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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真昕-將錯就錯巧姻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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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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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1 04:57: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將錯就錯巧姻緣》簡介︰

李野身為高天國君王,為了利益迎娶寧真公主本是義務──
沒想到當年驕縱的她,竟蛻變得如此清妍絕美,卻又如此淡漠?
不但沉默寡言得幾乎讓人以為她是啞子,還總是拒絕他的靠近!
他乃一國之君,心緒的起落原不該牽系在這般冷情的女子身上,
豈料她沉靜的外表只是個幌子,一切都是為了要藉機毒害他?!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他想,答案很快就會出現……

寧真公主明白,自己不過是皇後奪權手段中的一個傀儡,
甚至連遠嫁至高天國和親,也是為了穩固母後的權勢……
她想要的只是恬靜的生活,卻總在他的霸道奪取下失去自制──
可無論他對她再好都是枉然,她所扮演的角色從不是自己!
當他知道聯姻的真正意圖時,還能無悔地繼續愛她嗎?!
如果……如果她只是一介貧女,他是否還會這般憐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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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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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1 04:57:51 |只看該作者


相傳,在上古時,有一雕鑿工匠,乃天上星官轉世,具有神力。

凡經他巧手雕鑿之物,皆具神力。

他更時時乘著自己雕刻的仙鶴,翱翔于天際。

當時的皇帝听說此事,便派人將工匠捉入皇宮,要他做各種鳥獸玩賞。

可,因為是逼迫,工匠所造之物只有傳神之形,卻沒有神力。

然而,工匠卻戀上了皇妃,兩人深深相愛。

好景不常,皇上得知兩人感情之後,大為震怒,決定處死工匠。

臨死之前,工匠嘔心瀝血打造了一只翡翠指環,托人送給皇妃。

戒指因吸收了工匠之血而具神力,可實現主人心中願望。

當工匠行刑那日,天上刮起一陣怪風,卷走廠工匠,連皇妃也一並失蹤!

之後,有人看見兩人乘著仙鶴離開。

而那只翡翠指環則流傳世間,一代傳過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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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1 04:57:52 |只看該作者


暗夜里,深宮中岑寂詭譎,仿佛連根針落地都可以听得見。

夜風淒淒,宮房內隨夜風飄動的絲帳下,隱隱約約可以見到一張沉睡宮妃的容顏。

驀地,宮妃似是發了惡夢,雙眸緊,閉的面孔上出現了痛苦的神情,連身子也不安穩地翻動起來。

「皇上……皇上……」宮妃口中發出了叫喚,下一刻,她甚至激動地整個人猛然坐直了起來!

周遭一片黑暗,有那麼一瞬,她臉上出現了茫然……

但很快地,她明白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美麗的面孔漸漸教某種絕望和呆滯所取代!

「皇上……」她雙手掩上臉孔,低低啜泣起來。

忽地,房門被推了開,聲音在靜夜里格外分明。

爆妃抬起臉,停止了哭泣,一雙朦朧的美目落在闖進她房中的兩名黑衣蒙面人身上——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未經通稟就闖入本宮房中,該當何罪?」她努力地以平穩的口氣開口。

她一向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沒有人不瞧她眼色過日子,如此時日一久,她的氣勢早和一般宮妃不同。

兩名黑衣人冷笑一聲,回道︰「咱們進房,不需要死人點頭答應!」話甫歇,兩人互使了眼色,抽出腰間配刀便往她刺去……

「等一等!」她一下翻身來到床榻另一邊。「本宮懷有皇上遺月復子,難道你二人要皇上絕嗣?」她字字說得聲色俱厲。

黑衣人卻置若罔聞,提刀往她追去。

爆妃直往門口跑,就在手剛剛觸模到房門之時,黑衣人將她拉了回去——

「不……來人哪……不……」她放聲呼喊。

然而,卻沒有人听見!

守在外頭的四名宮女早已教人搗住了口鼻,斷了氣息!

很快地,宮妃的嗓音低了下去,消逝在夜風里……

夜,再一次回復了詭異的岑寂。

御花園中,彩蝶飛舞,一干宮女圍在一名女娃兒身邊陪著弄蝶逗樂。

女娃兒約莫一歲大小,著一身紫色的王服,模樣生得極俊,才剛學會走路,便搖搖擺擺地學著宮女們撲蝶,模樣煞是惹人疼愛。

不遠的一旁,皇後坐在石亭里,靜靜地瞧著一切,美麗的面孔上卻是一片深思之色,仿佛與花園中的歡笑相隔千里。

皇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在宮中,上由王侯,下至宮女,沒有人不怕這個城府極深的後宮之主。

而三個多月前皇帝因病驟逝,皇後表面上說是要交出政權,而私底下卻聯合外戚欲獨攬朝政。

因此朝廷之中暗潮洶涌,人人在明爭暗斗下鑽營出路。

由于皇帝尚無子,僅與皇後得一女,因此皇後欲聯合朝臣們擁立寧真公主為皇太女,承續王位,以奪實權。

然而,在擁立于真公主成為皇太女之前,尚有另一項阻礙,就是蘭妃月復中的先皇骨肉!

爆中反對皇後勢力者,堅持必須等到蘭妃月復中皇兒出世之後,再決定王位繼承人選。

畢竟公主為女流之輩,擁為皇太女實乃不得已之選擇!

倘使蘭妃得子,那麼王位自然是傳子不傳女。

因此,蘭妃成了皇後心目中必須鏟除的石頭!

驀地,皇後的胞弟來到花園中求見——

「啟奏皇後,廣都府大人求見。」太監前來通稟。

「宣!」

不消片刻功夫,蕭裕已來到皇後面前——

「徽臣參見皇後。」說著,一雙眼向四邊溜了溜。

「你們先退下。」皇後下令。

爆女們離去之後,她盯住蕭裕,沉緩道︰「說吧!」美目銳利地梭巡著胞弟的臉龐。到了她這地位之後,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成為她的棋子,但可以相信的,永遠只有自己!

蕭裕再次左右張望之後,附至皇後耳畔低語——

「當真解決了她?」皇後眉微揚,依舊喜怒不形于色。

為了奪權,她必須殺了蘭妃,阻止她產下皇子。

「微臣不敢打誑語。」

「做得好!」美目中總算漸漸有了笑意。

「謝皇後夸贊。」

「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明白嗎?」

「微臣明白!」

「那麼,你去吧!」

「遵旨!」

蕭裕滿面喜色地離去。

一陣咳聲在此時傳人皇後耳中……

「公主……」宮女們輕輕為娃兒拍背。

然而,娃兒依舊咳喘不止……

皇後的目光再度落向花園中的寧真公主,眸底不由得起了一片陰霾。

一個月之後,寧真公主被冊封為皇太女,皇後垂簾听政,終于得掌實權。

這一年,太女寧真剛滿一歲半。

羅帳下,一張小小的面孔因痛苦而微微扭曲著……

五名宮女立于床榻旁,輪流照料著太女寧真。

「怎麼樣了?喂過太醫的藥了嗎?」皇後走人太女房中。

爆女們一見皇後,全跪了下來。

「啟奏皇後,已經喂過太醫的湯藥了。」其中一名宮女丁香回道。她是自太女出生之後便服侍太女的︰至今已有三個年頭。

瞧住太女痛苦的神情;皇後盾頭微蹙,再一次開口道︰「再傳太醫!」嗓音一如面孔般冰冷。

「奴婢遵旨!」丁香起身匆匆而去。

不多時,太醫王仁忠隨著宮女來到太女寢閣——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平身。」

「不知皇後娘娘有何吩咐?」王仁忠起身問道。

「哀家想問王太醫,是不是活著嫌膩了?」聲量不高,一張如玉的端麗容顏卻透出凌厲。

王仁忠一怔,隨即咚的一聲跪了下來。「皇後娘娘開恩……開恩哪……」

「要哀家開恩不難,只要王太醫治好太女的病,哀家便可饒你一命!」皇後面無表情地回道。「現下太女服藥之後,仍未轉醒,你叫哀家如何開恩?」

「微臣該死……該死……」

「你縱有千百條命也抵不上太女一命,還是想想怎麼救治太女才有活路!」

「微臣遵旨!」

「限你五日之內治好太女!」

「皇後娘娘——」

「怎麼?辦不到是嗎?」美目頓現殺氣。

「微臣、微臣必盡全力!」

皇後點點頭,命宮女取來椅子,就在太女床畔坐下。

王仁忠心底嘆了口氣,揭開被褥一角,細細為太女把脈。

很快的,五日已過,太女的病情在太醫診治下有了起色,已經可以起身。這一日午後,皇後在鳳儀宮召見王仁忠——

「王太醫果然醫術高明,治好太女之病,想要什麼賞賜?」皇後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王仁忠沉思片刻,忽地曲膝跪了下來。

「王太醫何故如此?」

「因為微臣有罪,但求皇後娘娘開恩。」

「太醫是功臣,何罪之有?」

「回皇後娘娘,微臣世代皆為宮中太醫,雖不敢說自己是神醫,但也是宮中第一把交椅,有些話微臣不敢隱瞞皇後娘娘。」

「說下去!」

「依微臣之見,太女自幼體弱多病,只怕……」王仁忠瞧了瞧左右,頓時噤口不言。

皇後是個明白人,當下開口撤了身旁一干宮女,只留下心月復玉蟬。「有什麼你不妨直言,哀家自會斟酌。」

王仁忠卻未敢直言。

「好了,哀家賜你無罪便是,快說吧!別再磨磨蹭蹭地,似個大姑娘家!」

王仁忠定了心,抬起頭道︰「依微臣之見,太女恐非長命之女!」

此言一出,皇後眸光閃了下,久久不語。

就在王仁忠以為性命即將不保之際,耳邊傳來幽幽一句——

「當真沒有法子了嗎?」

「微臣該死!」

「那麼,依太醫之見,她還有多少時日?」皇後面不改色地問出這句話,若要說她有何不同,也不過眉目較往常更為冷銳。

什麼樣的人在听見自己的孩兒非長命之人時,還能如此冷沉?

王仁忠對皇後不由得更加戒慎起來!

「依微臣看來,太女至多只能再活五、六年!」他不是不想保自己性命,但此等攸關江山社稷之事非同兒戲,他不能有絲毫隱瞞。

即使會被殺頭,他還是不得不直言。

聞言,皇後半眯起眼,眸光再度深不可測……

「太醫今日告訴哀家這些,難道不怕哀家殺了你?」

「微臣只知要對國家盡忠。」

皇後笑了起來——

「太醫說得真好。」停了停,美目直盯住他的眼。「既然太醫如此忠心愛國,哀家相信今日這一席話必定不會傳人他人之耳,是不是呢?」

王仁忠原就跪著,如今更是五體投地。「微臣誓死守密!」

「退下吧!」

待王仁忠離去之後,宮女玉蟬進言道︰「皇後娘娘為何不賜王仁忠一死?死人不是更能守密?」

「眼下宮里以他最精醫道,太女還指望著由他延命,此時尚殺不得。」言下之意是為日後定了殺意,玉蟬自然听得明白。

皇後瞧著這個自幼便服侍著自己的貼身丫鬟,不由得沉緩地開口︰「方才太醫那一席話你也听見了。」一雙深沉的限眸直凝住玉蟬,教人膽寒。

玉蟬膝一曲。「娘娘若賜死,奴婢絕無怨言。」

「你起來,哀家並不想要了你的命。」

玉蟬緩緩起身。「娘娘……」

「哀家只想托付一重任給你,因此由明日起你必須啟程到善緣寺去出家,你可答應?」

「奴婢遵旨!」

皇後點點頭,美目中掠過一閃而逝的異芒!

嗖地一聲,一只箭射往密林。

「快追!」開口的是一名騎在黑馬身上的少年。

少年約莫十四、五歲,一身華服,氣宇軒昂,隨從約有二十來人,而他身後背的箭囊上瓖著各色寶石,令人一望而知其身分尊貴。

一行人循著飛箭消失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眾人忽聞一陣娃兒的哭聲……

少年蹙起眉,策馬尋著哭聲而去,赫然見到一個約莫四、五歲大的小女娃兒坐在地上哭泣,左臂上一片殷紅的血跡,而那只飛箭正刺在女娃兒身後的樹干上。

很顯然地,女娃兒教飛箭所傷!

少年立時翻身下馬來到女娃兒身前,並蹲來檢視她手臂受創之處。

「殿下,由臣來安撫這孩子吧!」隨從上前道。

「金創藥!」少年並未起身,只是向隨從下令,一雙眸直落在眼前面目極為清秀的女女圭女圭臉上。

「很疼是吧?」他柔著嗓子,伸手拉起她受傷的左手,心中升起莫名的憐惜。

女娃兒抽噎著,一言不發,豆大的珠淚不住從她一雙圓滾滾的大眼楮涌出。

隨從很快地取來了金創藥——

只是,女娃兒一見那麼多彪形大漢圍住自己,神色更顯驚惶,原本讓少年握住的手亦不由自主地抽了回去。

少年眉一擰,開口道︰「全給本王退下去。」

隨從們只得策馬退至十步開外。

「你別害怕!把手給本王瞧瞧。」少年朝女娃兒勾起一抹笑。

這一抹笑令少年威嚴的俊顏柔了下來,女娃兒含著淚,帶著些微遲疑,慢慢把受傷的手交到了少年溫暖的大掌里。

少年輕巧地撕開女娃兒左邊膀子的衣袖,細細審視起流血的地方……

所幸,女娃兒只是教飛箭貼臂擦出了一道寸許的血口子,並未傷了筋骨。

少年放下心,為她敷上金創藥。「你怎地自己在這荒野?爹娘人呢?」他邊問邊上藥,目光掃過娃兒肘上三顆排列成三角形的朱砂痣,煞是可愛!

女娃兒怯生生地瞧住少年,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認生,一逕兒閉著口,倒是淚已經停住不流。

少年不以為忤,隨手撕下自己乾淨的衣擺,為娃兒裹起傷口

隨從齊朗遠遠地瞧著殿下所做的一切,不由得嘖嘖稱奇……

倒非殿下不仁,但,要說對一個不相干的平民百姓如此關愛,這倒是頭一遭!

興許這女娃兒和殿下有緣呢!

「好了,還疼嗎?」少年開口,俊目泛著柔意。

女娃兒瞧著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然後搖廠搖頭。「一點點!」嗓音又輕又柔。

少年笑了起來。「原來你會說話呀!」他忍不住逗她。

女娃兒怔怔地,一雙晶亮的大眼直凝住這個陌生卻親切的大哥哥。

這時,一陣叫喚自遠而近——

「丫頭啊……丫頭……你在那兒呀?」

女娃兒站了起來。

「阿爹!」

這時,一旁的侍衛們又圍了上來,護在少年身前。

背柴的中年人怔了怔,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是她爹?」

少年牽著女娃兒走了過來。

女娃兒立即抽回手,奔向中年人。「阿爹!」

中年人將女兒抱了起來。「你、你們要干什麼?」

「放肆,你——」

「夠了,齊朗。」少年阻止隨從斥責,對中年人道︰「好生看住她,別讓她走遠了!」語畢,少年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再見!」女娃兒突然喊出聲。

少年回首,明知不會再見,他還是朝她淡淡一笑。「再見!」話甫歇,他雙腿一夾,率眾而去。

「他是誰呀,丫頭?」

女娃兒望住少年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答。

不多時,父女倆便回到了山下的木屋,五、六個孩子見到阿爹歸來,全都圍上前。

「快來喝點菜粥,喝完快到市集去,把柴換幾吊錢回來!」由屋內走出一中年婦人。此時適巧有一男一女來到屋前——

「這位大嬸,討點水喝成嗎?」女的掏出一些碎銀交到一個大孩子手中。

中年婦人瞧這二人衣著不俗,便端了兩碗茶水走了出來。「鄉村野地,沒哈好招待二位。」說完,她笑盈盈地由孩子手上取走碎銀。

忽地,討水的女客見到屋里走出一個約莫四、五歲大的女娃兒,她渾身一震,差點把水灑出碗外,然而臉上卻不動聲色。「謝謝大娘。」說著,兩人放下水碗,離開木屋。

「瞧見那女娃兒了嗎?」走了一段之後,女的開口。一年多以來,她走遍大江南北,這娃兒是長得最像的一個孩子!

「你想怎麼做呢,玉蟬姑娘?」

「咱們入夜之後來!」

男的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女的臉上卻始終掛著一抹奇詭的笑。

看來,她遠游的日子即將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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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1 04:57:53 |只看該作者


十年後初夏

皇後和太女寧真在兩天之前率著百名宮女和侍衛三千人,浩浩蕩蕩地往千里之外的行宮避暑。

「啟奏皇後娘娘,前頭就是善緣寺了。」宮女隔著馬車往內稟報。

「先遣人過去通知住持一聲,哀家打算今晚在寺里過夜。」

「奴婢遵旨!」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已抵達善緣寺,住持慈慧師太親自在寺外迎接皇後和太女的到來。

「貧尼參見皇後娘娘、太女千歲!」

「平身吧!」皇後目光掃過慈慧和她身後已削發為尼的玉蟬,後者瞄了眼薄紗掩面的太女,心下已了然,輕輕地點了下頭。

「謝皇後娘娘。」慈慧恭謹道。

「哀家今日來,是听說師太近日收藏了一尊如真人一般大小的白玉觀音,想開開眼界。」含笑的眸透出冷銳。

「皇後娘娘請隨貧尼前往。」慈慧師太和玉蟬交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除了部分近身侍衛和宮女人寺之外,其余全留守在寺外。

善緣寺佔地極廣,平日並未對一般百姓開放,寺中衣食全由宮中供養。皇後並不常來,因此這里幾乎算是一處與外界隔絕的地方。

一行人走了—段路,總算來到住持房外。

「皇後娘娘請移駕人內,白玉觀音供在貧尼平日清修之房。」

「你們全退到苑外守著吧!」皇後對一干侍衛和宮女道。

接著,皇後和太女走人開啟的門扉,隨之人內的亦只有住持師太和玉蟬。

「都準備妥當了嗎?」皇後盯住慈慧和玉蟬。

「回皇後娘娘,都準備妥當了!」玉蟬回道。

「開始吧!」皇後下令。

慈慧來到玉觀音之旁,朝觀音手上的水瓶轉了下,一道暗門無聲地自觀音身後滑開,出現一條石砌的通道。

「皇後娘娘請隨貧尼前往!」說著,慈慧率先走人密道。

密道兩旁點著火把,並不幽暗,步行約莫百步之後出現一大殿,大殿之前是一間間石室,共有十二間之多。

「全帶上來吧!」皇後坐在殿上,一雙冷眸在火光下迸出光芒,格外顯得有些妖異。

太女沉默地立于一旁。

不多時,玉蟬由十二間石室里分別領出十二名身著白衣的少女。

「全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十二名少女依言,抬起了頭讓皇後逐一打量………

待她目光落在最後一名少女臉上時,不由得怔了下,旋即開口︰「像!真像,是不,丁香?」

隨著皇後這一句話,一旁的太女揭了面紗,回道︰「回皇後娘娘,連奴婢也差點分不清呢!」宮女丁香直盯住少女瞧。

這女孩和太女幾乎像足了九成半以上!

事實上,早在一個月前太女寧真便應太醫預言,因急癥而薨逝了!

秘葬了太女之後,一直由她扮著太女!

而皇後為了守住這個天大的秘密,在太女薨逝次日便遣人暗殺了王太醫,太女的近身丫髻更盡數遭人滅口,只留下她喬扮太女,應付一干新進的宮女!

丁香並不因驕縱至極的太女薨逝而悲傷,她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遲早得隨太女而去,因此她只是日復一日,等著皇後對她下手。

皇後對太女之死亦未顯悲意……她欲獨權的野心,眾人皆知,即便太女不死,永遠也只是活傀儡。

當年,皇後為了怕太女果真早夭而失植,便令宮女玉蟬出宮找尋與太女面貌相似之人為後備,更將尋來的數十名孩兒秘養在善緣寺中,然後逐年依著孩兒面貌相似度而汰殺,到如今僅余下十二人。

「她身子骨如何?」皇後目光仍未稍離,一逕兒盯住少女。

「啟稟皇後娘娘,她身子骨很好。」玉蟬回答。

「可曾依哀家當年指示讀書習字?」

「回皇後娘娘,這十二人都在奴婢督導下讀書習字。」

皇後點點頭。「做得很好!」她起身來到那少女身前。

少女在皇後凌厲的目光下退縮了,螓首低垂。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少女怯怯地抬起了頭。

丙真像足了寧真……就是眼底少于份驕貴之氣!

「嗯,你比寧真高了些,不過無妨,朝中近你身的人不多,」頓了頓,她停下打量的眼光,直視著少女的眼。「你可知我是何許人?」

遲疑了會兒,少女回道︰「是皇後娘娘。」

聞言,皇後目光一變,直落向玉蟬。「嗓音並不十分相似!」比起丁香,此姝尚且不如!

由于玉蟬離宮已久,除了皇後年年差人送來太女的畫像之外,並不知曉其嗓音如何。

此時,一旁的慈慧師太開了口︰「啟奏皇後娘娘,只要她少言,應當不致被人識破才是!」

皇後再次凝視著少女,心中暗暗琢磨著……

半晌之後,皇後有了決定!「由今日起,你就是太女金寧真,明白嗎?」

少女怔怔地,沒有回答。

皇後輕蹙起眉,目光再轉向玉蟬。「她是傻的?還是怎麼著?」

玉蟬連忙回道︰「回皇後娘娘,她不是傻子,只是見了生,一時驚惶不知如何應對罷了!」過去十年,這些女孩兒從未見過她與慈慧師太之外的人,更遑論踏出密室一步。

「由今兒個起,你就開始教她所有宮中禮節,兩個月後哀家由行宮回來,接的是太女,而不是一個見不了場面的傻女,明白嗎?」

「奴婢一定不辱使命!」玉蟬自信地回答。

這丫頭雖然個性沉靜,卻心性聰敏,一定能在兩個月之內,將她教成一個上得了台面的女子。

「啟奏皇後娘娘,剩下這十一位要如何處置?」慈慧師太問道。

皇後面不改色,回道︰「就照以往的方式安排!」話說完,她轉身就走。

玉蟬和慈慧師太心中均明白,皇後一言已將那十一個丫頭賜死。

而被選上的少女則一臉惶然,並不明白將要面對的,是怎番斗爭的丑陋光景!

時光飛逝,轉眼間太女寧真和皇後自行宮避暑回京已有半個年頭。在宮里,沒有人識破太女已非太女!

每個人關心的只有自己的榮華富貴,朝臣們擅長的也只是權力斗爭和阿諛奉承而已!

少女迫于無奈,漸漸地也只有當自己是太女寧真,過著宮廷的生活。

由于當年太女年歲尚幼,不適合登基為一國之君,因此皇後決定在太女十八歲那年為太女主持登基大典,正式成為女皇。

但權力實為世上最腐敗人心之物,一旦沾上之後就再也難以舍卻!

皇後心底一直說自己為權力核心,真的太女崩逝之後,她更目空一切,落實傀儡政策。

漸漸地,朝中開始傳出反皇後的聲浪……

這一日,皇後的胞弟蕭裕來到宮中——

「不是叫你近日少入宮嗎?」皇後擱下手中奏摺,語氣有些不悅。

蕭裕陪起笑臉。「啟奏娘娘,臣今日入宮是有要事相稟。」

「說!」

「听說這幾日高天國派來使節,欲與咱金陽國聯姻,可是真?」

「不錯,確有此事。」

「娘娘可應允了?」

「哀家尚未答應和親。」頓了下,她接口又道︰「太女若要成親,還怕咱金陽國找不到人選嗎?」

「話是不錯,但太女依律只能嫁給咱金陽國貴族,那麼,屆時娘娘的實權只怕又要落人外姓之人手中了!」蕭氏一族所有的努力亦將成白費!

「難道嫁予他國之人,權力便不會外流了?」皇後冷言道。

「高天國的勢力與咱們不分軒輊,難保有朝一日不會成為強敵,倒不如與其聯姻,既可保住自己權力,又能免去外患,豈非良策?」

皇後沒有回應,暗暗琢磨著可行性……

「太女遠嫁之後,權力會回到娘娘一人手中。」

「將來呢?何人承繼王位?」

「屆時,娘娘可廢太女,另立新君,由咱們蕭氏一族承繼王位。」

皇後久久無語。

蕭裕見狀,再次進言道︰「啟稟娘娘,臣對于高天國尚有一計策……」他附至皇後耳邊低言。

片刻之後——

「此計固然甚妙,但只怕太女難以答應。」皇後開口。

「娘娘是太女的娘親,動之以情,太女必難拒絕!」

皇後眸光閃了閃,沒再開口。

有些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她並沒讓他知道太女為替身之事實。

數日之後

寧真依皇後之召來到了慈寧宮。

太女請安之後,皇後屏退左右,開口道︰「這些日子還住得慣嗎?」

寧真點點頭,未答話。

她一直謹記皇後的囑咐——少言!

「哀家今日傳你前來,是想告訴你,哀家已經答應了高天國聯姻之求,十日之後你便啟程到高天國完成兩國聯姻。」

寧真半垂下眼,沒有任何答覆。

「你,可願意?」

低垂的長睫輕輕煽動,片刻之後,寧真抬起頭。「願意。」打從當上太女的替身之後她就沒有其他選擇,她雖人宮不久,卻也明白這項殘忍的事實。

「很好,將來哀家會考慮讓你和親生爹娘再見上一面。」

太女聞言,一向寧淡的雙眸起了微微的波瀾……

皇後將一切收于眼底,微眯的眸中掠過深沉的光芒。

「這個小藥匣你且收妥了。」皇後將一只不滿巴掌大的金色盒子交到她手里。

寧真瞧著這瓖滿了各色小寶石的盒子,目不轉楮。

「在你出嫁之前,有件事哀家要你親口答應。」

「母後請吩咐!」

皇後勾起一抹笑。「你附耳過來。」

寧真瞧住皇後的笑,心中卻忍不住升起寒意。

「快過來呀!還忤在那做啥?」皇後仍笑著。

寧真卻懼意更甚。相處時日不多,她卻可以感覺出皇後並非善人!

遲疑片刻,寧真還是走向她……

皇後眸中掠過陰毒,跟著在她耳邊低低囑咐起來……

斑天國

大殿上,李野雙手背在身後,緩緩地來回踱步。

適才侍衛長前來通報,金陽國太女金寧真已在城外不遠,再過不久便可進城。

相傳,金寧真是個絕色美人,對這一點,李野卻持保留態度。

畢竟傳言通常屬夸大居多,在這一場屬于政治利益的聯姻中,他對于軍政之外的利益並無太多期待!

況且在金寧真十歲生辰那年,他和先王曾到金陽,目睹了太女寧真的驕蠻……

那年是李野頭一回見到金寧真,在她小小的面孔上,一雙黑瞳水汪汪地,十分惹人憐愛。

然而,下一刻發生的事卻完全改變了他對她的印象——

一名宮女端著茶水來到她面前時,不慎灑出,弄濕了她的裙擺,當下,金寧真面孔一板,開口怒斥道︰「你這個該死的丫頭,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是、是太女您的生辰之日。」宮女一臉驚恐地跪地回答。

「既然知道是我生辰之日,還敢惹我不快,你這丫頭是活膩了嗎?」

「太女請開恩,奴婢知錯了……太女開恩……」

「哼!念在今日是我生辰,那就罰你打二十大板好了!」

爆女很快地便教人給拖了出去。

太女留心到李野的目光,她昂起下巴,冷冷地開口︰「你瞧個什麼勁兒?沒瞧過主子罰奴婢嗎?」

李野長她十歲,自然不與她一般見識,當下僅回以一抹淡淡的笑,未置一語。

金寧真隨即起身離去,把他這個鄰國來的賀客丟下。

好個驕縱的皇太女!

李野的思緒在侍衛的通報聲中回到了現實——

「啟稟王上,金陽國的太女已在城外。」

「快帶她到大殿。」

等了一陣,侍衛總算領著太女來到大殿上。

在這一刻,兩人四目交投,李野的心仿佛被閃電擊中!

好一個清妍至極的絕美女子!

李野怎麼也沒想到數年不見,她竟出落成這般國色天香!

只是,不知她沉魚落雁的絕色皮相下,驕縱的心性是否一如當年?

「冷嗎?」

他瞧住她凍紅的雙頰。「你一路舟車勞頓,一定累了吧!」外頭雖有陽光,但這二月天積雪未化,即便是坐在馬車之中也不免感到陣陣寒意。

多年下來,寧真早己習慣沉默,再加上與他生分,因此沒有答話。

「你先去歇息吧!」說著,李野差人領她到早已備妥的宮房歇下。

而一路隨侍而來的宮女丁香和貼身侍衛靳安,亦跟著太女來到歇息之處。

寧真心底明白,事實上這兩人全是皇後安排在她身邊,監視她一舉一動的人!

黃昏的時候,李野在金寧真宮房外的園子尋著了她。

此時天空正飄起細雪,李野身旁的內官趕忙撐起油傘為他遮去飄雪。

「你先下去吧!」

李野接過油傘,緩緩地走向寧真。

察覺到有人接近,她調過頭來,凝視著朝她走來的李野……

不知怎地,這個男人給了她某種奇特的印象,仿佛從前見過似的!

寧真緩緩地梭巡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冷嗎?」

李野在她身前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衣裳單薄的身上,接著,他移過手上的油傘為她遮去頂上飄雪。

她輕輕地搖丁搖頭,注視他的眸光流露出不自覺的戒慎。

即使將要嫁給這個男人,對她而言他仍然是陌生人!

李野微挑起眉,俊日落向她凍得發紅的指尖……

真是的,都凍成這樣了還說不冷嗎?真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丫頭。

「來,拿著!」

李野將傘交到寧真手中,緊跟著二話不說,將自己身上的大氅月兌了下來,披在她肩上。

多年來,她都過著與世人隔絕的日子,他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令她感到有些吃驚!

事實上,在前往高天國的這一路上,宮女丁香曾告訴過她,高天國的李野王是一個冷漠而專制的君王。

然而,李野這番不經意的溫柔卻輕輕觸動她的心!

「謝謝!」她說,聲音極輕。

「終于開口了!」他充滿陽剛味的俊顏緩緩泛開了一抹笑。「寡人差點以為自己將娶一名啞妻呢!」

寧真再次沉默。對她而言,不開口似乎已經像吃飯睡覺一般天經地義,沒有改變的必要。

「走吧!寡人是過來請你一塊兒用晚膳的。」

她點點頭,兩人並肩撐一把傘走在細雪的黃昏中……

奇怪的是,李野一點也不覺得她是當年那個驕縱的女孩,感覺上,這兩人真不像是同一人——

也許,人長大了之後會懂得隱藏自己不好的一面?

無論如何,他將很快會知道自己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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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高天國和金陽國終于完成了大婚儀典。

當日,高天國筵席三千,達官貴人祝賀不斷。入夜之後,賓客間穿梭著舞娘,樂聲和著交談聲讓四周一片嘈雜。

寧真從沒見過這樣的喧鬧,一時間只能瞪大了一雙水眸靜靜地瞧著一切。

在一一接受了百官祝賀之後,不勝酒力的寧真,已感暈眩。李野瞧在眼底,便命宮女丁香和侍衛靳安護送寧真回房歇息。

回到新房,丁香服侍寧真喝下了備在桌上解酒的湯藥。

「娘娘好些了嗎?」丁香問道。太女成婚之後,已成了高天國的皇後娘娘。

事實上,在金陽國的王族們都希望太女和親,如此一來,皇位繼承人的寶座等于拱手讓出,對覬覦皇位之人等于有了希望!

丁香卻知道只要皇後在的一日,金陽國的朝政就永遠不會易手讓人。

雖然此番和親目的為何丁香並不知曉,但她真的很懷疑,眼前這個生性怯弱的假太女能成就什麼大事!

寧真聞言點點頭。其實,離開嘈雜的地方之後,她就已經好過得多。

多年被幽禁在善緣寺中,已造就她性情上的沉靜。

「那麼奴婢先退下了。」說著,丁香轉身就要告退。

「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她幽幽地道。

丁香征了怔,轉身瞧住了她。

相處了半年多,這是她頭一回這樣請求!

「因為我是假的,所以——」話未說完,丁香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口,阻止她往下說。「奴婢放肆,請娘娘降罪!」接著,丁香曲膝跪了下來。

皇後當初之所以留她一命,是要她留在假太女身邊,以使有朝一日太女萌生背叛之心時,可以隨時除掉太女!

于真久久不語。「起來吧!」

「謝娘娘!」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寧真輕問。兩人朝夕相處,丁香卻從不多言,總是沉默地守在她身邊。

丁香又是一怔!「娘娘何出此言?奴婢只是下人,怎有資格談論喜不喜歡?」

沉默半晌,寧真回道︰「奴婢也是人!」停了停,她接口續道︰「謝謝你一直陪我說話。」

丁香瞧住她,久久未發一語,但這一晚她卻再也沒離開,直到李野回房——

「你可以下去了。」

丁香欠了欠身,默默退出房外。

李野來到寧真身前。「這麼重的東西,難為你了!」說著,他取下她頭上所戴的鳳冠。

她迎著他如火般的灼灼眸光,不知怎地心下一慌,忙垂下頭,避開他仿佛要吞噬她的眼神。

說真的,她有點怕他!

李野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在毫無預警下低頭覆上她的唇。

她一怔,瞪大了一雙眼——

慈慧師太曾說過男女授受不親!

下一刻,寧真用勁推開他。「不要!」她說著,黛盾輕蹙起來。

但她的抗拒看在李野眼底卻顯得微不足道,一點也不把她的拒絕當成一回事。

他再次將她擁人懷中,低頭封住誘人的小嘴,並伸手解開她嫁衣上的絆扣……

寧真掙動著,卻抵不住男人天生的氣力,避不開他熱烈的唇舌攻勢。

正當她欲張口再次拒絕時,他濕滑的舌尖一如蛇般,趁勢滑人她口中,一下松一下緊地,與她的舌牢牢地糾纏……

對于她生澀的反應,李野非但一點也不失望,反倒更使高升,粗大的手掌恣肆地探人她衣襟底下,隔著肚兜握住她渾圓的胸脯把玩著……

寧真對成婚之夜男女之事一無所知!

有記憶以來,慈慧師太和玉蟬師父是她唯一接近的人,即使人了宮,面對的也只是太監和侍衛,根本沒有任何男人會對她如此放肆!

李野索性扯下她身上嫁衣,一雙大掌更熟練地解開她背上肚兜的絲帶,在短短時間內便褪除了她身上所有遮蔽。

她只覺得自己像布女圭女圭般任他擺布,卻一點也拒絕不了這令人羞慚的情景……

很快的,他將她推倒在床榻上,一雙熾烈的眸飽覽她驚人的美……

寧真在他火般的凝視下,羞窘地別開了臉,雙手環住自己赤果的上身。

「別遮!」李野粗嘎地開口,同時拉開她的手,注視她雪白的完美軀體。「你很美,毋須遮掩自己。」開口的同時,目光掃過她左臂肘心上三顆小紅痣……奇怪的是,他竟覺得在哪兒瞧過似的!

寧真雖被拉開了雙手,卻執意不肯瞧他。

李野收攝心神,嘴角撇開一抹邪氣的笑。

緊接著,他俯身向她,低頭輕輕吻上她粉色的……

一股奇異的熱流在她身上竄開,令她渾身酥麻起來。

他一雙大掌也沒閑下,緩緩搓揉著她挺聳而軟熱的酥胸。

寧真合上限,一雙手忍不住沒入他那濃密的黑發里糾纏,口中不由自主地逸出嚶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但歡愉卻排山倒海地向她涌來,她從來不知道被男人嫵觸竟是這般感受!

察覺出她忘我地投入兩人間的親密,李野的手繼續輕輕在她身上游移。

寧真口中不住低吟,渾身像著了火似的。

當李野分開她雙腿時,她羞窘地怔住,睜開水一般的眸子瞅住他,臉上是一片酡紅。

「我要你,寧真!」迎著她的眼,李野很快地頂人了她的身子。

這一瞬間,寧真猶如遭利刃將身子一分為二般,痛心蝕骨!她尖喊起來——

李野雖然憐惜她,但強烈的已讓他停不下來,只有以吻封住她的口,並挪出一手將她雙手固定在枕上,而另一手則捧著她的臀,將她牢牢扣在身下。

隨著他每一下沖擊,寧真瞪大了眼,成串的珠淚不住地落下

一整夜,寧真的淚沒有停過,即使被他擁在懷中共眠,她還是無聲地垂淚……

靶覺上,自己仿佛變得不再純淨!

慈慧師太過去的每句話全在此時浮上寧真心頭,她的心漸漸布滿了羞慚……

李野對寧真的寵愛,一日多過一日。

然而二十多天過去,她對他卻仍十分淡漠,甚至從來不曾給他一抹笑,仿佛陌生人一般!

而每個夜晚,當他臨幸她的時候,她總是流淚不止,令他相當心疼,卻又更加愛憐。

他後宮妃子眾多,對他的吸引卻遠遠不及寧真這個年輕皇後,因為他從不曾連著近一個月的時間和同一個女人過夜,並且眷戀不止。

李野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一日不見寧真!

一如此刻,他下朝之後,頭一件事便是擺駕至「慈和宮」去見寧真。

此時雖為盂春,但天氣還是冷得緊,李野卻直向「慈和宮」外的園子而去,未往宮房走。

他知道她極愛待在庭園中賞景,記得他曾在一次細雪時來到園中問她——

「下雪了,怎麼不進去,不冷嗎?」

她瞅住了他,半晌無語。

最後,只見她伸出手來捧住飄落的細雪,然後把臉貼上,久久後答道︰「雪,不合該是冰冷的嗎?」他怎能體會一個自幼生長在密室中的人,對外頭的一切是如何的珍惜!

見她神情是如此心滿意足,他只有笑了笑,由著她去。

只要能博她歡心,即使是天上的月,他也會想法子摘下來送給她!

不多時,李野已見到立于湖畔的倩影,當下他吩咐左右退下,同時示意寧真的貼身侍衛靳安和宮女丁香一並退下。

寧真注視著湖面野鴨,一時沒有留意身邊的人皆已退下,獨留她一人在湖畔。

悄悄地,李野來到寧真身後。

她孤獨的身影忽然給了他寂寞的感受。

下一刻,他心疼地上前,由背後環住了她。

很明顯地,她的身子僵了僵,卻沒有回過頭來瞧他。

不必回頭,她就知道是他——

至少到目前為止敢踫她的也只有他一人。

寧真並不喜歡他的接近,因為那只會令她感到自己像做錯事般羞愧。

事實上,打從第一夜過後,她對他需索的接觸漸漸失去了自制,每每在他技巧高明的勾挑下陷入不自覺的狂喜!

難道,她已經成了一個慈慧師太口中不折不扣的婬賤女人?!

不……她不是!

思緒紛亂之間,李野將她扳轉過來——

「一個人在想些什麼?這麼出神。」炯炯俊目細細打量著她。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之後,他可以肯定自己娶的是一只沉靜的小貓,當年那張牙舞爪的驕蠻之氣,在她身上已不復見。

她的改變令原本只是政治利益的聯姻,有了不同的意義。他甚至開始期待,希望自己對她有不同的定義,希望她會更在乎他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麼淡漠,這麼沉靜,仿佛對一切都無動于衷。

寧真搖搖頭。

「你真的很不愛說話是嗎?」他寵溺地在她額心印上一吻。

他並不介意她惜話如金,但卻希望她明白只憑美貌而沒有交心,那麼縱有再多的寵愛也有消逝的一日,而且消逝的速度會比想像中更快!

寧真瞧住他,眸底掠過淡淡的黯然。

不論他對她有多好,一切終成惘然……她深深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條崎嶇不平的道路。

李野將她眸底的惶惑盡收眼底。「若你心中有煩惱,或有所求都盡避說出來,寡人可以替你做主。」

「臣妾並無所求!」終于,她輕聲回答。

「真的不趁此良機向寡人訛詐一番?」他微笑,黑眸里有深思之色。

她是頭一個這麼結實拒絕他的女人!

寧真不擅言詞,照舊地搖頭。

這一次,李野朗聲地笑了起來。

「即使你無所求,但寡人今日卻是有備而來。」說著,他由懷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金囊。「打開瞧瞧。」他交到她手中。

寧真瞧住掌心的物事,忽地想起母後交給自己的小寶石匣于,霎時,她的手微微地發起顫……

「你怎麼了?」李野微擰起眉。

「沒、沒什麼……」她緩緩打開囊袋,發現里頭是一只翡翠指環。

寧真明顯地松了口氣。還好和母後所給的東西不同!

「喜歡嗎?」他問。

寧真瞧住這通體碧綠剔透的指環,上頭精絕的雕功,很難令人不喜歡!

「這是給我的?」有時候,她會忘了以臣妾自稱,李野卻更喜歡她這份純真。

「寡人瞧不出這附近還有第三人!」他似笑非笑地。

她卻真的轉頭瞧住四周,這才發現宮女和侍衛全走遠了。

「來,戴上試試。」

于真將指環套人自己手指。不知怎地,她竟覺得這一瞬間指環亮了下……

是錯覺吧!她征怔地發愣。

「這是寡人到西域時,由一胡商手中所得。」停了下,他接口又道︰「相傳,這只翡翠指環具神力,可以滿足人們心中所想,只是那胡商並不知曉該怎麼做才能滿足願望。雖然可惜,但寡人覺得這只指環仍是一項稀世珍寶,足堪與你相配!」

對她,他的確起了以往在其他女人身上所沒有的認真。

「謝謝!」她淡然地開口。

美麗的金玉寶珠人人都喜歡,但寧真卻看得很淡!

因為她從不覺得那些東西屬于自己。

迎著他認真的眼神,寧真忍不住要想,倘若他知道她只是一介民女,並非身分高貴的太女,他瞧她的眼神還能如今日一般寵愛嗎?

「你,頭暈嗎?」李野忽然問。

寧真一怔,搖搖頭。

「那胡商說了,這指環有靈性,會選主子,不合稱的人戴了只會頭暈,因為寡人乃一國之尊,福德深厚,因此他特將這指環獻予寡人。」頓了下,他執起她的手說道︰「看來,你福澤不淺,指環認你為主。」

寧真盯住指環——她真是有福分之人嗎?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一切如在夢中,夢醒之後她仍在善緣寺里度過歲歲年年。

李野瞧了瞧一旁碧澄澄的湖水,勾起唇瓣。「想不想乘船游湖?」

「可以嗎?」她瞪大了眼,眸中寫滿了期待。

「在這里,沒有寡人辦不到的事。」他笑答。

也許唯一的遺憾便是至今尚未見她笑過!

很快地,侍衛們備妥丁船只,李野領著寧真上船。

比起畫舫,此船稍小,但一樣可以坐在船上飲酒賞歌姬起舞。

船在湖心時停了下來,他摟住她,觀看歌姬清歌曼舞……

寧真卻不愛這份嘈雜,忍了一陣之後,已擰起了眉……

李野瞧在眼底,當即撤了歌姬,讓她們先乘小舟回岸。

回復寧靜之後,她掙開李野懷抱,起身來到船邊後,才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道盡了她仍淡漠待他的心境!

李野不自覺地半眯起了眼。

他乃一國之君,心緒的起落卻牽系在一女子身上。

她值嗎?

「你,過來!」他開口,陰晴不定的黑眸讓人瞧不清心底意欲為何,令寧真有些怕他!

遲疑了會兒,她還是折回他身前。

「來,陪寡人喝一杯。」他冷不防地伸手將她扯人懷里,並端起酒杯湊近她唇邊。

她別過頭。「不要!」

李野摔掉手中的酒杯,咬牙道︰「告訴寡人,該怎麼做才能贏得你的歡心?」

其實寧真很想告訴他,剛上船游湖時,她真的很快活,因為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回乘船。

直到他讓舞姬上船,才破壞她寧靜的快樂!

她要的只是單純和寧淡的日子,別無奢求。

「你快回答寡人!」李野捉住她蔥白的手腕,俊目幾乎要爆出火花。

須臾,寧真開口道︰「臣妾只求王上不要生氣!」她雖然怕他,但仍鼓足勇氣表達。

瞧著她絕美而楚楚動人的容顏,霎時,李野心頭怒焰消去了大半……

他這是在做什麼?終于,他放開了她。

「徐征!」

「奴才在。」

「把船開回去!」

「遵旨!」

李野的目光循著再度走向船頭的寧真而去……

到底他還要這樣追逐她多久才能得到她的心?

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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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著三日,李野未曾到「慈和宮」里見寧真。

然而,教他吃驚的是,寧真的身影竟仍縈繞心頭不去。

難道他真的愛上她了?

他從不知道男女之間的感情會如此磨人心智,教人鎮日為此傷神!

他偏不信自己的喜怒要牽系在一個、甚至猜不透到底在不在乎他的女人身上!

這一早下朝之後,李野擺駕「怡晴苑」。

許久未見天顏的江晴一听內官通稟,當即迎了出來。「奴婢恭迎王上。」

李野勾起笑,踏入「怡晴苑」中。

「王上好些時日沒來瞧奴婢了!」一開口,江晴便是無限幽怨。

李野瞧她一眼,回道︰「寡人這不是來了!」語氣略顯不耐。

到「怡晴苑」是為了擺月兌心頭惦念的身影,豈料他卻錯了。

見了江晴之後讓他更想去見寧真——

懊死,一場政治聯姻卻讓他陷入感情的泥沼!

江晴一向善于監貌辨色,雖然妒忌,卻開口道︰「其實奴婢並無資格怪王上忘了奴婢,皇後年輕貌美,又遠嫁到高天國來,王上自然得多花點時間陪伴皇後才是。」

「當真?那麼寡人這就上皇後那兒去!」李野作勢要起身離去。

其實,他非常不喜歡後宮的勾心斗角。各苑女子雖多,卻因皇後未確立而個個未有名分。江楮只是個宮女出身,並未正式受封,卻受寵而驕,自視為侍寢的宮女之首,他並非一無所知。

「王上——」江晴不依地拉住他。「王上既然來了,就多待會兒,奴婢想您想得好苦啊!」

李野瞧她一眼,緩緩又坐了回去。

「王上,再過不久就要傳膳,不如留下來讓奴婢服侍您用午膳好嗎?」

李野點點頭。「吩咐傳膳吧!」

江晴喜孜孜地張羅了起來。

用膳的時候,江晴見他始終沉默,回異以往,于是開口道︰「王上,是不是奴婢惹您不快?」

「為什麼這麼問?」黑眸在剎那間變得有些犀利。

「王上吃得不多。」

李野淡淡一笑,擱下碗箸。

「王上為什麼不吃了?」

「寡人沒胃口!」即使面對江晴,他眼里還是沒有她!

「奴婢該死!」江晴離座曲膝請罪。

「錯不在你,起來吧。」他語氣極淡。

既然心不在此,又何須勉強自己留下?

李野在一瞬間忽有所悟,決定離開。

江晴起身之後開口道︰「王上已有三日不見皇後,可是為了皇後而不快?」

聞言,李野眸光暗了下來。「你消息倒很靈通,還知道些什麼?」他面無表情地問。

「奴婢——不敢說!」

「說吧!寡人不會怪罪于你。」

江晴停頓片刻,仗著一向受寵,大膽回道︰「奴婢听說皇後娘娘是個不笑也不會說話的人。」她語帶保留。

事實上,有關皇後是個傻女的傳聞繪聲繪影,仿若真有其事,江晴雖無緣和皇後說話,卻知曉許多有關這位年輕皇後的傳聞。

他的眸光驟然爆出怒芒!

就算江晴再不知輕重,到這一刻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面對李野冷怒的眼神,她雙膝一軟,咚地一聲再次跪下——

「王上——」

「什麼都別再說了!」他起身。「皇後乃國母,有關適才那一席話,寡人不想再听見第二遍,否則絕不輕饒!」

「奴婢遵旨、奴婢該死!」她涕泗交流,後悔沒管住自己舌頭。

「哼!」李野袍袖一甩,大步離去。

一路上,他腦中盡是寧真那沉靜而絕俗的容顏……

相處近一個月,他知道她話不多,比起她年幼時的刁蠻簡直判若兩人……

驀地,一個想法閃過心頭——莫非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才致使她變成如今的樣子?

她不是旁人眼中的痴傻之人,他告訴自己。

即使她一言不發,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念頭!

殊不知,在他思緒紛擾的時候,「慈和宮」里,寧真正盯住滿桌奉盛的菜肴,靜靜地等著李野。

等他似乎已成了習慣,即使他已有三日未來……

「娘娘,倘若您餓了就先吃吧!」丁香開口。

「我不餓。」寧真回答。

丁香嘆了口氣……她知道娘娘在等王上。

只是,王上為一國之君,等他的又何止娘娘一人!

娘娘受寵近一個月已經十分難得,畢竟娘娘少言,單靠美貌,君王遲早倦膩而愛她。

「娘娘甭等了,晌午都過了,王上恐怕不會來。」

寧真沉默著,久久不再開口。

丁香心底竟起了難過的感受。

人非草木,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雖然明知她非太女,但比起死去的太女,眼下這個善良而略帶木訥的主子,反倒贏得丁香的好感。

須臾——「我想出去透透氣!」寧真開了口。

「可,您還沒用膳哪!」

寧真沒答話,逕自朝房外走。

她不知道為什麼才幾天不見一個人,心里就有了難過的感受?

她從來是心如止水的人,這般患得患失是生平頭一遭!

難道自己已經開始在乎起他?

想起自己真實的身分,寧真的心忽然起子隱隱的遺憾……

此時此刻,她好希望自己是真的皇太女……

晌午過後,寧真決定到御書房去見李野。

經過這些天的分別之後,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在她心底,他再也不是無足輕重之人!

至于到底佔了多大的份兒,她一時也難以計量,唯有再見上他一面,也許……也許她會有個答案也末可知!

在宮女陪同下,寧真來到了御書房外。

入門轉了轉,李野卻不在!

寧真心下微感失望,緩緩步出御書房。

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敢來見他,孰料竟撲了千空……

就她所知,往常這時候他不都待在這兒批閱奏章嗎?

怔仲間,長廊另一頭出現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吸引了寧真的目光——

當來人走近之後,她這才失望地發現他不是李野!

轉眼,李聿來到了寧真面前。「臣參見娘娘!」他朗聲道。

李聿為李野同父異母之兄弟,身分尊貴,被封為郡王。

寧真側首微一凝思,不消片刻功夫便回道︰「郡王平身。」婚宴上李野曾略為她引見過此人,她沒忘!

寧真的回答讓身邊一千宮女與侍衛都暗暗驚奇——

皇後娘娘竟……輕易認出郡王……

除了丁香和貼身侍衛靳安之外,所有人都以為,話不多的皇後娘娘在絕美的表象下,不過是一個智力耗弱之人,而這一回她竟不須內官提點而應付自如,實是眾人始料未及!

有關皇後的傳聞,李聿當然亦有耳聞,當下,他挑起眉,暗暗打量起皇後……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自金陽國嫁來的皇太女,較之一般女子,她身量略高,令她縴盈的身子更顯柔弱。

而那一張過分蒼白的面孔,通透得幾乎連皮下的細微青筋都隱約可見,仿佛長久不曾見天日一般。

盡避她面貌美若天仙,卻一如畫中人,教人瞧不出寧淡的神情下,有著什麼樣的心思……

「不知臣是否有榮幸同娘娘一道到花園賞花?」他想掂掂這一國之母的分量有多少!

遲疑了下,寧真輕輕點頭。

就這樣,李聿和寧真來到了御花園。

園子里百花齊放,彩蝶飛舞。

「真美……」寧真瞧著滿園蒼郁,花影扶疏,忘情地贊嘆。

李聿瞧住她,一時失了神……

雖然她不常開口,卻更有一股純真動人的氣韻,教人移不開視線,莫怪王上對她寵愛異常,後宮粉黛盡為失色!

倘若眼神可以瞧出其人之智,那麼,皇後那一雙溫柔而具靈氣的跟,絕非智力耗弱之人所能有!

驀地,一只彩蝶在寧真身邊上上下下地繞了繞,最後竟然停在她額上的金色花鈿上。

「別動!」李聿一時起了玩心,悄悄地貼近她,伸手輕巧地捏住彩蝶的翅膀,將之送到她面前。

「娘娘,把手伸出來!」李聿又道。

寧真一怔,仍依言伸出了手,讓李聿輕輕將彩蝶置于她掌心

在這毫無防備的一瞬,她先是瞪大了眼,然後露出了柔柔的笑……

彩蝶在寧真掌中拍了拍翅膀,旋即飛子開去,她瞧著彩蝶離去的方向,笑容久久不散。

這一切卻落在李野眼底——

懊死!

她笑起來是這麼的美……一如綻放的花朵。

而讓她笑的人竟不是他這個夫君,簡直豈有此理!

下一瞬,李野大步來到寧真和李聿面前。

乍見李野的一瞬,寧真心底涌上一股陌生的情懷,但見他怒容滿面,呆了呆,笑意隱斂了下來,忘了要行禮。

李聿倒是不慌不忙,開口道︰「臣參見王上。」

李野冷瞥他一眼,二話不多說,當下抄起了寧真的手,拉著她離開。

「王上,臣有事——」

「改日再稟!」李野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丁香見狀立即追了上去,而不遠處的侍衛靳安則面無表情,緩步越過李聿,跟在後頭。

靳安是少數知道太女身分的人。他一直不喜歡這個太女的替身,總覺得她太過軟弱。不過,既為人臣,就必須為主效忠,甚至以身相殉也在所不惜!

但,在他心底效忠的始終是金陽國的皇後,而非這太女的替身。

李聿瞧著王兄離去的背影,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長這麼大以來,他還是頭一回見王兄為了女人而醋勁大發哩!

看樣子,這個年輕的皇後在他王兄心目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李聿帶著笑,踏著輕快的腳步離去。

也許,終于出現一千可以克住王兄桀傲不馴的女人了!

砰地一聲,李野反手關起房門,不許任何人進入房里。

瞧著那個一步步逼近自己、滿面冷怒的男人,寧真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像自己的夫君。

她真的很怕他的陰晴不定!

難道,只有在他想對她好時,才對她百般呵護;不喜歡的時候,就連見也難見上他一面?

她真傻!還一心想到御書房去見他……到底,她見他之後想怎麼樣呢?寧真一時也說不上來。

「說!你和郡王在花園里做什麼?」李野再度抄起她的手,冷冷地問。

「我……我在賞花。」她輕輕地回答︰

賞花?真是好藉口!

李野眸光一沉,開口道︰「你身為國母,難道不知道行為要檢點?」

寧真垂下頭,久久不語︰

懊死。「你說話!」他下令。

寧真不得已,只好再度迎上他怒顏——

「說什麼?」她問。

這……「你可以認錯!」

他半眯起眼,倨傲地表示。

「我……哪里做錯?」

汪汪水眸里漾著無辜。

「你當然有錯,你不可以——不可以……」話到舌邊又教他盡數吞下。

難道要他說不許她對別的男人笑?

懊死!

想起她因郡王而生的笑,他就想把那家伙捉來當柴給劈了!

「不可以怎麼樣?」寧真見他漲紅了臉,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感覺有些奇怪。他哪兒不舒服嗎?

「不可以和寡人以外的男人到花園賞花!」他咬牙道。

「為什麼?」她奇怪地問。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麼!」他不講理地回答。

沉默了片刻,寧真終于開口道︰「倘若無事,我想出去走走。」說著,她試圖掙開他的手,卻是徒勞。

李野眉一擰,微一使勁,毫不費力便將她扯人懷里——

「不許走!」滿腔怒氣在瞧住她的這一刻,全化為濃烈的愛火,多日不見的思念令他對她的渴望比以往更洶涌!

寧真迎著他如火的眸光,一顆心沒由來地縮得緊緊地。

下一刻,他一把橫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

寧真在明白他意圖之後開口道︰「王上,我……」拒絕之語尚不及說出,她的唇便教他結結實實地封住。

一場雲雨就此揭開了序幕……

良久過後——

李野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寧真淚痕未干的小臉上,以及她—頭青絲半掩住雪白胴體的模樣,身上再一次起了騷動……

懊死!他閱人無數,卻唯有她對他有這般致命的吸引。

「為什麼你要哭?」她就這麼討厭他?

寧真卻轉過身,避開他的注視。

難道他不明白必須兩情相悅才能在一起?

沒有感情為根基的肉欲,讓她覺得墮落!

李野半眯起眼,霍地起身離開。

雖然得到她身子,但得不到她的心,還是教他十分挫敗。

從未有任何女人拒絕他的寵愛,他的皇後卻是例外!

對寧真他簡直又恨又愛,既得不到又放不下……該死——

總有一天,他發誓,他一定會贏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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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真在丁香的協助下穿上一襲金橘色的宮廷禮服,就連頭上也戴上了平日所沒有的金冠。

「真是好看極了,娘娘。」丁香由衷地贊嘆。

事實上,丁香甚至覺得這一位替身,比起她服侍多年的驕縱太女要更美!美在她的溫柔和一顆體恤旁人的心。

在一天天相處下,丁香真的打從心眼里喜歡這太女的替身。

有時候,丁香幾乎會忘了她是假的!

「好重哦!」寧真苦著臉。頭冠是黃金打造,瓖滿了珍珠和寶石,雖然瞧起來美麗又莊重,但重量卻也不輕,壓得她脖子很難隨意轉動,連走路都要小心平衡才不會跌倒!

「為了國宴,娘娘就忍耐一晚吧!」

寧真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柄宴每三年舉行一次,主要是賞賜有功的官員,以及遠地的地方官,讓君臣得以聯絡感情之用,因此場面浩大,出席官員甚至比李野成婚之日還多。

臨出房門時,寧真忽然幽幽地開口︰「人一定很多,其實我很怕!」她瞧住丁香。

「娘娘甭慌!只要記住少言便不會出錯!」

寧真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踏出房門。

這一出戲由一開始就不是她能自主。早在她知道善緣寺里被汰去的其他替身,沒一個活下來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必須演下去!否則她那十年未見的親爹親娘會有性命之憂,她深深明白。

在國宴上,寧真果然極少開口,甚至神情也是木然的。

好重哦……她暗暗吸氣。

李野瞧在眼底,只當她還惦著那一日,心中起了懊惱。

懊死!當初他並沒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答應聯姻,現今她百般拒絕他,簡直豈有此理!

而更可恨的是,他居然無法漠視她,真讓他恨起自己!

然而,寧真的不言不語,在朝臣眼底卻正好應驗了傳言。

許多人心里都對這個年輕又天仙一般面貌的皇後心存疑惑……人人都在揣測——到底,她是怎麼樣的人?

是如傳言的智力耗弱?還是城府極深,在暗暗留心每一個人?!

柄宴由午時起,直到天色暗下才結束,朝臣們亦紛紛散去

李野漫不經心地看著內官和宮女們點燈,緩步走在長廊上。

他的思緒始終月兌離不了寧真……

驀地,一陣談話聲吸引丁他的注意——

「依我瞧吶,那皇後多半是個傻女!」其中一道聲音傳來。

「何以見得?」

「你沒瞧見嗎?她整個國宴上幾乎一句話也沒說,菜也沒吃上幾口,整個人發怔似的,又不是啞子,我瞧她——準是個傻的!」

「真可惜,長得天仙似的。」

「听說王上還十分寵愛她呢!」

「嘿、嘿……不就圖她貌美麼。」

兩人同時笑了——

李野面無表情地立于長廊上,而一旁的內官們听了這番對話之後,無不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一個個繃緊了皮……

王上此刻必定極為震怒!他愈不顯怒就愈表示是動了真怒,服侍王上之人皆明白這一點!

須臾——

「你們真是天大的膽,竟敢在這里批評皇後。」李野出現在門外,俊目盯住言語放肆的兩名朝臣,怒火幾乎要由眼底射穿這兩人!

懊死的東西!敢在朝臣們上朝前或退朝之後的集會之廳大放厥詞,也不想想自己就在天子腳下,根本不把他這一國之君放在眼里!

「王、王上……」兩人一見竟是王上,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這下糟了!兩人心底不做第二種想法!

「來人!摘下兩人頂上烏紗,將他們押人刑部大牢,革職發配充軍!」李野氣急敗壞地下令。

「王上……開恩哪……王上開恩哪……」兩人嘶喊著,面色如土。

寧真一路跟在李野身後不遠處,朝臣對她的不敬之言她亦听得真切。

「帶下去!」李野怒火當頭,自然饒不得他二人。

「王上請三思!」寧真開了口。

她聲音不大,在場所有人卻听得一清二楚。

眾人不由得回頭瞧住她——

李野發怒的雙眸迎上她,帶著詢問之意。

連丁香都不禁要為她捏把冷汗……

老天!她想說什麼?萬一說錯了話怎麼可好?!

「皇後請說!」李野盯住她,眼神再度變得深沉。

「請、請王上饒了他們!」寧真。內吶地道。她自幼在密室長大,不習慣面對人群說話,因此既害羞又緊張,嗓音有一絲壓抑過後的微微顫抖。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連那兩個即將革職充軍的朝臣,也因驚愕而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為什麼求情?這兩人說些什麼,皇後一定也听見了,難道皇後不生氣?」李野盯住她,炯炯的眸光里,怒氣開始教深思取代。

遲疑了會兒,寧真回道︰「我不希望有人因為我而不幸。」黑瞳里傳遞出的,是水一般清澄的純真與仁慈。

不只是李野,周遭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她這股仿佛與生俱來的溫柔光華在周身流轉,令人動容!

「皇後真的不打算懲戒這兩人?」李野問。

寧真側頭想了會兒,回道︰「有句話不是說‘謠言止于智者’,我不想為了謠言而罰人,畢竟那都不是真的!」

李野是頭一回听她說出這麼一長串有條理之言,對她的觀感在一剎那間,起了改變……

他開始相信她是個聰明仁慈的女人,只是不愛說話!

兩位被革職的官吏當然也明白了這一點。

只是,說出去的話已釀成大禍,如何挽回?兩人心中懊悔不已。

「王上答應嗎?」寧真問道。

「既然一切是皇後的意思,那麼寡人也沒理由不答應。」

「謝王上成全臣妾心意。」這一次,寧真福身行丁君臣之禮,一張絕俗的面孔盡是崇敬之色。

君無戲言,他竟為了她收回了懲戒,寧真除了感激之外,心中還升起另一股前所未有的淡淡陌生情愫。

李野瞧住她,怒氣早被拋向九重天之外,這是她頭一回沒逃避他的目光……是不是,這表示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些?

收起紛亂的心緒,李野轉身開口——

「爾等听著,革職充軍雖可免,寡人還是得罰你二人減俸一年,以示懲處。」為了皇後,他仍必須殺雞儆猴,以杜絕悠悠眾口。

兩人互瞧一眼,心中大喜過望,當下回道︰「微臣叩謝王上聖恩。」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留了生路。

「別謝寡人,該謝皇後,倘若無她求情,你二人此刻已在充軍路上。」

聞言,兩人朝皇後磕頭。「皇後娘娘仁德無疆,仁德無疆啊……」

「平身吧!」寧真淡然說道。她一向不習慣受人大禮跪拜。

「謝皇後娘娘。」兩人不住地道。

寧真迎上李野一雙莫測的深沉黑眸,不知怎地,心竟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我——臣妾先告退了!」她努力穩住自己,挺直了脊梁離去。

李野瞧住了她的背影,忍不住貝起一抹笑。

想要不喜歡她真的很難!

由那一日以後,年輕皇後的仁慈和寬容傳了開來,再也沒有人認為她不配為國母。

寧真獨自在御花園中散步,丁香和護衛靳安則守在不遠處,並未亦步亦趨地跟緊她。

其實兩人雖受金陽國皇後的囑咐隨時監視她,但丁香卻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善良的寧真,甚至真心將她當成了主子服侍;至于靳安則始終未曾表示什麼,安靜地守在寧真身邊。有時候,連丁香都有點怕這個眼神冷銳、一言不發的男人!

每一天,寧真總要到花園里逛上好幾回。漫步在石徑上,她心底就有說不出的快活。

或許是由小被關到大.因此她總格外珍惜外頭的一切。

驀地,寧真瞧見了草地上有一只鳥——

鳥不都在天上飛嗎?

她微感奇怪,輕輕地走近細瞧……這不是一只燕子嗎?

見它痛苦地在地上猛翻轉,幾番奮力拍翅都沒能飛上天,終于累得無法動彈。

她一時心生憐惜,蹲子拾起了燕子。

初時,燕子掙動著,顯得非常害怕,但經過她輕撫地低聲安慰之後,它總算安靜下來,不再激烈掙扎。

直到此時,寧真才注意到燕子翅膀受了傷,傷口正在流血在。

很快的,她取出手絹裹住燕子微冷的軀體,給它溫暖、為它止血。

「娘娘。」丁香來到寧真身後。

寧真轉身。「這只燕子受傷了,我要帶它回去敷藥。」說著,她朝回宮的方向快步前行。

這一幕落在正朝她走來的李野眼底,俊顏上,兩道濃眉緩緩聚攏……

思量片刻之後,李野決定尾隨而去,一探究竟。

到了慈和宮,只見丁香提著一只小小的藥盒就要走進去,但見王上突至,怔了會兒,趕忙過來叩首行禮——

「奴婢叩見王上。」王上有好一段時間沒上這兒來了!

「你取藥盒做啥?是……皇後受傷了嗎?」頓了下,心一急,不待丁香回答,他便匆匆人內探視。

莫怪她方才走得那麼急,原來是受傷了!

唉人內室,李野一個箭步便來到寧真身旁。「你怎麼樣了?是哪兒受傷了?」他邊問邊拉起她的手,一貫深沉的黑眸里寫滿了焦急之色。

寧真仰著小瞼,凝視著他滿面憂急,再一次,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股異樣的感受——他,真是在為她擔心嗎?

忽然間,她的心隱隱地痛了……

「百年修得共枕眠」,這句話突然竄人她腦海!

「你說話呀……快告訴寡人你是哪兒傷了?」薄怒的語氣下,蘊藏著許久不見的關懷。倘若辦得到,他真想抬住她脖子用力搖她,都什麼時候了,她竟還保持該死的緘默?!

「王上好久沒來瞧臣妾了。」她瞧住他薄怒的俊顏,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連自己也有點驚訝。

「你……」她到底在想什麼啊?他問的是受傷之事,她卻提起另一檔事!難道她不明白自己有多想來見她?

始終拒他于千里之外的,不正是她嗎?

再次瞥見丁香手上的藥盒,李野目光梭巡著寧真。

察覺到他探索的眼神,她開口道︰「我很好,沒受傷!」說著忽然朝他笑了。

有人關心著自己的感覺竟是這般美好!

乍見她的笑,李野整個人都震動了……

這不是他頭一回見她笑,卻是她對他的第一抹笑。

傾國之姿也不過如此吧!他想。

見他呆若木雞,寧真重申道︰「臣妾並未受傷!」說話的同時,她接過了丁香手中的藥盒。

「既然沒傷著,又為何要拿藥盒?」他回神問道。

「受傷的是它!」寧真退開一步,指著桌上的燕子。

李野這才注意到癱躺在桌上的鳥。

「你打算為它治傷?」

她點點頭。

「這鳥是在野外長大的,你想為它療傷延命,只怕不是易事。」

寧真卻樂觀地回道︰「不試試怎知?」停了停,她伸手輕撫受傷的燕子。「既然它教我遇上了,就表示有緣,我無法任它就此死去。」

李野不置可否,目光卻讓她眼底閃爍的堅定光芒所吸引,無法轉移視線。

一直以為她十分柔弱,想不到她還有這麼堅毅的一面。

很快地,寧真細細為燕子清理創處,並為它斷翼處固定上兩只細棒,最後敷上金創藥之後才算大功告成。

「好了,能不能活就看它造化了!」寧真松了口氣,她已經盡了全力。

「你這些是在哪兒學的?」李野問道。

寧真毫無防備,隨口回道︰「在善緣寺學的。」

此言一出,她不由得呆了呆……

一旁的丁香面色微微一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辦?不能露出馬腳!

「善緣寺?那是什麼地方?」李野間。

寧真尚未回答,丁香卻搶先一步道︰「啟奏王上,皇後早些年曾到善緣寺住上一段時日。」這是她想得到的唯一解釋。

「是嗎?寡人倒不知此事!」李野徐徐地回答,一雙深沉的黑眸在丁香臉上有短暫的停留。

丁香教他銳目一瞧,一顆心幾乎、幾乎要由嘴里跳出來。

為什麼她們瞧起來有些緊張?是他太敏感,還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當初為何到廟中住?」李野目光再度落向寧真。

「回王上,那是因為——」

「夠了。」李野打斷丁香的話。「寡人問的是皇後,你就先下去吧!」

丁香沒有辦法,只能默默退出房外。

「可以告訴寡人為何到廟寺里住嗎?」俊顏無怒也無喜,讓人瞧不透他心緒。

遲疑了會兒,寧真終于開口道︰「為什麼王上想知道?」

「因為,寡人希望更了解皇後,畢竟你我是夫妻!」

「其實那一切是母後的意思。」

「你呢?你喜歡住在那里嗎?」

寧真再次變得沉默。

李野沒有漏掉她臉上的黯然。

也許,善緣寺是使她性情大變的地方……他始終忘不了當年她那刁潑的模樣,和如今簡直不是同一人!

不知為何,李野心中似掠過了奇怪的感覺,但那分感覺卻又稍縱即逝……

「無論如何,你已永遠地遠離那個地方,這里是你永遠的家園。」李野將她擁人懷中。

他受不了瞧見她無依的眼神。

那仿佛在他心上劃下一道血口……

他告訴自己,要以自己的能力永遠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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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陽國

偌大的御書房里,坐著一名容貌美麗,眼神卻十分冷銳的婦人。

她年歲不大,甚至尚不及四十,然而大桌上的奏摺卻堆得老高,幾乎要遮去她半張容顏。

「奴婢見過太後。」

蕭氏未抬頭,開口道︰「什麼事?玉蟬。」

「奴婢收到信了!」

這一次,蕭氏停頓了下,抬起頭,擱下了手上的筆——

「把信呈上來!」嗓音不高,卻異常冷漠。

玉蟬雖然跟著太後已久,卻還是十分怕她。

俗語說︰「伴君如伴虎」,太後蕭氏生性陰沉寡情,比猛虎更可怕三分!

「是,太後。」玉蟬恭謹地遞上。

蕭氏很快地將信文內容瞧過一遍——

玉蟬一向機敏,見太後唇角微微上翹,于是開口問道︰「奴婢斗膽,太後如此高興,可是那個太女有什麼好消息?」

蕭氏眸光在剎那間轉厲!

「什麼叫那個太女?」盡避蕭氏問得輕淡,然而一雙眼卻銳利異常。

玉蟬一怔,連忙跪了下來。「奴婢該死!」

「記得了,玉蟬,太女永遠只有一位,明白嗎?縱使太女已遠嫁他方,她永遠還是你頂上的主子,千萬、千萬不能夠忘記。」蕭氏輕淡的口吻下,殺氣隱然浮于眼底。

「奴婢就是死也不會忘記!」玉蟬回道。

「很好。」蕭氏點點頭。「那麼過來為哀家磨墨。」話畢,她取餅紙,提筆寫言。

玉蟬雖然識字,但她卻不敢瞧太後寫些什麼,只有垂首立于一邊靜待吩咐。

不多時,蕭氏拿起信紙吹了吹,待干後摺起,放人信封。

「把信送出去。」蕭氏把信交到玉蟬手里。

玉蟬不敢大意,雙手捧過信。

「太女如今深受高天國王上寵愛呢!真不簡單,是不?說起來哀家還真得感謝你和師太將她教得這麼好。」頓’了下,蕭氏續道︰「想要什麼賞賜嗎?」

玉蟬拼命搖頭。「太後肯讓奴婢回到您身邊服侍您,玉蜱已經很滿足。」當年被派至善緣寺出家,一晃跟便是十個寒暑過去,如今得以還俗已是恩典,她豈敢要求什麼?

「是嗎?」

「玉蟬真的別無所求。」

「你能這麼想,哀家十分欣慰,那你先退下送信去吧!」

「奴婢遵旨。」

蕭氏望著玉蟬退去的身影,唇畔泛起了淡淡的笑。

看來,她的計謀很快就要實現了!

寒冷的天氣漸漸過去了,初夏將至。

這一日寧真坐在前廊喝茶,丁香端著一盤酥餅糕點走了過來。

「一塊兒吃吧!」寧真說道。

「奴婢不餓,娘娘您吃就好。」了香婉言道。下人向來是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飯的,即使只是點心也一樣。

沉默廠會兒,寧真幽幽地道︰「好吃的東西也要有人一塊兒嘗才會更好吃,不是嗎?」

「娘娘……」丁香見到她眼底的寂寞之色,遲疑了下,伸手取餅一塊糕餅送至唇邊……

「娘娘,真的好好吃哦!」丁香由衷地表示。

「靳安,你也過來一塊兒吃吧!」寧真調頭朝始終靜默立于廊角的靳安開口。

她一向鮮少開口與他說話,大部分的時候,她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靳安瞧住她,沉緩地回道︰「多謝娘娘,但卑職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他明白地回絕。

「娘娘,您別理他,這麼好吃的東西不吃是他的損失。」丁香瞪了靳安一眼。她當然明白他心里的想法——拒絕親近皇後就表示對蕭太後盡忠!

現下她可不再這麼想。

擺月兌蕭太後之後日子變得好過多了,現在她倒希望可以永遠留在高天國,永遠服侍現在這位好心的皇後娘娘。

也許,她有點兒像牆頭草。但,又有誰不喜歡和平易近人的主子長相對呢?

寧真靜靜地瞧著靳安,心底嘆了一口氣……

不多時,李野來到寧真身邊。

苞在他後頭的內官懷里抱著一團物事,恭敬地來到皇後身前。

寧真定楮一瞧,發現劉內官懷中抱的那團毛絨絨的東西突然動了下,抬起頭盯住她。

「喜歡嗎?這是獅子狗,倘若你喜歡它,由今日起它就留在慈和宮里,與你相伴。」李野瞧住她驚奇的神情,黑眸底蓄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喜歡看她的臉!

任何不是無動于哀的神情,都能激起他莫大的滿足與歡愉,因為那表示她有感情,不再只有退縮和淡漠。

他要的不只是她美麗的容貌,可以和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生活才更貼近完美!

寧真覷著獅子狗黑黑圓圓的大眼,忽然道︰「我可以瞧瞧它走路的模樣嗎?」

「當然成!」李野示意劉內官把狗放下。

白色的獅子狗自然地來到她的裙擺,繞著她嗅個不停。

這是她頭一回見到獅子狗!

說不出心底是怎番的感受!

總覺得自己過去的十年,就像被關起來的動物,錯過了好多……

小狽忽然朝寧真叫了幾下,抬著頭,搖著尾巴。

瞧住它可愛的模樣,寧真忽然笑了起來。

她再也沒見過比它更淘氣、更可愛的東西了!

「徜若寡人沒猜錯,這表示它可以留下來了?」李野盯住她美得令人目炫的笑顏,呼吸不由得緊窒起來。

如果她可以天天都這麼快活,那該多好?

為了博她一笑,他願付出一切……

寧真瞧住了他,開口道︰「謝謝王上!」她朝他露出純真而甜美的笑。

「皇後高興就值了一切!」

聞言,寧真臉上紅了紅,因他專注的目光而心跳加速。

是因為開始在乎他了,是嗎?

他呢?對她的真心有幾分?可以這樣持續到永遠嗎?!

頭一次,寧真既害怕又有一絲期盼。

「它叫什麼名兒?」她問。

「還沒起呢,不如由皇後為它起個名兒吧!」他提議。

「可以嗎?」她有些遲疑。

「由現下起,這只獅子狗便是皇後的,皇後為它起名兒是它的福氣呢!」李野笑道。

寧真側頭想了想,開口道︰「它是男還是女呀?」

他笑出聲來。「皇後,牲畜只有公母之分,與人不同。」

她的臉又紅了紅,訥訥地問︰「那它究竟是公還是母呢?」

「是母的。慈和宮里除了寡人之外,不許有別的男人!」

她聞言怔了下。「不對!靳安不也是男人嗎?」寧真直覺地道。

「但是他只能守在外頭,不能進宮房。」李野斂起笑,淡淡地表示。

這名侍衛是金陽國當初答允聯姻之時,蕭太後提出的條件,必須讓他隨時保護皇太女的安全,因此,與寧真成婚之後,靳安便留了下來。

有幾回,他派人傳信予蕭太後,表示高天國亦有保護皇後之人,可以撤回護衛靳安,但都被蕭氏婉拒。

時日一久,李野也不再提起這檔事,畢竟多一個人保護皇後也未嘗不是好事!

爆女丁香生性機敏,當下轉移話題,開口道︰「娘娘,您還沒起名兒呢!」她雖已忠心于太女,卻也不敢正面違逆蕭太後。

因此,丁香選擇在暗地里幫著這個生性善良的主子。

「是啊!皇後快想想該為小狽起什麼名兒吧!」李野寵溺地催促道。

雖然,有些時候她安靜得教人生氣,但他卻漸漸明白她淳良的天性,對她更添愛憐。

寧真瞧住了白白胖胖的小獅子犬,思索片刻,開口道︰「叫它雪球,你們說好不好?」

「只要皇後覺得與它合襯就好。」李野眸光含笑地道。

寧真瞧了瞧小狽,又瞧了眼丁香,後者給廠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下一刻,她忽地彎身抱起了小狽——

「雪球……」她在小狽頭上親了下,水眸漾起溫柔的笑意。

雪球接著伸舌往寧真面上一舌忝,惹得她開心地低笑起來。

李野將這一切盡收于眼底,感覺一切都值了……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並不需要太多理由,有的時候甚至是毫無原因的!

不知道她對他是否有著同樣的感覺?

寧真在此時對上他的眼,朝他嫣然一笑……

他知道,無論兩心相契要多久,他都會一直等下去。

自從有了雪球之後,寧真似乎變得開朗了許多,慈和宮里的笑聲比過去多了,就連服侍的宮女們臉上也充滿高興的神采。

一日傍晚,寧真趁著暑熱稍減,在丁香的陪伴下帶著雪球來到花園里。

濃郁的花香味混和著空氣中隱隱的草香味,令人通體暢快。

「娘娘,奴婢去端碗梅汁給您解暑。」

寧真一向愛那酸甜的滋味,當下露出了期待的笑意。「快去吧!」

丁香對她的改變暗暗驚奇。

她仿佛由沉睡中逐漸蘇醒.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深深為她的改變高興!

每當丁香離去的時候,寧真並非獨自一人,她知道靳安一直沉默地守在不遠的地方。

驀地,雪球奔離她身邊,一眨眼就失去了蹤影。

寧真等了會兒,不見它回來,于是起身找尋。

「雪球——雪球——」她喚著。

不多時,由樹叢另一端走出一個挺拔的身影。

「它在這,皇後娘娘。」

寧真回首,只見靳安壞中抱著雪球。

「謝謝你!」她接過小狽。

「這只是卑職應盡的職責。」說完之後,靳安轉身就走。

遲疑片刻,寧真開口道︰「等一等!」

靳安再次轉過身。「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她問。

靳安微怔,回道︰「做下人的只懂得為主子盡忠,沒有權利談喜歡與否。」低沉的嗓音微顯不耐。

寧真感覺到了他微乎其微的敵意。

為什麼?她自問從未刁難過他呀!

「倘若無事,且容卑職告退。」

她瞧住他。「听人說過,保衛皇族是一項艱難而危險的事,在必要之時,甚至必須舍命相救,是真的嗎?」

「確然如此。」他淡漠地答。

「倘若是我有危險,你會舍命救我嗎?」

聞言,靳安久久沒有回答。

「因為我不是真的太女,所以你才無法回答是嗎?」寧真輕聲問,神情有種揮不去的黯然。

今生今世,她永遠不會是真的,既不是太女,更不能做自己,永遠只是蕭太後的傀儡……

靳安直視著她、幾度欲開口,但終究還是無言。

「回答我!」

「卑職以為皇後娘娘該謹言慎行。」他面無表情地答道。

「你可以下去了。」她開口道。

當靳安離去之後,寧真抱著雪球立于原地,如泥像般,久久動也未動一下。

「皇後在這里發什麼怔?」

李野醇厚的嗓音低低地由她身後傳來。

她猛然轉身——

乍見他俊逸的臉龐,她心一揪,放下雪球,投入他懷中,一雙柔荑緊緊地環在他腰際。

「皇後怎麼了?」他勾起她的臉,深幽的黑眸對上她水氣氤氳的瞳眸。

「倘若有朝一日,王上發現寧真不再是寧真時,王上會如何?」不知道由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已有了依戀。

以色侍人並不能長久,她渴望得到的是他的真情。

然而,生在帝王之家的他,對女人能產生真感情嗎?

她語氣極輕,他卻字字听得真切。「皇後為何這麼問寡人?」黑眸炯炯如炬。

寧真沒有回答。

她怎能冒著失去他的危險,告訴他所有的一切?

不,她不能!

「皇後在擔心什麼嗎?」

這一回,寧真搖搖頭,放開環抱他的雙手,轉身欲離——

李野眉心一聚,黑沉的眸在剎那間流過復雜的光芒。「別走!」他長手一伸,將她拉了回來。

「王上……」

「你不是要答案嗎?」話甫落,他低頭覆上她的唇……

丁香在此時正端著托盤走來,一見此景,臉上有片刻的驚愕,然後她緩緩勾起了笑,退到一旁。

良久——

李野抬起頭,低噎地開口︰「現下你知道寡人的答案了嗎?」

寧真臉蛋腓紅,無言以對。

她沒想到他竟會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

「對寡人而言,皇後就是你,無人可以替代!」

瞧著他深情的眼眸,寧真的心完全陷落了……

在往後的日子里,寧真都清楚地記得這一天!

這是她愛上他的日子!

夕陽籠罩著兩人,仿佛沐浴在金光之中……

第一回,寧真不再覺得孤單。

這就是幸福的感受嗎?

也許是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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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里,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城中的百姓們莫不爭相來到大街上,瞧著由金陽國來的馬車隊。

「金陽國的蕭太後為什麼派了這麼多馬車到咱們這呀?」人群之中有人問。

「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呢?」

「今天是咱們皇後的生辰,金陽國的蕭太後是給自己女兒送賀壽禮來的。」頓了下,又有另一道聲音插入︰「還不止這樣呢!王上今晚還為皇後辦壽宴,文武百官都會人宮參加壽宴呢!」

「听說她年紀雖然不大,卻仁德兼具,並且擁有閉月羞花之貌呢!」

「唉!真希望可以見上一見。」

「是呀、是呀!」圍觀的百姓皆有同感。

然而,皇後居于深宮,莫說是百姓,即使是當官的,一輩子也未必能見上皇後一回。

同樣的,對寧真而言,要接觸宮外之人亦非易事。

瞧著堆滿了一室的首飾、絲綢、貂皮……甚至還有珍貴的藥材,寧真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受。

唯一可以確定的,只有心底那隱隱約約的不安……

為什麼蕭太後要送賀禮?

真是為她祝壽?

驀地,丁香匆匆來到她面前——

「啟稟皇後娘娘,太後差了玉蟬來向您請安了。」

寧真面色微微一變……

每回見到玉蟬,她總想起被囚禁的日子。

「娘娘可以不見她的!」丁香瞧出她的懼意,琢磨了會兒,大膽給了建言。

玉蟬一向為蕭太後心月復,此番親臨必有所因,絕非單純為探視而來。

寧真卻搖搖頭。「不,讓她進來吧!」她必須接見,逃避只會失去蕭氏對她的信任,屆時,遭到不幸的只怕是她的親生爹娘。

「是,娘娘。」

很快地,丁香領了玉蟬來到花廳——

「奴婢見過娘娘。」玉蟬恭敬地福身行禮。

「平身。」想起善緣寺相處的十年時光,寧真仍覺如夢一場。

玉蟬瞧了瞧她,開口道︰「娘娘氣色真好。」

她沉默片刻,回了句︰「母後可好?」

「太後很好,不過近來為了確立王儲之事而心煩。」太女聯姻之後,皇親莫不暗中競爭王儲之位,太後雖始終不動聲色,卻也未阻止各親王之間的爭斗,由著他們自相殘殺。

「確立人選了嗎?」

玉蟬搖搖頭。「還沒個定數呢!」

「總會有那麼一人的,不是嗎?」

「太後找不著合稱之人。」玉蟬回答。

事實上,玉蟬明白太後要的只是一個年幼而易操控的傀儡,一如眼前的寧真。

然而親王們個個年歲不小,怎甘受制于太後?因此太後開始有了另一項計劃,這也是她來此的目的!

「是嗎?」寧真怔怔地,思緒飄回從前的日子……成為一個受控于人,一生不得自由的人,是十分可悲的一件事,她深深明白其中感受。

「不知奴婢可否和皇後娘娘單獨說上一會兒話?」玉蟬要求。

丁香一听,略顯不安地瞧住她……

半晌——

「你們全退下吧!」她令道。

不消片刻功夫,宮女們全退出花廳,僅余丁香一人仍在寧真身邊。

玉蟬瞧住丁香,面上已有幾分了然。

寧真也望向丁香。「你也出去口巴!」

玉蟬冷笑一聲。「無妨!她算自己人,沒忘吧!丫頭?」瞧住丁香的目光霎時銳利起來。

丁香心底一陣瑟縮,半晌沒答上話。

玉蟬冷冷地收回視線,緩緩由袖口里抽出一封信——

「這是太後囑咐我要親手交給你的密函。」這一刻開始,她又變回了善緣寺的那個女尼,神情倨傲,眼神里了無善意,甚至連皇後的尊稱也省去了,完全不把寧真放在眼底。

她早有認知,不以為意,接過信封後很快地打開來瞧,只見上頭寫了數行工整的字跡——

在得知你已得到李野的信任和寵愛之後,哀家甚喜!

相信你的心一定還向著祖國吧!

還記得臨出嫁之前,哀家對你的囑咐嗎?相信你必定時刻牢記于心。

近日內務必達成!哀家等著你的好消息。

又及——前些日子哀家派人到你的故鄉探視了兩老,他倆日子還過得去,哀家已托人代你照料,勿掛心!

信文末了並無署名。

寧真看完信,平靜的表相下起了驚濤駭浪——

她當然明白信中的兩老指的是她的親生爹娘!

一想到爹娘的性命全捏在蕭氏手中,她就十分不安。

盡避自幼就被擄走,和爹娘被迫分開,但她秉性淳良,欲保爹娘性命的心意未曾少過一分。

「太後交代你瞧完了信就燒了它!」玉蟬開口。

寧真把信交給了丁香,瞧著她取來打火褶燒了信紙。

「那麼我先告退了!」語畢,玉蟬轉身離去。

「娘娘……」丁香欲言又止。

「我想獨處一會兒,你可以先到外頭守著嗎?」

丁香嘆了口氣默默退出花廳。

寧真瞧著地上的紙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李野在壽宴之後來到寧真房中。

房間里僅燃著兩只燭火,和平日的明亮不同,她不是不喜歡黑嗎?

昏黃的燭影下,李野瞧見了獨自坐在桌邊的她。

寧真並未察覺他已來到身邊,雙眉緊鎖,整個人陷入沉思。

「在想什麼呢?皇後。」

她仿佛被嚇了一跳,身子僵了下,抬起頭來,睜大了一雙眼盯住他。

下一瞬,她稍稍回神,連忙起身。「臣妾失態了。」

李野扯開了一抹邪氣的笑,出其不意地將她整個人拉進懷里——

「現下沒有旁人,失態又有何妨?」說著,他低頭覆上她的唇。

當地雙臂帶著佔有環抱寧真時,她的呼吸不由得一窒,心口泛起隱隱的痛……

像她這樣的人,有資格得到他的擁抱嗎?

直到他的唇覆上她的,以最熱烈的方式一點一滴吞沒她的時候,她的心底仍這麼反問著自己……

李野一把橫抱起她,領著她來到床榻。

「由今天起,皇後滿十六了。」凝視她的黑眸里除了之外,尚有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展現的情意。「寡人想要一個孩子,和皇後生的孩子!」

他長她十年,卻從未曾和其他女子產下屬于他的子嗣。

她是頭一個讓他興起此念的女人!

間言,寧真的心像是忽然被重物狠狠地撞了下。

孩子……她從沒想過這件事——

緊跟著,李野在床邊坐下,再度傾身吻住她。

寧真幾乎要推開他!

然而,當她的手來到他胸口時,卻被他輕易地捉住,並將之固定在身側。

灼熱的唇在離開她的唇瓣之後,一路蜿蜓而下,在她雪白的粉頸上烙下一連串火一般的吻……

寧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拱向他,合上雙眼,迷失在他纏綿的溫存里,忘了最初的心意……忘了世間煩擾的一切……

「我愛你!」

李野抬起頭,俯身凝現著這一張教他每每心動不已的容顏。

寧真睜開雙眼,迎上他的,將他眸底赤果果的感情盡收于眼底。

這是她頭一回听他說出口!

然而,在他知道她聯姻的真正意圖後,還能無悔地繼續愛她嗎?

盡避她未有回應,李野仍憐惜地輕輕吻上她額心——

「永遠不要背叛我!」低啞的嗓音徐徐傳人寧真耳中。

寧真瞧住他,一顆心不住地翻攪著——他發現什麼了嗎?

這個疑問稍縱即逝,李野的唇再次封上她唇瓣——不容她有半分失神!

他最喜歡她專注瞧著他的時候,仿佛天地間在她眼底只有他一人!

就在他剝開她外衣的同時,寧真忽地猛力推開他——

「不要!」她低聲道,清澄的眸底竭力壓抑著從未有過的深情。

她無法在與他溫存的當兒,還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嫁給他的目的……她會崩潰的!

李野教她突如其來的抗拒所震懾,眉心緩緩糾結。

「為什麼?」他問,黑眸里仍殘存著對她的。

沉默片刻之後,寧真直視他的眼,開口道︰「清王上移駕別處過夜好嗎?」她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簡單地要他離開。

「你——你當寡人是什麼?」他憤而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我只是累了,請王上體諒。」她平靜地回答。

李野凝現她良久良久——

「知道嗎?因為寡人愛著皇後,所以可以容忍皇後的任性!」話甫落,他轉身離去。

李野的話如刀鐫般,深深刻在寧真心版上……

終于,她竭力忍住的淚水無聲地淌了下來。

半個月晃眼即過,李野不再踏入慈和宮一步。

這一日,寧真帶著獅子狗來到長廊上曬太陽——

「好乖……」她寂寞地低著頭,輕撫著懷里的獅子狗,口中輕喃。

倏地,一道身影擋去了寧真頂上的陽光。

她抬起頭,瞧清是靳安。「有什麼事嗎?」她問。

這是他頭一回不經召喚而來。

「昨晚卑職接到太後傳來的信,太後要卑職前來提醒娘娘,別忘了自己聯姻的責任,她希望在近日內得到好消息。」靳安面無表情地傳遞消息。

寧真微蹙起眉,沒有回答。

半晌,靳安又道︰「太後娘娘還囑咐卑職告訴娘娘,倘若娘娘還想見爹娘,就務必在三日內完成使命!」

三天……

寧真的心瑟縮了下。

「辦不到嗎?」

寧真瞧住靳安,沉默了會兒,終于回道︰「我辦到之後,真的能與爹娘見上一面嗎?」

「那是自然。」

寧真深吸了口氣,郁郁地抱著狗兒轉身回房。

很快地,她屏退宮女,由床頭的小癟子里取出蕭氏交給她的那只、瓖著寶石的小小藥匣……

嘆了口氣,她將之納在懷中。

掌燈之後,寧真備了一桌子佳肴靜待李野的到來。

等了很久都不見他來——

「王上怎麼還不來呀?菜都要涼了!」丁香頻頻探頭門外。

「不來也無妨。」寧真淡淡說道,她倒希望他別來。

「娘娘……」丁香回頭瞧住她,覺得有些詫異。

丁香知道皇後是個不說假、不造作的人。然而,地明明非常想見王上,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就在這個當兒,內官的通報聲傳廠過來——

「娘娘,王上來了!」丁香喜道。

寧真只是起身迎到門口,臉上卻少了該有的喜悅。

「臣妾見過王上。」

李野伸手扶起子她,兩人的眸光在這一瞬間糾纏……

說不清心頭是怎番的五味雜陳,但他此刻只能確定一件事一——他不能沒有她!

「你們全退下吧!」李野開口。

屏退所有人之後,他拉著寧真的手坐到桌邊。

看著沉靜的她就在眼前,他竟有種失而復得之感!

「王上請原諒臣妾!」她輕輕地開口。

「原諒什麼呢?」

「一切。」她熠熠黑瞳仿佛要滴出水似的晶亮。

李野深深地瞧住她。「陪寡人喝一杯吧!」說著,他在椅子上坐下。

寧真斟酒的時候,雙手竟微微地發顫——

「你怎麼了?」瞧著她較往日更為蒼白的面孔,他心疼地問道。

她搖搖頭。「沒、沒什麼。」

李野勾起笑,端起酒杯,黑眸瞬間掠過難以捉模的光采。「敬你我的緣分。」說完,他將酒杯湊近唇邊——

寧真的心在這一剎那幾乎要凍結。

天……她做了什麼?

下一刻,她忽地伸手打落他的酒杯——

清脆的碎裂聲清楚地傳到房外……

「皇後,你——」話未完,李野瞥見灑在地上的酒竟冒著一絲絲極淡的煙!

任何人一眼即可明白酒中含有劇毒!

李野盯住寧真,眼神由最初的怔愕與不敢置信,急遽轉為疑惑和冷銳。

「為什麼?」他咬牙問道,所有深情和痴迷都凍結在冰原一般的目光里,冷得教人心底發寒。

寧真垂首無語。

「你回答寡人!」說著,他一把抄起地縴縴素腕,另一手則用力捏緊她下顎,迫使她抬頭迎現自己。

「對不起。」她的嗓音很輕很輕,清澈的雙眸在此刻染上一層薄霧。

「寡人待你不夠好嗎?」問出這一句的同時,他的心仍然可以感覺疼痛。

懊死的!她居然背叛了他的信任!

「王上待臣妾極好。」她答。

「那你為什麼——」李野話未完,一道黑影急竄人房中,緊接著白光一閃,一陣寒氣直逼而來,迫使他松開寧真的手,急速避開這致人于死地的一劍。

靳安並不放過李野,攻勢未歇,招招志在奪他性命!

蕭太後早料到寧真下不了手,因此派他協助皇太女弒君。

當初答允聯姻,為的就是以寧真為傀儡,進一步得以干涉高天國內政,達到太後擴大國土版圖之野心。

李野自幼習武,武學修為亦不低,當下閃身由窗子竄了出去。

靳安直追而去——

寧真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要李野受傷。

下一刻,她不再遲疑,追隨兩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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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雙腳剛著地,便立即察覺身後刺來一劍——

「該死!」低咒的同時,他再度一躍而起,避開長劍。

靳安沒料到李野武藝不弱,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追。

月夜下,兩人一前一後,勢均力敵……

侍衛們得到消息趕來,將兩人團團圍起。

李野一個翻身,由其中一名侍衛腰間抽出長劍,並開口道︰「退開,寡人要和他一較高下。」

侍衛們聞言,雖感心驚卻也只有靜待一旁。

李野貴為君王難得遇上敵手,竟愈打愈是酣暢,仿佛一頭睡醒的獅子般。

漸漸地,連靳安也不得不全神投入,方能應付李野愈見強勁的攻勢……

由這一刻開始,取勝似乎才是兩人的目的,其他齟齬全暫拋腦後。

兩人纏斗一久,漸漸分出高下。

寧真和丁香趕到之時,李野正一劍挑去靳安手中兵器,劍尖直抵他胸口。

「說!為何要刺殺寡人?你是受誰指使的?」李野的目光在這一瞬掃過寧真,露出微不可覺的痛苦。

靳安卻久久沒有開口。

「快回答!是皇後指使你的,是嗎?」

靳安盯住李野,不減傲性地回答︰「都到這步田地了,要殺要刷就隨你吧!」

李野憤然擰起眉。「你以為寡人不會下手是嗎?」

靳安只是冷冷地迎著李野的怒視,沒有回答。

他早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李野危險地半眯起眼。「寡人這就成全你!」

「不——王上,請留靳安一命!」寧真沖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殺人。

李野深深地瞧住她。「你———為他求情?」

此言一出,連靳安也靜靜地盯住她——

這傻女要做什麼?

「請王上原諒靳安,他是身不由己才會對你下手!」這一瞬,寧真看著靳安,她了解受制于人的感受!

靳安迎著她目光,依舊保持緘默。

「好一個身不由己!因為你是主使者,對嗎?」李野譏誚地回答。

「不……臣妾並未授意靳安刺殺王上!」

「是嗎?」李野冷笑起來。

「你覺得寡人該相信一個、適才在寡人酒中下毒的人所說的話?」他恨恨地盯住她,同時用力甩開她的手。

她是頭一個挑起他滿心愛戀的女人……卻也同時是頭一個背叛他感情的女人!

懊死!

「王上……臣妾並非有意——」

「住口!」

就在李野心火正盛之時,靳安一個俐落的閃身,避開他的箝制,迅速消失在幽幽夜色里……

「還不快追!」李野朝侍衛吼道。

靜待一旁的侍衛這才如夢初醒地群起直追。

「讓他逃走了,這樣你滿意嗎?」李野轉過身來怒瞪著她。

寧真沒有回答。

他一定不知道她最怕的,是他會受傷!

「打從一開始,你就計劃好了,是嗎?」李野眯起眼,抄起她的手,惡聲惡氣地逼近她。

寧真搖搖頭,對他的狂怒感到陌生又恐懼,最後索性別開臉,逃避那一雙教她心痛的失望怒眸。

此時此刻他必定萬分唾棄她吧!

連她也忍不住痛恨起自己。

早該丟了那只裝著毒藥的小藥匣……

「為什麼?難道你對寡人一點感情都沒有?」

「對不起……」蕭太後的為人她很清楚!為了家人們的性命安危,她什麼都不能說。

「你只有這句話要說?」他咬牙問,黑眸爆出怒火。

面對他不自覺加重的手勁,寧真含淚忍住,任手腕處在他握捏下青紫。

這是她欠他的!

她不該對他下毒!然而,她卻別無選擇。

「王上,請您饒過皇後娘娘吧……她不是有心要害您的!」丁香跪了下來。

她早知蕭太後答應太女聯姻必有蹊蹺,卻沒料到會是這麼歹毒的計策!

試問,又有哪一個女人會想殺害自己深愛的夫君呢?

她知道皇後娘娘對李野是傾心相愛的,但不知他對娘娘的真心如何?

李野掃了丁香一眼,冷道︰「這丫頭也是共犯,是吧!」

「不,丁香根本不知道,請王上明監!」寧真急急回答。

李野盯住寧真,再次甩開她的手,久久未浯。

良久——

「來人,將皇後和這丫頭押人大牢听候發落!」李野面無表情地下令。

一旁的侍衛聞言卻不敢動手,十分猶疑,

「還杵在那做什麼?想違抗王令是嗎?」李野沉聲道。

這一次,侍衛們才敢上前揪住皇後和丁香的手臂,將兩人押送大牢。

臨行前,寧真抬起頭,迎上李野冰冷的俊顏——

「相信我,一切非我本意。」她輕輕表示,

「帶走!」他面無表情地回應。

一行人遠去後,侍衛長來到李野身前——

「啟奏王上,卑職搜遍了附近,都不見靳護衛蹤影。」

「傳令下去,封城三日,務必將他緝拿歸案!」

「卑職還旨。」侍衛長匆匆而去。

李野獨自立于原地,隱于心底的洶涌波濤久久無法止息。

懊死!他竟為了一個欲置他于死的女人神傷……無藥可救了!

大牢中唯一的光線來源,是牢房上方的一個小小窗口。

由窗口中徐徐射進牢房的一束光線,正照在一張蒼白而孤寂的小小面孔上。

她好疲憊!整個人仿佛沉人幽暗的滄溟大海,漸漸消逝……

原來,在得到一切之後又失去,比從來不曾得到過還教人難以承受。

寧真伸手輕輕踫觸石牆上、她每日所劃的刻痕。

二十天了……

他一次都沒來探她!

她不怪他。是她有錯在先,辜負他一番愛憐。

驀地,牢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寧真的胸口像是忽然注入一絲力量——會是他嗎?會嗎?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起來。

直到牢門開啟,看清來人之後,她高懸的一顆心才重重地墜下。

映人寧真眼底的,是李聿的臉龐……

寧真半垂下限,由地上爬了起來。

正當她欲站直身時,卻突地感到一陣暈眩,身子不由得晃了下。

「當心。」李聿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她。「來人,端張椅子進來。」他朝牢門外傳令。

「不勞郡王費心,我可以站著回話。」寧真抬起臉。

李聿盯住她,察覺她不但整個人瘦了一圈,連面色也異樣的蒼白。

「皇後娘娘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問,同時瞥見擱在地上的飯菜,連動也沒動過。

寧真搖搖頭。「多謝郡王關心。」

獄吏在這時端過一把椅子進牢來,隨即又退了出去。

「皇後娘娘請坐。」

寧真遲疑著——

「我還是站著回話好了,身子還撐得住。」聲音不大,卻透著濃濃的堅持。

李聿可以感覺得到,因此他未再催促她。

兩人沉默著……

不多時,李聿率先開口問道︰「皇後娘娘真的下毒意欲弒君嗎?」他真的很難相信,她會是一個城府如此深沉的女人!

寧真垂下眼,藏住自己的哀傷。

她要怎麼告訴世人,她只是太女的替身,只是蕭氏手中操弄的傀儡?

連她最愛的男人都不再相信她,她又如何要旁人相信,弒君非她所願?

「我——確實在酒中摻了毒。」寧真黯然笞道。

「為什麼?有人逼迫娘娘?」一個心思歹毒的人,眼神絕不會如此澄澈。

寧真眼睫低垂,半晌無語。

「倘若娘娘另有苦衷,不妨說出來,也許可以想出解決的法子」

寧真心底起了掙扎……真有解決之法嗎?

她真能說出自己並非太女寧真嗎?

她甚至早已忘了自己是誰,連姓啥都忘得一干二淨!

唯一深烙在腦海的,是一群孩子爭食玉米烙餅的情景……那些人是她的兄弟姐妹吧?

那股烙餅的香味至今仍令她難忘……

一陣熟悉的隨心感再度襲來,她只覺月復中一陣翻攪。

「娘娘,你怎麼了?」李聿見她突然抱住肚月復蹲,不由得吃了一驚。

寧真搖搖頭。「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連日來,她總是頭暈唔心,不但吃不下,還常常有欲嘔之感,整個人如生了病似的。

「我去請太醫!」李聿立即走出牢房。

守在外頭的獄卒立即關上牢門。

「不、不必了,我忍忍就過……」寧真在牢中低喊。

李聿只是回頭輕瞥她一眼,離去的腳步沒有停下。

李聿腳步匆匆來到御書房。

李野正批閱奏章,抬頭瞥他一眼,淡道︰「何事?」

李聿怒氣沖沖地來到他面前——

「王上為何不讓太醫到牢房里為皇後診視?」適才他遣人請太醫到牢中一趟,不料卻得到這個回覆。

簡直太過分!說什麼他也不相信皇後會下毒手,依她性情,即便是有苦衷,也未必會說出口。

李野放下奏章︰一雙冷銳的眼眸對上李聿。「寡人並未批準任何人去探監。」

李聿、無懼地回道︰「恕臣斗膽,王上雖未批準,卻也未下詔禁止,不是嗎?」

他眯了眯眼,未再駁斥。

「王上,皇後病了,臣請求王上讓太醫到大牢一趟。」

「皇後的事寡人自會處置,郡王毋須插手!」語調中略帶警告之意。

雖然他和這個弟弟的感情一向和睦,但李聿每每討皇後歡心的舉動,卻也令他頗為吃味。

「難道王上真的相信皇後要弒君?」

「事實勝于一切!」李野冷酷地回答。

「臣听說當時是皇後將酒杯拍落的,足見皇後一心護著王上!」李聿始終覺得此事必定另有隱情。

李野沉默半晌,思緒回到當夜……

「倘若無事,你可以退下了。」李野面無表情地回道。

「王上真要將皇後處死嗎?」

「弒君是死罪,你應該很清楚。」

「王上——」

「退下吧!」李野毫不留情地道。

李聿嘆了口氣。「倘若王上還對皇後有一絲夫妻之情,就請王上走一趟大牢去瞧瞧吧!」說完,他忿忿地離去。

李野雖雙目瞧著奏章,眼前卻再度浮上寧真的容顏。

懊死!他甩下奏摺,閉緊了雙眼。

是夜,他終于在掙扎之後,和太醫來到牢中。

牢門開啟之後,首先映人他眼底的是睡在石床上的寧真。

寧真教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吵醒,由石床爬坐了起來,怔愕之後,她起身一福。

「臣妾見過王上。」她幽幽地道。

李野直盯住她,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

她瘦了很多,火炬照映下,巴掌大的小臉上似乎只剩下一雙黑潭似的眼眸……

他觀著她許久,終于開口——

「太醫。」

「微臣在!」

「你進來為皇後把脈吧。」

聞言,寧真忙回道︰「臣妾不礙事的,不需要一一」

話還未完,李野冷冷地打斷她。「你想違抗王命?」

寧真看著他,不再拒絕。

很快地,太醫來到皇後身前,小心翼翼地把手褡在她手腕上細細听脈。

半晌——

「微臣恭賀王上。」太醫在王上身前跪道。

「何喜之有?」李野冷冷地問。

「回王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此言一出,李野和寧真兩人都怔住了!

「太醫,你確定皇後已有身孕?」李野問道。

「微臣十分確定。」

「你先退下吧。」

送走了太醫,李野瞧住寧真——

「為什麼不告訴寡人?難道你想讓寡人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該死!

有了他盼望的骨肉的女人,卻想置他于死……

他該怎麼做?

他曾經多麼期盼著這孩子的到來,她知道嗎?

「王上……臣妾並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寧真吶吶地開口。

盡避身在牢中,她仍為這小生命的到來而心喜。

「求王上讓臣妾生下這孩子吧,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你以為寡人會害死自己骨肉?寡人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他別有所指地道。

寧真聞言,再次變得沉默。

他說的沒錯,當夜她連試都不該試的!

盡避她在最後一刻因後悔而打落酒杯,仍抹不去背叛他的事實。

「來人。」

「卑職在!」

「送娘娘回慈和宮。」語畢,李野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寧真凝視他遠去的背影,眼底不由得蓄起淺淺的淚。

她真的很愛他……真的……

只可惜一切也許為時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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