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680|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心嵐 -【仇婚阿哥(御賜新娘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5-1-12 00:00: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心嵐 - 仇婚阿哥(御賜新娘之三)

御花園中乍見她清冷絕艷的姿容,他心動。
所有女人見了他莫不急於和他攀上關系
她卻像極為厭惡似的急著撇清?他心生不悅。
父皇指婚,他方知她就是大名遠播的冷玥格格
宮中傳聞她貌不驚人兼破相、驕縱跋扈又刻薄
一樁退婚事件更是鬧得滿城風雨、眾所皆知
撿別人不要的女人為妻將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更讓他這個阿哥成為北京城裡人人茶余飯後的笑談
然而他竟會為她意亂情迷?……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5-1-12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清 乾隆年間

        東風送暖、朝陽和煦,又是春光爛漫時節。

        這年,乾隆皇帝坐享太平,垂裳而治,歡喜暢懷之下,便將暢春園、圓明園和春仙館三處並為一處,命工部督工改造;東造琳宮、西增復殿、南築祟台、北構傑閣、說不盡的巍峨華麗。

        又經文人學土、良工巧匠,費了無數心血,鑿池叠石、栽林蔥花,繁麗之中,點綴景致,真個美不勝收,好似人間仙境。

        園工告成之時乾隆下特旨,自後妃以下、凡公主、福晉、宗室親王,概令入園游賞。

        是日,春光藹藹、曉色融融,整座御花園裡好不熱鬧,幾位小阿哥和小貝勒、小格格們嘻笑地玩在一起,稚嫩的嗓音此起彼落、一片和樂。

        唯獨怡親王府的冷月小格格,嬌小的身子靜靜地蹲坐在一旁的大石上,手裡握著一塊青湛湛的如意玉佩,癡癡地凝望著,渾然無視於眾人的歡聲笑語。

        突然間,一只小手蓦地搶走冷月手中的玉佩,她一愣,隨即抬起頭來,原來搶走玉佩的人是同父異母、大她三歲的哥哥——榮瑾貝勒。

        “把玉佩還給我!”冷月蹙起眉頭,清麗的小臉蛋忿忿地瞧著榮瑾。

        榮瑾嘻笑地望著她,惡意地道:“這麼好的玉佩讓你戴上實在太可借了,還是芷菁較適合。”

        語畢,他將如意玉佩戴在身旁一位嬌俏可人的小女娃脖子上,她正是與他同母所生的親妹子——芷菁格格。

        芷菁高興的咯咯嬌笑,靈活的大眼已見嬌媚,格外地討人喜愛。

        冷月氣憤地奔向前去,怒喊:“把玉佩還給我,你沒有資格戴它!”

        芷菁雖年僅八歲、卻也機伶,一溜煙奔至一名身著錦衣、面容俊俏、尊貴不凡的少年面前,揚聲討好地問道:“八阿哥,你看我戴上這玉佩好不好看?”

        少年微微扯唇一笑,盯著眼前明媚可愛的小人兒,眼底不由得泛起一抹憐惜和疼愛。“好看極了!”

        芷菁得意地咧嘴一笑,輕轉過頭來,對著冷月做個鬼臉,淘氣地道:“八阿哥說好看,我不想還給你了。”

        冷月氣鼓鼓地握緊拳頭,稚嫩的小臉蛋有著早熟的清冷、沉靜氣質,只見她揚聲嬌喝道:“放肆!你只不過是侍妾所生之女,竟敢強奪我的東西,把它還給我!”

        姨娘諄諄告誡過她,要她擺出正主兒的姿態,才不會教人給騎到頭上來,畢竟,她的額娘才是阿瑪的元配夫人。

        一旁的榮瑾嗤笑一聲,譏刺道:“少擺架子,常福晉已經死了,過不久,阿瑪一定會立我額娘為福晉,你風光的日子沒多久了!”

        這番話深深刺痛了冷月高傲的心,也再度勾起了她的傷痛。她的額娘常福晉確實已於十日前病逝,而且還是郁郁寡歡,孤寂而死。

        冷月硬生生地逼回眼中的淚水,冷熱地瞪視著芷菁,“你到底還不還給我?”

        芷菁睜著大眼睛猛搖頭,小小的身子已有些畏縮的樣子。

        冷月冷哼一聲,接著毫無預警地撲向芷菁,將她撲倒在地上,用力地想扯下屬於她的玉佩。

        “哇啊!”芷菁驚嚇地哭喊出聲,可憐兮兮地嚷著:“八阿哥,救我呀!芷菁好痛啊!”

        八阿哥永琛憤怒的眯起眼,沒想到這冷月格格如此驕蠻,只不過是一塊小小的玉佩,竟目中無人至斯,欺壓年尚幼小的親妹妹。

        “放開她,”一道頗具威嚴的清朗嗓音陡地響起,永琛冷冷地盯著冷月。

        冷月又悲又怒,早顧不得其他,小手抓起玉佩,猛一拉扯,將芷菁細嫩的脖子扯出一道血痕、惹來她一陣嚎哭聲。

        永琛見狀,怒氣陡升,沒想到冷月竟無視身為阿哥的他的命令,以大欺小,還傷害了嬌弱的芷菁。他旋即彎下身子,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接著用力一甩,將她扯離芷菁身上。

        許是力道過重,冷月的身子止不住沖勢地往草地上的石凳撞去,額頭直碰上石凳一角,登時血流如注,玉佩也因飛撞在石桌腳上而碎裂了。

        眾人一看,莫不驚嚇住了,唯獨榮瑾小貝勒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笑。

        永琛只顧著扶起芷菁並忙著安撫她的情緒,一點也沒發現到冷月的額頭上正淌著鮮血。

        冷月倒也不哼一聲,忍痛咬住牙,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看到地上碎裂的玉佩,心中更是悲憤難抑。她緩緩撿起碎裂的玉佩,轉過身,踉踉跄跄地走向永琛,然後撲向他、雙手握拳憤怒地捶打著他。

        “你摔壞了我的玉佩,我要你賠我,”她傷心地哭喊著,渾然未覺額頭上的傷口正淌下鮮紅的血。

        那血一點一滴直淌而下,染紅她一身的月白宮服。

        永琛轉過頭來,想也沒想地伸手一推,令冷月再次跌臥於地。只不過,這一次她沒能再爬起來,整個人已暈了過去。

        圍觀的小貝勒、小格格們發出一陣驚呼聲,引來宮裡嫔妃們的注意。

        “月兒!?”一名身著紫紅京緞宮服的艷美女子連忙趨近冷月身旁,滿臉擔憂地叫喚著。這名如畫般美麗的女子正是乾隆的妃子寧妃娘娘,也是冷月的親姨娘。

        一見著冷月血流如注的蒼白小臉,寧妃心焦地喚道:“來人啊!快將冷月小格格帶進宮裡,宣御醫!”

        乾隆聞訊也隨即趕來,嚴厲的雙眼環視眾人一眼,喝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誰把冷月弄傷的?”

        眾人皆低頭不語,怯怯地偷觀著乾隆充滿威儀的冷凝面孔。

        見無人回應,乾隆正要發頓脾氣時,八阿哥永琛抬頭挺胸,無畏的走出來。

        他的黑眸直視乾隆,朗聲道:“皇阿瑪、人是我失手打傷的。”

        乾隆眯起眼,不悅地注視著自己的愛子。“你身為堂堂皇子,竟和一名年幼的格格這般計較,還失手打傷了人家,你可知罪?”

        永琛倔強地抿起嘴,屈膝回道:“兒臣只是看不慣冷月格格驕蠻放肆的行徑,為了不讓她欺負芷菁格格,這才伸手拉開她,兒臣並非蓄意行凶。”

        “住嘴!”乾隆大喝一聲,“你年紀較長,竟不思好好排解糾紛,還以武力出手傷人,這便是你的錯,怎可狡辯!朕決定罰你二十大板!”

        眾人一聽,無不倒吸一口氣;唯獨永琛仍神態自若,只不過一張臉冷冷地繃著。他雖不再爭辯,但心中可牢牢記住了冷月格格,他已認定她是個仗勢欺人、驕矜且蠻不講理的任性女孩。

        美好的春日宴就因為這一段小插曲而提早結束、卻也種下了一樁姻緣,揭開了一段愛怨情纏的序曲……

        怡親王府 蘭馨閣

        雅致的花廳裡,傳出如天籁般婉約動人的铮铮琴音,只見琴案旁坐著一名容顏妍麗如玉琢般的清艷女子。

        然而,這張膚白勝雪、明艷可人的芙顏上,卻淨是清清冷冷、幽幽淡淡的矜漠神情。

        那雙清澈的明眸幽冷得像是秋日的一泓泉,又像是深夜裡的寒星。

        這名女子正是怡親王的長女——冷月格格。

        也是怡親王正室常福晉唯一的獨生愛女。

        自從十年前,常福晉病逝,怡親王旋即將寵愛的妃妾博爾濟氏敏沅扶正,成為繼室福晉之後,冷月便被冷落一旁,不受呵疼。

        這幾年來,她已習慣清冷幽靜的生活,深居簡出,並不過問府裡之事,也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傷神心痛的往事。

        一曲奏畢,一名年輕的丫鬟迎上前來,伶俐地捧上沏好的碧螺春。“格格,歇一會兒,喝口茶吧!”

        冷月接過瓷杯,緩緩啜飲著。花廳的門突然被推開,負責服侍冷月生活起居的季嬷嬷氣沖沖地走進來。

        “氣死人,真是氣死人了!”季嬷嬷漲紅著臉,肥胖的身軀顯然是氣得輕顫起來、一連迭聲地碎碎念。

        “季嬷嬷,是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丫鬟青兒睜著大眼,不明所以地問道。

        季嬷嬷忿忿不平地數落著:“今兒個王爺從皇宮帶回不少绫羅綢緞,說是皇上賜予的,要給福晉、格格們做新衣服;誰知福晉恁地偏心,芷菁格格也霸道,竟將所有的布料全獨占了,老奴想拿個一、二匹布還被斥喝了一頓,真是豈有此理!”

        冷月聞言,淡淡地一笑。

        “無妨,我並不需要添新衣服,隨她們去吧!”

        季嬷嬷心疼地瞧著冷月。她隨著常福晉來到怡親王府,是她將冷月格格一手拉拔長大,這中間,常福晉和格格所受到的冷落和委屈,她完全知情。

        常福晉是個端莊怯弱的女人,並不懂得討丈夫歡心,才剛嫁至怡親王府沒多久,王爺便納了新妃,也就是現在的沅福晉。

        沅福晉嬌柔妩媚、風情萬種,嗓音酥軟而帶嗲勁,手腕高明,極盡討好奉承之能事,因此深受怡親王眷寵;過沒多久,怡親王的全部心思便都在她一人身上,更加疏遠冷落了元配夫人。

        不久,她即為王爺生了個小貝勒,地位和身價因此水漲船高。反觀常福晉,和王爺結缡多年,卻只生了個冷月格格,之後因不受寵幸,便也未能再生個一兒半女。

        常福晉心知自己不受丈夫寵愛,逐日愈顯郁郁寡歡,愁眉深鎖,久而久之,竟積郁成疾,绮年便香消玉殒,只留下十歲的冷月。

        冷月自出生以來,雖貴為正室之女,卻不曾受到任何呵疼與寵愛,反倒是沅福晉所生之榮瑾貝勒、芷菁格格獨占了怡親王全部的呵護和關愛,冷月格格在怡親王府裡,就像一抹影子似的。

        偏偏冷月的性子又矜冷驕傲得緊,從不思如何討王爺歡心,也不願向自己的阿瑪撒撒嬌,說些甜膩的俏皮話。因此多年來始終不被重視。府裡的大小家僕甚至忘了這位格格的存在。

        季嬷嬷歎了一口氣,心疼地道:“嬷嬷是為你不平呀!你就是這麼不痛不癢的,又好說話,人家才會欺到你頭上來!”

        冷月微勾唇角,深幽澄亮的美眸清冷依舊,瑩白絕美的臉蛋絲毫看不出情緒的波動,仿佛早已無悲也無喜,只剩下冷眼看世情。

        “由她們去吧!現在的我過得很清靜悠然且自如,她們說什麼、做什麼與我何干?”幽冷、清脆的嗓音柔柔淡淡的,沒有一絲怨憎和怨恨,有的只是疏離和漠然。

        季嬷嬷見她這樣的不爭不求,不由得為她擔起心來,“話可不是這麼說呀,你這麼無欲無求,成天就窩在這個蘭馨閣裡,府裡的家僕、丫鬟們有幾個認得你?更可惡的是不知道誰在外頭亂造謠,說什麼你因為破相、丑得不能見人,所以才足不出戶!”

        季嬷嬷愈說愈氣憤,一張老臉都擰成一團,接著她又忿忿地道:“依我看,八成是芷菁那個狡猾奸詐的丫頭在外面散播謠言,她是存心不讓格格你尋個好歸宿!”

        冷月倏然冷凝著一張臉,纖纖小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額頭一枚彎月形的疤痕,她,永遠忘不了這傷疤的由來,因為在那一天,她打破了額娘留給她唯一的紀念物。

        若說她的心裡真有恨,也只是恨他們如此踐踏入心,以傷害她及額娘的感情為樂事,任何榮華富貴、物質享受,她根本不希罕,但額娘的尊嚴她不能不顧及!

        額娘生前雖貴為福晉,卻因不受寵而無法樹立威嚴,導致不被尊重,在府裡根本毫無地位可言。如今額娘已逝,她雖深居內苑,不爭不求,但若有人冒犯她身為嫡長女大格格的身分和尊嚴,她必定全力反擊,這是她唯一能為額娘做的事情,她不能讓額娘在九泉之下繼續悲傷落淚。

        “芷菁在外面講些什麼與我無關。”冷月冷冷地道,“但無論她怎麼抹黑我,我仍舊是怡親王府的大格格,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愛怎麼說便由她去說吧!只要她別說到額娘頭上去,我毋需同她一般見識!”

        “唉!你就是這麼好性子,難怪她會如此肆無忌憚,還搶走你的心上人阿濟朗大將軍!”季嬷嬷憂急地道,話一說出口,才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這件事可是冷月心頭永遠的痛,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其是愈老愈不中用羅!

        望著冷月難得有任何情緒的臉龐掠過一抹黯然之色,季嬷嬷自責不已。“格格,是季嬷嬷不好,提起了你的傷心事,我……我真是胡塗,什麼事不好說,偏要說這個!你可別放在心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呀、是呀!格格,你別想太多了,就當嬷嬷沒說過這些話,”一旁的青兒也趕緊幫嘴,生怕自己的主子會因此再度陷入過往的情傷之中。

        王府裡的人全都知道,阿濟朗大將軍原本喜歡的人是冷月格格,二人情投意合,阿濟朝大將軍也已經上門提親!誰知道,芷菁格格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手段,硬是搶走了阿濟朗大將軍,還讓他因此撤回了提親之議,這件事更傳遍了所有的皇親貴族耳裡,人人都以為那冷月格格貌不驚人,兼有破相之說,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上門向冷月格格提親,轉眼間,格格都已雙十年華卻仍待字閨中。

        盡管心裡很為格格打抱不平,但青兒並不想讓自己的主子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裡,所以絕口不提這件事。

        冷月漾出一抹略帶憂傷的淡笑,安慰著說:

        “你們別擔心,我沒事,那畢竟是兩年前的事了。”

        她雖曾想過阿濟朗的變心,但情已逝、心已死,她不會再為他傷心了,只是她不明白,芷菁既已得到了阿濟朗,又為何還未與他成親呢?

        也罷,這事已與她無關,不是嗎?思及此,她又恢復一貫淡然清冷的模樣。

        “季嬷嬷,若沒其他事情,我想進去歇息一下。”

        季嬷嬷見她已無啥異樣,連忙點點頭,隨即又好像想起什麼事情似的,她趕忙追上去,“哎呀,我差點兒給忘了,王爺要我轉告格格,你姨娘寧妃娘娘要你明天進宮一趟,說是有事要跟你說。”

        冷月微微颔首,她以為姨娘只是想找她聊聊罷了。自從額娘過世後,姨娘對她更是百般憐愛、呵疼,而她也只剩下姨娘這麼個關心她的親人。

        “行了,明天我會進宮一趟,你代我回阿瑪的話吧!”

        語畢,她徐徐走進房裡,只留下一臉感慨。心疼不已的季嬷嬷伫立在花廳,忍不住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翌日,冷月特別打扮了一番才進宮裡去。非是她愛美、而是不想讓姨娘擔心,認為她在怡親王府裡受人欺侮。姨娘性子直爽,若真讓她知道自己受了什麼委屈,姨娘必然會出面替她爭回一口氣,可這卻是她極力想避免的。

        她讓青兒給她梳了個旗式的高髻,別上發钗,更顯得珠彩橫生;身上穿的是一件桃紅灑花京緞長祆,襯著這杏臉桃腮嬌滴滴的愈顯粉嫩;襖下露出藍緞鑲邊的褲子,一雙玉足,穿著滿幫繡花的京式花盆底鞋。

        這身打扮,是為了讓姨娘放心;否則,她一貫喜好清淡的顏色,萬不會這般招搖妩媚。

        打扮妥當後,她領著青兒,吩咐了頂轎子,便往皇宮裡去。

        來到寧妃娘娘居住的寧軒官,一名管事太監已在外頭候著。

        “格格請進,寧妃娘娘正等著您呢!”管事太監福了個身,恭謹地道。

        冷月微笑著颔首,帶著青兒步入寧妃娘娘的寢宮。

        寧妃已在廳裡等著,一見著她,忙站起身來,拉過她的小手,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將她瞧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勉強地點點頭。

        “氣色還算不錯,只不過好像瘦了點兒!”寧妃憐疼地道,便又拉著她在圓桌旁坐了下來,將一盅補品推至她面前。

        “來,快把這盅燕窩炖蓮子湯給吃了,補補身子。”

        冷月笑著推辭,“姨娘,您吃吧,我不餓。”她一向不喜歡吃補品。

        寧妃微蹙黛眉,擺出一副不悅的神色,命令道:“姨娘要你吃你就吃,別跟我客氣,姐姐就只留下你這麼個女兒,我不照看著你,還有誰會對你好!”

        冷月不願拂逆姨娘的好意,便聽話地喝起湯來,這世上確實只剩下姨娘一個人會關
心她、愛她,她怎能拒絕姨娘為她設想的一切。

        待她喝完燕窩炖蓮子湯後,寧妃這才滿意地眉開眼笑,疼惜地望著冷月因熱氣而薰
染得紅撲撲的小臉蛋。

        凝視了好半晌,她突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月兒,你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吧?”

        冷月點點頭,不明白姨娘為何忽然問起她的年齡。

        寧妃望著她清瑩美麗的大眼,歎道:“你是愈長愈美了、只不過花再美也終會凋謝,你也該許個人家了!”

        冷月驚慌地愣了半晌後,她才緩緩地吐語:

        “姨娘,月兒沒想過要嫁人,況且,也沒人會想要娶月兒的!”

        “傻瓜!女孩兒終歸要嫁人的。”寧妃拍拍她的小手,一臉莞爾地笑道,接著神色一斂,擔憂地瞅住冷月幽淡的神情,問道:“你還想著那阿濟朗大將軍的事兒?”

        冷月連忙搖頭,“不,自他選擇了芷菁之後,月兒便再也不曾想過他,只是月兒對於婚事也已心冷了。”

        寧妃聞言忿忿地輕拍了下桌子,怒道:“這芷菁也太狡詐了,明知你和阿濟朗兩人情投意合,已互許終生,她竟然還從中破壞,硬是拆散你們倆,真是豈有此理!”

        冷月只是淡然一笑,“這怪不得芷菁,若注定是我的、別人怎麼搶也搶不走。”

        寧妃可咽不下這口氣,“她根本是存心要破壞你的幸福!你看她,和阿濟朗來往了二年多,卻始終疏遠、冷淡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他。依我看,她只是存心想拆你的台,跟你過不去。”

        “若真是如此,那也由她去,我懶得同她一般計較。”冷月垂下眼睫,幽幽地望向宮外的花園。

        “那怎麼行?”寧妃挑眉嬌斥道,“這女娃兒心機同她母親一般重,明明就不愛阿濟朗,卻硬要搶走他!你可知道,她和八阿哥永琛可好得很,天天到宮裡來伴著八阿哥,早把那阿濟朗給甩了!”

        “真有這一回事?”冷月微微蹙眉,阿濟朗對芷菁可說是用情至深,芷菁這麼做,可真傷了他的一片癡心。

        寧妃嗤哼了一聲,冷笑道:“她真正想嫁的人不是阿濟朗大將軍,而是八阿哥永琛!前幾日,你阿瑪曾向皇上透了些口風,暗示芷菁和八阿哥感情極好,頗有意撮合他們倆。”

        “啊?”

        冷月驚愕地瞄著寧妃,沒想到芷菁真的只是為了打擊她而玩弄阿濟朗的感情,想必阿濟朗此刻一定痛苦難當吧!她不由得替他擔起心來。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這麼順利!”寧妃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黑眸閃閃發光,仿佛心裡正盤算著什麼事情般。“芷菁愈想嫁給八阿哥。我就偏要讓她嫁不成,該換她嘗嘗被奪走所愛的痛苦滋味!”

        寧妃這一番話,讓冷月心裡陡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姨娘……您心裡打什麼主意,能不能讓月兒知道?”

        寧妃只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別管那麼多,姨娘總要替你出一口氣;並且還要讓你嫁得風風光光,好教你二娘和你妹子懊惱、悔恨不已!”

        “姨……我……”冷月正待要再說些什麼,卻教寧妃打斷了話語。

        “你就別再說了,這事姨娘自有分寸!來,陪姨娘到圓明園走走!”

        冷月遲疑了半晌,終於還是點點頭。她心裡很清楚,只要是姨娘決定的事,便任誰也無法阻止她。但願姨娘可別做得太過火才好,她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地祈禱著,並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冷月伴著寧妃來到圓明園賞花,已至初夏時節,園裡百花開放,處處一片繁花似錦淨是美不勝收的好風光。

        逛了好一會兒,方才的管事太監突然來報:

        “禀寧妃娘娘,皇上駕臨寧軒宮,正等著見您。”

        寧妃抿嘴輕笑霞生兩頰,嬌笑著道“皇上來得可真巧,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他呢!”她轉過頭望向管事太監,“小玄子,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到。”

        待小玄子去很遠了,寧妃轉而向冷月說道“你難得來宮裡一趟,好好逛一逛吧!回去時,記得差人向我說一聲。”

        冷月微笑地點點頭,送走了寧妃娘娘之後,便和青兒繼續在御花園裡游賞。

        一路上,麗景處處,滿園姹紫嫣紅開遍,較之方才所見之景,更為熱鬧缤紛。

        荼靡架上雪蕾吐艷,翠葉如捧著一朵白雲般離離蔚蔚,冷月和青兒穿過桃李花林,一彎曲徑嬌蕊夾道,緩步行過,觸鼻淡香沁人。

        轉過花壇,兩架秋千映入眼廉,架旁一欄蕊萼繁盛的芍藥圃,欄外的薔薇紅若胭脂。

        冷月一見秋千,喜不自勝且躍躍欲試,這秋千想必是宮裡嫔妃、格格們的消遣吧!在這一片姹紫嫣紅、迎風搖曳的花海中蕩著秋千,一定能滌清心中所有愁慮,舒展幽沉的身心。

        一思及此,她難得露出嬌俏的笑面,想也不想地便坐上秋千,輕輕搖晃了起來。

        “格格,你可得小心點兒,別松了手!”

        青兒在一旁擔心地說道。

        冷月回眸朝她眨著水靈靈的大眼,輕笑道:

        “我知道!你別淨杵在那兒,過來幫我推秋千、我要蕩得再高一些!”

        青兒難得看到主子燦爛、活潑的笑臉,又怎捨得阻撓她的興致,忙奔到冷月身後,幫她推起秋千來。

        隨著青兒愈推愈用力,秋千愈蕩愈高,冷月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望著滿園春色盎然,百花爭奇斗艷,及朗朗晴空有著白雲朵朵,讓她覺得自己仿佛乘風飛翔般,心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優游自在,無法制止地沉醉在和煦的暖陽及充滿花草芳香的春風中……

        許是太眷戀這種輕盈欲飛的感覺,冷月樂得忘了握緊麻繩,竟在秋千高高落向空中時,整個人像一朵落花似地被拋出去——

        “哎呀!格格,危險哪!”青兒驚恐地尖聲叫嚷,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冷月被拋向空中,然後飛墜而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一道身影迅如閃電地飛身而起,轉瞬間已攫住冷月纖細的腰身,將她牢牢抱在懷裡,然後穩若泰山地躍回地面。

        冷月早已驚惶失色地閉緊雙眼,等著墜落地面的那一刻,沒想到自己竟落入了一堵厚實而溫暖的胸懷中。

        她不敢置信地抖動著漆黑卷翹的羽睫,卻怎麼也沒有勇氣睜開眼,一顆心急遽地起伏著,仿佛要蹦出喉嚨似的教人難受。

        突然間,耳畔響起一陣男子低醇渾厚的輕笑聲——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你已經安穩地降落地面。”這名摟住她身子的男人正是當今乾隆皇帝的第八子——八阿哥永琛。

        冷月徐徐地掀動濃密的羽睫,輕眨了數下,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刹那間,二人不禁都被對方的姿容震懾住,彼此的視線交纏著,竟發起怔來。

        過了好半晌,永琛率先回過神來,但仍注視著懷裡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那雙漆黑如子夜寒星般的澄亮瞳眸,有如番邦進貢的黑曜石般清靈深黝;

        無暇的肌膚呈白瓷般的光澤,眼前的人兒,真個美不可言。一股從胸臆中欲爆裂的柔情,令他驟然升起想將她揉進身裡的欲望。

        方才,他閱覽完皇阿瑪交代的公文,才剛踏進御花園裡松懈身心,沒想到竟聽見一陣銀鈴似的嬌笑聲,那聲音清亮悅耳,讓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循著笑聲走去,誰知道竟天外飛來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兒,短短的時間內便迷亂了他的眼和心。

        此刻的冷月也屏住氣息,呆呆地望著眼前俊美如魅的面龐,他的輪廓分明,有一雙好看的眉眼,星目銳利有神,下巴還有一痕明顯的凹陷,深幽的眼底隱隱帶著冷酷邪魅的氣息,可似笑非笑的神情,使得那張英挺俊朗的面孔多了一些溫暖。

        只這一刹那間,這男人的五官、神情已進駐她的眼底、心房。

        意識到自己正肆無忌憚地直盯著一個陌生男子猛瞧,冷月瞬間雙頰酡紅,差赧地垂下眼睑,並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誰知她的雙腳才剛踏上地面,整個人一陣暈眩,瞬間又軟倒在男子懷裡。

        她的表情和一舉一動全讓永琛瞧進眼裡,他邪魅地勾唇一笑,柔聲道:“別逞強,你這一嚇可嚇軟了腿,得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壓壓驚。”

        說著,便又一把橫抱起她、往自個兒居住的寢宮“騰雲軒”走去。

        冷月正想出聲抗議,青兒已氣喘吁吁地跑來,見著永琛一身尊貴、雍容的豐采,趕緊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道:“這位爺兒、謝謝您救了我家格格一命,奴婢不敢再麻煩爺兒,就讓奴婢扶格格回去休息吧!”

        永琛挑高濃眉,低笑地問道:“你們是打哪裡來的,為什麼我在宮裡沒見過你家格格?”

        “啟禀爺兒,格格是受寧妃娘娘之邀,到寧軒宮作客順道游賞御花園,並非是宮裡的人。”

        永琛抿唇輕笑。“原來是寧妃娘娘的客人,那就麻煩你回去通報一聲,說你家格格受了驚嚇,在八阿哥宮裡歇息一會兒,等她好些兒,我便會送她回寧軒宮。”

        青兒見他態度堅決,頗具威嚴,倒也不敢有所冒昧,匆匆告退之後,便往寧軒宮奔去。

        然而,此刻的冷月像是被巨雷轟了一記般,整個人呆愣住,只是拿眼怔怔地瞅著永琛……

        半晌後,她終於擠出一句話來:“你……你是八阿哥永琛?”

        永琛懷裡抱著她,步履輕盈地走向自己的寢宮,對於她的問題、他先是揚起嘴角逸出一聲輕笑、炯亮的瞳眸饒富興味地盯住她,問道:“怎麼?你認得我?”

        冷月教他大膽的注視給盯得渾身不自在,連忙又垂下眼睑。她何止認得他,就是他害她弄碎了額娘留給她的玉佩,還讓她的額上留下一道小傷疤,她在心裡暗自思忖著,她應該恨他的,可他剛剛卻救了她一命,教她不知道該對他做何反應。

        永琛見她不語,倒也不再追問,只是抱著她進入寢宮,輕輕地將她放在炕床上,自己也跟著坐在炕床邊,俯下身子靠近她。一雙黑眸直盯著她絕美的臉蛋,並閃爍著炙人的光芒。

        冷月秀眉微蹙,察覺到他的逼近,雖然沒有接觸到她,但卻有十足的壓迫感,他的呼吸甚至還吹拂著她的臉蛋。

        “告訴我,你是哪家王府的格格?”

        他俯視著她,並伸出指來輕滑過她柔軟如花瓣的粉頰,低醇的嗓音仿佛誘惑似地,教人不自禁地想回答他的問題。

        冷月先是一驚,體內猛地竄過一陣陌生的抖顫,但她隨即凝定心神,換上一副清冷的姿態,矜淡地瞅著他,不悅地道:“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八阿哥自重。”

        她壓根兒不想告訴他,她便是當年受他欺侮的冷月格格,她的心底仍隱隱存在著一股對他的恐懼感。

        永琛有些兒失神地望著床上的絕色佳麗,此刻的她,美得仿如一株寒梅,看似嬌柔,實則清冷。

        “你不告訴我也行,等會兒上了寧軒宮,我問過寧妃娘娘便可知曉,現下你不妨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沏杯茶壓壓驚。”

        他嘴角緩緩勾起,黑眸閃亮地盯住她,一迳兒地說道。隨即離開床榻,來到茶幾旁為她倒了一杯茶。

        捧著茶杯,他重新回到床邊,輕扶起冷月的上半身,讓她偎靠在他懷裡,然後喂她喝下茶水。

        冷月縱然心裡百般不願,但她方才經歷一場驚嚇,確實口干舌燥,一口氣便喝光了杯裡的茶水。

        永琛放下茶杯,舉起手輕拭她唇邊的水漬,望著她水嫩紅潤的櫻唇,他的眸光不禁陡地黯沉了幾分,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緩緩地描繪著她柔嫩的唇瓣。

        “啊?”冷月教他的舉動給驚愣住,雙頰無法制止地飛上兩朵紅雲,半晌後,她開始搖動瑧首,想擺脫他手指火熱的撫觸。

        “別動!”他嘶啞地低笑道,一雙大掌牢牢捧住她精致的臉蛋,雙眸炯亮、熾熱地睇凝著她。

        冷月又羞、又惱、又急,但她強迫自己鎮定心神、並冷凝著一張嬌俏的臉蛋,雙眸低垂,回避永琛的注視。

        永琛先是曬然一笑,灼熱的目光仍盯著她疏冷的小臉,突然間,他的眸光被她額角的一道彎月形淡疤吸引住。他伸出手指,以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額上的疤痕——

        “這是什麼時候摔傷的?當時一定很疼吧?”

        他柔聲地道,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之意。

        冷月倏然別開臉,回避著他溫柔的撫觸,這傷疤正是拜他所賜,但她並不打算告訴他。

        “我累了,請八阿哥讓我好好歇一歇,否則還請你立刻讓我回寧軒宮去。”

        永琛倒也不怒,只是低笑數聲,輕柔地將她放回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柔聲道:“你先歇息一會兒吧,等你醒來,我會送你回寧軒宮。”

        冷月有些怔愕地瞧著他,此刻的他極為溫柔,完全不似十年前他待她的怒狠模樣;但盡管如此,她心裡很清楚,當他知道她是芷菁的姐姐——冷月格格時,只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因為在十年前。她便感覺得出他對她沒有好感;而今,不利她的流言更多、加上芷菁又和他極為親密,可以想見他對她的評價和感想必然更差。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認知竟讓她一向平靜無波、寂冷淡漠的心湖攪起混亂的漣漪,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討厭自己,她的心便隱隱地刺痛著……

        她閉上眼,將這種荒謬的感覺排除於心房外,並告訴自己,他對她是憎、是喜與她無關,她仍是那個清冷自若的冷月。

        想著、想著,她竟不知不覺地困倦入眠,渾然不知他仍然守候在她身邊,不曾離
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5-1-12 00:0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寧軒宮
        
   鋪著錦緞的繡榻上,寧妃娘娘衣衫半解,雙頰酡紅地偎在乾隆懷裡。

        乾隆噙著笑,伸手撩起寧妃的一绺烏絲,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寧妃抬眼嬌媚地觑了乾隆皇一眼,腦海裡飛快地運轉著,然後一個翻身,讓自己粉
嫩的臉蛋正對著他。

        “皇上,聽說今兒個一早,怡親王便入宮觐見,他可有什麼重大事情向您禀告?”

        乾隆愛憐地捏捏她的小鼻子,他知道寧妃一向對怡親王府的動靜非常留意,原因無
他,只為了怡親王那已過世的常福晉是她的親姐姐,留下唯一的女兒冷月,始終讓她放
心不下、牽腸掛肚,早將她視為自己的女兒般對待。

        “倒也沒什麼重大事情。”乾隆低笑著說,“只不過怡親王希望我能將他的愛女芷
菁格格指給八皇子永琛。”

        寧妃聞言突地坐起身來,不悅地抿緊櫻唇,沒想到怡親王的動作那麼快,哼!她絕
不會讓他得逞的!

        “皇上,您答應了嗎?”她圓睜著水眸,柔媚地望向乾隆。

        乾隆低低沉沉地一笑,寵溺地看向寧妃。“朕知道你一向關心怡親王府的事,今兒
個便特地來詢問你的看法。”

        此番話已言明他尚未應允怡親王,更表明了他對寧妃的重視和寵愛。

        寧妃感動地投入他懷裡,柔情地道:“皇上對臣妾這般好,臣妾會永銘於心,不敢
或忘!”

        “哈哈哈!”乾隆愉悅地大笑數聲,摟著她圓潤的肩膀,“看來你並不贊同將芷菁
指給永琛,難不成你另有打算?”

        寧妃抬起頭來,正色地道:“怡親王府的大格格冷月尚未婚配,身為妹妹的芷菁怎
可逾越!依我看,皇上應該將冷月指給八阿哥才是。”

        “哦?”乾隆挑眉一笑,他故意為難地問:“據聞冷月格格貌不驚人,且有破相之
說,還曾遭阿濟朗撤回提親之議,她可適合永琛嗎?”

        寧妃秀眉微蹙,神情顯得有些憤慨,“阿濟朗將軍退親之事乃是因為芷菁蓄意橫刀
奪愛之故,阿濟朗原以為能和芷菁成恩愛眷屬,沒想到芷菁竟情钟八阿哥,她根本不是
真心喜歡阿濟朗,只是利用他來打擊冷月。”

        “真有此事?”乾隆沉吟半晌,神情凝肅地問,“愛妃可有證據?”

        “這件事只要向阿濟朗將軍求證便可知真假,巨妾毋需欺瞞皇上。”

        乾隆點點頭,“可……永琛喜歡的人是芷菁而非冷月呀!”他中肯地指明。

        寧妃並不以為意,只是抿唇輕笑,“皇上剛剛說冷月格格有破相之說,您可還記得,
冷月額頭上那道疤正是八阿哥弄傷的,於情於理,八阿哥都應該負起這個責任。”

        她停頓了一會兒,漾開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凝睇著乾隆,復又道:“冷月那孩子的容
貌並非如外傳那般不能見人,相反的,她的容貌美似天仙,一點也不遜於臣妾……除掉
額上那道疤,堪稱完美無瑕。”

       乾隆一邊沉思、一邊點頭,”愛妃說得確實有理,冷月之所以破相的原因全拜永琛
所賜,他確實應當負起責任;況且讓她嫁進宮來,也可跟你做伴,免得你日夜憂煩。朕
就決定將她指給永琛,明兒個一早,朕會在早朝時宣布!”

        寧妃聞言喜不自勝,連忙起身叩謝道:“謝皇上恩典!”說話的同時,她心裡寬慰
地想著,她那苦命的侄女終於熬出頭了,一旦嫁給八阿哥,便再也沒人敢欺凌她!

        殊不知,這場指婚卻反而讓冷月陷入痛苦的深淵,一場情劫磨難正等著她……

        冷月醒過來的時候,已過晌午時刻。

        她先是緩緩的睜開眼,茫然地環視了房間四周一眼,卻冷不防地對上永琛關切的面
孔——

        “啊!你……”

        瞬間,她猛地坐起身,這才完全清醒過來,這個地方不是她的閨房……她想起來了,
她因為蕩秋千出了意外而受到驚嚇,是眼前這個男人——

        八阿哥救了她,還讓她在他的寢宮裡歇息。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永琛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定定地望著她睡醒後如海棠般嬌艷紅潤的小臉,那一雙翦
翦秋瞳仍帶點朦胧睡意、顯得迷蒙而妩媚,格外惹人愛憐,粉嫩的唇瓣濕潤欲滴,仿佛
正等待他的采撷一般。

        冷月教他灼熱的注視給瞧得心慌意亂,不由自主地往床裡縮去。

        沒想到他的動作更快,迅速欺上前來,一把摟住她的纖腰,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颚,
故意以灼熱的氣息逗弄著她,“你真美!”他嘎啞地低語,俊逸的臉孔直逼向她眼前。

        冷月緊繃著身體,急促地喘息著,睜著一雙大眼睛,防備地盯著他,“你要做什麼?
放開……”

        話還沒說完,永琛的唇已經准確地找到她的,穩穩占據了她柔軟的紅唇,並趁著她
抗議的瞬間,靈活的舌竄入她的檀口中,纏住那香嫩的小舌。

        “住……唔……”她努力掙扎著,發出悶悶的叫聲,但他的箝制卻像銅牆鐵壁似的,
讓她掙脫不開,而他灼熱的舌在她口中不住地糾纏。

        他竟然吻了她?冷月驚駭得無法呼吸,從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柔軟的紅唇被他徹
底占有,霸道靈活的舌恣意地探入,竊取她口中的蜜津。他持續地加深這個吻,恣意而
狂妄地吻得她全身無力,虛軟如泥。

        “放開我!”她好不容易掙脫了些許、語氣驚慌駭懼不已。

        “辦不到!”他邪肆的一笑,隨即繼續吻上她,他頭一次被一個女人迷亂了心智,
並興起強烈的占有念頭。方才靜靜守候著她的睡顏時,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住想
偷吻她的念頭。

        現在,他嘗到了她的甜蜜,又怎捨得放開她!

        他自認自己還算是個彬彬君子,卻沒想到一碰著了這天仙般嬌美的人兒,他竟成了
個欲罷不能的登徒子!

        思及此,他不自禁地撇唇曬笑,現在要他停下來,怕已是不可能了。

        在持續的索吻中,他將冷月推回床榻上,男性的強壯胸膛隨即壓覆其上,瞬間,灼
熱的肌膚和氣息包圍著她,讓她的喘息加劇,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喉嚨似的。

        “別……別這樣!”冷月試著擺動螓首,想擺脫他唇的炙熱糾纏。

        永琛低笑一聲,雙手捧住她的臉蛋,不讓她有回避的機會。他的吻逐漸加深,收緊
的雙臂雖然不至於弄疼她,卻也霸道而強勢,執意要她承受歡愉。靈活的舌百般逗引糾
纏著她,攪弄著她口中的柔嫩甜美。

        冷月被他吻得全身乏力,無法反抗。而隨著他愈加纏綿的熱吻,她的抗拒也逐漸軟
化,原本推拒的雙手軟弱地攀上他寬闊的肩膀,連神智都恍惚了……

        永琛著迷地望著她紅霞滿布的迷蒙小臉,帶笑的黑眸裡,有著不容錯認的情欲痕跡。

        她甜美得令他難以想像,讓人無法淺嘗即止!

        她柔軟的身子是那麼適合他的懷抱,像是今生他就只該擁抱著她……

        低低呻吟了一聲,他的唇往下挪移,來到她細致白皙的玉頸,一只大手爬上她胸前
的柔軟,緩緩搓揉了起來——

        “天啊!你是這麼美麗銷魂,而我卻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他歎息著,輕啃著她
嫩白的粉頸。

       他更進一步的親昵舉動已喚醒冷月腦中殘余的理智,而他的話語更有如一桶冷水,
澆醒她已半迷蒙的意識。她先是驚喘一聲,瞪大了眼睛直瞅著他,然後困難地挪移身子,
想要移開兩人緊密相貼的身軀。

        才移開幾寸,永琛貼緊她的唇勾起一抹邪笑,稍一使力,便牢牢地將她釘在他身下,
他還沒打算讓她離開。

        “別想離開,我不會放開你的,無論如何,你都得成為我的人。”

        他喃喃說著,粗糙的手指滑過她柔嫩的唇瓣,為她帶來一陣酥麻感。

        “你……你放開我。”冷月勉強喘息地擠出一句話來,“你貴為皇子,而我可也是
堂堂大清皇朝格格,我們這樣成何體統?你快點放開我!”

        這話多少起了點作用,他稍稍離開她柔馥的身子,微抬起上半身,嘴角揚起一抹笑,
邪邪地道:

        “要我放了你也行,告訴我,你是哪家王府的格格?”

        冷月心頭蓦地一凜,她不能告訴他、也不想告訴他她是誰。“八阿哥毋需知道我是
誰,我很確定今後我們絕不會再碰頭,既是兩不相干的人,又何須知道我的名字!”她
冷冷地道。

        她眼裡的清冷和無謂的神態竟讓他心裡感到極不是滋味,所有女人見了他,莫不想
與他攀上關系、獲得青睐;而她卻像是極為厭惡似的,急著和他撇清關系,這可激起了
他的怒氣。

        他再一次以他剛健的胸膛密實地覆住她,讓兩人的心跳也跟著叠在一起。

        “你休想就這樣撇開我,除了我,誰也別想碰你,你注定是屬於我的!”他眼中的
笑意陡地消失,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霸道本性抬頭,他逼近了她的俏臉,神色認真得有些
凶惡。

        冷月呼吸一窒,怔怔地瞧著他充滿霸氣的冷峻臉龐,不由得將現在的他和十年前傷
害她的他重叠在一起,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恐懼。

        十年前,他黑眸裡的憤怒和鄙夷表明了他對她的厭惡和不齒;而現在,他眸裡帶著
灼熱與認真的怒氣,又代表著什麼?

        她沒有勇氣再去一探究竟,只知道自己應該離他愈遠愈好,千萬別和他扯上關系。

        見她沒有回應,永琛不怒反笑,那笑容充滿了邪魅狂肆的意味。“我是星子,而你
貴為格格,我可以納你為妃,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哪位格格!”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畢竟至今,他仍未對哪個女人動過納妃的念頭,而她是第一個教他起了獨占欲的女人,
對這樣的恩寵,她應該歡喜而滿足了吧!

       沒想到冷月只是輕冷淡笑一聲,澄澈剔亮的美眸裡沒有半絲愉悅之意,她矜淡地開
口:“謝八阿哥的美意,小女子無福消受。”

        永琛倏地沉下臉,不悅地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故意拿喬,我的容忍是有限
度的!”

        冷月淒冷一笑,他若知道自己是他極為討厭的人,還會執意要她嗎?他的心不是早
就陷在芷菁身上嗎?

        為了擺脫他,她決定采取破釜沉舟之法,讓他斷了念頭——

        “若是八阿哥執意納我為妃,恐怕會傷了我妹子的心。”冷月幽幽冷冷地道。“她
一向為你所钟愛,難道你捨得傷了她的心、辜負她一番情意?”

        永琛微微皺起眉頭,不解地問:“你的妹子是誰?”他什麼時候钟愛誰來著?怎麼
他自己都不知道。

        冷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回答:“怡親王府的芷菁格格便是我的妹妹!”這樣的
宣告已很明顯,相信他不難猜出她是誰。

        果不其然,他倏地眯緊雙眼,冷冷地瞅著她,並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她身上。

        “芷菁是你妹子,那麼,你便是她那驕蠻刻薄、仗勢欺人的姐姐冷月格格喽!”他
沉冷地道,這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冷月因他不實的指控而心中蓦地一痛,她雖驕傲冷漠,卻從未蠻橫無理撒潑,仗勢
欺人更是莫須有的罪名,想必這些都是他聽芷菁說的吧!

        罷了!他認定她是何種人又與她何干?她不想辯白、也無須辯白,他和她終究是不
相干的人,又何須為此神傷?

        然而,此刻永琛所受的震撼更大!他萬萬沒料到芷菁口中那個刁蠻、任性而刻薄的
姐姐竟生得如此貌美,氣質更是清幽靈秀,絲毫不見蠻橫、驕矜之氣。

        可芷菁言之鑿鑿,嬌茬柔弱的隱忍模樣不像是說謊,加上榮瑾貝勒的說辭,應該不
假,或許這便是她的偽裝。

        而他方才竟為這樣的一個女子意亂情迷,還生起納她為妃的念頭,真是諷刺極了!

        思及此,他惱怒地伸手將她一把扯下他的床榻、森冷地嘲諷道:“沒想到心地不好
的人竟能擁有這般的如花美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不長眼,還是你運氣好!”

        他譏諷的話語深深刺痛了冷月的心,但她仍舊擺出一副矜冷淡漠的表情,像是不為
所動,只是冷冷斜睨了他一眼,然後垂睫望向他處。

        她那冷漠傲然的神情徹底激怒了永琛,他蓦地伸手攫住她細嫩的下巴,逼她直視著
他,“你給我聽著,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你的驕蠻自大,我可不是芷菁,容得你恣意
而為!”他一字一句由齒縫中迸出話來。

        冷月盡管害怕他狂猛的怒氣,但仍硬逼著自己直視他熾烈的雙眸,清瑩的星眸一如
往常的清冷,絲毫不帶任何情緒,驕傲幽淡的姿態仿如寒冬裡的一株梅。

        永琛只覺心裡蓦地一緊,震懾於她孤絕清逸的風姿,怒氣早已煙消雲散。

        但他很快地告訴自己,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蒙騙,畢竟他曾親眼見識過她無理的撒潑
模樣。

        正當他准備下逐客令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通傳聲。

        “奴才啟禀八阿哥,寧妃娘娘駕到。正在前廳裡候著。”

        冷月整個人頓時怔愣住,下意識地回望向永琛,她的發髻已松,衣裳凌亂,這要讓
姨娘瞧見了,她該作何解釋?

        永琛看著她驚惶狼狽的模樣,心裡倒是樂得很,她那張高傲冷凝的臉蛋終究也有慌
亂無措的一面。

        “走吧,冷月格格,你姨娘討人來了,我可不想讓她久候!”他惡意地道。

        冷月咬緊下唇,她知道他是存心要她難看,青兒又不在身旁,她別無選擇,只能略
微整理一下衣服,抬起頭,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走出寢房。

        花廳裡,寧妃娘娘正優閒地品茗、心裡頭一邊暗暗地歡喜著。

        她沒想到才剛讓皇上答應將冷月指給八阿哥,這青兒隨後便告訴她,月兒在花園裡
蕩秋千受了驚嚇,此刻正在八阿哥的寢宮休息。難不成真是姻緣天注定,他們倆合該在
一起做一對神仙眷屬?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泛開一朵欣喜的笑花。

        片刻之後,永琛和冷月一前一後踏入花廳。

        青兒一見著冷月,立即奔至她身旁關切地問道:“格格,你沒事吧?”

        冷月勉強綻開笑面,微微颔首,自動避開永琛略帶惡意嘲諷的注視。

        “寧妃娘娘。”永琛恭敬地稱呼道,“永琛正要送格格回寧軒官,沒想到娘娘您就
來了。”

        “無妨。”寧妃微笑著站起來,走至冷月面前,“月兒,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到驚
嚇?”她仔仔細細地瞧著冷月,眉宇間充滿關切之色。

        冷月不敢直視寧妃的眼睛,只是輕聲答道:

        “月兒沒事,讓姨娘擔心了。”

        寧妃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隨即像發現什麼事情似的,她微蹙秀眉瞧著冷月微微松散
的發髻。

        “月兒,你的頭發怎麼亂了?是不是剛剛在花園裡摔的,怎麼連衣服也有些兒凌
亂?”她擔憂地問。

        冷月被她這麼一問,雙頰蓦地燒灼起來,瞬間飛上二朵紅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
個問題!她不由得抬眼偷觑著永琛的表情,只見他一臉的好整以暇,一副事不關己的冷
淡模樣、讓她心口又是一陣刺痛。

        她趕緊低垂眉眼以掩飾自己的心緒,同時支支吾吾地道:“可能是……呃……剛剛
歇息時弄亂了,等會兒讓青兒幫我梳理梳理就行了。”

        寧妃畢竟聰明伶俐,又是個長輩,隨即看出冷月的臉色不對勁,只怕原因並非如她
所說的那麼單純!但她倒也沒打算點破。反正八阿哥非娶月兒不可,今日這件事,她會
再找個機會跟皇上提起,到時候便不怕八阿哥拒絕這門親事!

        “是這樣啊!”寧妃佯裝相信地點點頭,“那咱們回寧軒宮去吧!讓青兒幫你重新
打理一番,然後你們再回王府裡,休要教人產生不好的聯想,壞了你的名節。”她故意
當著永琛面前這樣說,並特別留意了下他的表情。

        永琛只是矜淡一笑,根本不為所動,拱手彎腰道:“永琛恭送寧妃娘娘。”

        寧妃略微狐疑地挑起柳眉,眼角余光瞥視到冷月乍顯幽黯的神情,心裡更加確定,
他們倆之間必定發生過什麼事情,看來她要皇上指婚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我們走吧!”寧妃憐疼地拉起冷月的小手,緩步離開永琛的寢宮。心理仍兀自為
自己的決定而沾沾自喜著。

        薰風乍起,蘭馨閣外的花園亭台裡,傳來一陣清揚的琴音。

        白石雕砌的亭台半掩在垂柳綠蔭中,傍著一汪碧澈的湖泊,風雅的韻致渾然天成。

        亭台裡的石桌上擺著一具筝琴,案上一只香爐輕煙袅袅,隨著琴音悠揚飄散於充滿
花香的空氣中。

        琴聲舒徐,一雙纖纖玉手在琴弦上撥動,半晌之後,音調漸次凌亂,由慢變快,完
全失了曲調。

        琴聲亂,是因為她的心亂!

        蓦地,琴上的琴弦被撥斷,冷月陡地停下動作。

        “啊!”她怔忡地輕呼一聲,愣愣地瞧著斷了弦的筝琴。

        一旁侍候著的青兒急忙走上前來,“格格,琴弦斷了,你的手沒受傷吧?”

        冷月緩緩地搖了搖頭,“沒事兒,你幫我把琴收回房裡去吧,我想一個人在花園裡
走走。”

        青兒答應了聲,開始收拾起來。

        冷月站起身來,緩緩走至亭台邊,憑著亭中雕欄而坐,往下一望,水中分明映著自
己的臉龐,一頭烏絲不知何時沾上了紅白花絮,襯得粉面艷若桃李;再定睛一看,原本
清冷無波的瑩瑩瞳眸竟像是含情帶愁似的,失去往日的平靜幽然,反倒氤氲著一抹情思。

       心裡蓦地一驚,她趕緊縮回頭、心緒紛亂地蹙起眉頭,不該啊!就只那麼一次相遇,
她竟像是失了心般,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自那日從寧軒宮回來已過數日,她原以為和八阿哥的那一段插曲很快便會被她所淡
忘,沒想到回怡親王府之後,她整個腦海裡浮現的、心理所想的全都是他!

        他那低醇渾厚的嗓音、俊朗的容貌,還有那卓爾不群的豐采,無時無刻不在她的心
頭盤繞回旋,揮之不去。

        只要一想到當他得知她是芷菁的姐姐,他冷峻的臉龐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森然時,
她的心裡便會泛起一股莫名的疼痛和揪心之感。

        這種感覺是她從不曾有過的!她向來對於外人的誤解和辱罵,始終不為所動且悠然
自得,就連阿濟朗退親之事引來的閒言閒語,也不曾撼動、揪疼她的心。

        如今,她竟只為了八河哥永琛一個輕鄙的眼神、一句嘲諷的話語,便兀自愁煩、惆
怅不已,平日的矜淡和冷靜全都消逝無蹤。

        不!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冷月陡地猛搖螓首,想甩開這令人懊惱、愁煩不解的思緒。
她和他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他看不起她、鄙視她、甚至討厭她,她不該為了他而擾亂
自己一向平靜自得的心。她現在該做的便是將他完全驅逐出她的心、她的腦海,徹底把
他忘得一干二淨!

       正凝思間,一陣急促、紊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冷月本能地抬頭一望,沒想到一向少與她接觸的哥哥榮瑾和妹妹芷菁正朝她走來,
二人身後還跟著一臉慌張、擔憂的青兒。

        轉眼前,榮瑾貝勒和芷菁格格已踏進亭台裡,來到她面前,神情憤恨地猛盯著她,
一看便知道來意不善。

        “格格,貝勒爺和小格格說有事找你,一進蘭馨閣便是一副氣沖沖要吃人的凶惡模
樣,大概是存心來找碴的,你得小心點兒!”青兒一個箭步踏至冷月身旁,在她耳畔低
聲說著,臉上是護主心切的神情,一副小心戒備的謹慎模樣。

        冷月微挑起眉,輕輕地揚唇一笑;她雖不與人計較,卻也容不得對方蓄意欺到她頭
上來。

        “不知道哥哥和妹子今日上蘭馨閣所為何事?”她疏冷而不失禮儀地問。

        “你少在那裡假惺惺,你好不要臉、好陰險哪!”芷菁顯然憋了很久,像是再也沉
不住氣般,劈頭便是一陣辱罵。

        沒給冷月回應的時間,她接著又是一頓怒斥:

        “你真不要臉、仗著自己的姨娘是皇上的寵妃,便奪人所愛,硬是要皇上賜婚,拆
散我和八阿哥。我告訴你,就算你真的嫁給八阿哥,你也不會幸福的!因為八阿哥愛的
人是我,而他最討厭的人卻是你,你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芷菁惡意的言語深深刺傷了冷月的心,但她不讓自己流露出脆弱、傷心的一面,始
終冷凝著一張臉,纖細的身軀站得挺挺的,無畏而沉靜地回視芷菁。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冷冷地道,清冷的嗓音裡有著天生自然的傲然尊貴之氣,
讓人不自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卑微。

        芷菁嫉妒不已地瞪視著她,不明白始終屈於劣勢的她,為何仍能保持這樣傲然的神
態和悠然自得的從容。

        “哼!”她忿忿地輕嗤一聲,“你別再裝了,整座皇宮裡的人以及所有的朝臣們都
知道,皇上下令將你指給八阿哥永琛,若不是你要寧妃娘娘幫你說情,皇上怎會將你指
給八阿哥,那八阿哥原本該娶的人是我!”

        芷菁格格愈說愈激動,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沖上前去,撕裂冷月那張教人
嫉妒的絕美容顏。

        冷月無心留意她獰惡的神情,反倒微蹙起秀眉低頭凝思。皇上將她指給八阿哥,這
想必是姨娘的主意,那日進宮和姨娘相敘,當時姨娘顯然話中有話,仿佛正盤算著什麼
事情,只是萬萬沒想到姨娘竟是在替她安排婚姻大事。

        她緩緩抬起頭,矜淡地睇視著芷菁紅通通的怒臉,“我無意與你爭八阿哥,這件事
並非我的主意。”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芷菁惡狠狠地嗤鼻道,“你根本是記恨我搶走
了阿濟朗大將軍,讓你蒙受退親之恥,所以才故意和我作對、硬是強行介入我和八阿哥
之間。你好卑鄙呀!明知道八阿哥喜歡的人是我,你爭不過我便要寧妃娘娘去幫你說項,
簡直無恥至極!”

        她愈說愈放肆、愈說愈歹毒,冷月尚沉得住氣,可一旁的青兒卻怎麼也忍不下這口
氣,她實在看不慣芷菁格格驕縱跋扈的模樣。

        “這愛人叫人搶了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二格格!”青兒往前踏了一步,幸災樂禍地
道,“依奴婢看哪,這叫做一報還一報,只許你搶別人的愛人,卻不許人家搶你的,這
不是太霸道了些嗎?”

        “放肆!”隨著一聲喝斥,一記響亮的巴掌結實地打在青兒的小臉上,清晰地印上
五指痕,嘴角跟著溢出血絲。

        “主子們的事哪輪得到你這做奴才的多嘴!”

        出手打人的正是怡親王府的大貝勒榮瑾。

        冷月見青兒為了替她出口氣而遭受打罵,心裡著實心疼、不忍,一股怒氣不由得冒
了上來。

        她冷冷地瞥視著榮瑾和芷菁,以冷得不能再冷的清幽嗓音徐徐笑道:“既然是皇上
賜婚,冷月又豈敢違逆!你們現下這麼辱罵我,還打了我的奴婢,不怕日後我與八阿哥
成親,若追究起這事來,你們要如何擔待?”

       她停頓了一會兒,冷笑地斜睨了他們二人微微變色的神情,接著又道:“單憑今日
你們無禮的辱罵,我便可一狀告到寧妃娘娘面前去,請她替我作主,哪還由得你們在我
蘭馨閣裡肆意胡為!”

        這一番話更是教榮瑾貝勒和芷菁格格倏地刷白了臉。

        冷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唉!這怡親王府早已是你們兄妹二人的天下,怎麼你們
還不滿足?

        我的存在真讓你們如此坐立難安、不除不快嗎?

        若非念在咱們畢竟是血親關系,我能容得了你們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嗎?”

        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假,寧妃娘娘是她的親姨娘,又是皇上的愛妃,只消她一句話,便可教他們兄妹倆吃足苦頭;她之所以不願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她只想圖個安寧、清靜,這紛亂不平的世事就由得它去吧!

        榮瑾和芷菁神色陰晴不定地望著她,一時之間卻也無可反駁,因為她所說的皆是不
爭的事實。

        見他們二人默然無語,冷月淡然一笑,遂冷冷地下起逐客令:“既然你們話已說完,就請離開蘭馨閣吧,我不喜歡幽靜的生活被人打攪。”

        榮瑾和芷菁縱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然地離開;芷菁在臨走前還不忘怒狠狠地瞪了冷月一眼,她在心裡暗暗發誓,她不會就此罷休的!

        他們走後,冷月頓感疲累不已,整個人軟倒跌坐在石凳上。好半晌後,她朝青兒吩咐道:“明兒個一早,咱們進宮一趟。”

        “進宮?”青兒不解地問,“格格進宮做啥?”

        冷月抬起頭來,眼裡閃過一抹復雜、淒楚的幽光,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堅決地道:“我要請姨娘求皇上收回成命,我不嫁給八阿哥!”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5-1-12 00:1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翌日清晨,冷月讓青兒幫忙梳發、整裝,打理完畢後,便急著進宮去找寧妃娘娘。

       來到寧軒宮,管事太監通報之後,隨即領著她們主僕二人進入。

        寧妃剛梳整好儀容,正逢早膳時刻,見著冷月進來便笑著招呼道:“過來一起用早
膳吧,這薏仁蓮子粥對女兒家的身子很有幫助的!”

        說畢,她喚來一旁服侍的宮女,要她再准備一副碗筷、替冷月盛上一碗粥。

        “不必了,姨娘。”冷月忙出聲阻止,“月兒在王府裡已經用過早膳,月兒今日進
宮來見您,是有事情想告訴姨娘的。”她一口氣把話說完,靜待著寧妃的反應。

        寧妃放下湯匙,歎了一口氣,溫藹的眼眸疼惜地望著冷月姣美的臉蛋。“你不必說,
我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她怎會不知道月兒的心思,她可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

        “你是不是要我請皇上收回將你指婚給八阿哥的成命?”

        冷月幽幽地望了寧妃一眼,然後低垂眉眼,緩緩地點頭,徐徐說道:“八阿哥中意
的人是芷菁,他若知道皇上硬是要他娶我,恐怕會不高興的。”

        她微微停頓了好一會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接著又說:“芷菁昨兒個來找我,她
的反應很激烈,我不想讓她以為我是存心報復她,硬要拆散她和八阿哥。平白又惹了件
煩心的事,月兒實在沒有這個心思,還請姨娘求皇上收回成命!”

        寧妃撇著唇、嗤哼了一聲,不悅地道:“你萬事替人著想,不和人生事,可人家可
有感激你半分?說到這個芷菁我就有氣,昨兒個下午,她和她大哥榮瑾進宮裡找八阿哥
哭訴了一番,還讓八阿哥和皇上父子倆鬧了一番脾氣,我真是太小看她了!”

        冷月聞言不禁惶愕地瞠大眼,關心地問道:

        “姨娘可有遭受波及?”

        寧妃輕笑一聲,“你別擔心,永琛那孩子性子雖倔,倒是很有分寸、也很懂事,這
件事雖然是我作的主,可他並沒怨怪我。”

        冷月咬著下唇,沉默了片刻之後,仍是開口請求:“那……那就請姨娘讓皇上收回
指婚的成命吧!月兒不能嫁給八阿哥!”

        “為什麼不能?”寧妃不以為然地回道,“永琛娶你可強過娶芷菁那丫頭,總有一
天,他會明白你的好處,短時間內,他鬧鬧脾氣也是正常的,你毋需大介懷!”

        “可……可是……”冷月不知該怎麼告訴寧妃,永琛對她早已心懷厭惡、輕鄙之意,
早在十年前,他對她便沒啥好感。

        “別可是、可是的了!”寧妃截斷她的話,安慰地拍拍她的小手,“姨娘的決定不
會錯的。況且,君無戲言,皇上說出口的話怎能輕易收回?這可是有損皇上的威儀呀!”

        冷月心裡明白這層顧忌,只是……八阿哥對她根本無一絲好感,兩人若勉強成親,
她怕自己會無法承受他冷情的對待……

        思及此,她不禁一臉愁然,水靈靈的大眼無奈又無助地瞅著寧妃娘娘。

        “傻孩子,別再胡思亂想,真要有什麼事,姨娘不會坐視不管的。”寧妃心疼地道,
“你只管安心等著當新娘子,萬事有姨娘替你擔待著。”她認定只要冷月和永琛成親,
所有的問題都將不成問題。

        冷月無意識地點點頭,看來這樁由皇上指婚的親事是推不掉了,她隱約可以感覺到
自己平靜的生活就要結束了……

        離開寧軒宮之後,冷月神不守捨,心事重重地來到御花園,青兒始終緊緊跟隨在她
身後。

        二人步入庭園中,冷月不知不覺地往秋千所在之處走去、一路上奇葩瑞草、碧竹森
森、繁花似錦,眩人目光。

        青兒不住四處顧盼,並指與冷月觀看,卻見她雙目凝然,對身旁事物渾然不覺,似
有滿腔心事。

        青兒正待開口探詢,卻聽得前方不遠處的牡丹亭傳來一陣女子的咯咯嬌笑聲。

        抬眼一望,竟是八阿哥和芷菁格格,青兒在心裡嘀咕了一聲,真是冤家路窄,這當
口實在不宜讓格格見著這一幕。

        “格格……”青兒一掉轉過頭,便看見冷月怔怔地望著前方牡丹亭裡親密依偎的兩
人,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她趕緊趨前拉住冷月的手,關心地望著她。

        冷月一接觸到青兒關切的眸光,勉強扯出一抹淡笑,低語道:“青兒,咱們回過頭
往別處去吧!”

        她迫切地想避開永琛和芷菁,不想去理會心中那股酸澀的刺痛感是怎麼一回事。

        剛掉轉過頭准備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

        “慢著!”聲音渾厚有力,卻帶著冷冽的音調。

        冷月纖細的身子頓時一僵、她認得這個聲音,卻不明白他為何要喚住她。

        呆立半晌之後,她緩緩地回過身子,卻始終低垂著眼睛,不敢、也不想迎視那雙想
必充滿憤恨的炯燦黑眸。“冷月見過八阿哥,”她微微福了個身。

        永琛撩起下擺,踏著沉穩的步履迅速來到她的身前,精芒迸射的眼眸微微眯起,沉
冷而銳利地緊盯著她低垂的螓首。

        “抬起你的頭來!”他冷冷地喝道,“這般踯躅畏縮,該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而
心虛不已吧!”

        冷月心頭蓦地一痛,他對她的評價竟如此不堪!緩緩綻出一抹苦笑,她幽幽地抬起
頭來,清滢剔亮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直直瞅向他。

        “冷月不明白八阿哥話裡的意思。”她矜淡地道,她可以不怨不怒、不爭不求,但
做人的尊嚴萬萬不能失去,她是怡親王府的大格格、額娘的好女兒,她不能讓死去的額
娘因她而蒙羞。

        “哼!”永琛輕嗤—聲,“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得很,休在我面前裝蒜!
你這副溫馴乖靜的模樣騙得了寧妃娘娘,可騙不了我!”他冷厲地沉聲斥責,炯利的黑
眸陰沉地瞅住她。

        “八阿哥,你就別怪姐姐了!”芷菁緩緩地走至永琛身旁,佯裝嬌茬柔弱的模樣,
蹙著眉頭、可憐兮兮地說道:“姐姐會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她以為是我搶走了阿濟朗
大將軍,讓她蒙受退親之辱,也難怪當她得知菁兒心中所愛的是……”

        說到這裡,她佯裝嬌羞地低垂螓首,停頓了一會兒,才又繼續往下說:“這原本只
是菁兒單純的愛戀,沒想到竟連累了八阿哥,讓你承擔不必要的枷鎖!”

        芷菁這番話,表面上像是為冷月說好話並歸咎於自己的不是,可暗裡卻字字句句夾
棒帶棍地譏刺著冷月。

        冷月秀眉微挑,菱唇微勾,輕冷一笑。她怎會不知芷菁這番話的厲害之處,既委婉
表達她對永琛的愛意,又暗示自己是永琛的枷鎖,楚楚可憐的茬弱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
動和不忍,這一點是她永遠也學不來的。

        “如果妹妹和八阿哥指的是皇上賜婚這件事,我只有一句話,這件事並非我的意
思。”冷月幽幽淡淡地解釋、神情孤傲矜冷得有如寒冬裡的冷梅。

        “這世界上沒有人值得我拿自己的終生幸福當兒戲,這種害人損己的事我懶得做,
妹妹,你想太多了。”

        她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不僅譏諷芷菁並說得她面紅耳赤,可也連帶地激怒了永
琛。

        永琛眯緊雙眸,牢牢地盯著冷月那冷凝不可高攀的傲然神態,心中陡地升起一股又
愛又恨的復雜情緒。她剛剛那一番話可惹惱了他、仿佛她是萬般不願和委屈的不得不嫁
給他;要知道,有多少皇戚大臣的格格、千金們爭相想要嫁他,而她竟是如此無動於衷,
甚至是不屑!

        “好刁的一張嘴!”永琛眯著眼冷嗤一聲,“要皇上賜婚的人可是受你之托的寧妃
娘娘,而不是我,你竟敢在我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

        冷月輕抬起眼,掠過芷菁帶著惡意微笑的臉。

        然後徐徐地移轉目光對住他幽暗的瞳眸,幽幽地道:“冷月從沒想過要嫁給八阿哥,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親事並非我所願……”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停頓下來,滢亮的水眸無畏地睇視著永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徐緩而清楚地道:“八阿哥若不願意,大可向皇上請求收回賜婚之成命,也可了卻冷月
心中一樁煩心之事”這話可大大地挑起永琛的怒火,不知道為什麼,她急於撇開他的意
圖竟讓他的心裡感到極不是滋味,但他隨即告訴自己,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

        “好,好得很!”永琛冷笑,低沉的嗓音裡惱火地隱含一絲殘佞,俊逸的臉龐滿布
陰霾。“我倒要看看你這張嘴能刁到何時!”

        說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握住冷月纖細的手腕,拽著她往自己居住的
深苑而去。

        冷月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陣驚愕之後,她開始掙扎著想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永琛是練過功夫的人,力氣大得嚇人,大掌像鐵鉗似的緊緊扣住她,教她無
從掙脫。

        旁觀的芷菁不明白永琛的用意為何,卻不甘心自己竟被冷落在一邊,便急忙換上一
副憂心忡忡的表情跟上前去,輕扯住永琛的衣袖,“八阿哥,你就饒了姐姐吧!”

        誰知永琛竟甩開她的小手,冷冷地回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先回怡親王府去
吧!”

        芷菁縱然心有不甘,但一接觸到永琛骛冷陰森的眼神,也只得噤聲,眼睜睜地看著
他拽著冷月離去。

        “哎呀,八阿哥,您要將格格帶到哪裡去呀?”

        青兒緊追在後,一路上不住地嚷嚷著:“八阿哥,青兒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家格
格吧……”

        聲音愈來愈小聲,而猶停立原地的芷菁臉色也愈來愈顯陰沉。哼!她絕不會就此罷
休的!她想當永琛的妃子已想了很久,原以為心願即將達成,沒想到竟冒出皇上指婚這
件事!

        不過無妨,芷菁扯開一抹充滿算計的冷笑,她就算當不成永琛的正妃,也要成為他
的侍妾,憑她的妩媚、靈活的手腕,她相信自己也能像額娘那樣,終有一天奪得正主兒
的位置。

        永琛拽著冷月,寒著一張臉踏入自己的寢宮,完全不理會不遠處青兒的哀求叫喚聲。

        “來人呀!待會兒擒住闖入屋裡的丫頭,先將她押下,直到我說放人才可以放人!”
他對著目瞪口呆的小太監們吩咐道,隨即扯著冷月進房裡去。

        服侍的太監們莫不一臉的訝異和怔愕,八阿哥以前從不曾帶女子回自己的寢宮,這
可是近日來的第二回了,玄的是兩次帶回來的女子竟都是同一人!

        罷了!主子的事,做奴才的還是少管為妙,他們只須將主子吩咐下來的事情一一辦
好,那便成了!

        可憐的青兒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攔了下來,還教人縛了繩子給拘禁在下人房,叫天天
不靈、叫地地不應,只能眨巴著眼干著急!

        一踏入房裡,永琛將冷月一把甩至床榻上,然後冷冷地瞧著她。

        “你……你要做什麼?”冷月驚惶地問,這裡是他的寢房,他們孤男寡女的。加上
他一副怒氣騰騰的陰沉模樣,不由得讓她感到一陣惴惴不安。

        “怎麼,你也會害怕嗎?”永琛嘴角噙著笑,冷酷地道:“你的嘴不是挺刁的,將
一切推得干干淨淨,怎麼現在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冷月小臉一白,微蹙秀眉,輕聲地道:“八阿哥若仍是為了皇上指婚一事而怪罪我,
冷月無話可說,這事確實非我所願。”

        她這番話更激發了他陰骘的怒氣,他上前一步,突然抓住她,手勁之大幾乎要將她
捏碎似的。

        “別裝作一副無辜的清高模樣,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他從齒縫中逼出話來。

        冷月抬起眼望住他,看見他眼中明顯的輕蔑和鄙夷,心頭突然一陣絞痛……

        “我……我沒有!”她忍不住想解釋。

        “你還敢說沒有?”他冷哼一聲,眼神更冷,“你外表看似無爭無求、清冷孤高,
實則滿是心機、詭計。芷菁已將你們之間的事情全說給我聽了,我倒要聽聽你作何解
釋!”

        聽見他殘酷傷人的話語,冷月絕美的臉蛋一片蒼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被抽離,
讓她頓覺冰涼不已……

        “為什麼不說話?讓我說中了是吧?”他冷冷地嘲諷。

        冷月疲憊地閉上雙眸,已不想再多加辯解。

        “八阿哥既然認定了冷月藏奸,又何必要聽什麼解釋?況且,無論我說什麼,你根
本不會相信的。”

        永琛眸光倏地一沉,魅惑的唇角勾起一抹沉冷的陰笑,“好個伶牙俐嘴!”他突然
捏緊她,驟然使力,粗魯地將她一把扯至眼前,故意弄痛她。

        冷月不吭一聲,只是閉緊雙眼,緊咬著下唇強忍著。

        見她如此倔傲、不喊痛也不求他,反倒更激起他的怒氣。

        “皇阿瑪告訴我,那日你在我這裡歇息了好些時候,說這事若傳了出去,你的名節
有損,所以這樁婚事我不得有異議,這事難道不是你向寧妃娘娘哭訴的嗎?”他寒著聲,
一字一句指控著。

        冷月倏然睜開眼,喘著氣道:“我沒有……那天的事,我一句話也不曾向姨娘提
起!”

        “是嗎?”他冷笑,盯住她的眼神變得殘忍,“既然我已背上這樁罪名,何不就讓
它變成事實!”他別有用意地嗤鼻道,眸光閃過一抹邪肆的掠奪幽芒。

        冷月教他邪魅囂狂的眼神給瞧得心驚膽戰,她可以感覺得到他亟欲傷害她的意圖。
“請你……放開我,我要回府裡去……”

        “回去?”他嗤笑一聲,非但不放手,反而使力把她拉向他。

        “別這樣,求求你!”冷月驚呼,所有的冷靜已不復存在,她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
為。

        永琛握住她弱柳般纖細的腰肢,漸漸加重手上的力道,漠視她眼底泛出的痛楚、驚
惶神色。

        “何必掙扎呢?你遲早是我的人!”他一手按住她細致的下颚。逼迫她直視他,狂
戾的眼神牢牢鎖住她漾著水光的瞳眸,繼續殘酷邪佞地道:“你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地想
嫁給我,總得讓我鑒定、鑒定,你是否有資格成為我的女人!”

        語畢。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他驟地一把將她甩在炕床上,抓住了她狂亂揮舞的小手,
蠻橫地定在她的頭頂上。

        冷月登時完全明白了他想要對她做什麼,“不要……八阿哥,求求你,別這樣……”
她心慌意亂地喊著,整個人都駭住了。

        永琛邪邪一笑,“你知道我要對你做什麼?”他低嘎地問著,雙目炯炯地鎖住她,
並動手去扯她的衣襟。

        冷月瞬間完全怔住,他那熾烈的眸光裡有著什麼教她不能明白的東西,震懾住她的
魂兒……

        刹那間,她完全忘了有一只灼熱的大手正在拉扯她的前襟,且停留在她身上暧昧地
揉撫著,反覆搓揉著她胸前的軟丘……

        那大掌突然竄進她的肚兜內攫住一只挺起的柔軟——

        “啊!不要呀,八阿哥……”冷月悚然一驚,兩手扭轉著亟欲掙脫。

        永琛無視於她的掙扎,徑自蠻橫地拉開她的衣襟,扯落裡頭月牙白緞的肚兜,大手
粗魯地握住一只椒乳,旋即低下頭去,銜住柔嫩的豐腴,狠狠地吸吮頂端那絲綢般的粉
紅蓓蕾……

        “不要!八阿哥,我求求你,別這樣……”冷月慌亂地嘶喊著。兩手不停地掙扎,
一張粉臉急遽變紅,光滑細嫩的額上沁出了一顆顆汗珠……

        再怎麼說,她也是堂堂大清皇朝的格格,謹守貞節、禮儀,如今竟教他這般輕薄、
戲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驚惶。

        可她是個處子,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根本不了解永琛對她所存的除了憤怒之外,
還有一股男女間原始的燎原情欲和本能的獨占欲在作祟!

        永琛撇嘴嗤笑,出乎意料地放了她,冷月緊抓著自個兒的衣襟,羞急地掙扎著爬到
床角,腦子裡只剩一團混亂!

        永琛的雙眼閃爍著深沉的欲望,胸膛急遽地起伏,冷聲谑笑道:

        “怎麼了?這回怎麼低聲下氣地求起我來了?

        你的冷靜、你的清高、你的義正辭嚴到哪裡去了?”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腳踝,將爬到一半的她拖回床中央,跟著不顧她的哭喊,拉開她
的手、扯開她的衣襟,緊緊地將她壓抵在自己身下。

        “不要這樣,八阿哥……”冷月狂亂地搖著頭,身上的氣力漸漸用盡,淚水淌個不
停,“我……我們可以一起請皇上……收回成命……”她斷斷續續、支離破碎地哭喊著。

        永琛望著她淚眼汪汪卻仍美得動人心魄的芙顏,心頭猛地竄過一股濃烈的柔情,頓
時僵住身子,驚訝於自己對她異常的饑渴和莫名的狂怒!

        他不該對她產生愛憐之意的,她只是一個驕矜跋扈,心機深沉的傲慢女人,他萬不
能教她美麗清妍的外表給迷惑;永琛不斷地提醒自己,今日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怨
不得人!

        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心疼、不忍和難過?此刻,他竟有一股想將她擁入懷裡好好
撫慰的沖動!

        見著她胸前裸露的雪白肌膚上,烙下他紅紫的抓痕,他的眸光不由得轉為不捨和愛
憐!

        但當他的視線緩緩上移,接觸到她頸項上垂掛著的玉佩時,他的眸光又轉趨陰冷、
神情又回復原先的無情殘佞。

        她頸上所戴的如意玉佩,正是他十年前打破的,為此,皇阿瑪下令打了他二十大板,
還召集手藝精湛的巧匠將玉佩修復,還她一只完好如初的玉佩。這在當時可真是一件困
難至極的工作,讓皇阿瑪傷透腦筋,也讓他認定了她是個無理取鬧、驕蠻任性的女子!

        而事實也證明這幾年來,她仗著自己身為怡親王府的嫡長女,為所欲為,任意欺凌
芷菁、排擠榮瑾,這些事跡早已傳遍皇宮,唯獨他皇阿瑪不明就裡,竟將她指婚給他!
教他如何能接受?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有他的因應之道。這樁親事既是無法作罷,但他要怎麼
對待她、處置她,則全由他作主;自古以來,丈夫便是妻子的天和地,夫君的任何要求,
做妻子的是不能、也無力反抗的,除了絕對的服從,還是服從!

        思及此,永琛撇唇勾起一抹狂邪的冷笑、他會讓她知道,想成為他的妻子沒那麼容
易,要想得到他的眷寵更是難如登天!

        他深幽的黑瞳蘊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邪惡地盯住冷月倉皇淒楚的小臉,低笑著說道:
“我不會請皇阿瑪收回成命,相反的,我還會如你所願娶你……”

        說到這裡,他更加俯身將自己的臉貼近她的臉龐,灼熱的男性氣息直接噴吐在她細
嫩的粉頰上,讓冷月不由自主地渾身輕顫著。

        她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他不是對她厭惡至極,為什麼還肯遵從皇上的旨令娶她為妻
呢?

        仿佛看出她的疑問,他露出一抹古怪又嘲諷的笑,好看的唇角邪肆地勾起,輕揚成
蔑視的弧度,譏笑道:“你可別高興得太早,我對你的觀感並無任何改變!除了這張美
麗的臉蛋外,你根本不夠資格成為我的正妃!”

        他殘酷冰冷的話語像一把利刃般刺進她的心坎裡,為了掩飾這錐心的痛楚,假裝毫
不在乎,她撇眼望向別處,刻意掠過他凌厲的注視,幽湛的水眸裡除卻仍垂於眼睫的晶
瑩淚滴外,剩下的淨是淡漠和清冷,仿佛將自己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她的表情惹怒了他、卻也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亂。

        為了拂開這種不該有的奇異感覺,他陡地伸出手捏著她的下颚,那樣粗魯的舉止完
全不在乎是否會弄疼她。

        “聽著!”他幾乎是凶惡地吼出聲,深幽的眼瞳中有陰冷的火焰跳動著,“是你自
己硬要嫁給我的,你可得有些心理准備,日後在皇宮裡的日子可不比你在怡親王府裡那
般風光自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我的地盤上,可容不得你驕縱撒潑!”

        冷月忍著痛,沒有辦法移開視線,只能直直望進他的眼裡,頭一次,清澄的美眸中
閃著無言的憤怒,她知道他是存心想要傷害她、嚇唬她,這激起了她性格中倔傲的一面
——

        “你這是在向我下馬威嗎?”她冷冷地道,“既然你這般討厭我,成親後,我們各
過各的日子便是,我會離你遠遠的,不讓你看了心煩,如何?”

        永琛冷嗤一聲,嘴角噙著一抹殘酷而略帶暧昧的邪笑,看來莫測高深。碩健的男性
軀體刻意抵住她軟綿的嬌軀,將她壓進床褥裡,緩慢的摩弄著,蓄意讓兩人的身體之間
沒有任何空隙。

        “你……”冷月倒吸了一口氣,驚惶無措地瞠大眼瞪視著他。

        他的手再次握住她胸前的一只柔軟,刻意揉疼她,銳利陰沉的黑瞳始終牢牢地鎖住
她的雙眸,薄唇霍地扯開一朵惡意的笑容。

        “我勸你別打這種如意算盤。”他挑眉徐緩地笑了,接著黑眸一眯,大掌再度使勁
搓揉著她的柔軟,”成親後,你便是我的人,你這張美麗的臉蛋、曼妙的身體全部為我
所有,我怎麼可能只將你擺著而不去索求我應得的報償,我從不做虧本事。”

        他話裡的暗示極為明顯,冷月的臉色不由得倏然刷白,她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
無助地迎視永琛囂邪的目光。

        仿佛看出她的恐懼,他粗糙黝黑的指滑過她細致的臉頰,然後將自己的嘴唇湊向她
耳邊,以無限輕柔的嗓音惡意地說道:“日後,你這身子只能任憑我玩弄,你必須毫無
異議地將一切奉獻給我,任我處置,而我只會在願意臨幸你的時候,隨我高興、恣意地
占有你!除此之外,你可別想著其他,你不會是我唯一的女人,更別想得到我的愛寵!

        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他殘忍的宣告教她心口猛地一窒,痛苦地揪疼著,她的身軀發著抖,臉色萬分蒼白。
到了此刻,她才真正明了他對她的厭惡有多深,卻不明白自己何以無端招惹上這樣狂邪
的男人。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這不是我的主意,我並不想嫁給你呀!”冷月無助地搖
搖頭,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哀求他似的,細小的聲音裡有著一絲絕望。

        “現在後海已經來不及了!”永琛的嘴角逸出一個冷笑,覺得她的問話非常有趣。

        他突然放開她,並站起身來。“你回去吧,現在我不會要你;不過,我倒是很期待
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譏諷地笑道,然後移開視線,揮手要她離開。

        冷月咬緊了唇,勉強站起身來,她的雙腿還是虛軟的,胸口仍泛著一股酸澀的痛。
她蹒跚地走出他的寢房,懷抱著傷痕累累的自尊,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5-1-12 00:10: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眼看著大喜之日漸漸逼近,冷月的心緒更加地愁惶無措,幾乎要升起一股逃離的沖
動。

        這幾日以來,她簡直茶飯不思,渾身緊繃得根本毫無食欲,整個人瘦了一圈,卻絲
毫不減她清艷的姿容。

        接連二日,寧妃娘娘托人從宮裡為她帶來一套價值不菲、珍貴不凡的風光霞帔,還
替她備妥了豐富的妝奁;這些原是身為父親的怡親王該打理准備的,然而怡親王因為偏
愛小女兒,這幾日忙著安慰芷菁格格都來不及,哪有心思為她籌備一切。

        寧妃早料准怡親王肯定會不聞不問,她這個做姨娘的自然就攬下一切瑣事,說什麼
也要讓冷月風風光光地嫁給八阿哥,替她爭回一口氣。

        這日——成親前夕,怡親王竟破天荒地來到長女的閨房。

        冷月頗感驚愕和詫異,這是多年來阿瑪頭一次主動到她房裡來探視她。

        她趕忙親自沏上一壺茶,為怡親王斟了一杯香茗,“阿瑪,請用茶。”

        “嗯!”怡親王若有所思地虛應著,仿佛心中正盤算著什麼,卻不知該如何啟口。

        “關於大婚的所有事宜都准備好了吧?”他心不在焉地問。

        冷月神色微微黯然,低垂著頭,輕聲回道:“一切都已准備妥當,謝謝阿瑪的關
心!”這婚事對她來說本無喜樂可言,她壓根兒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明日的大婚典禮,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但願自己能遠遠地逃離京城。

        怡親王自顧打理自己的心思,完全沒留意到她晦黯的異樣神態。

        “嗯哼……”怡親王清了清喉嚨,扯開一抹不自在的笑容,“月兒呀,阿瑪有一件
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希望你好生琢磨一番!”

        冷月揚起一抹笑,真心地道:“阿瑪有話不妨直說,月兒會仔細聽著。”

        盡管怡親王平日對她非常冷淡,有時甚至幾乎忘了她的存在,但他終究是她的親生
父親,這血脈相連的親情是割捨不掉的。

        怡親王這才放松地綻開一臉欣然的笑意,伸手撫須,“阿瑪知道你一向是個明理又
識大體的好孩子,這次皇上指婚,將你許配給八阿哥,阿瑪當然也很替你高興,只不
過……只不過……唉!”說到這裡,他大歎了一口氣,停頓下來。

       “阿瑪為何歎氣?”冷月關心地問。

        怡親王皺著眉頭望著她,搖頭歎道,“你應該知道菁兒和八阿哥兩情相悅、戀戀情
深的事吧!

       如今,皇上將你指給八阿哥,皇命不可違,卻可苦了你妹子,她成天把自己關在房
間裡,不吃不喝的,阿瑪真替她擔心!”

        冷月沉默地點點頭,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被指婚的人是芷菁!“對不起,阿瑪,
這件事是姨娘作的主,月兒並不知情,更不願讓事情演變成這樣!”

        怡親王干笑地點點頭,“我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你,寧妃娘娘是你的親姨娘,自然
多幫著你些,阿瑪只是有件事想求你,不知道你肯不肯……”

        “快別這麼說,阿瑪。”冷月連忙打斷怡親王的話。“你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月兒,
千萬別說什麼求不求的,這不是折煞女兒了嗎?”

        怡親王欣慰地看著她,“阿瑪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其實,菁兒以往對你的作
為並無惡意,你千萬別同她計較;我想你也不忍心拆散她和八阿哥這對有情人吧?”

        冷月蓦地斂下笑容,凝肅地申明道:“我並非記恨芷菁的所作所為而故意拆散她和
八阿哥的好事,我說過,這樁親事不是我的意思!”

        “是、是、是!這阿瑪知道。”怡親王趕忙接著說:“阿瑪的意思是若八阿哥有意
納芷菁為妾,希望你這做正妃的姐姐千萬別反對,好歹你和菁兒終究是姐妹,兩姐妹同
事一夫,自古有例皆傳為美談,這你應該知道吧!”

        這番話讓冷月渾身一陣冰冷,寒心不已。原來阿瑪找她並非真是關心她來著,而是
為芷菁說項,他怕自己會壞了芷菁的好事,說穿了,他的心裡只顧念著芷菁,恨不得明
天要嫁給八阿哥的人是芷菁,而不是她!

        一樣是女兒,她和芷菁在阿瑪心中的地位卻是如此天差地別!

        冷月瑩白美麗的小臉不由得泛開一抹苦澀、自嘲的微笑,她早該看清楚的不是嗎?
不該再存有期待的,這父女親情早已淡薄如紙,早在十年前便已如此,她怎傻得以為十
年後的今天會有所改變!?

        “阿瑪,你盡管放心,若八阿哥真想納芷菁為妾,我絕不會阻止。”冷月幽幽冷冷
地道:“只要他開口,月兒會樂觀其成。”這親情、姻緣都非她所能選擇,她不會勉強
別人來愛她,他們想怎麼做、要怎麼做,都由得他們去吧!

        怡親王一聽到她的回答,樂得合不攏嘴,根本沒察覺冷月倏然冷淡的神情,徑自眉
飛色舞的笑道:“我這就將你的回答轉告菁兒,好教她不再愁惱自苦!”

        說罷,便喜孜孜地踏出門外,沒再看冷月一眼。

        怡親王走後,房裡頓時陷入一陣教人喟歎、感慨的沉寂中。

        一旁的青兒看著冷月飄忽含悲的幽寂神情,不由得為她難過,打抱不平的開口:
“王爺實在是太偏心了,他怎麼可以對格格做出這種要求?依我看,真要讓芷菁格格成
了八阿哥的小妾,她一定不會這樣就滿足的,她說不定還會處心積慮地逼走格格,好讓
自己坐上正妃的位置。”

        “罷了!”冷月淡然一笑,幽微的眸光遙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他不是偏心,而是
心裡根本已經沒有我的存在。”

        青兒聽出她話裡的自嘲,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道:“我不是故意要引起格格
的感傷。”

        冷月溫柔地撇了她一眼,幽忽一笑,臉上淨是淡然。“這是事實,你毋需介意。其
實,這樣也好,若能將最難看破的親情也看開了,我的心也就更自由、更無掛礙!”

        “是呀、是呀!格格一旦嫁入宮裡,就不必再待在王府裡受氣。”青兒趕緊接著說
道,想讓冷月開心點兒。“當了八阿哥的妃子,誰還敢欺負你;

        再加上還有寧妃娘娘照看著你,格格一定會過得比現在更快樂、幸福的!”

        冷月輕扯嘴角,嫁入皇官,她真的會比現在快樂幸福嗎?一想起永琛冷谑殘忍的話
語,她便不由得心裡一陣悸顫”她並不奢求他的眷愛榮寵,只希望依然能過著她平靜自
得、與人無爭的悠然生活。

        然而,只怕她連這一點點小小的願望也無法達成。

        成親當日,八阿哥永琛所居住的騰雲軒被妝點得喜氣洋洋,新房門口張貼著雙喜字,
布置得美輪美奂。

        龍鳳喜燭點綴在案頭,偶爾傳來燭芯兒發出滋滋的火花聲,伴著燦然的燭光搖晃。

        新房內,冷月頭戴鳳冠、身穿霞帔,面對著她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燭夜,她的
心情是復雜而沉重的。

        今天該是她的大喜之日,然而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欣喜雀躍之情,這是上蒼給她的考
驗嗎?要她嫁給一個厭惡她至極的男人!

        她的心只有一顆,一直都小心護著,縱使曾遭阿濟朗移情別戀,她仍能驕傲地挺立
著;但這一次她面對的人不是溫文憨直的阿濟朗,而是狂放驚猛的永琛,她幾乎可以預
感自己將無法全身而退——若他真有意要傷害她!

        端坐新房之中,冷月的思緒紛紛亂亂,化不開、厘不清,淨是對未來的茫然和惶懼。

        半晌後,青兒匆忙地奔進房裡來到她身邊,“格格,八阿哥正朝新房走來,寧妃娘
娘交代過,你一定要記得和八阿哥喝合丞酒,這甜棗兒、子孫饽饽是要你們吃著討喜的,
千萬別忘了!”

        冷月無言地點點頭。

        話剛說完沒多久,永琛身著紅蟒袍,英氣煥發,踏著穩健的步伐,無聲地走了進來。

        “你可以下去了!”他朝青兒一揮袍袖,低沉地命令道。

        青兒走後,永琛自顧自的坐下來,當新娘子不存在似的,執起酒壺便自斟自飲了起
來。

        冷月始終屏息沉默著,兩手不自覺地絞緊大紅喜服的裙擺,此刻她的心裡正積聚著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和無助感。

        永琛一邊啜著酒,一邊拿眼斜睇著坐在床沿的嬌弱纖影,心頭充斥著復雜難解的情
緒。

        眼前這眾所皆知的驕蠻跋扈女子已成了他的妻子,娶她,一半是出於無奈,另一半
則是因為他對她興起了一股莫名的獨占欲!

        這樣的女人,他應該連多看一眼都深感不屑才是;可偏偏不知為什麼,她的身影和
容貌卻在他的腦海裡萦繞徘徊不去,讓他像是中了蠱似的,竟期待起今天的洞房花燭夜,
迫不及待地想讓她徹底成為他的人。

        對於自己這種不尋常、不該有的情緒反應,他不由得一陣氣惱,厭惡地撇起好看的
唇角,然後再一次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值得他的眷愛榮寵,尤其憶及數日前,芷菁曾
向他暗示過,她與阿濟朗之間已有那不可告人之事,以至於她對阿濟朗移情自己妹子之
事難以釋懷,因而懷恨在心!這更使得他怒火中燒,加深了心中對她的鄙夷。

        於是,心有所思的二人各據新房一隅。

        永琛存心折磨人地沉默著,想看看她能撐多久。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冷月不敢妄動,但是頭上沉重的鳳冠實在令她肩頸酸疼不已,
而房內又沒半點聲響……

        他進來了嗎?還是來了又走?

        隔著大紅喜帕,她不禁暗自猜測著。

        深吸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掀起喜帕一角,想一探究竟——

        “怎麼了?你已經迫不及待啦?”

        含著冷谑的語調蓦地響起,冷月頓時僵住身子。

        他……他在!

        她驚嚇中趕忙抽回手,正襟危坐,不知怎地,她確實有些兒怕他。

        永琛邪佞地輕哼一聲,起身緩緩走至她面前,倏地一把抽掉她頂上的大紅錦帕。

        四目相接的刹那,冷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那冷谑邪傲的氣勢,在燭火的映照下,
更具有威嚴懾人的魄力,令她的呼吸明顯地急促起來。

        而此刻的永琛也微微一怔,雖已知道、也見識過她纖靈飄逸、清妍絕俗得令人驚歎
的美貌,但仍不自禁地再次被她的美麗勾去心神而難以自持!

        她真是美麗,即使天仙也難以比擬!

        縱使他對她確實心懷厭惡和鄙夷,但此刻想要占有她的迫切而凶猛的欲望卻也不容
置疑!

        為此,他微微皺起眉頭,但很快地,他俊逸的臉龐驟然綻開一朵邪惡的笑花;從一
開始,他就沒打算不碰她,畢竟她可是難得一見的銷魂美人兒。

        既然她千方百計想嫁他為妻、他為什麼不能好好享受她美麗的身子?這可是他被賦
予的權利和應得的報償。

        思及此,他緩緩地撇唇輕笑,幽黑的瞳眸裡跳躍著二簇火焰,牢牢地鎖住她絕美的
小臉蛋。

        “你……”冷月一對著他如鬼魅般深幽的眼眸,不自禁怯怯地擠出一個字,並往後
縮了縮身子。隨即鼓起勇氣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並不樂意娶我!”

        永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可你倒是很樂意嫁給我,不是嗎?”

        冷月猛搖頭,“我和你一樣,都是身不由己。”

        好一個身不由己!她竟敢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再地否認她本就居心不良的意圖。

        永琛心中莫名地湧上一陣愠惱。

        “身不由己?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不想嫁給我,只因為芷菁喜歡的人剛好是我,你
才勉為其難地將就?”他不知道自己在不悅些什麼,只感到濃重的邑郁壓在心頭,揮之
不去。

        “我……”該怎麼說?冷月無措地咬緊下唇,她能告訴他,她怕他、躲他都來不及
了,又怎會自討苦吃?十年前他那憤怒、鄙夷的神情令她記憶猶深,她再怎麼笨,也不
會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痛苦深淵!

        她的沉默令他益發憤怒。“哼!如果今天芷菁喜歡的是別人,你是不是也要求寧妃
娘娘請皇上賜婚,只要能傷害芷菁,不管你要嫁的人是誰都沒有差別,是嗎?”他陰郁
地一字一句自齒縫中迸出。

        “沒有!”冷月忍不住低喊,幽幽地搖動螓首,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地道:
“我從沒想過要嫁給誰,除了阿濟朗、他是我唯一動過想嫁人的念頭的人!”

        不知怎地,她這句話讓他心底陡地升起一股翻天覆地的妒潮,她人都已經嫁給他了,
心裡竟還想著以前的情人!

        他霍然將她扯向他,眸底燃起熊熊怒焰!

        “哼!你處心積慮想嫁給我,竟然還敢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

        由於他的力道過猛,冷月根本坐不定身子,整個人撲跌向他懷裡,和他結實的男性
軀體相貼著。

        “不……不是的……”她又急又亂地伸出手抵住他強健的胸膛,“我只是想讓你明
白……”

        “我已經再明白也不過了!”永琛拉住她的兩只小手,狂吼著打斷她的話。

        “你最好給我聽清楚,不管你嫁給我的動機為何,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就一輩子是
我的女人,除非我不要你,知道嗎?”他陰驚得駭人的怒狠雙眸牢牢地盯住她,咬牙切
齒地宣示著。

        永琛霸道凶狠的咆哮聲震得冷月兩耳嗡嗡作響,根本毫無反應的機會。

        “我警告你、以後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他陰沉地又補上一句。

        冷月迷茫地睜著水靈靈的大眼,不明所以地瞅著他,那兩片似沾了朝露般的水嫩瑰
唇微微輕顫著,濃密卷翹的羽睫上懸著晶瑩的淚滴,欲流未流,顯得格外地楚楚動人、
挑逗人心。

        永琛深邃的雙眸蓦地一黯,寒冽的眉宇蓄著一觸即發的烈焰,他出其不意地將她拉
向他懷裡,一記粗野狂亂的吻猛地壓了下來,舉止不見溫存,反倒像是要發洩什麼似的,
恣意蹂躏著她嬌嫩的唇瓣。

        “唔……”冷月低呼了一聲,本能地想伸手推開他。

        他完全不當一回事,一手扣住她纖細的柔芙反剪於身後,另一手移向她的後腦勺,
將她更加密實地壓向他,完全占據她柔軟的檀口。

        碰觸著她的感覺一如前兩回般,是那麼美好、那麼令人心醉、沉淪……

        忘了是怎麼開始的,也忘了曾有的怒火狂濤,永琛無法自拔地更加深入探索,只想
完完全全地攫取她的美好和甜蜜。

        冷月嘤咛了聲、無助地想擺脫他的吻。被他吻了不只一次,她對他的吻仍然沒有抵
御、抗拒的能力,她幾乎快要無法思考!

        當他熾熱的舌尖挑逗她、撷掠她時,仿佛也挑起了她靈魂深處最幽微、最敏感、也
最脆弱的情弦,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覺,燃燒出驚天動地的熾烈火焰。

        冷月只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的吻和阿濟朗的截然不同,仿佛要將她完全吞噬
般地狂掠駭人。

        他的掠奪是如此的激狂,徹底迷亂了她的心魂,這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感受;在他
懷中,她不再是清冶而驕傲的冷月,她仿似化為一攤春水般,嬌軟得只能依附著他……

        永琛欲罷不能地繼續他的掠奪,溫熱的大掌似含有無限的激情魔力,恣意游走在她
溫潤的嬌軀,所到之處皆引起她陣陣酥麻。兩人交融的氣息和體溫,混合成濃郁的歡愛
纏綿。

        隨著蜿蜒的撫觸,他修長的手指仿似帶著熱力與魅惑般,爬上了冷月胸前的柔軟渾
圓,並加重揉撫的力道;與她交纏的舌也隨之迤逦而下,沿著纖白秀頸一路吻了下去—


        陌生的戰栗激情教冷月既迷亂、又無措、淺促地喘息了聲,她微蹙秀眉,難受地喃
喃道:“別……

        別這樣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放了你?”永琛嗤笑一聲,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敏感的耳畔,惹得她又是一陣輕
顫。“你不覺得你的要求有些過分嗎?”

        冷月扭動著身子,喘息著道:“我知道你討厭我、鄙視我,你大可去找別的女人、
我不會妨礙你、阻止你的!”

        “哈哈哈……”永琛笑得更加狂肆,他眯起眼,邪惡地在她唇畔上吐語:“我是討
厭你的人,可並不討厭你這美麗銷魂的身子;你已經如願成為我的妃子,總該付出代價
吧,你以為我會傻得放棄自己應得的嗎?”

        說罷,他迅速扯開她艷紅的嫁衣,毫無忌憚地吮吻著她光滑柔嫩的細肩。

        “不……別這樣對我。這不是我的主意……”

        冷月掙扎地辯解著,不斷地扭動身體,想掙開他的懷抱。

        她渾身抖顫不已,害怕他真會實現之前要占有她的威脅,她的心已不由自主地念著
他,若連這身子也給了他,只怕她往後再也難以奢求平靜的生活;身心皆被綁縛住,她
如何能自由、如何能繼續地雲淡風輕,不為情愛所羁絆?

        “閉嘴!我不想再聽你說話!”永琛低吼了聲,再次壓下他的唇,奪去她的柔軟馨
香。

        緊接著、他一手握住冷月的皓腕,一手箝住那纖細柳腰,一個旋身,將她推倒於炕
床上,自己隨後壓覆了上去。

        冷月驚喘一聲,無助地瞪大驚惶的水眸,眼前的永琛有如一頭正激烈狂掠的猛獅,
熾熱的眼眸中閃耀著欲望的烈焰,讓她不由得呼吸—窒。

        看著她驚惶愣愕的模樣,永琛快意地漾出一抹邪笑,沒想到倔傲清冷的她,也會有
亂了方寸、驚惶失措的時候,他等不及要看她在他身下輕聲嬌吟的誘人風情。

        冷不防地,他松開她的發髻,接著猛地扯落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讓她姣美玲珑的嬌
軀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前。

        滿頭黑瀑披瀉而下,襯托著她白皙無暇的完美胴體,更顯得晶瑩粉嫩,帶給他極大
的震撼,他全身倏地繃緊。

        “你好美!”他沙啞地低喃,並以最快的速度卸下自己身上的衣物。

        一見到永琛結實精壯的身軀,冷月恐懼地倒吸了口氣,忍不住低聲苦苦哀求著:
“別這樣……

        我怕……”

        永琛抿嘴低笑,譏諷地道:“別裝了,這應該不是你的第一次吧!你和阿濟朗私下
不知已幽會過幾回了!”

        冷月的俏臉倏地刷白,瞪大了眼瞅住他,“我沒有!不許你污蔑我!”名節是女人
的全部,她一向潔身自愛,豈能容他任意羞辱、侮蔑!

        “是嗎?”永琛輕佻地揚眉一笑,“你是不是清白的,今晚便能知曉;一旦讓我發
現你果真非完璧之身,恐怕你這妃子也做不久了!”他的嗓音低柔得近乎危險,雖噙著
笑,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裡。

        “我根本就不想當你的妃子!我們不如就這樣算了吧!”她苦澀又絕望地輕嚷著,
對他的威脅和羞辱,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抗辯了。

        “算了?”永琛蓦地俯身向她,彼此的氣息近得幾乎交織融合一起,“這事是你起
的頭,現在你說算了就算了?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他挑眉邪笑,一手猛地捏住
她的下颚,讓她直視他森冷銳利的黑眸。

        他狂放邪肆的神色令她懼怕,原本勉強鎮定的神態轉瞬間已成惶懼無助的心慌意亂。

        她腦海裡唯一的念頭便是逃,於是她開始扭動身體、揮舞小手,不顧一切地想逃離
他、掙脫他碩壯軀體對她的禁锢。無奈天不從人願,任憑她使盡所有的力氣,仍無法撼
動他分毫,反倒讓自己累得全身虛乏,疲軟得無法動彈。

        “累了嗎?”永琛好整以暇地望著身下氣喘吁吁、臉泛紅潮的可人兒,輕佻地笑谑
著道,“累了就好好休息,現在該輪到我了!”

        話語甫落,他的唇迅即覆上她的,靈活的舌竄入她柔嫩的唇瓣間,在她的口中肆虐、
奪取她的甜美。

        冷月已毫無力氣掙扎、反抗,他的吻更使她腦子裡變成一片空白,整個人癱軟如泥,
她不自覺地發出一聲低吟。

        永琛滿意地輕笑了聲,熱燙的唇緩緩游移,熨貼著她敏感的頸項,一股占有她的渴
望逼迫著他恣意撷取她美麗嬌柔的身子,但他仍強迫自己慢慢來,他要好好地品嘗她。

        一陣陣熱流不斷地竄入冷月體內,她感覺身體愈來愈燥熱,體內不知名的騷動也愈
來愈高漲。

        “怎麼會這樣?”她無助地猛搖螓首,並蠕動著身子,卻不經意地貼上永琛精壯的
身軀。柔軟與剛健的接觸,好似瞬間引燃所有的情苗愛火,這劇烈的感受令她不自禁地
低喊驚喘著。

        永琛聽著她的嬌吟,不禁邪邪一笑,“沒想到你這麼敏感!”他戲谑地道,聲音卻
粗啞不已。從她生嫩無措的反應看來,他幾乎可以確定她仍是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不
知道為什麼,這項發現竟讓他欣喜若狂!

        他黝黑的雙手覆上她胸前白嫩如玉的豐盈,揉捻著顫抖的蓓蕾,直到柔嫩的蓓蕾在
他的指掌下綻放,然後他低下頭,用力地吮住了她挺立的粉紅蓓蕾。

        冷月羞得低喊一聲,閉上眼睛不敢看,卻又因他如火般的觸碰而驚喊出聲,她不由
得舉手想推開他的頭,但一碰上他灼熱的肌膚,她的手就像被燙到似的又猛地縮回去。

        “別……八阿哥,放了我吧……”她忍不住嬌喊著,美麗的身子不斷地蠕動,貼上
了永琛精壯的身軀。

        “叫我的名字!”他命令道,溫熱的大掌仍不住地揉搓撫壓著她胸前的柔軟白玉,
跟著濡濕的舌再次纏上她美麗誘人的峰頂,霸道地舔弄著,企圖逗惹出更多竄流在她體
內的火花。

        冷月掙扎地弓起身子,身軀猶如被烈焰焚燒一般,黑雲在枕上不斷地翻騰著,她的
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緊緊攀上他的肩,指甲也深陷入他緊繃的肌理中。

        永琛粗重地喘息著,努力克制著越來越不受控制的欲望,但身下的她卻讓他實在難
以自制。

        “喊我的名字!”他粗嘎地再次命令,龐大的身軀密密實實地壓上她嬌弱的胴體,
厮磨揉擦著她。

        “永琛——”冷月無意識地輕喊,眼裡有著淚水。

        他滿意地低笑了一聲,俯下緊繃的身軀,饑渴燥熱的舌抵著她溫潤的身子,他深啜
著舌下每一寸晶瑩如玉的冰肌雪膚,刻意在那雪白身上挑逗,以誘出她一陣陣嬌柔的低
吟。

        接著,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探向她的腿間,溫柔地分開那雙修長玉腿。

        “不……不可以……”冷月驚慌地睜開眼睛,全身顫抖地看見他昂藏的身軀正抵住
她腿間……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5-1-12 00:10: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誰來救救她呀?冷月在心裡無聲地嘶喊著,難道她真的逃不過這一劫嗎?

        仿佛能得知她心中所想似的,他邪魅地低笑,潛藏著危險和欲望的灼熱黑眸緊鎖住
她驚惶的眉眼,“你逃不了的!”他低沉的宣誓,“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

        話語一落,他更加煽情地挑逗她,拉開她的雙腿,讓兩人親密地貼近,而後緩緩摩
挲。

        在他悍烈狂野的逗惹中,冷月幾近窒息般地無法呼吸,渾身遍燃起一股燒灼般的疼,
她不自覺地攀緊他,唇裡忍不住逸出一連串的呻吟聲,此刻所有抗拒他的念頭全都飛到
九霄雲外。

        這一連串的嬌吟如火種,燃起了熊熊烈火,仿佛再也禁不起片刻的延宕,永琛挺起
腰桿,將灼熱激昂的欲望滑入她的腿間。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一種本能的嬌羞和恐懼
慌得她不自主地退縮起來;然而,他絕不肯再等待,沒給她任何適應的時間,他狂悍的
埋入她體內,一舉攻占了她所有的甜美……

        驚人的疼痛震撼了冷月所有的意識,此種被全然侵入的撕扯劇痛教她無法承受,仿
佛他侵入撕裂的不只是她的身子,還有她的心,她覺得他幾乎要殺死她了!

        “唔……”她將纖指放入唇中,緊緊地、狠狠地咬住,忍住幾乎令她失聲尖叫的痛
楚,淚水卻禁不住的被逼出了眼眶。

        永琛倏地停下來望著她,深邃難測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驚異中帶著欣喜的柔光,她
果然如他所料是貨真價實的處子,她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這認知激起了他強烈的情潮,
再也忍不住如猛獅出柙般的強烈欲望。

        他開始蠻悍地沖刺,全然失去自持的在她體內肆虐馳騁,像一場厮斗糾纏,至死方
休。

        激痛在她腿間、腹中蔓延,無聲的淚水滑過她耳畔鬓際,濡濕了被褥。冷月咬緊牙
關忍受,但他恣意操縱她的身體,欲罷不能,直到她再也不能支撐,開始哭出聲。

        她終於明白,原來一個男人是可以教女人這樣的痛楚;更可以確定,他是真的恨她,
否則,怎會待她如此殘忍?

        她的哭聲微微驚醒了如獸般激狂悍烈的永琛,他勉強拉回如脫缰野馬般失控的神智,
緩下自己在她體內顛狂般的沖刺。望著她梨花帶雨的嬌荏模祥,他幽黑黝沉的瞳眸掠過
一抹憐惜和不忍,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失控到這種地步。

        “沒事的……月兒,我的月兒……”他動情地捧起她絕美的淚濕臉蛋,撫慰地低聲
哄著她,不明白自己應該要鄙棄她的,這一切該是她咎由自取,為什麼他竟會感到心疼?

        冷月哭得抽抽噎噎、難以自抑,她的身子痛,可她的心更痛,像油煎、似火燒,好
痛、好痛!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嫁給一個這麼恨她、鄙視她的男人?為什麼她的心無法不被他
牽動、不為他所系?

        永琛擁緊她顫動的身軀,輕柔地吻著她疼痛的每一寸肌膚,他的撫觸和輕吻漸漸撫
平她的傷痛,止住她的淚水,她繃緊的身子緩緩地放松下來。

        仿佛察覺了她的松懈,他又緩緩地動了起來,寸寸縷縷地占有她羞澀、私密的胴體。

        冷月禁不住低喘出身,她緊閉著眼,微蹙秀眉,感受著痛苦退去後陡升的一股酥麻
感,顫動的羽睫如蝶翼般,兩頰徘紅,朱唇紅艷,顯得格外地引人愛憐。

        永琛將她動情的反應看在眼中,緊抿的唇貼著她小巧的耳,吐出隱忍多時的灼熱呼
吸,“沒事了,信任我,把你自己全部交給我!”

        她還沒意會出他話中的涵義,便教他一陣快速深猛的沖撞給震得頭暈目眩,不由自
主地被卷入他狂放熾熱的需索裡,任他恣意地占有她的美好與溫暖……

        一波波洶湧的情欲浪潮,狂烈地席卷過兩人,滿室無語,只有他濃濁的呼吸與她低
吟的喘息。

        突然,一聲高亢的吟叫混合著低重的嘶吼,一道白熱的火焰在兩人間劇烈升起,將
他們共同卷入狂喜的境地……

        曙色微露,蒙蒙曉色微微透進窗縫裡,案上的紅燭仍然高燃著。

        一夜未寐的永琛,俊美清貴的容顏依舊莫測高深,清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身
旁可人兒姣美的睡容上。

        熒熒的燭光映照著冷月紅暈艷艷的雪麗雙頰,絕美嬌媚得令人屏息。

        她的秀眉徽蹙著,仿佛在睡夢中仍有令她心煩之事,美麗的菱形小嘴微啟,配合著
胸口上下的起伏,吐出如蘭的氣息。

        他的視線緩緩下滑,游移至她裸露的嫩白肩頸,那瑩嫩的肌膚上還留有他的吻痕,
想起昨夜的恣情歡愛,他的黑瞳更顯幽黯,閃爍著一抹熾熱的欲望火花。

        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掀開覆住她柔軟曼妙身段的紫金白紋織錦鳳被,以飽覽她雪白柔
嫩、晶瑩剔透的嬌胴。”

        經過昨夜,他已嘗過她的美好,原本他打算在洞房花燭夜占有她之後,便要讓她過
著倍受冷落、深閨寂寥的慘澹生活,但她的滋味是這般美好,他懷疑自己能否放得開她!

        他應該是厭惡她、鄙棄她的,可他的心卻不由自主地眷戀著她。其實,早在御花園
裡第一次相遇時,他就已被她的絕美容顏深深震懾住;而她清冷孤傲的麗影纖姿更觸動
了他從未為誰悸動的心弦!

        可為什麼她偏偏是宮中傳聞、眾所皆知嬌蠻跋扈的冷月格格,她一籮筐的刻薄事跡
以及和阿濟朗之間的退親風波,更是鬧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這使得他對娶她一事倍
感羞辱。

        思及此,漆黑如墨的眼瞳瞬間閃過一抹陰沉的烏雲,嘴角也陰郁地抿緊。

        幾乎是粗魯的,他惡意地扯開冷月身上的織錦鳳被,黝黑的大掌攫住她胸前的兩只
柔軟,用力搓揉起來,仿佛執意要弄痛她、喚醒她,因而動作極盡粗野。

        冷月吃痛,緩緩地由睡夢中蘇醒過來,甫睜開眼,便對上永琛那雙陰掠沉冷的黑眸,
而他的一雙大手正搓揉捏擠著她的胸脯!

        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她不禁羞紅了臉,掙扎著想坐起身來,“別這樣……”
她隱隱約約覺得他的神情不太對勁,和昨晚溫柔的他截然不同。

        仿佛有一股風暴正在他體內蘊蓄著,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令她害怕得想逃離他遠
一點兒。

        “別哪樣?”永琛殘冷地低笑,明知故問,並欺身至她的嬌軀上,牢牢地將她困在
身下,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別……別再來了!”冷月羞怯又抖瑟地別開臉,不敢望向他陰邪得駭人的眸子。

        永琛挑了挑濃眉,邪肆地笑谑道:“你已經是我的人,我想要便要,你只有遵從的
份,沒有拒絕的權利!”說話之際,他的眼裡沒有半點笑意。

        語畢,他一手滑至她柔嫩的腿間,撩撥著她的私密之處,以刻意弄痛她的力道挑捻
著……

        “啊……別……痛!”冷月緊擰著眉頭喊痛,無助地晃動螓首。

        永琛只是冷笑一聲,非但不住手,還放縱自己在她身上取樂,昨夜的溫柔一次就夠
了,她不值得蒙受他珍寵的對待。

        看著她的身子漸漸染上一層艷紅,他的呼吸眼看急促起來,手指的動作也驟然加快,
完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啊……”冷月覺得全身又熱又痛,就快喘不過氣來了!

        “待會兒就不痛了!”他嘎聲地道,雙眸盯著她的反應,黯黑的眼底蓄著蒸騰的欲
火。

        “不……”冷月仍然感到痛楚、她隱隱察覺出他是故意要折磨她、使她痛苦的,相
對於他此刻的殘忍,他昨晚的溫柔顯得重加彌足珍貴,令她難以忘懷。

        永琛根本顧不得,或者該說是刻意忽視她昨夜才從生澀的處子蛻變成女人,身子仍
然柔嫩!

        然而他欲火狂燃,一心只想再得到她!

        他不能控制的激狂讓冷月感到痛楚,雙手不自禁地緊揪住身下的被褥……

        “唔……”冷月悶哼一聲,隨即痛苦地咬住下唇,期待這折磨人的律動盡快結束。

        然而,永琛可不這麼想,他有如脫缰的野馬般瘋狂而放肆,來回不斷地沖擊著她、
占有著她,仿佛永不停歇似的,毫無節制的一再索求,將彼此帶入令人暈眩的洶湧情潮
中……

        歡愛過後,曙色乍現,皇宮內逐漸有了聲響。

        永琛掀開半覆住兩人身上的織錦鳳被,大刺刺地光裸著身子下床。

        冷月驚呼一聲,羞得面紅耳赤,急忙搶過鳳被遮住自己柔馥雪艷卻滿布吻痕的赤裸
嬌軀,雪白的雙頰迅速飛上兩朵紅雲。

        永琛見她如此嬌羞可人的神態,黑眸瞬間掠過一絲柔情,但旋即又恢復一貫的冷凝。

        “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起來為我更衣吧。”他冷冷地斜睨著她,命令道。

        “更衣?”冷月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了解他的意思。他要她為他更衣,可她一向也
是由青兒伺候更衣的,還不曾服侍過別人穿衣呢!

        “怎麼,你連伺候夫君更衣都不會,如何當我的妃子?”永琛不悅地擰起濃眉,認
定她是嬌生慣養,連基本為人妻之職責也無法做到。

        冷月被他這麼一說,頰上一熱,趕忙跳下床。

        低著頭,接過衣服等著服侍他穿上,心裡只想著得恪盡妻子職責,一時之間也忘了
自己身上仍未著寸縷。

        耀眼的晨光從窗縫裡鑽了進來,輕灑在兩人赤裸的身軀上。在晨光中,冷月清清楚
楚地看見他雄健壯碩的身子,寬闊的肩、結實的胸膛、毫無贅肉的瘦削腰身,肌肉糾結
的強勁雙腿……

        這是她頭一次看清楚他昂藏挺拔的身軀,昨晚她太害怕了,根本無心留意其他。原
來,男人的身軀是如此的……充滿力量,她遲疑了下,但覺心如擂鼓…臉頰燙得火熱,
好似烈火焚身……

        仿佛瞧出她的尴尬,永琛邪魅地輕勾嘴角,正想嘲弄她幾句,但當他的視線一接觸
到她白玉般細致誘人的嬌胴時,目光一瞬間轉為深晦幽沉,黑眸染上氤氲的情欲……

        該死!他在心裡暗咒了聲,惱怒自己竟無法控制心裡那股因她而產生的強烈欲望,
更恨她輕而易舉地便能影響他的情緒!

        懊惱之余,他粗魯地奪過她手中的衣服,沒好氣地道:“你不用幫我穿了,先找件
衣服替自己披上吧!”

        說罷,他刻意掉轉過頭不再看她,自行穿上衣服。

        冷月因他突來的怒意而怔愣半晌,隨即意會出他話裡的意思,這才收回目光望向自
己赤裸的身軀——

        “啊!”她驚呼一聲,趕緊抓起床上的被褥緊緊裹住自己、嬌顏酡紅地微抬螓首,
偷偷觑看他沉凝的臉色。

        “呃……永琛。”她豉起勇氣輕喚他的名,見他沒有反對或表現出不悅的神情,便
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我姨娘……呃……寧妃娘娘希望我們今兒個一早到寧軒宮走一
趟。她有好些話要對我們說。”

        “我不去!”永琛斬釘截鐵地拒絕,“你自個兒去吧!”他的口氣冷淡至極。

        “可是……可是……”冷月支吾著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娘娘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們
說,千叮咛、萬囑咐,叫她一定得和永琛走一趟寧軒宮。

        永琛神色一凝,沉聲道:“別可是、可是的了!

        你雖成了我的妻子,可還沒資格要我怎麼做!我的一切行為及決定,你無權過問也
不得有異議,聽見了沒有?”

        冷月霎時白了一張臉,很快地垂下眉睫,細聲地回道:“我知道了!”她緊咬著唇,
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見她蒼白著一張隱忍的小臉,無名的悸動緊扣住他的心,他發現自己愈來愈無法漠
視那張縱使悲傷卻仍清冷倔傲的芙顏。

        他莫名地為此而愠惱,心裡更加煩躁。

        他隨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不配得到他的憐惜。冷冷看了
她一眼,他頭也不回地邁步走出新房。

        冷月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好半晌,兩滴清淚緩緩地滑落了下來,她原以為經過
昨夜之後,他對她的態度會有些許不同和改變,但……他望著她的神情依舊冷淡且充滿
厭惡之色!

        抬起纖白素手輕拭去淚滴,她告訴自己,不是早決定當個無心之人了嗎?為何還要
抱著不該有的冀望,讓自己平添痛苦與恥辱?

        她吸了吸鼻子,驕傲地抬起下巴,她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再讓別人——尤其是永琛,
左右她的情緒;無論他怎麼待她,她依舊要過著如從前般平靜自得、悠游自如的愉悅生
活!在怡親王府做得到,現在在皇宮裡,她相信自己一樣做得到!

        梳整完畢,早膳過後,冷月便帶著青兒上寧軒宮。

        意外地,今日的寧軒宮似乎另有貴客到訪。

        冷月向寧妃娘娘請安之後,這才抬起頭瞧了眼坐在一旁品茗的男子。這男子器宇軒
昂,容貌清貴,和寧妃倒有幾分相似。

        男子笑吟吟地睇視著她,俊俏的臉上有掩不住的驚艷和欣賞之色。

        “好個絕色佳人,八哥真有福氣,能娶到我這如花似玉的俏表妹!”男子爽朗地笑
道,聲音洪亮而渾厚,坦率豪爽的朗朗笑容令人不由得被他的笑意感染,而回報以相同
的真誠笑容。

        冷月抿嘴輕笑,若她猜得沒錯,眼前這男子該是她多年不見的表哥,也是姨娘唯一
的孩子——

        九阿哥永磷。

        “你是永磷表哥?”她微笑地問。

        永磷尚未回答,寧妃娘娘已笑著先回道:“除了他還會是誰!在外頭磨練了好些日
子,仍是這一副吊兒郎當的輕率模樣!”雖是責備的話,語氣裡卻淨是身為母親對兒子
的萬般疼惜和引以為傲的意味。

        過去三年多來,永磷被派駐邊寨,和幾位大將軍們學習種種領兵作戰、管理軍隊的
事務和技巧。

        如今邊寨安寧,天下太平,是以回到宮裡來略作休整,並和額娘——寧妃娘娘重溫
天倫之樂。

        “永磷表哥,你回來就好,姨娘想你可想得緊哩!”冷月欣喜地看向他,“你可得
多撥空來陪陪姨娘。”

        永磷朗聲笑道:“我的好表妹還是這麼貼心、善體人意,莫怪姨娘疼你遠勝過我這
個親兒子!”

        “你少貧嘴!”寧妃佯裝不悅地睨他一眼,隨即正色地望著冷月,微微皺眉道:
“怎麼沒瞧見永琛和你一道兒?”

        冷月臉色微微一黯,擠出一朵不甚自在的笑容,“永琛他有事忙著,所以……所以
沒辦法隨同月兒一起來向姨娘請安!”

        精明如寧妃娘娘怎會不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想必永琛仍在斗氣,連帶的也不會
給冷月好臉色看。

        “永琛還在生氣皇上指婚這件事吧!”寧妃歎了口氣,“新婚第一天,他可有為難
你?”

        冷月輕蹙黛眉,搖了搖頭,趕緊扯出一朵燦爛的笑,“沒有的事,永琛對我不錯,
姨娘盡管放心。”

        寧妃見她強顏歡笑,不禁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們的婚事是我出的主意,姨娘有責任要讓你過著幸福的生活!”

        微微停頓了下,她的眼眸望向永磷身旁的俊偉男子,續道:“宮裡確實有些不利於
你的謠言,尤其是你遭阿濟朗將軍退親之事,更是被渲染得十分丑惡;我想、永琛多少
是被這些不實傳言所影響,所以才會如此排斥這門親事。”

        一邊說著,她緩緩站起身來,走至冷月身前,疼惜地執起她的小手,“我之所以堅
持要你和永琛今兒個一早來我這兒是有原因的,我要當著永琛的面,將那些不實的傳言
一一攻破。”話說至此,她轉過頭望向永磷身旁始終低垂著頭的男子,喚道:

        “阿濟朗將軍,你過來吧!”

        乍聞這熟悉的人名,冷月渾身一震,陡地抬眼望向阿濟朗所在之處,一雙俏靈靈的
美目不敢置信地瞠大。

        阿濟朗緩緩地抬起頭來,充滿愧意和悔意的眼眸無畏地迎向冷月驚愕的注視。然後
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她和寧妃面前。

        望著眼前這個她曾付出愛意、全心信賴卻背叛了她的俊偉男子,冷月不知是該怨還
是該恨!

        他的移情和退親之舉,讓她蒙受莫大的羞辱,她應該要恨他的,但此刻,她對他非
但沒有恨,反而還多了幾許同情。

        仔細想來,她並非真的愛阿濟朝,只因他是頭一個對她表示關懷、疼愛之情的男人,
他的溫柔、體貼和忠厚,讓她感覺安定、沉穩,那種被呵護的溫暖感受迷惑了她。

        加上他又是永磷表哥的至交好友,她對他不自覺地升起一股信賴感,因此便決定將
自己的終生幸福托付給他。

        然而,芷菁的中途介入,打散了他和她的姻緣,卻也讓她徹底看清楚,自己對阿濟
朗的感情是建立在如兄妹般的親情上,她根本不愛他。所以當他和芷菁相戀時,她不能、
也不忍去苛責他!之所以放任流言傷害她,也不願去為自己辯駁,因為她自覺對他有愧。

        “月兒,你怎麼了?”寧妃娘娘擔憂地望著她。

        冷月蓦地回過神來,“我沒事!”

        寧妃娘娘不放心地又看了她一眼,才徐徐說道:“阿濟朗把他和芷菁的事都告訴我
了,原來芷菁搶走他真是為了和你作對,讓你難過;退親之後沒多久,她便把阿濟朗甩
了!這事和我料想中的完全一樣!”

        冷月幽淡一笑,這道理她早已明白,只是不想去點破、去追究,對於芷菁的蓄意挑
釁,她早已麻木了!

        “豈有此理!芷菁這丫頭太不像話了,先是找月兒的麻煩,接著又玩弄阿濟朗的感
情,我不懂八哥怎麼會對她疼愛有加?!”一旁的永磷忍不住忿忿地罵道。

        冷月垂下眼睫,不明白為什麼只要一提及永琛,她的心頭便會泛起一陣陣刺痛。

        阿濟朗望著隱隱含悲的她,不由得一陣心疼。

        她仍是那麼美麗、清幽而缥缈,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他始終覺得自己根本抓
不住她;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變得好渺小;她的美、她的淡冷和飄忽讓他自慚形穢,
並因此恐慌不已,害怕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接著,他變得膽怯、畏縮。這時候,嬌甜可人的芷菁出現在他面前,百般向他示好,
像一朵解語花似的逗他開心、他深深地被迷惑了,認定她才是他想要的妻子。

        於是,他不顧冷月的感受,莽撞地提出退親之議,更沒將事情解釋清楚,任流言無
情地傷害她。

        他也因此而自食惡果,原來芷菁只是利用他來打擊冷月,達成目的之後,她對他再
也不屑一顧,轉身又投入八阿哥的懷抱裡。

        對於冷月,他有著深深的愧疚。得知她嫁給八阿哥時,他非但震驚萬分且為她擔憂
不已,他知道八阿哥對她向來沒有好感;況且,在芷菁蓄意地挑撥下,他和冷月雖不曾
見過面,卻已對她厭惡非常!

        為了彌補他對冷月的虧欠,他願意向八阿哥說明原委,還她一個清白;只希望八阿
哥能善待她,好好地疼惜她。

        然而,八阿哥卻不肯來寧軒宮,讓他失去一個向他解釋的好機會。

        望著她絕美的臉蛋,阿濟朗試著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語,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只能怔
怔地呆立在她面前。

        “唉!”寧妃惋惜地歎了一口氣,“我本想借這個機會讓阿濟朗說出事情的原委,
好教永琛那孩子改變對你的看法,沒想到……”

        “沒有用的!”冷月幽幽地喃道,“他不會相信阿濟朗的話。他對我的觀感已經根
深蒂固、厭惡已久,豈是阿濟朗一、兩句話便能改變的?”

        “別說喪氣話,姨娘會想辦法的。”寧妃不忍地拍拍她的小手。

        突然間,永磷猛拍了下茶幾,朗聲道:“別擔心,這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依我看,
我們應該要反其道而行。”一邊說著,他璨亮的黑眸閃爍著狡黠的光彩,像是在盤算、
計劃著什麼似的。

        “你有什麼好主意?千萬別弄巧成拙了呀!”

        寧妃擔心地看著永磷。

        永磷濃眉一挑,一揮摺扇,潇灑自若地道:“兄弟裡以我和八哥最親,他的性子我
還會摸不清嗎?

        你們盡管放心吧!”

        “你想怎麼做,不能先告訴我們嗎?”寧妃有些不悅。

        “唉,千萬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永磷趕忙搖頭擺手,“大家只要像平常一樣
過日子就行了!”

        冷月直覺事情恐會愈鬧愈大,她早已決定無論永琛如何待她,她仍要不為所動的信
念。根本不想再節外生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沖突。

        “多謝表哥的好意,月兒只想過平靜的生活,還請表哥不要為月兒多費心。”她肅
凝著一張俏臉,冷淡地表明心意。

        永磷忙點頭應允,“行了、行了,表哥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先回去吧!”月兒還
是這副倔性子,什麼都不爭,吃虧的永遠是她自己!這檔子事他是管定了,而且還要管
得不著痕跡,這才是高招!

        冷月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眼,然後向寧妃娘娘福了福身,“姨娘、月兒告退了!”
話說完旋即踩著輕盈的腳步踏出寧軒宮。

        阿濟朗就這樣睜著一雙柔情萬千的眼眸,癡癡地、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嬌柔身影,
久久回不了神。

        “阿濟朗!”

        永磷突然大聲喚道,將他從失神狀態中驚醒。

        “什……什麼事?”阿濟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永磷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回道:“這幾天你就在宮裡住下吧,我會命人替你
收拾一間寢房。”

        阿濟朗只是愣愣地點著頭,心思全懸在冷月身上。

        倘若他當初沒有提出退親之事,那麼、月兒今天嫁的人該是他而不是八阿哥,思及
此,他不禁微微惆怅起來、久久不能釋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5-1-12 00:11: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打從新婚夜之後,永琛便不曾再踏入新房,就連歸寧那一日,仍不見他的蹤影,冷
月是獨自回怡親王府的。

        女兒歸寧卻不見女婿作陪,怡親王理應關心地詢問才是,沒想到非但沒有,還暗示
冷月,若不受夫君寵愛,不如早些成全芷菁和八阿哥,將芷菁接進宮裡去,這樣,也許
她還能保住正室之位。

        冷月心已涼、情已冷,只是淡淡地虛應了聲,椅子尚未坐熱,便立即轉回宮裡。

        這日,天剛剛泛起蒙蒙亮光,冷月便已醒來。

        下意識地將錦被擁在胸前、緩緩睜開眼,側首一望,身畔空蕩蕩的,睡不暖的炕床
上永遠只有她一人,漫漫長夜,唯有寂寞與她相伴。

        低低歎息了聲,她掀開被子下床,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深閨寂寥。
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並不陌生,畢竟,早在她嫁進宮裡前,在怡親王府裡過得便是乏人
聞問的孤寂生活。

        只是,那時的她心無所戀,也無所掛礙,所以始終能甘之如饴、淡然以對!然而,
現在的她和往昔不一樣,她自己心裡很清楚,縱使她再怎麼否認、怎麼漠視,終究無法
自欺欺人,她的心中早已進駐了一道俊逸偉拔的身影。

        這身影牽動著她慣常清冷的心,平靜的心湖早在和他初次相遇時,便已擾亂一池春
水,泛起層層漣漪,直至此刻,仍未曾止息過。

        成親已過大半個月,除卻新婚之夜,她不曾再見過他一面。他當真如此厭惡她、鄙
夷她?連見她一面都無法忍受?

        幽幽地又歎了一口氣,冷月輕移蓮足,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一抬眼,小小的菱花
鏡映照出她絕美卻有些清瘦的姿容,鏡裡的佳人,黛眉輕颦,顧盼流轉之間含著淡淡愁
思……

        冷月蓦然心驚,曾幾何時,她也有揪然惆怅的悲郁情懷?她一向以自己的幽淡冷凝
為傲,認為在這世間,再也無任何俗事可以撩動、影響她素來寂然、孤冷的心,她勉強
綻出一抹笑,青兒待會兒便會進來服侍她梳洗、更衣,她萬不能教青兒見著她這抑郁的
一面!

        人前,她必須讓自己保有一顆淡然自如的心,所有的悲愁和哀思,就留待夜深人靜
後,獨自一個人品嘗吧。

        房門突地被打了開來,冷月深吸了口氣,綻開一朵明妍動人的笑花,緩緩轉過身去。

        “早啊!青兒。”

        又是一天的開始……

        永琛方新婚便冷落新娘子,大半個月不曾回騰雲軒過夜的事情,不知怎的,竟傳到
了寧妃娘娘耳裡。

        整個宮裡的人皆如此傳言,這冷月格格十之八九長得不怎麼樣,所以才會讓阿濟朗
大將軍給退了親。現下,好不容易由皇上賜婚,嫁給八阿哥,卻仍是落得倍受冷落、棄
如敝履的下場。

        這宮裡見過冷月的人本就不多,加上她一向深居簡出,能見著她的也只有服侍她的
青兒、騰雲軒的管事李嬷嬷和幾位僕人,也難怪會傳出這等不實的流言。

        寧姑娘娘為此特地傳了李嬷嬷前來,求證永琛這段時間以來,是否一次也不曾回過
新房。

        這李嬷嬷和冷月也相處了一段時日,對於外傳的關於冷月格格其貌不揚、性格乖僻
的流言很不以為然。她雖然性喜清靜、沉默寡言,但對待下人從不擺主子的架子;總是
平易近人、溫言笑語以對,真不知這傳言從何處生起。

        可這些愛嚼舌根,談人是非的下人閒語裡,倒是有一點說對了,永琛主子確實不曾
回騰雲軒過夜,接連著好幾日都住在“寄雲閣”。

        寄雲閣,顧名思義,是招待八阿哥進宮裡來的貴客;芷菁格格常到宮裡小住數日,
待的就是寄雲閣。

        如今,八阿哥不住騰雲軒卻偏住別處去,擺明了是故意要冷落冷月格格,李嬷嬷實
在想不透,像她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性子又和順溫柔,主子為何將她冷落一旁、忍
心不聞不問?

        因此、趁著傳喚,她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說給寧妃娘娘聽,盼娘娘能想個辦法,
別再讓這麼一個俏生生的美人兒獨守空閨。

        寧妃聽完李嬷嬷的陳述,震驚異常,且為冷月心疼不已,她沒想到永琛痛恨這親事
竟已至這種決絕的地步!

        這門親事是她的主意,原本是出自一番好意,沒想到卻害了月兒。苦了這孩子,她
心裡著實過意不去,她絕不能讓事情繼續惡化下去,得想個法子幫幫月兒。

        寧妃暗自思忖著這事該怎麼解決,她又絕不能替月兒出頭,月兒會瞞她這些事,無
非就是不想給她添麻煩,但她又怎能坐視不管呢?

        只是,若她出面,依永琛倔烈的性子,鐵定說不動他,還會使月兒為難,永磷那孩
子說什麼有妙法子,卻仍不見他有啥行動或作為,這事兒真是急煞人了!

        寧妃左思右想,琢磨半天,最後終於決定,這件事就請皇上出面解決吧!也只皇上
才能說得動永琛,鎮住他那烈性子!事到如今,她別無選擇,就算會得罪永琛,她也要
將這件事向皇上禀明,請皇上為月兒討個公道!

        翌日,皇上在寧軒宮召見永琛。

        寧妃娘娘已將事情的全部經過原原本本說給皇上聽。

        乾隆聽完大為震怒,命人火速傳召永琛。

        請過安之後,永琛站立一旁,淡淡地問道:“不知皇阿瑪召見兒臣所為何事?”

        乾隆輕哼一聲,目光炯炯地怒視著他,“好個不知所為何事!你眼裡可還有朕這個
皇阿瑪的存在?”

        永琛神色微微一凝,心裡已有了譜,皇阿瑪召見他必定是為了他冷落冷月之事。

        “兒臣謹遵皇阿瑪的訓示,還請皇阿瑪明白告訴兒臣所怒為何?”他表面仍是一副
沉穩淡然的神態,卻對冷月這般用盡心機的手段而暗暗咬牙,心中對她的厭惡又加深了
一層。

        乾隆瞪著他,沉聲道:“朕將冷月格格指給你,你心裡可是非常不滿?”

        “兒臣不敢。”永琛不疾不徐地應答,“兒臣不是已遵照旨意迎娶了冷月格格嗎?”

        “不敢!”乾隆挑眉,“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表面上看來,你確實已遵照朕的旨意
和冷月格格拜堂成親!可暗地裡,你卻將她冷落一旁、不聞不問,可有此事?”

        永琛倒也不害怕,深幽的雙眸無懼地回視乾隆,冷冷地道:“做妻子的不得丈夫恩
寵,該是誰的錯?自古以來,服侍得讓做丈夫的心滿意足,方是恪盡為人妻的職責,如
今,冷月格格不得兒臣愛寵,兒臣何錯之有?兒臣念及她身為寧妃娘娘的侄女,並未指
責她的不是,更未廣納侍妾辱沒了她,兒臣自認這麼做並未虧待她!”

        他這一番話說得乾隆微微一愣,啞口無言。

        “唉!”半晌之後,乾隆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永琛,“你當真給過她機會,
讓她表現真實的自己嗎?還是你已被先入為主的偏見蒙蔽了眼睛、蒙蔽了你的心?聯指
給你的是一塊光潔無暇的美玉、而非俗氣的珠寶,你可曾仔細看清楚、想清楚了?”

        永琛沉默不語,只是冷著一張臉,一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乾隆見他如此執拗,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明明是寶,你卻將她當成草,
若不即時醒悟,將來悔恨莫及的可是你!為了不讓你鑄下大錯,朕要對你下一道旨令,
你非遵從不可!”

        永琛恭敬地道:“皇阿瑪盡管吩咐,兒臣定當恪守不怠!”

        “很好!你可要牢牢記住,朕命令你,無論如何,終生不得休了冷月格格或廢去她
的正妃之位!

        這一生,她永遠是你的正室妻子!”

        永琛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回道:“兒臣遵旨!”嘴裡雖然答應著,
可他的臉色卻已經轉成極端駭人的鐵青,黯沉的雙眸也明掠地眯著……

        好一個冷月,從來就沒有人能逼迫他、威脅他,他會讓她知道,她這樣做只是更加
讓他鄙視她、厭惡她。他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嘴角跟著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骛冷笑痕……

        騰雲軒內,新房的門被霍地踢開——

        冷月正在窗台前撫琴自娛,整個人悠然沉醉於美妙動人的琴音中,見永琛踹門而入,
她陡地驚愣住,铮铮的琴音頓時止住。她隨即鎮定心神,恢復一貫的幽冷神情,淡淡地
瞄了他一眼。

        身旁的青兒見他神色有異,急忙上前,屈膝福身道:“八阿哥吉祥!”

        “下去!”他冷冷地命令。

        “這……”青兒猶豫地望了望他那怒氣騰騰的臉孔,又回頭看了冷月一眼,不知該
如何是好。八阿哥顯然正生著氣,她怕他會傷害格格。

        “馬上給我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次!”永琛低喝一聲、神情陰骛得駭人。

        “青兒,你下去吧!”冷月柔聲說著,她不想讓青兒平白受殃。

        “是!”青兒無奈地答允了聲,隨即跨出房門。

        “你找我有什麼事?”青兒走後,冷月這才開口問道。

        永琛見她仍平靜地坐在琴案旁,他挑起眉,狠狠地反踹一腳將房門踢上、似乎想把
囂狂的怒氣一古腦兒全發洩在這一腳上。

        “哼!我還沒問你,你倒先向我有什麼事?”他陰側著一張臉,偉岸的身軀朝她逼
近,直到兩臂握在椅把上,將她圍困在椅座內。

        他這樣地迫近他,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冷月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騷
動,只要他一接近她,她便不自在地心跳失速……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這樣的接近讓冷月頓時心慌意亂,她睜大水滢滢的眸子,抬眼凝向永琛,覺得他身
上的氣息整個包裹、纏鎖住她,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永琛冷笑一聲,倏地伸出手按住冷月的下颚使勁一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
知道?”

        “你弄痛我了!”冷月秀眉一擰,疼得眼角幾乎淌出淚來,但她硬是逼了回去。

        “怕痛?”他冷嗤一聲,陡然松手,又猛地使勁,冷酷地執意要傷害她,“既然怕
痛就不該扮可憐去告狀!”

        “你在說什麼?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她咬住下唇,強逼自己迎視他盈滿怒焰的
黑眸。晶瑩的淚滴在她粲亮如星的水眸裡滴溜溜地轉著,她硬是不肯讓它滾落,那倔強
沉著的清姿玉容別具一股動人心魄的氣韻。

        永琛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低聲咒罵了聲。

        這麼多天以來,他刻意避著她,便是要讓自己忘了她驚人的美麗和那一身傲然清冷
的幽然氣質;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控制住自己想要她的欲望,沒想到,只消這麼看著她倔
傲的隱忍小臉,他所有的抵御和抗拒立即化為烏有,腦裡心裡浮現的淨是想狠狠占有她
的欲望。

        這種猛烈的反應讓他大為光火,只想借著傷害她來平息自己體內莫名的躁怒。

        “你還敢跟我裝傻?”他突然松開手,轉而扯住冷月的衣襟,兩手使勁一撕扯,冷
月身上的衣服應聲而裂。

        “你……你要做什麼?”她被他的粗暴嚇住,竟只能傻傻地睜大眼瞅住他。

        “做什麼?”

        永琛不懷好意地重復她的語尾,令她頭皮一陣發麻。

        隨即,他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內室拋在床上。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冷月揪緊被撕裂的前襟,不住地往床榻內側縮去。
此刻,永琛眼中的殘冷教她生懼。

        “你以為我這樣是想做什麼?你真不懂嗎?”

        他眯著眼低柔地道,隱隱透著一股危險的驚冷氣息。

        話甫落,他一把扯住後退的冷月,拉開她的手,完全撕裂她的衣裳。“你不是去向
寧妃娘娘告狀,說我冷落了你,還讓皇阿瑪為你出頭,現下我准備好好恩寵你一番,不
是正合你的意嗎?”

        說話間,他已強橫地剝下冷月的衣裳和裡衣,仿佛失去理智般的擒住她的雙腕壓在
頭頂上方,大掌握住她胸前的柔軟使勁地擠捏揉壓,犀利炯亮的眼瞳閃著異常的火焰,
之後開始動手扯她的亵褲——

        “不要!”冷月忍不住哭喊,“你聽我說,我沒有向姨娘告狀,真的沒有……”她
不要他這麼對她,不要……

        “沒有。”他嘲諷地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別再裝模作樣了!”無情地扯
下她的亵褲,他粗糙的大掌刻意羞辱地壓在她兩腿間。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恩寵嗎?區區這一點小事,我何樂而不為?”他刻意以言語殘
忍的羞辱她,並開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盯著他逐漸裸露的雄健軀體,冷月心下更慌了,他是故意要羞辱她的,而她不要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占有她;她已經什麼都不去想、不去求了,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讓
她清靜地過日子?

        轉瞬間,永琛赤裸裸的昂藏身軀伫立在炕床邊、無視於冷月揪然又恐慌的絕望表情,
他拉住她的小手,將她推倒在床褥上,碩實的身子隨即貼覆上去,密密實實的將她困於
身下。

        當他的手握住她胸前的渾圓且狂暴地揉捏時,冷月纖弱的身子猛地一顫,跟著輕輕
啜泣起來。

        “別這樣對我,我真的沒有向姨娘告狀,更沒要皇上為我出頭……”她嘶啞的低喊,
她不能任他如此踐踏她的尊嚴,那是她唯一僅有的了!

        “哼!”永琛冷笑著,不顧她的哀聲嘶喊,突然收緊五指,使勁捏住在手掌中的柔
軟白玉,然後低喝一聲:“夠了,別在我面前演戲,你的淚水對我不管用!”

        他的粗暴弄疼了她的身體,也刺痛了她看似堅強卻又脆弱的心,不假思索地,她猛
搖螓首嘶喊道:“你不如休了我吧!別再這樣折磨我了!”

        頭一次,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心已疼痛欲裂,再多的驕傲和矜冷,在他殘忍冷酷的
凌辱下,早已蕩然無存!

        她突然冒出的話讓永琛頓時冷了臉,雙眸危險地眯起,定定地盯住她,接著霍然伸
手攫住她的下颚,逼她仰起臉直視著他。

        “很好!你是有恃無恐是嗎。你明知皇阿瑪下旨令我這輩子不得休了你,所以才敢
這樣說是吧?”他寒著聲,一字一句由齒縫中迸出話來。

        冷月揪然地瞠大眼睇著他,只能無助地搖頭否認,喉嚨早已干澀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間,永琛斂下眼,略薄的唇同時勾起一抹輕佻、乖戾的笑,“既然你喜歡死抱
著這正室的名分,那也就由你。”他抬眼睨她一眼,冷靜無波的眸光教人心驚膽寒,
“只不過……”

        他刻意停頓了下,邪佞的笑臉更加逼近她,“既然你身為我的妻子、就得好好伺候
我的“需要”;我高興要你的身子你就得給,直到我厭倦了的那一天,就算你求我,我
也不會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就有名無實的過一輩子吧!”他的語調低柔卻邪戾地緩緩
吐出一字一句,好似進行一場殘酷的凌遲之刑!

        冷月因他冷酷邪肆的言語而震駭得無法言語,迷蒙似水的美眸怔怔地瞅著他,嫣嫩
的唇瓣因震驚而微微顫動著,她的心狠狠地抽痛,卻又好似已冷至冰點般的渾身冰涼似
水……

        她以為她什麼都可以看得很淡,可是一旦面對他的冷漠無情,她發現,她的心是那
麼的痛!對於他,她終究沒辦法裝作不在乎!

        不!她絕不能讓他得逞,他已經掠奪了她的身和心,不能再將僅存的尊嚴也教他剝
奪了去。

        思及此、她陡地回過神來,開始劇烈地掙扎,“你這個殘忍無情的人,我恨你!我
沒欠你什麼,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她拼盡全身的氣力,嘶啞地低吼著,小手緊握成
拳不住地槌打他。

        她聲淚俱下的揪心指控莫名地扯痛永琛的心,他幾乎想將她擁進懷中溫柔地撫慰,
可一想起她一切不名譽的事跡以及仗恃著寧妃娘娘的寵愛,一再地挑釁他、惹火他,他
立即冷硬地排除心頭升起的莫名憐惜。

        他冷冷地笑著,伸手握住冷月的雙腕,緊緊捏握住!強健的雙腿有力地壓制住她踢
蹬不已的玉腿,牢牢地將她釘在身下、動彈不得。

        “我殘忍無情?別忘了是誰求寧妃娘娘請皇上賜婚的?”永琛眯起眼,口中是無情
的譏刺。“要怪只能怪你硬要將自己塞給我,你害怕自已被退親的丑聞會讓你嫁不出去,
便使出這等卑劣的手段,讓皇阿瑪下令將你指給我!”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才肯相信?”冷月像是要發洩所
有委屈似的嘶聲呐喊著。

        永琛卻好似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只是一徑地直直盯住她水霧的瞳眸,冷酷地繼續
說道:“我堂堂一個八阿哥,竟得撿別人不要的女人做妻子,成為北京城裡人人茶余飯
後閒磕牙的笑話,這都是拜你所賜!”

        聞言,冷月頓時僵住身子,愕然地瞅住他,兩道清淚抑制不住地滑下面頰,原來他
是這般看她的……原以為他只是厭惡她,沒想到他竟將她看得如此卑賤,他明知道她是
以完璧之身嫁給他,卻還說出這樣殘忍傷人的話來羞辱她……

        緊揪住床褥,冷月覺得心口似乎痛得要裂開般。

        “夠了……夠了……”她喃喃呓語,不再試圖為自己爭辯什麼。

        “根本不夠!”永琛哼笑,她的眼淚助長他勝利的快感,“我想通了,既然我已經
犧牲這麼多,總得討回一些補償和樂趣。”他傾身向她、殘忍地說著,俊臉微微抽搐。

        說話間,他突然伸出手,自她纖細的下颚輕輕描畫至白哲柔膩的頸子,薄唇蓦地勾
起一彎諷笑,黯黑的眸光掠過一抹欲望。

        “無可否認,你的身子很美……”他微側起上身,分開兩人緊貼的身軀,“雖然纖
細嬌小,該有的地方卻足以教男人熱血沸騰。”他的視線逐漸往下,目光灼熱地掠過她
的嬌軀。

        冷月迷朦著淚眼,靜靜地躺在他身下,努力地漠視他的話對她造成的影響,然而身
體與心靈的疲累早已讓她無力回應他對她的任何作為。

        “只有傻瓜才會放過這麼美妙的軀體不去享用。”他噙著邪笑注視著她嬌茬脆弱得
教人心動,憐惜的淚濕小臉,硬著心腸繼續說道:“我已經當了一次傻子,可不會再傻
第二次,該得到的享受和樂趣,我會一點一滴從你這曼妙的身子一一索回!”

        冷月微側過臉,不忍再見他殘酷的嘴臉,濃密卷翹的眼睫徐徐地顫動著,然後緩緩
垂下,覆蓋住她水霧般迷蒙的大眼,一滴滴淚溢出眼角,滑過瑩白的水頰……

        望著她松散的如雲秀發,雪白瑩潤的嫩頰,還有那微微顫動的羽睫、輕抿的嫣唇,
永琛陰黯的眸光突然變得復雜,冷毅的臉上線條緩緩柔化,他突然俯首,迷亂地吻住她
嬌嫩的唇瓣。

        冷月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仿佛一具沒有意識的美麗娃娃,緊緊閉上的眼眸不曾
張開,像是要將他隔絕在自己的心房之外……

        永琛教她這副清冷飄忽的神情給激怒,胸臆間卻升起一股莫名的心慌。但他隨即強
壓下這股心慌,黑眸倏地眯起,他不會讓她就這麼輕易地將他排拒在心門外,縱使她的
心抗拒著他,他可不會再讓她的身體抗拒他!

        他會用盡所有方法在她的身體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徹底地教她知道,只有他能不
要她、鄙棄她,她卻沒有拒絕他的權利!

        眼眸一斂,薄抿的唇勾起一弧邪囂的笑,想占有她的迫切欲望驅策著他驚猛地對她
展開掠奪。

        他發狠地吻住冷月,熾熱的舌攪動、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吸吮咬嚙,一次比一次
探得更深、讓她的唇瓣因他的掠奪而紅艷地微微腫脹。

        冷月有些難受地低喃一聲,隨即緊咬住下唇,強逼自己不去感覺。

        永琛冷笑了一聲,他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何時。

        大掌猛地攀上她胸前的豐盈,使勁地掐痛了她。

        “啊……”她蹙緊眉悶哼了一聲,再次咬住下唇。

        緊接著,他的拇指緩緩搓揉著她胸上粉紅色的蓓蕾,另一手推開她的膝,探進她溫
暖柔嫩的幽地……

        他不斷地撩撥她,加深自己對她的撫觸,結實壯碩的軀體挑逗地磨蹭她纖白的嬌
胴……

        突然間,他低頭含住了她胸前的蓓蕾,忽輕忽重地咬嚙著……

        “啊……”冷月無助地拱起身,再也無法裝作無動於衷。

        永琛滿意地低笑著,幽邃的黑眸氤氲成欲望的深淵,嘎啞地道:“你根本抗拒不了
我!”

        他的話語從耳畔飄進她愈來愈暈眩的腦子裡,明白他的話確實一點也沒錯,她不由
得淡淡地浮起一抹慘然的笑,忍住心中酸澀的感覺,微微地嘲諷著自己的輕易淪陷!

        這一抹慘然的笑讓他蓦然心驚,卻也焦躁欲狂、教他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想真真切
切、密密實實地占有她,以揮去心頭那股莫名揪疼和慌亂。

        低吼一聲,他一雙大掌陡地握住冷月的纖腰,並以膝撐開她修長的雙腿,氣息粗重
濃濁,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猛一挺身,一個用力的推進,深深地占有了她。

        灼熱的進駐深猛而強烈,冷月倏地睜開眼,看到永琛狂亂而復雜的眼神,他定在她
身上不動,似乎在掙扎些什麼……

        然而體內飽脹的痛感讓她輕颦黛眉,無暇細思他異常的眸光和神情,她忍不住發出
一連串難耐的低吟。

        她嬌柔的呻吟聲像火種般,引燃了他再也克制不住的洶湧情潮,重重喘息了一聲,
他挺起腰桿,迅速地在她體內抽動起來……

        “呃……”冷月纖瘦的身子受到他狂獸般的沖擊,如玩偶般地擺晃,白皙雪艷的肌
膚染上一層誘人的绯紅,喃喃不斷的嬌吟聲自她微啟的瑰嫩唇瓣裡緩緩逸出,柔軟、火
熱的身體完全不由自主地向他臣服,任憑他無止境地索求、撷取……

        永琛一下又一下的挺腰,讓自己重重的、完全的深入她體內深處,貪婪的侵占她每
一分、每一寸的柔軟甜美,他瘋狂的律動再次逼出了她的淚水。

        他的大手跟著探到兩人間握住她渾圓飽滿的酥胸,帶著獸性的狂沛欲念,配合著身
下的律動,使勁地捏擠她……

        冷月隨著他驚猛的挺進,困難地喘氣呻吟,漸漸地,她的意識已呈現暈眩狀態,她
口裡的嬌吟聲讓他終於徹底發了狂。

        “啊——”冷月忍不住尖聲叫喊……

        伴隨著她的嬌喊,永琛低吼一聲,強而有力的沖擊之後,戰栗地在她體內迸射出所
有……

        冷月的身子同時一陣悸顫,感覺神魂飛於九天之外,久久不能自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5-1-12 00:1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高潮過後,永琛全身是汗的壓在冷月柔軟的身子上,埋在她發絲裡的俊顏,掠過一抹她看不見的懊惱……

        他原只是想輕蔑、草率地占有她,借以羞辱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失控了,他一向自傲的意志力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

        思及此,他憤怒地眯起眼,陡地一把推開她,迅速地坐起身,以一種冷得教人心寒的鄙視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紅光滟艷的絕美臉蛋。

        “今天只是一個開頭,往後只要我有需要,便會如你所願地好好寵幸你。”他咧開一抹詭邪的笑痕,殘佞地笑著。

        “可你得千萬記住。”他的眸光倏地陰暗,沉著聲緩緩說道:“我和你之間除此之外,再也別無其他,在別人眼中,你是我的妃子!在我的心裡,你和暖床的侍妾沒什麼不同!”

        語畢,他翻身下床,迅速穿上衣服,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新房。

        冷月怔怔地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全身木然地僵直著,心早已痛到沒有知覺,迷朦的薄霧迅即漫上眼眶,淚眼模糊地看向燃燒中的熒熒燭火,淒艷的紅光下,點點燭淚似為她哀悼一般……

        就讓自己最後一次為他掉眼淚吧!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過了今夜,她不會再為他掉一滴眼淚,任憑他如何對待她,她會讓自己徹底成為一個無心無情的人!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必再承受這錐心的痛楚、不再黯然神傷……
        自從那錐心的一夜之後,冷月清冷幽淡的氣韻更濃烈了幾分,飄忽幽缈得仿若與塵世無涉般!

        她臉上的笑容明顯減少,幾乎過著足不出戶的日子。

        這日午後,冷月在房裡看書,青兒一路從房外嚷了過來——

        “格格、格格,王爺他……他來了!”

        冷月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眼來,青兒正巧推開房門進來。

        “你是說阿瑪來了?”平淡的語氣裡難得有一絲驚訝,阿瑪可是來探望她的?她隨
即將這個想法逐出腦海,期待愈大,失望也愈大,她難道還不懂這個道理嗎?

        果不其然,青兒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王爺和榮瑾貝勒一道兒來,還……”青兒
猶豫了下,才又接著道:“還把芷菁格格也帶來了。”

        冷月自嘲地輕笑了聲,早該明白阿瑪怎會特地來探望她,原來是已經等不及要將芷
菁送進宮裡來,讓她能早日成為永琛的小妾。

        “格格,王爺該不是想要撮合八阿哥和芷菁格格吧?”青兒蹙著眉,心中頗為格格
感到不平。

        冷月只是淡然一笑,“阿瑪他們現下人在大廳裡嗎?”縱使阿瑪是為了芷菁而來,
她這做女兒的仍不能怠慢,出去請個安,打個招呼是應該的。

        “是啊,八阿哥差總管讓我來請格格你到大廳走一趟。”青兒回道。

        冷月微微颔首,立刻起身往大廳走去。

        一踏進大廳,便瞧見怡親王和榮瑾貝勒坐在廳上喝茶,屠總管在一旁陪著。

        “阿瑪。”冷月輕喚。

        “月兒,你來了!”怡親王不甚熱情地喚著,“過來阿瑪這兒坐坐,阿瑪有些體己
話要和你說說!”

        冷月納悶著怎麼沒瞧見芷菁和永琛,“芷菁呢?我聽青兒說她也來了!”她一邊問
著、一邊在怡親王身邊坐下。

        “哦!她呀,正和八阿哥在園子裡散步呢!”怡親王呷了口茶,徐徐說道,一面冷
眼觀察冷月的反應。

        沒想到冷月只是淡然一笑,並沒有怡親王原先猜想的會有不悅的表情。

        “阿瑪有什麼事要跟月兒說?”冷月淡淡地問。

        怡親王假意輕咳了幾聲,眼神瞟向立在一旁的屠總管,然後又同榮瑾使了個眼色。

        榮瑾隨即意會,旋即看向屠總管,“屠總管,勞你帶路,我有些事要向八阿哥請教
一番。”

        “喳!”屠總管福個身,帶頭往廳外走去。

        等屠總管和榮瑾走了之後,怡親王挑了挑眉,斜睨了冷月一眼,直接開了口:

        “你該知道我來的用意,咱們父女倆也不必拐著彎說話,我就同你說個明白,讓你
心裡也好有個准備!”

        “阿瑪請說!”冷月垂下眼睑,靜靜地等待著。

        怡親王滿意地點點頭,“你一向懂事又識時務,該明白八阿哥喜歡的人是芷菁而不
是你、若不是半途殺出皇上指婚這件事,你現下這位置該是芷菁的,是不是?”

        冷月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阿瑪要月兒怎麼做,不妨直說!”

        “很好!”怡親王笑開了臉。“你果然識大體。

        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打算讓芷菁在宮裡住上一段時日,這事還沒向八阿哥提起,
待會兒你可得幫芷菁一把。納妾這事我們總得讓八阿哥自個兒提出來,他雖然喜歡芷菁,
可又礙著許多為難之處,相信你多少也明白吧!”

        冷月輕淡地笑了笑,她怎會不懂阿瑪是在暗示她,因為她和寧妃的緣故,所以才破
壞了芷菁和永琛的好事。

        怡親王見她沉默不語,便又說道:“芷菁為了八阿哥,這陣子茶不思、飯不想的,
整個人消瘦了許多,你這做姐姐的就成全她吧!”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下來,故意歎
了一大口氣,並拿眼直盯著冷月。

        “聽宮裡的人說,你和八阿哥之間的感情並不和睦,嫁進宮裡已經一個多月,就倍
受冷落,這傳言可不是空穴來風吧!”怡親王搖了搖頭,假意歎了口氣,一邊偷觑著冷
月的反應。

        冷月默然不語,淡冷的芙顏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淒楚神色。

        “阿瑪不是存心要戳你的痛處,只不過你也知道,你和八阿哥的婚事是皇上下旨的,
並非八阿哥心之所願,也難怪他會如此待你。”見她仍是靜默沒有反應,怡親王便滔滔
不絕地繼續說道。

        “你也別說阿瑪偏心,阿瑪會這麼做,有一半可也是為了你好。現在你並不受寵,
與其讓八阿哥納其他女子為妾,還不如納了芷菁;你們倆是親姐妹,芷菁受寵對你也是
大有益處,你仍可安穩地當你的正室妃子,這不是挺好的嗎?”

        “月兒明白阿瑪的用心。”冷月淡淡地道,臉上沒有其他的表情,該難過、該痛的,
她都已經承受過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傷害她!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怡親王滿意地點點頭,喜孜孜地直捻著長須。

        怡親王的話才剛說完,便聽到廳外傳來一陣嬌笑聲——

        “阿瑪!”

        只見芷菁手挽著永琛進了大廳,嬌媚的俏臉上笑意盈盈,兩頰泛著紅霞。

        冷月抬起眼正對上永琛冰冷的眸光,她的眼神幽淡地掠過他,往廳外望去。對於他
冷漠無情的注視,她已學會了不去在乎,他的眼神和態度再也傷不了她!

        “啊,姐姐,你來了!”芷菁柔聲軟語、熱絡地喚道,刻意表現出她的溫柔善良。

“方才我同八阿哥在園子裡賞花聊天,就像過去一樣,心情好愉快。

        八阿哥沒忘了我最喜歡牡丹花,還替我摘了一朵呢!”她大大的杏眼直視著冷月,
看似嬌憨可人、天真無邪。

        冷月沒有答話,只是淡淡地微笑。眼前這出荒謬的劇碼只是讓她想笑,她已懶得去
想、去恨或者暗自神傷,要怎麼做,就由得他們去吧!

        永琛始終眯著眼注視著她的一切表情,他可以感覺得到她變了,變得更清冷、更幽
淡、更缥缈,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他並沒有忽略她方才望向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淡漠
和飄忽,像當他是不存在似的,這讓他莫名地升起一股憤怒和氣惱。

        這幾日以來,他幾乎夜夜留宿騰雲軒,每晚與她同床雲雨,恣意占有她,驅策她美
麗的身子滿足他狂猛不休的欲望。她並沒有反抗他,只是再也沒同他說過一句話,看著
他的表情像看著陌生人似的,逼得他怒火與欲火齊燃,對她展開一連串驚猛且無情的掠
奪,直到她承受不住他的索求而輕喊出聲,不再無動於衷,他才肯罷休。

        然而,事後她又恢復那又有冷冷的淡漠神情。

        他原以為自己終有一天會厭倦她,卻沒想到,他要她的欲望仍一如初時的熾烈凶猛。
仿佛永遠無法餍足似的,甚至在一次次品嘗過她的甜美之後,他竟感到一股更深、更濃
的失落感。他發覺自己不只想要她的身體,更渴望她的心、她的靈魂全都被他所占據!

        這想法嚇壞他了,明明知道她是一個不善不慈、心機深沉的女人,他卻仍不由自主
地愛上她……不!不會的,他沒有愛上她,也不能愛上她!

        他不會讓她有機會教他痛苦的!

        沉浸於自己思緒中的永琛,銳利的眸光直直射向冷月。

        冷月並非感受不到他深沉陰郁的注視,但她強逼自己不去感覺、不去在乎,唯有如
此,她才能不受傷害、不會感到痛苦,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了,她不能讓她的心淪陷
得更深,終至萬劫不復的境地。

        仿佛察覺出兩人不尋常的目光交會,芷菁心裡極不是滋味,她趕緊甜甜地笑道:
“八阿哥,菁兒好久沒和你盡情地聊聊,以往菁兒總能陪著你下棋、品茗、游園賞
花……”

        說到這裡,她的小臉微微一黯,黛眉颦蹙,一副楚楚可憐的嬌柔模樣,一雙圓圓的
杏眼懇求地盯著永琛,“菁兒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讓菁兒像往常一樣,在宮裡小住一
段時日?”漾著水光的盈盈大眼盛滿對永琛的迷戀,嬌茬的楚楚神情教人不忍拒絕。

        冷月抬起眼,知道自己該說些話,阿瑪正等著她開口幫腔。“既然芷菁這麼有心,
我想……就讓她留下來吧!”她這話是對著永琛說的,卻始終沒抬眼看他,只覺得心窩
突然升起一股隱隱的痛,來得那麼莫名、那麼匆促,教她措手不及。

        “哦,你也這樣想嗎?”永琛故意問道,“可別有半點勉強,心裡想的和嘴裡說的
不一樣,那就不好!”他竟有點痛恨她就這麼大方地應允了,仿佛急著將他推給芷菁似
的。

        冷月勉強抬眼望向他,卻正對上永琛注視著她的冰冷目光,下意識地急急別開。

        “就留下來吧!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會讓人將寄雲閣打理妥當,好讓你住得舒
服些!”永琛的眸光轉柔,對著被他擁在懷中的芷菁柔聲細語說著。

        冷月的心霎時如被針扎一樣,尖銳地刺痛著!

        她揪著心口,不明白自個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早告訴自己不再在乎了嗎?她
幽幽地抬起頭望著永琛、芷菁兩人站在一塊兒,郎有情、妹有意,情投意合,如此登
對……

        如果不是姨娘要皇上賜婚,強將她和永琛配在一起,那麼今日他們兩個有情人早已
結成連理,又怎會多出她一個人,弄至這般滄涼困窘的地步!

        “既然這樣,那芷菁就煩勞八阿哥多加照顧,我和榮瑾也該回去了!”看著永琛對
芷菁疼愛、眷顧有加的樣子,怡親王笑開了臉,今天進宮的目的總算達成了。

        他就知道,八阿哥是喜歡芷菁的,若不是寧妃娘娘從中作梗,今兒個入主騰雲軒的
女主人該是芷菁!瞧永琛對冷月冷冷淡淡的模樣,他心底更加肯定只有芷菁才能拴住永
琛的心。

        “八阿哥,咱們今天晚上在“水塮亭”用晚膳好嗎?那裡好美呀!”芷菁抬起嬌俏
的臉蛋,對著永琛嬌聲呢哝。

        “姐姐,你也一塊兒來吧,”她突然轉過臉對冷月說道,“水榭亭可是永琛阿哥最
喜歡的地方,你還沒去過吧!”

        她看似天真嬌憨,其實是故意要冷月難堪,這姻緣本是她的,卻硬被她給占了去,
說什麼她也要想辦法要回原本屬於她自個兒的位置!

        “我……我一向習慣在房裡用膳,你們去吧!”

        冷月淡淡地拒絕,她不想看到他們倆卿卿我我的親密模樣。

        “哼!她成日就只會待在房裡,無趣極了,對這水榭亭自然沒有興趣!”永琛撇撇
嘴,神色略冷地道。

        “哎呀!姐姐怎麼還是這個樣子!”芷菁轉回頭,對著永琛巧笑倩兮,“她從以前
就老愛一個人悶在房間裡,誰也不理,我真怕她悶出病來呢!”她偎到永琛懷裡,故作
擔憂的模樣。

        永琛眯起眼盯著冷月木然的神情,然後面無表情地別開臉,眸光在望向芷菁時,瞬
間轉為溫柔與憐惜。

        “別皺著眉,我可不喜歡你為了不必要的事情而煩心、擔憂。”永琛挑起眉,溫柔
地為她拂開散在額上的發絲。

        芷菁綻出一朵嬌美如花的笑靥,“菁兒不皺眉便是,可你別對姐姐這麼冷淡,哄哄
她,讓她跟咱們一道至水榭亭用膳吧!”芷菁偎得永琛更緊,輕聲求著他。

        連芷菁也瞧出,永琛對她的冷淡,還替她開口求他!冷月的心蓦地刺痛了一下,小
臉上幽幽地泛起一抹細不可見的淒冷笑花。

        永琛撇撇嘴,直直盯住冷月,“既然芷菁都這樣說了,你就一塊兒去吧!”他的口
氣像是可有可無。

        冷月怔了一會兒,才讷讷地回道:“不,我不去了!”

        他要的人、愛的人是芷菁、不是她,她何苦自取其辱!可為何她心中仍有一股說不
出的酸澀,難道她心裡還存著不該有的希冀和奢想?

        思及此,她不禁為自個兒的想法感到心驚。

        她是不能盼、也不該盼的,他原本就不該屬於她的。

        看著阿瑪的笑臉,榮瑾驕傲得意的神氣樣,還有芷菁動人的歡顏,以及永琛待芷菁
的柔情款款……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般被徹底漠視。

        冷月逸出一抹幽忽的淡笑,心底輕輕自嘲著,她原本就是個局外人,在怡親王府時
是這樣、現下也是這樣,自個兒的心底早已明白了不是嗎?又何須為此惆怅、神傷!

        正凝思間,屠總管走進廳裡禀告:“啟禀八阿哥,九阿哥和阿濟朗將軍來訪,說是
要探視王妃。”

        永琛擰起眉頭,“請他們進來吧!”

        “喳!”屠總管隨即領命去了。

        一聽見阿濟朗到訪,芷菁的臉色微變。當初她嫉妒冷月獲得了阿濟朗的深愛和眷戀,
因而故意橫刀奪愛;阿濟朗是皇上御封的大將軍,又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她怎麼
也吞不下這口氣,不信自己比不上冷月,於是千方百計誘惑他,將他搶了過來。

        得逞以後,她便將阿濟朗一腳踢開,原因無他,只因為八阿哥永琛更教她迷戀。

        論容貌、身世背景,永琛都遠遠強過阿濟朗,她怎可能會傻得放棄永琛而就阿濟朗
呢?

        半晌後,一臉笑吟吟的永磷和神色有些憂急的阿濟朗雙雙踏入大廳。

        一瞥見芷菁,阿濟朗旋即端著一張肅凜的臉,嚴厲地望了她一眼,神情又倏地一轉,
充滿擔憂、憐惜地盯著她身後身形優雅若白色水仙的冷月。

        “八哥,額娘聽說姨父進宮裡來,特地要我過來請安。”永磷先開口招呼,“這位
是阿濟朗大將軍,將在宮裡小住一陣時日,我順便帶他一道過來看看,畢竟姨父、榮瑾
和芷菁和他可是舊識,同大家打個招呼也是應該的!”

        他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可卻讓怡親王、榮瑾貝勒和芷菁格格倍感尴尬。

        芷菁的眼神刻意避開阿濟朗,只是揪著永琛的手臂撒嬌地輕嚷:“八阿哥,菁兒的
肚子好餓,我們到水榭亭去吧!”

        那親密的模樣教阿濟朗看了不禁皺起眉頭,看向冷月的眼中更顯擔憂。

        “月兒,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阿濟朗見她微顯落寞的蒼白模樣,
心疼不已,忍不住走上前關切地詢問,一時之間,竟改不掉往日對她親昵的稱呼。

        永琛在一旁冷冷地瞧著,微微眯起的眼中隱隱浮現幾許怒意;這阿濟朗好大的膽子,
竟敢如此親熱地喚著他妻子的小名,簡直沒將他放在眼裡。

        正待要出言喝斥時,永磷搶先一步開口——

        “哎呀!阿濟朗,你怎麼老是忘了,冷月現下可是我八哥的妃子,你該改口了,這
月兒二字可不是隨便叫得的!”

        一邊說話,他一邊噙著一抹頗帶興味的笑意,輸觑了眼永琛陰骛不悅的臉色。心裡
暗忖著,看來八哥對表妹並非真如宮裡傳言所說的那麼冷漠寡情!相反的,八哥心裡應
是十分在意月兒,瞧他剛剛那副吃味得幾乎想殺人的目光,恐怕他對月兒的感情是既深
沉又濃烈,只不過他自己尚未發覺罷了!

        冷月也察覺出永琛隱隱的怒氣,趕忙回道:

        “我沒事,正打算回房裡用膳,不知道永磷表哥和阿濟朗找我有什麼事?”

        永磷挑起眉,“額娘知道姨丈進宮裡來、說什麼也要盡點地主之誼,想邀姨丈和榮
瑾到寧軒宮餐敘,便命令我充當跑腿,跑一趟騰雲軒。”

        怡親王聽完這話,不甚自在地干笑了數聲,他對寧妃娘娘這小姨子可怕得很,除卻
她是皇上的寵妃之外,多少是因為心虛。“呃……臣不敢勞煩寧妃娘娘,臣……”一時
之間,他實在想不出用什麼借口推辭,不禁支支吾吾了起來。

        芷菁見狀,忙插嘴道:“多謝九阿哥和寧妃娘娘的好意,八阿哥已經在水榭亭設宴
邀我和阿瑪、哥哥一同用晚膳,我們恐怕得辜負寧妃娘娘的美意。”

        永磷撇撇嘴,挑眉輕笑,朗言道:“既然八哥已先設宴邀請,九弟我就不跟你搶客
人了。”

        說罷,他轉身走向冷月,“表妹可要同八哥一塊上水榭亭用晚膳,既是設宴邀請,
總不能少了女主人!”他這麼說是故意要讓那些心存妄想的人明白冷月現下的身份。

        “不……不了,我怕冷,還是回房裡用膳。”冷月趕忙胡亂地找個借口搪塞,目光
卻不敢望向永琛。

        永琛冷哼一聲,撇嘴冷笑,“你們都聽到了,是她自個兒不去的,可別說我沒給她
面子!”

        冷月的神情微微一黯,隨即迅速地低下頭去,她實在不想面對永磷和阿濟朗充滿關
切之情的探詢目光。

        大廳裡陡地陷入一陣尴尬的沉悶。

        永磷倒也機伶,瞧出事情有些不對頭,他心裡旋即有了主意,眼珠子一轉,蓦地爽
朗地笑開——

        “表妹怕冷不上水榭亭用膳,那就算了!可表哥我怎捨得讓你一個人在房裡孤單地
吃飯?這樣吧,你跟我回寧軒宮,有我、阿濟朗和額娘陪著你,那可熱鬧了,包准你胃
口大開!”

        說著、說著,他便一把拉起冷月的小手往廳外走去。

        “這……這……”冷月遲疑著,抬眼觑著永琛,生怕他會不高興。

        永磷見狀,隨即轉身朝永琛笑道:“八哥應該不會介意暫時把嫂子借給我們一同用
膳吧?”

        “怎麼會呢?她想去的話就去吧!”永琛挑高眉,揚起一抹笑,可那笑意卻沒到達
眼裡。

        冷月仍舊踯躅著,不知怎地,她就是能感覺得到永琛並不高興她上寧軒宮用晚膳。

        “走吧!八哥都答允了,你還猶豫什麼!”永磷拉著她往外頭走去,一邊還不忘刻
意地大聲嚷嚷!

        “阿濟朗難得進宮一趟,有好些話兒要同你說說、向你陪罪呢!”

        冷月敵不過他的力氣,不由自主地隨他而去;

        阿濟朗也緊跟著走出大廳,卻隱隱感覺到,身後仿佛有兩道森冷的厲芒直凝在他身
上……

        永琛寒著臉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可惡!她竟寧願選擇和
阿濟朗一塊兒用晚膳,也不願同他上水榭亭!她是他的妻子,卻當著他的面和舊情人親
熱對話!

        哼!即使他不要她,她仍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絕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到屬於他的一
切!蓦地,他噙著笑望著冷月的背影,陰冷的眸光中悄然掠過一抹幽幽的暗影……

        冷月回到騰雲軒時,永琛尚未回來。

        許是和芷菁相談甚歡,或者今晚便留宿寄雲閣,畢竟,他們倆已多日不見,這會兒
該是互訴情衷、情話綿綿,以解相思之苦吧!冷月幽幽地想著,美麗的菱唇不自覺地泛
起一抹滄涼自嘲的笑意。

        青兒見她神情落寞,忍不住開口問道:“格格,你為什麼不和八阿哥一塊兒上水榭
亭用膳呢?瞧芷菁格格那副囂張得意的模樣,好像忘了你才是這裡的正主兒!”

        冷月只是淡淡地笑著,沒有回答青兒的問題。

        任誰都可以看出永琛對她的冷淡,芷菁會恃寵而驕並非沒道理,她不能怨誰!

        見她沒有回應,青兒不由得為她著急起來,“這王爺也偏心得太離譜,你都已經嫁
給八阿哥,他還不肯死心,硬要將芷菁格格也弄進宮裡來!”

        青兒擰著眉頭,忿忿不平地道。

        “由他去吧,我已經不在乎了!”冷月輕歎一聲,臉上的微笑漸逝。

        青兒直直地盯著冷月,眼眶忽地一紅。

        “格格,你為什麼老是要欺騙自己,說什麼不在乎,可你真的不在乎八阿哥嗎?”

        冷月頓時愣住,只能怔怔望著青兒,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方才在廳裡的那神情,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了從小服侍你的青兒!格格,你何
苦這麼委屈自己!”青兒進一步往下說,語音已有些哽咽。

        冷月黯然地垂下眼,再抬起頭時,她淡淡地微笑。“我不是委屈自己,而是讓自己
看得透徹些!

        青兒,你不覺得芷菁和八阿哥才真是一對情投意合的璧人、十分相配嗎?”

        青兒噘起嘴,不服氣地道:“什麼配不配的,青兒既看不出來、也管不了那許多,
青兒只知道你才是八阿哥的正妃。”

        冷月緩緩地搖搖頭,“這只是個虛名,並不能代表什麼!永琛愛的是芷菁,當初嫁
給他的也該是芷菁,而不是我。”

        “格格,你和八阿哥都已經是夫妻了,怎麼還說這種活!”青兒一臉不以為然,
“八阿哥愛芷菁格格?依青兒看,是她死纏著八阿哥才是!”

        “若他不喜歡,芷菁能纏得住他嗎?”冷月別開眼,澄澈的眸子幽幽地望向窗外星
光寂寥的夜幕。

        青兒一時語塞。

        “格格,不管如何,現下八阿哥娶的人是你,你總得學著去爭取自個兒的權利呀!”
青兒接著又勸道。

        “什麼事都能爭,就這事是爭不來的。”冷月一臉淡然。她憑什麼去爭,一個心已
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她還能爭什麼?爭到了又如何?

        “怎麼會呢?哪有爭不來的道理,八阿哥本來就是你的夫君,只要你肯爭,芷菁格
格她不會有機會的!”青兒理直氣壯地道。

        冷月搖搖頭,“你不會明白的,青兒。”

        “青兒是不明白,她這會兒都已經登堂入室了,格格卻只在一旁眼睜睜瞧著!”青
兒又急又氣地道。

        冷月仍是一副淡然沉凝的神態。“很多事情不是爭到就贏了,而且我深信,該是我
的就會是我的,爭什麼!”強求的無味,這道理她早已懂得!

        “格格……”

        青兒仍不死心地想繼續游說,卻被冷月阻斷了話語。

        “別再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我不想再談這件事。”說話間,她伸手取下發簪,松開發髻,“我想沐浴更衣,准備休息了。”

        “是!”青兒無奈地回道,“青兒這就去准備。”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5-1-12 00:1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差人抬進木桶,注入熱水,一切准備妥當之後,青兒開始伺候冷月入浴。

        “格格,你瞧阿濟朗大將軍是不是有些怪怪的?”青兒一邊替冷月除下內衫和裡頭
的亵衣,一邊閒聊著。

        “怎麼個怪法?”冷月除去最後的衣物,讓青兒扶著她跨進熱氣氤氲、水面還飄浮
著玫瑰花瓣的芬芳大浴桶裡。

        青兒晃著腦袋瓜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好像……好
像很喜歡你似的,就像又回到從前待你那般,老是癡癡的看著你。”

        冷月輕笑一聲,“沒有的事,你想太多了!”

        “我才沒有呢!剛才在寧軒宮時,他的眼睛自始至終緊盯著你,有眼睛的人都看得
出來,他對你不是舊情復燃、便是余情末了。”青兒直言直語地說出她的看法。

        “別胡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後來喜歡的人是芷菁。”冷月微微蹙起秀眉。

        “我哪有胡說!下午在大廳裡,我瞧他見著了芷菁格格根本沒啥表情,不像是喜歡
她的樣子。”

        青兒噘著嘴不以為然地嘟哝,“依我看哪,阿濟朗大將軍定是已經看清楚她的真面
目,現下想起你的好,便又回過頭來找你……”

        話說到這裡,她誇張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只可惜一切為時已晚,格格現在
的身分可不比往昔,他再怎麼喜歡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好了,別再多嘴,幫我擦背吧!”冷月打斷她的話,將濕毛巾遞給她。

        青兒接過濕毛巾,開始為她擦起背來。好半晌,她突然停下動作,開口問道:

        “格格,若阿濟朗大將軍和八阿哥兩個人讓你選,你會選誰?八阿哥雖然很有魅力、
容顏俊俏,可阿濟朗將軍卻是真真正正待你好、視你如珍寶般地愛護著,真要二選一的
話、你會選擇誰?”

        冷月頓時怔住,久久說不出話來。並不是因為她難以取捨、選擇,而是她心裡直接
的念頭便是選擇永琛;阿濟朗對她來說就如同兄長一般,她同他之間一直以來存在的只
是兄妹之情,然而……

        永琛就不一樣了!

        青兒見她沒有回答,便歎了一口氣,放下濕毛巾,隨即轉出屏風外,走到櫃子前要
拿出給冷月替換的裡衣。

        剛旋過身要轉向屏風後,冷不防地瞥見無聲無息站在她身後的永琛。

        真是嚇死人了!八阿哥什麼時候進房裡的,怎麼沒半點聲音?青兒睜大了眼,呆呆
地瞪住永琛。

        “八……”

        青兒才想起該福個身、請個安,卻被永琛以冷厲的眼神給止住了來到嘴邊的話。

        “你下去吧!這裡用不著你了!”永琛低聲遣退青兒,冷眼盯著屏風後、在燭火映
照下若隱若現的婀娜倩影。

        青兒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屏風後的格格一眼、猶豫不決地咬著下唇。

        而人在屏風後頭的冷月,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下去!”永琛眯著眼,加重了語氣。

        青兒咬咬唇,她怎敢違抗八阿哥的命令,只得福個身,不安地退了下去。

        永琛微眯起眼,望向透著昏黃光暈的半透明畫屏,目光深沉而冷掠。他無聲地走向
屏風後,聞著空氣中隱隱飄散著的玫瑰暗香,隨著他一步步的靠近,一陣陣輕微的潑水
聲愈來愈清晰可聞。

        冷月背對著屏風坐在浴桶裡,兩掌輕掬起芬芳的清水往肩頭、胸口徐緩地潑撒著,
雪白的肌膚滑如凝脂,在水珠與霧氣的潤澤下,更顯得晶瑩剔透。粉嫩勻稱的胴體浸泡
在大浴桶裡,更顯得出她的纖細柔弱,卻也分外誘人!

        有好半晌,永琛幾乎是癡癡地望著眼前教人迷醉的一幕,但隨即地,他收拾起心神,
伸手取過架上的衣服。

        輕微的聲響,讓冷月誤以為青兒已拿著衣服過來,遂柔聲道:“青兒,把衣服拿過
來吧,我想起來了。”

        永琛展開衣服,來至她身後,柔軟的衣服輕觸著冷月圓潤的肩膀。

        冷月不疑有他,緩緩地站起身來,下一刻,她赤裸的嬌美胴體已被包覆在白色的浴
巾下。

        正准備轉過身來,一雙大手陡地握緊她纖細的腰肢,將她騰空抱了起來——

        “啊?”冷月驚呼一聲,猛地一抬眼,晶眸霍地對住永琛漆黑如墨的幽邃雙眸,不
禁怔愣住了。

        永琛微勾唇角,臉上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邪魅笑意,雙瞳燃起兩簇熾熱的火花。

        “怎麼……是你!”冷月有如驚弓之鳥,惶惶然不知所措,在衣服的包裹下。只露
出小小的臉蛋,此刻的她有如出水芙蓉,黑發垂散,在燭光的照映下,更添妩媚風華,
美得令人屏息。

        永琛深吸了一口氣,滿含熾焰的雙眸牢牢地鎖住她,抱著她走向炕床。此刻,他只
想緊擁住她,深切地占有她,將她揉進他的骨血裡……

        可他不能,他的心中充滿了酸澀的妒意和洶湧的怒火。晚膳時,他根本聽不進芷菁
在他耳旁說些什麼,他的腦海裡全充斥著阿濟朗在大廳裡凝視冷月的深情目光。

        送走了怡親王父子、並安頓好芷菁之後,他便控制不住地直接回到騰雲軒,剛踏入
房裡,便聽到青兒的那一番話,阿濟朗和冷月果真舊情復燃、余情未了嗎?

        不,他絕不允許!既然已經成為他的女人,就算他不要,也容不得別的男人沾染!

        永琛的神情陡地黯沉下來、將她拋在床榻上,旋即坐上床沿,伸手攫住冷月的下颚,
讓她抬起臉來直視著他。

        “說!你和阿濟朗到底是什麼關系?我不理你,可不表示你就可以同舊情人說說笑
笑、親親熱熱的!”他沉著聲,一字一句冷凜地道。

        冷月驚惶地抬起眼,眸底掠過一絲脆弱,隨即垂下頭。“你誤會了!我和阿濟朗之
間只是朋友和兄妹之情罷了!”頭一次,她想要向他解釋清楚。

        “真是這樣嗎?”永琛冷笑一聲,雙眼危險的眯起,“你對他若真沒什麼的話,他
又怎麼會回過頭來找你?”

        “你……你別亂冤枉人,阿濟朗是永磷表哥的好友,是表哥邀他在宮裡小住一段時
日的,他的進宮與我無關。”冷月強迫自己同他冷厲的眸子相對,她沒做什麼見不得人
的事,用不著怕他。

        “哼!我親耳聽到他喚你月兒,叫得多親熱呀!”永琛撇開嘴,冷冷地哼笑,隨即
神色一凜,怒斥道:“你們簡直沒把我放在眼裡!”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若不信,我也沒什麼話好說。”冷月穩住心神,臉上仍
是一派清冷。

        “好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的神情轉為冷酷,眼底掠過一抹寒光,“那我倒
要問你、青兒剛剛問你的問題,你為什麼回答不出來?我要你現在告訴我,阿濟朗和我,
你會選擇誰?”

        “我……”冷月驚愕地瞅著他,原來剛剛青兒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她絕不能告訴他,
她心裡的答案。“我……我誰也不選!”她咬著牙道。

        “嗯!”永琛倏地俯下頭逼近她,“你是存心想激怒我嗎?我不接受這個答案!”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冷月忍不住低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甚至厭惡我,
就算我選擇了阿濟朗,又與你何干?”

        他獨斷霸道的宣告讓冷月傻了眼,他不是很討厭她,恨不得將她踢得遠遠的嗎?為
何還執意這樣拘住她?

        注視著她光裸雪艷的嬌軀,永琛的眸光倏地轉為深不可測,心底同時湧起一股澎湃
洶湧的情潮和驚猛的占有欲。“這具美麗的身子永遠只能屬於我一人所有,就算我膩了,
我也絕不會讓其他男人碰觸,你明白嗎?”他粗嘎地低語,眼神狂亂地鎖住她。

        聞言,冷月登時全身僵住,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到底是一個怎生骛冷而狂妄
的男人呀!

        掠奪了她的心、還想拘禁她的身體,而她……卻早已深陷情網而無力掙脫。

        “唔……”冷月緊蹙著眉,不斷地搖晃螓首,想擺脫體內深處陡升的燥熱。

        永琛低笑,松開手,改而牢牢捧著她的臉蛋,猛烈地吻上她柔軟的唇瓣,火熱的舌
竄入她的小嘴之中,深深地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嬉戲著,在她口中攪動著只有他能飲啜
的甘津……

        熾熱的吻如火焰般點燃了冷月的欲火,一道道的火苗由他的身上引了過來,熾烈地
焚燒著她的身、她的心。

        如同往常一樣,她根本無法抗拒他狂猛的索求和掠奪,好幾次她試著讓自己要無動
於衷,卻仍敵不過他挑情的手段!

        許久之後,他才呼吸濃濁地結束了這火熱纏綿的吻、抬起頭,看著她那張不由自主,
迷蒙卻又慌亂的小臉。

        望著冷月絕美的雪顏染上绯紅,黛眉輕蹙,雙眼上如羽扇般的睫毛凝著淚珠,正輕
輕地顫動著,艷紅的小嘴微微輕啟啜泣著,永琛頓覺心中柔腸百轉,似乎有什麼東西在
他心裡繃斷了。他極力想要排除這種不該有的感覺,然而他的心仿佛已少了一個缺口般、
再也補不起來!

        “啊……我……”冷月無助地拱起身子,水漾的眸子楚楚地凝睇著他。

        “嗯,還不說嗎?我要你親口說你是屬於何人所有!”他在她耳畔霸道地命令著,
雙手的攻掠動作卻不曾閒斷,極盡煽情地挑逗她,讓她顫抖的身軀更形激烈。

        “我……是屬於你的……”冷月閉起眼,忍不住從喉嚨裡逼出話來,聲音嘶啞不已。

        “說大聲些!”永琛暗啞地道,一邊迅速卸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

        “我……是屬於你的!”她帶著痛苦的聲音重復一遍誓語,因為此刻她是發自內心
的對他說出這句話,可也明白自己已淪陷至無可自拔的境地。

        “啊……”冷月驚喘、而後破碎地喃語道:“永琛……我……我是屬於……你的!”

        她的話語一落,他渾身起了一陣快感的震顫,充滿了莫名的狂喜。“除了我,你今
生休想再有其他的選擇!”他開始挺腰亢奮的占有身下的嬌麗人兒,盡情沖刺,不顧一
切地占有。

        這一晚,他仿佛要證明什麼似的,一整夜毫無節制地掠奪她嬌嫩的身體,盡情地撷
取她的甜美,忘卻了對她的厭惡和憤恨,只想和她一起深深陷入一陣又一陣洶湧的情潮
中……

        第二天早上,冷月醒過來時,永琛已經不在床上。
        天才剛亮,他卻已經走了,可見昨兒個下半夜他並沒睡在她房裡,冷月望著窗外隱
隱初升的朝陽,心底升起一絲惘然……

        “格格!”青兒的聲音從房外傳進來。

        冷月回過神,緩緩坐起身來,身子才支起一半,青兒已端著水盆推門進來。

        “格格,讓我來吧!”看著冷月蹙緊眉頭的樣子,想必八阿哥昨夜是待在格格房裡
的。她放下手中的水盆,走到床邊扶起冷月。

        見冷月猶是一絲不掛,胸前、頸項間猶有紅瘀點點,青兒雖仍不谙人事,可心裡也
清楚得很,這一段日子以來,她幾乎可以天天從格格身上看到這些熟悉的瘀痕,教她又
高興、又納悶。

        她高興的是,八阿哥幾乎天天夜宿騰雲軒,一點也沒有冷落格格的跡象;可納悶的
是,他在夜裡是如此眷愛著格格、可白天卻像個陌生人般,對格格擺出一副冰冷又無情
的面孔!究竟他心裡是怎麼看待格格的,她都給搞胡塗了!

        青兒貼心地拿過衣裳為冷月著衣,伺候她梳洗。

        為冷月梳妥發髻,整好衣裳,青兒滿意地笑了笑,旋即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她
驚呼道:“唉呀!格格,我差點忘了,阿濟朗大將軍今天一早就等在門口,瞧他一副憂
心忡忡的模樣,似乎有話要告訴你!”

        “阿濟朗?他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冷月不解地問。
        “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等了好些時候;格格,你不出去看看嗎?”青兒見冷月
微蹙起眉頭,昨兒個永琛對她和阿濟朗之間頗有誤解,她該出去見阿濟朗嗎?

        沉吟半晌,她仍決定出去見見阿濟朗,畢竟她問心無愧;況且,阿濟朗是表哥的座
上客,對她也極為關懷,她沒有理由為莫須有的事情而刻意避著他。

        “青兒,你同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青兒點點頭,立刻為冷月推開房門。

        “阿濟朗!”冷月走出大廳,一眼便瞥見在外頭園子裡踱步的阿濟朗。

        阿濟朗抬眼一望,見是冷月喚他,急忙奔過去。

        “冷月……你起來啦……”阿濟朗笑開了臉,但一見著冷月竟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說起話來也有些結結巴巴。

        冷月微笑地回望著他,“聽青兒說,你一早就等在這裡,有事嗎?”

        阿濟朗不甚自在地搔搔頭,臉上掛著略顯羞赧的笑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
口。

        事實上,他今天會鼓起勇氣來找冷月、一半是因為永磷的鼓勵,或者應該說是慫恿;
一半是他自己也很想再見見她。

        永磷說的沒錯,八阿哥會這般冷淡月兒都是因為他以及芷菁的緣故。

        昨兒個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芷菁在打些什麼主意,他怕冷月這樣不爭不求的個性
終究要栽在芷菁手中。

        當初,若不是他被芷菁迷惑,以致輕率地決定退親,造成冷月聲譽上受損、受人誤
解,今日,八阿哥也就不會待她如此冷漠。

        永磷建議他可以對冷月做些補償、多關懷她、陪伴她,讓她忘卻和永琛皇子之間的
不愉快!他昨晚思索了一整夜,決定照永磷說的話去做,一方面他是真的想補償他對冷
月的虧欠;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他對冷月仍心存愛意。他深深懊悔自己的愚蠢、盲
目,更不忍見她悶悶不樂、郁郁寡歡,然而……追悔已遲!

        事到如今,他已不敢奢望能再重新獲得她的愛,只要在宮裡的這一段時間,能常常
看見她、與她作伴、為她解憂,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阿濟朗,你怎麼了?”冷月見他失神發愣,忍不住再次開口喚道。

        阿濟朗這才霍地回過神來,朝她綻出一抹溫柔深情的微笑,“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
我們到園子裡走走吧!”

        冷月猶豫一會兒,終於還是微笑點頭,帶著青兒率先向錦繡斑斓、缤紛多彩的花園
裡走去。

        落英缤紛,滿園姹紫嫣紅開遍。

        冷月沿著小巧的曲橋步上萍荷點點的水塘,剔透的嫩頰漾著一抹欣然自得的淡笑,
凝望著眼前的春光麗景。

        阿濟朗始終伴在她身旁,癡迷地望著她清妍絕艷、悠然自如的容貌和氣韻。良久,
他才緩緩地道:“芷菁這次進宮來,想必事情並不單純,她對八阿哥……還沒死心嗎?”

        冷月神色微微一黯,“你來找我便是要和我聊她嗎?”

        “不、不是的!”阿濟朗趕緊加以解釋:“我對芷菁早已死心,嚴格說起來,我是
否真愛過她都還有待厘清哩!我只是擔心她和八阿哥太過親近,會影響你和他之間的感
情!芷菁想嫁給八阿哥的意圖早是眾人皆知之事,我怕……”

        “沒什麼好怕的!”冷月突地開口,截斷他的話。“她若真能嫁給永琛為妾,我們
姐妹倆同事一夫,豈不是美事一樁!”她幽冷地笑道,神情帶著些許的自嘲意味。

        “你千萬不能這麼想。芷菁的野心極大,不會只當侍妾就滿足了,我怕她會針對你
做出一些不利於你的事來!”阿濟朗心急地道,“你難道不怕八阿哥會被她搶走嗎?”

        冷月微側著頭,眸光飄向遠方的芍藥欄,幽幽地道:“永琛從來就不曾屬於我、亦
不曾愛過我,何來被搶之說?”

        望著她飄忽沉凝的容顏,阿濟朗胸中陡地升起強烈的不捨和萬丈柔情,他動情地拉
起冷月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大掌中,深情地看向她。

        “別難過,就算八阿哥真不愛你,你還有我——”意識到自己已逾矩,他趕緊接著
補充說明:“我……
        我這個好朋友呀!只要你需要我,我會陪在你身邊,幫助你、關心你!”

        冷月教他突來的舉動給驚得怔愣住,一時之間竟忘了要抽回自己的手。

        兩人怔怔地對看時,忽然間,一道尖細的嗓音陡地響起——

        “哎呀!姐姐,怎麼這麼巧,你也來逛花園!”

        只見芷菁挽著永琛的手臂正朝阿濟朗和冷月走來,然後停在離他們約兩、三步遠的
地方。

        “咦?阿濟朗,你也來了!”芷菁刻意喚著,狡猾的眼眸故意來回盯著阿濟朗和冷
月以及兩人緊握的小手,“你們在說些什麼呀?需要握手握得這麼緊?”

        冷月倏地從驚愣中回過神來,匆忙地抽回自己的手,一抬眼,便接觸到永琛冰寒似
雪、銳利如刃的陰暗眸光。

        “我……我……”冷月試著想解釋,卻慌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青兒見狀,狠狠地瞪了芷菁一眼,替冷月回道:“格格方才差點跌倒,阿濟朗大將
軍好心扶著她,手跟手自然牽在一塊兒啦!哪像芷菁格格,可大方得緊,將自己的手和
身體全攀往別人身上去了!”她是咽不下這口氣,故意說話挪揄芷菁。

        “你……”芷菁忿忿地回瞪青兒一眼,“你好大的膽子,小小一名奴婢,這裡哪有
你說話的份!”

        冷月見狀,忙道:“青兒不懂事,你別同她一般見識。妹妹,怎麼這麼好興致,也
來逛花園?”她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目光卻始終注視著芷菁和永琛交纏的手臂。

        芷菁妩媚地一笑,嬌羞地偎靠著永琛挺拔的身軀,甜甜地道:“八阿哥答應我今兒
個一早陪我游園賞花,沒想到竟這麼巧,碰上姐姐和……阿濟朗!”

        她的回答讓冷月一顆心狠狠的揪緊,原來他一離開她的床,便迫不
及待上寄雲閣陪
芷菁……
        芷菁得意地看著冷月頓顯蒼白的臉,佯裝天真地繼續說道:“原本我還擔心八阿哥
陪著我,可就沒有人陪著姐姐,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姐姐有阿濟朗陪著,似乎挺愉
快的。”

        冷月勉強扯出一抹笑,別開臉掩去眼底的憂傷和脆弱,“阿濟朗,我有點兒不舒服、
想先回房去,不能陪你了!”她是真的感到不舒服,頭部突然一陣暈眩,胸悶欲嘔。

        “哪裡不舒服了,要不要緊?”阿濟朗擔憂地看著她,渾然忘了永琛就在眼前。

        正准備伸手扶住冷月微微搖晃的身子時,一道人影如旋風般襲來,將他推離冷月好
幾步遠。

        阿濟朗踉跄地止住後退之勢,抬頭定睛一望,永琛已將冷月一把抱在懷裡,嘴角噙
著一抹邪笑直盯住他,冰冷的眼裡卻沒有半絲笑意。

        永琛的雙手緊緊箝住冷月的纖腰,讓她柔弱無骨的身子密密地貼靠著他,姿態甚是
親密。

        他放肆的舉止讓冷月臉紅,她無法掙脫永琛的蠻力,只能低垂眉睫,不去看眾人驚
愕的眸光。

        “怎麼了?”永琛沖著冷月勾起嘴角,俊臉乍現一抹邪诮的笑痕。“不是叫你睡晚
一點兒,別起得太早,昨晚我太放縱了,一定把你累壞了!”他語意暧昧地調笑著,一
手也跟著不安分地摩挲著她白嫩的臉蛋。

        冷月驟然喘著氣,臉蛋躁紅,不敢相信他竟然當眾說出如此露骨、大膽的話。

        “永琛,我……我真的不太舒服,想先告退……”她兩手在胸前扭絞著,倉皇地想
掙脫他的懷抱。

        “別急!”永琛哼笑一聲,邪肆地在她耳旁低語,聲音卻足以教旁人聽得一清二楚。
“我可沒打算讓你一個人回房裡去,白天裡溫存的滋味更甚於夜晚呢!”

        語畢、他倏地一把橫抱起冷月,徑自走向騰雲軒。

        “啊?八阿哥,你還沒陪我游完花園呀!”芷菁不甘心地在身後呼喊著,邁開腳步
便要追上前去。

        “唉,我說芷菁格格呀,你怎麼這麼不識相呢?”青兒手一伸,攔住芷菁的去路,
“八阿哥現在可沒空理你,要游園是吧,青兒可以委屈自己陪你!”

        “你……你好呀你!”芷菁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接著腳一蹬,怒氣沖沖地離開。

        花園裡驟然只剩下出了一大口怨氣、正暢快笑著的青兒、以及面色黯然、怔忡不已的阿濟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5-1-12 00:13: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永琛抱著冷月,一腳踢開房門,走進房裡之後,又反踹一腳將房門踢上。

       他陰沉著一張臉,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冷月拋於床榻上,陰黯的雙眼牢牢地瞅著她。

        冷月被摔得頭暈目眩、胸口窒悶不已,好半晌,才能抬起頭來望向永琛。

        “你好大的膽子!我前腳才踏離騰雲軒,你後腳便迫不及待地會見舊情人去了!”
永琛一把攫住她纖弱的下颚,沉聲低吼道。

        冷月猛搖頭,“我沒有……阿濟朗只是有些話想跟我聊聊!”她勉強開口解釋。

        “聊聊?”永琛冷哼一聲,“你們倒是聊得很熱絡啊!還握起手來,深情款款地對
望著,嗯?”

        “不是這樣的!”冷月急急辯白,“我們……我們……”她的大眼慌張地瞅著永琛
怒氣騰騰的眼,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清楚。

        “怎麼了?說不出話來了?”永琛陰沉著一張臉,接著猛地將她拉向他,讓她的上
半身毫無縫隙地貼靠著他的胸膛,小臉直抵著他怒氣勃發的俊臉。

        “我警告你,你最好記住昨晚我所說的話,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妃子,別讓我戴綠帽
子,否則……”他森冷地嗤哼一聲,冷酷而凶猛地接著道:

        “若讓我查出你和阿濟朗之間真有什麼不軌的情事,我會殺了阿濟朗;而你——就
算是皇阿瑪有令,我一樣會休了你,並將你驅除出京,有生之年不得踏進京城一步!”

        話說完之後,他沒再多留一刻,立即掉頭離開房裡。

        永琛走後,冷月頹然地跪坐在床榻上,呆愕地癡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淚水跟著緩緩
地漫上眼眶,一陣哽咽之後,喉頭倏地升起一股強烈的嘔吐感,不假思索地,她跳下床
奔至痰盂處,猛烈地嘔吐起來……

        接連著大半個月,永琛一次也不曾踏上騰雲軒。

        而冷月為了避嫌,也不再和阿濟朗私下見面,總是待在房裡看書、撫琴、描畫丹青
以自娛,可臉色卻是愈來愈蒼白,身子骨也愈見清瘦。

        “格格,你怎麼愈來愈瘦,青兒好擔心呀!”青兒看著冷月弱不禁風的纖瘦身子,
不禁皺著眉、擔憂不已。

        冷月微笑著安撫她:“你別瞎操心、我只是最近食欲比較差,老是胸悶想吐罷了!”

        青兒瞪大眼,氣急敗壞地嚷嚷著:“這就不得了!不行,我得上寧軒宮找寧妃娘娘
去,讓她請御醫過來替你診察一下。”說著,她已經邁開步伐往門口走去。

        “青兒,別去!”冷月趕忙拉住她,“我……我這只是小病,多休息一些日子就沒
事了,用不著麻煩姨娘。”她的神色顯得有些慌張,仿佛隱瞞著什麼事不想讓人知道。

        青兒漸漸察覺出她的異樣,一臉狐疑地瞅著冷月,“格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
青兒?”

        “沒……沒有!”冷月別開臉,閃避青兒探詢的關切眼神。

        “格格,你別再瞞我;你若還不肯說的話,青兒就只好上寧軒宮找寧妃娘娘了。”
青兒焦急地道,轉過身便又往外走去。

        “青兒,我求你別去!我說就是了。”情急之下,冷月只得妥協。“我……我想我
大概是有喜了!”

        青兒陡地睜大眼,直直地盯住冷月,“格格……你有喜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確定嗎?”

        她一連迭聲地問。

        冷月微微臉紅,低聲回道:“我的月事已經晚了許久……加上這一段日子裡總是惡
心想吐,所以就自己查看了一些醫書,我想八成是錯不了的。”

        青兒足足怔愣了好一會兒,隨即高興地嚷嚷道:“格格,你有喜了!這真是天大的
好消息呀!”

        一邊嚷著,她一邊在房內樂得來回蹦跳著,“老天保佑,最好讓格格這一胎生個小
阿哥,這樣一來,你的地位就再也沒人能動搖,芷菁格格知道了肯定會氣死她!”

        冷月一臉曬然地搖搖頭,“你別樂過頭了,孩子是男是女可要等十個月後才知道
呢!”

        青兒仿若未聞地手舞足蹈一番,接著突地靜下來,“不行,我更應該馬上把這個消
息告訴寧妃娘娘才是,讓她請御醫給你開些安胎補身的藥!”

        “不、不必了!”冷月連忙阻止,“我和永琛的關系並未改善,現在有了孩子,只
會使問題更加復雜難解,我不想讓姨娘為難,等過一陣子,看看情形再說吧!”

        青兒皺著眉頭,輕輕一歎,格格的顧慮也是不無道理。

        連續好幾日以來,八阿哥夜裡都不再踏進騰雲軒,就連白日裡,也見不到他的人。

        經過她的打探,才知道八阿哥這幾天白日裡都前往干坤宮和皇上商討平定邊疆部落
等事宜,晚上才回到宮來;可聽說他也沒上寄雲閣過夜,一直睡在書房裡頭的小寢房。

        這真是教人納悶不解,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傳來一陣敲門聲,震醒了各有所思的主僕倆。

        “誰呀?”青兒揚聲問道。

        “姐姐,是我,芷菁呀!咱們姐妹倆許久沒聊天了,我特地上騰雲軒想和你聊聊
呢!”芷菁格格嬌柔的嗓音在房門外響起。

        一聽見是她,青兒沒好氣的扮個鬼臉,嗤哼一聲。“這個芷菁格格准沒安什麼好心
眼,格格,我替你打發走她。”

        說話間,她已大邁步走向小花廳,拉開房門,對著芷菁嬌笑的俏臉,劈頭便道:
“芷菁格格,真不巧,格格她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不方便招呼你。”

        芷菁一雙杏眼骨碌碌地直探向房內,仿佛在梭巡什麼似的,她扯開一朵略顯虛情假
意的笑,佯裝關心地道:“哎呀!那我更得過去探望、探望她了。”才說著,她已一腳
踏進房內,准備要沖往房裡去。

        “不必了!”青兒眼明腳快,一個箭步,以自己的身體擋住她的去路,“格格現在
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閒雜人等的叨擾!”

        芷菁眯起眼,冷下臉喝道:“你好啊你!小小一個奴才卻愈來愈放肆,不怕我在八
阿哥面前告你一狀,讓他好好整治你一番?”

        青兒倒也不怕,撇嘴譏諷她;“只怕你連八阿哥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如何能告我的
狀呀!”

        芷菁聞言心下一凜,莫非真讓自己給猜中了,這些日子以來,八阿哥不曾上寄雲閣
找她,可是因為夜夜留宿騰雲軒?

        難不成八阿哥真的喜歡上了冷月?瞧他那日見著阿濟朗和冷月一同游賞花園時,一
副陰霾含怒的模樣。她便隱隱覺得不安;後來,他竟當著眾人面前,一把抱起冷月回房
裡去,更教她妒恨交加,氣惱欲狂!

        驚覺自己在八阿哥心裡的地位已經愈來愈渺小,再加上這幾日八阿哥都不曾找過她,
她知道自己得采取一些行動,所以今兒個她便找上騰雲軒來,想了解一下。

        現下青兒這一番話更讓她升起非一探究竟不可之心。只見她頭一抬,冷哼一聲,冷
言冷語地道:“姐姐,你就任由個奴才這般囂張無禮嗎?”

        “你——”青兒氣得說不出話來。

        “青兒,讓芷菁格格進來吧!”冷月知道青兒是在替她出氣,可她不要青兒用這種
方式來替她打抱不平。

        “格格!”青兒回過頭不以為然地叫喚了聲。

        芷菁趁著這個機會。一把推開她,大搖大擺地走進小花廳。

        “坐吧!”冷月招呼芷菁坐在茶幾邊,並替她倒了杯熱茶。

        青兒緊跟在芷菁身後,來到冷月身旁,一臉防備地瞪視著芷菁。

        “你想跟我聊些什麼?”冷月淡淡地問。從前在府裡,芷菁從來也沒有同她聊天的
意願,現下竟熱絡如此;而且,不知怎麼地竟轉了性,自從一進宮裡來便稱呼起她為姐
姐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便拒絕她,就聽聽她想說些什麼吧!

        芷菁先是抬眼溜了房裡一圈,撇撇嘴,嬌笑地挪揄道:“姐姐,現下你可不比從前,
光是這新房,比起咱們王府裡任何一間上房都氣派、豪華多了!”口氣隱隱帶著酸味。

        “是嗎?我沒留意這麼多。”冷月仍是一臉的矜淡。

        “唉!”芷菁突然大歎了口氣,換上一張愁苦淒情的表情,“是我自己沒福氣嫁進
宮裡,雖然八阿哥很喜歡我。可誰教我沒有個當貴妃的姨娘,只能名不正、言不順地跟
著八阿哥!”

        冷月先是微微一怔,接著抿唇淡笑,她知道芷菁說這話的用意,也多少猜出她必是
有所求而來,她微笑地望住芷菁,等著她往下說。

        “其實我也不奢求什麼。”芷菁微蹙起眉頭,佯裝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只是
希望能跟在自己所愛的人身邊,可……這樣不清不楚的又怕教人說長論短,壞了怡親王
府的聲譽,若能有個妾室的名分……總是比較好的,姐姐,你說是不是?”

        冷月還來不及回答、青兒已先搶著道:“說來說去,芷菁格格就是想成為八阿哥的
侍妾是吧,這件事你可找錯了人啦,你應該找八阿哥說去!”

        芷菁不悅地抿起嘴,卻也沒發脾氣,只是轉向冷月,等著她的回答。

        “青兒說得沒錯,這件事確實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冷月緩緩地道,“永琛納不納
妾由他自己決定,我絕不會干涉,可我也無法左右他的決定。”

        芷菁冷哼一聲,心裡認定冷月是故意不想幫她。“你可得想清楚呀,姐姐,我若成
了八阿哥的妾室,於你可是大有好處,咱們魚幫水、水幫魚,雖然你不得八阿哥寵幸、
多了我,你便可鞏固你的地位!”

        冷月幽幽一笑,這地位、這虛名,她從來不奢戀,她明白自己眷戀的並非是這一切!

        見冷月沉默不語,青兒以為她默許,心中暗自焦急,忍不住又搶聲道:“謝謝芷菁
格格的好意、格格這正妃的位置沒有你也能坐得穩穩當當的。格格已經懷有身孕,這可
是八阿哥的子嗣,母以子為貴,格格又有什麼好怕的!”

        芷菁聞言倏地刷白了臉,她瞠大眼瞪住冷月,顫著聲問:“你……你當真有了身
孕?”

        “這種事還假得了嗎?芷菁格格,我勸你早死了這條心吧!”青兒沒好氣地嗤笑一
聲。

        “哼!別得意得太早,我倒要看看你能得到什麼好結果!”芷菁嬌俏的臉蛋一轉而
為猙獰的神情,聲音也變得尖銳高亢,話一說完,她便氣沖沖地扭身離開。

        芷菁走後,冷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她現在什麼也不願去想,只希望能好好護著肚
中的骨肉,平安地生下孩子;有了孩子,她的心也就有個寄托,再也不會成天只想著那
個教她心痛、傷神的人。

        此刻,冷月毫無心緒地翻著書,卻怎麼也安穩不下來。這幾日,她的胃口仍未好轉,
身子一天比一天容易疲累,並感到渾身懶洋洋的。

        青兒見她氣色不佳、胃口不開,便建議道:“格格,你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
看,你不能再老是待在房裡,咱們到花園裡散散步,舒展舒展身骨,也許能讓你胃口大
開呢!吃得這麼少,對肚子裡的寶寶可不好,青兒真怕你會撐不住哩!”

        冷月思忖了片刻,緩緩地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是該到外面走走,呼吸一
些新鮮空氣對我和嬰孩都好。”

        “那咱們這就走吧!”青兒怕她待會兒又會改變生意,趕緊扶著她,推開房門走了
出去。

        一進到園子裡,冷月便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阿濟朗!

        自從永琛那日撂下話之後,冷月再也沒見過阿濟朗,沒想到今日會在花園裡碰見他。

        “阿濟朗大將軍!”青兒率先開口喚道。

        阿濟朗轉過身,瞧見是冷月和青兒,激動地走上前迎向她們。

        “阿濟朗,你怎麼會在這裡?”冷月柔聲問道,看著幾日不見、神色顯得有些憔悴、
憂郁的阿濟朗。

        阿濟朗扯出一抹苦笑,其實他是故意等在這裡的。那日同冷月游園教八阿哥撞見,
硬是帶她回房之後,他總擔心八阿哥是否會為難她、苛待她,可偏偏他又不便再上門找
她,所以便等在花園裡,看能不能巧遇上冷月。

        等了一整天都沒見著她,終於,老天垂憐,讓他得以如願地見著她。“八阿哥他……
他沒有為難你、責罵你吧?”他深深地望住她關心地問,發覺她更加清瘦。

        冷月明白他所指為何,輕輕地搖搖頭,回道:

        “永琛他沒對我怎樣,多謝你的關心。”

        她刻意保持距離而顯得疏淡有禮的神情、教阿濟朗黯然神傷,無言地垂下眼。

        “我……我決定離京了,臨走前想來向你辭行,永磷說我不能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
好歹得告訴你一聲。”他沙啞地說著,又緩緩地抬起眼瞅住冷月。

        “你……你要離京了?”冷月略微驚愕地問,但又不便多作挽留。

        兩人蓦地陷入一陣無言的沉默裡。

        就在此刻,芷菁也正好往花園裡走去,遠遠地便瞥見冷月和阿濟朗兩人,她偷偷躲
起來瞧了一會兒,隨即眼珠子一轉,輕哼了一聲,嬌俏的臉上乍現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真是天助我也!芷菁在心裡得意地暗忖著,自從得知冷月懷了永琛的子嗣後,她便
坐立難安,生怕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一切美夢就要付諸流水,她還因此特地買通了宮裡的
太監,打聽到原來在這段日子裡,永琛都待在書房,就連晚上也都睡在書房裡頭的小寢
房。

        今天,她特地讓人炖了一盅燕窩湯,准備幫八阿哥送到書房裡去,給自己制造些機
會,沒想到還撞見了這一幕。她知道永琛習很忌諱冷月和阿濟朗私下會面,於是她像撿
到寶一般吃吃笑了起來,然後自言自語地道:“得把這件事告訴八阿哥!”

        一邊想著,她連忙繞道往永琛的書房快步走去。

        來到書房前,見屠總管守在外邊,她招呼也沒打一聲,便要打開門走進書房。

        “芷菁格格請留步,八阿哥吩咐奴才,不得讓人進去打擾!”屠總管忙攔住她。

        “放肆!我可不是一般尋常人等,你看清楚我是芷菁格格,八阿哥會見我的。”芷
菁向來驕縱慣了,之前在永琛面前還會作作樣子,佯裝溫馴柔善可人;但今天她可是有
重要的事得辦,而這事關系著她的富貴前景,她可沒耐心和一個奴才周旋。

        “格格,你就別為難老奴了,這是八阿哥吩咐下來的,老奴只是遵命照辦罷了!”

        “哼!我有重要的事得告訴八阿哥,你再不給我讓開,若耽誤了正事,你擔待得起
嗎?”芷菁大怒,若再耽擱下去,恐怕會遇不著冷月和阿濟朗了!

        “老奴——”屠總管捺著性子,正待再次禀明旨令。

        永琛低沉渾厚的嗓音陡地從書房內傳了出來。

        “屠總管,讓她進來吧!”

        “喳!”屠總管依言退開身子,並為芷菁推開書房的門。

        芷菁喜不自禁地走進書房,一抬眼便見著永琛坐在書桌前閱覽公文。

        “八阿哥,許久不見,芷菁好想你喔!”她嬌聲軟語著,蓮步款擺,甜笑盈盈地停
在書桌前,然後將手中的燕窩盅放在書案上,“這盅燕窩是芷菁親手為你熬的,你嘗嘗
看。”

        永琛微蹙著濃眉,默不作聲地睨了她一眼,對她方才驕蠻無禮的行徑頗不以為然,
他一直以為她溫煦又和善、懂得體貼下人;可今日她的表現實在教人不敢領教。前些日
子,李嬷嬷跟屠總管抱怨她難伺候的事,恐怕真有其事。

        “放著吧,你找我有事?”他矜淡地問。

        芷菁隱隱察覺出他冷淡的態度,心裡不由得有些慌張,趕緊說道:“是這樣的,這
幾日都不見八阿哥,所以我便想上姐姐那兒聊聊,沒想到……”

        她故意停頓下來,小心翼翼地偷觑了永琛一眼。

        “有話不妨直說,別吞吞吐吐的。”永琛的神色間有一絲不耐煩,不知怎地,今日
他對自己一向疼愛的芷菁竟感到有些厭煩。

        “菁兒不知道該不該說……除非八阿哥答應菁兒不要生氣。”芷菁故意以退為進,
可憐兮兮地道。

        “你說吧!我不生氣就是了。”永琛冷哼一聲,心裡可清楚得很,眼前這是她慣用
的伎倆。從前他沒發覺,為什麼現下他竟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忽然間,他的腦子裡閃過冷月清冷而無畏、冷凝卻坦率的澄澈雙眸,那裡頭真真確
確地反映著她從不蜿蜒曲折的心思。

        芷菁佯裝蹙眉為難地道:“你這陣子總不見人影,那阿濟朗竟三天兩頭便往姐姐住
的騰雲軒裡去,好幾次,我見他和姐姐二人說說笑笑的,好不熱絡的樣子,我原以為姐
姐對阿濟朝只是朋友之情,可沒想到他們二人之間的舉止竟愈來愈親密,教我看了不由
得為姐姐暗自捏了把冷汗!”她愈說愈離譜,一迳地加油添醋、無中生有。

        永琛只是微眯起眼,卻不置一辭,可他置於身側的手已緊握成拳。

        芷菁偷觑著他的反應,煽風點火地接著說:

        “我怕他們倆真是舊情復燃……其實,這也難怪,我拒絕了阿濟朗的求愛,而姐姐
她……又不得八阿哥你的寵愛、他們二人想必是同病相憐而重燃愛火……”

        “哼!”永琛猛拍一下桌子,瞧向一旁的屠總管,“屠申,這幾日你可見著阿濟朗
將軍上騰雲軒去?”

        屠總管忙躬腰回道:“回八阿哥的話,奴才不曾見過阿濟朗大將軍進府邸來。”一
邊回答,他一邊皺眉看著芷菁。

        “你當然沒瞧見,你整天伺候著八阿哥,怎麼可能讓你瞧見!”芷菁趕緊搶聲說道。

        “你剛剛說的可是你親眼所見?”永琛沉著臉,寒著聲問。

        芷菁忙不迭地點頭,“是真的。方才我端燕窩湯准備送到書房來,經過了花園,還
瞧見他們倆在那兒,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還讓青兒為他們把風呢!”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難道不怕我一怒之下休了你姐姐!”永琛冷冷地看著
她,突然問道。

        芷菁心虛地垂下頭,隨即佯裝傷心為難的模樣,回道:“我……我只是不想姐姐一
錯再錯,賠上了自己的名聲不打緊,還累得八阿哥受人恥笑!”

        “哼!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永琛怒喝一聲,旋即站起身來,渾身怒焰騰燃,
一甩褂擺,像一陣旋風似地奔出書房。

        屠總管見狀,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叫了聲糟糕!

        等會兒鐵定會掀起滔天巨浪,他壓根兒就不信賢淑端靜的冷月格格會做出這種事來,
可他區區一個下人的話,有誰理會?看來他得跑趟寧軒宮,請寧妃娘娘走一趟,否則,
他真不敢想像這後果哩!

        決定之後,他趕緊也跟著離開書房,往寧軒宮疾步而去。

        等到書房空無一人,芷菁徐徐地發出一聲冷笑,俏臉上淨是奸計得逞的詭魅笑意。

        一會兒之後,她才踏出書房,追在永琛身後往花園裡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7 14:2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