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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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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品味生活區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軍武十字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IQ180解題高手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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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 06:40: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文最後由 驛動的心 於 2025-1-11 06:40 編輯

聖女》簡介︰

  沒錯!
  他是“見色忘妹”的為了一幅裸女畫跳船出走,
  但這現世報也太快了吧!
  找不到他日思夜想的畫中仙已經夠嘔了,
  卻又被個飛檐走壁的女人搞得一肚子的窩囊氣,
  不過——這會可好,這個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中國娃娃,
  不就是活脫脫從他畫里跳出來的寶貝裸女嗎?!
  可這女人也太會“表演”了吧,明明是熱情如火的豪放女,
  卻硬裝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
  看她說什麼“酒逢知己千杯少”的中國渾話,
  就把她灌醉不說,
  竟還扒光他的衣服,把他當大衛像來練習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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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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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 06:40:33 |只看該作者

西元一八八四年,即清光緒十年,一名俄國伯爵夫人愛莎在讀一本一六一五年出版,描述中原的風土人情、倫理道德、宗教等等,名為《耶穌會利瑪竇神父基督教遠征中國史》的書籍後,迷上東方,並渴望一游中國。

只是命運顯然另有安排,她這個出不了洋的老伯爵夫人,卻因此牽出好多條的紅線情緣。

被稱為「妖姬」的媳婦朱倩跟自己的大兒子艾魁克歷經波折終于苦盡笆來成了一對幸福佳偶。

她的女兒凱瑟琳代她「上陸」,「按圖索驥」的去看看大清國是否真如書上所言那麼美麗?皇親國戚是否傲慢、不可一世?

結果凱瑟琳因此成了大清阿哥的王妃,而她這個原本已不報任何希望可以一游中國的老伯爵夫人,也因這個寶貝女兒而得償所願的踏上大清的土地。

至于原本應是她媳婦兒的葉霜,在與朱倩偷天換日下,竟身不由己的去了一趟德意志帝國,展開另一段與「屠龍騎士」的冒險之旅。

再來是她那個四處播種的花心小兒子杰恩,他「見色忘妹」,看了一幅中國果女畫像,在鳴笛開船的前一秒,忘了她這個娘交待這個哥哥要好好保護妹妹的殷殷叮嚀,不要命的跳到前往荷蘭的船上去。

他的際遇又會是何……


荷蘭阿姆斯特丹

杰恩‧溫尼伯走在一條逶迤的長巷道內,兩旁的屋子高聳綢密,巷道狹窄幽深,寬度只容一個人可以進出,所以走在他前後的人都只能排排的走。

但杰恩無所謂了,他也記不起來自己在這樣的巷道中到底繞了幾回?

他煩躁的爬爬留海,忍不住嘆息一聲,自己千里迢迢的從俄國莫斯科跑到這兒來找畫中的果女,都已經找了兩、三個月了,居然連個影兒也沒找到,他俊美的臉龐難掩沮喪。

其實,相對于他老媽跟妹妹凱瑟琳對中國風土文化及語言的著迷,他對中國女人的興趣可遠遠大于那些沒生命的東西。

尤其看到哥哥艾魁克跟朱倩那個中國新娘在經歷一番坎珂波折的情路後,兩人在他眼前恩恩愛愛、晃過來晃過去的,更讓他覺得刺目與嫉妒!

受此刺激下,他本想跟著妹妹到大清國去,親自挑個比嫂子更美的中國女人回俄國亮相,結果友人在他上船前送給他一張名為「聖女」的畫像,讓他在瞬間改變主意,將目的地直接改往荷蘭。

因為友人是在阿姆斯特丹舊城區的暗巷內的賣畫攤販里買下這幅畫的,可是他到這里來後,才發現這里的攤販都差不多,而且多得讓人眼花撩亂。

包奇怪的是,他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詢問那些攤販們有無售出一幅中國果女畫像,每個人都一臉困惑,想了想,然後再搖搖頭,直說「沒印象」。

「沒印象……」他喃喃的重復,怎麼會沒印象?!

那樣一張讓人一見就刻人心坎里的精致東方容顏,以及那雙帶著挑釁目光的璀璨黑白明眸,還有那一身令人垂涎三尺,渴望去踫觸的誘人胴體,居然會沒印象!

但是若要他將那幅寶貝果畫拿出來,沖頭巷尾的向人問畫中美女的行蹤,他又不願意。

他對畫中美人有一種很難形容的獨佔感,那樣的臉與那樣一絲不掛的好身材,只有他能獨享。

思緒百轉的杰恩沒有注意到夕陽的余光悄悄的白天空退去,轉由黑色的夜幕取代,亦沒有注意到那些小攤販一一收了攤,而長巷道里的人也漸漸散去,只剩下幾小盞暈黃的燈照著巷弄小道。

待他回過神來時,他的前方巷道站了幾名拿著棍子的小混混,而從眼角余光往後看,他的身後也站了幾名拿著刀子的小混混。

他的拳頭跟打架功夫在莫斯科可是赫赫有名的,這幾個人真的是天堂有路不會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

「錢留下來,人就可以離開。」一個臉上有條刀疤的三十多歲男人以生澀的英文對著他道。

「錢沒有,命一條。」他挑高一道濃眉,碧眸中一閃而過一道愉悅的眸光。

他一肚子的沮喪與失望已經滿載了,正愁沒地方可以發泄,這會兒動動筋骨,將他們當成出氣筒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他勾起嘴角一笑,握起拳頭,動動指關節,發出「喀喀喀」的聲音,正要大展身手時,一個全身黑衣,體形嬌小的身影突然從右邊的屋檐縱身而下,阻擋在他身前,二話不說,就與那幾名小混混打了起來,他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那名黑衣人突地出聲,「後面!」

他怔了一下,居然是女人的聲音!

而這一怔,後面幾個混混的刀子已經砍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一身黑衣又蒙臉的女人一回身,也沒看她做了什麼,頂多是兩手做出彈指的功夫,那幾名混混的刀子居然「鏘鏘」幾聲,全自手上月兌落。

他真是看傻了眼,這是哪門子的功夫?

「你是男人嗎?」一個帶著不耐的嬌俏嗓音喚醒了他。

杰恩這才發現那古住前後巷道的幾名混混居然已被她的身手嚇跑了,可是她剛剛問了他什麼?

「對不起,你剛剛說……」

「我說你是男人嗎?連拳頭都使不出來?」她的口氣很不屑。

他蹙眉,有沒有搞錯?「小姐,是你突然出現,破壞了我的樂趣,你居然反問我是不是男人?」

「樂趣?是死要面子吧?算了,救了你這種白痴,我認了。」

杰恩還想抗議,她居然還會飛檐走壁的功夫,就像她莫名其妙出現一樣,又莫名其妙的縱身一跳,上了一旁的屋檐,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杰恩瞪著那消失的身影,氣得一肚子火,找不到他的寶貝果女已經夠挫折了,這會兒又因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女人搞得一肚子的窩囊火,這趟荷蘭行,真是郁卒透了?

他緊繃著一張俊顏離開巷弄,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全身黑衣的周若楹施展輕功,幾個縱身來到市中心位于水壩廣場王宮附近的大清駐荷蘭的大使館。

她熟悉的躲過幾名夜巡的侍衛,越過中式庭園、亭台樓閣,再幾個閃身,終于平安的回到自己的閨房。

她的丫環小菁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她房間里低著頭、猛踱方步了。

「我回來丁。」她壓低著嗓音跟這個從六、七歲開始就當自己貼身丫環的小菁道。

小菁飛快的抬起頭來再轉身,看著從窗戶進來的小姐,見她又是一身黑衣,實在忍不住雙手合十的要求,「小姐,小菁拜托你,不要再溜出去了好不好?套句他們外國人說的話,我會你嚇到心髒病發的。」

周若楹拿掉臉上的黑巾,露出那張國色天香的出塵臉蛋,微笑道;「你的心髒被我訓練的夠強了,不可能那麼不堪一擊的。」

說的也是!梳著兩條粗辮子,長相清秀,年芳十五歲的小菁對小姐這句話倒是無言反駁,這個外表縴弱,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姐,任誰都看不出來她有一身好武藝,就連小姐的爹、姨娘都不知道。

因為老爺為了官場能得意,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官場的爾虞我詐上。

對小姐,他雖沒多少心思管,但還是很嚴格,要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找了私塾的老師到家里教小姐琴、棋、書、畫還有外國語言……

殊不知,小姐熱中習武,每每趁著到供奉她親娘的尼姑庵上香時,與庵里的方幸師太習武,這時間長達八年,一直到小姐隨老爺出使荷蘭才中斷呢。

「別愣在那邊,快點幫我換衣服,梳妝打扮,再一個鐘頭不是要陪爹爹跟姨娘上布洛斯家嗎?」周若楹邊月兌衣服邊提醒還呆愣在一旁的小菁。

「哦,對,快點!快點!」

有些小迷糊的小菁這才想起來,自己就是擔心小姐來不及參加布洛斯家的宴會,才會心急如焚,因為到時候老爺若沒看到小姐,她可就倒大楣了。

一陣忙碌過後,盛妝麗服,穿著中國傳統大清旗裝的周若楹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張楚楚動人的絕麗容顏——

她抿抿唇,有點無奈的說︰「我又要去當中國女圭女圭了。」

小菁憐憫的點點頭,小姐難得有機會踏出閨房跟外面的人接觸,但都僅限于與大使館有來往的荷蘭貴族或商賈。

而老爺生性嚴謹,縱然帶小姐同行,但也嚴格規定她不可以與外人交談,尤其是男人,免得給予他人不夠端莊的印象。

因此,即使出席這類的宴客,小姐也得亦步亦趨的跟在老爺身後,她則跟在小姐的身後,而老爺的妾,就是小姐的姨娘魏蓉萱,則守在小姐的身邊。

所以嘍,這不管哪個賓客要跟小姐說話,可得遇上老爺正在跟他人交談,二夫人也正在跟哪個富婆聊天,這才有機會輪到小姐開口。

所以這兒的人都在背後稱小姐叫「聖女」,一來縴弱出塵的她看來神聖不可欺;二來她只能看不能近身,而且她出席大眾眼前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大半時間,她都深居簡出,鮮少離開大使館……比她這個丫環還不自由呢。

思緒百轉間,她將小姐身上的衣服整理一下,再將桌上的繡花絲巾系在小姐的衣襟上,伺候小姐穿上高跟旗鞋後,即攙扶著小姐離開閨房到大廳去。

「爹、姨娘。」周若楹來到大廳,端莊典雅的朝坐在楠木椅上的爹爹跟姨娘欠了欠身。

「嗯,賴總管,馬轎備好了嗎?」留著八字胡、不苟言笑的周曜宗一邊打量女兒的服裝儀容,一邊問著守在一旁的賴總管。

「啟稟大人,轎子在外備好了。」五十多歲,隨周曜宗出使歐洲的老總管拱手點頭。

「那快走吧,不要遲到失了禮數了。」四十五歲的周曜宗是個嚴以律己的人,臉上沉穩堅毅的線條,在在都顯示著他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

而一身正式大清官服的周曜宗一從座位上起身,坐在他身旁的魏蓉萱,也跟著起身,尾隨在他的身後。

她亦一身傳統大清旗裝,不過,身上的綴飾珠寶是掛了好幾串,襯得那張嬌盍又帶著傲氣的瑰麗臉龐更是閃閃發亮。

年已二十五歲的她在十六歲時就愛上了周曜宗,好不容易他的原配病逝,本以為可以嫁進周家成為正室,誰知周曜宗是個硬漢子也是個多情種,居然不願意再娶。

後來還是周家二老好說歹說下,才勸服他納妾。

只是她雖然如願踏人周家大門,但進了門後,她才知道周曜宗除了將一半以上的心思放在官場上,其他剩余的一點心思可全放在那個弱不禁風的女兒身上,尤其一家三口出使這里後更是明顯了。

雖然周若楹是自己的繼女,但縱使如此她得到的關懷也只是微乎其微,她也還年輕,與她差不了幾歲,當然還是難忍嫉妒,因為自己的存在對周曜宗來說,可有可無,毫不重要!

這樣的感覺已經讓她很難過了,在難得隨丈夫出席重要宴席時,她的光芒也完全被繼女那含苞待放、嬌羞縴弱的惹憐氣質及外貌給掩蓋了!

在一次又一次被眾人忽略下,她對繼女的怨就愈積愈深、愈來愈濃,她非得要霸佔住所有人、包括她丈夫的眼光才滿足嗎?

所以在一次,無意間發現一個可以讓繼女身敗名裂的東西時,幾經思量後,她還是將它送到大使館外去了。

只是——幾個月過去了,怎麼沒有半點壞消息傳來?

那東西不會不見了吧?

坐在馬車內的魏蓉萱思緒百轉,凝睇著在小菁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的周若楹,她更是後悔沒有將那個東西直接交給丈夫。

如此一來,他就會知道眼前這個看來含羞帶怯的小東西根本是個不折不扣、不知羞恥的蕩婦。

周若楹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眸,一張楚楚動人的外貌,溫柔典雅的在位子上低頭端坐下來。

其實,連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有辦法裝成這副弱不勝衣的縴弱模樣。

但她很清楚這是爹爹希望她看起來的樣子,所以她成了兩面人。

在親朋友人面前,她就是這種我見猶憐的柔弱樣,但一旦只有她獨處或跟小菁在一起時,她才算是她自己。

一個可以掙月兌傳統東縛、狂熱叛逆、行俠仗義的俠女。

只是雖然適應了這兩種身分的替換,但她還是期望能只做自己,不過,那對她來說是個遙遠的夢吧。

爹絕對無法接受那樣的她!

「小姐,下轎了。」小菁的聲音喚醒了陷入沉思的她,她眨眨眼,這才發現爹跟姨娘都已經下了轎子了。

她連忙下轎,跟在爹及姨娘的身後,步人這棟金碧輝煌、也是荷蘭望族布洛斯家族的豪宅山莊。


晶瑩璀璨的三歷式水晶燈飾下,布洛斯這棟歐式城堡大廳里的建材家具可全是珍貴的楠木制成,豪華莊麗、門窗、廊柱、掛燈都雕刻精細。

人聲鼎沸的大廳已有二、三十多位政商名流、紳土淑女,個個盛裝出席,人手一杯,觥籌交錯的聚會聊天。

不過,仔細察看,有不少名嬡淑女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往坐在舞池後方,倚著大片落地窗,得以欣賞中庭希臘雕像噴泉及園藝夜色的杰恩‧溫尼伯的身上瞄。

他身上一件蕾絲白襯衫,緊身的黑色衣褲,腳上一雙長筒黑色馬靴,墨綠色天鵝絨的短外套,腰間系了一條綴了寶石的寬皮帶,碧藍如波的深邃眸子,高挺的鼻梁,帶著淺淺笑意、弧度優美的性感薄唇,俊俏的五官及那身形挺拔的身軀都散發著一股瀟灑不羈的從容氣質。

「你這小子,若是我剛剛沒有在街上撞見你,你是不是打算不吭一聲的來荷蘭又不吭一聲的回俄國去?」

坐在杰恩身旁餐車對面的就是布洛斯家族第三代丹恩伯爵的獨子華特。

他跟杰恩是臭味相投,也是德國馬堡大學法律系的同窗,不遇兩人玩性重、泡女人的興高,所以都沒有混到畢業。

杰恩看著老同學,笑容滿面但內心卻有些猶豫,想當年,兩人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也不時比賽獵盍名單的多寡,而兩人的背景其實也相差不遠。

兩人都是望族之後,差別在于華特是獨子,日後將承繼他父親的伯爵席位,而他有個老哥艾魁克,所以輪不到他。

不過,華特羨慕他,因為他們的個性都不喜歡有牽絆,一旦承繼了伯爵之位,也得扛起家族事業的責任,那叫麻煩,天大的麻煩。

「杰恩,你有秘密對吧?」長相俊俏、棕發褐眼的華特手持著一只內斟有紅酒的高腳杯,傾身向前,輕輕的敲了好友擺在桌上的酒杯一下,再仰頭,將那杯酒一仰而盡。

杰恩伸手將那杯酒拿起,也一仰而盡,再將空酒杯放在他的空杯子旁,笑道︰「會有什麼秘密?」

「不然,到阿姆斯特丹幾個月了,怎麼沒來找我?」他這叫合理的懷疑。

「想你大概還是忙著獵艷,怕擔誤了你的好事。」這是應酬話了。

「少來,咱們哥兒倆一起出馬,這獵艷名單絕對比我一個人單打獨斗的成績還要來得好,再說——」他以眼角瞄瞄四周將目光停駐在他這個又帥又俊的好友身上的多名美女,抿唇笑說︰「這兒的美人喜新厭舊,瞧她們已經將目光全擺在你身上了。」

他露齒一笑,「我對這些女人沒有興趣。」

「是嗎?听起來,你好像已經有目標了。」

杰恩想了一下,點點頭,好友在這兒土生土長,對黑眼楮、黑頭發的美麗東方美女應該印象深刻才是。而他遲遲沒來找這個好朋友就是擔心他對畫中的女孩也動了心,套句他們那時候在學時常說的一句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若獨霸,就有失君子風度,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旦好友搶贏了,他的風度自然就不見了。

華特再為兩人倒了杯酒,啜了一口後,笑看好友,「你沉默?怎麼?怕我跟你搶美人?」

他笑了起來,坦承的道︰「這樣的擔心是正常的,我們兩人的魅力不相上下。」

他撫著下顎看著他,「看來你真是千里迢迢為了追那個美人來的,不然,依你的性子不會如此在乎某個女人。」

他點點頭,也注意到入門處有一股騷動。

「那好吧,別說我這個地主沒盡地主之誼,只要你告訴我你要的女人是哪一個?小弟我讓賢,絕不跟你爭。」他放下杯子,拍胸脯保證!

「真的?」印象中,他可沒那麼大方呢!

「當然是真的。」華特心里其實也有目標,但苦追了數月,連她的縴縴小手都還沒握過呢。

門口的騷動聲愈來愈大,杰思索性將整個注意力移到門口。

在那兒集聚的賓客漸漸讓出一條路,華特的父親丹恩伯爵與一名中國官吏相偕步人大庇,而他的身後,有一名年紀尚輕,但梳了個婦女髻的美艷少婦,而就在她的身邊——

他眉頭突地一緊,眸中隨即一亮,屏住氣息的看著那名頭戴翠玉珠花、有如牌樓高似的發髻、一身圓領、對襟、兩袖子齊、下擺過膝的吉服褂,內罩紅色綴金紫長袍,袖子、裙褶都繡了彩雲圖案,腳下一雙高底旗鞋,宛如月里嫦娥的天仙美女!

是她!就是她!這張淡掃蛾眉,應值黛綠年華的美人,就是那幅果女圖畫中的美女!

「她是誰?」杰恩帶著驚喜與贊嘆的口吻問好友,但眼神仍定在美人身上。

「她?別告訴我你的目標就是她,那我可會後悔剛剛口中吐出的話。」華特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追她可也追了幾個月丁,但他還沒死心呢。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是她了,快點告訴我她是誰。」杰恩笑得閹不攏嘴了。

但華納沒回答,反問他,「你是怎麼會認識她的?」

沒道理嘛,華特心想,他追周若楹追了幾個月,但仔細算了算,這幾個月來,她離開大使館都不到十次,那遠在俄國莫斯科的杰恩怎麼會認識她?!

「快點告訴我,還是你反悔,想加入戰局?」杰恩的目光還是在美人身上。

華特模著下巴,看著有著閉月羞花之貌、楚楚動人的周若楹,他這個「在地人」采取緊迫盯人的方法都無法打動美人心了,杰恩有那麼多的時間跟耐性跟她耗?!

肯定沒有,就他對他的了解,他是屬于不強求的那類人,反正投懷送抱的女人已經夠多,都疲于應付了……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但你放棄的話,我還有機會。」

「好。」杰恩答得很干脆,而他很清楚他不會給好友任何機會的!

雖然他愈看這個東方美女,愈覺得她眸中的羞怯與果女眼中的挑虹眸光相距甚遠,但仔細看她的五官,這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長得那麼相像的人吧?

華特將周曜宗一家人的身世背景略微簡述給杰恩知曉。

但這讓杰生困惑了,可能嗎?一個公使大人的女兒會讓人幫她畫一張果女畫?這似乎不太可能。

「她有雙生姊妹嗎?」他再問。

「你怎麼這麼問?」華特不解。

「有嗎?」

「沒有,他們一家人出使這兒好幾年了,也不曾听過。」

那肯定就是她了!不管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先認識人再說,他站起身,整理一上的外套,對著好友道︰「引見一下吧?」

雖然有些不願意,但華特還是起身,兩人並肩往周曜宗一家人走去,但杰恩在剛剛華特帶進大廳時,曾與賓客們自我介紹並閑聊幾句,因此此時舞曲響起,不少名媛淑女主動或暗示希望杰恩邀舞,但都被他以禮貌且親切的笑容給婉拒了。

好不容易走到周曜宗一家人面前,華特先向杰恩介紹周曜宗、其妾——即二夫人魏蓉萱及女兒周若楹。

杰恩一一向他們問候,而目光最後自然是停駐在含羞帶怯的周若楹身上。

「容我再跟你們介紹,這位是杰恩‧溫尼伯,俄國溫尼伯望族的二分子,也是一個公子,但親和力十足,油嘴滑舌、風流倜儻、吊兒郎當、個性幽默,女人很容易愛上他。」

杰恩抬起一道濃眉,看著愈說愈順口的好友,他會不會說的太仔細了?

「他的拳頭跟打架功夫在莫斯科是很有名的,但是還有另一個更有名的事跡就是跟哥哥的未婚妻有染,還讓他的哥哥親眼看到未婚妻在床上跟他翻雲復雨……」

听到這兒,杰恩眉兒一皺,那是哥哥將凱茜那個蕩婦當成聖女,而凱茜,也就是他哥的未婚妻早就聲名狼籍,她的父母還因她的濫交而與她斷絕親子關系,但這個朋友說前不後,什麼居心嘛?‘

聞言,周曜宗眉心差點沒打結,對這種私德不佳的人,他禮貌性的點點頭便離開了,他的二夫人魏蓉萱早叮嚀要夫唱婦隨,因此也跟著走。

「華特,你是故意在搞破壞廠

一臉不悅的杰恩邊說邊擋住也想跟著她的爹爹、姨娘離開的周若楹。

也許吧,華特在心里承認,因為他居然發現周若楹將目光凝聚在好友身上,難怪他會吃味。

但是——「我也是實說實說嘛。」他回得有些心虛。

周若楹看著杰恩,她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看到她今晚救的白痴,而這個白痴這時還用—種她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眼神饒富興味的盯著自己瞧!

他難道看出那個夜行的黑衣人是她?

不可能,天那麼黑……燈又那麼暗!

「我曾經跟我父親說過,我對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女人是敬謝不敏。」杰恩榆悅的眼神定在美人兒的身上。

「那你應該離她遠遠的。」華特迫不及待的提醒他。

「問題是——」他勾起嘴角一笑,「她又不是。」

「什麼?」華特一臉困惑,再看了周若楹一眼,好朋友的眼楮瞎了?!

周若楹的心猛地一震,臉色微微緊繃,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眸中那若有似無的打眸光又代表什麼?

但她沒有機會問清楚,因為姨娘隨即發現她被擋了下來,又回頭走來將她拉開,而這整個晚上,杰恩沒有機會再接近他,但他的目光無所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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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時分,氣溫還有些涼,華特發現杰恩也挺涼的,說要追周若楹,但一連四、五天了,也沒看到他到大使前去站過崗,或者買什麼禮物去收買美人心。

不過,他也挺忙的就是了。

這幾天,他曾邀請他離開住宿的旅店,到他家住就好了,但杰恩婉拒了,說住旅店比較自由,但這幾天他天天找他吃晚飯,卻發現請他吃飯的名媛淑女是,大串,難怪他最近乏人問津。

「你放棄她了?」

今晚,他照例來關照一下情敵有什麼新進展,沒想到杰恩卻給了他一個包裝精美禮物,感覺上應該是畫框,就不知框里框的是什麼樣的畫?

「可以打開看看?」他很好奇。

杰恩搖搖頭,眸中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不行,這是我跟周小姐之間的秘密。」

「秘密?!」他皺起了濃眉,「也不曾看你跟她接觸過,你們能有什麼秘密?」

「那就是我跟你的事了,而你的事——」他拍拍他的肩膀,「就是明天幫我將這幅畫送到她的手中。」

「你信任我?」他開玩笑的問他,上回他說了他的壞話呢,雖然事後他說他不介意,但他難道不怕他又說些別的?

「不信任就不敢將東西交給丁你了,你不至于讓我失望吧?」杰

思笑著反問他。

他這麼說,他總不好讓他失望了,雖然真的是一肚子的好奇。

翌日,華特就將禮物送到大使館去,由于他與周家熟識,也常常送禮物給周若楹,因此大使館的侍衛沒有多加阻攔,就讓他進去了。

華特在中庭見到正在彈琴的周若楹,她一身家常曲襟馬甲、鑽以花邊粉蝶的衣裙,一頭烏黑如綢緞的長發柔順的披在右胸前,那股我見猶憐的動人模樣,讓他在看到自己手上的禮物時有股想打自己的沖動。

他居然為情敵送禮物來!

「小姐,華特少爺又來了。」在她一旁伺候的小菁賊兮兮的欠身在周若楹的耳畔咬起耳朵。

周若楹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一身筆挺黑色短外套、緊身灰色褲裝的華特。

他其實是個溫文儒雅的好人,長相也俊逸,但對她而言就是少了份感覺,再說,她早已有婚約,只是這里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情。

而爹爹也不願對外說明,反正只要將她困在這兒就行了。

「還記得杰恩‧溫尼伯嗎?這是他托我帶給你的禮物。」滿臉笑容的華特將那幅包裝起來的畫框擺在另一邊的大理石桌上。

「無功不受祿,對不起,我不能收。」她低聲回答,但心里想的卻是她才不會要一個花拳繡腿、連自己都救不了的男人的禮物,而且還是一個連自己哥哥的未婚妻都玷污的男人!

「就算賣給我一個面子吧,如果真的不喜歡,下回我過來時,你再拿給我好了?」華特這麼說無非是不希望好友「懷疑」他是故意忘了帶禮物過來,再找個佳人不收的借口。

「這——」她按捺下那股高漲的不滿,不明白他的面子值多少?但為了能早點靜彈琴繪畫,她還是早點打發他走吧。

她柔順的點頭,「那就依華特少爺所言,也請你代我跟杰恩少爺聲謝謝。」

「如此甚好,那華特可否留下來欣賞小姐的琴藝?」他的眸中帶著濃濃的期待,但周若楹是一臉的為難,久久不發一語。

見狀,他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留下來,只得告辭離開了。

「小姐,你想那個杰恩少爺會送你什麼?」小菁看他一走,眼楮就盯著桌上的禮物瞧。

「好奇你就拆吧,反正我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

小菁听小姐這麼說,笑咪咪的當場拆掉那些精美的外包裝,但令她傻眼的是哪有什麼禮物?畫框里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畫嘛。

「小姐,你看。」她一臉困惑的將畫框扶正。

周若楹意興闌珊的側轉臉兒看過去,柳眉一皺,「哪有人這麼送畫的?」

小菁上上下下看了看,倒是注意到框架邊塞了一張紙條,上面以英文寫著,「我想這少了畫的畫框應該可以提醒你些什麼吧?我已等了你五天了。」後面署名——杰恩‧溫尼伯。

從小也跟在小姐身邊學習的小菁,英文自然也是頂呱呱,所以她將這三行字念給小姐听,沒想到小姐听了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畫?」她皺起柳眉,回想著杰恩跟華特那天在布洛斯豪宅里說的話。

「我曾經對我爹說過,我對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女人是敬謝不敏。」

「那你應該離她遠遠的。」

「問題是——她又不是。」

她又不是?這個問題在她回家想了幾天後也想不透,而今,他再送一幅沒有畫的畫框過來……

一個念頭突地一閃而過腦海,她臉色悚地一變,「難道是……」

她慌忙起身,拉起裙擺快步的奔回房間,小菁被她這冷不防的動作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急著追上去。

周若楹一回到閨房,馬上打開衣櫃,抽出她塞在最里面的畫,看著仍包裝如初的畫,她的心是安定了些也松了口氣。

她想太多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她有一幅果禮畫像,她自己嚇自己……

她潤潤唇,拆開層層生生的包裝紙,打算再看看她半年多前完成的那幅自畫像,可沒想到這一看傻了、呆了!

畫框里的那幅自畫像居然不翼而飛了!

她覺得胃一陣痙攀,五髒六腑也絞成了一團。

慘了!慘了!她這個公使大人的獨生女全身一絲不掛的畫像流落在外,若是被人瞧見了,她爹的面子沒了,她還能嫁人嗎?

她驚愕無措的跌坐在椅子上,瞪著那空空的畫框,接著,心髒猛地一震,難道真的是那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俄國男子拿走的?

對,肯定是他,不然他不會說那種暖昧不明的話,又送個空畫框當禮物!

不要臉的混蟲!敗類!他居然敢潛人大使館,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她衣櫃里的畫。

「小……小姐……你跑……跑好快!」小菁氣喘吁吁的跑上樓來,她可沒有小姐的慧根,所以就是練不成小姐的功夫,跑步自然也跑輸小姐。

只是,這下子看到小姐要她小心把風,還有花了好幾個晚上完成的畫居然不見了,她是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周若楹沉沉的吸了口氣,看著她道︰「晚上幫我掩護一下,我去會會杰恩。」

小菁眉兒馬上皺了起來,「小姐,妥當嗎?他是男人……」

「一個手無縛難之力的白痴,能對我如何。」她對他真的很輕蔑!

看著小姐那信心滿滿又帶著不屑的表情,小菁是放心了些,但也明白她若多加阻止,小姐還是會出去的!

在小姐的指示下,她先外出去探听杰恩少爺的住處,再回來回報給小姐知道,「他住在安德爾旅店。」

「很好。」那兒安靜,也是她喜歡的地點之一,但有了他,得打個折了!



安德爾旅店位在離市中心稍遠近郊處,環境優雅、庭園扶疏,一座風車與頂著鐘形牆的綠色木屋就在河 旁,是個清幽寧靜的旅店。

但這兒最近住進了一名貴客,遂也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壞事傳千里,杰恩聲名狼藉,上了親哥哥的未婚妻一事在荷蘭的社交圈上沸騰。

但來訪的不限于女士名嬡,許多上流紳士也很好奇的過來認識這名來自俄國望族的杰恩‧溫尼伯。

而杰恩一直是個好相處的人,在這幾天等待周若楹來訪的時間里,都有不少人過來跟他聊天,讓他忘了等待的滋味。

所以開心之余,他也樂得解釋那件「犧牲自己的身體、降低自己的格調,讓哥哥看清楚自己眼中的聖女的真面目之事」。

不過,相信的人有多少他不清楚,也懶得去問,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再說,他老哥現在守著一個來自中國大清的姑娘,等著當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幸福美滿極了,這有心打听者,都可以打听得出來。

但他很清楚大多數的人不是真的對這件事有興趣,而是他!

「杰恩,這幾天,劇院推出一出新的歌劇,我剛好有兩張包廂的票,你有空嗎?」

紅發藍眼的邦妮,一身低胸露的粉紅蕾絲蝴蝶袖的蓬蓬裙裝,艷光四射,是個冶艷性感的女人。

她是華特的表妹,也是近日走這兒最勤的女人之一,但卻是杰恩最無法忍受的訪客之一。

因為她每回來,都有一個固定的護花使者守著,而她卻將他當成隱形人。

杰恩將目光移到就坐在她身邊的那名護花使者身上,「菲爾,你那天沒空嗎?」

「有,當然有。」

木訥老實的菲爾相貌斯文,是荷蘭花卉大王布德曼的二兒子,家世教養甚好,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愛邦妮,但邦妮對他的深情視若無睹。

「他有空是他的事,干我約你什麼事嘛?」邦妮對杰恩和顏悅色,但看向菲爾卻是一臉不耐。

「因為我沒空。」杰恩答得干脆,也讓邦妮那張粉臉霎時漲上尷尬的紅潮。

「九點多了,我有點累。」很婉轉的逐客令,但對邦妮來說,她受的屈辱已經夠了!

她惱羞成怒的瞪了不解風情的杰恩一眼,氣呼呼的起身離開這間位在五樓的客房。

菲爾則目露感激的朝杰恩點點頭,原本是擔心聲名狼籍的他會乘機佔邦妮便宜,但幾次同行下來,他對他已改觀。

杰恩也回以點頭示意,看著他禮貌的將門關上後離開。

松了口氣,走到床上躺平,雙手當枕的瞪著天花板,該來的人不來,不該來的天天來……

「喀」一聲,他的房門無預答的被打了開來,他蹙眉轉過頭去,卻驚喜的看到那個「該來的人」終于出現了。

周若楹一身簡單的斜襟淡藍色中國裙裝,頭上沒有戴著那高如牌樓的假髻,而是簡單的緞帶珍珠發釵,整個人看來更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

只是她這身的中國風,與室內這歐式金碧輝煌的裝潢,還真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在他的打量目光下,周若楹也直視著這張近日席卷上流社交圈的俊美容顏,不可否認的,他與那些抹著發油,將頭發弄得服服帖帖,全身上下穿得筆挺得找不出一絲皺褶的紳士們的確不同。

他如陽光般的金色長發隨意的在背後扎成一束,而她一向認為男人穿蕾絲襯衫會過于女性化,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樣,但他穿起來——

她忍不住蹙眉,也許是他半敞開的胸襟露出的古銅色肌膚,讓襯衫襟口的蕾絲反而襯托出他那如絲緞般滑順的胸肌,竟讓人有一股想去踫觸的渴望……

驚覺自己的心思,她感到臉頰發熱,暗暗的深吸了口氣,咒罵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對這一個邪惡的男人動了怪念頭後,這才直視著他道︰「我收到你的禮物了。」

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眼前這一開口,那柔弱的氣質頓時不見,眉宇間還飛上一抹輕鄙的美人。

他勾起嘴角一笑,看來果真是人不可貌像,她的內在跟那刻意裝出的柔弱可真有趣。

「你會來這里,表示你懂我的暗示了,坐吧。」他從床上起身,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再示意她坐在他的對面。

她抿抿唇,搖搖頭,「不必了,我想知道你的暗示究竟是什麼?」

「你不知道?!」

她沒回答,只是靜靜的凝睇著他,誰知道他是不是一個只想套出她話的騙子?

他莞爾一笑,仿佛能從那雙帶著防備謹慎的黑眸看出她的思緒。

他蹺起二郎腿,「這麼說吧,你有一幅畫在我這里,而且,畫中的你——」他的笑意擴及那雙碧藍如波的眸子,「每一寸肌膚都看得到。」

她倒抽了口涼氣,直覺的以雙手圈住自己的身體,雖然她這時候的服裝整齊,但一想到他看過那張果畫——

她咬著下唇,瞪著他,「你——你是怎麼拿到那幅畫的?!」

「朋友送的。」

「哪個朋友?」

他俏皮一笑,「我若說得清楚有任何獎賞?」

「當然沒有。」她想也沒想的駁斥了。

「那我又何必說得那麼清楚,何況,畫的擁有者是我——」他邪魅一笑,「如果你懷疑我擁有那幅畫,我是不介意描述玉體果裎的你是如何躺在那看來質地滑順的藍色綢緞布上……」

「可以了!」她滿臉通紅的打斷他的話。

錯不了了,她的確是躺在藍色綢緞的被子上,做了一個撩人、讓小菁笑到差點沒得內傷的性感姿態。

但她的眸光挑釁,意在暗諷外界給她的「聖女」封號,所以她還在畫的左下角提了「聖女」兩字。

「既然你擁有那幅畫,可否請你還給我。」明知這要求很愚蠢,但她還是開口了。

他緩緩的搖頭,「不行,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錢嗎?她得想想自已有多少私房錢可以收買他。

「一得嫁給我;第二,嫁給了我,當然得跟我回俄國去。」

她錯愕的瞪著眉開眼笑的他,這算哪門子的條件?!

「如果我的答案是不呢?」

他聳聳肩,「那就沒得商量了,我心情好時,就一個人欣賞;心情不好時,就請朋友一起來家里看,有句話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你!」嘻皮笑臉的痞子!她真的有想打這張俊臉一巴掌的沖動!

但他丑話說在前了,她得好好的想一想,別真的把這事鬧大了

這個男人看來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她不能妥協,找個時間將她的畫作偷回來,可必須先虛與委蛇一番。

「可以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嗎?這畢竟是我的終身大事。」

「那當然,就三天。」他也很大方。

她點點頭,在離去前,也再次要他保證,絕不在這三天對外泄漏出任何風聲後,她再向他謊稱轎子跟小菁都在旅店後門等著,見他沒有起疑後,她才往後門走,然後在夜色的掩護下,施展輕功,回到大使館進到自己的閨房。

「小姐,你可回來了,我擔心死了,那個杰思真的拿走小姐的畫了嗎?他怎麼說?」

小菁急匆匆的看著從另一扇窗戶進來的小姐,連珠炮的問個沒完沒了。

她受不了的瞪了她一記,她才閉嘴,「沒事,我會處理好的,不過,連著三晚我都會出去,必要時,你就躺到我床上去蒙被裝睡,知不知道?」

小菁苦著臉兒點點頭,唉,每次小姐偷溜出去,提心吊膽的她還得假扮小姐。

連著三晚,周若楹都一身黑衣勁裝的潛入安德爾旅店,進到杰恩的房間,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搜尋那幅果畫,都無功而返。

此時凝睇著杰恩熟睡的俊顏,她真的不知所措了,他到底將畫藏到哪里去了?難不成要點他的穴道,逼他說出來?

不行,這樣他知道的事就更多子,日後她如何封他的口?

所謂酒後吐真言……

她眸中一亮,對,明兒就差小菁先送幾甕酒過來,要他喝個爛醉如泥!

她笑逐顏開的再瞟了他一眼,這才施展輕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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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午夜時分,魏蓉萱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見睡意後,從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衣,瞥了仍在床上熟睡的丈夫一眼,即走到窗戶旁的紅木椅上坐下,凝睇著外面的一輪明月。

回想幾個月前,丫環們胡涂的將她跟繼女的衣裳拿錯,她火冒三丈的直接拿了那件衣裳到繼女的閨房去。

恰巧那對主僕倆都不在,她不客氣的將她的衣櫃打開,拿了那件由同樣布料裁制而成,但繡花圖案不同的衣裳走時,不經意間,卻瞄到一幅包裝了層層紙張的東西就塞在衣櫃的最里面。

四下無人,她好奇的將它拿到桌上打開來,映人眼簾的居然是繼女一絲不掛的果畫像。

乍看到那幅畫時,她原本是要將它直接拿給丈夫的,看看他所謂家教甚嚴,絕不讓她接觸西方一些壞習慣的丈夫在看到那幅驚世駭俗的畫作後,如何責罰繼女?但繼而一想,如果這麼做,那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丈夫責罰過後,那幅畫肯定也燒了,那普天下,還有誰知道那個被封為「聖女」的周若楹其實是個表里不一的蕩婦?

因此,她還特別喬裝成一名寒酸的丫環,將那幅畫送到那些低層百姓販賣畫作的攤販舊城區去,到那兒逛的人潮不少,但都不是什麼上流份子,所以有人買了那幅畫,就有機會往上面販售再賺一筆,一個轉往一個,看過她果畫的人就愈來愈多,絕對有機會在社交圈成為熱門話題,但她已等于數月了,卻不見有人提及此事?

莫非是人算不如天算?果畫一開始就讓人收藏了去?

思緒百轉間,一個黑色人影突地快速的飛過窗前,她愣了一下,直覺的探頭出去,什麼也沒有?

不過,若往剛剛那個方向去,只可能到繼女居住的閣樓,難不成

她冷笑—‘聲,看來這個繼女不僅大剌剌的讓人畫,還半夜幽會偷漢子!

「好個‘聖女’,我一定會拆穿你臉上的假面目!」她冷冷的道。

她將披掛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再瞥了熟睡的丈夫一眼,即小心翼翼的開門離去,躡手躡腳的走到繼女的閣樓下方,睜大眼楮,豎直耳朵的察看有什麼動靜,但怎麼什麼聲音也沒有?

再走上去瞧瞧!

沒想到才走了兩階,她怎麼腳突地一軟,整個人往前倒,然後莫名其妙的就昏厥過去了。

「小姐,妥當了嗎?」小菁從閣樓走下來,壓低著嗓音問。

「你說呢?」周若楹笑盈盈的指指倒在階梯上的魏蓉萱。

「那要怎麼辦呢?」

「當然將她送回房間去。」周若楹彎下腰將她扶起,朝丫環眨眨眼,施展輕功將這個半夜不睡跑來察看她的姨娘送回爹爹的身邊去。

不過,凝睇著被她先後點了麻穴跟睡穴的姨娘,她為什麼會去監視自己?

難不成她發現了什麼?

她的果畫會到杰恩的手中,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晚逮到了行蹤詭異的姨娘,難道是她搞的鬼?

看來她最近要更加小心才是了。

翌日,她照原計劃,先派小菁送幾甕酒到安德爾旅店去,再要小菁傳個口信給杰恩,說她晚上會過來拜訪,希望是兩人私下聚會。

因為就她所知,他那幾天天擠滿了一些只差沒流口水的花痴,而那里只要還留有一個人,她就現不了身了。

小菁辦完了事回來,一臉笑盈盈的。

「怎麼那麼開心?」

小菁對杰恩的印象其實還挺好的,「小姐,他長得好帥哦。」

她抿抿唇,故意改變話題,「今天我姨娘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電不時的陷人沉思,想必是在想著昨兒怎麼莫名其妙回房去的,這幾天,你嘴巴閉嘴一點,耳朵倒是要豎直一點。」

語畢,她便轉身往閨房里去,但小菁連忙跟進去,壓低嗓子跟她說︰「杰恩少爺還有句話要我轉述給你听耶,小姐。」

「什麼話?」

小菁壓抑住一肚子的笑意,輕咳了兩聲,模仿杰恩那吊兒郎當的口吻道︰「酒後亂性,你很容易失身,所以干脆今晚就當做洞房花燭夜,你比較不會吃虧……」

她神情一冷,瞪了抱著肚子吃吃笑個不停的小菁,那個敗類居然敢在口頭上佔她便宜!

好,那她就給他一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小菁,去幫我準備好畫具。」

「畫具?」她笑意頓歇,愣愣的看著小姐。

「去!」

「是!」雖然搞不清楚準備畫具要做啥,但瞧小姐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她可不敢再笑,連忙準備畫具去了。

「謝謝!謝謝!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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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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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 06:40:35 |只看該作者


安德爾旅店的客房里,杰恩笑容滿面的在趕客人。

這眼看與東方美人約會的時間就要到了,他的房間里還擠了不少依依不舍的女人,他當然得趕人了。

「抱歉,我今晚想早點兒睡,謝謝。」

一而再再而三不厭其煩的請走那些名媛淑女,好不容易全清室了,好友華特不走。

「華特——」他錯愕的看著他直接上了床,躺平了。

「我也聊得好累,今晚就跟你作伴好了。」華特連打了好幾個呵欠,他最近特別無聊,原本將精力都放在追求周若楹身上,這下子白痴的讓賢,卻讓自己變成大閑人,想找個美人安慰一下自己,又好像沒自個兒的份了,那些美人的目光全都在好友身上!

杰恩走到他身邊,毫不客氣的將躺得很舒服的華特給拉起來,指指門口,笑道︰「抱歉。」

他皺眉,「我也說抱歉!你算不算朋友啊?」

「今晚不行。」

「為什麼?」他眉兒攏得更緊了,但隨即變成一臉的狡黠與曖昧,「我知道了,你找了妓女解愁!」

他但笑不語,反正只要好友願意離開,別壞了他的好事都成。

「你一定是在周若楹那兒毫無進展,心情郁卒,好吧,別說兄弟不體諒你。」他離開床上,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道︰「不過要追她,真的不簡單,你放棄時,別忘了早點通知我。」

「我會的。」他隨口敷衍,他才不會放棄呢!

終于只剩他一人了。

他吁了一口氣,稍微整理一下室內,再將藏在床底下的那幾甕酒移出,將杯子都備好,這才坐在沙發椅上,等待佳人到來。

夏夜涼風徐徐,傳來外頭樹葉沙沙作響的自然樂聲,吸引了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窗口,卻恰巧看到一個身影快速的從眼前一閃而過,但夜色深濃,他想再細看卻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不會是上回那個罵他白痴的夜行女俠吧?突地想到她,但怎麼可能,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他想太多了,不過,這兒會「飛」的人還真不少!

他從窗口轉身走回沙發正要坐下時,敲門聲陡起,「叩、叩、叩!」

他露齒一笑,心情甚好的要去開門,但周若楹已自行開門走了進來,也主動的順手將門給關上。

每一次看到她,他就覺得她更漂亮卻也更神秘,尤其是那雙無辜又純淨羞怯的黑白明眸。

因為從那幅果畫里,他可以確定她絕不是個羞怯的人,但她的神情能「做」到如此,也實在太高桿了!

周若楹將手中的大提包放到沙發椅旁邊,即在沙發上坐下,直視著眼楮從她進來後,就不曾將目光由她身上移開的杰恩。

杰恩也坐了下來,對她真是百看不厭,這樣的大美人帶回餓國去,與朱倩的美可不相上下。

「你答應我的條件了?」

她羞赧一笑,將目光移到地上那幾甕酒上,再移回到他身上,「中國人有句話叫‘酒逢知己干杯少’,又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我們要成為夫妻,怎能少了酒來慶祝。」

他蹙眉,「喝這麼多?不會吧?」

「我以為你的酒量很好,听聞你這兒夜夜笙歌。」

他笑了笑,反問她,「小菁沒有將我的話轉述給你听嗎?」

她的粉頰飛上兩抹嫣紅,欲言又止的輕輕點點頭,「所以我——我可能也得借酒壯膽,一女不事二夫,你我今夜有肌膚之親後,郎君可就是妾身倚賴終身之人,事關妾身聲譽,那幅畫可千萬不能對外展示!」

他听著她的鶯鶯燕語,覺得整個心都酥了。

「放心,那幅畫我絕對會好好保存的,更不可能對外展示!」

「如此就好。」她將目光移到那幾甕酒上,只希望他酒後能多吐露些關于畫的訊息。

他以為那是她的暗示,所以笑笑的走到酒壇邊,彎子,拿了一甕酒轉身,走到她身邊打開酒,倒了兩杯,將一杯遞給她,兩人喝了起來。

或許是明白待會兒借酒壯膽後要做什麼事,因此,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

杰恩認為她應該不勝酒力,沒想到一、兩甕酒人肚,他已有些微醉了,她看來居然還老神在在?!

「我們上床吧。」他擔心待會兒自己醉昏了,那不就沒戲唱了?

說話還真直接,一點都不含蓄!她壓抑下那股厭惡感,緩緩的搖搖頭,「不行,我……我的腦子還很清醒。」

他皺眉,怎麼可能?!

「再喝吧。」她再為他斟酒,自己也一口一口的喝下,不過,由于方幸師太曾教過她一招可以將人口的酒借由內力逼到指尖,再滲出的功夫。

因此,她雖然一口一口的將酒喝進肚內,但卻是順著內力運行,由指尖再滲流到擺在她腳邊的空甕子里,所以她當然不會醉了。

夜色愈來愈深沉了,杰恩的視線愈來愈迷蒙,頭重腳輕,人已有些搖搖晃晃坐不穩了。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洞房花燭夜好像會飛了的感覺,這個念頭一起,他的頭就重重的趴在桌上,醉倒不省人事了。

周若楹得意的笑了一聲,站起身,眸中有種惡作劇的眸光,她也挺好奇男人的身體長啥樣子……

她將滿身酒味的他撐起來,拖到床上躺下,咬著下唇,伸出手解開他的扣子,卻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她好緊張,但又暗罵自己有什麼好緊張的。

在一一月兌完他的衣服,僅剩那包圍住最私密的內褲時,她猶豫了。

實在有些羞人,但這可能是她惟一可以換回自己果畫的最重要一個環節,她深吸一口氣,卻是閉上眼楮,將他那貼身內褲月兌下來後,再急忙拉了一邊的絲被將他那重點蓋住。

她張開了眼楮,發現自己的心兒卜通卜通狂跳,面紅耳赤,臉頰還燒燙的像要冒煙的樣子。

不行!她的動作得快一點!

她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將杰恩的右手當枕,壓在他的頭後,再將他的左手擺在接近絲被蓋住的地方,將他調整好位置後,她卻發現自己被這個有若太陽神阿波羅線條般優美健壯的身段給迷住了。

其實她會畫果畫,是因為她曾在幾次出席宴會時,發現一些不同于中國古畫的西方畫作,他們繪畫人體,而且大的展示在眾人的面前。

而她本來就是繪畫花卉、人物的高手,所以她才興起畫自己果畫的沖動,可她沒想到一個男人的身體居然可以比一個女孩子的還要美,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贅肉……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模他那如絲緞般的光滑胸肌,再忍不住的往上,撫模他那性感薄抿的唇瓣,高挺的鼻梁……

她在干什麼!她臉兒一紅,用力的搖搖頭,她怎麼……

她咬著下唇,逼自己不可以再亂想,然後急忙的將畫布架起來,拿起畫筆,一筆一畫的勾畫起來。

今晚這點時間,她是沒機會完成這幅果男畫的,所以她得先將一些重點及輪廓全描述出來,包括那令人臉紅心跳的第三點。

大約完成後,她將畫具收拾好,在臨走前,忍不住再回頭看那醉昏了仍動人心弦的俊美男子一眼。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溜轉,終于還是舉步將絲被拉到他的胸前,這才飛身離開。



見鬼了!

一夜宿醉的杰恩一手揉著疼痛難耐的太陽穴,一手拉開絲被,瞧著被子下一絲不掛的自己。

昨兒夜里最後的記憶是他撐不住的醉倒了,所以他絕不可能還有力氣去月兌自己的衣裳,也不可能浪費力氣走到床上睡,卻不抱美人上床,這跟他的個性不符!

那有可能他沒剝光周若楹的衣服,反而她月兌光了?

「不可能!」他申吟一聲,頭更疼了,那個羞慚的小東西不可能會月兌他的衣服!

他皺眉,不對!也有可能,她都讓人畫了果畫……

他從床上起身到浴室沖澡,刷牙洗臉讓混沌的腦袋清醒些後,換上了外出服,正要離開房間時,卻瞥到擺在一邊的酒甕,仔細一看,他記得兩人明明將那幾甕酒都喝光了,怎麼還有兩、三甕是滿的?

難道他記錯了?還是他在作夢?

事情真是太詭譎了!但清醒的周若楹應該可以給他解開些迷惑吧?

他離開旅店,雇了輛馬車到大清國駐荷蘭大使去,直接向侍衛表明要見周若楹卻被拒絕了。

「我有要事找她。」

「對不起,沒有公使大人的允許,大小姐是不允許跟任何男人單獨見面的。」

「那華特少爺上回為何能幫我將禮物親自送給你家的大小姐?」

「因為華特是丹恩伯爵的少爺,丹恩伯爵與我是好友。」一個帶著低沉不悅的蒼勁聲音響起。

杰恩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瞧見一身大清官服,胸前戴著一大串黑色朝珠的周曜宗正好從廊道走了過來,顯然他也听到他的話了。

「周大人,早安。」他很有禮貌的跟他拱手點頭,這應該是中國人問候的方式。「早安,杰恩少爺。」周曜宗雖然回話,但態度疏遠冷淡。

「周太人,不歡迎我的來訪?」雖然他的態度不甚友善,但杰恩還是一臉笑意。

他蹙眉,但隨即將目光定視在這個俊逸非凡,但態度吊兒郎當的外國男子身上,「看來杰恩少爺……」

「周大人,喊我杰恩便行了。」

他點點頭,「杰恩,我就將話說白了吧,希望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找若楹,如你所言,我的確不歡迎你的來訪。」

聞言,杰恩仍維持臉上的微笑,「周大人對我反感,我可以理解,應該是我跟我哥的未婚妻……」

「朋友妻不可戲,何況是未來的大嫂,我不諱言這是原因之一,而原因之二,若楹的婚事早就定了,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過來打擾她。」

「已有人選?不會是華特吧?」這對他可就是個壞消息了,「朋友妻不可戲」,可是他在看到那幅果畫的第一眼,就已決定畫中人是自己這輩子的老婆了。

那他一定會跟好友搶到底的!

「不是華特,但也不到宣布的時候,你請回吧!」

見他轉身就走,杰恩知道自己吃了閉門羹,不過,這一趟不算自來,他知道未來的老丈人對他印象不佳,他得多多過來讓他改變觀感,也得將他心中的女婿人選換成他才行。

不然,來荷蘭混了幾個月,老婆還拱手讓人,回莫斯科去他哪有臉見江東父老?

尤其他老妹凱瑟琳,她被他放鴿子,不找個中國嫂子堵住她的嘴怎麼成?!

杰恩見不了佳人,坐上馬車轉去找華特,打算多多了解老丈人的嗜好、個性,也好投其所好,培養感情,來個「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杰恩離開不久,周曜宗在書房待了一會兒,思忖再三後,找了人去將女兒給找來。

「爹。」周若楹在小菁的陪同下,來到古色古香的書房o

「坐吧。」他朝一旁的位子瞥了一眼。

「是的,爹。」周若楹微點螓首,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頗好奇爹一早就找她是什麼事?

「剛剛杰恩過來找你。」

她的心髒猛地一震,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小菁渾身僵了起來o

「我請他離開了,不過,他他曾拜托華特送了禮物給你是嗎?你收下了?」他的口氣絲毫沒有掩飾對此事的不悅。

那個白痴,這種事也要說!那昨兒的事?周若楹眉兒揪緊,只是看爹的表情,應該不知道吧?要不,昨晚的事可比拿了禮物的事還要嚴重多了。

「爹,女兒原本不收的,但華特少爺說看在他的面子上先收下來,如果真的不喜歡,下回他過來時,女兒再還給他,只是華特少爺不曾再來訪,所以……」

「將禮物給我。」

「這——」她愣了愣。

「我派人將禮物送還給杰恩,對那種聲名狼藉的花心大少,你與他的關系是愈少愈好,免得有人穿鑿附會、胡亂造謠,毀了你的清譽。」

「是的,爹!」她柔弱的點點頭,再回頭交代小菁去將那個禮物拿出來,反正她已將包裝紙再包回原來的模樣,依爹的個性,不至于會將其拆開。

小菁很快的去而復返,將那幅沒有放上畫的畫禮物擺到桌上。

「下次杰恩的禮物,不要再收了。」一臉肅穆的周曜宗不忘再提醒。

「女兒明白,女兒絕不會再收下了。」她點頭答應。

周曜宗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女兒回房去,而就在周若楹主僕離開後不久,魏蓉萱進來了。

她一看到桌上的東西,便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杰恩送給若楹的禮物,待會兒我叫人送回去。」他頭也不抬的回答,眼楮還盯著桌上的公文。

這就是她深愛的丈夫,會去注意女兒的事,卻從來不曾想過她也需要他的注意。

「我待會兒要跟張夫人去喝茶……」

「那這東西你順便送過去吧。」他抬起頭來,瞥了桌上的禮物一眼,便又回到公文上了。

張夫人家跟安德爾旅店根本不同路!她壓抑下心中的不滿,緊繃著語調,「知道了。」

她拿了那看來應該是幅畫的禮物離開書房,坐上馬車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打開了包裝紙,困惑的看著那空空的畫框,哪有人單送畫框的?

這個疑問,在她將畫送到安德爾旅店,因為杰恩外出而托交給櫃台,再到來自大清的老鄉張堂的莊園跟他老婆喝茶模八圈後,仍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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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阿姆斯特丹下了好幾場的綿綿細雨,各地濕答答的,讓人也悶了起來。

有人以盤纏不足為理由,打算進駐華特的家,但華特不是笨蛋,開門見山的對著提出這個要讓人同情的好理由,卻一點也打動不了他的好朋友道︰「你打算長期抗戰吧?尤其這幾天,天天問我周大人喜歡什麼、個性如何,你想先從他那里下手吧?」

杰恩喝了口茶,看了看這環境優雅的布洛斯山莊豪宅,坦承說︰「你說的都對,不過,除了那些原因外,我身上的錢真的花得差不多了。」

他當時只打算在中國游歷三個月的,但他在這兒耗了四、五個月了,省吃儉用已快熬不下去了。

「憑什麼讓你在這兒白吃白喝白住?你算是我的情敵。」

「別這麼說,沒听過一句話,‘友情是無價’的,再說,你絕不可能為了女人破壞咱們的友情,對不對?」

「話都被你說完了,我要說什麼?」華特很無奈,因為好朋友的確沒幾個,而女人他若真的要,還怕沒有?

可是,周若楹是獨一無二的,瞧好友這副卯足勁的要得到她,他已經在想「君子有成人之美」的那句話了。

「算了,誰叫我一開始就拍胸脯說不會跟你搶的,我叫僕人去準備一間客房給你,不過,別將女人帶進來,我會翻臉的!」他最近的風頭全被他搶光了嘛。

「放心廠他感謝的拍拍好友的肩膀,再從座位上起身,「我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就過來。」

「嗯。」

杰恩一回旅店房間,令他驚訝的,周若楹已在房間里等他,但剛剛他經過樓下櫃台時,卻沒有人告訴他有訪客。

算了算,他有六、七天沒看到她了,而他送給她的那個畫框倒是在他拜訪大使館的當天就被送回來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好多年沒見了。」他笑容滿面的跟她打哈哈。

周若楹對他不正經的說話方式已是見怪不怪了,反正她今天是來跟他談條件的,她已經完成他那幅果畫了。

「那晚後續到底發生什麼事?我被你灌醉後,失身了?」他邊說邊坐來。

她抿抿唇,「請你正經一點?」

他笑了起來,「我那天醒來後,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卻不見你,我問這個問題應該很正經才是。」

「你只是成了人體模特兒。」她冷冷的看著他。

「什麼?」

「我幫你畫了一張果畫。」

他蹙眉,果畫?大概猜出她想干什麼?他露齒一笑,「想陷害我嗎?這樣不好吧,害人之心不可有!」

「威脅之心也不該有,你把我的畫還給我,我就將那幅畫還你。」

「交換?怎麼可能?」

「如果不交出來,我就多畫幾張貼到大街小巷去。」

「嗯,不錯的建議,到時候會有更多女人愛上我。」他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你!」她愣了一下,隨即氣得語塞,她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

「再說,我這個人很喜歡你們中國一句話‘以牙還牙’,屆時我也找幾個畫家模仿你那張果畫多畫幾張,貼到大街小巷去。」

她倒抽了口涼氣,「不行!」

他濃眉一挑,「這不行可得由我說了才算!」

她無言,這個人比她想像中的還難應付,這該怎麼辦?

「看過我的女人都說我的體格很好,你還畫了畫,應該是臉心跳完成的吧?這種感覺真不錯,你看著我的果畫,我看著你的果畫……」他故意糗她。

「閉嘴」她快氣炸了。

「一女不事二夫,我還舀听我那個中國嫂子過,男女授受不親,其實你已經被我看光了,我也讓你給看光了,咱們都該對彼此的清白負責,你說是不是引」

她咬咬牙,差點沒氣暈了,她再跟他多相處一分鐘,她肯定瘋了,她頭也不回的將門甩上後離開,還听到門內傳出來的哈哈大笑聲。

這種男人,她該怎麼治他!

暫時離他遠遠的,不再見面,等想到方法應付他再說吧,反正一個銅板拍不響,沒戲唱了,他自然會無聊的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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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 06:40:36 |只看該作者


周若楹顯然看錯了杰恩,他絕對是個鍥而不舍的人!

這會兒天朗氣清的,大清駐荷蘭大使館的兩名侍衛一見到他又笑眯眯的帶著從乳酪原鄉艾登帶回來的兩大盒乳酪時,兩人實在忍俊不住的笑了。

連著半個月送大人最喜歡吃的乳酪,也連著半個月被拒在門外,他還是天天來回,樂此不疲。

而最厲害的一招是,大人要他們將乳酪送回去給他,他收了,但又隨他回到大使館,要他們再交給大人,如此一來一往,最高紀錄曾有一天來回十多趟,他不累,他們可累死了。

但杰恩很會做人,會給些茶水費、車馬費,還會很有禮貌的跟他們說「抱歉」,讓人也討厭不來。

可是他難道不知道同一種東西吃了半個月,會讓人聞之色變,還沒吃就先吐了嗎‥

「兩位大哥,麻煩送給你家大人。」杰恩將手中的乳酪遞給其中一位侍衛。

那名侍衛還是收下了,因為這幾日,大人還是將杰恩送來的東西收下來了,大人雖然來自東方,乳酪對他來說不是熟悉的食品,但對大人來說就是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每天夾個面包,吃個滲有乳酪的濃湯或點心,一直是大人的最愛。

「大人有令,請杰恩少爺到書房去。」負責館里大小事的總管走到門口,對著杰恩點點頭。

兩名侍衛給了杰恩一個加油的眼神,杰恩微笑點頭,跟著總管,踏進這個一直想進來不被允許踏進的大使館。

他的眼楮忙著四處看,也四處找,但就不見那個多日不見的佳人身影,可惜了!

總管引領著他走到書房門口,「杰恩少爺,大人在里頭等著。」

「謝謝。」他微微一笑,開門進去後再順手將門關上,一眼就瞧見一身大清官服的周曜宗正伏案辦公。

「周大人。」

聞言,周曜宗抬起頭來,看著這確實長得英俊挺拔的男人,不過,他那過于灑月兌慵懶的氣質,他實在不欣賞,給人一種不夠穩重的感覺。

「坐吧。」他指指旁邊的位子。

「謝謝周大人。」

周曜宗看他坐下後,直視著他道︰「我听說你天天騎乘馬兒來回艾登跟阿姆斯特丹,就是為了到那兒買最道地的乳酪給我?」

「能為大人服務,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何況只是來回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他皺眉,看著滿臉笑意的杰恩,「男人油嘴滑舌不是好事。」

「多謝周大人的教誨,我一定謹記在心,一輩子不敢忘記。」他馬上將笑臉改為一張正經八百的臉。

周曜宗頓時不知該說什麼?這小于有股很容易讓人發俊想笑的親和力,愈跟他接觸就愈難討厭他。

「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想以乳酪來賄賂收買我的心,好讓我將若楹嫁給你,是嗎?」

他露齒一笑,「周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杰恩佩服、佩服。」

「別再捧人了,回答是或不是!」他臉沉了下來。

「是!」他大聲應答。

「老實說,你沒有機會了,所以就別浪費你的時間了。」

他蹙眉,「事在人為,在還沒絕望之前,我不會放棄的。」

「你再努力也沒用,一來,若楹的婚事很早就決定了,只是——」周曜宗想到病重的林重智,神情更凝重了,他搖搖頭,「總之你沒機會就是了!就算外頭傳言你私德不佳一事其實是為了手足之情,你哥哥跟新嫂子也很好,但就是沒……」

「我听聞周大人也很喜歡下西洋棋,難得今日我有機會踏進大使館,我們不妨來下一盤,我可是高手呢。」

杰恩听他一直說沒機會,干脆轉移注意力,免得听了喪氣!

而且,下棋本來就是他踉周曜宗培養感情的第二招,這幾天他除了來回奔波買乳酪收買周曜宗的胃外,更勤練棋藝,就是等著一展身手的好機會呢!

「在我面前,可沒有人敢自稱高手,你班門弄斧,丟臉的可是你。」周曜宗質疑的看著他,左看右看也不像個高手,但他倒是許久沒有遇到高手,能與他好好的下棋子。

現在有人在他面前撂話,這心癢手癢,當然得來上一盤,絕對要他輸得心服口服!

所以什麼都不再談了,兩人棋逢敵手,這一盤棋從白天一直下到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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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給杰恩好臉色看的周曜宗居然跟杰恩在書房里下了一天的棋,當然成了大使館里的大新聞,所以小菁也迫不及待的去告訴小姐。

「你說我爹跟杰恩在下棋?!」周若楹難以置信的看著笑盈盈的小菁。

「當然是真的,下了好久了,听說老爺還發出難得的笑聲呢。」

她更不相信了,爹幾乎是不笑的,就算笑了,也是交際時禮貌的微揚嘴角,根本不曾听他笑出聲音來。

「我去看看。」

「嗯。」

周若楹離開閨房,下了閣樓,步出中庭、曲廊,往周曜宗的書房去,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就听到爹爹開心的笑聲。

「好!好!明兒再來下一盤,走,吃飯去。」

「謝謝大人。」

接著門被打開了,周若楹看著她爹跟杰恩相偕走了出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爹那張不苟言笑的剛毅臉孔居然堆滿笑意。

杰恩則一步出門外,就看到自己思念了多日的佳人。

「周小姐。」他俊美無儔的臉上也是滿滿的笑意,美人不出門,他總算也踏進門來會佳人了。

「杰恩少爺。」雖然有點不情願,但爹爹在場,她也只得再扮那張柔弱含羞的一面,欠欠身子問好。

然後,她將目光移到表情頓時顯得尷尬的爹爹身上,她明白她的出現讓爹覺得自己剛剛過于忘情,忘了自己是怎麼教誨她別跟這個私德不佳的男人走得太近,可他卻讓他進到大使館來……

「咳!」周曜宗咳了一聲,老臉微微臊紅,但為了挽回面子,他對著杰恩道︰「我話可說白了,你跟若楹是沒有機會的,不管你的棋藝有多佳。」

「杰恩知道,這是兩回事。」事情得一步一步來,他絕不能操之過急。

所以這一晚,他留下來吃晚餐,但他的眼楮絕不亂瞄,只是妙語如珠的讓用餐的氣氛輕松愉快,充滿笑意。

他當然能感覺到周若楹對他的不以為然,但表面上,她「表演」得很好,柔弱羞怯、含蓄淺笑。

但他相信她熬不了多少天的,連著幾日,他到大使館跟周曜宗下棋,再跟眾人一起吃飯,他如魚得水,但也發現她的笑容一日比一日還要虛假僵硬,有人快笑不出來了,他相信跟她獨處的時間應該不遠了。

丙然,在他昨晚離開大使館前,小菁就塞給他一張紙條,人約黃昏後!



夕陽西下,橘黃色的雲彩渲染了天際與大地,風光明媚的河岸對面,矗立一座舊教堂,教堂再往內走,有個樸拙的門洞,一個隱密的天地隱藏在其後,一座樸素、靜謐的修道院頓時映人眼簾,杰恩捆細的品味這古樸建築與綠意盎然的草地,等著佳人的到來。

一會兒,一身斜襟、繡著荷花白裙的周若楹出現了。

「請你不要再到我家了。」她開門見山的道。

對她的開場白,他一點都不意外,「那就給我答案。」

「答案?什麼答案?」

「嫁給我,然後跟我回俄國去,好或不好?」

「不好!」她又沒瘋!

他好心的提醒她,「那一幅果畫……」

「別忘了,你也有一幅在我這兒。」她也沒好氣的提醒他。

「問題是你怕被看,我卻不怕。」他眉開眼笑的又道。

「你——」她氣得語塞,因為他說的也是實話。

「嫁給我沒什麼不好啊?瞧你爹現在跟我處得有多好?」

她咬咬牙,「那是因為你會下棋。」

「還有我會買乳酩討他歡心。」

「但你收買不了我爹的心的,他早把我的終身許給人家了。」

「到底是誰?我實在很好奇。」他曾問過華特,但華特回答,他從沒听過她已有婚配。

她沉默了,真要嫁給那樣的人,她寧願不嫁,但她又不能拒絕,那是爹口頭應允的,只是誰也沒想到,也許會變成幫人「沖喜」的婚禮。

就她所知,林德保之子林重智已病入膏盲,來日不久了。

林德保是助父親一臂之力,向大清皇上力薦父親出使荷蘭的前駐荷蘭大使,一家人居住在南方的海牙。

兩家是世交,她與林重智指月復為婚,她至今年已二十,遲遲沒有完婚,就是因為林重智體弱多病,兩家的婚期一延再延。

而父親說來也是為這樁婚事眉頭深鎖,一個體弱的丈夫,怎麼讓她倚靠終身?但兩人又有承諾了,所以父親只得以拖字訣,要林重智身子好些再說。

但一年拖過一年,他的身子是愈拖愈虛弱,父親兩、三個月前也曾到海牙跟林伯伯再談條件,看能否解除婚約,但林伯伯不肯,堅持要沖喜……

「你想什麼?想到眉兒都打結了?」杰恩的聲音喚醒了她,她回過神來才注意到他的手正輕柔的撫著她攏緊的眉心。

她毫不考慮的將他的手拉下來,直視著他道︰「總之,不管你怎麼做,都是白費心機。」

「那是我的事,你替我緊張做啥?」

她撇撇嘴角,「算是我雞婆,那再見。」

見她轉身就走,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見她臉色丕變,他勾起嘴角一笑,「好不容易溜出來了,何必這麼急著離開。」

「放手!」

他定定的看著這張會讓人心醉的美麗容顏,「在我的面前,你實在不必偽裝自己。」

「神經病,放開我!」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為難自己?明明是個內心火熱、有著叛逆個性的人,卻強迫自己接受禮儀的束縛,自我壓抑,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

「別太自以為是,你根本不認識我。」她火冒三丈的打斷他的話,但她很清楚杰恩的話並沒有說錯,而這讓她更感到心驚,他居然那麼懂她……

「不認識你?你身上哪一寸肌膚我沒有看過?」他又開始不正經了。

「閉嘴!」她倒抽了口涼氣,惡狠狠的瞪著他,卻得拚命叮嚀自己別在他面前施展武功,要不然,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將無所遁形。

他聳聳肩,「通常要我閉嘴的方法只有一個。」

語畢,他冷不防的將性感的唇瓣貼上她美麗的紅唇,她錯愕的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櫻唇微張,讓他乘機直驅而人,加深了這一記的吻。

一股不可言喻的親昵感在空氣中充塞著,周若楹發現自己居然無力抵抗,她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楮,感受他的唇舌在她唇中糾纏吸吮,她壓抑的熱情被挑逗起來,渾身火熱、心跳如擂鼓、神魂蕩漾

杰恩感覺到她臣服在這一記熱吻下,然而自己也被這一吻給臣眼了,雖然可以感到她回吻的技巧青澀,但這樣的吻更能撩撥起他的欲火。

他的手在她的胸前來回撫模著,感到她胸前的渾圓與柔軟,卻找不到可以更貼近她肌膚的地方。

這件中國服裝還真是考倒了他這個情場老手!

遠方突地傳來教堂的鐘響,而這鐘聲也將陷人之火的周若楹給喚醒過來,她倏地睜開眼楮,看著兩人仍然貼緊的唇瓣,還有他在她胸前緩緩撫模的大手,她倒抽了口涼氣,用力的推開他,喘著氣兒,怒視著他,「你這個婬賊!」

他皺眉,「什麼形容詞?」

「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是個錯誤,你絕對不可以對任何人提起,不然,你一定死定了!」

語畢,她轉身就走,但他怎麼肯讓她走,好不容易他越了雷池一步。

可他才追了幾步,轉個彎,那條小街上居然就不見她的身影了?

敝了,一個大小姐,腳會這麼快?!


天色黑了,周若楹趁著夜色,施展輕功回到閨房,剛剛與杰恩親密接觸的畫面卻在腦中盤旋不去,她的臉兒仍然羞紅發燙,心兒仍卜通狂跳。

小菁不解的看著小姐那發紅發燙的臉,「小姐,發生什麼事了?我頭一回看你喘成這樣,還有你的臉……」

「沒——沒事!」她撫著發燙的臉頰,走到椅子坐下,小菁仍睜著大眼楮懷疑的看她,「真的沒事嗎?小姐。」

「沒事。」她暗暗的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以緩和心髒失去控制的狂跳。

「沒事就好,老爺跟姨娘又到海牙去了,這一次听老爺的意思是要將小姐的婚事做個了斷。」

意思就是林伯伯若不肯放手,她出嫁的日子就快了,反之,她跟爹則都能松一口氣了,爹這次怎麼會有這樣的決心呢?

只是一想到這件事,她的神情就顯得黯然。

「小姐,老爺會處理好的,你別擔心。」小菁趕緊安慰她。

「我知道,我累了,想先洗澡。」

「那小菁去幫你準備洗澡水。」小菁邊邊往門口走,然後突地想到一件事,又回過來道︰「對了,小姐,黎小姐有寄一封信過來,我放在你梳妝台的抽屜里。」

「我知道了。」她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抽屜,果然看到一封來自德國的信。

她坐來,將信拆開。

親愛的若楹︰

因林伯伯差人到德國來請名醫到海牙去看重智的病,所以,我跟我爹娘都知道重智哥病重的事了,也听聞沖喜的事,我想這婚事已困擾你多年,也讓你爹一直拒絕各政商公子的提親,我爹娘對此事亦相當愧疚。

因為當日是我爹娘鼓勵你爹娘跟林伯伯、林伯母與重智哥指月復為婚的,所以在我的勸說下,我爹娘決定出面說服林伯伯解除這件婚事,你拿到這封信時,我們應該已在前往荷蘭的船上了,預計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能見面了,我們有五年的時間沒見了,一直靠信件往返,再見面時,有一個驚喜等著你,你一定會很訝異的。

期待與你相見。

祝安

書嫻

「驚喜?」她搖搖頭,將信放回抽屜。

「小姐、小姐,杰恩少爺又來找你了,你們不是剛剛才見面的嗎?」小菁又急匆匆的跑了上來。

「你跟他說我回來了?」她咬著下唇,有些不安。

「是啊,他一臉好訝異的樣子,直說一定要見你。」小菁覺得好奇怪。

看來他一定是奇怪她怎麼可能比他早回來大使館!不,見面就更難解釋了,她看著小菁道︰「我累了,不想見。」

「可是……」

「不想就是不想,如果他還不走,叫侍衛拿火槍對準他的胸口,看他走是不走!」

小菁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那麼生氣?兩人剛剛不是才出去的嗎?

但小姐一臉怒火,她哪敢問,急忙下樓,走到大使門口,將小姐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杰恩听,「對不起,你還是走吧。」

看來不走也不成了,不過,她愈來愈神秘了,他對她的興趣也愈來愈高了,感覺像在挖掘寶藏似的,時時都有驚喜!

杰恩朝她點點頭,「我明白了,小菁,我先回去了,那你告訴你家小姐,要記得想我,還有今天的呃……很特別的事。」

小菁一臉困惑的看著他笑咪咪的轉身離開,兩名守門的侍衛也忍不住的交換了一下不解的眸光,不知道他指的「很特別的事」是什麼?

小菁回到閣樓,將話轉給小姐,沒想到小姐居然惱羞成怒還凶了她呢!這可讓她更好奇了,但能問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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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的黑夜,濃濃厚厚的雲層籠罩天際,偶爾閃過一兩個閃電,發出了轟隆隆的雷吼聲,一場傾盆大雨即將降下。

周曜宗直視著躺在床上的林重智,卻還沒有離開的打算,即使站在他身後的魏蓉萱一直跟他示意要離開了。

這里是位于海牙濱海的一座古堡,也是他的世交好友林德保夫婦選擇從官場退下終老的地方。

原本是個雅致古典的好地方,而今這兒讓人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林德保夫妻的憂,其獨子林重智的病,這里已是一個沒有歡笑的地方了。

而他怎能讓女兒嫁到這兒?

看著床上骨瘦如柴、不見血色的林重智,一個二十歲的男孩,如今看來像個老頭子……

其實林重智還有感覺,他也听到父母跟周伯父的交談,但他沒有睜開眼楮,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因為他怕自己一睜開眼或說一句話,自己強撐著的那口氣就斷了,可是他還不可以死!

他還要等一個人,等一個人來看他……

「下個月十五,我會派一頂馬車到你家,那就是我家的花轎,到時叫若楹上了轎子就可以了,一切就這麼決定了,曜宗老弟,你可以回去了。」——個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在周曜宗的身後響起。

周曜宗沉痛的閉上眼楮,再張開眼楮,回過頭看著也瘦得不成人形的林德保道︰「德保兄,這事不能這樣決定,我們已經談了那麼多了,你還要我女兒嫁過來?」

「這事早就說定了,何況重智已好了許多,再沖個喜,他肯定就好起來了。」

「沖喜明明是無稽之談,你看重智連話都無法說了……」

「那是我家的事,你盡避在那一天讓若楹上花轎就是了,重智累了,麻煩你們離開。」林德保的妻子蔡玉楓年僅四十,但看來已如五十多歲的老婦,獨子臥病多年,他們已筋疲力盡。

周曜宗看著眼眸空洞冷漠的兩人,明白如今的他們已不是那一對可以理智商量溝通的好友夫妻了。

而今,他們一切只以自己的兒子為考量,而這隱含的另一個意思就是重智已經來日不多了!

「我會再過來請求你們改變心意的,我們先離開了。」他向面無表情的兩人點點頭,偕同魏蓉萱離開。

兩人一上了轎子,魏蓉萱便不耐煩的道︰「還要來嗎?咱們浪費多少唇舌了,林德保夫妻不會放了若楹的,干脆讓她嫁過來就好了,免得他們來個強押若楹上花轎,到時候,難看的還是我們!」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是我的女兒、你的繼女,如果要你嫁給那個苟延殘喘的重智,你願意?」

她頓時語塞,她是絕對不嫁的,嫁給那種人跟嫁個死人有什麼兩樣?!

不過,那個丫頭嫁到這兒倒好,免得她一看到她就討厭!

這幾晚,她當起夜貓子暗暗監視若楹,卻什麼發現也沒有,果畫也沒消息,而上回她還特別為了杰恩送的有框無畫的事去問畫社,但他們見怪不怪,說有人就只送那個,隨興而已!

真是的,她還做了一些聯想呢,結果竟是多想了!

看來她要踢走這討厭的眼中釘還真難!

而且為了她,馬車還得在滂沱大雨中趕回阿姆斯特丹,這路途可不近,連著趕路也得一天半呢。

但能怎麼辦?她是個不能有聲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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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館這幾日像是被低氣壓籠罩了,杰恩天天吃閉門羹,而幾場正式的官場宴會,也見不到周曜宗一家人的身影。

杰恩無聊死了,卻又不得其門而人,拜托華特來打通關,沒想到他的面子跟他一樣大而已,兩名侍衛不給進就是不給進。

既然如此,杰恩也只好化被動為主動,對外散播謠言,逢人就說周若楹將成為他的妻了。

沒想到他這個舉動居然惹毛了卡特!

華特告訴他,卡特是個土財主流氓,但偏偏愛裝紳士,維持好風度想贏得周若楹的芳心,不過,盡避有個叔叔在皇宮當差,但因為他老是以拳頭解決事情,所以也有「鬼見愁」的封號,因此,也一直被隔絕在大使館及上流社交圈。

所以听說他前陣子可以自由進出大使館時,卡特已經很不爽了,現在又敲鑼打鼓的宣布周若楹將成為他的妻子,卡特可是放出風聲要他好看了。

「所以你這幾天就待在家里別外出了。」華特好心的建議。

「別忘了我的拳頭也很硬!」杰恩才不想將時間耗在屋子里,所以他朝好友眨眨眼,就往門口走。

華特拿起懷表看了一下,「都晚上十點了,你還要出去?」

「去酒吧喝一杯,借酒澆愁一下。」

話雖這麼說,但杰恩的表情挺愉快的,因為他前兩天才用拳頭去贏得某個人的友情,還拜托那個人今晚演出一場戲,而他這個主角怎麼能缺席?

華特看他還是要出去,受不了的仰頭翻了翻白眼,也不得不從舒服的沙發床上起身,跟著他出門。

卡特的手下何其多,杰恩的拳頭再硬,但沒有三頭六臂,也無法以一敵十。

兩人到酒吧去喝個小酒,才喝了半杯,就發現里面的氣氛不對勁,有不少人神色倉皇的跑出去,有些人噤若寒蟬,動都不敢動。

「肯定是‘鬼見愁’來了。」華特拿高酒杯,一口仰盡杯中的酒。

杰恩也將酒喝完,轉過身看著那名高瘦精壯、長相小眼、小鼻、有點抱歉,褐發褐眼,穿著像個暴發戶,全身金光閃閃的,一看就是個土財主的男子。

不過,他左臉頰有個瘀傷末退,右眼眶仍瘀青。

「奇怪,他臉上怎麼有傷?」華特俊逸的臉上滿是錯愕,沒听說他跟誰打架啊!

酒吧里的其他人也是一臉困惑,有誰能揍得了稱為「鬼見愁」的卡特?!

「他就是卡特?!」杰恩上上下下的打量卡特,然後嗤之以鼻的道︰「看來不過爾爾。」

「好小子,就是你對周小姐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的,你們!傍我好好的教訓他!」卡特橫眉怒目的吆喝七、八名兄弟上場,卻看到他們一個一個被手腳俐落的華特跟杰恩給打得滿地找牙、哀鴻遍野的。

「飯桶!全是飯桶!」他氣得咬牙切齒!

「喊別人飯桶,倒不如自己下場來打一場!」杰恩這話一出,不少人替他捏了把冷汗,卡特的拳頭可也是阿姆斯特丹有名的。

「杰恩,要打你跟他打,我可不奉陪。」華特馬上撇清關系,因為他跟卡特早就交過手了,根本討不了便宜,兩人都是傷痕累累。

「沒關系。」杰恩一臉無所謂的笑了笑。

「你在挑釁我嗎?」卡特冷眼睨他,言畢,毫不猶豫的握拳向他擊出一記右勾拳。

杰恩俐落的閃身,返身回敬一拳,卡特也及時的閃開。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翻天復地,還不時的打到一些留下來看熱鬧的人,嚇得那些人拔腿就跑,以免遭池魚之殃,不過——

華特困惑的看著仿佛套過招的卡特跟杰恩,這都打了半個多小時了,兩人身上都沒有掛彩?

這力道好像也隨著酒吧里的人都逃得差不多,僅剩他跟卡特幾個手下後而愈來愈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使館內——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菁急匆匆的奔上閣樓,急喘著氣兒,撫著起伏不定的胸脯,來到小姐的床前,用力的搖醒已經睡著的小姐。

周若楹被她吵醒,有點受不了的看著驚惶失措的小菁道︰「都幾點了,你到底在急什麼?」

她著急的想說卻被口水給嗆著了,趕忙回身再倒杯水喝下,順順喉嚨才連珠炮的說︰「不好了,小姐,我剛剛洗完澡洗完衣服,準備睡覺時,听到大使館門口好像有說話聲,我好奇的走到長廊去看看,結果你知道我听到了什麼嗎?」

「你要說就說,不說就算了,我要睡了!」

周若楹實在沒有心情猜謎,再半個月,林家的花轎就要來抬了,爹近日愁眉不展,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她連當女俠的興致都沒了,對那個嘻皮笑臉的杰恩在外胡說八道說她是他的妻,她也懶得理他了。

她想逃家,但她只能想不能做,她得顧及爹的聲譽,她還得讓爹信守承諾,可是她的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跟她拔河。

指月復為婚是什麼老迂腐的鬼習俗?又干她何事?

包何況林重智已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了,她嫁過去只有守寡的份,難不成守一塊貞節牌坊?!

「小姐,你別睡啦,小菁告訴你就是了。」小菁見她真的不問,連忙嘰嘰喳喳的將剛剛在外頭听的話全說了。

「有兩名從酒吧回來的人臉上都驚甫未定的在跟侍衛們說在酒吧里,卡特卯上了杰恩少爺,兩人打得好激烈,結果杰恩少爺寡不敵眾,被打得鼻青臉腫,很慘呢……」她吞了口口水,繼續道︰「卡特要他跪下來擦他的馬靴,他不肯,卡特火冒三丈,就問杰恩少爺想成為啞巴還是瞎子?」

「他回答什麼?」周若楹忍不住問。

「他回說不成啊,,他還想听到小姐美麗的嗓音,看到小姐美麗的容顏,怎能成了殘廢!」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這樣滑嘴油舌的!周若楹咬著下唇,眉心糾緊的听著丫環繼續說下去。

「後來,杰恩少爺又握拳反擊,結果當然是被揍得更慘,眼楮都腫了,那張俊臉已經全部變形了,然後就被卡特的手下拖出酒吧,听說是被他們抓到卡特家的地牢去關起來了。」

她臉色發白,「這——這——得馬上找人去將他救出來——侍衛——」

「小姐,沒用的,你忘了卡特有個叔叔在皇宮當差,他這個土流氓鬧事,誰敢管啊?」

她皺眉,馬上打開衣櫃,拿出一套夜行的黑衣換上。

「小姐,你要救他?」小菁眼楮一亮。

她沒有說話,但知道他被打得這麼慘,她的確很擔心,但為何這麼擔心,她又說不上來。

穿好衣服蒙上黑巾後,她施展輕功,前往卡特所居住的環河西區去。



順著運河而行,周若楹很快的來到位于運河河畔那棟豪華的歐式別墅,而對一個深入淺出的大家閨秀來說,夜晚是她自由呼吸、自由行走的時間,在夜幕的掩護下,讓她能將這個大城市模得透徹。

在小心翼翼的潛入屋內後,她直覺的往主屋後的一長排矮屋舍走,但那不外是廚房、洗衣房、馬廄僕役們的房舍。

她再往其他地方搜尋也不見地牢,她往主屋的方向掠去,卻在後門看到一處看似地牢的人口,她屏住氣息的拾階而下,但里面的地牢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兒也沒有。

她離開地牢,潛入金碧輝煌的主屋,神情戒備的上了二樓。卻听到嘻嘻哈哈的談話聲從三樓處傳了下來,而其中兩個聲音听來還挺熟悉的?!

她躡手躡腳的上了樓,談話聲更大了!

細听下,是三個男人的交談聲,她貼到那個房間的窗戶旁,偷偷的往里看,赫然瞧見被傳出跟卡特惡斗而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死也剩牛條命的被拖離酒吧關到地牢的杰恩,還有華特、卡特三人正開開心心的飲酒聊天!

她半眯起眼楮,一股被欺騙的怒火已在胸口悶燒起來。

懊死的,杰恩俊美的臉上連一塊瘀青紅腫都沒有!

「你確定這法子有效嗎?」卡特啜了一口酒,朝杰恩挑挑眉。

他信心十足的拍起胸脯,「肯定有效,你看著吧,快則一天,多則三天,她一定請她爹過來找你,拜托你放了我。」

「這麼有把握?」華特的口氣就有些酸不溜丟的,他也是被欺瞞的一群之一。

至于卡特,早就對外說過有誰的拳頭比他硬,他就甘拜下風,不再爭取周若楹這個東方美人,由于輸得心服口服,開朗的他反而比華特放得開。

「那當然,我跟她的關系非比尋常。」杰恩俊俏的臉上滿是洋洋得意之情。

「到底是什麼關系,透露個字兒都不成?」華特實在有些郁卒。

杰恩神秘一笑,他們已親過吻,也看過彼此的了,不過,這種隱私的事,他不會大嘴巴的說出去。

「對不起!還不到說的時候!」

「就像今晚這場戲嗎?」華特開玩笑的傾身捶了他的胸前一拳!「說來,你還真是不夠朋友,跟卡特套招的事連我也瞞。」

他瞥了嘴巴笑到咧得開開的卡特,莞爾一笑,「我跟他是不打不相識,兩人是愈打愈看得順眼。

「是啊,我頭一回踫到拳頭比我硬的人,長得又比我帥,我認了,這個朋友當然也要交了,免得日後他的拳頭還是對準我!’卡特人雖土,但豪氣十足。

不過,這得跟他有近距離接觸的人才會知道,外面的人光看他的長相跟拳頭就嚇得逃到遠遠的了。

華特听卡特這麼說,有些吃味的對著杰恩道︰「看來你的拳頭比我硬了,不然,咱們以前在學校是不相上下的嘛。」

「我在莫斯科打架是家常便飯,常常練拳頭,你回這兒後是不是養尊處優,拳頭才鈍了。」

「有可能。」華特看著自己的手,握拳的揮了幾拳,沮喪的說︰「的確沒有以往有力,」他頓了一下,又笑了起來,自我調侃,「不過,也怪不了它,因為它的用處是抱女人跟模女人居多。」

聞言,三個男人同時爆出大笑聲,「哈哈哈……」

而此時站在窗外偷听的周若楹早已氣得咬牙切齒了!

「哦,對了,卡特,你派出的人沒問題吧?」笑聲漸息,杰恩看著卡特道。

「放心吧,那兩人很會唱雙簧,絕對會得天花亂墜的,大使館那兩個侍衛一定會被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是我很奇怪,你怎麼那麼確定他們會將話傳到周若楹的耳朵里?」華特好奇的是這件事。

「今晚太晚了,當然不會那麼快到她的耳里,不過,明天那兩名侍衛一定會將話傳給小菁听的。」他信心十足的笑道︰「我以前也給了他們不少茶水費,交情不錯,我被鬼見愁狠狠揍了一頓又被關到地牢的事,他們知道了不會默不吭聲的,而小菁知道了,絕對會給她家小姐听,然後,我就等著讓她心疼不舍的來照顧我,帥吧?」

「听來還真是令人羨慕!」華特忍不住嘆息,怎麼拳頭不如人,腦子也不如人,看來,他也將腦子閑置太久了。

此時,外面傳來由遠而近的馬車聲,周若楹蹙眉,听到馬車在外面停下來了。

「我那個在劇院工作,化妝術超好的老朋友來了,他在劇院服務超過三十年了,來,我們下樓吧。」卡特先從座位上起身,華特跟杰恩也跟著起身,見三人往門口走,周若楹連忙掠往四樓,看著三人下了樓往一樓客廳走。

她思忖了一會兒,施展輕功掠向屋外,來到一樓的外面,貼身在窗戶邊,偷偷往里看。

「先上妝吧。」

她看著一名年約五旬、滿頭花白的老翁打開了一個手提箱,里面是琳瑯滿目的瓶瓶罐罐,他拿起其中幾瓶,在手中涂涂抹抹,然後開始在杰恩的臉上上妝。

約莫半個時辰後,杰恩那張俊臉變得瘀青紅腫,連眼楮都像狠湊了好幾下,看來是慘不忍睹!接著是他的手臂跟胸前、背後,也一樣弄得瘀青腫,很狼狽的樣子。

卡特跟華特看著他的慘樣,是笑得前俯後仰。

但在窗外的周若楹可笑不出來,她眸中竄著兩簇怒焰,一肚子的火!

好!他要裝得這麼慘,她就配合著演,一定要他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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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使館里的兩名侍衛果然如杰恩所預料的,將他被卡特海扁一頓還被拖到地牢關的事告訴小菁。

小菁昨晚就听說這事也告訴小姐了,但今天可不敢再去跟小姐說了,她昨晚半夜回來後,臉色好難看,問她什麼也不說,就只說會讓某個人很難看!

她根本听不懂。

但小姐今天的行逕好奇怪,她不解的看著正在老爺的書房里,跟老爺提及杰恩少爺昨晚被卡特揍了跟被囚一事,希望老爺出面去將人帶回大使館。

「將他帶回這里?為什麼?」

周曜宗對他的遭遇當然同情,何況又是難得遇上的下棋高手,不過,這要怪就怪他的話太多,沒事在外頭說什麼若楹是他的妻子。

這叫禍從口出!

「這兒畢竟是大使館,卡特不至于上門要人,杰恩少爺也才能安心養傷。」周若楹柔聲解釋。

「他是華特的好友,現在又住在那里,他自然會去跟卡特要人」

「爹,可是你不是丹恩伯爵最近這一個月都到南部渡假嗎?華特就算要到人,但卡特一個火氣又上來,到華特家再揍上一頓也是有恃無恐,反正華特也阻止不了。」

「說的也是。」周曜宗被說服了,只是——他蹙眉看著一向柔順的女兒,「頭一回听到你說這麼多,你對杰恩不會是有感情了吧?」

靶情?!火氣是有,哪有感情可言?!

但她心里雖這麼想,仍裝出一臉柔弱,「女兒的終身在出生時已訂了,再過不了多久,林家的花轎就要上門,女兒怎會對他產生感情?」她努力的壓抑住那滿懷的怒火,笑道︰「女兒只是認為爹爹可以幫上忙何不幫忙?何況,前陣子,他又送乳酪又陪爹爹下棋,撇開他略顯不正經的言談不提,他也算是個好人。」

他點點頭,「也對,我明白了,我就走一趟卡特家吧。」

周若楹低頭掩飾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眸光,杰恩‧溫尼伯,一旦你進到我家,你就慘了!

周曜宗帶了兩名館中侍衛前往卡特家,原本以為要花費一番工夫才能勸卡特交出杰恩,沒想到他一到門口,卡特就主動將打得面目全非的杰恩扔出門外,他趕緊叫侍衛將他抬上馬車,快馬奔回大使館。

「快,快,找大夫去,他的傷很重。」周曜宗將杰恩安置在西廂的客房,回頭就叫小菁去找大夫,沒想到女兒說話了,「爹,大夫找來了,他先給了一帖跌打損傷的藥也都煎好了,你肯定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他頓了一下,「哦,大夫來了就好,那有什麼情形再告訴我一聲。」

「是的,爹。」

周曜宗先行離開西廂,周若楹朝小菁點點頭,她明白的去將那已熬了好一會兒的中藥端了上來,這光聞味道就苦死人了。

而假裝重傷虛弱的杰恩當然也聞到那股怪味道。

不過,他暫時沒理會,反正他又不可能喝,這次要大家幫忙演這一出戲,就是要知道她的心意,也讓他能順利進到大使館,好利用這裝病的時間跟她培養感情。

瞧她這會兒滿臉憂心,還接過小菁手中的湯藥打算親自喂他喝藥,他的心是甜滋滋的。

「先喝藥吧。」她憂心忡忡的坐上床沿,努力的撐起他的頭。

我的天啊,這黑幽幽的是什麼東西?杰恩一看到她手中那碗中藥湯,不緊眉兒皺,連鼻子也皺了起來。

她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她在心中竊笑一聲,硬是將碗湊到他的唇瓣,「良藥苦口,你就勉強點喝吧,算是——為了我。」的怒火

為了她,他眼楮一亮,但看到那碗黑水還是很掙扎,可不喝——算了,先喝一口試試好了,他張開嘴喝了一口,頓時頭皮發麻,感覺整個臉好像也黑了一半,苦!好苦,苦到簡直咽不下去!

他拼命搖頭,身子也往後縮,將嘴跟那碗湯隔點安全距離。

「好苦……」他整個臉都皺成跟個包子沒兩樣了。

她咬著下唇,憋著一肚子的笑意,她就是故意找那種很苦很苦的中藥給他喝,看他要裝多久又要忍耐多久!

「不行,不喝你的傷不會好的。」她一臉的溫柔婉約。

「可是——」他這一輩子也沒喝過那麼苦的鬼玩意兒。

「你不喝,傷就不會好,我——我看你這樣,好舍不得。」才怪咧!

難怪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瞧美人兒那副心疼又難過的模樣,杰恩一把拿過她手上的碗,一手掐住鼻子,張大口,咕嚕咕嚕幾下將那碗湯給吞下去了。

他想握住她的手,跟她說些情話,好轉移此時溢滿口中跟喉嚨的苦滋味,但周若楹怎肯給他佔便直?

她拉起被子就將他的手蓋住,再乘機點了他的昏穴,杰恩覺得像被蜜蜂螯了一下,人就昏過去了。

再醒來時,居然已是黃昏了,周若楹、小菁都在他的床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一身藍色長袍馬褂約四、五十歲,相貌睿智的老者。

「這位是咱們大清的老神醫丁,擅長針灸之術。」周若楹笑逐顏開的指著那名老者。

「老夫剛剛先幫你診脈過了,你氣血不順,可能是受傷導致,我幫你扎個幾針,通通血路,你的傷勢會恢復得快一點。」老神醫如此說。

「什麼?!」他目瞪口呆的瞪著他手上的那一盒小針,這中國針灸他可不陌生,他那個中國大嫂就懂這個,還以這個幫她女乃娘治病餅,可要他身上扎這些針,開玩笑!

他臉都綠了!但這會兒又不能自己是假裝的!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周若楹在一旁忍著一肚子笑意,她剛剛可先點了他身上幾個穴道,大夫把脈時自然就會診斷出他氣血不順了!

「呃——我吃藥就好了,我從小到大就很怕針的。」他難掩驚恐。

「別這樣,你得趕快好起來,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嗎?」周若楹意有所指的羞澀一笑。

重要的事?難不成指的是他們的婚事?杰恩皺著眉頭,就忍一次扎針的苦,然後就說他好了,不然,要挨這種罪多久啊?!

可他還沒說話,老神醫已在周若楹的眼神示意下先動手了,第一針扎他的脖頸位置;第二針、第三針繼續扎,杰恩整個臉漲成了豬肝色,那又酸又痛又麻的感覺實在是苦不堪言。

他咬牙苦撐,只希望酷刑趕快過去,但捱過了一天,今天還有明天、明天還有後天、後天還有大後天……

一連好幾天,他都在黑藥水跟針灸的伺候下渡過的,在這期間,周曜宗、魏蓉萱都曾進來探望過他,他也表明自己已經好了,想擺月兌酷刑,但周若楹跟大夫兩人像在說雙簧,好像不喝中藥不扎針,他就要去見閻王似的。

所以他當然逃不了,但他真的不干了,再這麼下去,他就算沒病也要病了!

他麻煩小菁送一桶熱水到房里,他打算好好泡個熱水澡,洗把臉,將臉上及身上那些只要不踫到水就能維持好幾天的「道具妝」給洗得一干二淨。

他相信是因為這些看來太過真實的傷勢唬了他們。

不過,他對那個中國大夫的醫術可是強烈質疑,他在扎針時,難道沒有發現他那些傷勢根本是涂出來的?

這幾天,他是擔心會月兌妝,所以都假裝洗臉,這下子絕對要將自己洗得干干淨淨,去掉那些顏料,好好以「真面目」面對佳人,說說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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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 06:40:38 |只看該作者


黃昏的彩霞怖滿天際,一顆火紅的落日緩緩的落人海平面下。

杰恩穿戴妥當,看著鏡中帥到不行的英俊臉孔,爬爬留海,將金發在背後扎成一束,再拉拉那件寬袖蕾絲白襯衫,看看腰間的真皮黑腰帶,貼身的黑色緊身長褲、長筒靴子,這才一臉滿意的走到椅子坐下。

他剛剛已告訴小菁自己已經生龍活虎,全好了,雖然小菁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他也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

反正她有說要去告訴周若楹這個好消息就好了。

等了一會兒,一身粉紅月白長裙的周若楹終于來到西廂。

「你看起來真的全好了,這實在是太好了。」巧笑倩兮的她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上下打量這「洗」得還真干淨的俊俏臉顏。

「是啊,那藥真的很有效,我已經復原了,可以不必再吃了,當然,也不需要再針灸了。」一想到自己可以月兌離酷刑,他臉上的笑容可燦爛了!

笑吧,看待會兒你還笑得出來嗎?她也笑盈盈的頻頻點頭。

「若楹,真的很謝謝你這幾天的……」

「杰恩少爺,你喝的那種藥是真的很有效,可是……」她突然面露愁容的打斷他的話。

他皺眉,他正想表白呢,她怎麼愁眉苦臉的?「可是什麼?」

「它有一種副作用,可我不知道是否會真的如大夫所言。」她咬著下唇,顯然很不安。

看她那樣,他也莫名其妙的忐忑起來,「大夫說了什麼?」

她咬白了下唇,看來是更加憂慮,但實則是得如此才能忍得住滿月復的笑意。

「大夫說……大夫他那藥吃多了,就當不成男人了。」

「啥?!」他嚇得眼楮都瞪大了,這——他耳朵有沒有听錯?

「呃……就是無法生龍活虎,無法生兒育女了!所以我們……我們也不可能了……」她雙手捂住粉臉,難過哽咽的哭了起來。

聞言,杰恩那張臉都發黑了。

而她已快笑破肚皮了,笑到都流眼淚了,看他一副世界垮了的樣子真是活該!看他下回還敢不敢誑她!

杰恩的世界的確毀了,當不成男人了,那他活著干啥?!

這一天到底是如何渡過的,他毫無感覺,呆若木雞的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晚餐來了,又送走了;誰來了他不知道;誰說了什麼,他也是有听沒有懂。

听說愛情會讓人變得盲目,也會讓人變得愚蠢!

他怎麼會白痴的喝那個又苦又黑又沒名目的中藥水,這下喝到欲哭無淚啊!

他合上眼楮,明白了何謂一失足千成古恨了!

「杰恩少爺,杰恩少爺,你睡了?我幫你送點東西來,你要不要起來吃?你整個晚上都沒有吃東西……」小菁端了一碗粥,在床邊輕聲喚著。

他哪還有心情吃?他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假寐。

「睡著了?」她的表情看來好同情。

此時,周若楹走了進來,看看他,再看看小菁,「這麼晚了還送吃的來?」

她臉兒一紅,「杰恩少爺都沒有吃東西……」

「那是他的事。」

「小姐,你還要繼續整下去啊?我覺得杰恩少爺好可憐哦!」她壓低了聲音就怕吵醒了他。

她瞪她一眼,也將音量壓小,「胡說!誰叫他要騙我!」

騙她?!假睡的杰恩眉兒微微一皺。

「可是你要他天天扎針,喝苦藥,他全挨了,吭也沒吭一聲,你這兒——」她指指她的心口,「不會舍不得啊?」

「別胡說!誰會舍不得那個嘻皮笑臉、從不正經的騙子!」怎麼這話竟讓她有一股心虛感涌上?她忍不住皺眉。

「小姐……」

「你給我安靜點,別吵醒了他,也別再亂話,免得我拿塊布塞住你的嘴。」她給了她一個冷冷的白眼,轉身就步出房間。

「小姐——」小菁將那碗粥放在桌上,急忙跟了上去。

一直听到門關上了,杰恩這才張開了眼楮。

他居然被整了,這段時間他裝可憐反而是笑話了嘛!

害他吞了那麼多的「黑水」,還被扎了好多針,還被宣布……

他咬咬牙,害他恍恍惚惚的隨便讓肚子高唱空城計,結果全是被整了!

原來她早就發現他的傷是假的,居然來個將計就計!

他若不給她討點甜頭來補償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

他坐起身來,三兩下喝光了小菁熬煮的粥先飽一下肚子後,上了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

要演戲他還不會嗎?明天換周若楹好看了!

翌日上午十點,小菁驚慌失措的從西廂沖到小姐的閨房,「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敝的?」

「杰恩少爺,杰恩少爺他……他……」跑得氣喘吁吁的小菁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喉嚨又干又澀得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了,你倒是說啊!」看她這樣,她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他……他吃了早點後,突然大吐特吐,全身發抖、臉色蒼白,我給他喝水,他又吐了,好嚇人啊,好像要死了!」

她臉色丕變,想也沒想的急忙拉起裙擺就往西廂房跑去,一到房間,果然看到杰恩趴在床上,而床下吐了一大堆嘔吐物,臉上面無血色。

「怎麼回事?你怎麼了?」她又急又慌的坐上床沿,看著虛弱無比的杰恩。

「我、我快……快喘不……過氣來了……給……給我氣……我……我快死了……一定……一定是前陣子喝太多那種藥……藥……水,身體……承……受不……了……全身都好……痛苦……」

「不可能的,那都是清肝補血的藥材,不會這樣的!」她真的慌了,大夫說那種東西喝多了不會傷身的嘛。

「怎麼會這樣的,小姐?」小菁急得手足無措。

「快去找大夫啊!」

小菁愣了一下,急忙轉身跑出去找大夫。

「給我氣……我……我快……不行了……」杰恩眼楮無神空洞,聲音氣若游絲。

看他這樣,她急得六神無主,理智也全不見了,她一把握住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擔心害怕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別死,別死啊……」

「給我氣……給我氣……」他喘著氣兒,一副像快沒氣的樣子。

「氣?什麼氣?」急壞了的她傻傻的反問。

他困難的噘了一下唇,又繼續喘著氣兒。

她臉兒一紅,這多羞人。

「啊——」他突然痛苦的叫了一聲,嚇了她一大跳,但隨即就看到他兩眼往上一翻,反白了!

眼看他就要一命嗚呼了,她倒抽了口涼氣,再也顧不得什麼,趕忙吸了一口氣,貼上他的唇將氣送進去,然後再一吸一吐的來回重復,就怕他斷了氣。

然後,她發現他漸漸有反應了,甚至申吟了一聲?

她皺眉,隨即感覺到他的唇舌火熱的貼上自己的,滿含欲火的糾纏戲弄,時而吸吮、時而輕咬,她的漸漸的挑撥了上來,她全身的血液往上沖,氣喘吁吁,全身燥熱的,在他伸出手環住她的腰際將她拉到他的身上時,她已無力掙扎,也不想掙扎,她想擁有更多,更多……

「你救了我的命,我該以身相許的,不過,這個地點實在不太好,小菁跟大夫待會兒就來了。」

杰恩貼著她的唇瓣喃喃說著,又無限迷戀的輕輕磨蹭她的櫻唇。

她現在的腦袋是一片空白,待他的話一字一字的進到她的腦袋後,她愣了一下,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瞪著笑咪咪看著自己的杰恩,再看著他來回磨蹭著自己的薄唇。

她臉色倏地一變,雙眸飛上兩簇怒焰,她用力的掙月兌他,但他的雙臂將自己的腰緊緊的箝制住,她是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氣得牙癢癢的瞠視著他!

他勾起嘴角一笑,凝睇著這張氣得漲紅了臉愈顯美麗的動人容顏,「我听過你們中國有句話叫做‘最毒婦人心’,對不對?」他「嘖嘖」兩聲,「你整得我好慘,而最毒的就是說我當不成男人那句話了。」

「那還有另外一句話叫做‘自作虐,不可活’,是你先騙我的!」她惡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也許吧,可你這叫‘謀殺親夫’。」他笑得很快樂。

「神經病,你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我對外宣稱你是我的妻子,也就是已認定你是我的妻子了。」

「我可沒有,再說婚事只有父母能作主!」

他蹙眉,「你不是那種會乖乖听命的人。」

「你不是我!」

「可是我了解你。」

「小姐、小姐,大夫來了……」外頭傳來小菁急急嚷叫的聲音。

「還不放開我。」她著急的看著還一臉流氓笑意的杰恩。

他調侃一笑,突如其來的再親了她的唇一下,這才放開她,她沒有時間打他,只能狼狽不堪的從他的身上滾下來,再站起身子,「我們的梁子結深了,杰恩‧溫尼伯!」她這話一歇,小菁也已拉著大夫急匆匆的沖了進來。

不過,杰恩也從床上起身了,臉上恢復紅潤,氣色不錯。

「我沒事了,感激你家小姐救了我一命,我先回家去,找好媒人,準備好聘禮,然後立即來這兒向周大人提親,我走了。」

「什麼?!」

「什麼?!」

周若楹跟小菁都傻眼了。

連匆匆拉來的大夫都一臉呆樣,但杰恩沒理會他們,眉飛色舞的離開了,他若再繼續留下就是笨蛋了,誰知道被他設計了的周若楹又會想出什麼鬼法子來回報他,三十六計,當然先走為妙。

反正,婚事有譜了。

半晌,周若楹才驚覺她被設計了,原以為只是被騙子幾個吻,但看來杰恩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狡猾、還要聰明,這——這可怎麼辦?

「小姐,你救了他,他要向老爺提親,他是要報救命之恩,所以以身相許嗎?」小菁腦子不夠好,拼湊想了老半天才想出這幾句話來。

「你給我閉嘴!」她惱羞成怒的奔回房間去。

慘了!那個該死的杰恩若以她親吻了他數次而請求成親,這女子重的是清白聲譽,一女不事二夫,可林家的花轎……

爹要怎麼處理?她又怎麼跟爹解釋這一切呢?!

她頭疼了!



「真的還假的?你一回來就要我幫你介一個媒人到大使館去提親?!」

華特難以置信的看著窩在大使館幾天,甫回來就大聲嚷嚷要結婚的杰恩。

「當然是真的,對了,中國人提親是不是還得帶一大堆的聘禮?我記得我那個中國迷老媽有提過中國的婚禮習俗,可是我記不太得了!」

「記得也沒用,她已經要嫁給別人了,而且再過不了五天,就有一頂花轎上她家了。」邦妮的聲音突地從他的背後響起。

他皺著眉兒轉身,看著身著金黃色蝴蝶袖宮廷服,全身珠光寶氣的邦妮從樓上千嬌百媚一步一步的步下樓梯。

「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杰恩。」她來到他面前,笑盈盈的給他行了一個宮廷禮。

他點點頭,看著她直起腰桿,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邦妮,你確定你的消息正確嗎?」華特看著表,口氣帶有疑問,這事她兩天前從海牙回來後就告訴他了

「當然正確,表哥!」她有點兒不耐的瞥了表哥一眼,「這喬斯夫伯爵是前大清駐荷蘭的中國大使林德保的多年至交,是他親口告訴我爸媽,他收到了林德保的喜帖邀請,帖子上印的就是林德保的獨子將在這個月十五拜堂成親,而他的妻子就是他的世交好友周大人的獨生女周若楹!」

「林德保?」杰恩對這個名字是全然的陌生,听都沒听過。

「再說,我從海牙渡假要回來時,還特地經過林德保的古堡,那兒可是裝點得金碧輝煌、喜氣洋洋的,一看就是要辦喜事的模樣。」

杰恩瞥了信誓旦旦的她一眼,再看著好友華特道︰「你覺得是真的?」

「我不知道,再說,林德保是前大清駐這兒的公使,與阿姆斯特丹這兒的許多政商官要也很熟悉,就以我爸來說,跟他也有一些交情,可我們都沒有接到喜帖,也沒听到有誰收到喜帖。」這其實就是他不相信表妹的原因。

聞言,杰恩再將目光移回一臉傲氣的邦妮身上。

她攤攤手,笑了起來,「那是當然的,這件婚事不適合敲鑼打鼓、熱熱鬧鬧的,就我知道的,林家的花轎也只是普通的馬車,他們只是要載走她到林家去拜堂就成了。」

「為什麼?」杰恩一臉困惑的問。

「因為新郎倌跟個死人沒兩樣,已經病人膏盲了。」

「什麼?!」杰恩跟華特同時倒抽了口涼氣。

她得意揚揚的點點頭,「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件婚事就不直大張旗鼓的舉行。」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結婚?」杰恩的臉色轉為凝重。

她聳聳肩,「誰知道?我又不是林德保,也不是周大人,反正我听到的就是這樣了,而林德保可能是擔心會造成興論的批評,所以只找了幾個老朋友參加兒子的婚禮吧。」

他沉吟了一會兒,邦妮這席話也不無可能,周曜宗老女兒的婚事已定了,但從不提花落誰家。

而且他對她也格外的嚴謹,不讓她跟其他男人接觸,照大清習俗,女子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了,就他那個中國嫂子朱倩年僅十八就嫁了好幾回了,但周若楹已二十歲了,沒理由她的爹娘不幫她尋覓良人……

「我去找周若楹問個清楚。」他轉身就步出門外,翻身上了馬,策馬向大使館去。

華特瞥了杰恩遠去的身影,回頭看了一臉笑意的邦妮,「你特別打听了這件事,到底想干什麼?」

她聳聳肩,「沒干什麼,杰恩拒絕了我,就是為了和表哥跟一大堆男人差點沒搶破頭的周若楹,知道她的終身已經在一個要死不活的人身上,我的心情就大好,而這種會讓我心情大好的事怎麼可以一人獨享呢?」

他皺眉,「邦妮——」對她幸災樂禍的心態很不認同。

「我知道你很不以為然,但你放心,我不是個自討沒趣的人,踫一鼻子灰的事一次就夠了,何況,男人又不只他一人。」

「你這麼想就好了,對了,菲爾呢?他不是都一直跟你混在一起。」

「我嫌他麻煩、嫌他沒個性,對我只會唯唯諾諾,要他離開我遠遠的。」

「你會後悔的,菲爾是真心愛你、疼你的人。」

「等我後悔再說。」她抿抿唇,轉身上樓,決定不再听表哥訓話。

華特一人待在家也挺無聊的,想了想,他也騎了一匹快馬,不過,他是往環河西區去,打算找卡特一起上大使館。

再說,那個土家伙可「警告」他,杰恩一旦有好消息,可得通知他,不然他就讓他好看呢!

而剛剛杰恩一回來就要找媒人提親,這就算是好消息了!

另外,杰恩到了大使館,想見周若楹,但被侍衛跟小菁擋了下來,瞧他們一臉為難,他只好改求見周曜宗,兩人見面後,他單刀直入的說明他跟周若楹已有肌膚之親,請他成全兩人的婚事。

「肌膚之親?!」周曜宗一臉錯愕,連坐在他身旁的魏蓉萱也一臉驚訝,嘖嘖稱奇的看著他問︰「你不是在西廂養傷嗎?還有,昨兒見你臉上都還有瘀青,怎麼今兒全好了?還跟若楹有了關系?」

其實夫妻倆一見到他就想問這個問題了,沒想到他先開了口,卻說了讓兩人錯愕無從的事。

于是杰恩將他身體不適,氣上不來,在周若楹以口就口的渡氣下,才讓他撿回一條命的事娓娓道來,而這中間,你來我往、騙來騙去的事當然不能說了。

「當時我離開時沒有跟兩位長輩說,乃因急著找媒人來說媒,但回去後又覺得還是應該先告訴兩位這件事。」

杰恩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林重智跟周若楹的婚事,在于他只是想將問題先簡單化,若周曜宗點頭了,那代表他會自己去解決那件婚事。

周曜宗跟魏蓉萱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這事傳出去對若楹的清白名聲可不好,就算是為了救人,但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孩……

「我曾听我那個中國嫂子說過,你們中國有句話叫‘男女授受不親’,而且中國女人從一而終,我很願意娶她並照顧她一輩子。」杰恩的神情的確很誠懇。

周曜宗睇視著他,「我听的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他喚了僕從去請女兒到前廳來,他要問個明白。

僕從很快的去而復返,一會兒,臉色有些緊繃蒼白的周若楹在小菁的陪同下來到前廳。

看到杰恩一臉笑意,她的小臉兒更臭了。

她不願意見他,他倒轉個彎,直接跟她爹跟姨娘說東道西,死纏著人不放!

「若楹,爹問你……」周曜宗先斥退所有的閑雜人等,僅小菁留下後,將杰恩所說的話重述給她听,再問她,「他說的可是真的?」

她滿臉尷尬的點點頭,但胸中早是一把燃燒的熊熊火焰了!

小菁則瞠目結舌的看著小姐,小姐主動親吻杰恩少爺,還親了好幾回?!

她就知道小姐舍不得嘛。

她笑了起來,立即引來小姐的一記白眼,她連忙閉嘴。

但杰恩可是笑容滿面。

周曜宗可傷腦筋了,這該如何是好?

「爹,我是為了救人,他當時沒氣了,身邊又沒其他人!」周若楹再次強調。

「沒錯,是她救了我,所以我更該以身相許,好報答她。」

「不必了!」她簡直快被這大言不慚的男人給氣死了!所以這個口氣過于怒火,立即引來爹爹跟姨娘驚愕的一瞥,怎麼一向柔弱的她有如此口吻?

她低下頭,一肚子火是愈燒愈旺又不便發作。

周曜宗將困惑的目光移回杰恩身上,「不管如何,若楹已有婚配了,這事我已提過多次了。」

「我知道,可如果對方知道若楹跟另一個男人有了肌膚之親,應會解除婚姻……」

周若楹很想大聲叫道,她才沒跟他有什麼肌膚之親,她只是跟他的唇接觸,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但她也知道,對傳統的父親來說,親吻已是肌膚之親了。

周曜宗直視著杰恩,不可諱言的,他的話讓他很心動,也許這不失為一個跟林德保解除婚約的好方法,可是——

「對方不一定會答應,因為若楹只是為了救你,那是不得不的權宜之計,但,也許可以試試。」他認真的考慮起這其中的可行性。

周若楹難以置信的看著爹,「爹,你不是真的在考慮我跟他的婚事吧?」

周曜宗沒有回話,但他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對他而言,至少杰恩還活蹦亂跳,但女兒嫁給林重智就等于是寡婦了!

雖然失了承諾,但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失信,他也甘願賠上人格!先前是沒有借口可以退了這門親事,但女兒跟杰恩已有身體的接觸了。

「不行,這事連考慮都沒得考慮!」魏蓉萱冷冷的表達反對的意見,而這可是頭一回周若楹對這個姨娘持同樣的意見。

「我絕不贊成,這麼做,誰曉得林德保會不會火冒三丈的請仍在大清朝中為官的重臣們,參我們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讓我們一家身敗名裂?這無法在這兒立足不打緊,若是兩袖清風,什麼都沒有,我們不就都得喝西北風了?」

魏蓉萱這麼也並非沒道理,畢竟當初是林德保力保上奏德宗,由周曜宗接任他的職務。

所謂天高皇帝遠,日理萬機的皇上看了奏摺,哪有時間找人到這兒印證真假?到時候直接派了人來替代他們……

但周曜宗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不在乎一切,「還是去談談吧,不然,等花轎上門就更甭談了。」

周若楹好錯愕,卻也很感動,她沒想到父親如此深愛她,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看來只是不懂得表達他對自己的愛吧!

「伯父不必親自前往,由我出面便成了。」杰恩自告奮勇,打算親自去會會那個已是個半死人的林重智。

周曜宗考慮了好一會兒後,點頭了,他與林德保多次溝通商量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就換杰恩自己去說說看。

周若楹看爹爹居然答應他所求,這才發現爹爹居然很喜歡杰恩,看來他前陣子送東西又陪下棋再裝病,居然贏得了父親的心了。

由于海牙在阿姆斯特丹的西南方,因此杰恩先行回去,在門口遇到前來的華特跟卡特,在向他們略述將整裝前往海牙爭取美人的終身幸福後,閑閑沒事的兩個男人,都表示也要回家準備些隨身換洗衣服、盤纏,一起前往,有好戲可以看嘛。

卡特更是道︰「除非那家伙的拳頭贏過我,不然,他家的花轎還沒進到阿姆斯特丹,我就先找人將它砍成碎片廠

杰恩跟華特交換了一下目光,那頂花轎肯定會被砍成碎片的,因為病人膏肓的「那家伙」是絕不可能打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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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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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 06:40:39 |只看該作者


杰恩、華特跟卡特三人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抵達海牙,問題在于土財主卡特,他堅持路途遙遠不要騎馬,坐了一輛舒服豪華的馬車,吃睡都要正常,才多耗了些時間。

不過,杰恩也算過,若邦妮的消息沒錯,那他們只要在林家的馬車啟程到阿姆斯特丹去迎娶周若楹前抵達林家便成了。

所以還有時間,大家也就慢慢來了。

抵達在清澈寬廣湖水畔的古堡已是黃昏了,天空有著橘紅色雲彩,映照著這中世紀的古堡五立下的斜影,看來有些詭譎。

不過,也如邦妮所言,古堡是裝點得金碧輝煌、喜氣洋洋,但問題是少了份熱鬧,顯得空洞靜默,再加上古堡陰風陣陣,讓人還真是毛骨悚然。

三人在一名五十多歲自稱是林家總管的白發老人引領下,走人古堡,經過回旋堅硬的花崗石階梯,看著古堡內佔董家具的擺飾及裝潢,三人東瞄西瞄,互相以眼神交換訊息。

此地不宜久留啊,寒風陣陣,涼颼颼的,這古堡過大,仿佛出個聲音就會有回音回響,挺嚇人的。

三人來到二樓的宴客廳坐下,才看到林德保跟蔡玉楓夫婦從另一個房門走了出來,兩人神情凝重的走到三人的對面沙發坐下,由林德保開口,對著華特跟卡特道︰「你們兩位怎麼有空來?帶朋友過來玩?可惜我沒有時間招待你們,我兒子的病一日比一日一重……」

林德保對這兩個年輕人算是舊識了,兩人的父執輩他都很熟,雖然卡特的背景較低,但他那過世的父親與他是很談得來的好朋友,所以這其中,那名金發碧眼的俊俏男人,他是完全陌生的。

不過,他沒有隱藏兒子的病情也是想說明自己沒時間作陪,殊不知,三個年輕人就是為了兒子而來的。

華特跟卡特對這一對看來憔悴蒼老的前公使大人夫婦也不陌生,不過,他們搬到這兒生活才不過幾年而已,兩人竟蒼老這麼多,還真是讓他們嚇了一大跳。

杰恩則在林德保談完兒子的事後,大方的介紹自己進而再要求道︰「林伯父、林伯母,我可以見見你們的兒子嗎?」

夫妻倆不解的看著他,再看看華特跟卡特。

「是啊,看看吧,我們就是來探望他的。」兩人忙附和。

夫妻倆雖然很錯愕,但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便答應了,帶著三人走進他們剛剛出來的房間,三人的視線立即被床上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給吸引住目光,三人都皺緊了眉頭。

那還算是人嗎?雙眼凹陷、雙頰瘦削,骨瘦如柴,簡直跟個干尸沒兩樣了。

「大夫怎麼說?」華特感到很不忍。

林德保搖頭嘆息,「天生體質過弱,從小到大就大小病不斷,臥床是家常便飯,長年累積下來,也起不了床,躺了好幾年了,現在只希望沖喜能改變……」

「沖喜廠他皺眉。

「這是中國的一種老習俗,可以靠著喜事去掉楣霉或讓病重之人起死回生。」

「生病就看大夫喟,沒听過結婚就能身體健康,減去一身病。」卡特人土,話也說得快。

「是啊,林伯父,再說令郎那個樣子怎麼拜堂?」華特覺得太離譜了。

林德保可以感到兩個年輕人的反對與輕鄙,口氣也變得不好起來,「那是我們林家的事,你們不必操心。」

「怎麼可以不必操心,周若楹跟我已有肌膚之親了。」一直悶不吭聲的杰恩開口了,語氣相當不悅,冷冷的看著林德保。

林德保夫婦相當震驚,但在杰恩娓娓道來經過後,兩人立即表明不介意。

而事實上,他們也無法介意,兒子現在這個樣子,要到哪里找個姑娘來沖喜?在大清的國土上也許簡單,真個女娃兒還行,但這兒是國外,女人可不像中國那樣不值錢……

「你們不介意,我介意。」杰恩不客氣的又道。

「我們也很介意。」卡特跟華特也相繼出聲,周若楹這樣的美人兒絕不可以嫁到這個鬼古堡跟個快踏人棺材的人當夫妻,他們絕不允許!

林德保這才明白三人根本就是周曜宗派來阻止婚事的,他再次強調,周若楹一定要嫁過來,這是說好的。

杰恩三人則想對他曉以大義,但林德保為了救兒子,哪听得下去?雖然他以前也反對沖喜的方式,要不,兒子臥床多年子,他為何遲遲沒有幫兒子辦個婚事來沖喜,讓兩家的婚事一年拖過一年。

可是在看到兒子被各地找來的中西名醫一一搖頭說他日子不多了,他們只能轉而求神拜佛,看兒子的情形還是不見好轉後,他們已不在乎沖喜的方式是對是錯?有沒有人道?只要可以救活兒子的方法,他們都要試上一試!

所以這也是他們夫妻倆鐵了心要周若楹嫁過來的原因,她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卡特看林德保夫妻還是屢勸不听,火冒三丈的道︰「我看令郎也撐不久了,我干脆一拳將他打死,讓他痛快的過去,別受折磨,這樣什麼問題都沒了。」

「錯,這樣若楹就得陪葬。」蔡玉楓冷冷的道。

「開什麼玩笑?」三人愕然。

「不是開玩笑,她未出生前就跟我們重智訂了婚約,兩人是指月復為婚,生是林家鬼,死是林家魂,她就要陪著重智人土。」

「什麼沖喜、陪葬、指月復為婚,大清的怪習俗還不少廠華特很不以為然。

「算了,既然談判不成,那就直接結婚,看誰的動作快,誰先將她娶進家門不就行了。」

卡特人土歸土,說的話也土,但這句土話還真的很受用,杰恩眼楮一亮。

竟然人家有約在先,他就搶人在先,到時候他們逮不到新娘,也不能干麼。

杰恩朝兩人點頭示意,三個年輕人很快的離開了,一點也不甩那一對還氣憤不已的林德保夫妻。

在返程回阿姆斯特丹的途中,卡特賊兮兮的提醒,「若來不及搶先娶,那就記得要‘生米煮成熟飯’,杰恩你加把勁,到時候準讓林德保不要周若楹這個跳牆的媳婦了。」

「跳牆?」

「是啊,他們中國人管女人不守婦道叫紅杏出牆,妙吧!」

「你懂得不少。」兩人對這個以前「傳聞」只用拳頭說話的土財主流氓可真是刮目相看。

「那當然,為了多了解周若楹的身世背景,我可看了好多中國的翻譯書籍。」

「真是人不可貌相!」杰恩出言打趣,華特跟卡特當然都听得出來他的調侃之意。

因為看起來最不可能「用功」的男人居然是里面最用功的,而最可憐的是,花了那麼多工夫居然還無法多一些「氣質」出來,難怪三人互視一眼,笑得前俯後仰了!

三個男人之間的友誼在這一趟海牙行後更濃了。



索特里雅號輪船在港口靠岸了。

黎書嫻一家人在踏上荷蘭的土地後,外貌俏麗可人的黎書嫻心情是憂喜參半,而她的父母黎元叔、顏慈月的心情則是沉重的。

在到此地的航程里,他們不知道已天人交戰多久了,也不知道兩人怎麼會被女兒勸服的,他們愈接近這兒,就愈後悔了。

「爹、娘,我看到若楹了。」一身洋人服裝的黎書嫻揚起手,開心的跟前來迎接他們一家的好朋友周若楹、周曜宗伯父跟魏蓉萱等人用力的揮揮手。

他們一行人步出碼頭,隨行還有一名侍從。

黎家一家人早年從事煙草生意,在移居到德國時,與周家跟林德保一家都是多年好友。

「好久不見了。」周曜宗跟黎元叔兩人握手,相視而笑,幾年不見,兩人臉上的皺紋都多了不少。

黎書嫻則熱情的擁抱周若楹,「好久不見了,我沒跟你說船班,你怎麼知道我們搭索特里雅號?」

「我叫小菁去查船班的客戶名單。」她被這名好友的洋化作風小嚇了一跳,但隨即一想,她從小就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不像她,總得學當一名大家閨秀,學習琴棋書畫。

魏蓉萱也跟雍容華貴的顏慈月點頭打招呼,但心里可煩得很,他們這一家看來煙草生意愈做愈好,個個身上都是華服珠飾,卻都吃飽了撐著,專管她家閑事!

听周若楹說,他們這一趟來就是要去勸林德保不要再執著下去,解除那門指月復為婚的婚事。

「先到我家再談吧。」周曜宗笑笑的跟好友道。

黎元叔點頭贊同,一行人紛紛上了馬車,抵達大使館後,周曜宗指示僕佣先將黎家一行人的行李放到客房去,黎元叔卻說他們將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後,就要直接趕往海牙了。

「為什麼這麼趕?就算林家的花轎先來,我們還是可以到他們那里去談。」

周曜宗從女兒那里也得知他們來的來意,但總是舟車勞頓,何況杰恩那群人去了兩三天了,也該回來了才是。

「其實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重智,如果遲了,恐怕會終身遺憾。」內斂沉穩的黎元叔嘆了一聲,看著臉兒泛紅的女兒一眼。

這麼一說,廳內的人全將目光移到黎書嫻的臉上,這讓她嬌俏的粉臉更加酡紅了。

她潤潤唇,做了一個大鬼臉,緩和一下心中的緊張後,看著爹娘道︰「周伯父這兒你們幫我說明白吧,若楹,我們到你房間說去。」

語畢,她拉著仍一臉錯愕的周若楹起身。

周若楹這才反應過來,與好友往自己的閨房走去,而她的直覺告訴她,有件麻煩的事好像會解決了……

兩人來到典雅的閨房,在椅子坐下後,小菁為兩人倒了兩杯茶,在一旁站著。

「還記得我信中寫著要給你一個驚喜的事嗎?」黎書嫻皺皺小鼻子,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覺還挺尷尬的。

周若楹點點頭,不過,其實從黎伯伯剛剛那句話判斷,她已猜到她的驚喜是什麼了,可是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好友跟林重智有感情?

黎書嫻做了個深呼吸後道︰「其實這一趟過來,我是想代替你嫁給重智哥的。」

「啥?!」這一聲錯愕聲不是來自周若楹,而是來自她背後的小菁,周若楹回頭瞄了目瞪口呆的丫環一眼,再回過頭來看著好友,「為什麼我從不知道你對重智有感情?」

她笑了起來,「怎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那是因為黎伯伯剛剛那句‘終身遺憾’的話,不過,我真的很驚訝,你這個驚喜的確讓我不知該說什麼?」

黎書嫻嘆了一聲,又笑了起來,「也對啦,其實大概沒有人知道我跟重智哥互有好感,也互相有感情。」

「重智也……」這可讓她更吃驚了。

她用力的點點頭,又俏麗一笑,「還記得我老是當你們之間的電燈泡嗎?在重智哥不常臥病的日子。」

周若楹她點點頭。

她喝了一口茶,順順喉嚨,娓娓道來兩人感情滋生的故事。

才大她一歲的重智哥身體不好,但愛看書的他一直是個成熟的男人,而她俏皮可人、嘰嘰喳喳的愛說話,重智哥常說看她那麼有活力,讓他也覺得很有精神,而她覺得他不多話,可以讓她像個麻雀般說個不停,所以兩人在一起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久而久之,兩人就產生了情愫,可是重智哥已跟若楹指月復為婚了,所以兩人就將這份情感壓下來,一直到他跟若楹一家全都前往荷蘭……

「在你們離開,我家也移民到德國的這幾年,我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可是一直忘記不了重智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們成親了,那我就可以死心了——」她咬著下唇,搖搖頭,又道︰「可是在我們魚雁往返的書信里,我發現你對重智哥根本沒感情,對這樁婚事也很無奈,再加上林伯父找人到德國去找名醫前來這兒醫治,講到沖喜,還有重智哥病人膏盲的事,我這才下了決定,跟父母坦承我的心意,也說服他們過來這兒,我不想自欺欺人下去了,也不想就此遺憾終身。」

周若楹凝睇著她,對她的心情大概能了解。

就像上回杰恩假裝快死了,她嚇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渡氣到他口中,就怕他活不過來,會失去心愛的人那種揪心害怕的感覺她眉心突地一緊,她在想什麼?心愛的人?!

她……她不會對那個輕浮可惡佔她便宜的男人動了真情了吧?!

「也許只能跟他相處幾天吧,可是這就是我要的幸福了,你會成全我吧?」

她愣愣的看著一臉堅定的黎書嫻,她要的幸福?那她自己的呢?

杰恩那張俊美的笑臉突地一閃而過腦海,她眉兒又是一皺,怎麼連他的身影也這麼纏人?!

「你不願意?」她看到好友的眉兒皺了一下。

「不!不!小姐當然願意,小姐,對不對?因為小姐已經跟杰恩少爺有肌膚之親了,正不知如何解決,黎姑娘如果真的願意,那你真的是一個大好人!斌人!」

小菁連珠炮的說了一大串,讓周若楹想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杰恩是誰?」黎書嫻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周若楹一想到她將自己的心事都說了,她若一字不吭的也不婦意思,只好簡略的將杰恩的事跟她說明了。

不過,在果畫及兩人諜對諜的事則全隱瞞,若全說了,可得連她習武一事也一並說了呢!

黎書嫻看著好友那帶著羞澀的酡紅,明白好友對杰恩也有了感情,也很替好友高興,兩人再聊了一會兒,便到客廳去了,而看來爹娘已將她來此的目的跟周伯伯說明了。

周曜宗一臉的感激,魏蓉萱也是假裝感激啦,但就不明白周若楹那丫頭前輩子燒了什麼好香,就算遇上了什麼麻煩,再遠也有人跳出來幫她解決,她倒是輕輕松松的過了難關呢!

不久,黎元叔一家人隨即告別他們,搭乘馬車前往海牙林家。



「搶親?!」

周曜宗、魏蓉萱跟周若楹三人錯愕的看著這三個風塵僕僕的從海牙趕回來的杰恩、華特跟卡特,他們在黎元叔一家人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你們怎麼一回來就說這麼奇怪的話?」周曜宗不明白的提出疑問。

「才不奇怪,這是我們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想出來的好法子,不然,林德保打算強娶媳婦,還說若他兒子不小心翹了,要若楹也跟著陪葬,不這麼做怎麼成呢?」

卡特超大嗓音,一臉非如此不可啦。

「一定要這麼做,也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飯,讓若楹紅否出牆,不然她陪葬,我也跟著陪,那三人在個墓里,肯定又要打個第三回合了。」杰恩東用西引一些卡特教的話,嘻皮笑臉的看著眉心差點沒糾緊的周若楹。

「你的話……」周曜宗不知該怎麼形容,雖然也大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簡直是個白痴、神經病!周若楹看著那張俊美笑臉上的不正經神色,真的不明白他哪一天才會「正常」點!

「爹、娘,我想我跟重智的事,現在最好是靜觀其變,看書嫻那方進行的如何,而不是跟一個……呃……」她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杰恩,「瞎起哄,我先回房去了,爹,姨娘。」

離去前,她再以眼角余光瞥了那個還敢嘴角上揚,眸中充滿笑意的杰恩一眼,真不明白他那麼樂做啥?

杰恩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後,將目光移到周曜宗夫婦身上,「看你們老神在在,還要靜觀其變,是不是有我們不知道的事?」

周曜宗發現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也是很有腦子的,他將黎元叔一家三人的事跟他們做了一番簡述。

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看來問題有人幫忙解決嘛,那更好。

「我跟若楹的婚事就更沒有理由不成了,是不?」杰恩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周曜宗蹙眉,「似乎是如此。」

卡特跟華特互相挑挑眉,有他們出馬萬事OK,但想到花落他家,心總有一點點的酸嘛,不過,也很快就釋然,一個自覺拳頭不如人,一個是腦袋不如人,能怪誰?

兩人先行回去,打算找家酒館為兩人的「怨」干杯,慶祝花落別家。

魏蓉萱也先行回房,反正嫁給杰恩也不壞,繼女得跟他回俄國莫斯科去,到時十年看能不能見上一面呢!

周曜宗跟杰恩則商討一些婚事細節,但也言明,需是林重智那里接受黎書嫻的完美結局下,這一切才有機會化為行動,否則只能算是空談。

兩人聊到接近午夜,由于太晚了,周曜宗就讓杰恩住在以前西廂的那間客房里。

杰恩其實也很困了,但梳洗完,才剛躺上床正準備睡覺後,就听見極細微的敲門聲。

他皺眉,起身開門,站在門外的居然是周若楹跟小菁。

主僕倆大刺刺的進了房間,也很自動自發的在圓桌旁的椅子坐下,周若楹的表情很冷,小菁則胳臂往外彎,以眼神向杰恩示意,小姐心情很不好,他還是小心一點。

杰恩臉上帶著笑意為佳人倒上了一杯茶,再坐在她身邊,以手肘支著頭,深情的凝睇著她那張美麗的容顏。

她心兒是卜通狂跳,但臉上還是冷若冰霜,也在心里叮嚀自己得把持點,別著了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的道兒。

她輕咳兩聲,清清喉嚨,神情凝重的正視著他,「我們之間x生了很多事,而大部分的事,我爹其實都還被蒙在鼓里,但那並不代表你就可以撿現成的便宜跟我成親。」

他一挑濃眉,「我以為有人說過,婚事只有父母能作主。」

她抿抿唇,「我也以為有人說過我不是那種會乖乖听命的人。」

「但也有人說了我不是她。」

「你是不了解我,因為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廠她很討厭拿她的話來駁斥她。

「可你爹難得點頭了……」

「但是我還沒點頭!」她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他嘆了一聲,「難道真的要我拿果畫來威脅你點頭,那不是太傷感情了?」

「我們之間根本一點感情也沒有,談什麼傷不傷?再說,那幅畫你想拿早就拿出來了,我懷疑你只是看過那幅畫,根本沒有擁有它!」她這樣的懷疑是有道理的,要不然,她多回潛去他的房間搜索為什麼都找不到?

他露齒一笑。

「那幅畫當然得放在一個隱密的地方,不然,被人發現了怎麼辦?事關你的名譽,還有你爹的面子,還有你那只有我可以觀賞的!」

他這一席話,可讓小菁听得臉紅心跳,小姐被看光光了……

瞧他將小菁當成隱形人,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神情暖昧的,周若楹真的是氣得咬牙切齒,「我的名譽、我爹的面子在你以那幅畫為手段接近我時就已岌岌可危了,你少說得好像很維護我似的!」

「你少提了一個……」他莞爾一笑的提醒她。

她簡直快氣炸了,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沒提那一點,她可沒像他那樣厚顏薄恥!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她咬咬牙,「你很明白是為了什麼!少給我那一副無辜的臉孔,你用計佔便宜,又要我嫁你為妻,什麼好事都被你佔盡了,憑什麼?」

「那現在便宜由你來佔,隨便你想怎麼樣?呃……小菁,你就幫我們把風。」

小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卻換來小姐的一雙大白眼伺候!

「你要娶我,至少得表現出你的誠意。」他繼續扣著那幅畫總不對吧!

他雙手環胸的將背靠向椅背,凝睇著她問︰「不會是還你那幅畫才算有誠意吧?、」

「你很聰明。」她冷然一笑,「我們回房去了,小菁。」

「是的,小姐。」

哼,她不乘機要他將那幅畫吐出來怎麼成?動不動就拿那幅畫來威脅人!

杰恩看著被關上的房門,模著下巴思索著,交出那幅畫才叫有誠意?但怕就怕有人將那幅畫拿到手後,就對他相應不理了。

那他可會很傷心呢!

唉,不是他對自己的魅力沒信心,但他還是決定等收服了她的芳心後,再將那幅畫當成結婚禮物送給她。



花了一天多的時間,黎元叔一家三口終于抵達海牙的林家古堡。

此時,林德保、蔡玉楓正坐困愁城,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還要虛弱,他們沒有派馬車上大使館去,而是那天杰恩等三人在離去前撂下要先下手為強的話後,他們對沖喜一事就完全絕望了。

卡特跟華特的身世背景,他們都很清楚,就算馬車到了大使館,兩人也絕不可能讓周若楹上車,再加上杰恩那看似吊兒郎當,但實則可以讓人感到他對周若楹的不舍與深情後,他們兩人都很清楚要將沖喜的新娘子帶回海牙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們對沖喜一事如此堅持,本是賭在周曜宗對承諾的遵守與否,但在杰恩等三人前來時,他們都明白周曜宗寧願當個失信之人也不要賠上女兒的終身。

所以希望幻滅了,他們反而能理智的去想這件事。

客廳里,林德保跟妻子將這幾日心境轉折的變化告訴多年不見,遠自德國前來的好友一家人。

「我很清楚你們絕對是為了說服我放了若楹才過來的,其實我們想開了,也是不得不想開吧。」林德保難掩神情的無奈與苦澀。

「天無絕人之路,德保,我有個傻女兒自願當你們家的媳婦,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接受?」他將目光移到另一邊牛掩的房門,這女兒剛才一進古堡,就問了林重智的房間在哪,隨後就急匆匆的跑進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林德保夫妻也將目光移過去,兩人錯愕的交換了一下目光,又驚又喜的問︰「這是真的嗎?」

黎元叔夫婦倆于是將女兒對林重智的一片真情全說了,兩人還是很難以置信,三個孩子都玩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誰對誰有了感情。

「你們快來看、快來看,重智哥睜開眼楮了!」黎書嫻的驚喜聲陡起,位在二樓客廳的四人連忙跑進臥房內,果然看到林重智睜開了眼楮,而且那一向空洞的神情似乎在看到黎書嫻那張俏麗的芙蓉臉而顯得有神了。

「我……我就知道……我一定……還……還能見到你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得生病,不然,爹……娘會逼我娶……若楹……但我又得告訴自己……我不能真……的死……因為我……知道……我知道你終究會……來看我……」

林德保跟蔡玉楓看到好幾個月不曾說話的兒子終于開口了,兩人是喜極而泣,但也對兒子的話感到傷心與不舍,難怪他尚未病人膏肓前,他們要他迎娶若楹,他一直以各種理由拖延,而每次鐵了心要辦喜事,他就突然重病昏倒,原來就是要逃避他們指定的婚事「傻孩子,這種事可以跟我們直說的,我們也一直很喜歡書嫻啊,傻兒子。」

「你很壞耶!」黎書嫻眼眶也有淚,她不知道他以這樣的方式來愛她,她很感動也很生氣,「我命令你快點好起來,不然,我就不嫁你了。」

「嫁……嫁我?」蒼白瘦削的他暗啞著聲音中帶著驚喜。

「是啊,她主動過來說是要當我們的媳婦,兒子,你要快好起來。」林德保夫妻緊緊的握住兒子的手。

心病是要心藥醫,何況自己等了多年的佳人又衣不解帶的在他身邊照顧,所以林重智的病情是一天天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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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古堡里的悶滯與陰寒在笑聲再現後,全都不見了,至于林重智病情好轉的消息也在幾天後,由林德保派人將這個好消息送到阿姆斯特丹的大使館去。

林德保的好消息讓周曜宗的愧疚減了不少,畢竟他曾有毀約的念頭,但他也感到慶幸,要不然,若早了一步讓女兒跟林重智成了親,黎書嫻跟林重智的愛也將沒有結合的一日了。

所以上天是仁慈的,它關了另一扇門,還開了另一扇門。

不過,海牙的林家古堡看來是撥雲見日,他這個大使館卻開始刮風下雨。

尤其是女兒,他從不曾看過女兒的情緒起伏如此劇烈過,她柔弱順從,可是面對天天上門要好好的跟她培養感情的杰恩,在態度上卻是兩極化。

要不就是冷若冰霜,要不就是火冒三丈,讓他這個當爹的是看傻了眼,不知如何插手。

其實他曾插手過,也問了女兒,「你與他已有肌膚之親,他今世就是你的良人,爹打算早日為你們兩人成親,因為你已二十歲了。」

「爹,我不會嫁他的,不管是我二十、三十或四十,我都不會嫁他的!」女兒居然怒不可遏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再問她為什麼,她居然要他別再插手她跟杰恩的事,她自己會處理!

听听,這哪像他那個柔弱順從的女兒說出的話?

但女兒的確比他想像中還要有個性,就算日後,他還是忍不住念了她幾句,她也總是以堅定且自信的神情告訴他,她的事她自有打算,請他這個爹將精力、時間用在公文及姨娘身上就可以了。

所以日復一日後,他也只能管好自己的事,而不好插手她的事了。

至于杰恩,他這幾天對周若楹是死纏爛打,也終于讓她受不了的以真實性格對他,舉凡冷眼、冷語、咬牙切齒的怒罵等等,都跌破了一大堆人的眼鏡……

但杰恩似有被虐待狂,他不來見見她,讓她念個幾句,他也渾身不舒服,所以他還是天天到大使館來。

而怪了,就他昨兒向小菁打听的,今天會有個中國繪畫老師到她的閣樓廳房教她畫畫,怎麼沒看到人?

杰恩手中拿著賄賂未來老丈人的乳酪、未來丈母娘愛吃的稻香酥餅、未來老婆愛吃的水果、小菁愛吃的梅子、幾名侍衛的通關小禮物,大使館內的僕佣們意思意思的幾斤水果糕點等等。

在一一將手中的大包小包都送了差不多後,也得到一個「共同」的答案,那就是他未來的老婆正在東廂的一間房間里跟畫師學畫,小菁則出門去了。

所以他來到房間門口,但里面卻靜悄悄的。

外面倒是有兩雙男女繡鞋,他眉兒一皺,再看著門口剛貼了不久,這墨水還沒全干的像翻譯自中文的英文譯文後,他勾起嘴角一笑,還是「視而不見」的直接將門打開,而他未來的老婆果然在這間雅致寬敞的榻榻米房里握筆習畫,看來更美、更有氣質。

他滿臉笑容的走向這個一看到他像看到仇人的大美人道︰「你的水果來了。」

她瞧也不瞧他天天帶來的新鮮水果,冷冷的說︰「門口上貼著我們禮記,曲禮上有言,‘戶外有二履,言聞則入,不聞則不入’,你看不懂那幾排翻譯的英文字嗎?那代表禮儀!」

他聳聳肩,又搖搖頭,「我覺得那段字有問題,當然要進來了。」

她抿緊唇瓣看著他,懶得跟他回話。

他也不勉強她,而是走到那名陌生,但年近半百的畫師面前,笑道︰「我覺得這里頭沒有聲音才要進來,像剛剛那麼安靜就有問題,就我來說,安靜時只有在親吻的時候,如果有聲音,那偷听就知道里面在干什麼了,根本不必進入了,老師,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年近半百的畫師笑得尷尬,只能解釋,「這是中西文化不同。」

「這句話真是說得太好了,老師,今個兒知道你會來,我還準備了一套上等毛筆送您。」杰恩笑咪咪的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一盒精致的毛筆送他,老畫師也很識相,拿了禮物先出去了。

杰恩四處瞄了瞄,再將水果跟梅子放到她的桌上,「小菁去了哪里?」

她還是沒理他,其實若不是小菁讓爹爹指派到酒廠去買幾瓶名酒,做為下星期喬治伯爵五十歲生日的賀禮,她何必要寫那幾行字阻止他進來搔擾她習畫的情緒與氣氛。

至少小菁在,她還能擋他個幾分鐘!

最近他纏得緊,她卻發現自己竟也有期待見他的心情,而且,他若跟其他人聊天慢個一、兩個時辰來找她,她那一段時間里就什麼事也做不了,就只想著他怎麼還沒來?!

她知道自己不可自拔的淪陷在愛河里,每見到他那張令人心醉的俊顏,她才能放心的去做事情,所以她很氣自己的,她怎麼那麼沒用呢!

見她櫻唇抿成了一直線,眼楮只盯著桌上那幅花開富貴的水彩畫,他聳聳肩,直接拿起一顆水蜜桃咬了一口吃了起來,看她還是不理會自己,他勾起嘴角一笑,將兩顆粉女敕像可以掐得出水的水蜜桃擺了一對在另一邊鋪平的畫布上,然後拿起老畫師擺放在硯台上的毛筆,沾了墨水,在畫布上順著水蜜桃的形狀勾畫出一對豐盈的乳旁,然後往下畫個縴腰,繼續再往下要畫個渾圓的臀部時——

他手中的毛筆被人一把搶了去,畫也立即被人扯下桌去,兩顆水蜜桃咚咚掉落在地上。

他抬起頭來看著一張粉臉氣得煞白的周若楹,以無辜的眼神看著她,「我畫畫也不成?」

「少裝胡涂,沒人像你畫得這麼邪惡的,口中吃桃子,又將另外兩顆桃子畫成女人的——」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太奇怪了,搞得她渾身燥熱,不對勁極了!

她還是被他激出話來了吧,他這樣的人,真的受不了一個「悶」字!

「我不知道吃水果做畫也會被說成邪惡。」

「杰恩‧溫尼伯,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來了?」她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會丟掉的!

「那怎麼行?為了想擁有你,我天天一大早跑東跑西,買了一大堆東西收買你家大大小小的心,眼見已經收買的差不多,可以來個少數服從多數,讓你嫁給我。」

「少數服從多數?」她嗤之以鼻,「對不起,我想這也是‘中西文化不同’,所謂君子有所堅持,不隨波逐流,也不听信‘讒言’!」

「我以為君子指的是男人。」

她不想听他的油嘴滑舌,「你要繼續當冤大頭,散盡家財是你家的事,下次別買我的,因為我不會吃的!」

「你真好。」他突地溫柔的看著她。

「啥?」

「你真是個賢內助,你一定是擔心我花太多錢,所以干脆不要我買你那一份了,對不對?不過,你放心,我在俄國有座金山銀山,這兒也有一座可以隨我挖,那是居于男人間友情的資助部分,我若不用,他們還會傷心呢廠

炳!她毫不懷疑「友情的資助部分」指的就是卡特跟華特,最近他們成了三人行,只要杰恩沒來這兒,他們三人都是混在一起,她有多次趁著夜色出去繞了繞,就看到三人有說有笑的在酒吧里飲酒做樂。

「好吧,不打擾你做畫,我跟未來丈人培養感情去。」杰恩很聰明,在激怒她後就給她一段時間休息一下,再去「搔擾」別人。

看著他眉飛色舞的去找爹爹下棋,她嘆了一聲,看著被她扯到地上的半果女畫像——

看來他是真的不打算還她畫了,只是兩人再這樣相處下去,她能守住自己的心多久?

她真的沒把握,而讓她不敢放心去愛的,其實就是他那不正經的言行舉止,她難分真假……

或許先離開這兒,去看看林重智跟書嫻,這幾年,林重智病重,又不時有沖喜的傳聞在兩家之間來回,爹擔心她去看他,會被強留在林家成親,所以便要她留在家中而由他去探望林重智的病就好。

但既然那個顧慮已然消失了,爹爹應該不會阻止才是了。

晚餐後,她在杰恩離開後,才跟爹爹請求此事。

「那明兒跟杰恩說,請他陪你一起去。」

「不,爹,有小菁陪著,再兩名侍從跟隨就成了。」她早知道爹的心被收買了,他這麼建議,她一點也不意外。

瞧女兒那一臉堅定,周曜宗也知道爭論下去,她還是堅持己見,只得點頭了。

翌日一早,周若楹一行人就往海牙去了。


「我真的不用追過去嗎?」

沉靜的夜,一輪明月高高掛,滿天星斗,杰恩、卡特、華特王人待在布落斯山莊的房間,談論著那個居然夾著尾巴逃了的周若楹。

「我真的不用去追嗎?」

杰恩又問了一遍,因為他很掙扎,是該給她一點點時間去沉澱、去整理自己對他的感情?

還是打鐵趁熱,趁閑雜人等都不在她身邊,他追到她身邊跟她作伴,好好的培養感情?

華特看著備覺煩惱的好友,明白他真的下了重感情了,要不,他對女人哪來那麼多的心思,要就來,不來拉倒,反正投懷送抱的女人如過江之鯽!

「別追、別追,我看還是別追。」卡特這個土財主最近成了智者了。

「怎麼說?」

「你最近將心思全放在她身上,以往這兒門庭若市要當你的女人的名媛淑女全跑光了,因為沒機會了嘛,而她——若楹幾乎都窩在大使館,哪兒也不去,根本也不知道你從前有多搶手,這輩子能嫁給你有多幸運。」

「你的重點是什麼?」杰恩跟華特都發現他最近有愈來愈長舌的傾向,話一定都說一大串。

「我是說你別去追她,而是要讓她知道,你的行情有多高,女人都是這樣的,有嫉妒心後,才會開始對男人產生感情。」

他一挑濃眉,「這也是你看書來的。」

「當然。」卡特自豪的拍胸脯點頭。

「怎麼你沒將這法子用在自己的情場上?」這次換華特發問。

「長得不夠帥,拳頭又太硬,女人怕我拿拳頭對付她們,我怎麼變成搶手貨?大家避之惟恐不及了。」

他來可是備感悲哀呢,長相抱歉不是他的錯,拳頭破一點也是想成為男子漢,沒想到全成了反效果。

聞言,另外兩位男人交換了一下同情的眸光,此言甚是,何況,卡特還有一個「鬼見愁」的封號,連男人都害怕了,何況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別說我的事了,想想怎麼搞定你的事,要不然,那一本賒帳的帳簿又要換一本新的了。」卡特瞥了擺放在桌上的帳簿一眼。

那上面琳瑯滿目的記載了這段時間杰恩只出了一張嘴,就可以拿一堆東西去收買周家上上下下的賒帳細目。

但親兄弟都明算帳了,何況只是朋友,不過,不算利息就是了。

杰恩也瞥了那本厚厚的夾了一堆收據的帳本一眼,這次陷得這麼深,時間、人力、金錢、連感情都一並賠上了。

他若不將那個一見鐘情的東方美人帶回莫斯科去,他老哥、老爸、老媽肯定沒人會認他這筆帳的,而且還會跟他算「拋棄」妹妹的帳,這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將她帶回去!

所以三個臭皮匠再次動動腦,討論再討論,一直到天泛魚肚白,才達成共識︰

一是絕不去追周若楹,讓她感受到身旁少了杰恩這名帥哥的殷勤及熱絡追求是什麼滋味。

二來就是待她回來後,杰恩也暫時不去看她,讓她心癢難耐的病相思幾天後,再找一個女人到大使館演戲去。

如此下來,應該可以水到渠成,讓她點頭嫁了。


朗朗的晴空下,海牙別有一番古典與沉靜的氣息,不若阿姆斯特丹的熱鬧與吵嚷,這是來了這個美麗的城四、五天的周若楹的感受。

她坐在林家古堡前的長椅上,凝睇著眼前那在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一池翠綠湖水,忍不住一嘆。

「小姐,你在想他了對不對?那我們回家嘛。」隨侍在身後的小菁立即說話。

她抿抿唇,回頭冷睨了她一眼,「我叫你不要胡說,你這幾天都听不懂我說的話了?」

她低頭,但心中還是嘟嚷不已,小姐來這兒的路上就老是回頭望,根本就是在期待杰恩少爺追上來嘛。

結果到了這兒都四、五天了,杰恩少爺還是沒出現,小姐天天長吁短嘆,就是失望嘛,她哪會不知道小姐的心思。

周若楹的確很失望,心中也不知痛罵杰恩多少回了,要嘛就纏得她喘不過氣來,要不就連個影兒都沒看到。

這兒他又不是沒來過,上回為了她沖喜的事,三人行就來了一次了,這回她來這兒,他倒是一點聲音都沒了!

還是他在生氣?因為她一早就出發,刻意的避開他。

可是那樣整天嘻皮笑臉、不正不經的人會生氣嗎?她從來也沒看他生過氣。

那是什麼原因讓他沒有追到海牙來?

生病了?還是……

她皺緊了柳眉,一直告訴自己別將思緒繞著他轉,但她就是不由自主,根本也控制不了。

「若楹。」黎書嫻愉快的聲音響起,她回過頭去,看著推著林重智出來曬曬太陽的好朋友。

她臉上的幸福笑靨讓她真的好羨慕,而坐在輪椅上的林重智雖仍然瘦削,但看來有精神多了,皮膚也有了血色。

她起身走到兩人身邊,微笑的看著林重智道︰「看來再過不久,應該就可以讓你們請吃喜酒了。」

「不是該先喝你跟杰恩的嗎?」黎書嫻搶先反問她。

她一愣,目光隨即移到身旁在吐舌頭的小菁,「你真是愈來愈多嘴了。」

「別怪她,是我找她問些事的,我們都覺得你有些郁郁寡歡的,但問你你什麼也不說,只好找她問清楚了。」

「我哪有什麼郁郁寡歡?」她口是心非的否認了。

黎書嫻露齒一笑,「還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我要的幸福嗎?」她低頭深情的看著亦深情的凝睇著自己的林重智,「如果我沒有下定決心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就不知道重智哥一直在等我,而我們也就不會有這麼濃情蜜意的快樂與幸福了。」

周若楹當然也明白,可是好友跟林重智兩人是彼此相愛,但她在杰恩的身上卻無法感受到他對自己深刻的愛。

他老是瘋瘋癲癲、不正經、吊兒郎當的……

「每個人談感情都是渴望又怕受傷害,但是逃避絕不是最好的方法之一,回去面對他,好好的跟他坐下來談談,也許會有出乎意外的驚喜在等著你。」黎書嫻給好友衷心的建議。

她咬著下唇,深吸了一口氣,「就像你們嗎?」

兩人同時微笑點頭。

這麼好的事會再發生第二遍嗎?周若楹真的很懷疑,但在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鼓舞下,還有小菁不時的幫杰恩說好話後,她們主僕等一行人還是跟林伯父及黎伯父等人告別後,返回阿姆斯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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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斯山莊里——

「回來了,她們回來了!」

華特當起哨兵,將周若楹回來的消息告訴快得了相思病的杰恩。

「真夠狠心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來回去了八天,等于離開我二十四年,難怪我得了相思病。」杰恩笑咪眯的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著好友就要出去會佳人。

「喂,別急著去看,別忘了我們的計劃。」

「還要再等個幾秋?!」他仰頭翻了翻白眼,又全身沒力的躺回床上去。

「你不會再去看歌劇?反正我看你這幾天也看上了癮。」卡特提醒他。

「那叫無聊打發時間,不然晚上很容易亂想的!」他笑了起來,由于語帶曖昧,卡特跟華特兩人也全笑了起來。

但也是這樣自我調侃、說笑話的過日子,杰恩才能克制那一股想沖到海牙去將那個還不回家的周若楹擁人懷中,強將她帶回來的渴望啊!

反正忍都忍了八天了,就繼續忍下去。

可是他不知道有人也忍了好多天的相思情愁了。

大使館里,周若楹有一筆沒一筆的畫著竹,根本就心不在焉。

她回來三、四天了,杰恩也沒來大使館看過她,據小菁打探的消息指出,在她們還沒回來前,杰恩還有天天過來這兒。

那為何她一回家,他就不來了?敢情他真的在生氣了?

還是根本就移情別戀,因為小菁在外又打探到他天天到劇院去看戲,她懷疑他是去看女人的……

不然,為何他沒時間來看她,卻有時間去看戲?

周若楹其實很難過,也很生氣,虧她這回鼓足了勇氣想要向他坦承自己的感情。

免了!免了!

心情已經夠差了,今天下午還有一個女人到大使館見她,以哭功向她請求,將杰恩讓給她,因為她真的太愛他了!

「對不起,我跟他什麼都不是,說到讓,太離譜了。」她冷冷的瞪著這個一見到她就淚如雨下的女人。

「你是舍不得讓?」

「不是,我跟他根本什麼關系也沒有。」

「可是……」

「再說,他橫看豎看都不是一個成熟的男人,頂多肌肉多一點,臉蛋好看一點、人幽默了點,其他根本是一無可取……」

老天爺,當她發現自己居然在贊美他時,她羞慚得差點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不過,她最後是惱羞成怒的趕走了那個女人,再對身旁憋住笑意的小菁狠狠的賞給了她一記白眼,即氣沖沖的來到畫室想圖個平靜,但是——

她看著畫布上畫得一點也不像竹的鬼畫符,眼楮浮上了熱淚,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眼眶,滴落在畫布上。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知道她愛上他了,她好想見他,好想看看那張俊美不正經的笑顏。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她了……

一想到這兒,她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桌上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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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斯山莊里,杰恩、華特、卡特三個臭皮匠又處在一室,開始腦力大激蕩,今天他們派了一個前凸後翹的女人到大使館找周若楹要求「讓賢」,周若楹的反應讓三人都很開心,尤其是杰恩一想到她會贊美自己,更是樂不可支,那便表示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所以他打算明兒一早就去見她,但華特跟卡特兩人卻持反對意見。

「為什麼阻止我去見她?你們都听到那個女人轉述若楹的話了,說我橫看豎看都不是一個成熟的男人,頂多肌肉多一點、臉蛋好看一點、人幽默了點……」

「其他根本是一無所取!」卡特跟華特異口同聲的接下話。

那又如何?他還是很高興,「總之,我知道她愛上我了!」

「有沒有愛上得從她口中說出口才算。」

杰恩側著頭看著兩個「軍師」,笑道︰「怎麼我有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兩人心虛的互看了一眼,酸嗎?說沒有是騙人的,畢竟周若楹曾經是他們的意中人嘛,這時眼見好友的戀情就將開花結果,多少會吃點小醋……

「別說我不夠朋友,待到搞定我的事後,我也會幫你們的,如果你們有意中人的話。」心花怒放的杰恩笑嘻嘻的看著兩人。

「好吧,這句話我們記下來了。」兩人伸出手與杰恩的手,三只手緊握再擊掌,算是說定了,而話題也再繞回周若楹身上。

「我已經可以預見明天我跟她見面時的情景了,我跟她說我愛她,她一定會淚如雨下的說她也愛我,你們兩人的紅包可以準備了。」神采奕奕的杰恩朝兩個好友點點頭。

兩人眉頭又皺了,「紅包?」

「是啊!中國人的習俗,可不能避免。」杰恩突地想到那本帳冊,他將它從櫃子上拿出來,勾起嘴角一笑,「咱們三人情同兄弟,又是好朋友,我想紅包就與這本里的帳款抵掉,這才夠大包。」

「抵掉是無所謂,那媒人禮?」卡特伸出手。

「還有讓渡費。」華特也伸出手,「當然還有‘軍師費’,等等,別忘了,是我們要你別追到海牙去,也是我們要你再忍幾天,讓周若楹去病相思,知道自己是愛你的……」

杰恩皺起了濃眉,這一算費用還真不少,但一皮天下無難事,三人來來回回討價還價,卻不知道在房間的窗外,已有人氣到快吐血了!

一身夜行黑衣的周若楹一雙明眸竄著兩簇怒焰,火冒三丈的怒視著室內你來我往、又笑又鬧的三個男人。

太可恨了!尤其是該死的杰恩!

在她涕淚縱橫的傷心他不在乎她時,他卻嘻嘻哈哈的跟兩個朋友在算紅包錢!

好在她來了,她原本是來看看他的,想排解一下多日來累積的相思情懷,結果卻看到了、听到了自己被設計的內幕。

她太笨了,他們三人早有「前科」了,她卻只是一個勁兒的想著杰恩為什麼沒追到海牙?他為什麼沒到大使館看她,諸如此類的白痴問題!

她咬咬牙,怒氣沖沖的施展輕功回到大使館。

而幫她把風的小菁在瞧見本來要去看心上人的小姐在回來後,反而是一臉怒火,她知道就像上回有人演了一出戲讓小姐急忙夜探救人一樣,事後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看來,杰恩少爺一定又做了什麼讓小姐生氣的事了。

唉,他皮在癢了!



翌日,上午約十點,杰恩穿戴整齊,風流倜儻的前往大使館。

周曜宗已偕魏蓉萱帶了兩名侍者,帶了上回要小菁前往酒莊訂購的名酒前往喬治伯爵家做客,因為今日是這位老伯爵的壽宴,白天就有茶宴活動了。

所以杰恩也樂得不必先跟周曜宗解釋,這些天為什麼沒有過來等等的話,直接去找周若楹。

「小姐在東廂畫室。」小菁給了一個他得小心的眼神,但已覺得什麼事都順利的杰恩根本沒注意到,開開心心的就往畫室去。

小菁聳聳肩,無能為力了,因為小姐要她跟杰恩說她在畫室的指示後,就要她先避開那里,隨便去哪里都成。

看來有人真的要倒大楣了!

杰恩笑嘻嘻的走到東廂,一走進去,原本預料會看到一張充滿愛意的笑臉或者是欲語還休凝著一雙深情眼眸看著自己的周若楹,但似乎有點不對勁?

他皺著眉頭,看著像是沒有瞧到他已走到她身邊,還十分專注的在畫畫的周若楹。

「若楹?若楹?」

她沒理他!

他低頭看著她那雙專注的眸子,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有人在家嗎?」

她以眼角余光斜睨了他一眼,將毛筆放在硯台上,神情淡漠的看著俊美無儔,臉上仍見笑意,但已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杰恩,「有事?」

好冷的口氣,他的眉頭糾得更緊了,這一時之間,他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跟他預料的氣氛不太一樣,只要她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他就可以跟她談情說愛,說他有多想她、多愛她,生命中不能沒有她等等。

但她這會兒像看敵人似的瞅著他看,他該說些什麼?

「如果沒事,請你離開,我要畫畫。」她作勢又拿起毛筆,畫了起來。

「我們好多天沒見面了,你沒感覺嗎?」

「我應該有什麼感覺?想念你?想到痛哭流涕?想到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她嗤之以鼻。

「難道不是?」他滿腦子想的真的就是這些嘛。

「哈!」她嘲諷一笑,「你真的太自作多情了!」

「可是……」她不是贊美了他嗎?但這話又不能挑明了說,要不然,如何解釋他從何而知的?

「杰恩少爺,就讓我們挑明了說吧,我跟你之間會有這麼多糾纏不清的牽扯,完全是因為那幅果畫,而對我來說,我已經不在乎你會怎麼處理那幅畫了。」

「為什麼你不在乎了?」他很錯愕。

「套一句你說過的話,我對自己的外貌身材都很有自信,到時候就算你公布了,只會有更多的男人愛上我,我就可以精挑細選一個來當丈夫,我高興都來不及了,還擔心什麼?」

他覺得她有點不對勁,這話不該出自她的口中。

「你是不是太想念我,且氣我這麼多天沒來見你,在說氣話?」

「我不會那麼無聊,而且,」她冷笑一聲,「你沒來吵我,我的日子過得平靜極了、舒服極了!」

才怪,這口氣听來都有些咬牙切齒的!

「你沒事吧?」他真的挺擔心她的。

「沒事,當然沒事,如果你馬上滾離這兒,我會更沒事的!」她真的是愈說愈生氣。

恨不得將手中的毛筆往他那張該死的俊臉上劃個大x!

對!一到晚上,她就去將他還有那兩個狐群狗黨,一並將他們的臉全畫花了,好消消怒氣!

他看她明明都氣得全身發抖了,還說沒事?「你到底怎麼丁?」

「怎麼了?你們很厲害,很會計算人心嘛,讓別人像個呆子一樣,病相思去想想自己愛不愛你,然後自個兒嘻嘻哈哈的去討論一些費用、紅包,隔天再大搖大擺的到我家想說你愛我,然後要我回答我也愛你?」她氣呼呼的瞪著他,「你們三個男人不會太幼稚了嗎?」

他錯愕萬分的瞪著她,覺得喉嚨干澀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你、你怎麼……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賓,滾!」她氣煞了粉臉,用力的推他出去,傻眼的他一直到被關在門外,瞪著被關上的門,他才想到她的力氣還不小呢!

「被趕出來了吧!」小菁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過頭,「你知道什麼事吧?」

她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剛剛倒是在門外听見小姐跟你說的話了,你們真的太差勁了。」

「可是……」他手足無措的攤攤手,「她沒有理由會知道我們談論了什麼啊?」

「那是因為……」

「小菁!」門倏地被打了開來,周若楹一臉冰霜的瞪著小菁,嚇得她連忙將到口的話全吞下肚去,低著頭,退到小姐的身邊。

「出去,再不走,我叫侍衛來攆你出去!」她一臉鐵青的怒視著他。

「好,我走。」他搖搖頭,被這情形弄得一頭霧水了。

而小菁在看到他離開後,還是忍不住想幫他說話,但話還沒開口,小姐就先說了,「如果你想幫他說話,那就給我閉嘴!免得我直接點了你的啞穴!」

她囁嚅的應了聲「是」,不敢多嘴了。



杰恩百思不得其解,一回到布洛斯山莊後,他就將卡特跟華特兩人找了來,將跟周若楹的對話全說了。

「她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談話內容?到底是誰通風報信?」他不客氣的將懷疑的目光放到兩名好友身上。

這可是合理的懷疑,不然,除了他們三人外,也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面對他的懷疑,華特跟卡特連忙喊冤,他們才沒那麼卑鄙,見不得人家好,他們可都是君子,君子都有成人之美嘛!

「可是上回演戲的事也被她拆穿,害我吃了悶虧,又喝中藥又針灸的,當時還以為是那個大夫發現我裝病,但今天這事看來,分明有‘內奸’!」杰恩來回的看著兩人。

「怎麼可能?」兩人搖頭又搖手,他們真的不是!

「不然怎麼解釋,你們沒說,我也沒說,只有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那為何她也知?」杰恩再問,他其實也不想懷疑他們,但怎麼解釋這一切?

兩人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

三人行的氣氛被打亂了,于是就各自離開,卡特回他家,華特則回他的房間,而杰思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到了晚上,喬治伯爵的壽辰宴,三個人都沒有出席。

而他們這「三人行」其實已是許多晚宴的常客,也是許多名流淑女會盛妝出席的主因,雖然其中的一個土財主卡特長得抱歉了些,但跟杰恩、華特兩個大帥哥站在一起,還算有個性,也有女孩子注意到他了。

因此今少了他們三人,不少女孩都好失望。

席宴間,白發蒼蒼的喬治伯爵看著中國公使大人周曜宗問道︰「我不是听聞令嬡跟‘三人行’之一杰恩的好事近了?」

周曜宗尷尬一笑,「尚未決定,一旦有好消息,伯爵大人一定是座上客。」

「哈哈哈……一定一定!」

魏蓉萱百般無聊的撐著一張笑臉看著兩人交談,但心里還是很煩,真不明白為什麼不管她在哪里,都擺月兌不了繼女的事!

而她也真是怪,哪時候變得那麼有個性,連婚事都要自主?

偏偏她對她又無計可施,曾經看過黑衣人閃過以為她偷漢子,但那次去偷瞄,居然莫名其妙的昏過去,然後在床上醒來,日後不管怎麼監看,那丫頭的閣樓也沒有什麼事發生過。

而後,原以為她跟杰恩好事近了,可以嫁得遠遠的,不必看到她了,但她現在又不嫁了。

「在想什麼?我們要先告辭了。」周曜宗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魏蓉萱,她僵硬的對喬治伯爵擠出一個微笑,便跟丈夫一同離開這棟金碧輝煌的伯爵豪宅。

兩人回到大使館已是晚上十一點了,洗了澡,周曜宗很快就睡著了,魏蓉萱卻遲遲沒有睡意。

無聊的盯著房屋的窗外,卻突地看到有個黑色人影從周若楹的閣樓里飛身而去。

這一次她可不想錯失機會了,連外衣都沒披就跑到繼女的閣樓,卻被小菁給擋了下來。

「夫人,小姐睡了。」小菁可沒想到這麼晚了,二夫人還會沖到小姐的房里,而且小姐剛剛才出去呢。

「睡了?是做了不該做的事累到睡著了?」她冷笑一聲,「難怪她不想嫁,在這兒可以裝聖女,晚上還可以扮蕩婦,何必嫁到外面去,有委屈還得全咽下肚……」魏蓉萱冷言冷語的邊說邊推開驚惶失色的要擋她路的小菁。

「夫人,小姐很累,她睡著了……夫人……」

「滾開!」她大力一推,將小菁推倒在地上,大步的走到床前,瞪著那背對著她睡的繼女,「我已經兩次看到男人從你這進出了,你少給我裝睡!」

她一把拉開被子,扣住周若楹的縴背要將她轉過來面對她時,小菁已不敢看了,她雙手捂住眼楮,事情遭了!

哪是繼女呢!魏蓉萱錯愕的看著只是戴了頂假發、穿了衣服的枕頭,「這……」

小菁知道慘了,可在魏蓉萱逼問她小姐的行蹤時,她真的交代不出來,只能答說不知道,但二夫人對這個答案很生氣,干脆回房去找老爺來問她。

「三更半夜的,小姐人呢?」周曜宗的臉色也很難看。

「人……人……人……我不知道……小姐怎麼會忽然不見了……」她真的嚇得連聲音都顫抖了。

「剛剛我看到一個黑衣人……」

魏蓉萱話才說到一半,周曜宗臉色丕變,「若楹是被擄走了?!」

也沒給兩人再說話的機會,心急如焚的他立即派了侍衛,沿著街頭巷尾的尋人去,還派人向荷蘭皇家侍衛請求支援,務必幫他找到被壞人挾持帶走的女兒。



「奇怪,外頭怎麼這麼吵?」

在布洛斯山莊杰恩的房間里,周若楹皺著柳眉看著外面提著火把,吵吵嚷嚷的隊伍,再看著眼前被她點了昏穴,已經完成了半張中國戲劇臉譜的杰恩。

看來不走不行了,好可惜,還沒完全將那張俊臉全畫花,也還沒去畫華特跟卡特的臉呢。

意猶未盡的她出手解了杰恩的睡穴,看著他幽然轉醒後,急忙施展輕功,往窗外掠出,而這也是杰恩醒過來時,看到黑衣人掠離的畫面。

怎麼又是那個黑衣人?印象所及,他好像看過她三次了,但就不知是否為同一人。

咦?他皺起濃眉坐起身來,模模好像濕答答的臉,再就著一旁的暈黃小燈看了一下手心,居然是顏料?!

「快,那邊追過去,看到那個黑衣人了!」外頭突地傳來好幾聲的吵雜聲。

杰恩立即起身,湊到落地窗前去看,竟看到外頭有不少拿著火把的人往另一邊的街道追過去。

他突地皺眉,看著窗前反映出的那張好像中國戲劇的半張臉譜,他眨眨眼,那人也眨眨眼,他後退一步,那個影像也同時倒退一步。

「咦!」他愣了愣,瞪著那張也愣了愣的影像,頓時明白那張令人錯愕的半張臉譜居然就是自己的臉!

他連忙奔到浴室去瞧,看著鏡子,這才發現他真的被畫臉了。

他邊用香皂將臉洗干淨,邊想著他剛剛醒過來時,那掠身而去的黑色身影,撇撇嘴角道︰「有沒有搞錯?誰半夜不睡跑到我房間來畫臉?!」

「叩、叩、口口。」敲門聲又起。

怎麼今兒這麼熱鬧?

他將臉上的顏料全洗好了,才出去開門,敲門的是華特。

「我來告訴你一個很壞的消息,你要先有心理準備,是關于周若楹的。」他的臉色很凝重。

「什麼事?」他的心也跟著沉甸甸起來。

「听到外面沸騰找人的聲音了嗎?」他瞥了窗外一眼。

他點點頭,「找的是一名會飛的黑衣人。」

「你看到了?!」華特一臉錯愕。

「遇過了幾次,她還救了我一命……」

「怎麼可能?他今晚擄走了周小姐,現在全城的人都在搜他,周若楹現在是行蹤不明……」

杰恩皺起濃眉,徒勞無功的想抓住罷剛腦海那一閃而過的想法,但他還來不及捕捉,就又被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給趕走了。

「他躲到酒莊的地窖去了,圍捕他,快點快點……」

由于酒莊離布洛斯山莊不遠,再加上這時可能人多,又觸動酒窖設置的警鈴,頓時鈴聲大作,而一大堆拿著火槍幫忙的酒廠巡邏工人,還有一群聚集過去的侍衛、民眾都將酒窖內外牢牢圍住了,而從窗戶望過去,那里已被人手一把的把光給照得猶如白畫。

「我先過去看看,你換上衣服再過來。」華特憂心忡忡的先奔下樓。

杰恩低頭看了身上的睡衣,卻不急著換,他一直要將剛剛那一閃而過的想法給找回來,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那件事比跑下去找人更重要,但愈急他卻愈想不出來……

「在那里!」拿著火把的幾名工人看到黑衣人從酒窖後面出口竄出的身影,紛紛舉起手中的火槍將槍口對準黑衣人射擊。

「砰砰砰……」

周若楹心驚膽戰的連忙閃避,火槍的威力可不是她這個之軀可捎擋的。

可是今天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大半夜的會有這麼多人出來圍捕她?

她一時分神,「砰」地一聲,周若楹的右肩膀中了一槍,她咬牙忍下那股劇痛,施展輕功逃命。

但這樣一來,也讓她肩膀傷口的血夜流得更快,她咬白了下唇,臉色蒼白的看著離這兒較近的布洛斯山莊。

為了不會莫名其妙的死了,她只得凝聚最後的所有內力,飛快的在幾個錯落的巷道間來回,好甩開那些緊追不舍的人後,再一個縱身,利用月影照射出的山莊暗影,跳上了剛剛才離開的杰恩房內。

而杰恩也在此時想到剛剛那一閃而過的想法是什麼了!

黑衣女人、顏料、被擄走的周若楹,老天爺!那個黑衣女子就是周若楹!

他臉色丕變,倒抽了口涼氣,急忙要外出叫他們一行人都不許開槍,但身後的陽台卻突地有了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著那名黑衣女子跌跌撞撞的跌了進來,倒臥在地上,而她扣著右肩的手上全是血。

他臉色倏地一變,飛快的跑過去,將她打橫抱到床上,「若楹?!」

她掙扎的睜開雙眸,看著憂心的將她臉上的黑巾取下的杰恩,糾緊柳眉困難的道︰「你……你知道……是……我?」

「我剛剛才猜出來的,不過,先別說那麼多,我馬上去找大夫!」

「不……不……」她的意識因為中槍失血太多已有些模糊,「拜托,別讓人知道我在這里……」語畢,她就昏迷不醒了。

怎麼辦?杰恩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看來也只好找卡特來幫忙,不然華特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他立即寫了一封短箋放人信封封好後,走出房間門外,喚了一名僕佣,要他立刻到卡特家將信親手交給卡特。

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那名僕佣還是照辦,這段時間杰恩少爺跟少爺情同手足,華特少爺也已說過杰恩少爺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

再說,頭一次看到一向笑臉迎人的杰恩少爺,一副想殺人的表情,他也不敢再有所耽擱的趕緊辦正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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