心前動的男女藉此機會相看,秋獵成了秋游,還因此成就不少姻緣。

怔愣了下,傅明煙就明白過來,「皇上要藉秋獵困住宣王?」

「對,這是一個好機會,不僅是宣王,還有武陽侯以及那些暗中與宣王勾結的大臣。 」

「他們會不會察覺到皇上的意圖,拒絕前去秋獵?」

「不會,秋獵是大事,并非皇上為了困住宣王他們弄出來的,且家人都在受邀之中,宣王一個人躲掉能做什麽事?再說了,秋獵的豐收象徵大梁明年的國泰民安,皇上不會挑在這樣的日子對宣王下手。」

「原來秋獵還有這樣的意義,按你這麽說,我是不是也應該去參加秋獵?」

「你還在養病,文成侯夫人不會帶你去秋獵。」

頓了一下,傅明煙嘿嘿一笑,忘了自己對外宣稱身上的噬心之毒未解。

「皇上能困住宣王他們,但要定宣王的罪還是需要證據。」

「我已經逮住提供昭華長公主興安和郡主噬心之毒的中間人,并從對方的身上捜出齊王給宣王的信件,而我娘也策動昭華長公主咬出宣王。」

難然在她看來,昭華長公主就是個傻女人,但正是如此,這個女人不值得相信,「你 确定昭華長公主會咬出宣王?她會不會轉身向宣王告狀?」

「她沒法子告狀,我們只知道武成嶺有囤兵,但并不知道主事者的身分。」

傅明煙明白了,他們對昭華長公主是說一半藏一半。

「昭華長公主對伯父已經死心了,要不,她可能下不了決心咬出宣王,當然,若非到 了關鍵時刻,她不會站出來。」

「她應該是怕宣王真的成了事。」

「她以為宣王手上有噬心之毒,而藍大夫和你還沒法子解開此毒。」

傅明煙不屑的撇了撇嘴,「靠那種東西就想成就霸業,簡直癡人說夢,也不知道這個宣王在想什麽。」

「先皇只有六個兒子,論母族,宣王是最有實力争奪龍椅的皇子,可惜雲家不知韬光養晦,宜王又善于鑽營結黨,惹先皇厭惡,宣王輸給皇上難免不服氣。這些年來雲家 遭到打壓,門可羅雀,日子過得有夠憋屈,怎可能不生出歪心思?」

「總歸一句話——權勢惑人心。」

「好啦,我不在的時候,你乖乖待在荘子上,不可以亂跑,知道嗎?」雖然宣王和武 陽侯應該不會再輕易出手擄人,皇上也會暗中派兵駐守在這附近,确保煙兒安全,可 是他不在她身邊就放心不下。

「我索性跟我爹一起回西北,你覺得如何?」傅明煙實在不喜歡「不可以亂跑」這句 話,來到京城之後,她好像被人家拱起來擺設的花瓶,廢物……

「伯父不回西北,皇上要伯父領兵滅了武成嶺的囤兵。」

「可是我爹說……」

「名義上是回西北,事實上是領了一隊金吾衛去了武成嶺。」

「金吾衛直接受命於皇上?」

「對,金吾衛沒有作戰經驗,皇上只好讓伯父領金吾衛上武成嶺。」

聞言,傳明煙不放心的皺眉,「金吾衛沒有作戰經驗,能對付得了武成嶺的囤兵嗎? 」

「你要相信伯父。」

「我爹再厲害,下面帶着一群菜鳥,也翻不了什麽風浪。」傅明煙忍不住翻白眼,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這是發生在易守難攻的險要。

「菜鳥?」

「就是什麽都不會的生手。」明明已經在這裏生活十幾年了,一個忍不住,她還是脫 口說了不該說的。

「金吾衛沒有作戰經驗,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不也不可能成為皇上手上最重要的 武力,再說了,武成嶺的囤兵只有打劫商隊經驗,也沒有上戰場的經驗。」

「好吧,武成嶺的囤兵也是生手。但他們熟悉武成嶺,估了優勢。」

「沒錯,他們估了優勢,但伯父也不是沒去過武成嶺。」

「我爹去過武成嶺?」

「伯父年少時曾随師傅游歷武成嶺,因而認識伯母,這也是皇上決定由伯父領金吾術 政打武成嶺的原因。」

事實上最熟悉武成嶺的莫過於東北大營的将領,但是動用東北大營,宣王會立刻得到 消息,東北大營離武成嶺不遠,宣王勢必盯緊了東北大營,只怕還在那兒放了眼線, 因此衡量過後,皇上放棄調動東北大營的軍力,而是用了最不會引人注意的金吾衛。

「年少……那豈不是很久了,武成嶺早就變了個樣子了。」

「你放心、我會譲阿朗跟着伯父。」

傅明煙對阿期的神勇印象深刻,立馬松了一口氣,可是很快又想一件事,「阿朗跟着 我爹,你怎麽辦?」

「除了阿期,我還有幾只鵗鷹,他們跟阿朗沒得比,但可以随時跟阿朗取得聯系,必 要時阿朗會迅速來到我身邊。」

傳明煙終於感覺到離別的時刻到了,「你何時離開?」

「南嶺的黑騎隊明日一早就到,今晚我就離開。」

「這麽快!」

「你為我準備的各種藥丸不是都備上了嗎?」

「我想再多做一點。」

「夠了,我有藥王谷的輿圖,通過藥王谷絶對沒有問題。」

「不過,你要如何譲藥王莊閉嘴?」

「皇上會以「宮中出現噬心之毒」出動暗衛拿下藥王莊,藥王荘還來不及察覺我的行 動,黑騎隊已經穿過藥王谷。即便藥王莊察覺到什麽,宣王他們去了肅州圍場,金吾 衛會攔下所有企圖送到他們手上的消息,若是順利,他們被拿下之前都不會意識到自 個兒早就曝露了。」

皇上出手,當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但是若沒有仔細确認,她放心不下,如今她算是 安了一半的心。

傅明煙神情轉為嚴肅,「你答應我,一定會小心再小心。」

莫靖言伸手将她摟進懷裏,「我哪敢不小心?我們還沒成親。」

傅明煙右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大腿,「成親就可以不小心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恨不得成親的日子就在明日。」

略微一頓,傳明煙小小聲的道:「我等你回來,一回來,我們就成親。」

莫靖言歡喜的用力點點頭,将她抱得更緊。

傅明煙很讨厭等待的日子,情況怎麽樣了?雖然皇上都安排妥當,可是事情未落幕之前,就是有九成把握也有一成的風險,要不,怎麽會有意外呢?

總之,如今她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沒事就坐在房門外的門廊,等着師傅回來。

說到師傅,她就覺得很嘔,莫靖言管不了師傅,師傅當然是随心所欲的出門行醫,原 本她請求師傅帶上她,可是師傅不想浪費精力跟侍衛糾纏不清,堅持不幫她說情,害 得她只能當望夫石……不,是望師傅石。

「師傅,外面怎麽樣了?」一看見藍采華,傅明煙立馬跳起來跑下臺階。

「我都還沒喝水,你急什麽。」藍采華連停一下也沒有,直沖進房間,然後醫藥箱随 手一扔,拿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着嘴巴灌下去。

傅明煙可憐巴巴的跟在後面,看着藍采華組魯的舉動,真擔心她會嗆到。

終於,藍采華解了渴,在榻上坐下。

藍采華用衣袖抹了一下嘴巴,整個人往後一癱,「不知道,你今日有沒有繡花?」

「……我哪有閑功夫繡花?」親事都還沒定下來就急着繡嫁妝,有必要嗎?她又不是迫不及待想嫁人。

「我明白,你沒有閑功夫繡花,但是有閑功夫坐在門廊等我。」

「……」

「妖孽世子一回來,你們就要訂親,接着成親,這會兒你不趕緊給未來的公婆納鞋底 繡襪子,要等到什麽時候?你可別忘了,你一雙襪子要繡一個月。」藍采華越說越生 氣,除了用毒、解毒,這丫頭真的什麽都是半吊子。

「其實我專心一點,半個月就可以了。」她的繡功不差,因為她必須包了師傅貼身衣 物的活兒,繡得不好,師傳會退貨,所以每次做針線活,她絕對不打馬虎眼,相對的 動作就很慢,真的是慢工出細活。

「興其等妖孽世子回來,再急急忙忙趕工,還不如趁着此時間得要發黴了,趕緊将你 未來公婆的鞋子和襪子做好。」

「我這會兒哪有心情做繡活?」

「你若能專心做繡活,就沒有閑功夫胡思亂想,這不是很好嗎?」藍采華也急於知道 如今是什麽情況,可是皇上他們還沒回京,皇城一如往常熱鬧喧嘩,完全看不出要發 生大事的様子。

「姑娘,有消息了。」紅英歡喜的快步走進來,「聽說宣王已被皇上押下了。」

「只有宣王?」

「奴婢一番見皇上押着宣王走在最前面,就趕緊回來告訴姑娘,至於後面是什麽情況奴婢就沒瞧見,明日奴婢再進城打聽。」

「這會兒不能進城打聽嗎?」

紅英搖了搖頭,「如今只怕城門已關,禁止進出。」

「為何要關城門,禁止進出?」

「這是要防止有人趁機生事。」藍采華道。

紅英點頭附和,「雖然皇上拿下宜王,但不确定宣王有多少黨羽,其中是否有京營的 人,深怕他們藉機生事,案性先關城門,禁止進出,同時也可以防止傳送消息。」

「你知道莫大哥回來了嗎?」

「奴婢進來之前聽陳侍衛提了一句,世子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我爹呢?」

「世子爺已跟傅将軍會合,他們應該會一起回來。」

傅明煙整個人放松下來,然後往後退了一大步,跌坐在榻上,「太好了。」

藍采華斜睨了她一眼,「我就説嘛,你專心做繡活,就沒有閑功夫胡思亂想,也不會 自己吓自己。」

傅明煙抗議的撇了撇嘴,不過什麽也沒說。

隔日,傳明煙就從陳運之口中得知整件事情過程——

武成嶺的囤兵一網打盡,皇上就以此為由在圍場拿下宣王和幾位大臣,其中也包括武陽候,随後又從宣王府捜出不少罪證,加上昭華長公主和齊國中間人指證……總之,最後的罪名是勾結齊國意圖謀逆,不過臺上颠然不想牽連太廣,攪亂朝堂,只是下令砍了幾個人的腦袋,至於他們的妻兒子女則是返回原籍,三代不可參加科舉。

至於藥王莊,雖然無法證明藥王莊參與謀逆,但是制成噬心之毒的藥材之一唯有藥王 谷才有,皇上下令藥王谷收歸國有,不過租給藥王莊,換算白銀,藥王莊一年要上繳給朝延萬兩,這等於大大削弱了藥王莊的勢力。

許久,傅明煙只能擠出一句話,「人生無常。」

「武陽侯府的二公子可惜了。」藍采華幽幽的嘆了聲氣。

「父母不能選擇,父母之過,孩子只能承擔,還好皇上仁慈,性命終究是保下來了,等過了三代,出現優秀的子嗣,家族要翻身也不難,當然,若是他們不懂得借福,非 要作死不好好過日子,想要重新光耀門楣,這就不可能了。」

藍采華同意的點點頭,人啊,一定要懂得惜福,身分地位已經高人一等了,還不滿意 當然只能自尋死路。

「好啦,你還是趕緊繡花。」

傅明煙瞬間僵硬,從昨日到今日,師傅怎麽還在提繡花?

藍采華沒好氣的踢了傅明煙一腳,「還發什麽呆,趕緊納鞋底繡襪子。」

傅明煙只好可能兮兮的抱着籮與針線活纏鬥。

傅明煙的針線越做越順手,不到三日就做出一只襪子,不過她的襪子比荷包還花俏,盛開的牡丹又顯麗又張揚,這送給婆婆合适嗎?

苦惱的看了半響,傅明煙決定再做一雙比較撲素的襪子,可是念頭一轉,過了好幾日 了,莫靖言他們應該進京了,為何還沒回來?她做針線活的心思又淡了。

「咚咚……」

傅明煙歡喜的放下竹籮,可是一湊近窗邊,雙手不由得一顫,心跳猛然加速,怎麽突 然緊張了起來?

「咚……咚……」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窗子,脳袋瓜往外頭一探,見到一個絕美有若天人的男子站在門 廊的欄杆外,腦海頓時湧上劉禹錫的《賞牡丹》——

庭前芍藥妖無格,泡上芙蕖浄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她終於懂了,為何這個男子可以美得讓整個京城都動了……明明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面目,但上一次并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也許是少了那些花燈擾亂視線,他的美更為純粹,更為鮮活。

莫靖言勾唇一笑,伸手指着屋頂上面。

怔愣地回過神來,傳明煙明白的點點頭,然後掩上窗子,跳下軟榻套上鞋子,随手拿 了披風穿上,像只放出籠子的烏兒飛出房間,撲進莫靖言的懷裏。

莫靖言帶着傅明煙登上屋頂,獵獵作響的夜風透着一股寒意,可是窩在莫靖言的懷裏 猶如抱着一個火爐,她只覺得很溫暖。

傅明煙如癡的看着莫靖言。雖然上一世看過的美男子無數,不管是加工還是未加工, 但那些人跟自個兒一點關系也沒有,可眼前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

「看傻了。」若知道他的容貌對她如此有殺傷力,他應該早一點用這張臉接近她,迷 得她神魂頭倒。

半晌,傅明煙彷帶在說夢話的道:「明明是戰場上的殺神,怎能美得如此妖孽?」

「我的容貌跟我是不是戰場上的殺神有什麽關系?」

頓了一下,傅明煙搖了搖頭,「沒關系。」

莫靖言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我的容貌不重要。」

「當然,若我真的在意容貌,你如何能走進我的心?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當一個男人生得比女人還美,他的本事再大,也會成為容貌的陪襯,頂着一張平凡的容顔,人家反而會看見他的才能。

莫靖言歡喜得唇角上揚,放開手,溫柔的在她左右眼上落下一吻。

張開眼睛,傅明煙故作苦惱的道:「不過,你怎麽可以生得如此妖孽?」

「……」

傅明煙忍俊不住的咯咯咯的笑了,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爹呢?」

莫靖言故作懊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回道:「因為很晚了,伯父索性回了文成侯府,明日皇上賜婚的聖旨到了文成侯府,伯父就會過來接你回文成侯府備嫁。」

傅明煙吓了一跳,「皇上賜婚?」

「你是大功臣,但為了保護你,皇上不方便直接給你賞賜,只能藉着賜婚将賞賜送到 你手上,當然,這跟你應得的相距甚遠,不過我知道你不在意。總之,雖然我們成親 的日子很急促,可是有禮部接手,你會風風光光的嫁給我。」

傅明煙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禮部接手她的婚禮……

「我們成親三日後回南嶺,待明年你及笄之前回京,我在京城給你辦及笄體,伯父會 從西北回京參加你的及笄禮,至於藍大夫,若是你能讓她跟我們一起回南嶺那是最好 ,若她不願意,明年辦完及笄禮,我們可以去雲州看她。」

傳明煙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你都安排好了。」

「道是我的想法,若是你不喜歡,我們可以另外安排,對我來說,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其他的不重要。」

「師傅應該願意跟我去南嶺,至少要确定我在南嶺住得習慣,她才會放心,不過她不 會一直待在南嶺,她喜歡四處游歷行留,若是可行,你為師傅安排兩個女護衛,方便 她想上哪兒就上哪兒。」

「這事簡單,我再另外安排兩個丫鬟照顧藍大夫。」

「若是侍候人的丫鬟那倒不必,若是懂得下廚的丫鬟,師傅會喜歡。」

「好,我來安排。」

莫靖言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兩人十指交握,他很鄭重的道:「煙兒,若我白發蒼蒼,容顏遲暮,我會依舊如此牽着你的手,傾世溫柔。」

傅明煙突然覺得很感動,眼淚無聲湧向眼眶,半晌,她點了點頭,反過來握住他的手 宣誓道:「我也是,若我白發蒼蒼,容顔遲暮,我會依舊如此牽着你的手,傾世溫柔 。」

莫靖言靠過去,深深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與她今生今世,相依相伴,生老病死, 不離不棄。

後記~ 日常瑣事——艾佟

《醫門小懶蟲》越寫頭越大,佟會不會寫得太複雜了?要不,怎麽寫到快要抓狂了?

最近佟一直有個念頭,不想寫了,天天動腦子,頭髪都白了,能不能換個不要動腦子的輕松差事?可是,佟的體力太差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得來體力活的差事?

為了譲自個兒的體力好一點,於是佟乖乖的在晚餐後出去外面散步,一開始走個一兩 圈就受不了(一兩圈就是一兩千步),而且走一天還會休息一天,總之,持續力不足 ,可是為了減輕腹部的負擔,佟還是強迫自己進行晚餐後的散步,如今可以連着好幾 日,且已經增加到四圈,走完之後還會出汗,雖然還不太習慣這種疲憾,但走完之後 感覺很舒服。

無論如何,佟會堅持下去,目标是每日至少六圈,而且持之以恒,佟的體力就不會像 現在這麽差勁,至少跑步跑得動(佟現在的狀況是跑不動,跑沒幾步就想停下來), 別教小外甥女笑話(每次看着佟追着她跑,佟的脳海中就是會生出一個畫面——還以為看到一只豬仔在追小兔子——太難看了)。

佟已經很久不敢量體重了,因為太胖了,根本沒勇氣面對自個兒的體重,不過最近覺 得應該找個機會量一下,然後看散步幾個月之後,體重有沒有變輕,身體輕盈一點, 心情可能就會變好,看着電腦可能不會那麽難以忍受,老想眼不見為淨。

這篇後記就寫到這裏,因為佟想不出來要寫什麽了,拜了。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14 19:1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