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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甄幻-清麗佳人變變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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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品味生活區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軍武十字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IQ180解題高手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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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短短一天的  時間,她的世界就有了大翻轉,一是睡眼惺忪的去機場接人,險些被強吻,且他還揚言要在一年內將她娶進門,晚上(假老媽)安排的飯局又(順便)被綁架,她為杜絕相親,逼婚而離家出走,且(變身)去當(阿斗)的秘書,順便試探他是否真對她(一見鐘情),可是,他卻始終對(化妝前)的她念念不忘,害她陷入(現身不現身)兩難中......

>因(一灘鼻血),他發掘了一塊(璞玉),可她卻總是對他避之惟恐不及,最後還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爺爺因病叫他回去接管公司,且還塞了個(  奇貌不揚)的秘書給他,不過,奇怪的是她卻和他朝思暮想的(她),引起他相同的生理反應----鼻血直流,幸好偵探朋友讓他看清這一切的真相,否則他可能還要再當一陣子的“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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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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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1 |只看該作者


今日的天空是如此湛藍又可喜,連近日來的這空熱也暫時消聲若跡,既涼爽又舒暢,是個適合在家里悶頭偷睡的好日子!

可惜苦命女子史觀星欲必須拖著快累垮的身林到機場上去接——白天在醫院里當視可愛的小兒科醫生,晚上還得將公司里的大小文件詳細的批閱.一天工作時數直逼二十小時,夠苦命吧!不過話說回來,教她放心信賴「母親大人」負起悍衛公司的重要大任…她還沒打算讓公司在自己手上給毀了!這般長期折騰下來,教她不想老也難!

無奈老天沒長眼楮,她雖然遭受多方磨難,靈秀婉約的女子依舊炫人——天生麗氣雖自棄,想自棄也沒法子,毀容嗎?會痛耶!史觀星非但美麗,更有著說不出的雅致與飄逸氣質。

主起接機,接機接機,到底接誰來著?男人嗎?答對了。

情人?末婚夫?錯錯錯!此男與她半點關系也沒,不過是她妹子的死黨罷了。

昨晚夜半,狹觀星剛剛沽上枕頭,眼皮即將垂下之際——

「妹,是我。」電話答錄機那頭傳來說話的聲音,發話女子對于擾人清夢一天沒有半絲愧疚,大刺刺地吩咐道︰「听清楚,李繼明天早上八點半的飛機到台北,記得去接,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自己小心!」

「望月!拜托你別半夜打電話來威脅有好不好。每次都挑我無力抗戰的時候開戰,未免騰之不武吧?」史觀星抓起電話機吼過去,她粗魯暴躁的一面只有這個向來口沒有遮攔的妹子有緣見到。

「誰管你,反正只要我贏,一切都好。」史望月根本不吃她那一套,獨自在遠洋彼崖傲游自在,無所懼怕。

「姑娘我忙得很,時間表排得沒有半點人隙,更沒打算接機,我要睡覺。」為什麼望月可以自在地逍遙人間四處漂泊?而自己欲得過著苦命的「繼承人」生活?她不要!死都不要!

「如果我現在打電話給經濟日報,你應該不會反對吧?」史望月笑得極為邪門,詭計多端。

「你敢!」史觀星牙咧嘴,一張清美的臉蛋忿忿不平,簡直快被氣炸了.

「沒什麼事是我不敢做的。」史望月撇撇嘴,一經威脅恐哧,「哎,大姊何必窮緊張?反正公司被姨丈接收也沒什麼嘛,引發董事會里的一堆老頭兒抗議;抽股收手也不算大事——」

深吸一口氣,史觀星多少凝聚回一些在正常情況下所擁有的冷靜自制,腦子也清明起來了,這個妹子是辯贏的,她的歪理比天上繁星還要多,只有改變作戰方式了!

「望月,你到底還是不是史家人,手臂扭傷了嗎?沒事折你妹妹的台?」史觀星軟了聲調,好聲好氣地「招安撫賊」。

「不是很想當,但是又割舍不掉血緣之情,哎,好為難喲!」史望月故意咳聲氣,存心與姊姊斗氣。

「記不記得半年前你說過什麼?不要逼我把你發過的誓出來!」史觀星相當光大,直想一掌劈昏電話里的無情子。

「大姊,別跟小妹子計較這一點點小事嘛…只不過是拜托你去接李繼嘛、別扯也那麼嚴肅的話題;好不好?」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釧,史望月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回是極度蛑諂媚.又嬌又嗲的聲音足以膩死全台灣的螞蟻。

史觀星彷徨可以看見望月在電話彼彼端對自己大拋媚眼的模樣,一陣雞皮疙瘩連連上來令她欲嘔欲吐欲死。

「少惡心了你!」史觀星數落著,樁樁件件都能教她心頭燃起熊熊烈焰,「誰叫你剛才一副趾高氣揚的,怎樣?不想理你!」

「去不去接?一句話。」史望月凶起來了,威脅沒用只好動之以情了,反正李繼的人緣比她的人還好,應該不會遭閉門美才是,「李繼在台灣人生地不熟的,你想讓她自生自滅呀?」

「接呀!」史觀星吼回去。看誰凶嘛,來比!「不過話說在前面,我可是看在李繼的份上,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想把他呀?請便!」史望月曲聲音又變得促狹,充滿愉蛻。

「身染饑男癥又見一個要一個的女人不是我!」史觀星毒回去,就不信這個逍遙度日的浪蕩女永遠都能佔上風,「你什麼時候滾回來?你姊我的小命快完了!」

「你以為李繼閑閑地跑回台北玩耍嗎?英雄救美听過沒?人家很好心的啦,不像有些人不知感恩圖報;連接機都不肯!」史望月咯咯地笑開了,恥笑老姊的腦子一點都不靈光。

「怎麼不早說?」史觀星扁了扁嘴,沒好氣地咕了一聲。

「你問啦?」史望月接得飛快。談起苦槍唇戰,從小到大家里的「內戰」她從沒輸過,「反正你把他接回家,對你大大有好處的,別懶得連這點小事都不做;當心下輩子投胎變成口含鳳梨的豬頭!」

「跟你訪問乙甸話會短我五十年壽命!」史觀星快被氣歪了。

「是嗎?那你早八百午前就該蒙寵召了,怎麼還著不走?」史望月哈哈狂笑。

喀啦一聲,史觀星乾脆把電話給掛了,省得听那死婆子鬼吼!睡眠最要緊,畢竟,明天要早起到機場奔波的人是她。

朗想到自己的規律被毀壞殆盡,史觀星就有—肚子謊不出的哀怨。她原是清晨六時起床夜晚十點入睡,堅持保有八小時充足睡眠的乖寶寶;就連刷牙、洗臉、吃飯、睡覺都有固定的時間,但現在的她肩上,不要說規律,連正常的邊都模不上!

唉——她再次長長嘆息,算了!再想下去連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望過來,望過去…再望過來又望過去,哎,都望了幾十遍了、那個人高馬大又俊又帥的李繼怎麼沒出現?看看鐘,都快九點了、飛機過點了嗎?

今天起晚了,她來不及全副武裝,平日穿的墊肩、套裝全悶在衣櫃里。身高一六八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的史觀星,身上是最簡單不過的白色襯衫與藍色的牛仔褲,長發編成兩條辮子,看來像清純的大學生。

「阿棒,看見李繼了嗎?」史觀星問著家中唯一的忠僕。

「沒有呢。」阿棒剛繞完了機場大廳幾圈,乖乖真地等人,要是接機失改,不知道史望月那死婆子要拿這事取笑她多久?十年?她有這麼仁慈就好!

「嗨,小妹姊!」

全世界只有一個人這麼喊她!史觀星開聲回頭,果然就是久逢不見的李繼!

「在馬德里的日子琿好吧?史望月有沒有欺負你?怎麼那麼慢,難道是過上外遇了?」史觀星嘰哩咕嚕地問了—大串。

「我哪敢!望月會砍人的!」李繼一臉無辜。

「不要太讓她,否則她很快就會爬到你頭上!」這男人被吃得死死的,可憐哪!史觀星搖搖頭,誠心地提出口。

「病入膏盲,沒辦法!」李繼雙手一推,狀似無奈。不過,他眼瞳里的深情倒是教人一贊無遺。

詢到這里,史觀星使風趣地閉上嘴不再多說——妹妹是什麼樣的貨色,自己苒清楚不過,難得有個自願送死的李繼,怎麼好意思說服人家退貨?

突然;機場大廳內人潮內人潮一陣騷動,人人引頭翹望,似乎等待著什麼大人物似的…唔,大大不妙,照這情況下來,待會路上肯定大爆滿,先走為上策!

「行李都到了嗎?」史觀星問道,「車子在外頭等了好久,快走吧!」

李繼點點頭;彎腰提起大背包,「入門時听人說有個知名歌星也在今天回國,這些記者八成是來追他的吧!」

他指著一群男男女女,身上背著攝影機或相機急急地由他們面前奔過去。

「算我們不幸,等會兒路上肯定會塞車。」史觀星咳氣,再次悲咳自已苦命。今天可不是接機完事就能涼涼路邊坐,下午排了門診不說,「老媽」還給她安排了相親!

說起這位「老媽」,她就有滿肚子說不出的痛苦與衰怨,—一誰也能怪,只怪當初自己太心軟;誤信小人呀!

同樣在機場大廳,不同的角落。

一位清純恬靜的女子,氣十分干淨,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扎滿了兩條粗粗的發辮……說不定才十七八歲,不過是個小女孩…一開始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與易天韶擦肩而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突然間,驚聲巨響——

「阿洛!」易天韶的聲音近似哭嚎,一把將走在前頭,的杜洛末給拽回來,「千訴我這是什麼?」

「你瞎了?不過是一點血嘛!流血啊?」杜洛夫了韶的手一眼,施予百分之一的同情,拋給他一條香氣郁的手帕。

「真的是血?你確定?」易天韶的臉色比哭還難看。

當他模到下流著沾稠液體時,還以為是傷風流水,怎麼也想不到是要亡他,在他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時候…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洛,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必須去吻剛剛那個女孩。」將近三十秒的時間過去,他瞪著手里沾血的手帕,聲音沮喪而頹廢。

「什麼?」杜洛夫呆支不能再呆,根本是傻掉了!他們兩人可是當前最紅的偶像歌手!在機場這般偷偷模模、遮遮掩掩為的是哪件?還不是怕遭到熱情歌迷們以口水、鮮花、閃光燈、尖叫聲茶毒?而易天韶居然腦子燒壞,想當眾演戲?

「搞清楚你是偶像耶!不要說這種敗壞風俗的笨話!」當杜洛夫反應過來之後,立刻一拳狠狠地打在易天韶的肩上。

「媽的!你是哪門子的兄弟?存心想看我流血至死是不?」他也凶狠地揮舞起拳頭,但鼻血仍然沒停,斷斷續續地由鼻孔流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杜洛夫逼問著。說到鼻血,就不能不提易家爺爺。

易家這對祖孫好似犯沖,從小就處不好,愛門嘴、愛吵架,而且是無所不吵。易天韶是孫兒,當然比較吃虧、尤其雙親早逝,五歲起便與爺爺「相依為命」,這給了易爺爺天大的好機會……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從不過黃發小兒絕對是什麼令人覺得非常羞恥的事,為了報仇,易爺爺便說了易大韶一場。當然,年僅五歲的易夫韶絕對不知道自已是被騙的一方;雖然長之後早巳將它認為無稽之談——

雖然如此,但兒時記憶冷不仿跳出來狠咬他一口,再加上手中鼻下的證如山,不禁令他半信半疑。

「爺爺是好心提醒你,長大以後一定要小心,一旦被女人踫到就流鼻血的話,一定要趕上去吻她,知不知道?要不然你會一直流鼻血流到死…還有,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老婆,除了她,你跟誰結婚都會被害死的!……」易爺爺如是說。

「你信這個?」听完之後,杜洛關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盯著易爺爺天韶。就是幾滴血嘛,值得大驚小敝嗎?為了這種連白痴都不相信的無稽之談,想毀掉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演戲事業?杜洛夫真想將易夫韶的腦子—拳劈開,瞧瞧里頭究竟裝了些什麼垃圾!

「你豬啊!若不是發生了這個,你以為我會信嗎?」易天韶將沾滿血遺跡的手帕往杜洛夫臉上扔去,一臉陰沉。

「你真的要去吻她?」杜洛夫嫌惡地彈開那條沾血的手帖,「確實不是昨天找人,後遺證?」「老兄,我昨日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在飛機上睡大覺,我能跟誰打架?空姐還是機長?」易天韶瞟給他一記超級大白眼,

「吻她是不得已!你以為我願意?」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杜洛夫當然不可能相信這種可笑的傳說,但眼見好友真的打算傷風敗俗,不能不勸勸,「看,只是輕輕踫一下,你就已經小河潺潺,吻了她之後,萬一變成血噴如注怎麼辦?」

「不管那些,先吻了她再說!我可沒多少血可以亂流!」易天韶頭頂漸漸有白煙冒出。虧得他們兄弟一場,不幫忙就算了,淨扯他從腿做什麼!

「好吧。」既然當事人一心如此,他還能說什麼?杜洛夫真的死心了。決定不再浪費任何口水,「她在哪兒?」

易天韶一面擦鼻血,一面用下巴努了努,「自己看」

杜洛夫循著方向望過去——可惜,是他心底浮起的第一個形容詞。這樣的女孩被易天韶那種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粗人遭蹋實在大可惜了!

那張清麗臉蛋猶如一朵靜待綻放的幽眸,尤其是那一雙清澄恍若無邪的翦翦黑。更是讓人移不開視線。但,這個看似清純的小女孩,非但一臉的安靜恬然,而且沒有線毫局促,冷靜的眸子依然冷靜,無波無痕,智精明的跟神,反過來投注在他兩人身上的眼光,既柔暖又和靜,不禁令杜洛夫豎起大拇指。

帶著深思的眼光——倒不如訪問是打量獵物的眼光,杜洛夫除了有一副天生的好歌喉,更有獵盡天下美女的本事。杜洛夫的目光巡視著她的周身…嗯,這個女孩十分特殊,渾身上下罩著一層看不見的氛圍,將所有人摒拒在外,但即使冷淡漠然又遙不及,那股難以言喻的清新氣質,仍然引入注目,令人瑞三流連不已。

這個女孩應該由像他這種最會憐香惜玉的男人來好好疼愛!眼看她即將落人易天韶的摩掌,他有說不出的心痛……

「老哥,你確定要淌這灘禍水嗎?」杜洛夫的語氣中流瀉出無限惋惜。

「還不快上?」杜洛夫臭他;「隔著幾百個人大眼瞪小苞的,能吻到她嗎?」易天韶凶惡地鎖起眉,狠狠地殺過去一道精光,「唉喲」

「既你老兄不打算出手,不如讓我來好了,」他等著說這句話等好久了!杜洛夫順順頭發,姿態優美而瀟灑,「要知道被家里逼婚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不許你動她的腦筋。」易天韶相當不悅地了他一眼,目露凶光。

喲!好凶哦!跟平常的易天韶比起來好像還多多了一絲絲…嗯;醋酸味嗎?

「朋友妻不可佔。這話我听過,但是她…」杜洛夫笑得賊賊的?你連人家姓哈名誰都不知道—一你,管、衣!」他說著就要走。

杜格夫還來不及邁晃伐;衣領已被硬生生地扯住,轉過身,果然遇上一雙陰沉帶怒的眼楮。

「我來,你給我閃一邊涼快去!」易天韶看似平靜而深的英俊臉龐,在此時浮起一抹深沉易測的怒意,「除非你想躺著出機場。」趁著杜洛夫未有防備,他賞了牡洛夫肚皮小小一拳,道大得足以令人疼暈倒地。

「你很橫耶!她又不是我什麼人,為什麼我只能乖乖閉嘴蹲在旁邊看,我也想把她不行呀?」杜洛夫輕撫著疼痛的肚皮,放聲哀叫。

易天韶停腳步,緩緩地轉身。向來冷倨儆氣的臉上泛出一個邪氣的笑容,惡惡地瞪人,「你敢?」

杜洛夫哧了了一跳,看來老易是認真的耶!經驗警告他不能再逗下去了!惹火了易天韶,倒楣的絕對是他。這人打起來六親不認,幾乎是胡打一通,恐怖一把的!還記得上—回「相打」的結果是他半個月沒臉出門見妹妹,損失慘重得很!

「當然不敢?未來的嫂子嘛,小弟當然不敢有非分之想。」詭媚至極!

「算你時務。」易天韶收起臭臉,露出了淡淡和微笑。

直到走近那女孩了,易天韶天才發覺女孩身上那股清恬純的氣質是那麼令人感到衷的服舒!但沒料到的是,她竟是那麼坦蕩直接,被她雨跟緊盯往前走,一步雨三步…感覺萬分窩囊。

「有事?」清清柔柔的聲音問著。

她的眼光在這兩個陌生男子身上回巡梭——一身黑衣的男子;傲岸不群的神態有若君天下,八成讓人奉承慣了,一臉的倨傲冷漠,既粗獷又帥氣,身奢呢,又高又帥,大概有一九0以上吧!正是本世紀最令女人垂涎的容貌與體格!另一個白衣男呢…標準的白馬王子,斯文中帶點英氣,渾身散發出優雅閑逸的氣息;可惜欲是一臉的風流樣!

一個嚴峻威冷,另一個欲燦爛如陽光,多反明顯的對比!

易天韶微徽點頭;雖不是友善的歡迎,起碼也不是排拒的態度。望著面前的女孩,簑情陡地一沉一該死!她沒事長得那麼清純做什麼?害他想辣手摧花都不好意思!

「不要臭臉,沒事哧人啊!」杜洛夫又以手肘撞人。

杜洛夫清了清喉嚨,正要代兄弟開口,史觀星欲突然轉頭,充滿靈秀的黑眸將精銳的目光投注在他臉上。

「對……要簽名嗎?還是要照片?」職業性的回答之後,杜洛夫才突然警標題,什麼什麼啊!他是陪哥兒們過來出—偷吻的!

「閉嘴。」易天韶再次暗箭傷人——暗中捶了杜洛夫一記,幾乎令杜洛夫險些疼得彎下腰。

「你呢?應該是易天韶吧?」史觀星柔亮的眸子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易天韶隨便地點了點頭,心里連罵了好幾聲該死!懊死的她!真是清純到吻不下去的地步!從她的長辮子到白上衣,藍牛仔褲…該死!這女孩說不定連十八歲都不到!

很突然杜袼夫也是這麼想。他怔怔她挲向易天韶,想知道易天韶心中有何打算。

「找我有事?我不認識你們,啊——在電視上見過不算認識吧?」史觀星以天真無邪的表情掀長睫毛,一雙靈動的大眼楮也跟著眨呀眨的。

易天韶這時才注意到她的手挽著一位高瘦男子的手臂,而那男子亦勤地擁著她的腰——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那景象非常眼…他一向是心到手。他大跨一步,硬是將兩人扯開,他的眼底迅速蚶閃過一得意,像是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似的。

易天韶仔細地巡視她的一舉一動,呵呵呵!她竟然沒有半點驚呀、指責、怪叫……一切女人應該有的反應。不錯不錯,這樣的女孩值得他追追看!

「你可以開始自我介紹。」易天韶淡淡的低沉嗓音響起,更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縴細的玉手——他想知道這樣的接吻,是不是也會造成失血!

完蛋!杜洛夫不禁替好兄弟抓的一把冷汗,這小妞雖然過人,可以不在乎這種大老粗的行為,但他來免太橫了吧——「你可以開始自我介紹。」——那是什麼低俗態度?他要是女人,不早賞了幾巴掌過來才怪!

另一方面,史觀星確定今天是楣星高照的爛日,居然踫到了神經病!她決定立刻離開是非之地,躲在家中避禍才是上策。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

「大庭廣眾之下……不好吧?」史觀星微微別開臉,假裝沒有看見他眼底不懷好意的光芒。這男人簡直色膽包天,居然連遮掩都懶!

易天韶欣慰地輕撫鼻頭,唔,雖然蠢蠢欲動,但只有一點點,還好嘛,不太嚴重,要是還沒有吻到她,欲弄得滿臉血跡,豈不是太丟人了嗎?

「我不在乎。」

易天韶低沉溫柔的聲音好似和風,令她微一怔——看起來那麼粗獷的人,想不到也有過柔的一機…不過,他還是屬于野蠻未開化的人種,投必要與他多牽扯。

「是呀,你不在乎,但我在乎。」史觀星帶著譏諷回活。抬頭迎視他炯然晶亮的眼波,細致的臉龐竟不爭氣地浮起一抹淡淡暈紅,「這種事情…畢竟吃虧的多是女人」

「你說什麼?」易天韶一時不明白她意指為何。

「名譽問題。」你不要做人,我可還要臉!

在公眾場合拉拉扯扯地實在不像話!幾番努力之後,她終于成功地掙月兌易天韶霸氣的太掌。史觀星挽起李繼的手,甜膩膩地對他道︰「東西都拿齊了嗎?」

當然,她是故意將聲調喚得灑密密,刻意要讓易天韶誤會的。最好誤讓她早有男友,免得惹事上身。當然她更不會再搭理半路殺出和怪人,徑自走向機場外,以安適生活早日降臨。

杜洛夫默默地看著好幾處上演,若有所思地打量史觀星易天韶。這位看來縴縴軟軟的小姐,氣勢不輸酷斃冷絕的好友兼死黨哦…瞧兄弟一臉僵臭,就知道後面絕對還有好戲可看!

說不定……嘿嘿!愛情的魔手已悄悄地伸向易天韶了!想到這里,杜洛夫忍不佳再度望向自動步人情網的兄弟——唉,瞧他那副痴傻的模樣,肯定是希望大無。但那副橫行霸道的螃蟹模樣可得改進一番,免得驚走絕世美女。

雖然有些心痛,不過天下妹妹何其多,何必單戀好友妻?這麼一想之後,杜洛夫的心情再度好轉。

在往機場外走的路上。

「小姊姊,剛剛那兩位是……」李繼有些的心。那兩人怎麼看便怎麼檉,實在教人難安心,「他們會不會沒好意?」

「陌生人而已,不必將他們放在心上。」史觀星聳聳肩,不想多說,「你呀,別管其它的難事,專心弄電腦就行了!我可是苦苦等著你的救命程式!」

她真的很期待李繼大展身手,若是他能將公司的程式改好,她就能偷得幾大躲回尼黑去修養生息,免得早早被天父收回去。只要想到堂里掛出什麼「英年早逝、痛失英才」……等白幛,自己都會不禁潸潸淚下雖說可以要求表姊妹們幫忙,但是想欠下人情債,她就有千百個不願意。

「只差一點了,應該這幾天就能弄好。」李繼肯定地說。

「好極了!」史觀星對李繼甜甜一笑,表姐心中無限感激。

因長期訓練成的記高度警覺,突然跳出來咬了史觀星一口,她戒地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回蕩在紛雜擾亂空氣中的某捉神秘波動令她生警覺。而,突然出現的人影令她怔了一下,定住動作,差點忘了呼吸——天,又是他!怎麼如此陰魂不散哪!

「還有事?」史觀星真的很心自已的身分曝光算是小事,之從引起的麻煩才教人頭大。

易天韶點點頭,再次攫住她的手——這回的成績似乎不太好,鼻腔熱血正在蠢蠢欲動,似乎一觸即發……

「不要動手動腳。」史觀星起肩,低低地對他吼。

抗議無效。易天韶揚起眉,狂野動人的深瞳眸流瀉出他的意圖,英俊狂妄的臉龐正緩緩移近她,氣息親呢地指過來她的臉頰,眼看就要吻上她紅潤的唇瓣…

「你…」好霸道,史觀星有些慌張,但仍不忘掙扎。她應付這種肢體親蜜接觸的經驗,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男人的力量可以有多大。

「放開她!」李繼突然格在兩人之間;防守性地擁著史觀星。之前沒出手是因為讓他們是小姊姊的朋友,既然是陌生人,他就沒必要客氣了!

「叫他走開,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打架的行動在五分鐘之前就已窩回易天韶腎上腺去了,尤其在欲「偷吻」的對象面前,他更不可能做出損害自己顏面的事。

「你太夸張發吧?根本沒有所謂‘我們’!」史觀星咭咭地笑起來笑聲如銀鈴般悅耳,雖然是刻意擠出來的笑聲,仍是美妙動听。

「叫他走開。」易天韶懶洋洋的語調中,卻帶著濃重的肅殺之氣。

史觀星再度皺眉,有必要弄到如此嚴重嗎?她可不希望讓李繼為了自己而與人打架,那會讓望月氣死的!

「李繼,你先跟阿樺到車上等我。」見到李繼猶疑的神情,史觀星笑道︰「不過是點小事嘛,別擔心。」她對他眨眨眼,提醒他自己的功夫未曾退步。

目送李繼與阿樺離開後,史觀星回過身。果然見著易天韶正靜靜地凝視著她。英俊的臉龍上有對黑而深沉的眸子,在那如深潭的幽暗中,似乎潛藏著不為人知的光焰。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易天韶勾起性感的唇線,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

「不論是或不是,都應該與你無關吧?」史觀星揚起眉,臉色凝重。這個人奇怪極了!就算是當街鉤馬子,手段都不該像這樣,「易先生;你是故意找碴嗎?」

易天韶的黑眸更見深沉,唇畔緩緩浮起—抹意想不到的笑容——仿佛是刻意用以迷舷她的誘人徽笑,令皮觀星冷不防地心神一恍…

「找碴?當然不。」易天韶的大手輕輕一拉,兩人之音的距離又縮短許多。

兩人的距離近到史觀星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淡淡的味道,帶點暖意,很好聞的,與他一臉冷蕭完全不同,但,隱隱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可見這人一定很暴力。

「那——你想從我身上找到什麼?」史觀星力持鎮定,眼眸直直地回視,絕對不許自己敗下陣來,「我們素昧平生,不該有瓜葛才是。」

「可能很多,也可能沒有。」易天韶若有所思地瞅著她,被她那微怒的表情稍稍分了神。他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彼此距離,直勾勾地盯住她的眼想確定自己看到的。他從來不曾在女人身上見到如此冷逸安適的氣質。尤其,在她與他有過肢體接觸之後——雖然只是握手,卻比親吻更令人心悸。初次遠看時還以為她很小近看才知道,她大約有二十三、四歲左右。這點讓他稍微放心,至少不會被人追打罵他誘拐末成年少女。

「找到了嗎?」史觀星努力地想轉移此人的注意力,只盼他尉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傷風敗俗的鏡頭。

「名字?」易天韶深幽不見底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停在她臉上,熾熱的光芒愈焚燒愈狂烈。

「我不會告訴你。」史觀星才不想自斷退路。

「很好。」易天韶微微點頭。他喜歡她的個性,明白而直接,他已受夠了那些看來斯文秀氣又軟趴趴、沒脾氣的女兒。更重要的是,他從沒有過這麼強烈而且像觸電般的感覺——沒想到鼻血一攤能替他發掘出如此的璞玉,真是始料未及!「我要追你!」他宣布。既然娶她是誓在必行的事,何必浪費時間?先給人家一點時闖準備好了!

「請便。」史觀星沒有絲毫愛寵若驚的感覺,有的只是大禍臨頭的不祥預感。

「別跟其他的男—人靠得太近,你需要時間來了解我。」易天韶以霸氣蠻橫的態度睨視她;強硬地命令道。

真是交淺言深了!了解?她有所要了解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嗎?史觀星緩緩地長嘆一聲;在他的注視之下,她發覺自己很難呼吸。

「我想我是遇上瘋子了。」史觀星咕噥著。

「不,你只是踫到一個意志堅決的人。」易天韶平淡的話中隱含種種興味。

「還有什麼我該知道的事嗎?」史觀星真想狠狠地踹他一腳,但這麼一來,可能就真的會沒完沒了,更別提公司里還有個緊急的會議在等她,實在沒有閑情繼續站在這里和他扯。

「一年之內,我將迎娶你過門,」不然他的小命也完蛋了!

男人!果真是自大又自負的動物!連她姓啥名誰,基本的狀況如何…都不明了。就信口許下終身大事……未免太過草率!她平靜地看著他,先前淡淡的語調飄蕩在窒熱的空氣之中,更顯得不真實,卻又有著難以忽視的認真。

「我必須很遺憾地知會你一聲、本人是不結婚的。」史觀星抽出自己的手,盯著他的眼眸里,有明顯的不悅,「而且你絕對娶不到的。」她宣布事實,說得十分輕描淡寫,卻留下了一抹懸疑的氣息。

’易天韶挑起,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他選擇沉默———

史觀星在心底深深嘆息。面對這個存在感特強,又帥又冷又酷的高大男子,她不能殊著良心說自已沒有半點恐懼。但,在好奇心地驅使之下,她仍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住。

即使不肯回家接手事業,也該听過史易兩家之意的恩怨吧?一如莎士比亞筆下的羅密歐與茱麗葉,他們兩家可是世仇耶!而他,竟說要娶仇人的女兒!唉,史觀星在心底嘆口氣,順道替雷公偷哭一聲——有孫如此,真教人捶心肝哪!

易天韶再度一舉攫住她的雙手,強迫性地將她留在自己懷中。明知舉止再再不宜,明知道可能會血流不止而辭世。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反正游走在道德邊緣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再添一樁也沒什麼大不了。

「天韶!」杜洛夫遠遠地跑來,氣喘吁吁地沖著他喊叫,「還不快跑!一大群記者在我後面死命追來了!」

「何必呢?」易天韶傲慢地眯起與她對視的深沉眼眸,音調淡然,「來就來了!我為什麼要躲?太沒骨氣了吧?」

杜洛夫忘了喘氣,瞪大了眼,「你說什麼鬼話?他們就是听說你死纏著女孩,特寺來挖緋聞的!」即使有「鼻血傳說」,也不必將自己的事業都賠下去嘛!

殊不知,易天韶正有其他的打算——剛好!最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以杜絕其他的覷覦著!尤其是剛才那個長發男子!反正最近也滿累的,不如暫時退出歌壇好了。

「放開我!我可沒打算跟你扯上半點關系!」史觀星怒氣漸升,恨恨地地盯著那雙再次握住她縴細玉手的大掌。

卻不知他遲遲不舍放開的原因,乃是為那近似柔弱無骨的觸感,和平令他失了魂。不過只是手掌的接觸,竟令他表瑪得有如毛小伙子,青澀莽撞,像是個孟浪至極的登徒子!

真是可笑!想他在演藝圈里打滾多年,什麼樣的美麗佳人沒有見過?而這個身著白襯衫、牛仔褲又綁了兩條粗辮子的小女孩,竟能輕易地勾去他的魂魄!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更不能輕易放她走!更何況,她還是他命定的伴侶——雖然目前只是他單方面認定,但他相信終會成為事實。

史觀星試著抽回被他牢牢握住的手,卻怎麼也抽不回來。雖沒有被捏痛,但也是不容輕易掙月兌的。正想不著痕跡地退出他的掌控,但原本牢牢握住她手的厚實大掌,不知何時已下移摟住了她的縴細腰肢,絲毫由不得她移動半分。這個動作的變換,令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縮近,更添親密。

「叫你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史觀星推著他,無奈用盡氣力之後,仍舊無法拉開彼此的距離。

「安分一點,我是不會放開你的。」易天韶將她摟得。更緊,「如果你緊持在我身上磨蹭……」他的語氣由威脅恐嚇轉變為灼熱親密,「我可能……」

「別說了!你這不要臉的大!」史觀星瑟嫡了些許,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備戰。

她開始認真衡量眼前的情勢——萬一真有記者追來,這厚臉皮的男人肯定不會放過輕薄她的大好機會,加上他身為偶像,這新聞肯定會登上娛樂新聞的頭條……而「老媽」也絕不會錯過…

天!大事不妙!

SOGO超級版主

~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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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品味生活區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軍武十字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IQ180解題高手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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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2 |只看該作者


「我就知道今天會有好玩的事會發生!」紅娃興奮至極。來到凡間已經大半年了,才只有那麼一丁點的成就,說來實在汗顏但是史觀星的姻緣來到,她就是有天大的不愉悅,也不敢隨便動手亂來。慘痛的經驗不必多,一次就夠她欲生欲死,再不敢惹第二回。

「紅娃,準備好了嗎?」韋薇悄悄地附在她耳畔問道。

「說什麼廢話!我等這天等好久了!」紅娃小姐——不,該稱她為牽線仙子——她自稱是月老身邊的第一大紅人,專事生產紅線的牽線仙子,雖然看來與約莫十歲左右的人類女童無異,但她確實是個毫無法力的小笨仙——晶亮的清明大眼正閃著躍躍欲試的靈動光芒。

「你記得該怎麼做吧?」貌美如花的韋薇仍決定再次低聲囑咐身著紅緞古裝的紅娃,免得大計有失敗之虞,

「抓好時機就馬上沖撞過去,一定要快…」

「當我白痴呀?」紅娃扔了個白眼過去,神情全然不似稚齡女童,「這個主意是我想出來的耶!搞不清楚!」

「我是好心啊,怕你忘記嘛!」韋薇嘟起紅唇,十分不滿。

「少羅唆啦,你只要負責把閑雜人等弄遠一點,免得讓我瞄準失敗,仙于我就感激不盡了!」紅娃對韋薇向來沒什麼好口氣。

「喂!你說話的口氣很差哦,好像我只會壞事似的!」韋薇氣呼呼她想掐人腳子泄憤。

「現在才知道?」

「紅娃!你不要太過分!也不想想是誰替你打點一切的!」韋薇強迫自己按捺住陣陣欲冒出頭頂的怒熾火焰,冷冷地哼了幾聲。

「了不起嗎?我的月老爺爺比你還厲害!要不是他不在身邊,才用不著你這三腳貓的小伎倆!」

三腳貓?紅娃未免太過分了吧!想她韋薇可是世界排名一流的易容大師耶!這家伙竟然敢得了便宜還賣乖?氣得滿臉通紅的美女決定報仇——此仇不報非韋薇!臭紅娃,你等著瞧好了!

另一方面,易天韶心里正打著偷吻的主意—一既然自己對她有股奇妙韻好感興莫名的佔有欲,再加上沒停過的鼻血直流……在這種情況下,拿他生平最厭惡的記者來達成目標是再好不過!

「阿洛,替我看好時機,我要在人最多的時候吻到她!」易夭韶悄悄附在杜洛夫耳畔說道,大手仍不忘將史觀星握得牢牢的。

「什麼?你玩真的?」杜洛夫不敢置信地大吼。他真不願相信——不過是一攤鼻血,竟能使一向視女人為草芥的易天韶主動出手,而且還要當著眾人面前獻吻?

「閉上你的大嘴,蒼蠅都飛進去了。」易天韶神手扶住杜洛夫險些落地的下巴。

杜洛夫同情地望向不知情的史觀星,他不是不願伸出援手,而是愛莫能助呀!易天韶的脾氣他太清楚了,除非馬到成功,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罷手的!當然,礙在情路上之大石將倒天下第一大楣。而他杜洛夫,—是絕對不會自動坐上倒楣這王的寶座的。

「只要你確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身為你的換帖兄弟,我當然會盡全方配合。」杜洛夫識趣地退到一邊,等著好戲上場。

當一件事被多方人馬看上、設計之後,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果不其然——

正當眾家大小記者蜂柵而來,團團地圍上來之時,村洛夫盡責地打來暗號,易天韶的俊臉龐及時地緩緩逼近史觀星…

躲在轉角的韋薇也指揮著︰「紅娃,快上!從這邊!」她一把扯下捆在紅娃身上的層層白布,好讓紅娃以最快的速度沖飛過去。

「小姐姐!」

好死不死,行前早巳走出機場,在車子里等得不耐煩的李繼,竟選在此時再度回到大廳內……

結果——

史觀星沒注意到易天韶的企圖,倒是听見李繼的遙遙呼喚。她奮力地甩開易天韶的大手這後,她奔向李繼,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卻突然間被平平空飛來的小紅娃撞飛出去——

三秒鐘之後。史觀星發覺自己坐在地出,一身衣褲都沾染了蒙蒙灰塵。

好痛!哪里來的冒失鬼呀?撞得人家常身黑青的,連一聲抱歉都沒有!她勉強忍住疼痛撐起身體,扶住疼痛不堪的額頭,史觀星瞪向肇事者——那一團正在扭來扭去的白色蠕動物體……眼楮也跟著愈瞪愈大!

「天哪!你…你白痴呀!竟然跑到公眾場合?想被當成怪物被研究嗎?」史觀星一面低吼,一面遮掩。

那團身罩白幫的物體當然就是紅娃!她也嚇了好大一跳。

「怎麼會是你!」紅娃簡直是欲哭無淚!原本是打算一次撞倒兩人,最好是一男一女倒在地上大演吻戲…雖然現在史觀星是倒在地上沒錯,可是,怎麼會只剩一個人嘛!

「怎麼不是我?」史觀星沒好氣地說;「你不是跟蹤我來的嗎?不要裝了!」

「是…不是…唉!」紅娃也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韋薇呢?叫她跟你解釋啦,我要避難去了!」

「你最好小心點!要是不幸被抓去展覽我可不會去救你的!」史觀墾雖然很想讓她逢生自來滅,但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當她站起身,準備將紅娃悄悄帶離此地的當兒,這才發現除了播的聲音繼續昂揚之外,在場的每張臉上都張著巨大的「O」型大口——

鴉雀無聲,人獸俱寂——其實,那只是表面上而已,這些人的心里都在狂喊︰啊——啊啊——啊——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能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史觀星非常疑惑。

「哦!」她終于發現問題所在;不禁掩口驚呼,「李繼!你....」

史觀星被撞飛倒在飛邊,易天韶自然吻不到她……結果—一變成跟在史觀星身後的易天韶在失誤的沖撞之下,吻上了李繼!兩個大男人疊在地上的親密姿態,實在慘不忍睹!

「放開我——」李繼驟然驚醒,大喝一聲之外,雙眼也冒起火光,狠狠地殺向始作俑者,「變態呀你!」

「天哪!」易天韶亦是一臉不可思議;不能置信、不不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發生失誤!般什麼東西!罷才瞄準的對象,明明是未來的小妻子,什麼時候換成這個長發男子的?

「天韶!」杜洛夫在一陣呆怔之後,高聲呼喊飛奔而來;「拜托!你反悔就算了,大可跟我說嘛,干麼……」何必把多年辛苦建立起來的形象給砸了?

「杜洛夫,你不想活了嗎?」易天韶惡狠狠地瞪過去,

「沒看到是失誤?」另一記凌厲的眼光也立刻殺向史觀星。都是她害的!從來沒有女人拒絕他的吻,她是惟一的一個!而且最該死的是,她竟可惡地令他當眾出臭——唔,鼻血好像又要流下來了!該死!

「剛剛為什麼要躲開?」易天韶的眼光飄回史觀星的身上,口氣極為不穩。

「我沒躲,只是老天眷顧,不願小女子遭狼手摧殘!」面對他橫眉豎眼又怒氣沖沖的問話,史觀星沒有一絲退去,倒是一臉安閑自得。把紅娃喻為老天,是有些不倫不類,但看在她解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就別計較了!

哎!史觀星對自已嘆氣,怎麼會踫上這麼一個懾人心魄的男子呢?既使隔著遙遙的距離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存在感!連她向來自詡對男人免疫的信心,都在逐步瓦解…

哎,誰教他是偶像,要成為偶像自然要有非常魅力!只是一時的迷惑,不必對自己責備太深。

說不是因為人多空氣糟,所以才會臉紅,千萬不要以為自己動心了……史觀星以番理論來安慰自已。

咦?李繼呢?到哪兒去了?會是去挖地洞埋臉了嗎?

不必偷覷李繼那張如火焚燒般燙紅的臭臉,她也想得出他心里有多火大、多懊惱;多吐血、多惡心!氣色看來,難保不會燃起陣陣連綿大火!

「打算賠償你的精神損失,我們不如想成是被小狽舌忝的算了!這麼一想之後,心里是不是比較舒服了?」

小狽?堂堂的當紅歌手兼天王偶像,竟被人當作小狽?

「修正你的措詞。」易天韶的聲音里有著壓抑的怒氣,眼光閃爍了一下—一只要她識相地把話拗回去,他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漂亮、美麗的女人俯拾皆是,他易天韶看都懶得看上一眼,但她不同,她是注定要與他相伴一生的人耶!怎麼麼可以當眾污辱他!更何況這次失誤可說是丟人中的超級丟人,原本打算吻出一段浪漫的,沒想到竟惹出如此的丑聞與難堪;真是始料未及!史觀星祭出滿臉天真,根本不理易天韶的威脅兼聲明。眼底悄梢地閃過一絲興奮,唇畔亦掠過一絲笑意,她若有所思地問向李繼,「男人的面子是不是很重要?」

只見李繼僵硬地點點頭。死不肯出聲——他氣呆了!罷到台北就遭受被男人惡吻洗臉的待遇,沒殺人泄憤已算修養好。

「那,人家不問半句就偷襲,不,偷吻,我們大人大量不予計較,還安慰自已說是被狗舌忝——是不是很給人家面子了?」

「仁、至,義、盡!」李繼對易天韶射出千萬道冰冷至極的殺人眼光,恨恨地從齒縫間迸出四字古訓。

「既然以德報怨人家不領情——孔夫子早有明訓,以直報怨吧!」他對我們不仁,我們當然可以對他不義!史觀星轉向發呆中的記者群,指指黑衣男子,「他叫什麼名字?」

「易天韶。」一群人像被催眠了似的集體回答。

「做什麼的?」

「歌手,與牡洛夫並列為近年最帥最受歡迎的偶像!」

「有沒有知名事跡?」

「杜洛夫最潔身自愛,易天韶緋聞不斷…」

史觀星打斷眾人的歌功頌德,「意思是說姓杜的沒有女人纏身,姓易的最不可能成為同性戀——果然!偽裝太久了,竟然在眾人面前發病…可憐!」

「呀!他真的是同性戀?天哪,我的心好痛!」

「先別急著心痛一—來!把紙筆準備好——剛剛的畫面拍下來沒有?拍好了?好。」史觀星清著嗓子,「那好了;這個杜易的家伙非常可恥——對了待會大家記得重拍一些相片,為了我們可憐的受害者著想,不要忘了加上馬賽克,這點,大家應該會認同的吧——哦,我們說到哪兒了?對了,姓易的家伙對可憐又無事的受害者施暴,破壞他人名譽,還欲將事實竄改……你們說,可不可恥?」

「可恥!」

「要不要制裁他?」史觀星大聲疾呼,企圖炒熱氣氛。

「絕對要!」

「看我的好了!」

「尋明天的報紙——」史觀星起了個話頭。

眾家記者當然沒令她失望。

「讓他死!」

「給他難看!」

「太不要臉了!」

「天哪!我怎麼會崇拜他這種人?」

見到眾人個個捶胸頓足,砸眼鏡的砸眼鏡,吐血的吐血……史觀星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勾起李繼的手,「我們走吧!」

她才不管那個給人的感覺很冷酷,年紀看來有點大又不會很大,卻流露出滿身滄桑江湖味的家伙會不會跟著吐血倒地!想到這里,史觀星的心情不禁大好,一面亨起小調,一面娉婷飄逸地挽起李繼的手,輕松愉快地跳出眾人視線之外。

易天韶沒有阻止她的惡作劇,雖然她的行為明顯而大膽,挑覺十足——他卻放任她去,還直望著她巳消失身影的方向看了許久……女孩迷得失心失魂,再來戲吻男人……他狠狠地捶向一邊。

「喂,被人毀謗名譽耶,還不快去澄清?」杜洛夫捶他。

「派人查出她的身分,我要定她了。」易天韶獺懶地說。

好久沒遇上對手了,這個女孩夠膽色,尤其是那股嫻靜純淨又略帶邪惡的雙重氣質讓人眩惑,臉上明明是嚇人!最重要的是她擁有在短時間內令他鼻血大流的……

「你到底有沒有專心听我說話?」杜洛夫在他耳邊大吼。

「那不算毀謗,誰教我失手?」易天韶不耐煩地回答,他打算扔下爛攤子讓杜洛夫慢慢收拾,反正,對外的聯絡事項從來不是他負責的範圍。對他來說,惟一重要的事就是找出她,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因流鼻血過多而亡!

夜色纓緩落下,有如—層淡淡的黑色面紗。傍晚來了。

史觀星站在家門前;一時之間,不想移動一分一寸,也不想回到那燈火通明的客廳里,更不想理會今晚的相親宴會,她只想這樣站著,什麼也不想。

「星兒,怎麼站在門口發呆?快進來呀!」一名五十來歲,貌似管家的男人伴著一位年近中旬,斯文又有氣派的夫人由廳內走出。

史觀星只得嘆口氣,乖順地緩緩踱步而去。

即使年華逝去,那夫人依然精致秀麗,既風華絕代又雍容華貴。很明顯的,史觀星的容貌與她有著相當程度的相似。

「媽,天暗了;您別出來,當心著涼。」史觀星柔聲說道,聲音里帶著某種軟軟的消沉——沒辦法,誰教她誤人歧途啊!

「大姐;快來看媽替你挑的晚禮服,美呆了!」夸張的呼喊聲發自史家麼女的口。明知道逼迫大姊相親是件極不人道的事,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何況,這關系著一大家子的存活與否!

相親……哎!史觀星不由得再次在心底暗暗嘆息。

「女兒呀,今天晚上你得好好睜大眼楮。听說這個聶家的孩子很不錯。」史觀星的「母親」的聲音有點賊兮兮的,與外貌相當不符。

「我今天很累,不想參加任何活動。」史觀星朝「母親」的方向瞪去惡狠狠地一瞥——好家伙;又想玩她?

「大姊,媽 也是好意,你不要拒絕嘛!」史絢夜在一旁幫腔,笑得有些苦苦的。

「算了,去就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切都是自作孽!只怪她半年前太過婦人之仁,才種下今日的痛苦根源。

史絢夜盯著沉默不語的大姊。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始終就羨慕大姐,羨慕大姊那份淡雅細致與古典美的好氣質,幾乎將母親身上的特質繼承了十成十!不像自己成天毛毛躁躁的,老是被人說沒淑女樣!不過,也幸好她沒有如花美貌,長手長腳又動作粗魯,自古紅顏多坎坷,一點也不錯,何必當禍水呢?傻女有傻福的!

明燈晃晃,大廳里一片燦爛。

在母親與麼妹的堅持下,史觀星被打扮得既清新又動人,一身晶亮的黑,襯得那黑白分明的盈盈星眸在顧盼之間更加惹人愛憐。

罷入座安頓好自己,她便眼尖地留意到門外走進一個書卷氣極重,又器宇軒昂的男子,十分好看的。好看在風度、氣質、修養各方面,不是容易見著的典型。

他停在史觀星面前。並極有風度的傾身躬腰;簡潔地介紹自己︰「聶華沛。」

「想必你巳知道我是誰,史觀星。」她優雅地伸出手,「幸會。」

聶華沛一時之間亦被她非常美麗、非常精致的臉龐懾住心神,不過,她那雙異常靈活又惹眼的大眼令他及時回神。

史觀星知道自己松懈了許多乎日戒備森嚴的情緒;但她不擔心,因為聶華沛並沒有散發出任何愛慕的氣息一—換言之,他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間的,她何懼之有,何必防他?

「出去走走好嗎?」

史觀星很想大方地站起身,立刻與他奔至可以避人耳目的地方談話——肉容肯定十分精采!但戲不能不演,該裝的還是要裝。她微微偏頭,等待「母親」飄來贊同的眼光,才慢慢起身。

「有話就說吧——我猜,你必定不贊成相親。」走在撤滿星光酌美麗露台上,史觀星直接敲出重點。雖說「猜」,她的語氣卻極為肯定。

「還有呢?」聶華沛挑挑眉,想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你有求于我。」史觀星大膽地猜測。

「是的。」聶華沛坦承不諱。

「要躲開相親只有一條路——結婚或是出家,或許你有結婚的打算,但新娘絕不是我。所以——要我當假女朋友以掩人耳目,沒錯?」

「完全正確。」聶華沛十分欣賞史觀星的敏捷反應,象她這般聰明慧黠的女人已經不多了,「你同意?」

「你確定是玩假的,不會真動心?」史觀星只擔心這—點。

「不瞞你說,我早已有心上人,如何能對其他女人動心?」聶華沛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史觀星微點頭,很好!非常好!她的運勢終于要轉好了!難得讓她踫上一個對婚姻也興趣缺缺的男人!最好的是,又多了一個「她」不知道的籌碼!

「要玩就要玩得逼真些,最好讓人以為我們一見鐘情…」她立刻「下海」。將聶華柿轉了個方向;手臂的位置也調整了一下——唔,真美好!恰好使雙方家長誤認他們正親密地帖在一起。

聶華沛順勢偷瞧了一眼——收效果然十分良好!單看他母親大人笑得蓋不攏嘴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到什麼地步去了。只希望她們想的進度不太快!

「這麼快就換了男伴?」在這氣氛十分微妙的時刻,一個男性的低沉的聲音突然竄了進來;帶著說不出的熟悉與陌生。

史觀星的心不自禁地猛然一跳,轉過身,正巧遇上一對眼光頗不友善地向她射來;但臉上卻是完全的淡漠,沒有溫度的。好冷好冰的一對眸子,像寒星一般地銳利而冷酷。哦,原來是「小狽」;古人說冤家路窄,果然一點不錯。

「有事找我?」報仇嗎?想不到這人心胸如此狹隘!

「路過罷了。」易天韶看向她,眼補復雜;語氣也復雜,似怒似喜,交錯之後竟形成淡淡的關切——雖然,他的語調再冷清不過,「怎麼有閑情來這兒約會?」

「好說。你不也是?」史觀星瞥向他的女伴——在露台另一端,正頻頻以不悅的眼光向這方張望的嬌艷女子。

接下來是一陣窒人的寧靜。兩人皆不言不語,評量似的眼光頻頻在對方身上打轉。

是她!終于讓他找到了!臉上雖無表情,但易天韶心中卻是漲滿狂喜,翻騰著一陣陣熱烘烘又酸楚難安的絞痛,肆無忌憚的目光正梭巡著佳人那張精致細膩的臉龐……好美!他在心底驚嘆著,美女不是沒見過,但要美得如她這般不染縴塵、娉婷飄逸卻是太難。

不過單單一面之緣,何必執意掛念不已?更沒有苦苦追尋的必要……為了「鼻血傳說」嗎?不,不應只是這麼單純的理由……投懷送抱的女子何其多,為什麼堅持要招惹無辜酌她呢?他煩躁起來,更為自己的莽撞而生氣,他覺得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疼痛不已……他一點都不明白自己到底發了什麼瘋!包不知道在找到她之後,又該如何?他只知道整日來的焦灼期盼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消失無蹤!

早晨見面時,易天韶當她不過二十歲左右,黃毛丫頭一個!但夜晚的她……既風姿綽約又嫣然可人,站在全身充滿了書卷氣的男人身邊——

注意到她邊的男伴後,易天韶韻眉頭絞了起來,他不喜歡她的身旁有別的覷覦者!又來了!易天韶對自己生氣了——兩次見她,他就兩次不對勁!她身邊的男人沒有一個他看得上眼的,尤其上午他才叫她離男人遠一點,她卻在晚上就跑出來約會……分明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史觀星亦在同時間打量他的裝扮,同樣是西裝筆挺,穿在聶華沛身上,便是一派極度的雍容瀟灑,但穿在他身上…那股冷冽粗獷的氣質奪去了視線焦點,簡直教人難以呼吸!

「你們認識?」聶華沛不甘受到冷落,開口詢問。

「不過一面之緣罷了。」史觀星挽起聶華沛的右手,微笑告別,「真抱歉,我們有事待辦,不能多聊。」

她的笑容燦如春陽,但在笑容背後呢?他清楚地嗅到一絲淡淡的無奈與哀愁發自她。非親非故。似乎沒有多管閑事的必要,但他對她的好奇已經勾起,若沒弄得水落石出,礙難罷手。即使明知現在是多事之秋。長手一伸,他攔下他們。

「借一步說話,行嗎?」易天韶看向聶華沛,問話卻是朝史觀星而去。

「我不會有事,放心。」分辨出易天韶沒有絲毫侵略的意圖之後,史觀星對聶華沛點點頭,傳遞出自身安全無虞的訊息。

天底下的男人似乎都有與生俱來的保護,像是沒有男人,女人就必死無疑似的!李繼是這樣,這個聶華沛也是!他們難道不知道,就算天下男人齊將撐天的大手放下幾天,也不會發生天崩地裂嗎?

「稱的膽子很大。」易天韶挑起眉,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贊賞。

史觀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等他解釋。其實她巳猜得七八分,他大概是指拋下相親的對象,與陌生男子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談話」…想到這兒,她不禁在心底暗暗笑了,人煙稀少?拜托!不遠的窗內不知有多少雙眼眼直盯著這方瞧,談不上入煙稀少的!

「有話就說吧,我還在相親。」史觀星滿不在乎地說。

她真的不怎麼在乎,這半年來,大大小小的相親不知有多少,應付得都快記不起自己是誰了!但今晚不同,她有預感,這個聶華沛雖不是終身伴侶,卻會是知心好友。

沉醉在太虛漫游的史觀星當然不可能發現,易天韶盯著她的眼光在听見相親兩字時猛然變得嚴厲而憤怒再也壓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他諷刺道︰「想不到你也是虛榮軟弱沒骨氣的女人!」

史觀星怔了怔,這才注意到他的語氣相當不平穩,卻不明白他的怒氣由何來。她早就把上午的對話忘得差不多了!算了!沒什麼好計較,男人原本就是不易了解的動物,不必強求太多!

史觀星深吸氣,掛上最燦爛耀人的笑容,對他點點頭,笑意在唇畔加深。

「對呀,對呀,你好厲害喲,眼光真利!一眼就看出我們打算企業聯姻!你也知道,最近經濟不景氣嘛,生意不好做,又是一家子女人,沒辦法呀;要養家活口只好來相相親啦;省得奮斗到人老珠黃還—事無成!」

「你……」這幾句話充滿了譏諷,卻打得易天韶無力招架!而面對著這麼一位靈秀婉約的女,又有雙明亮的童眸,眼底盈滿溫柔,既飄然又充滿楚動人的情靈韻致…可惱!教他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泄!

易天韶狠狠地瞪住她,暴躁地低嚷道︰「你叫什麼名字?」

「不想告訴你。」史觀星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我是為你好,尤其是你,最好不要認識我,真的。」

「為什麼?」易天韶的面色變得非常沉重而嚴肅。

「因為你姓易呀!回家一趟吧,問雷公就知道了。」見他冒火,史觀星笑得更開心了。

雷公?連爺爺的外號她都知道?他迅速地掩飾了舊的驚奇,眉頭大皺——她竟然知道他的身分!「你到底是誰?」

史觀星微偏著頭想了想,巧笑嫣然,「套句雷公的話呢——史家老妖婆的女兒,大概是叫小妖女吧。」她一面說;一面舞起輕快的步伐;打算離開現場。

一面走一面沉思,史觀星還沒想出對回到廳內的說詞。今晚的事可不容易擺平呢,單是絢夜就不知道會纏她多久,還有那個該死的臭韋薇,她到底想怎麼樣?

說時遲那時快,易天韶正要伸手將她拉回面前,卻嗅到一股不尋常的異香——

媽的!他竟然被暗算、綁架了!易天韶心頭怒火直冒,要不是他將注意力都放在那女孩身上,說什麼也不可能遲鈍到被綁!

這種痛苦的酸麻感已經好久沒嘗了,還真是他媽的難受極了!

那伙智障兼白痴竟敢動手綁他,簡直不知死活!易天韶咬牙切齒,痛恨自己太過輕敵,他一直認為對方沒膽量作奸犯科,頂多撂下幾句狠話耍威風,沒想到他們真敢動手!

包令他光火的,就是身邊的頭號大美女。

「你還好嗎?」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突然地響起。

史觀星緩緩地睜開眼,痛苦地伸展身子——哦,老天,她是什麼時候被入五花大綁的?燈呢?怎麼眼前漆黑一片?剛剛不是才在捉弄那姓易的嗎?天地變色得未免太快了吧!

「天!怎麼回事……哦——好痛!」陡然間,一波波尖銳刺痛的浪潮向她洶涌而來,疼得她驚喊出聲。

「忍一忍,它會過去的。」麻醉迷藥的後座力太強,連他都差點受不住。

「你是綁我的;還是跟我一樣是受害者?」史觀星扶著發脹疼痛的額際,希望能借由說話忘卻疼痛,「我沒看到歹徒,他們走了嗎?」

「你以為是我……」易天韶憋著氣,低低地吼向她,「我沒那麼卑劣!」

雖然她是因他而被「順便」綁來,但他也是受害者,何必替那些沒水準的綁匪惡徒背黑鍋!

「肉票目標是你?還是我?」史規星覺得腦子里像是有幾千萬人敲鐘打鼓似的,弄得她要發瘋,但在失去理智之前,有些事還是要弄清楚的——

「你說呢?」雖然明知在黑暗中看不清什麼,易天韶還是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難不成你也經常綁架?」她的鎮靜令他訝異,既不哭叫也不害怕,實在與正常女子迥異。

「你有把握逃出去嗎?」史觀星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她有更重要的事待辦。依照初步推算,歹徒必定不止一人,要迷暈他們又得迅速離開人多的現場,非得數人之力不能為……

哎,那些都是小事,不需花太多的腦汁在上頭,重要的是公司、醫院怎麼辦?還有最最重要的是—一韋薇怎麼辦?想起韋薇,史觀星的頭又疼了起來,天下恐怕再沒有比她更難纏的女人了——所謂扮豬吃老虎,就是指她這種女人!

半年前發生了許多對她算得上是轉捩點的事,那麼,就從那時說起吧。

第一件事,雙親于飛往歐洲的途中發生墜機事件,父親當場死亡,母親重傷,經過,個月後的療養,確定終身成為植物人。

案親是知名大學教授,繼承的家族企業來由母親—手打理,如今母親病重只得由她接手;在不願放棄醫院工作的抉擇之中,史觀星徘徊不已。

還來不及由悲痛中恢復過來,第二件事又接連地發生了。除公司的繁雜事勢不如她想像中簡單之外,連她想暫代母職都遭到拒絕——

這種情況,她要如何在瞞住鮑司董事母親病重的同時並接下家業重擔?況且她連最親近的的家人都不曾告知;包括阿姨一家都不知還有誰能替她分憂解勞?

第三件事,原本預定訂婚的對象王培儼竟不告而別,只留下一封信,略述對婚姻的恐懼雲雲…三百桌的訂婚宴當然無疾而終。

第四件事,居然有個牽線仙子,勸她不要傷心失望,因為她的真命天子尚未出現雲雲…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廢話,重點只是想教她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快快樂樂地結婚……

第五件事——最慘的就屬這件!韋薇來了!這位腦筋秀逗的小姐拎了個小包包,便大刺刺地上史家找人,硬說她搶走了全世界最老實敦厚的男人——她的未婚夫,王培儼先生!現下正仗恃著「據說」一流的易容術假扮「董事長夫人」賴在她身邊不走,且以逼她相新為榮,樂經不疲……

當日情景仍舊歷歷在目滴呀,真是一部荒唐史,滴滴都是淚!

SOGO超級版主

~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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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3 |只看該作者


話說距今半年前——

「別這麼小氣嘛,談戀愛有益身心健康耶,又可以增加生活歷練……我是為你好,你不要不知好歹!」紅娃在史觀星身邊蕩過來蕩過去,吵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拜托你滾回什麼見鬼的仙界去。我忙得要死,沒空跟春麗妹說話!」史觀星扶著隱隱發疼,而且顯然有發脹趨勢的頭部申吟。

「我不是春麗妹!」在房間里飛來飄去的紅娃,氣得兩頰漲紅,雪白粉女敕的小臉皺成一團,擺明了萬分不高興。

般什麼嘛!誰知道凡間會有個春麗妹抄襲她的造型,害得她百口莫辯?基本上幽冥三界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她可是貨真價實的仙子,只不過闖了點小禍,被月下老人貶下凡來,在未將史觀星推銷出清之前,只能以纏功賴在史家。

「只要你離開,我管你是什麼?」史觀星沒好氣地堵回一句。

史觀星累得只剩四分之一條命,而這剩下的四分之一條命,還得留著看完那堆得有兩人高的財務報表……嗚嗚!她只剩下在心底于哭兩聲的力氣!流淚?太奢侈了!

「你污辱我!」紅娃指控她,哇啦哇啦地怪叫著,「我,紅娃,是月下老人身邊的得力助手——牽線仙子耶!你不可以不理我!」

誰有心情管她是月老身邊的牽線仙子或是貨真價實的春麗妹,反正自己腦子里只有工作.結婚?哼!看她能有多大本領拐自己進禮堂!也罷,讓她在旁邊發出噪音也好,至少能吵得自己睡不著,撐到看完報表再說吧。

「我說了那麼多關于戀愛的好處,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呀?」紅娃又開始諄諄善誘的疲勞轟炸,「難道你不認為沒有經歷戀愛是件很糟蹋不得不命的事嗎?」

有沒听到!也不必听!天下男人沒半個是好的,就算想談戀愛,也不能拿非人的動物來當對象吧?更何況她對感情之事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也不是她對王培儼有多深厚的感情,只不過像他這種老實得快絕種的男人都會出岔子了,教她如何對男人產生信心?

「大小姐,外頭有人找你。」阿樺在門外喊著。

會是誰?「是望月從西班牙滾回來了嗎?」

「不是哩;是—位好漂亮的小姐,沒見過的。」柯樺應答。

敝哉,竟有美女上門!史家八百年來沒有任何外來美女進過門——她們拒絕與史家人比美,這是其一,比不過心里受創才是重點。史觀星放下厚重的報表,甩了甩一頭長及縴腰的烏黑秀發,打開書房門——當然,紅娃被強迫留在房里,沒讓她出來嚇人。

「找誰?」史觀星的眼光落在手里拎著小包包的女人身上,由背影看不出美丑。不過由那一身短到極點的緊身小洋裝看來,可判定來者必屬尤物型—一胸大無腦的那一種。背面已經夠教男人垂涎欲滴了,正面必定更有看頭——果然!心型臉蛋上有對出奇晶亮的大眼,說美艷是美艷,銳清純亦清純,好個美女!

「你。」她縴縴玉手直向史觀星指來,「王培儼;你該認識吧?」

提起那個窩囊廢做什麼?那個薄情寡義瞎了狗眼的死東西!光是想起這三個字她都會頭疼、牙疼、胃痛直想吐!史觀星不禁在心里狠狠痛罵他八百一十八遍——不為什麼,只為那些白花掉的冤枉錢!要是能拿去捐給衣索匹亞都要有意義得多,偏偏教這個雜碎給平白浪費掉了!

「那是以前,」史觀星打算送客了,對于不相干的人她向來懶得多費唇舌。「要是你撿到他,千萬別迭回來。」

「那種爛貨我也不要!」那女人的聲音高亢起來;

「喂,我們化情敵為友誼,如何?我叫韋薇。」

情敵?!史觀星回轉身子。狐疑地看著她——那個沒膽男居然還在背後腳踏兩條船?老實說,她之所以會跟王培儼這種淡到比白開水還要沒味道的男人訂婚,實在是基于同情心。

據王培儼自己說;年過三十五而未娶,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要結婚,也不是因為條件差,推銷不出去。事實上他想結婚已經想很久了,憑他是個擁有相當優渥月薪的律師,又是大企業的惟一繼承人,想娶還怕沒老婆嗎?再說他個性溫和,從小沒打過半次架,更是人人眼中的新好男人,女人眼里的好丈夫——壞就壞在這一點,史觀星對他沒有半點提防,壓根兒沒想過他也有出軌的一天,更沒想到他會在婚前落荒而逃,萬萬沒料到他會在婚前就搞出這種事!,

「確定沒有認錯人?」史觀星抽出一張婚紗照,遞給韋薇。

「絕對沒有。」韋薇肯定地點頭。

「你應該知道他已經逃婚逃掉了。所以…」史觀星言下之意便是送客,對于與人渣沾親帶故的,一干人等,她沒有興趣與之結交寒暄。

「所以我來投靠你。」韋薇厚顏地提出投宿久留的要求。

她是不是听錯了?史觀星錯愕萬分——打從紅娃這似春麗妹又非春麗妹的家伙出現之後,這應該是她第一次震驚。說的是什麼話嘛?世界反啦?她為什麼要收留一個曾經、很勉強才能算得上是情敵的女人?

「理由是……」史觀星挑起眉。

「同病相憐嘛;我們倆可以一起療傷,免得以後怕井繩。」韋薇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

「好意我心領,但是沒必要。」因為史觀星對王培儼一點感情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麼傷不傷心的!結婚,不過是因應企業聯姻的需要,結婚婦結婚,生活歸生活,不沖突嘛——那是她先前的想法。而現在呢,結婚歸結婚,她還是她,只是兩者之間不許再有交集。她有她的生活目標,該忙的事太多,關心的人事物也很多——婚姻?麻煩八輩子以後再來煩人。

「你要趕我走?」韋薇睜大了清亮的美眸,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史觀星則噤聲,一語不發,靜待她識趣地離開。

「我要留下來。」韋薇決定握住主導權,掛上楚動人的微笑,「因為我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流民收容所很適合你。」史觀星好心地提醒她。

韋薇哀怨地搖搖頭,然後眼底燃起一道希冀之光,

「你會期待我留下來的——我可以幫你一個大忙。」她從小包包里翻出化妝包,「呃,我需要一面鏡子。」

基于新事物的新鮮好奇,史觀星指指盥洗間,「慢用。」說真的,她很期待韋薇的把戲,直覺告訴她,這女人是很認真的。

不過韋薇窩在里面的時間太久了,她等得不耐煩,又回到書房里與報表奮戰斗。

「發生什麼好玩的事了嗎?」倒是紅娃沉不住氣了,急急地奔過來詢問。

「還沒——我在等一個惹人厭的春麗妹滾蛋。」史觀星睨著她,腳底打著不耐煩的拍子。

「我要跟你說多少遍一我、不、是、春、麗!我是牽線仙子!」紅娃激動地揮舞雙臂,滿室跳動,顯然氣瘋了。雖說在仙界她從不把仙子頭餃當一回事;可是那並不表示這些人也可以不把她當一回事呀!

我我我我我!這個春麗小仙子未免太自我了吧?為什麼要死命纏著她不敖呢?前世今生怎麼算都不該跟她扯上關系才是……

「怪了,我結不結婚關你什麼事?」史觀星咬著筆桿,相當不解,「既然你是牽線仙子,法力自當無邊,怎麼會到凡間死纏一個不想戀愛、不想結婚的平凡女子,而且拿她沒轍?」

必于這個問題…紅娃倏然沉下了臉,一聲不響地窩在書房角落去,好半天不吭聲。她能怎麼說?說她因為跟月下老人賭氣,而把她的姻緣毀了,連帶害她成為一個性格冷淡、漠然的女子嗎?不行不行,太不專業了!

「春麗妹妹,舌頭被咬掉了嗎?」史觀星冷冽的語調中盛滿了強烈的不悅。

「因為你長得國色天香,不嫁人太可惜了!」紅娃裝出一臉傻笑,更以甜膩的聲調阿諛受害人。

史觀星當然所得出她謅媚韻語調,不過原因不明,事務既繁又雜,她也沒空多問。但,就在她要繼續埋首工作的時候,有人打開書房門一—

「史觀星。」

史觀星這一回頭,嚇得她差點沒了半條命,不,是四分之一條命——她原本就被摧殘得只剩由分之一條命,沒多的。

「好呀,死小表!你什麼時候跑回來的?」史觀星驚呼道,從桌前霍然站起,差點推倒了半人高的文件報表及卷宗。

「你在叫誰?」站在門畔的女人表情怪異,好似失望又像憤怒。

「你不是望月?」史觀星也蹬大了眼,詫異不巳。

「當然不是!我是韋薇。」她的小嘴噘得半天高,一臉受創的神情,「人家是扮成你的模樣耶!」

「望月是誰?」紅娃飛過來問。雖然她抓住了重點,卻忽略了韋薇的心髒——

「啊——」韋薇死命尖叫,其他的一個字也跳不出來。她是跟花月兌窗嗎?不然怎會見到有個身著大紅亮緞古裝、頭系雙髻的小春麗在半空飛蕩!「她她她…」還沒「她」完,韋薇已昏了過去。

紅娃蹲在韋薇的身邊,伸手翻著昏迷中病人的眼皮——反正她已尖叫到渾身無力不能動的地步,任人宰割理所當然,「根據本仙子的診斷,這個女人平日鐵定壞事做盡,否則看到本仙子,不該會發出那麼難听的聲音!」

看看著韋薇那張與自已極為相似的容貌,史觀星想硬起心腸都沒法子,登時炮口轉向,她吼向紅娃,厲聲教訓道︰「你看!沒事把人嚇成這樣!就算你是春麗妹,也不能這樣嚇人啊!」

「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春麗妹——而且是她自己不好,也沒通知就跑進來,怎能算是我的錯?」紅娃重重跺腳;再次重申。

倒在地上的韋薇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勉強振作起精中,見到史觀星與紅娃一來一往的舌戰,緊繃的情緒才稍稍放松。

「你是怎麼換臉的?」史觀星相當好奇。

「很簡單,只是化妝教術加上一些有的沒的。」韋薇打開化妝包,「不過天分也很重要;要將這些東西用得維妙維肖,可就不是人人都能辦到的。」

「這就是你說能幫我的東西?」史觀星一臉狐疑。

「對呀。」韋薇一股自信與驕傲,「我可以幫你分身兩地,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稱代母從商啦…」

喝!這女人是如何挖到她的秘密的?史觀星在吃驚之余,考慮著是否應該殺人滅口。

「怎麼沒人回答我的問題——望月到底是誰??紅娃非要插花不可,將史觀星的生活攪霉天翻地覆,是她的首要目標——只有在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的時候,女人會有強烈結婚的,是她堅信不疑的信條。

「我妹妹。」見紅娃還是一臉問號,史觀墾嘆口氣,詳細解釋道︰「大妹妹,長年在國外跑來跑去的;很少回家不是你見過的絢夜——不過听說她長得跟我很像,非常像。很多人都這麼說。」不過;她似乎忘了提史望月比她凶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你…扮成阿樺?」仔細回想前些日子里的點點蛛絲馬跡……這才想起前幾天阿樺頻頻出錯,叫她也不理——史觀星十分訝異,這麼一個特級美女化成相貌平凡的女佣,還能讓人無知無覺,嗯…這份功力的確不是常人能及……

韋薇點點頭,「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在入虎穴之前總要先偵察先機,否則我要怎麼說服你讓我留下?」

「你為什麼非要留在我這兒不可?」這是極為奇怪的一點,韋薇長得美美的,一點也不像流民啊!為什麼會淪落得無家可歸呢?史觀星不解。

「沒有人會想到我跟情敵住在一起呀,這樣一來,當然也不會有人找到我!」韋薇說得理所當然,一點慚愧之心都沒有。

這是打哪兒來的怪理論?史觀星撫著已然發紅腫痛的太陽穴,暗自衡量著眼前的情勢︰還在房里到處飛的小白痴春麗妹看來不是能輕易打發掉的,而這個韋薇一副篤定賴定的模樣,恐拍也不是三兩下能攆走的…既然如此,不如利用一下吧!最好能讓她們鶩蚌相爭,說不定她這個漁翁能有好日子過!

「要住可以,但不能白住。」史觀星開出條件,免得偷雞不著蝕把米。

「付房租嗎?可是,我沒錢…」韋薇掏掏口袋,阮囊羞澀極了,連銅板都沒幾個。

沒錢?那就更好辦了!史觀星清清嗓子,「我有說要收錢嗎?史家人也是如上市儈?出門在外總會有不方便的時候嘛…」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這句成語我知道!」紅娃搶先說出口——這句她常用,而且好用得很!

史觀星白了紅娃一眼,對韋薇甜甜地笑著,表情再柔和不過,「應該不介意我利用你的技能吧?」

不!當然不!最好讓她天天玩!韋薇的眼楮晶亮起來。狀極興奮,「要讓我扮你嗎?」

「不,是我媽。」史觀星搖頭。

「為什麼?」韋薇的眼楮立刻黯下來,非常失望,暗自偷學史觀星的小動作、小習慣已有一星期了,她知道自己絕對能將史觀星扮得維妙維肖,可是,卻沒有機會表演!

「沒有為什麼,你先去客房安置行李,詳細的細節我們以後再說。」

「喂!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說話只說一半的人!」紅娃雙手抱胸,氣呼呼地停在史觀星面前,「喂,我在跟你說話!」

「不知道。」史觀星埋頭翻報表,懶得理人,「更不想理你。」

紅娃更火大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忽視她的存在;「史觀星,不準你做這個鬼報表!抬頭,听我說話!」

「不。」史觀星答得斬釘截鐵,一點轉圜的余地都不給。

氣死人了!紅娃由口袋里抓出一把細沙,用力撒在那一疊疊的報表上,誰教你先對我不仁,休怪我對你不義!

史規星拍拍報表上的細微顆粒,繼續計算本季盈虧。但在三秒鐘之後,她發出極為難听的尖叫,「你搞什麼鬼?」

原本堆得高高的電腦報表突然散得滿屋予到處都是,每一張報表還開滿五顏六色的怪異花朵,教她怎能不尖叫?

「誰叫你不所我講話!」紅娃瞪她一跟。

「把我的報表弄回來!」史觀星吼人了。

「不要。」紅娃邪邪地瞪著她,「除非先告訴我你的計劃。」

「沒有計劃。把我的報表弄回來!」史觀星緩緩地抬起眼,表情柔和得近乎恐怖,「立刻!否則我把你送去博物館展覽!」

「騙人!」紅娃一雙骨碌碌的大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史觀星,「別想騙我!本仙子的經驗比你多得太多了,少羅唆,我要知道。」

「你既然如此聰明,不會自己想?」史觀星再度埋首工作,看都不看她—眼。

豬!紅娃在心里暗罵,要是她有這麼神,還跟我廢話?早把你嫁掉了!

「說嘛說嘛說嘛說嘛……」仿佛天底下的女人都能五師自通——一統天下無難事,紅娃也不例外,她死命拽著史觀星的袖子,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上輩子八成是砂鍋投胎的,沒見過問題那麼多的春麗妹!」也說不定是八爪章魚,她這輩子還沒見過有人能巴黏得像一團糧署的!

春麗妹?她不是春麗妹!紅娃忍下糾正她的沖動,等待著史觀星的答案。

「先把報表弄回來。」史觀星魄力驚人,氣焰高張,「動作快!」

紅娃當然只有乖乖遵命照辦,「可以說了吧?」委曲求全的代價絕不能少,否則有違她利已社社長之身分。

「我不會告訴你的。」史觀星帶著報表逃跑成功,留下了氣得渾身發顫的紅娃。

「你豬呀!」紅娃氣極;平白害她浪費時間和口水不說,更重要的是,白白浪費了她的耐心!

一星期之後

紅娃依然沒得到答案,但可由史觀星的種種行為舉動中尋得蛛絲馬跡……

計劃計劃,那紅娃千方百計要問出的計劃,事實上真的沒有——她不過是要先查清韋薇的底細罷了,總不能將商業間諜弄來家中坐吧?而韋薇在數量龐大的錄影帶與照片中將史夫人的語氣、舉止學得大部分,再經由史觀星的指正,巳與本人無異。

「大小姐,好多人來找你咧!」阿樺在門外報告。

「是誰?」史觀星忙得快沒命,沒有心情理那些阿薩不魯的客人。

「倪家全家都到了!」阿樺盡責地報告。

阿姨來了?史觀星的頭突然疼了起來,韋薇尚未上場,怎麼敵軍先到了!

「說我馬上下去。」不去的話八成會被嘮叨到下個世紀末,她的耳膜保用期可沒那麼久。

「觀星。」有人喚她,很熟悉的語調與聲音。

「什麼事,媽?」天!史觀星迅速回頭,「韋薇?沒事干麼嚇人?」她那一身的棗紅色旗袍,瓖鑽的真珠耳環,一絲不苟韻包頭髻,正是她所熟悉的母親形象。

「除了我之外,還會有別人嗎?」韋薇撤下成熟老練的表情,嘟著紅唇抗議。「你很藐視我的專業程度哦!」

「拜托你現在別來煩我。」史觀星的頭真的快爆了,面對親人,她沒有把握能瞞多久。一個弄不好,全盤皆砸。那她的日子可就不只是難過兩字了。

「你快下樓呀,客人是我請來的,別怠慢了人家!」韋薇打算玩下去,管她會不會被氣爆,計劃都訂好了,不實行就太暴殄天物了!

史觀星抬起眼,美目瞪向韋薇,投有錯過韋薇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

「老實說肥,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史觀星不相信沒有陰謀。與史望月一塊長大只有這個好處,對陰謀的敏感度超乎常人數十倍。

「下去就知道啦。」韋薇的嘴咬得緊緊的,硬是不露口風。

可惱呀可恨哪!養老鼠咬布袋就是指這種情況!韋薇怎麼看也看不出有做亂的能耐,百分之九十九是那個爛春麗妹出的主意!什麼鷸蚌相爭;她的算盤非但打錯了,而且還錯得萬分離譜!她們倆根本是聯手遮天!就說嘛!那麼羅唆多舌的小家伙怎麼習能乖乖地安靜一整個星期。

當史觀星下樓時;听得廳內吱吱喳喳,「不要不要,我要砒霜,巴拉松給你。」這是倪霜嫌惡的語氣。

「為什麼?喝農藥死很痛耶!已所不欲請勿施予他人!」倪冰義正辭嚴地拉松推回給原主人。

「所以我才不要呀……不然,你去跟爹地換!」倪霜又將巴拉松送出手。

「哎喲,吵什麼吵?滿桌都是毒藥,隨便選一瓶都好,還搶!」官紫妍瞪著絲毫不懂得珍惜手足情的女兒們,目露凶光。

「咦,安眠藥呢?喂,是誰拿了?快點拿出來!我考慮了很久……還是在睡夢中死掉比較幸福!」倪雪也吵著要換藥。

突然響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音,桌上多了一座小山——塑膠針筒。

「笨!誰要用那些不入流的東西!太沒水準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美感點嘛!要知道死了以後尸體是會被別人模來模去的耶,你們真的想破得一個洞一個洞的嗎?七孔流血?嘖嘖,丑死了!」倪冰取出秘密武器,相當自傲。

「呀!不要!好惡心哦!」一堆女人嫌惡地驚叫。

「那就對啦,來!一人一枝針筒,不必打毒藥,只要一針空氣,保證三兩下就能跟這個美好世界道拜拜!」倪冰解說著。

「大姊,你好聰明哦!」倪霜以崇拜的眼光看著她。

「不愧是我的乖女兒!」官紫妍顯然亦十分欣慰女兒反應敏捷。

般什麼?巴拉松?砒霜?安眠藥?針筒?干麼呀!史觀星很懷疑樓下究竟在上演什麼樣的戲碼——不過,對于倪氏一家,發生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妍姨?」史觀星輕聲嘆道。

「星兒,你終于下來了!」官紫妍是史觀墨的阿姨,也是史夫人——官羽柔的親妹妹。

「你們這是做什麼?」史觀星皺著眉頭,嗅得濃重的大難臨頭的異味。

「逼你相親!」倪雪說道,「要不就是死路一條!」

一如史家,倪家也是陰盛陽衰,只有三朵姊妹花。

想親?這輩子別想!她史觀星此生不談婚嫁,早巳昭告親友,何必多此一舉??不管你們如何逼迫,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她說得清楚又明白,不希望在場人士白費腦細胞。

「誰說要逼你了?都是老二亂說話!」官紫妍瞪向自己的女兒,安撫著史觀星道︰「我們是要逼自己。看到沒?桌上的東西是我們自己要用的。」

「真是集體自殺?」史觀星狐疑地巡過在場的每一張面容,「沒騙我?」。

「對呀。」倪霜天真地說,「跟我說哦,本來我還怕巴拉松喝了會痛;結果大姊睿智英明,帶來那麼好的東西,你看一針就解決了—一對了大姊,打空氣針死的時候會不會痛呀?」

「誰知道?我又沒死過。問我?我問誰去?」倪冰青了小妹一眼。

「哎呀,反正我們一家子可以死在一塊兒,很幸福了啦!避他痛不痛!」倪雪十分實際,—切只講求效率。

史觀星瞪大眼楮;不可思議地再次避視在場的每張臉——老天!她們看來不像是隨便說著玩玩!個個都是認真的耶!

「可以請問‘你的’為什麼要自殺嗎?」史觀星很懷疑在跟他們說話時,自己頭腦可能已經短路,所有格全都用錯了!

「老大你說。」倪家將發言權交在老大倪冰手中。

「大姨說她身體不適,最近打算退位,那你又不結婚,公司董事又不打算讓你接位,所以她打算把公司讓給爹地經營……」

「然後呢?」這有必要吞藥自殺嗎?一般人偷笑都來不及!史觀星不明白。

「你還不懂!我們兩家合並之後,公司不就大得一塌胡涂了?誰撐得住啊?我們家三姊妹可沒人學商的!什麼忙也幫不上!然後爹地第一個倒地——因為積勞成疾,不必到老年,中年就會毀在過勞死的手上,嗚嗚……」倪冰偷偷擦掉眼淚;鼻音濃濃地說道,「然後媽眯也會跟著倒下去;因為鶼鰈情深,爹地拜了,她一個人獨活也沒意思…」

「然後就輪到大姊倒楣。」倪霜噙著兩眶淚水;面色慘然。

「對,要是找不到好老公;最後不是跟老爸一樣死于過勞,就是背上敗家的罪名…」

「一個傳一個,—個傳一個;一個傳一個,二姊到了,就該我倒楣……眼看倪家就這樣毀了!我們不死要于麼?哇…我們好可憐哦!」倪霜終于放聲大哭。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但,不愧是倪氏一家一—倪老爸老淚縱橫,官紫妍偷偷掉淚,倪家三姐妹抱成一團,哭哭啼啼……

生離死別,令人心酸啊!

「別哭了。事情既然是我惹出來的,不如我也陪你們一塊兒死!」這時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始作俑者——冒充史夫人的韋薇小姐!

天可明鑒,她史觀星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寡廉鮮恥的女人!居然有臉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既然大家都要死,干脆我也參一腳算啦」史觀星氣急敗壞!惱怒地抬起頭咆哮道。

「那可不行,你一死就沒人承繼家業了!」史望月和史絢夜跳進來,急急地擋住想加入自殺陣容的史觀星。

「還好趕上了;我真怕你們‘先走一步’!」

「我們姊妹很有良心的,才不會拋下你們倆!」倪家姊妹齊聲合唱。

「你們也有份?」史觀星的眼珠子有掉落地面之虞。

「廢話!我們倆倒楣的程度不于姨丈;現在不死,活著早晚也會被操死——若不是相親相到瘋掉,就是背負敗家的重罪愧疚而死,不如現在子斷得好!」史望月白了大姊一眼,怨憤委屈盡在其中。

「星姊姊,其實我不想死的,我還有好多事沒做過——譬如說跟男人打波上床啦……我甚至還沒考聯考!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快就死?」倪霜噙著淚珠,以祈求的眼光盯住史觀星。

「老三別丟臉!一個人苟活在世界上有什麼意思?要活就要活全家,懂不懂?」倪冰說著。

當倪家老大說這句話的時候,在場每個火的眼楮都在偷瞄史觀星。

「說得就是!你想想,全世界少有一家子能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耶!說不定還能上金氏世界紀錄哦!」史望月舉出美好的一面,供大家遙想美好的未來。

「我不要名留千古,我只要多活幾年——星姊姊,去相親嘛,又沒人逼你嫁,只是相親又不會少幾塊肉…」倪霜仍不肯放棄。

「老三,你不听媽眯的話是不是?早說過我們是來殉親的,不是來逼觀星相親結婚的,你把事情扯到她頭上去做什麼?」官紫妍大聲斥責小女兒。

每個人的眼楮又在偷瞄史觀星。

「對呀對呀,我這女兒脾氣很怪的,自從那個王什麼儼的跟她解除婚約之後;她就變得更怪了,八成是愛那男人太深…」韋薇也不甘寂寞,硬要插共推她落苦海。

什麼鬼!她跟那王培儼之間半點東西都沒有!臭韋薇,胡扯什麼東西!史觀星惱火地對她怒顏相向;眼珠子險些因用力過猛而跳出眶外。

「我對那家伙一點感覺都沒有,」史觀星咬牙切齒地進出話來反駁。

「你們看看,她就是嘴硬!明明心里愛得要死,嘴巴卻不肯承認…」韋薇演技一級棒,三兩下便潸潸淚下,哭得有如梨花帶雨,「我可憐的女兒啊!」

史觀星惡狠狠地對韋薇拋去一記冰冷跟光,足以教人明白她極深的不滿——臭女人!你到底要怎麼整我才滿意?

「我不交男朋友、不相親.不結婚,跟王培儼一點關系也沒有。」史觀星故意將他的名字一字一宇說得清楚明白。

韋薇——就是假冒的史夫人,史觀星的媽——大呼小叫起來︰「喲,你們大家瞧瞧!到現在連那人的名字都記得牢牢的,肯定是愛得痛不欲生。啊——實在太可憐啦!」

這下子,每個人的目光全都明目張膽地落在史觀星身上。

可恨!為了表明自己並非為情所困,只剩下一條路了!史觀星用力甩甩頭,掉轉身子往樓上走去。恨恨地往後拋出一句︰「算你們贏;我去相親。」不過,她可沒答應要把自己嫁出去!

全場立刻爆出歡呼聲︰「耶!萬歲,萬萬歲!我們可以不用死了!」倪霜又叫又跳,快樂得不得了。

「我早知道觀星不會那麼狠心的!」倪冰得意洋洋地址露出她的「預言」。

「阿樺呀,這些農藥拿去賣掉,針筒收好,我們暫耐用不著了!」官紫妍連忙吩咐阿樺清除雜物,免得因一時不慎而釀成悲劇,「對了小妹!別忘了打電話給張太太,她做的媒最好了,沒有不成的!」

這群貪生怕死的家伙!史觀星冷眼旁觀著樓下一片薄海騰歡的景致,漂亮的黑眸底下掠過一束接過慍怒的光芒——或許她才應該一死了之,讓他們去收爛攤子!她偷偷伸出手,正打算模支針筒以備不時之需…

「大小姐,這些東西都要丟掉哩,阿你要垃圾做什麼?」阿華疑惑的眼神停在她身上。

「喲!」官紫妍亦喳呼著速速奔來,「我的小星星該不是想不開吧?那些沒用的東西丟了就算了,要它做什麼?」

去死啊!史觀星冷冷地掃過全場——好一副普天同慶的觀樂場面!

「沒事,好玩罷了。」史觀星收起不悅,「妍姨,我還有很多事等著完成,不陪你多聊了。」

若要說這件事有任何正面的好處,只能說韋薇的功力果然高強,連母親的同胞姊妹都沒能看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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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4 |只看該作者


史觀星才關上房門,紅娃便飛過來,睜著一雙極為興奮的大眼楮,在史觀星身邊繞來繞去,」有人死嗎,還是有人自殺成功?」

「沒有。」想起樓下的冷血親戚,史觀星就一肚子火。

「真的啊?」紅娃好失望。

「干麼?我們史家沒有家破人亡你不高興是不是?」史觀星臉色一沉,天地險些變色。

「不是啦,只是我想出來的點子沒有奏效,心里難過嘛。」紅娃縮到她慣常待著的小角落,沒好氣地托著雙腮,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搞了半天,你也有份?」史觀星眉眼一挑,神色冷冽。

「什麼也有份!根本就是我想的好辦法!」紅娃對自己的撩撥行為沒有半點警覺性,猶自叨叨地念著︰「要不是怕你那不識貨的家人誤認我是春麗妹,我才不會錯過好戲,單讓韋薇下去玩!」

「你是在告訴我,從頭到尾,這整件事都是你的餿主意?」史觀星的聲音里有著即將爆發的熊熊怒火,滌亮的眼眸中,則焚燒著殺人的。

「對呀對呀!我很聰明,是不是?」紅娃仍在沾沾自喜,為自己的絕妙好計感到躍躍欲試。雖然失敗尸次,並不表示以後不會成功呀!突然瞥見史觀星想殺人的目光,紅娃連忙止住自吹自擂,不過,卻來不及了,大禍早巳臨頭!她開始四下尋找避難的好地方。

可惜史觀星已經先發難,她用盡全身氣力大吼︰「我管你是春麗妹還是魔鬼!馬上給我滾!」她完全不遮掩的怒氣,—古腦地全倒了出來。

「人家一沒打你二沒罵你,干麼對人家那麼凶?」紅娃強辯著。

「滾!」史觀星毫不留情地對她大吼。

「凶巴巴會嫁不掉哦。」紅娃不怕死地提出建言。

「你想橫尸當場?」這回冰冷的目光中帶有濃重的殺氣,就連一向橫霸的紅娃,也不由得嚇出—身冷汗。

「不。」硬著頭皮,紅娃仍嘴硬的答話。

「還是你打算代我去相親、出嫁?」史觀星冷冷地睇了她一眼。

「不要,那關我什麼事啊?被人逼著相親的人又不是我。」紅娃一臉委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結婚是好事耶,她干麼那麼不甘願?

「那還不給我滾!」史觀星的眼楮都快噴出火焰來了!

「出去就出去嘛,凶什麼凶!」紅娃又吐舌又皺眉,決定暫時先離開這個炮火隆隆的戰區,以免有性命之虞。

算了,都打算勘下去了,再多耗幾天算什麼?紅娃念頭一轉,心思立刻繞到另一件大事上頭去了。反正她的任務不單只史觀星一個目標的物也不錯。俗話說得好,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深山暗夜中,有個粗魯又霸道的聲音驀地響起,嚇了史觀星一跳。

「喂,你發呆發夠了吧?過來幫我解開繩子。」

哇!要人幫忙卻還是一副命令的口吻,拽斃了!史觀星神游歸來,眼光往聲音來處飄去——如意料中,遇上了一雙不耐煩的黑眸。

「沒空。」她冷冷地拋一句還他。更何況她也被綁著,他不先來替她解繩,還希冀她先伸出手援助?慢慢等吧!

「我看不出你在忙什麼。!易天韶的眼光冷了下來,撇了撇嘴,顯然相當不以為然。

「不關你的事。」嘴里雖是這麼說,但史觀星的手可忙得很,不停地在戒指上撥弄著。雖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卻眉頭緊皺,仿佛心情沉重不已。

「你不想逃出去?」雖然在黑暗中,他可沒忽略掉她的動作,只是不明白,那只破破爛爛的戒指,連戒座都磨損失澤了,能有什麼大作用?

殊不知這戒指是故意做成破破爛爛的——否則被綁架時,要是掛著瓖鑽的高檔美鑽,不早被歹人扒下來,更別提發出求訊號了。

「不想!」史觀星白他十眼,心情相當郁悶。她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有機會歇息,何必浪費?逃——太辛苦了,她寧願讓人抬出去——況且出去之後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不如在這地方睡個好覺!

听出她話中的閑適與安然,易天韶皺了皺眉,她似她真的時常被人綁架似的否則怎能這般輕松自在?「你不是第一次被人綁票?」

「當然不是。」史觀星打個哈欠,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炳!同是天涯常被綁票人!真幸運,居然在此遇上「同好者」!

「那你打算如何離開?」易天韶挑起眉,想知道她如何應付此等惡劣狀況。

「等人來救呀。」這個人煩得很,問題那麼多做什麼?不會自己想嗎?「請你少說話,多多保留體力,免得逃命時不小心累倒在荒山野嶺里。」

「你確定救兵會來?」易天韶故意漠視她的不耐煩.繼續盤問。

「你不相信會有人來救你?」史觀星反問。

「難道你連那些綁架你的歹徒都不怕嗎?」這個女人的膽識真是與眾不同,他算開了眼界,「漂亮的女人危險可又多了一份哦。」

「怕又怎麼樣?不怕又如何?」史觀星冷冷地說道,「反正頂多是小命一條!」

易天韶再度皺眉——她怎麼能如此輕視生命?而他,听好忱麼說,心里卻陡然生出一種莫各的疼惜,就當是大男人主義作崇好了,反正他就是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受傷害!

是幸也是不幸,與她一同被綁架。

「喂——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吧?」對于史觀星執意不肯透露的身分,易天韶好奇極了,「名字不過就是兩三個字,有什麼不能說的?」

史觀星聳聳肩,不想理他。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關系?

「跟你說過,知道我的名字對你沒好處的。」史觀星冷冰冰地睇了他一眼,希望他閉嘴。

易天韶卻突然欺身過來,猛然握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

史觀星忍住疼痛,訝異著他的舉動——原來他也有兩下子,並不像她所以為的那麼無能、懦弱!「既然有本事解開自己,快點逃走呀,還跟我廢話什麼?」她可是有救兵的人,自然無所懼。但,她的救兵可不會對他伸出援手的,易先生還是好啟為之,自力救濟得好!

「危難當頭,老弱婦孺優先。」易天韶閃動黑眸,淡然一笑。

拜托!史觀星啼笑皆非地瞪著他——老發孺?要是讓倪冰听到這句話;別說救人,她肯定會將他再次五花大綁起來,再賞幾腳泄憤!嗯,不止不止,史觀星想到嫉男如仇的倪雪?誰敢在她面前冒女人的大不諱,非將那男人拆成兩百零六塊不可……

愈想那畫面愈好笑,她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想像他被身材嬌小韻倪雪踹得昏迷,臉上還印有大腳的臭相,或是變成一攤百來塊的骨頭……顧不得自己仍舊身在賊窟,她哇哈哈地大笑出聲。

「你瘋啦?」易天韶奪低聲音,以命令性的口吻急促說道;「除非你想把歹徒引過來,否則閉上你的嘴!」

「你怕死?」史觀星挑眉冷哼。

「死,有輕于鴻毛,有重于泰山,我不想平白死在敗類手上。」說這話時,易天韶瞥向史觀星。她一臉天真無邪的神情與精靈般美貌,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而當她微微偏頭沉思時,眼波盈盈流粲,仿佛有股勾魂攝魄的力量,教人不知身在何方。

同時間亦陷入他灼熱大膽的注視目光的史觀星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惱怒地瞪大眼楮,「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哪?」

「見過許多。」易天韶坦率承認,「但沒見過像你這般的女子。」

「老套。」史觀星尖刻地說,「這招能騙到女孩子?」

「我不知道——不過,看來是不行。」易天韶對她眨眨眼,一臉俏皮。

「怎麼說?」史觀星沒發現他飽含促狹的語調,傻傻地追問。

「我只說過一次,而對方千點也不相信,還問我這招能不能騙到女孩子。」易天韶聳聳肩,笑得心無城府,稚氣得像個大孩子。

哎,看來這家伙難弄得很哪!不是三兩旬能嚇走的貨色」——哎,雷公怎會有這種孫子?以後可有得斗了……想到以後,史觀星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喂,雷公沒催你結婚生子?」史觀星憋著氣,冷峻地繃著臉,為先前的無聊笑話而生氣。

易天韶眼光復雜地瞥了她一眼,「有。」,

「你,你不打算問我跟你爺爺的關系了嗎?」史觀星沒話找話說,不想再次被他所魅惑住。

「你會說嗎?」易天韶挑起一邊的眉毛,凝視著她。

史觀星猶豫了一會,「大概不會。」

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空氣窒得令人呼吸困難,史觀星再次開口,企圖打破那難忍的寂靜。

「喂,打個商量好不好?反正烏漆抹黑的,誰也看不清誰,那…我們當陌生人——反正你不知道我是誰,那我也假裝不知道你是誰……出去以後也是,我們絕口不提這里發生的事,好不好?」史觀星放柔了表情,勉強漾出一朵微笑。誰教她先前嫌人家吵,現在又要找人聊天,簡直是自打嘴巴嘛!

「你想怎樣?」這還是易天韶第一次看見柔情的她,又是另一種完全新鮮的風情。

「聊天哪!」史觀星興致勃勃地說,「人家在家里好可憐,都沒人能說真心話!陪我聊天嘛;好不好?」

她迫切得近乎懇求,像個小女孩似的無助,再狠心的人也無法對她說出任何拒絕的話。可何況,他不是普通路人,他對她是有企圖的。

「說吧,我洗耳恭听。」易天韶可有可無地聳聳肩。聊就聊吧,對未來的妻子多多了解有好沒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麻藥的關系,單是在黑暗中看著她,他也覺得體內有股大噴鼻血的沖動!

「你知不知道人心不古?我不是問你知不知道這句成語,而是因為本人是真的有深刻體認的一我姨丈一家人,包括我的親阿姨哦,還有我‘媽’,我兩個手臂彎錯邊的妹妹,一共八個人…」她將春麗妹小仙子排除在外,似人非人的東西不好拿來在外人面前談起,「他們集體在我面前威脅要自殺,如果我不願意替自己找個丈夫,正確的說法呢,若是不替我家的公司找個繼承人,他們就要死給我看……瞧,我多可憐…」

史觀星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窩到易天韶的懷里去的,大概是因為入夜了吧,深山里氣溫有直線下降,冷得人直打哆嗦。

「一直沒機會問你,在機場吧麼偷吻李繼?」史觀星悠悠醒轉,便一眼瞥見他炯炯爍亮的眸子凝注在自己臉上,又發現自己窩在他懷里,一股燥熱火速地竄上面頰,話不知不覺地溜了出來,問得好順口。

「我沒有。」易天韶月兌下西裝外套,披上她的肩,目光復雜地盯著她,「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他。」

「那——為什麼想吻我?」史觀星問得直接。

這句話十分有誘惑力,他還是很想吻她——易天韶深深呼吸,把自己的降下,免得流鼻血太難看,雖然,它們正蠢蠢欲動;急著想溜出來見人!他胡扯一個理由︰「原本只是想制造緋聞,好讓新聞目標轉向一你知道,冠詮繼承人的位置懸而未決,記者對此非常有興趣,最近不知怎麼,突然多了很多猜測的風聲…」

這人怎麼如此沒有警覺心?這種機密的事都拿出來跟陌生人說呢?

「其實很好猜的,是你們太低估群眾的眼光了。」史觀星指出重點,「只要見過雷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們絕對有血緣關系。」

「我該感謝爺爺退出江湖?」易天韶微微戚眉,不太想提家務事。

「沒錯。」史觀星笑著點頭;「不然你早沒好日子過了。」

「說說你跟爺爺認識的過程吧?」易天韶對此事十分有興趲。爺爺的故怪脾氣眾所皆知,像她這般文弱,如何能與爺爺爭奪會?

「還是別說得好,商業機密耶!」史觀星水漾的盈盈瞳眸,飛快地閃過一絲狡黠。

「不過是說說見面的事,這都能算是商業機密?太扯了吧?」易天韶扯下唇角,非常不滿意她的回答,「他是我爺爺,自家人,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

史觀星聳聳肩,「不信算了,反正我不會說的。」自家人?天知道有多少家族企業就是毀在自家人手上的!

「相親呢?總可以說了吧?」這個問題她別想輕松過關,即使要耗上一整夜,他也要逼出終極答案。

「那沒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只是跟陌生人吃吃飯,無聊死了!到最後我連誰是張三誰是李四都搞不清楚!」她縮了縮身子,睡意又起。

「今晚的那位呢?」他想起那個樣貌極斯文的男于,心底猛然涌起—股酸味。

「聶華沛?」史觀星連想都沒想,立刻報上他的名號。對于剛剛新交上的拒婚同志,她怎麼可能忘得掉?「你說的是他嗎?」

還說不知誰是張三李四!易天詔心里十分不愉快一—聶華沛?反應還真快!

「大概吧。」

「一定是他沒錯。」史觀星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倏地亮起來,「今晚只有他,我沒跟別人相親。」對了,這次逃過狼手之後,一定要記得跟他聯絡,好在未來—同聯手打擊相親族!

「說說他吧。」易天韶憋著氣問。

「你也看到他啦,就是書卷氣很重嘛,彬彬有禮的,我很喜歡他。」史觀星開心地幻想韋薇一臉沮喪的模樣,肯定萬分精采。

喜歡?只見一面的男人耶!她居然說喜歡!易天韶突然有股沖動,想要一把撕碎她「喜歡」的那個男人!

史觀星感覺到他攬著自己的手臂僵硬了起來,「怎麼了?」

「沒事。」易天韶的聲音冷得可以。

沒事?騙誰呀!這個黑漆漆的小空間里只有他們兩人,這人卻忽然發起脾氣,肯定跟自己月兌不了關系——「你生我的氣?」史觀星坐直身子,望進他的眼底。

易天韶又是哼哼兩聲。

「我說錯話了嗎?」她思前想後,想不出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他‘是因為不說名字嗎?如果是,他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如果不是,她還真想不出別的理由。

「沒有。」你愛喜歡誰關我什麼事?管我生不生氣!

「我最討厭有話悶在心里不說的人!」他能鬧別扭,她為什麼不行?

好!那個聶華沛是你喜歡的人,我是你討厭的人!哼哼!你以為我在乎啊!那家伙搞不好連你的身家八字都清清楚楚,而我呢?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史家的小妖女——我只知道這個!」

你害我不斷流鼻血——我只知道這個!

「沒事,是你多想了。」易天韶盡量將語氣調整到最平常的頻道,「我像在生氣嗎?像是心里有事嗎?」他擠出一朵不太僵硬的微笑。

「我想你也應該不是那種人。」史觀星再次躺回他懷里,哈欠連連,「你的味道好好聞。」半睡眠狀態的史觀星將臉頰往他的胸前摩擦,像一只溫馴的小貓。她真的很喜歡這種帶點淡古龍水,還摻子溫暖的男人體味的味道,很有安全感的。嗯,靠在這麼舒服的枕頭上感覺真好!

算了,她一定是個很容易相信人的胡涂女子,他何必生悶氣?恐怕他氣死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對呀!易天韶,請問你在氣什麼?流鼻血的事你根本沒跟她提半個字;有什麼好氣的?他的理智跑來咬人了。

不要管他!反正現在雨過天晴,沒事就好——感性看到理智出動,也跑出來攪局。

「你的味道也不壞。」這一次,易天韶決定放縱感性。

易天韶稍稍低頭,嗅著她發間的芳香。厚暖的大手將她零亂的發髻松開,輕柔地撫著她長及腰部的烏黑長發,既溫潤又滑順。在他的輕撫之下,史觀星覺得全身都泛著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睡意更濃了。

哦!老天!他一定要乘人之危嗎?軟玉在抱,實在很難坐懷不亂,可是她顯然已進入了半睡眠狀態,這樣侵犯人家好嗎?可是不吻她,自己的熱血又有流失之憂——啊!好令人猶豫彷徨哦!

「平時我不是這樣的,出去以後,一定不能承認你認識我哦…我……我們是陌生人,陌…生人。」說到最後,史觀星已夢囈般喃喃自語,斷斷續續的。

是哦,陌生人!他差點就要伸出魔掌,吻個夠本!她還在說什麼陌生人!

「想睡就睡吧。」易天韶抬眼凝視牢不可破酌屋頂——看來那小于的動作變慢了。

說屋頂並不完全臣正確,但對被綁的兩人是如此——因為他們是被關在一個地窖中,所以,即使有人在他們頭頂上走過,也不會發現地下有異。

對了!他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易天韶再次低下頭,嘴唇幾乎是親匿地貼上她的耳畔,聲音在瞬間變得低沉又溫柔。

「你叫什麼名字?」他試著在她眠寐中誘出實話。

而史觀星只是挪了挪身子,哼了幾個沒有意義的字眼。

去她的!連在睡夢中都防守得那麼嚴密!可恨!易天韶詛咒道。突然間,有如電光石火般的靈感跳人腦海,他想起爺爺曾說史家人酷愛天文……

「史星…月?」他胡叫一通。

「我是觀星,不要亂叫。」她終于有明確的反應。

真是史家人?易天韶有些訝異。根據傳言,史家人不都該是頭上長角,窮凶惡極的嗎?而她一身盡是從容宜靜、淡如輕風的溫柔氣質,與那雙澄亮清澈的眼眸,怎麼可能會是史家人?難道傳言有誤?

罷了,不論她是何方神聖,他追求她的熱仍舊一如最初,沒有更改。易天韶的嘴角緩緩地浮出一抹幾不可察的微笑,低眸凝睇她。

「幸會了,史觀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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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5 |只看該作者


倚靠著溫暖安適的胸膛,史觀星放松自己,這種安詳寧靜的感覺讓她迷戀,除了身陷賊窟這點不太好之外,一切都好極了。但在昏昏沉沉的夢境中,她好似听見有人說話。

「你就不能乖乖窩在家里嗎?三天兩頭惹是非,煩人哪你!」一個極為不耐煩的男聲由頂上傳來,隨聲而來的是一張帶著詭異調笑表情的漂亮臉孔,他的手里還拎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

「女朋友?」易天韶笑問一僅局限于眼楮,嘴角可沒牽動半分。

「我哪有這麼衰!」漂亮男子冷哼道。而他手中的女子早巳火冒三丈,奈何技不如人,拳打腳踢半點沒用,只剩一雙美目惡狠狠地瞪人,當然,嘴巴可不會閑著的。

「你衰還是我衰啊!搞不清楚!是誰拚死命地撬開地窖的門的?要不是我死命賣命……救個鬼啦!喂大家都有眼楮啦,看清楚!」她哇啦哇啦地狂哮,拳打腳踢樣樣都來。

易天韶的跟光調到那女人的身上——果然泥濘滿布,而那男子呢;簡直像剛從干洗店里走出來似的,光潔如新。他皺眉了;不喜歡女人是一回事;但虐待女人做苦工卻又是另一回事——

「阿珩,解釋清楚。」他不相信拜把兄弟會做出那麼不入流的卑下之事。

「解釋個屁!」這下子換成那男子大叫起來,「她自己笨自己白痴,上山也不先模清楚狀況,自己愛去貼泥地,關我個屁!」他突然用力甩開女子,拚命地跳腳甩手,「媽的!要死了你,干麼咬人哪!」這個臭婆娘八成是鐵耙轉世卜瞧;他那只俊美修長的大手正汩汩的滲出血滴。

「去死吧!」仍吊在他膀子上的女孩恨恨地在他臂上再抓出一道血痕。居然敢罵她笨罵她伯痴?只蛟一口算客氣了,只恨沒把家伙帶出來,不能將這個不要臉兼惡心吐血的低級沙文豬狠狠地確個三百一十八段來泄憤!

史觀星終于悠悠醒轉,迷蒙的眼神飄向爭斗不休的兩人——男人一直試著要將女人再次抓進懷里,而那女人卻像是只被激怒的貓,動不動便伸出利爪……兩人可有得斗呢!

「你的救兵?」史觀星迷迷蒙蒙地睜開眼,含糊地發出問句。

「援兵。」易天韶糾正完,轉向那名男子,「阿珩,外面都擺平了嗎?」

「現在問不嫌晚嗎?廢話一句。」被喚做阿珩的男子——關世珩——又祭出那副極為不耐煩的臉孔,指指手里的女人,「要不是尖牙利齒的小家伙礙事,還可以提早十分鐘。」

小家伙?他叫她小家伙?他居然敢叫她小家伙?

「小家伙?去死啦你!誰礙事了?明明有一只懶豬在旁邊納涼,還敢說我!」人雖小但無損氣勢,那女子以破口大罵回敬。

「倪雪?不……」史觀星的睡意完全消失,詫異極了,「怎麼會是你?」她不是訝異救兵是倪雪,而是訝異她與另一名男子的肢體接觸。倪雪是表姊妹當中患有最嚴重厭男癥的—個,連看到男人都會起雞皮疙瘩的!

可恨!一個不留神就落人敵人手中!倪雪又被關世珩牢牢箍住,氣得她又想張口咬人。

或許是習慣了,關世珩一點畏意都沒有,還悠哉游哉地逗弄著她。

「還不都是你!」倪雪一面掙扎一面氣急敗壞地大喊,「要不是你不斷發出求救信號,誰會吃飽了沒事淨往深山里鑽?」

「你的救兵?」這下換成易天韶有興趣看熱鬧了。

史觀星懶得在外人面前解釋,更何況倪雪的情況特殊,隨便敷衍性地點點頭。「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敘舊,不打擾了。」

「慢點!」關世珩一時忘了手上的傷,跳起來大吼;「要走可以,但小不點得留下來,我們有帳未清!」

倪雪生平早恨有人說她小,偏偏這個乎長腳長的臭沙豬開口閉口都是小不點、小家伙、小……簡直是過分到了極點!

「清帳?清你媽的頭啦!去你的小不點!姑娘我忙得很,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你這只臭豬鬼扯!」倪雪揪起史觀星的衣袖,打算拍拍走人。

「你看她!滿嘴都是污穢的三字經!這種野丫頭非好好教訓一頓不可!」關世珩對易天韶鬼吼,臉上氣得通紅。

「你干麼那麼激動?」易天韶非常有心看熱鬧。尤其是這個一向視女人如透明空氣的關世珩先生,居然跟女人對罵,簡直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老易,你不知道這小東西剛才有多潑辣,居然幫著那幫歹徒K我!」關世珩惱火地大跳大叫,死不肯放人,「她不準走,我要跟她算帳。」

「何必呢?我看你對人家也沒多文明。」易天韶不贊同他報仇的心態,尤其對方不過是個小女孩。對女人動粗,是最卑劣的禽獸。

「文明?我干麼要對一只叢林野貓談狗屁文明?我的目的是救人,她倒好,根杯分敵我,劈頭亂砍亂殺,要不是我身手俐落…」關世珩已經氣壞了,他才不管什麼紳士原則,教訓她—頓才是正事。

混帳!老虎不發威竟被人肖病貓!倪雪漲紅了臉,急吼吼地問向史觀星,「你身上沒傷吧?自己能不能走?」她沒空陪史觀星下山了,非要給他一頓好看!

「我好得很,不必你操心。「史觀星可不想再欠下一筆債,「你最好別亂來當心到時被罰關禁閉。」因為個性暴烈,倪雪在禁閉室里待的時間也是最多的。

「你別管我,這口氣不出我會憋死。」語尾未落,倪雪已出其不意地甩了三個巴掌在關世珩的左臉上,「姑娘我有事要忙,你自己下山。」

「媽的!你這小不點撒什麼潑?」關世珩也不甘示弱,立刻吼過來。

「死人潑!怎麼樣?」倪雪毫不客氣,每一出手都下狠招,她打算在十分鐘之內教這無法無天的低等動物跪地救饒,「要投降了嗎?乖乖跪下我就饒你不死。」

「可恨!看我治死你!」關世珩從沒受過這等烏氣,惱怒得七竅生煙。」

「有本事就來!誰怕誰啊!」倪雪也開始喊陣,打算來一場龍爭虎斗。

史觀星暗叫不好!老天!這兩人當真杠上了,不分個上下絕不罷休!倪雪根本巳忘了有個肉票等她安然護送下山。

「走吧。」易天韶搭上史觀星的肩,「他們不會有事的,別白操心。」

「倪雪會有危險……」其實她是想叫倪雪忘了這筆人情債。今年她被綁架了五次,加上這次就六次了…哎,看采今年年終算總帳時,她÷定會被數落欺壓得狼難看的!

「不會。」易天韶說得十分篤定,「阿珩只是嘴壞了點,不會對女人動手的。」

幽暗的林子里,樹影重重,黑漆漆的樹葉間,隱約能見點點星光,但依然無法看清前方。

餅了近十分鐘;史觀星只听見他們行路的沙沙聲,中間或插播一些蟲叫蛙鳴;開始時她還有心欣賞,但當露水沾濕了她的裙擺;影響到她行走的速度時,所有好心情立刻一掃而空。身著黑色曳地長禮服,要在山林間迅速移動,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是怎麼知道你在這兒的?」史觀星忍不住問。

易天韶突然停下腳步,蹲在她身邊,默默地替她整她裙擺,至少不會再妨礙她行走。

想不到粗獷的他也會有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面。史觀星的唇畔泛起千絲笑意,頭靠著他的肩,眼楮好亮好亮、好溫柔好溫柔。雪白粉女敕的小臉染上淡淡的緋紅。

難得!自從相遇之後,她的氣焰始終高人一等,少有這種女兒嬌態。易天韶將她剛剛還回的外衣再次披上她的肩,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這次鼻血居然沒有來襲,耶!太美了!

「他有得是線索。」易天韶清清嗓子,答得簡單。

「說清楚一點嘛!」史觀星扯扯他的衣袖,突然很想知道他的事情,反正他們回到文明社會之後,就一點瓜葛都沒了,只是問問,無傷的!

「跟好。」易天韶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循著他的腳步行走。

幾分鐘過後。易天韶的身子倏地一僵,連帶將她身子壓低——這樣的拉扯疼得史觀星幾乎要喊出聲,但他的動作快得出奇,一把捂上她的口,悄聲而飛快,且在她耳畔說︰「有人!而且不是我們這邊的!千萬別出聲!」

怎麼會呢?不是有救兵嗎?雖被捂著口,史觀星的腦子依舊飛快地轉。她拉下那只霸道的大手,輕悄地在他耳釁問︰「確定不是倪雪或是你的朋友?」

「絕對不是。」他以無聲口型回答;專注地聆听林間的腳步聲。

這下子倪雪要是被其他表姊妹踫上,絕對沒好日子過了!單單辦事不力這頂大帽子,就足夠讓倪雪臭半年了!她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害倪雪間接受罪。她衷心期盼那人不論是好是壞,只要別跟自己扯上半點關系就好。但,她的拖地長裙擺卻在此時勾上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她雖以迅速的動作扯好,卻已來不及了。

「誰?馬上給你老子我滾出來!說不定老子我一高興,放你們一條生路!」

丙然,由他們身後追來的大漢並非善類,而且可能是綁匪同伙。只听他一路上不斷怒吼叫囂,分明不肯善罷干休。

「你打得過他嗎?」史觀星扯扯易天韶的衣初,悄聲問著,有些擔心。

「放心。」易天韶對她微笑,那笑容十分有安定作用。

史觀星始終懸在半空的一顆心,因他的笑容才稍稍放了下來。但事實上她根本不放心,因為這跟打不打得過一點關系都沒有——歹徒手里有槍,還有不少人咧!

而且活該他們倒楣,月光樹影聯手出賣了他們的藏身地。

「啊炳!」大漢飛快地將槍口抵在易天韶額畔,面有得意之色,「乖乖站起來,自動窩回地窖去,否則…別怪槍子不長眼!」一直躲在易天韶身後的史觀星偷空悄悄伸頭探看,不巧,正被大漢瞥見,「喲,還有美女作伴?艷福不淺嘛!」說著大漢便伸出魔爪,眼看就要沾上史觀星的粉女敕臉頰,卻被易天韶硬生生擱下。

「有事沖著我來,別惹她。」易天韶的語氣雖是冷漠、淡然的,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娘咧!想英雄救美?閃一邊涼快去吧!」大漢將槍口移到易天韶胸口,「大爺我高興如何便如何,你想奈我何?又能奈我何?」

史觀星忍不住笑出聲來,縴縴玉手遙遙指向大漢,「你在繞口令嗎?」她當然是故意的,而且有恃光恐——甚少有人知道她身懷絕技,區區一個小癟三,她還不放在眼里。雖然那把槍十分礙眼,一不小心便可能擦槍走火。但最好的時機,正是歹人色心大起之時。

易天韶迅捷地將她抓至身後,在她耳邊低吼︰「你不要命了?」

「少給你爺爺我耍嘴皮子!」大漢晃晃槍口,「乖乖給我爬過來,說不定老子一高興,就饒了你一命。」

「哎喲,人家剛剛為了逃命,跋涉奔波地爬上爬下,累死了啦——你過來不是更好?」史觀星以手掩口,嫵媚地咯咯嬌笑。

喲!這小妞還挺上道的!大動色心的歹人笑得極為污穢低級,拉拉褲腰,咧著血盆大口邁步向史觀星走來。但,他的髒手尚未沾到史觀星粉女敕的臉頰,她的動作如迅雷閃過;正要將他重重摔下,卻有個黑影迅如捷豹地猛然撞來…

歹徒大漢固然被摔得渾身是傷,昏迷不醒,但易天韶的左腳亦中了一搶。

若要說得詳細一點,該說是易天韶為了護她,整個人撲在她身上;因而中槍。

「你干什嘛!」史觀星氣得大叫,「誰要你多管閑事!」她雖然很生氣.但眼圈卻驀地紅了,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涌進眼眶,她猛戳著那寬闊厚實的肩膀,又急又心疼…

的確是心疼!這輩子她只對孩童與狗兒付出一切心力,其他的事物對她而言,都是雲淡風輕,不理不問更不關心。但今晚,她卻對這個莽撞的男子感到心疼!

「誰知道你有功夫在身?」易天韶也氣了,明明呼吸急促又不穩定;手心發冷,卻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灑月兌神態,既凶又惡;「我是英雄救美耶!要不是看那個壞蛋對你不懷好心,誰要雞婆!」媽的!果然熱血留不住!不是鼻血就是槍傷…下回會是什麼?唉,他一定得吻她來救命!

救個頭啦!自己傷成這樣還說什麼救人?學藝不精就該窩在家里仟悔!她氣呼呼地不再說話,但眼楮可沒閑著,瞪向他的傷口;她的眉頭不禁大皺。老天!血不斷地由傷口處汩汩滲出;染紅了他的整條褲管。她動作迅速地撕下衣擺;幫他在他腿上止血。

「撐得住嗎?」史觀星一面問,一面俐落地檢視他身上有無其他傷處;「痛不痛?」

易天韶點頭又搖頭,雖然很想裝出沒事的笑臉,但胸口卻像有千斤重物沉沉壓迫著似的,疼痛欲裂的尖銳痛苦不斷提醒自己傷得並不輕。他的面色蒼白,冷汗直流。

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受傷的!史觀星拭去額上的汗珠,才發現淚水正從臉上滑下,連忙悄悄地拭去頰下的淚水,不願讓他知道她的擔憂與氣惱——他干麼這麼拚命?她的命一點都不值得他這樣舍身相救!

「以後別再要隨便逞強!听見沒有?」史觀星再次開罵,「看!英雄做不成反而變成狗熊,好看嗎?好過嗎?」

「羅唆!」易天韶咕噥著。

或許是因為山間夜晚氣溫低,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要他保持清醒是第一要務,傷口既深又重,入夜的山間寒氣漸重,史觀星將他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再將他小心地移到她懷里,借以讓他吸取身上的溫暖。

史觀星眸中的淚光隱隱閃動,心髒劇烈跳動,胸腔被一種不知何來的痛苦充滿了,淚水不斷地掉落,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她十分清楚,除非天外飛來救兵,否則……探了探他的腿骨——不妙!這條腿說不定保不住的!正在這焦急心慌的時分,兩兩個不像救兵的大影置雙雙飛來!

「要命!怎麼留了一條漏網之魚!」關世珩對著倒地的歹徒連連跳腳,將那人五花大綁之後,轉身見到幾乎是昏迷不醒的易天韶,火氣更上一層,「女人辦事就是這樣不可靠!」

知道史觀星毫發無傷,受傷的人是個男人之後,倪雪的心情可好了。

「你還有臉怪人?搞不清楚;這一切還不都是你的錯!我在撬門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乘涼還是打坐?哼!」倪雪拚命自他,「這、都、是、你、的、錯!」

「你好意思賴我?我不中用!你最厲害!厲害到少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幾乎要被氣炸的關世珩連連踢著地上的肇禍者泄憤。

「奇怪了,我又不是他們的綁匪頭頭,少人沒少人我會知道呀?豬!蠢呆了!」倪雪當然不甘示弱,也來插一腳,「老天明鑒!你連踢人都這麼虛軟無力!遜!活像小鳥輕啄似的!還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閉上你的臭嘴!你才…」關世珩正想回罵。

「統統閉嘴!別吵了!」史規星提高聲調,「還不快過來幫忙,你們打算讓他流血過多死亡嗎?」

「他的傷那麼重?」關世珩在一瞬間收起玩鬧神色,換上正經八百,火速奔向受傷的拜把兄弟,「有生命危險嗎?」

「管他會不會死,我可不要踫男人!」倪雪連忙在事前先聲明。

但,聲明完畢,她便去整治倒在地上的歹人,將他倒吊在一枝強而有力的樹枝上;好讓他嘗嘗腦充血的幸福滋味。當然,在涼中帶寒的荒山里,衣服是絕對不給的。

「剛才你被他又摟又抓的,就能忍受!現在要你幫忙救人,你卻不肯?」史觀星終于忍不住了,箭頭指向倪雪,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那敢情好,就放他在這里等死算了!」

「什麼話?不許你們踫他半根寒毛!」關世珩氣沖沖地說;地上的苦命男可不是別人,是他的拜把好兄弟耶!想放他在深山荒地里等死?果然最毒女人心!

「希罕哪?付我錢我還不想踫!」倪雪吼回去。

「閉嘴!」史觀星深吸一。口氣淚珠立刻滑落衣襟,一股從未有過的生離死別的情緒在一瞬間犯濫開來,她高聲尖叫;「立刻送他下山,不許多耽擱一秒鐘——之後你們愛怎麼吵就怎麼吵我不會多羅唆一句話!」

短短不到一天時間,好怕世界卻已大翻轉好幾次,先是拖著惺忪睡眼機場接人,卻險遭強吻,還得將偷溜出門的紅娃暗渡,回家,再到公司里迅速整理完重點卷宗,然後直奔醫院報到…假老媽還怕她的生活不夠精采,晚上自動替她安排相親飯局,幸好這回不是乏味的無聊男子,但飯局尚未結束,卻又被「順便」綁架至深山叢林之中,還差點喪命……

老天!難道她上輩子是個十惡不赦的超級壞蛋嗎?為什麼要讓她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想當初倪家的人以死殉親,她不如先下手為強好了——

看著手術室來滅的燈光,心里似乎有股苦澀的寒流竄過,引得不禁打了個寒顫。但願老天保估他平安無事…眨眨眼,卻不由自主地滴下淚水。

史觀星,拜托你有點腦子行不行?她痛罵自己。他不過是個陌生人,你何必為他掉淚?更何況,他還投死!現在哭泣未免嫌早吧?當初王培儼留書出走,你連眼楮都沒眨一下,反倒是一堆不相干的人忙著為你打抱不平…說到不相干的人,她悚然一驚,該打個電話回家了!否則天曉得那票瘋狂的女人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大小姐!啊,你是大小姐哦!你等一下,我去叫太太和小姐來听電話。」

韋薇的口氣仍是一貫的毒辣嗆鼻,「三更半夜不回家,在外頭…」

「被綁架了。」她說得十分平淡,仿佛家常便飯,「韋薇有沒有出什麼怪主意?」

「你在相親現場失蹤!可沒想到是被綁架…喂,你有沒有受傷?歹徒咧?贖金要多少?什麼地點?」

交代的事全形同喃喃自語,「傷在哪?嚴不嚴重?不要動。」

渾身刺痛得要命。

史觀星頓了頓,「公司的事你要多費心,羨天會幫著你,他什麼都知道……」

電話那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打斷了史觀星的自言自語。

「姊,你……是不是傷…傷得很重?」史望月吸吸鼻子,鼻音濃濃地說,「你不要像在交代後事一樣嘛,到底發生什麼事?」

什麼交代後事?連想自殺都有人替她擋子彈,教她不想活也難!想要她魂歸西天,可能要等到花兒都謝了!「跟你說過沒事嘛。我一年不知要被綁架幾次,沒那麼容易死的!」史觀星音調放軟,好聲安慰道。

「那——那你在醫院做什麼?」史望月止住啜泣,狐疑地發問,「好端端地怎麼會半夜上醫院?阿樺說你今天下午就沒門診了,你不應該出現在醫院。」

「一言難盡。」史觀星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總之我今晚不回家,家里你顧好。尤其不許那兩個難纏鬼做亂,听見沒有?」她再三交代。

「好啦。」史望月終于放下懸在心上的大石,有了整人的好心情,「她們再怎麼難纏世不會有我難纏,你放心。」她要把今天受的烏氣全部發泄出來。

「自己當心點,別偷雞不著蝕把米,湃。」史觀星掛上電話,回到手術室門前,再度听見倪雪與關世珩令人耳痛又爭斗不休的吵架聲。

「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

「你怎麼樣?想殺我?來呀來呀!誰怕誰!」倪雪盡其挑攪之態寥,就怕沒架可吵。

「你這個瘋婆子!」關世珩咬牙切齒地死瞪著她。

「你才是沒種男!」倪雪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史觀星插入他們兩人的中間,暫時阻止了箭拔弩張的情勢。

「先生小姐,請你們搞清楚,這是醫院耶,叫什麼叫?」她先轉向倪雪,「你還留在這里做什麼?‘家里’沒事嗎?」

「沒有人在呀,回去干麼?她們都出去辦事了!」留在這里有人可以跟她吵架斗嘴,多有趣呀!「你別想打我的小報告。」

「我哪敢?本人膽子只有一個,禁不起你的殘暴攻擊的。不過,你倒是應該回去好好看家。」史觀星點出倪雪的任務,「要是又有人被綁架了,你可以及時伸出援手。」家業龐大就這點不好,性命安危時常遭受威脅。

「哈!援手?」關世珩嗤之以鼻,非常不以為然,「叫她去救人?不如叫那人先切月復自殺好了,免得被救出來比死還難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倪雪心頭怒火冉冉再升,「現在躺在手術室里的人可不是我家的星姊姊,是誰辦事不力,自己心里有數!」

必世珩發出死光射線,恨恨地瞪向倪雪,「哼!要不是老易見義勇為,倒下來的人一定是她!」他就不信憑她那副柔弱的模樣能獨自逃出虎口。

「那可不一定——星姊姊可是柔道國手,還是劍道教練;台拳道黑帶……保護自己綽綽有余!」倪雪得意洋洋地為史觀星做宣傳。必世珩顯然沒料到史觀星這樣看來弱不禁風的縴細女子竟有如此高超武藝,有些訝異、呆怔,他吶吶地問道;「她要真有那麼厲害,何必勞動你去救她?」

「你白痴呀?義和團八成是你的老祖宗!」倪雪很不耐煩,一腳踹過去,正中他的小腿脛骨,「拳腳能敵過子彈嗎?我說過她會乾坤大挪移嗎?再厲害的人也無法單憑己力爬出那個鬼地窖!用點腦子行不行!哎呀,你說不定沒腦呢!!」哈哈笑過兩聲,倪雪捧著扁扁的肚皮嚷著;「啊!跟白痴說話好傷身哦,我要去吃飯補充體力了。」

「喂,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臭女人,等我!」關世珩氣急敗壞地揉著受傷處,一蹦一跳地跟在倪雪身後,邊走邊罵,「你竟敢罵我白痴?」

「罵你白痴又怎樣?白痴白痴白痴白痴……」倪雪更是一迭聲不斷地罵著。

史觀星盯著他們消失在電梯前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這兩人簡直是天生一對,寶到極點!

此時,手術室韻燈滅了。護士們將推車緩緩推出,對史觀星微笑,「史醫生,他沒事了,放心吧。」

史觀星亦對護們回以微笑,「你們辛苦了,謝謝!」

但躺在慘白床單上的易天韶看來面無血色,十分虛弱。她說什麼都放不下心。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史觀星轉頭,原來是倪冰,她好驚訝,「倪雪不是去救你了嗎?怎麼不見她人,反而是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

「倪冰,你不是在非洲義診?什麼時候回台灣的?」她比倪冰更訝異。

「上星期。我怎麼會來台灣不是重點——」倪冰一眼便看出史觀星哭過,紅紅的眼圈騙不了人的,「他是誰?值得你為他掉淚?」

「一個笨蛋。」史觀星沒好氣地回答,「身手爛得要命卻不知死活……」

「怎麼樣?」倪冰耐心地等待下文。

「好啦!招就招嘛!」史觀星又掉了一滴淚珠,「那個呆子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行了吧?要笑就笑,我不會出手打人。」

若不是史觀星一臉苦苦的,再看到她當場落淚,倪冰絕對會笑出來,表姊妹之中身手最好的就是她了,竟然有人舍身救她……太矛盾了!而且矛盾得可笑!倪冰搖頭,拍了拍史觀星的肩。

「到病房去等著,他真的沒事。休養個把個月之後,保證他又能生龍活虎地到處跑。」倪冰信心十足地對表妹提出保證,「不信我的話也該信任醫術吧?」

「謝謝。」史觀星羞赧的微微一笑,恥笑自己的猜疑心。

「說什麼謝,姊妹一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放心,這次的事我不會記在人情債榜上的。」頓了頓,倪冰臉上掠過一絲猶豫,「只是……我從沒見過你對任何人有過這麼強烈的情緒,很驚訝。」

是呀?史觀星怔了怔,難道他對她的影響力有這麼強?才認識一天……

「你自己好自為之,應該用不著我多提醒,對吧?」倪冰拍拍她的肩,粲然一笑,「哎,談場戀愛也好,免得我爸媽把你掛在心上,一天到晚在我們面前叨念,听得煩死了!」

「拜托,你已經很幸福了,哪像我,想听都還沒得听!」史觀星的臉色驀然沉下,憂戚滿面,「子欲養而親不待是很痛苦的,小姐,你該知足了。」

「嫉妒啦?」倪冰夸張地笑道,「叫你常到家里坐坐就不肯,讓我媽跟你嘮叨幾句,你就能享受到親情的溫暖了!」

「少來,你只是想借我避開阿姨的說教,才不是好心!」史觀星瞪回去。

「隨你怎麼說。」倪冰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那家伙沒事了…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可是盛名鼎鼎的外科醫師,少拿那種鄙夷的眼光看我!」

此時廣播聲響起,正召喚著倪冰奔向下一個病患。

「去吧,別為了跟我羅唆廢話而誤子正事。」史觀星對她揮揮手,「記得告訴阿姨;我過幾天我會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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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觀星在醫院做什麼?」當史望月上電話,紅娃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說。」史望月抓起桌上的萍果。大口咬下。青色的萍果,在甜中帶子點澀味,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她晚上不回來。」

「你啞吧啊?不會問哪!在醫院又不是別的地方,說不定受傷了!」韋薇一臉鄙夷,仿佛見到本世紀最大的蠢蛋,「小春麗,教訓她!」

「你不會自己上?她很危險的耶,我還想見到月老爺爺,小命要顧想。」虹娃縮在牆角里,動也不「有本事自己搞定。」

雖然史觀星也是功夫高手,但她心地仁慈得太多,除了嘴巴罵罵幾句,從來沒動過手,而這個妹妹卻完全相反,她從來不曾回罵什麼的,只動手摔人。看來這對、姊姊除了面孔長得相像之外,幾乎沒什麼是一樣的。

「月老爺爺?誰呀?怎沒听你提過?」韋薇話鋒一轉,開始對紅娃有興趣了。該不是正牌牽紅線的那位仙界名人吧。瞧紅娃蠢得跟豬似的模樣,應該不是。

「反正你不會見到他的,說他干麼?」紅娃白她一眼,口氣很沖。

「小氣鬼!」韋薇瞪著她,一臉鄙夷,「說一下會怎樣?」

「就是不告訴你,怎麼樣?」紅娃扮了個鬼臉,伸長舌頭。

「你們有完沒完?」史望月懶洋洋地開口,聲量不大,話語卻十分有威脅性。「再多讕個字,我就讓你們昏睡一個月!」

「韋薇,你確定要在這兒待下去嗎?有性命之憂耶!」紅娃開始認真考慮起打道回府的可行性。與凡間相比,仙界世外桃源,租平又美善!雖說月老爺爺做「仙」不太成功,至少不會對她拳腳相向。

「都是你!如果你今天謀害成功,我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誰還跟這個凶婆娘鬼混!」韋薇心中大不滿,想來想去就是紅娃辦事能力太差,要不然她也不必在此處受盡暴力威脅。

紅娃瞪大眼楮,萬分吃驚——她是對韋薇的厚臉皮感到超世紀震驚,她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睜眼說瞎話而不改色的!

「不知道是誰指揮錯誤,還敢大言不慚!」紅娃連連冷哼。

「執行任務的人是你耶,別想把失欺的費任扔到我身上!」韋薇抵死也不願將過失攬到自己身上,「明明就是你的錯。」

「狡辯!」紅娃氣得滿臉通紅,從來沒遇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

「你才是不敢面對失敗的懦夫!」韋薇又吼回去。

史望月賞出兩拳之後,很滿意自己得到了片刻寧靜,「從現在開始,只準點頭和搖頭其他一律不準——當然,若有人皮癢,需要本小姐服務,則不在此限。」

紅娃無聲點頭,但眼眶里有兩滿盈亮的淚水——嗚——好可憐的我!苞史觀星在一起將近半年,都把她吃得死死的,這個史望月怎麼差那麼多?姊妹長得一樣,為什麼這個暴力傾向特別嚴重?

韋薇顯然與紅娃心有戚戚焉,但在暴力婬威之下,她們只敢怒而不敢言。

「好啦,乖乖地給我招出來——你們今天謀害史觀星?」史望月雙手抱胸,開始審問早晨不幸緣慳錯過的那場好戲,「是不是?」

兩人點頭。

「沒成功?」史望月的眉毛高高挑起,髀睨地斜視瑟縮的兩人。

兩人再點頭。兩人都帶著萬分羞愧的表情。

史望月可不會輕易放過她們,她裝出失望的表情,連連搖頭,一雙手在她們眼前指過來指過去,「哎,你們怎麼不去撞牆自殺?哦,修正,撞豆腐自殺比較能突顯你們的無能。還是用豆腐得好。一個自稱是仙子,一個自稱一流易容高手;卻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豈不是丟人到極點?你們還活著干什麼?不如死了算了!」

史望月打開房門,「阿華,把以前沒派上用場的毒藥都拿出來…對了,針筒記得要多拿幾支,免得她們連用針筒都失手。

「好,我去地窖翻—翻。」阿華卸命而去。

「你真的要我們自殺。」韋薇好想哭。

「要活著也可以,但活著要有意義呀,如果你們不能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至少也該陷害雖人替你們增產報國嘛……連這點都做不到,活著也是米蟲一只……」

「只要把史觀星嫁掉,我們就可以活下去?」韋薇的眼楮亮起來,心中再次浮起對生命的熱切渴望。

史望月壓下狂笑的沖動——白痴!不整史觀星照樣能活,只是會令生活無聊,而她不願這般寂寥的情景現世,「不止,還要叫她生下小孩才算。」她加重難度。

「太辛苦了吧?」紅娃搖頭——這些人都把結婚看得太過簡單了!如果能說嫁就嫁,她才不會在這里苦耗,早跟月老爺爺過著快活日子了!

「你的意思是辦不到?天哪!虧你好意思說自己是什麼由天而降的仙子,哈!簡直遜呆了!」史望月冷冷地瞥向紅娃,大刺刺地恥笑她。

「事在人為,只要有心什麼事做不成?」紅娃反唇相稽,「敢說我?史二小姐你怎麼不先檢討自己?要是你行,你大姊早就被你嫁出去了!」

「好啦!我們現在三人是同一條船的,干麼窩里反呢?一起合作不是很好?」韋薇打著圓場,希望消肅殺之氣。當然,她還是為自己著想,在史觀星嫁出去之前,自己的小命可不能出差錯!

「怎麼合作?」紅娃一點都不信任提案人。

「史望月,你去把李繼抓來拷問嘛,叫他把早上的事情倒帶一遍——我覺得那個男人有問題,史觀星向來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可她今天臉紅了耶!」韋薇得意洋洋地貢獻出今晨的大新聞。

「好,我馬上抓李繼來問問!」

在醫院,被綁架又月兌逃成功的次日清晨,大約七點左右。

驀然間,史觀星被一陣莫名的心悸驚起,由睡夢中突然坐起身子;差點想不起身在何方山…待她清醒卻發現應該臥躺在床上的病人;到哪兒去了?

「你醒了?」

史觀星聞聲回頭,才發現易天韶竟然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而她身上正披著應該在他身士的薄被單。他臉上掛著微笑,炯婀有神的眼光;直直地盯在她身上。真糟!她那差勁的睡相八成都被他看光了!史觀星連忙低頭整理衣物,希望自己投有演出任何穿幫秀。

「你爬起來做什麼?昨天才做過手術的人,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史觀星一開口就是責備——因為她發現啟己被他的溫柔眸光弄得深身不自在。剛剛清醒,根本來不及穿戴好武裝防備,她覺得自己好脆弱,似乎一擊就倒。

易天韶只是微微笑,並不回答,溫和清朝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昨天那個粗獷莽撞的「家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恬靜穩重的男人。她微蹙起眉,並沒有回避他的注視,只是將身上的被單,蓋在他身上。

易天韶對昨夜的印象不多,只記得自己在山上昏過去,接下來就是一段段模糊渾沌的記億,但他記得自己被傷口的痛楚折磨得全身虛軟無力,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當他夜半睜開眼,看見俯在面前那熟悉的面孔時;他驚異地皺起眉。然後終于注意到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渾身一陣奇異溫暖的原因——她握住他的手睡著了。

易天韶乏力地閉上眼。他渾身沒有半絲力氣足以支撐他清醒,甚至沒有抗議眼前的狀況可能會令他覺得失去男子氣概。他的力量已被方才的痛苦給榨干了;現在,除了疲暴不堪,還是疲累。

但他輕輕回握她的手,這使得她有了反應。她半睜開眼,在黑暗中看著他俊挺冷硬的側臉。仿佛察覺到她的注視,他微微低頭,炯亮的晶黑眸子輕易地攫住她的視線,令她無處遁逃。不過,她晶亮的眸子沒有焦點,只是半清醒,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她自動坐上床沿,將他攬在杯里。兩人頭靠著頭,就這麼一起睡著了。

他沒有力氣抗議,也不打算抗議…在她溫暖的懷抱里,他覺得好舒服。

易天韶凝視她好一陣子,接著慢慢低頭貼近她,在他的唇即將踫到她的那一剎間,那發出了一聲細微的申吟,幾乎讓他鼻血大噴!天可明監,他巳經沒多少熱血可供揮霍了!

往後撤離,易天韶胡亂抓向床邊矮櫃,抓到一把衛生紙,立刻以大把衛生紙擦干鼻血,為了預防萬一,還塞了一把在鼻孔里,而再次貼向史觀星。

她的唇好軟、好舒服,令他不由自主地流連徘徊其間。但他不敢做得太過分,只敢輕輕地踫了踫,立刻離開。沉睡中的美人依舊沉睡著。根本沒發現他做的壞事。

這樣應該就行了吧?易天韶安慰自己,爺爺說過,只要親吻過就可以止住鼻血……取下塞住鼻孔的衛生紙之後,赫然大驚——

天哪!他是不是該去實一袋血漿以備不時之需?殷紅的血染紅了好一大片衛生紙,簡直嚇死人!嗯,血漿拿來用喝的效果可能會比較快!他再塞了兩團衛生約回鼻孔,希望能撐到早上,好讓他去買血補血。而六點多的時候他卻是冷醒她原本睡在他身邊的她,只剩手臂死命撐著身體掛在床邊…他從來沒見過那麼嗜睡的女人!

不敢再將她放到床上——不是他愛當柳下惠,而是怕血流成河,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他調整她的睡姿,讓她趴在床沿。

「說話呀!你啞了嗎?那一槍打中的是你的聲帶?」史觀星在他眼前揮揮手。

「剛睡醒的你。很漂亮。」易天韶溫存地撫著她的臉,低沉的聲音里蘊藏著不可錯辨的笑意。

「胡扯!」史觀星嘴里罵著,心里卻是甜滋滋的。她暗罵自己,怎麼還是改不掉女人愛听好話的爛毛病?而這家伙肯定有許多練習的機會,瞧他花言巧語說得多順口呀!「你一定是說謊,要不然為什麼臉紅?」

「昨晚沒回家會不會挨罵?」易天韶深邃的漂亮黑眸凝注在她臉上,一瞬也不瞬。

「你管得太多了。」史觀星取下隨身攜帶的听診器,順手把玩著,「倒是你,有沒有什麼人要通知的?」

「阿行會替我處理。」易天韶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不想多說。

「是嗎?那就好。」史觀星敷衍地應答,伸手替他量脈搏。

「你對我一點都不好奇。」易天韶指出事實;並不是問句。

「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史觀星由高處睨了他一眼。經起來,冷硬起來,「我們說好要當陌生人的。」

「我們認識早就超過一天了!」易天韶糾正,然後笑得壞壞的。那個恬靜穩重的男人又不見了,但這次的他既不粗魯也不莽撞,而是邪氣的,一臉挑逗的壞笑!「不許指責我言而無信——你提出的要求,我從來沒有答應。」

「小人!你也沒說不要!」史觀星發火了,這個男人一直在佔她的便宜。

易天韶伸手攬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但是經過一夜休憩;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一如昨天早晨在機場時,她根本無法逃月兌他霸氣的禁箍!

「昨晚傍勢不同呀,反正坐在黑暗里也只能數羊,數是件再無聊不過的事,不如听你講古……」易天韶說完又是一吻,不同于前次的蜻蜓點水,這次既纏綿又灼熱…最後還是他先回復正常——他可不想大佳人面前大噴鼻血,太不雅觀了!

「!」史觀星死命地用手擘擦嘴,很孩子氣。

「工作重要,你去吧。」易天韶依依不舍地放開她,在也額上印上一吻,「不要忘了想我就好。」他的眼神清炯,邪邪地瞅著她笑。

除了是之外,他簡直是一頭沙豬!「叫」她去工作,還一副施恩的模樣!豬!豬豬豬豬豬…

「哦——我們看到嘍!」史望月偕同韋薇——她現在可不是冒充的史夫人,而是以其實面目出現的俏麗可愛,美女——一起打開房門,正巧看見兩人難分難舍的情景,「什麼時候結婚哪?‘姊夫’?」韋薇的情報果然正確。

早晨的陽光在窗外熾熱的燃燒著。

「望月,你少給我丟臉!」史觀星拿听診器敲妹妹的頭。

「喂,事情是你們自做的,又不是我逼的。」

「你不要太過分!」史觀星從白袍口袋里抓出一把糖出來。

只要能海扁她一頓,教她花多少錢買糖都沒用。

「沒關系!」史望月轉向易天韶,笑得萬分諂媚阿諛。

「當然!」易天韶咧大了嘴,笑得十分開心,他才不傻。

"姊夫?天韶兄;你究竟做了什麼讓人喊你一聲姊夫?哎,錯過了精采的畫面實在可惜!"杜洛夫偕同關世珩跨進門,連連搖頭,臉上卻笑得壞壞的。他轉向史觀星,"不知我們兄弟來住院的話,嫂子是否也會提供相同的服務。"

"老姊,這兩個人是誰?"史望月的心情倏然降到冰點,臉色也十分難看。

"去問'你的'姊夫,我不認識他們!"史觀星臉紅通通地跑出病房,她只希望小病人們不要誤以為她也生病了。

史望月的問話倒是吸引杜洛夫,他跟楮一亮,"哦——是你!"

"閉上你的大臭嘴,不許說半個字!"史望月立刻氣沖沖地逃離現場。

當然,杜洛夫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好洗清自己被玷污的名聲。

"到底想出來了沒有?"史望月懶得動腦筋,只打算擷取旁人的優良意見。

"催催催!就知道催!你呢?你又想出什麼東西了!"韋薇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心情萬分暴躁,甚至連史望月的殘暴都忘了放在心上。

"她要想得出來還要問你?少笨了!"紅娃大刺刺地恥笑另兩人。

"唉…"接連三聲無奈!三個女人窩在書房里商量著。

"對了!我們可以來個'清倉大拍賣'呀!"韋薇突然叫道。

「怎麼賣?人家一見她張冰得要死的大臭臉,倒貼都沒人敢踫,更別提她的武功蓋世了!」史望月立刻推翻此項提議,「換一個。」

「哄,那些都不是問題啦!來來來,听我詳細道來。」韋薇一臉奸賊,笑得詭譎極了,「我們只要在醫院這麼布置……」

一星期後的星期一早晨

今天真不適合出門,熾烈的太陽懸掛高空,將近四十度的高溫著實令人不敢領教,空氣中處處允塞著飄浮焚燒的氣流,映得人視線模糊。

走在熾熱陽光下的史觀星,深深地嘆了口氣--哎,星期一癥候群又來咬她了!今天絕對不是個適合上班的日子,天氣熱呆了,太陽烈得嚇死人,曬得人頭昏昏鈍鈍的……

哎--嘆出最後一口悶氣,史觀星深呼吸,用力拍拍自己的粉頰,希望看來精神好些。

「史醫生,你看你看,又有一片花海等著你耶!」才踏進醫院大門,掛號櫃台前的護士小敏立刻迎上前來。

史觀星定楮一瞧,果然又有刺眼的花海擋在眼前……哎,台灣生括水準果真高火—等,這些無聊送花人的錢鐵定是串到沒地方花!

「小敏,你不是在學插乾嗎?喏,現在的花材。」史觀早舉給護士小姐七束花,一面順手將花束上的卡片釘在布聲欄上。那些怒放的花束開得燦爛繽紛極了,從瑪格麗特到香水百合邇有大紅玫瑰……應有盡有。

「謝謝。」少敏高興地收下,「史醫生;稱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她指著手工滿滿的花束對史觀星說。她十分好奇,怎麼會有女人對鮮花攻勢毫不動心呢?

「要為這些花心,早八百年前我就嫁掉了,哪還等今天?」史觀星冷哼逭。

「史醫生,別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小敏真的很為史觀星抱屈,虧她生得一副如花美貌,如果她再老是抱絕別人的追求,到最後落得被草草出清的地步,任誰看了都會路見不平的。

「隨人去說吧,我才不管有人要或不要的——愛情是一條多災多難的道路,愈早墜落愈不幸,至理名言,別說我藏私沒告訴你,我倒要奉勸你自己小心點,別整天作白日夢,醫生娘不好當的,感情糾紛更是麻煩煩得很,眼楮睜大點呀!」

「又是這套論調。」小敏不贊同地搖頭;「史醫生,每個女人都會遇上一個生宰她所有喜怒哀樂的男人,你也逃不掉的啦!」

「或許吧。」史觀星淡淡一笑。

再度深深地嘆了口氣,史史觀星十分無奈地走開了。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嗎?」小敏天真的說。

什麼?居然丟人丟到外面去了,史觀星拗了拗手,非常想抓人來個過肩摔,還有史望月突發奇的任何計劃——能力好到足以媲美冷戰時期美蘇超級間諜。管她什麼紅娃還是韋薇,遇上了間諜都靠邊站!

她沖到外面卻沒看見任何怪異的事情,真模不著這回絕招在何處,眼看就要怒急攻心倒地!終于,有位善心的路人看不過去,指點她迷津,大手一揮指向高高的醫院外牆——史觀星順勢抬頭——差點氣暈倒于路旁--這……簡直無恥至極!居然……在牆上掛了個特級E幅商報,圖文並茂。

本醫院小兒科工程師史觀星願與家世清白,文文爾雅之男士為龍,煩請各方不吝指教,謝謝。br。S。有意者請至門診大廳右方櫃台辦理登記。

那張巨幅照片里的女子不施指粉,卻有著清麗絕美的容顏,眉目清俊嬌銷,笑麗明亮耀人,淡淡的一抹紅妝,更顯得她的唇色晶瑩,再配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這真是一個光彩的女子啊——

天可憐見!那位美女不是別人,正是史觀星!

在指揮工人拆下大海報的同時,史觀星沖進門診大廳,奔向右方櫃台,「史望月呢?叫她滾出來!」

「二小組早就走了!她叫我留在這里收報名表。」阿樺笑嘻嘻地回話。

早該料到她沒膽留下!史觀星氣得怒發沖冠,火氣大得不得了。

「東西呢?全都給我交出來!」居然玩到醫院來了,簡直過分!

阿樺乖乖地將—疊厚厚的報表紙交在史觀星手中。

「磁片?不要想藏私!」史觀星凶氣騰騰地命令道。

阿樺二話不說︰立刻將磁片交出,順從地放在報表上面。

「還有什麼應諒交出來的?」史觀星瞅著阿樺。

「沒有了。」阿樺老實回答。阿大小姐也真奇怪,那些東西二小姐早就收走了一份,她拿那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麼?

「現在當家作主的是我,叫你不要听望月的話,你為什麼跟我唱反調?」史觀星拿出當有主事的懾人氣魄,怒氣沖天地請問著阿樺。

「二小姐說要幫我分招男朋友。」阿樺依然笑容滿面,教人無法出手開扁。

花痴!她作夢都沒想到阿樺竟然是個花痴!沒有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嗎?天哪!簡直是悲哀有了!史觀星考慮三秒種之後,又將手中的報表交回阿樺手上。

「全都給我,你愛交幾個都隨你,最好把你自己嫁掉一條件是不準再跟望月一起作亂,听到沒有?」她惡聲惡氣地威脅警告道。

「是。」阿樺的手在背後打了個X——當然是史望月教她的。

接下來——應該去揍人了!史觀星憤憤地奔出醫院,跳上計程車,直奔「繼續吃飯」雜志社。史望月,你等著瞧!

因為望月妹妹畏罪而逃之天天,史觀星當然找不到人開扁。她第一個想到訴苦的對象就是躺在病床上的易天韶——當然不會拿他當沙袋泄憤;當醫生的人都很有愛心的,絕對不會欺負殘障人士。

「你在醫院外面公開征婚?」易天韶挑起眉,一臉不悅。此事在醫院里流傳甚廣,不想听到都不行!「你把我當候補選人嗎?」

「不是我做的。」史觀星沒心情吵架,只想扁人;突然非常非常想要感受到那種血肉橫飛酌快感!「你知道我對那種事根本沒興趣,少浪費口水了!」

史觀星又變得冷冷淡淡的,待易天韶一如陌生路人。易天韶不悅的臉色放緩了下來,瞧著她不豫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氣啦?」

史觀星賞他個白銀,繼續生悶氣。

易天韶摟她坐在自己腿上,小心地不踫到傷口。雙手緊緊地圈住她,防止她逃走,「為什麼不交個男朋友讓她們放過你?」

「哈!」史觀星笑得無力,「那幾個家伙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這種簡單至極的辦法,你以為我沒試過嗎?」

「試試我們,如何?」易天韶的表情好誠懇、好認真。

「少開玩笑,我沒心情。」史觀星根本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誰跟你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易天韶清亮黝黑的眸子異常認真,「在機場的時候我就說過,忘了嗎?」她竟不把他的求婚當一回事,這個認知讓他好傷心。

「你不覺得太草率了嗎?」史觀星十分困惑,「為什麼是我?」

「不會呀,我喜歡你,有什麼草率?」易天韶的視線停在她臉上,深情凝注,「若真要說出個理由的話……你太特別。特別在氣質上,冷淡得令人注目,教人不得不注意到你。尤其,你根本不當我是明星,在你眼中,我只是個平凡的男人。」說得雖是真心話,但他仍未將鼻血傳說拿出來講,戀愛雖然沒談過倒也看過許多,這事一旦拿上台面,保證不會有後續發展!

句句說中她的心,但史觀星仍不暴坦承對他的感覺——一直以來,她只打算獨自過活,若要為他改變,會不會換來失望傷心?更重要的是,她霜必要為了一個初初認識的男人,去冒失去其他七位好姊妹多年情誼的險嗎?值得嗎?

「我不是普通的女孩,跟我在一起會很辛苦。」史觀星有許多丟不掉的包袱,很多放不下的責任。更沒有資格要求他與她一同承擔。

雖說史觀星身為大企業家的遺孤,但她卻窮斃了!她的薪水幾乎全數投拄「念劭」—一她一手創立的老人安養院。她生平無大志,只希望能讓所有的孤苦老人都能有安定的晚年,她就心滿意足了。

「我也不是普通的男人,跟我在一起也會很辛苦,我們扯平。」易天韶的眼底閃過一道復雜的光芒,「讓我們相互扶持不好嗎?」

「既然如此,又何為彼此增添麻煩?不如各自過順遂日子,做普通朋友不是很好?」她仍不願踏入婚姻,那會令她失去太多,她承受不起友誼損失。

他的臉龐迅速俯近,突然吻上她朱潤如花瓣的櫻唇,既火熱又煽情,挑起她感官上的所有知覺,令她四肢乏力而腦筋渾沌……史觀星發現自己正在陷入那無邊際的灼熱光焰之中,半分劫彈不得。而心底深處被他引起的那份異樣感覺更令她慌亂不安。為什麼會有這種既怪異又不安的情緒呢?更不解的是,她竟然不討厭這種帶點莫名歡欣的感覺。

「這就是我們不做普通朋友的原因,知道嗎?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這麼做了了…」易天韶火熱的唇貼在她耳畔切切地訴說,「不要抗拒你所感覺到的,相信你的心,也分一些信任給我……」「狂!」史觀星坐直身子,拉整衣衫,指控道。

「輕薄、都是因為你。」易天韶的眼神依然灼熱,「要知道我一向對女人都是彬彬有禮的,現代柳下惠就是我!」

「鬼才信你!」對于感情她仍有不安,更何況對象是他,風流艷史與緋聞都听得太多,教她如何對他有信心?「男人都一樣,看到美女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要是我身材扁平面部有燒傷有口不能言,我敢說你絕不會多看我一眼。」

「你在鑽牛角尖。」易天韶若有所思地凝望她。

「我是就事論事。」史觀星臭著一張臉,硬是不看他。

長嘆一聲,易天韶舉白旗投降,「好吧,我承認︰男人大部分都是的,我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但又如何?孔子都說食色性也!」

「去你的食色性也!」史觀星俐落地在他的重點部位踹了一腳之後,迅速地跳離他,一臉冷漠,「慢慢養病!希望你滾出醫院之後還有能力尋歡作樂!」

留下了一臉悔恨與痛苦交錯的易天韶——該死!女人就是听不得實話!他下次絕不會再犯這種愚笨的錯誤!

走進富麗堂皇的豪華莊院,史觀星在佣人的帶領下進入大廳,接著轉進華美的書房。偌大的書桌後面,有著縷縷輕煙裊裊升起——那股雪茄的味道令史觀星十分難受。

不知道是誰曾經這麼對她說過︰一生至少該有一次,去追求,心想要的東西,才不枉此生。她真的覺得好累,活得好累,長久以來,她幾乎都要為別人而活著,但她想通了,再也不要這樣過一生!

再也不要相親,再也不要逆來順受。她要活出全的自己,不為任何人,只是單純地為自己而活,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那個男人值不值得她付出一生。既然決定了,不論再苦,結果再壞,她都不許自己後悔,

桌後的老人沒有站起身,只是以一雙銳利的眼楮審視她,史觀星倒也不在意,對方到底是長輩嘛,沒什麼好計較的。

「易老有事找我?」史觀星先開口,不想浪費時間。

「找你當然有事。」易爺爺的眼中閃著詭譎的光芒說︰「咱們談筆買賣如何?」

「你應該清楚,我一向不與人談條件的。」听到條件兩字,不知怎地,史觀星心頭立方竄過一道惱怒的情緒,「現在也一樣。」、

「是嗎?」易爺爺說。

「你說。」

「條件重要。先談好再說。」易爺爺對這一點相當堅持。

「你開吧,我等著接招就是。」史觀星百味雜陳的心底,充斥著理也理不清的思緒,而原本已被擾亂的生活,此刻,再加入了另一個多變的因子——會因此而掀起驚濤駭浪嗎?罷了,她不在乎。

「我要你加入冠詮——有條件的。」易爺爺笑得莫測高深,算計且精明。這小娃兒看來挺聰慧,與天韶恰好一對,「你怎麼說?」

史觀星考量著事情的可行性,約莫十分鐘後,終于有了結論,「可以試試。」

接下來,她消失了整整一星期,不但向醫院遞出了辭呈。也搬出了史家大宅,公司當然也是不去了。沒有人知道她去向何方。起先史家還當她又被綁架。因此只是按兵不動地在家中靜候她歸來。而失蹤的前一天,她還向韋薇要子許多易容的材料、道具。而她是個學習能力極強的人,韋薇肯定她們是找不著她的,除非史觀星自己願意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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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7 |只看該作者


史望月凝著窗外那個夜畢在「念劭」外頭釘圍籬的男人,猶豫著。

都快兩個月了,這個曾經被她喊「姊夫」的男兒,才剛從醫院出來,就天天到「念劭」報到——不是洗這洗那,就是修東修西,水龍頭壞了他修;牆角破子他補,堆得滿槽的碗盤他洗;什麼雜事他都做,院里的大小事務,只要他做得到的,不用人說;他做得比任柯人都快、都好!

他根本是在實施自我虐待嘛!為愛傷風、為情感冒就是這副德行嗎?史望月不由得顫抖了二下,好似被冷風吹過一般,心好寒哪!

打開紗門一這也是易先生的作品之一她走向汗濕淋灕的易天韶,戳戳他的肩膀,「喂!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去打別的女人嘛!我姊也不是憲美無缺的。」

易天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咬起數根鐵釘,豎起白色圍籬。

史望月的聲音愈來愈大,「喂!我是跟你說真的耶!雖然我們一家人拼死命強迫推銷,一直想把她嫁掉;可我們也是很挑的,要不是看你述算有誠意,才懶得跟你羅唆……」

易天韶還是理都不理她。

「喂!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已經是我難得發作一回的善心表現,你不要一副愛理不理的,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史望月開始卷袖子,想要扁人了。

易天韶停了停,放下手上的釘子與圍籬,「你要說就說,反正沒把這些做完,我是不會走的。」說完,他又繼續挖洞、立圍籬、固定……根本不管站在一邊火大得要命的史望月。

三十秒過去,史望月突然笑了——嘿,這家伙的個性還真像史觀星!冷冷酷酷的,明明想听得要命,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罷了,說不定就是要這樣的人才能打動像大姊那種冷感淡漠的人吧!她再次蹲子,叨叨地嶗念起來。

「她呀,大概早就忘了要怎麼愛人了…」也不管他听進去沒有,史望月蹲在他身邊,一面拔野草、一面說著︰「她十一歲就到英國念書去了,一直念到大家畢業才回來,你知道英國的大學原本就不好念,再加上她一頭栽進冷冰冰的醫科……她可是本年度最受歡迎的醫生哦!」說到這里,史望月臉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驕傲的神色,「不過就算再受歡迎也沒用,大姊永遠是我們家最窮的家伙!她的錢全都砸在這兒。喏,」她指指「念劭」;這同安養院就是她最心愛的東西。

「對了,我姊很厲害,什麼武術都練得很棒,摔人不眨跟的,她不但教我和我妹……我還有一個妹妹你知道嗎?不過她現在不住家里,在美國念書…我媽……呃,我姐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易天韶依然保持簡潔的答話方式。

這樣嗎?文望月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暫先保留,「呃,好吧,那件事以後再說,太復雜了……要是我早就被逼瘋了,算姊的修養好…對了!姊有沒有說過她訂過婚的事?」

「你說什麼?」易天韶皺眉,臉色非常陰沉難看。她訂過婚?媽的!那個男人要敢踫她一根寒毛……他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握拳——她失蹤了這麼久,會是去找他嗎?

「哎,不要擺臭臉嘛!」史望月笑咪咪的,非常滿意地瞧著易天韶吃醋失控的模樣,「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沒必要吃醋。」

「我不是吃醋。」易天韶皺起濃眉,剛剛壓下的火氣又上升了。

「明明就是!」史望月推他,「男子漢敢做敢當吃醋大丈夫!如果你不吃醋就表示你不愛她,如果你不愛她,我也不必浪費口水跟你羅唆!要听不听?一句話!」

易天韶沒有回答。

「喂;你考慮太久了,小姐我沒心情說了!」史望月笑得既賊又奸,擺明是捉弄他好玩,「瞪什麼瞪?別以為我怕你!」

「史望月!」易天韶眼底跳躍著怒火眼看就要延燒剃外頭來了。

「我很健康,不必請安!」她猶自玩得不亦樂乎。

易天韶的手幾乎要移到她的脖子上,恨不得一把掐死她!跟史望月說話不超過十分鐘,他就了解到為什麼爺爺會叫史家人「一家妖女」——當然,他心儀的史觀星不在此列!

而史望月仍老神在,一副悠哉至極的模樣。精打細算的她,早就把形勢衡量得清清楚楚——這家伙若是膽敢出言不諱,甚或打算出手傷她……哼哼,他要能娶到史觀星,她寧願把頭割下來送給豬吃!

「算你贏!」易天韶由齒縫進出投降的字句,全身百骸都被她氣得吱吱叫。

很好!史望月也不再吊他胃口,「那家伙叫王培儼,是個名聲還不錯的律師,也是大財閥的繼承人,可惜個性有些懦弱,事事都要再三考慮……就是考慮又考慮之後,不知道哪報筋壞了,在訂婚宴前婚逃掉了。」

男人逃婚?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易天韶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但若非有那男人之恥,他也不會有機會遇上史觀星,更不會有機會追求她……哈!笨得好!最好讓他笨一輩子,永遠笨下去!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還腳踏兩條船,背著我姊交別的女朋友…他逃婚之後那女人還跑來找我姊;死賴在我家不走,你說可不可笑?」

「她現在還住在你家?」易天韶開始覺得史觀星的腦子可能有問題。

「對呀,跟我一起整我姊。」史望月只要想到韋薇她身分的矛盾就覺得好笑,根本沒發現易天韶一臉僵臭,「荒謬又可笑吧?呵呵!」

這些人根本沒有一點良心!未婚夫逃婚是件多令人難過傷心的事!這些做姊妹的人不安慰她就算了,竟還落井下石、大盲不慚……

「不準你們再期負她!」易天韶狂聲嘶吼。

「拜托!什麼欺負?我們逼她相親只不過是想激激她而已,誰教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了就教人全身難受,忍不住就想氣氣她嘛……她連被綁架都能當芝麻冰事了,相親算什麼?」史望月突然推了他一把,「那麼關心她啊?說吧,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沒有必要跟你說。」易天韶臭著臉,連回頭都懶。連如日中天的歌唱事業都為她放棄了,還不夠證明他的認真程度嗎?

「那你就別想做我姊夫!」史望月又開始凶了,「別忘了我們兩家水火不容,沒把你踢出去算客氣了!」也不看看自己站在誰的地盤上,沒腦男!

「我要做的事,沒人能攔我。」易天韶倏地站起,雙臂筋脈僨張,氣勢驚人。

「是嗎?」史望月大叫,「紅娃!韋薇!出來整人了!」她召喚著好幫手。

屋內立刻沖出來兩條人影,顯然早在一旁偷窺許久。她們直奔至易天韶身邊,不但上下打量,還伸出手在他身上模來模去的。

「就是他呀?史觀星看上的就是他嗎?」韋薇有一點失望,「我還以為她會喜歡那個嘻皮笑臉酌家伙!那個看起來帥多了。」

「你是說那個姓杜的?」史望月的臉色突然變得一片陰沉,「他連給我提鞋都不夠格,更別想踫我姐—根寒毛!」

「喂,人家長得也是一表人材;好看得不得了;你干麼把他貶得那麼低!」韋薇替杜洛夫打抱不平,他是長得比較帥嘛,就不知史觀星怎麼看上這個粗獷型。

「你喜歡?快去追呀!免得他亂發瘋。像發情的笨狗四處亂吻人!」史望月發飆了,氣沖沖地想扁韋薇。「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男!」

「他惹了你了呀?」韋薇一面逃,一面追根究底,「對了,上回在病房你就怪怪的……」

「你管!」史望月又想揍人,「給我閉嘴!」

「嗨!」紅娃懶得理那爭吵不休的兩人,直接飛到易天韶的面前,笑笑地打招呼。

易天韶瞪大了眼,上下打量著紅娃,好一會兒才說︰「嗨。」

「喂!這個人及格了。」紅娃飛到正在斗嘴的兩人中間,「他一點也沒有大驚小敝,也沒偷模我頭上的髻,很難得耶!」

「又不是你嫁,你說及格有屁用?」史望月余怒未平,狠狠地將罵辭拋過去。

「奇怪了!我看順眼就會幫他一把,在我的推波助瀾之下,自然能將史觀星嫁出去!」紅娃雙手抱胸,于半空往下睨人。

「听說笑話!」韋薇立刻臭她,炮口轉向,「你要真有那麼厲害,也不會跟我們一起耗到現在了!都半年了,連一點成績……」

「你呢?你又多棒了?還不是就那麼幾招?」紅娃轉向易天韶,笑得壞壞地指著韋薇;「千萬別理這個瘋女人,她最壞了,以前還是史觀星的情敵哦……」

「紅娃!」韋薇真的想捧人,這個白痴春麗妹!沒看鬼這個男人的大臭臉嗎?居然還拆她的台,分明是想教她死在暴拳之下嘛!

「我耳朵沒聾,不必叫那麼大聲!」紅娃瞅著韋薇,「以後要記得叫我‘牽線仙子’!沒禮貌的家伙!」

易天韶心底開始淌淚——好可憐的史觀星!被這些不正常的人包圍著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活著,簡直是件奇跡中的奇跡!難怪她會逃走!不行!他一定要將她從水深火熱的人間煉獄之中拯救出來!「停——你們知道史觀星在哪兒嗎?」

「當然不知道!」史望月-賞給另外兩人各一拳之後,拍拍手道︰「如果知道的話,我們才不會在這自相殘殺,早就整史觀星去了!」

那好!他一定要在她們找到她之前找到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在他遠走的背影後,史望月大聲嚷叫著︰「喂!你以後還來不來當苦力呀?」

「暫時沒空。」易天韶揮揮手,「等我找到老婆,一定來!」

都過一個月了!易天韶恨恨地捶向牆壁;該死!她居然像是空氣一般地消失無蹤!任他發動多少人力都無法尋得半點辣絲馬跡!包倒楣的是,一向嚴峻冷酷的—爺爺,竟以病相求,要求他接下繼承重擔……坐在這高樓寬敞的辦公室里,易天韶有說不出的不自在,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與史觀星在荒山里相依偎。

以前與杜洛夫在聚光燈下又唱又跳的光爍日子,現在想起幾近如夢一場。尤其他對堆滿桌面的文件內容一無所知。

「小韶!」辦公室的門戶突然大開,易爺爺巍顫地走進來,有個面貌平凡凡的女孩扶著他;「你不是喊累嗎?我替你請了個秘書。」

那女孩微微笑,感覺郅易天韶冷冽的眼光掃過她臉上。

「總經理好。」聲音有點沙沙的,稱不上好听。

「我不需要秘書。」易天韶說操簡單,收起小徽章,「說實話,我正打算請長假,秘書根本用不上!」

「她姓陳,叫陳愛,很能干的。」易爺爺假裝沒听見孫兒的拒絕,一個勁兒地猛稱贊陳愛,「你知道我們在屏東的工廠吧?賠錢好多年了;這孩子在一個月之內就讓它改頭換面,這個月開始轉虧為盈,厲害吧?」

「我——那是我的份內責任。」她說實話,「身為廠長,讓工廠賺錢是理所當然的。」

「瞧她多謙虛!所以嘍,把她調來當你的秘書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易爺爺有些惋惜,「你得好好待人家,她可是不可或缺的一名大將哦!」

「我一個人就夠了。旁邊多個人,反而讓我不好做事。」易天韶冷漠地別過臉。他不但厭惡公司里的一切,更討厭有人在他身邊打轉。

「因為她是女的?」易爺爺顯然不滿意,「老天!你還在為那個女人煩題心?還要找她?你們不過認識—天而巳、.,」

「有些人即使千起生活一輩子,仍是陌生;有些人偶然相遇,甚至沒有機會說太多話,可是已經夠了。」一抹痛苦的神情倏地掠過易天韶一貫淡漠的眸子,「爺爺,她懂我。」

易爺爺無言以對,看看孫子又看向陳愛。

「有時我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說道︰「不管你願意,不願意,秘書我已定了。」

「總經理?」陳愛在沉默數分鐘後開口叫他。

易天韶叫陳愛去整理資料庫。

資料庫?那是個幾百年都沒人進去過的地方,他是故意整人,要她知難而退嗎?陳愛笑了,游戲不會那麼快結束的,「是。」

快十點了,易天韶終于覺得肚子餓了,打自下樓解決民生問題,沒想到突然听到怪易的聲音,資料庫?易天韶走近資料庫。

只听陳愛在自言自語說︰「天啦,這家公司的人都是瘋子嗎。雷公是瘋子嗎?怎麼閉著眼楮簽字的呀,……老年痴呆真是可怕呀。」

易天韶有些怔愣--陳愛說話的語氣神情,怎麼與觀星如出一轍?他想起綁架的那夜晚,她也是這樣叨叨念念的,根本不管他有沒有在听。記得她說,她常常這麼跟自己說話。八成是思念成疾,隨便一個女人都能讓他想起查無芳跡的戀人。

而對陳愛來說,易天韶科是靜悄悄地走進來,無聲無息,嚇了她好大一跳,「總經理……我,嗯,我還沒整理好。」

「看得出來。」易天韶深沉冷漠又精光四射的眸子由她臉上掃過。

陳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說得十分急切,「我很快就會弄好的!」

「不急,你剛在看什麼?」他看來全無表情,既冷漠又深沉。

陳愛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贊許,「呃是一些舊報表,可是錯誤很多。」她老實說。

「拿來看看。」

她迅速整理好,交到他手上。

翻開報表,易天韶的臉愈來愈陰沉,他雖然看不懂這些報表,但陳愛十分細心地圈好了,連他都能一目了然,他淡淡地問︰「你在公司做很久了?」

「沒有……我,才來。」陳愛說得有些遲緩,像是猶豫。

「知道公司的死敵嗎?史氏?」

陳愛點點頭,一本正經︰「知道,但是不多,听說史家人並未掌權。總經理……我知道不該問--但,我好奇,這也是我願意在這當秘書的原因之一-你明知史觀星是死敵的女兒,為什麼還對她念念不忘?」就算被他亂吼一頓也沒關系,這個答案她一定要知道。

「沒有原因。愛情需要理由嗎?若是如此,莎士比亞也不會寫出羅密歐與茱莉葉!今生今世,我要定她了!」易天韶不管其他人,他只管自己的心。

見到陳愛怔怔的神情,他皺眉--怎麼跟她說起這些呢?那是他最私人的事情,向來不許人過問,就連他的死黨都不行……記得史觀星失蹤之初,他發瘋似地找,那瘋狂的舉止,嚇住了杜洛夫--

「你不要命啦?」杜洛夫抓住眼眶滿布血絲的易天韶,猛烈搖晃,「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毀掉自己嗎?」

「不要管我!」易天韶又吼又叫,他氣.他痛.他苦得要死,思念的痛苦有誰能明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不管你,難道要讓你醉死在酒精里嗎?」杜洛夫也氣瘋了,「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為什麼……」

般什麼鬼?天底下多得是女人,街上隨便抓都有一大把!杜洛夫原要反駁,但見易天韶深深為情所困的神情,他一個字也說不出!愛情果真是踫不得打命東西,在未曾嘗過它的滋味之前,怎麼活怎麼舒服,但在淺嘗之後即失去了它,那真教人痛不欲生!「我幫你找。」杜洛夫打起精神,為朋友兩肋插刀都行了,何況是找人呢?「順便通知阿行,他可是一流神探,找他幫忙一定……」

「他不在台灣。」易天韶將頭埋在手掌中,聲音悶悶的,「我問過了。」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三個月,史觀星依舊杳無芳蹤。

「總經理?」陳愛在叫了幾聲未見他反應之後,不由得放大了聲量,「呃,我可不可以先下班嗎?我……我還沒吃飯…」

易天韶這才回過神,瞥向面貌平凡至極的秘書,終于明白爺爺為何對她稱許有力口——又是一個工作狂!「走吧,一起下樓。」他轉身就走,走得既挺又直,孤傲極了!

「小非;你是不是也覺得姊姊好可憐?」月兌下陳愛的面具,史觀星緊摟著一只黑色小獵犬,哀哀訴說自己不幸的命運。那溫暖的身軀、毛絨的觸感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只是濃重的狗騷味有些刺鼻。這提醒了她該替小非洗澡了。

「好了吧你,這只笨狗是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史望月潑她冷水;「可憐?那也是你自找苦吃!」她只知道笨姊姊混入冠詮;還有自行推衍出的緒論——試探男人心!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可以在小非面前說它是狗,這種話會刺傷它的心!」史觀星瞪向妹妹。

「狗就是狗,為什麼不能說它是狗?」史望月指指後。面的圍欄,「你養的明明就是一只狗,難道要我睜眼說瞎話,說它是只貓嗎?」

「我不要跟你說話!」史觀星牽起小非,「姊姊帶你去洗澡澡……」

史望月翻翻白眼,她居然跟一只狗共用同一個姊姊,那不表示她也是…「史觀星!不許跟小非說你是它姊姊!我拒絕跟狗做親戚!」她放聲怒吼。

「妹……」史觀星突然抬起頭,哀哀欲訴的眼神盯住史望月,「你絕對不能泄漏我的事哦,要不然……」

「你很羅唆耶!」史望月非常不耐煩,恨恨地打斷姊姊的叮囑;「你幾乎每天都要念一遍,不信任我嗎?那好,我不管你總行了吧?」

「不要這樣啦!」史觀星扯住妹妹的衣袖,「那誰來告訴我家里的消息?誰幫我罩住那兩個無法無天的家伙?」

「現在她們很安分的。」史望月覺得好笑,八成是老姊的運勢極低,才會被她們吃得死死的,那兩個小表在她手上簡直有若乖巧的小貓。有貴人相助嘛,情勢當然大有不同!

「怎麼會?」史觀星嚇了好大一跳。記得住在家里的時候,她被氣得只差沒上吊!「快說給我听!」

「戀愛中的女人嘛,一見男人就化成水了,哪來心情整人?」史望月說得十分嘲諷,她最看不起為愛痴狂的男男女女,太惡心了!「想不到吧,那飛來飛去的小表相中了下一個目標,再過幾天就滾了!那個整你整得一塌胡涂的韋薇也被人相中了,成天淨想著該如何逃命!你說,她們還能成什麼氣候?」

「是嗎?」史觀星怔愣了好半晌,有些不敢相信情勢竟在短短的時日中據然轉變成另一番氣象。

「小姐,不要說那些不關痛癢的屁話,快招——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才要在姊夫面前現原形?」史望月非常不耐煩。她現崔天天在公司與雜志社之間兩頭跑,差點累垮半條命。晚上還得听取老姊的進展,睡眠時間僅剩一滴滴而已。

「拜托!你把我形容得像妖女似的!」史觀星一臉無辜,「人家又不是要故意失蹤!」

「認識你一兩天,就把他迷得暈頭轉向?還非你不娶?你初初失蹤的那一陣子他還天天灌酒……姊,你們在上演前,世欠今生是不是?」

「若早知他會那樣,我才不會那狠心……也不會一答應那個約定……」史觀星喃喃地說。

「現在反悔也來得及呀!」史望月捉住姊姊的手,往屋里奔去,「姊夫對稱用情可深得很,連紅透半邊天的演藝副業都放棄了;該知足了吧!快!衣服換一換,我們回家!明天開始籌備婚事,最慢三個星期之內我一定把你嫁掉…」

臭雷公!都是他出的餿主意!還不許她透露半個字…煩!

「你到底想做什麼嘛!」史望月搞不懂姊姊的腦子里裝了什麼水泥,苑硬得要命!「愛就愛了,不愛就不愛,那麼簡單的事,你偏偏要攪得亂七八糟!既然兩情相悅,何必替對方找罪受?」

「現在兩情相悅,那以後呢?」史觀星悠悠地道,「你不知道,男人在教堂說出我願意的一剎那,是說那一瞬間他們心甘情願扶持你、愛護你一輩子!而女人呢?許下的卻是生生世世的諾言!愛上一個人很容易,但是要愛一輩子,卻需要偌大的勇氣與堅持。也許我是苛刻,但我真的不願意隨隨便便將自己交出去——」史觀星輕推開妹妹的手。撇開雷公提出的條件,她對情感的要求也是十分嚴苛的。

「那王培儼呢?你真的不愛他?」史望月擔心姊姊仍舊情難忘。

「當然不愛。商業聯姻嘛,有目的的婚姻,當然各自過自己的生活,誰管愛情?連他面長面短我都記不得了!」史觀星連聳肩都懶,那件事似乎已如上輩子一般久違。

「好吧——你想玩到什麼地步?說實話,你到底希望姊夫認出你來還是沒有?心態很矛盾耶你!」史望月最討厭這種胗著的狀況,一點進展都看不出來。

想起易天韶說「她懂我」時的痛苦神情,史觀星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答應易容跟在他身邊的理由為何!「我也不知道……」雷公給她的時間剩下不多,看來她得加緊腳步了。

不知道?她竟然說不知道?史望月火大了,她竟然陪一個不知道在做什麼的白痴女人玩了快三個月?耍她呀!既然史觀星小姐完全不知所措,那婚姻大事就交給她吧!她這個妹妹絕對會讓大姊嫁得心甘情願、興高采烈!

「這句話很多人都說過。」史觀星一點都不擔心。

「不要懷疑我,本人一定會做到。」史望月豁出去了,為了史倪兩家十數條人命著想,此項任務非成功不可!

「繼續努力。」史觀星輕撫妹妹的頭,一如對小非,「順便替自己看看對象,萬一沒把我嫁掉,嫁掉你自己也不錯。」

「史觀星!你找死!」史望月一手劈過去,「你明知男人是我的天敵,就算想害死我也不必這麼歹毒吧!」

史觀星輕松地格開妹妹粗莽的一拳,「動作太笨了,你令師父我萬分失望。」她擋住史望月的攻擊,順帶擒住妹妹的縴細皓腕。

「放開我!這一招不算,重來!」士可殺不可厚!史望月愈來愈沉不住氣,終于開打,「我不會一直都輸給你的!沒听過青山于藍而勝于藍嗎?」

「可是你技不如人是事實。」史觀星的大眼楮凝望著妹妹,一本正經地說,「你真的退步太多了。」

「史觀星,你不怕我揭你的底牌嗎?」史望月惱怒地低哮,不相信姊姊連這點都不放在心上。

「你去呀!以為我怕你嗎?只不過往後一輩子你都會被我叫小人!只要你不介意,我也沒什麼好難過。」

好討厭!難道她一輩子都要被姊姊吃得死死的嗎?史望月收手不打了,蹲在地上思考這個令她頭疼的問題。那麼冷靜的女人,要如何才能令姊姊整天緊張兮兮、又哭又笑、又喜又悲呢?

哎,腦汁都要被榨干了,怎麼還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啊炳!史望月猛然跳起身,暇中盡是狡獪的光芒——有了!讓她吃醋嘛!氣死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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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8 |只看該作者


在一起工作了將近兩個月,易天韶發現陳愛的工作能力極強,尤其是對他這個對商業一竅不通的人而言,根本可說是個天才!尤其,他又是個天生的語文白痴,除了國語之外,他幾乎說不出其他語言一宇半句。這時秘書自然又得成為他的翻譯。

而陳愛除了國台語之外,還精通六國語文,說寫听讀都一把罩。處理公事的速度更是驚人,常常他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孰她已經將公文轉出去繞子?圈再交回他手中。平心而論,這個總經理舶位置讓她坐還差不多。不過,這幾天她臉色十分陰沉。不時針對他出口譏諷,仿佛兩人結下了天大的仇怨似的,做事、說話都冷冷地,令他渾身不好舒服。

「不高興上褒的話,你可以在家休息,何必擺臉色?」易天韶站在她桌前,—臉睥月兌的神情,仿佛君臨城下。

尤其,最近時常見到一個長得不算難看的男人殷勤地接送她,更令弛沒來由地不愉悅起來。是出乎意料!他告訴自己,只是覺得驚訝、離奇!那麼不起眼又愛擺臭臉的女人都有人追!哼!

陳愛——史觀星傲微變色,打著電腦鍵盤的手動得更快了。她淡淡地說;「擺臉色?我哪敢!本人不過是個小秘書而已,哪敢對你這位大老板擺臉色呢?總經理要趕我走可以直說;何必扣上莫須有的罪名?」她語氣雖是淡然,但字里行間的怨氣可重得很!

哼!她滿肚子的氣都還沒發呢,他倒先制人了!最近一星期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每天都有接不完的電話,而且每一通都是不同的女人打來的,有的說是女朋友,有的說是未婚妻…算算光是今天上午就有七通未婚妻、五通女朋友找他,教她怎能不氣!

「我的話不是這麼說的吧?」易天韶冷冷、地牽扯嘴角,似真似幻地冷笑著。不過是個秘書而巳;擺什麼臭臉給他看?他不過說了幾句,瞧她羅里羅唆一大串!到底誰是老板啊?搞不清楚!

「那總經理的意思是什麼?要把我調到別的部門?」史觀星十分詫異。不敢相信雷公會讓他這麼做,她並沒有忘記」約定」,但要給她時間啊!冠詮簡直是一團亂線,要不是她有點底子,早被氣得暈過去了,還提什麼「約定」!

壁詮旗下涉及的產業不算少,舉凡百貨、船運、金融、進出口貿易都有涉獵,但卻樣樣不精,投有一頂是在穩定狀態的。要不是看在易爺爺高望重,說話極有分量的面子上,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會堂這灘渾水的!

易天韶的心情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因為今天上午爺爺特地撥了電話,要他當面通知陳愛搬進易家大宅———

「為什麼?」他訝異得不得了。

「跟你說我不放心,一個女孩家住外頭像什麼樣?我不準!」易爺爺扔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解釋,硬是堅持已見。」

全公司的女性員工隨便加加都有幾十人,為什麼不把她們全弄回家?奇了,何必非要把這一眯都不起眼的女人弄到家里去不可?,又沒有半點美化環境的功能,還要白費大白米……怎麼算都不劃算!爺爺不知搞什麼鬼,反正這里面一定大有問題……算了!听說阿珩近來閑閑沒事,不如教他來管點閑事!

「我爺爺要請你搬進易家大宅去住。」他不過是隨口提起,卻不知為何,發覺自己竟十分在意她的反應。

史觀星愣了愣,立刻回絕,「不。」

哼!她還一副緊張戒備的樣子,好似他要佔她便宜似的!搞不清楚,他才是那個想要明哲保身的人!「希望你不要以為是我的意思。」易天韶立刻為自己澄清。

「怎麼會!」史觀星的臉色比起先前更冰冷淡漠,「總經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接客都來不及了,當然不會看上我朵不起眼的路邊小野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易天韶蹙眉瞪眼,睥睨地俯視她。

誰理你!自己心里有數!看都不看易天韶鐵青的臉,史現星霍然站起身,「不好意思,本人必須去回應大自然的召喚。」

史觀星爬到頂樓,坐在突出的屋檐邊緣上,享受那種下一秒也許就會掉下去的驚險刺激。

澄朗的天空里,淡淡地飄著幾絲雲絮,不安定的風,虎虎地盤旋來去。像是尋覓,也像挑釁,仿佛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擦去臉上滑下的淚滴;史觀星在心里曦罵自己沒出息,哭什麼哭?他對你沒意思最好!離你離得愈遠愈好!管他什麼露露、咪咪,就算他跟女人混死、愛滋死也跟你沒關系!哭什麼哭?白痴!

一如在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史觀星,忘了你是有任務的嗎?為什麼扮成陳愛?一切不都是為了求自由嗎?

雖說之前是場商業聯姻,但你心知肚明,史氏根本不需要這項聯姻!我只是希望踫踫運氣,說不定也能像雙親那樣遇到彼此……所以你冒險;

但這次呢?半年的時間已經剩不到一半,你卻遲遲不肯有所行動——在等什麼?等他認出你嗎?認出又如何你之所以答應這項「約定」,為的不就是擺月兌相親,擺月兌男人?

愛情之所以感人只在一點真,但在面對漫漫人生,寂寞仍是最大敵人,因為寂寞的緣故而去愛人,是不是太功利了?

史觀星再次想起那天他說「她懂我」的痛苦神情——她真的懂他嗎?未必。

當真愛來臨的時候,她可以分辨得出來嗎?在她這樣尷尬心意不定的情境中很難將自己窟位,輕易地迷失自己。想起在醫院里他吻她的情景,她的臉上驀然如火燒,她告訴自己,吻不過是吻,不算什麼,因為他的真誠與火一般的自信打動才是最可怕的事。人都是貪心的,如果人生可以選擇,對短暫、華美的真心及無味的安適生活,兩者都讓人難以決定。

聶華沛不知怎麼得知她偽裝的身分,或許是望月那沒良心的家伙毀約漏了口風,但她沒興趣管這些蒜皮小事。總之,他時常到公司接她,幾乎邁出專用的司機兼護花使者。

罷開始的時候,她頗不能適應那種體貼廁護的外國式禮儀,在男人與女人對立的台灣社會下獨立更生習慣了,一下子有人開車門、拉椅子、倒水、噓寒問暖,長期武裝起的城牆瞬間倒塌,小女人的心態實在難以遮掩……

歷經歲月洗禮與人海沉浮之後的她,突然覺得好疲倦了,搭不起防御工事,也再無力去攻掠閃躲。好在他們只是游戲,演給身邊人看的一場戲,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陳秘書!」身後有人喊她,是企業部的小妹朱珠。前一陣子企業部忙得很,她也去參了一腳,跟部門里的同事燦得頗為融洽。

朱珠氣急敗壞的模要令她由迷思中清醒過來,「嚴什麼事?」

「總經理不知道在生什麼氣,吼得十二樓人仰馬翻的,大家等你救命哪!」朱珠冷汗涔涔。一遙大難臨頭的模樣。

生氣?哼!有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泄的人正在頂樓吹風!他倒好。拿部屬出氣?哼!扶不起的爛阿斗!

「他也不見得听我的,不如叫他那些未婚妻…」她喃喃自語。

「听說總經理他最听你的話了!」朱珠上氣地喘著,「自從你來了之後,總經理很少發脾氣的…你,呃,你們剛剛是不是吵架了?」

「我可沒向天借擔。」史觀星冷冷哼道。

「你不要跟總經理生氣嘛,他是天之驕子,我們比不上的。」朱珠扯扯她的衣袖,「我們大家都知道他很器重你,只要你跟他說幾句好听的……」

「你們當然是……」掃毒器嗎?史觀星站起身,拍拍衣上灰塵,「算了,我們下去打老虎吧!」

史家大宅的哮廳里

「說好是玩假的,只要是讓我姊夫吃吃醋而已,你不要到時候跑來教堂里跟我姊夫搶新娘!」史望月警告聶華沛。這個一切都好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很容易認真的,萬一不小心有個閃失,姊夫拿菜刀砍人是其次,沒臉去見倪家姊妹才是她膽心的征結。

「我才怕你們玩真的,那我的一輩子才玩完了!」聶華沛瞟給史望月一個冷酷的眼神,「要不是怕相親,我才賴得招惹你們!」

「一言以盡。」聶華柿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哀愁,但在瞥見紅娃的候,表情突然有了急遽變化;馬上變得橫眉豎眼的,一副想宰人的凶樣,「你!就是你,不要跑!」

紅娃自知理虧,當然不可能乖乖地等人來逮,逃得極為迅速。可惜,韋薇近日與她結仇甚多,自然不會放過整人的機會。

韋薇嗲聲氣地攔下紅娃,一臉賊賊壞壞地笑,「仙人殿下,請問你犯了什麼案粟子啊?逃得這麼快?」

紅娃心虛至極,在凡間她最本想見到、最丑對的人就是這個聶華沛,她是不小心把他的老婆氣走的,又不是存心破壞——嘿,要知道凡間姻緣絕會害月老折損道行的,身為月龍門徒,這種敗壞師風的惡事她紅娃才不齒為之!原牢打算解決史觀星之後立刻替他善後的,沒想到人家倒先找上門了。

「呵呵呵…我……呵呵,嗯,改天再聊好了,今天不是有要事相商嗎?其他的都不重要嘛……呵呵!」紅娃連連傻笑,傻傻地希望能將危機就此笑掉。

「把我的老婆還給我!」聶華沛一改斯文儒雅,惡狼狼地拎起紅娃,把她抓在空中搖晃不停,像甩小雞似的,「你這個妖女!」

「喂!打狗也要看主人!」史望月搭上聶華沛的肩膀。好心地將嚇得臉色蒼白的紅娃救下來,「現在這條小狽還有利用你價值,你不要把她摔壞了。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總之改天再了斷,現在要談正事,OK?」’

火氣雖有稍稍減退,但聶華沛的火氣還是很大,陰沉的眸子對娃投了一個「你敢跑就完蛋」的眼神,怒氣沖天。

「來,分配任務︰聶華沛的最簡單,就是點導火線。什麼都不必做,只要以深情款款的眼神盯著‘史觀星’就行了;韋薇,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吧?紅娃,記得勾引姊夫的眼光,一定要讓他看見我們在做的事,听見沒有?」

韋薇從頭瀏覽一遍任務分配表,有些納悶,「史望月,你好像很閑耶,怎麼沒看見你的任務?」責任分配不均,她要抗議!

「你講什麼狗屁廢話!我是導演耶,最辛苦的就是我一敢說我閑?很久沒替你按摩了哦,皮在癢嗎?」史望月邊罵邊掄起粉拳,加上目露凶光,在如此的暴力婬威恐之下,當然沒有人敢對任務有任何意見。

「好啦,明天晚上七點準時開鏡,散會!」史望月宣布,「紅娃給我留下;其他沒事的請滾開,免得本人誤傷無辜!」

盎麗堂皇的餐廳里…

「為什麼一定要到這里吃飯?很貴的耶!」史觀星悄聲對易天韶說道。

她與朱珠下樓時已是平風浪靜,水波無痕。但他的臉色冰冷駭人倒是真的,他僅僅撂下一句「晚上存飯局,絕對不許缺席」,就「砰」一聲關上門,半天不理人。

「總裁大人堅持,我們做下屬的怎可不從?」易天韶嘲諷地回答。

「啊,你們來啦!真好真好。」易爺爺面色紅潤,笑盈盈地迎向他們,「來來來,我訂好了位子,這里的視野最好了!」所謂的視野,自然不是指看夜景,而是觀賞好的地方。

史望月做事一向要求準備周全;務必一次成功,否則寧可不做。所以她早就與易爺爺串通好,要他一定得將重要主角帶到現場——沒有主角,就算戲演得再好都沒用!也是因為這次的接觸,史望月才知道人言可畏的真理——易爺爺其實沒有傳說與想像中的迂腐與暴躁,根本就是個玩心很重的老九童。

坐在易失詔身邊,史觀星突然有一絲不自在。她經色非小家子氣的人但,現在卻是真正的不自在,而且還手足無措的。不過伸手拿水杯時一個不小心,稍稍踫到他的手,她竟像被針扎到似地立刻縮回來——這麼一件剮、不過的事,毫無大驚小敝的必要,她卻驚慌不已……老天!她是發瘋了嗎?心里急促地怦怦跳,她悄悄地偷眼望他-——這家伙像沒事人似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

易爺爺將她的窘迫全都看在眼底,當主餐送上來時,像是隨口問道︰「小韶,工作怎麼樣?應該上軌道了,吧?嗯,看你臉色不壞,想必陳愛幫了你不少忙,是不是?」

「爺爺強力推薦的好幫手,怎會不好?」易天韶反問,話中嘲諷不屑的意味十分濃重。

史觀星沒有抬頭,沒有出聲,只是默默低頭吃飯。但心里船有說不出的酸苦——原來易天韶真是看重外貌的人!單單面貌上有所不同,態度卻是天差地別!竟然將她視若敝展,簡直是…沙文豬!

「陳秘書有意見嗎?」察覺到她似有隱隱怒氣,易天韶故意問道。

不知為何,史觀星總覺得他話中似有一絲撬戰的味道。照理說,「陳愛」從未得罪過他才是呀!為什麼要如此待她?難道是為了白天的事?小心眼!她偷偷地白了他一眼,算是小小的報仇。

「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是個好幫手?我錯贊了你嗎?」易天韶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因為陳愛這個奇貌不揚的秘書而有流鼻血的沖動!他只承認她是秘書,而不願以女人稱之。他更氣的是,陳愛竟能與他朝思暮想的愛人引起他相同的生理反應,才是最令他火冒三丈的事!而史觀星亦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他!她痛恨他的尖酸刻薄。若非修養好,早就翻臉了!什麼態度嘛!惡劣!「謝謝總經理‘贊美’,陳愛不敢當。」

易天韶才要開口,卻听得前方幾桌發出嘈雜聲,循聲望去,只見幾個服務生忙著收拾滿地的碗盤殘骸,對客人連聲道歉……正要移開視線,卻瞥見一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觀星!」易天韶的目光鎖在前方長發盤髻的女人身上,凝視著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他只覺得心口有股熱血奔騰不已,心緒難以自持……既震動又心悸……真是她嗎?

史觀星聞言差點驚跳起來,還以為是自己露出了馬腳!而坐在她身旁的易天韶早已起身,大步邁向那位女子。

「觀星,這位是……」聶華沛很盡責的扮演情敵的角色,深情款款地望瞽「史觀星」——正是易容大師韋薇小姐——「你們認識?」

「啊!有事嗎?」「史觀星」柔媚的眼神凝注在易天韶臉上。

易天韶沒有答話,只是將雙手搭在她肩上,等待著自己熱血奔騰,等待黏稠的液體由鼻子流下……可是——一分鐘過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他萬分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鼻子安然無恙——見鬼!他低聲詛咒!這容貌、這聲音,明明是她呀,為什麼自己的反應卻完全不同?

被易爺爺強迫來看熱鬧的陳愛——正牌的史觀星。匆匆地拉了易天韶一把。

「你…回去了,不要在——」史觀星突然倒抽一口氣,將未完的話全都吞回肚子,隨手抓起餐巾,「天哪!你在流鼻血!大概是最近天氣大燥熱了吧…快坐下來,要不然會一直流不停的!」

易天韶眸中光芒一閃。他一句話都沒說,盯著他的—舉一動,听著她說的每字每句。眼底仿佛有道冷茫,似能灼人,又穿透人心。

史觀星在易天韶口里塞了幾個冰塊,讓他頭部向前傾。一面替他處理面上的血跡,一面冷冷地瞥過兩位可惱的啟事者。她真的生氣了,都已經從家里逃出來了,她們卻仍不死心,仍要在暗地里耍詭計整她,難道真要見她吞花自殺後才甘心嗎?不,她悲哀地搖搖頭。光是吞藥自殺是沒用的,她們根本不把自殺放在眼里。除非她成了冰冷的死尸,她們才會真正放棄逼她成婚的念頭!

「看我。」易天韶冷冷地命令。

「我快弄停了…有事?」史觀星不得不將視線向他。

與易天韶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很清楚他是拿工作來出氣,而她的責任便是避免他作任何危害冠詮的決定,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為公司賺最大的利益。還有。要在剩下的兩個多月中以一百萬替冠詮賺回五千萬——重點是必須以易天韶的手賺回。

剩下的時間不多,截至目前為止,她做到了一半。

但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眼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他的身影,卻又要想盡辦法躲避他冰冷銳利的目光……有時候,她覺得自己似乎活得比以前還要累上千百倍……雖然,她知道他對平峭的「陳愛」沒有半絲好感;更談不上什麼愛慕,但她就是能夠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那既像是探索又像是研究的黑眸不時地望著她,望得她幾次不自在地把視線調開。

為什麼要那樣望她呢?是因為她偷偷飄向他的眼神嗎?還是對她仍有似瞥相識的印象?她不能確定。惟一清楚明朗的,也是她最常見到的,他眼中有著不屑——沖著她來的。

「告訴爺爺我有事先走,不陪他了。至于你是不是要搬進大宅,隨便你!」強壓下胸口那股激情,易天韶冷冷一笑,大步往前走。

易天韶很清楚,她一直跟在他後面——那個他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丑女秘。說她丑或許有些不公道,她只是平凡了些,沒有天仙美貌叉不是她的錯,有些矯情整容過了頭的女人更教人覺得惡心!但他今晚心情極為不佳,可以說是爛到極點,任何人靠過來都會倒大楣。他並不是單單針對她的。算她活該;自願成為出氣筒。

他對她最不滿的地方,就是她的惟命是從——就算爺爺重金扎聘來的,也沒必要這麼卑微吧?大不了拍拍,天下之大,又不止冠詮一家公司,多得是知人善任的老板!

夏末的黃昏,已有些暗了,公園里的花花草草卻因夕陽的余暉而染了一層暖柔的天光。晚風拂于過來,沁涼得仿佛醞著水意,夏蟲沉寂,四周一片靜默。

走進公園,易天韶沒心情跟她玩下去了,倏地轉身,就地停下,不走了。僅以一雙冷冷的黑眸瞪著她。

「滾開。」易天韶終于開口趕人。

「不。」史觀星冷冷地反問,「此路是你開;此樹是你栽?既然都不是,憑什麼不許我走?」總而言之,她跟他耗上。

「放心!我不會自殺,那是女人才會做的蠢事。」易天韶淡漠地瞥她一跟,試著讀出她的心思。

「誰擔心你會不會尋短?就算你真的去死,我也不會攔你的。」史觀星說得意興蘭珊,好似他是無聊搭訕的低級登徒子。

「那你跟著我做什麼?」易天韶投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高興啊。」她聳聳肩,「今天晚上無星無月,最適合散步。」

敝人!易天韶再瞥她一眼。這個女人的特色似乎就是怪異,從她的服裝打扮上就看得出來——什麼都沒有!對,她不用化妝晶,連最基本的口紅都不肯擦,身上更是一點裝飾都沒有;舉凡項鏈、戒指.耳環.別針.手表……什麼都沒有。在公司里女員工們拚命爭奇斗艷的環境里,她還真是怪透了!

人長得不怎麼樣,就該靠裝扮取勝嘛!哪個日本女人不是只有三分姿色卻能妝點出自己的優點,吸引在眾人的目光嗎?她為什麼不能學學呢?好似故意的一般,臉上還架了副笨重的大眼鏡,愈看愈呆!愈看愈——礙眼!「滾開點,別跟我走同一條路——你很礙眼。」易天韶說得直接又殘忍。

「你是指我的容貌?我長得很丑嗎?」史觀星淡淡地笑著,語氣平和地反問。

「丑斃了!」為了趕她走,再難听的話易天韶都說得出口。

「你也是。」史觀星燦亮的眸子底下,飛快地掠過了幾許輕蔑與不屑。

「你說什麼?」易天韶冷沉的眸子閃了閃;他以為自己听錯了。這個平凡的怪女人應該沒這份膽量才是。

史觀星再次地聳聳肩,手也抬了起來,直直地指向他的鼻尖,「我說——你、也、很、丑。听清楚了嗎?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易天韶這輩子只听過贊美他容貌的話,從來沒有人直指著他鼻子罵他丑的!說不是上生氣、憤怒或是其他的,他傻傻地反問︰「為什麼?」

「我丑的是皮相,是天生沒法于改的。而你呢?」史觀星鄙夷地看他一眼,語中的譏誚再清楚不過,「你丑在心上,令人作惡。」

青天霹靂都投她這番話打得重!易天韶目瞪口呆地盯著貌不驚人的小秘書,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來懦弱膽小的女人竟會痛罵他一頓!

「你不拍失業?」易天韶最痛恨恃寵而驕的女人,況且跟前的女人連恃寵都還談不上。

「台灣的工作多得要命,滿街都是徵人啟事,隨便上麥當勞或便利商店打工都能活下去,我怕什麼?」史觀星挑起眉,撇了撤嘴,「為沒水準舶闊氣老板工作得來的十萬塊,遠不如為心地善良的窮老板工作賺來的一萬元令我開心!」

「你上班不快樂?」易天韶瞪大眼楮,不太相信她的出言不遜。

昂起頭,史觀星迎著他的視線,「你說呢?」

易天韶霍然起身,銳利精明的黑色深睜里盛滿了憤怒,惡狠狠地蹬著她。

她根本不在乎,更沒有半點畏懼——她就是故意氣他的,要是能氣死他最好!什麼嘛!不過是普通了一點,平凡了一點,他就裝那種鬼樣子嚇人,要是她當初順手在臉上弄出一塊塊凹凸不平的大疤,豈不讓他說成了妖怪?臭男人!

「既然如此,為何不遞辭呈?你知道我不會為難你的。」易禾韶投有看她,眼光落在無邊夜色當中。他是真心希望她不要為了工作而顯得那麼卑微。

史觀星費盡全身的自制力才止住自己不望向他,但,她卻能感覺到,他似乎又在冷冷地恥笑她了!心中有悶氣,說出來的話自然不好听——哼!這麼想趕我走?我就偏死賴著不走!筆意氣死你!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答應易爺爺的事還沒做完,怎能說走就走?」史觀星冷冷回答。

易天韶沉默而冷漠,什麼都不說,連眼光都是冰冷的,爾後︰卻發現他冷淡的眸子射向她,除了意外之外,也有著幾許好奇。

「坐。」易天韶指指河堤岸緣的水泥欄桿,自己也會,了上去。

史觀星狐疑地打量他一眼,口氣不甚佳。「如果你是想乘機謀害我意外身亡,奉勸你大可不必。」因為那太困難了!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偷偷保護她,盡一切可能保住她的小命。她呀,可是很難害死的!

易天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是誰的心眼小!分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嘛!

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他臉上的憤怒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所熟悉的冷漠淡然,「我只是不希望加重你那雙蘿萄腿的負擔而已。」

瞎眼的笨豬!史觀星惡狠狠地反瞪他一眼,她的美腿是有目共睹韻!天街道有多少星探打她雙綠條優美長腿的主意!他竟敢說她是蘿萄腿?

天上忽然一陣霹壢雷響,豆大的雨點滴落下來,沁涼的晚風,吹來陣陣綿密的雨絲,就算她有再多抗議都得留待日後再說了!

「哈啾!」史觀星打了個噴嚏,將衣衫拉緊,轉身想走。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她之所以改變自己、改變環境求的是月兌難那種悲苦、沮喪、郁悶、沉重的生活!而現在他又將她了回去。更可恨的是,昨晚幾乎忙到凌晨三點才回到臨時租賃的小窩里錘覺,三十九度的高燒,讓她明白自己染上了感冒。

暮色愈加濃重,雨勢也沒停的跡象。氣溫似乎愈來愈低,也許該回去了。早該回家窩在床上養病的,而她卻在夜風里淋雨——分明是找死!

一件四裝外套突然披上史觀星肩頭,帶來一股暖意。她轉身,正巧看見他掛著一副施舍的泄樣,高高在上的。

易天韶也清楚地看見了她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唇釁悠悠地浮起—抹似真似幻的冷笑,有如嘲弄。

「明天不許請病假。」易天韶似笑非笑地拋下戰書,等著她的反抗。

而史觀星僅是倔強地重重點頭,絕不許自己在他面前示經。易天韶的視線輕輕掠過她,而她仿佛視而不見,他亦大步邁開,朝反方向漸行漸遠。

凌晨一點。史觀星由「念劭」收工回家。

整整工作了將近十九個小時的她;已經肌肉僵硬酸痛得瀕臨體潰散的邊緣。所以當她步履艱困地打開廳門,她來不及癱倒在那張坐臥兩用、舒軟無比的沙發床上,直接趴在玄關的地毯前喘息,一動也不動地賴在地毯上閉目養神。

好不容易,當她幾乎閉上疲憊竣澀的雙眼;進入半睡眠的狀態時,一陣刺耳而令人神經錯亂的門鈴聲霍地刺人她的耳膜。在衡量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她決定保持原狀,來個听而不聞、相應不理。但門鈴聲仍持續不斷地響著,來人顯然是個相當不識相;不懂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不速之客。

目前只有一個人有能力做出這種行為。不得已,史觀星揉揉抽痛不巳的肩頭,臭著一張臉拉開了門扉,「望月,請你立刻滾回去。」她有氣無力地卉罵;

「嘻,大姊!」史望月大刺刺地推門而入;笑容滿面,「怎麼樣子?跟姊夫相處得如何?應該快和好了吧?」

「你,還有臉來?」史觀星死命壓住疼痛不休的太陽穴,閉了閉眼楮,「滾開,我不想跟你這個叛徒說話!」

「生氣呀?」史望月猛力拍打姊姊的背部,惹得史觀星一陣亂咳,「我們都是好心幫你,替你催化情勢呀!」

「你們的好心只會讓我早死,不必了!」史觀星虛軟地關上門,瞪豐妹子在她租來的小窩中橫行。天哪,她全身都疼,酸酸刺刺地好難受,「拜托你滾回家,我沒力氣跟你吵。」

「你是跟小非混太久了是不是?怎麼也開始咬起善心人?」史望月挑起眉,揚聲道︰「如果不是我們,你有機會跟他單獨約會嗎?」

史觀星剛剛端起一杯熱茶,聞言險險掉落地上,「什麼約會—天哪!連這個你們都跟在後面偷窺?拜托!你們尊重一下人家的隱私權好不好?」

「听說——易老頭還要你搬進大宅子,是不是?」史望月以手肘截她,一臉暖昧。

「我沒答她。」史觀望一面喝熱茶、一面推著妹妹,「你根本連半點羞恥心都沒有,有你這種妹妹太丟人!」

「喂!我可是為你的終身幸福想耶!」史望月怪叫。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真衰!

「好意心領了,你不如回去跟李繼一起奮斗,拯救公司——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史氏的主意!」史觀星灌下好幾杯熱開水,鼻子才覺得好過一些。

李繼?唔,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想起他了!史望月有些愧疚,但在听到後半段的話時,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動作快一點,快點回家啦!」李繼打拼出來的血汗江山;可不能讓人像撿便宜似地撿走。她真的沒有姊姊的商業頭腦,再讓她在公司里待下去,不必外敵來襲,即可自動宣告倒閉,「我不要在公司當守財奴啦!」

「為什麼?」史觀星咳了幾聲,發覺扁桃腺有點腫,「你惹了什麼天大的麻煩,公司被你搞垮了嗎?」

「不是我;是你。」史望月捏了捏姊姊紅通通的鼻頭,「听說倪雪到處找你,鐵定是為了姊夫的事而來,自己當心點。你還是快點把那邊的事結掉,別說我沒警告你。」

不過她也不比姊姊輕松,單是李繼一人就夠她頭痛,遑論還有一個惡心兼芭樂的臭男人死黏著不放!

次日清晨。雨仍在玻璃窗上清脆的敲著,窗外的風在申吟嘆息。

一夜無眠,史觀星披衣下床的時候只覺得頭重腳輕,昨晚灌下的大半桶熱水顯然沒起半點作用。她幾乎是一面咒罵一面起床;要是有多余的力氣,她絕對會做出一個標明易天韶大名的小木人,在它胸口腦袋上頭插個幾千幾百針。

豬!明明知道她傷風感冒,還故意不許她請病假!沒見過這麼沒天良的老板,他八成是記恨在心!哼!男人心眼這麼小,能成就什麼大事業?

跌跌撞撞地進入浴室梳洗,鏡子里的人把她自己嚇了一跳。那麼蒼白削瘦,她竟在一夜之間就憔悴了︰眼楮浮腫、面頰深陷,簡直不能見人。

史觀星自嘲地想︰幸好,她現在是「陳愛」,皮制面具能遮掩住她嚇死人的恐怖臉色。哦!老天!突襲而來,的頭痛令她不能不靠在鏡子上,藉著冰涼來減輕些微疼,痛。用手抱住腦袋,痛得她的胃都在翻攪,使她幾乎想,嘔吐。

頭痛打噴嚏、流鼻水、鼻塞、喉嚨痛、咳嗽,全身疼痛——就算她不是小兒科醫生;也能斷定這絕對是感冒。

絕對是感冒了。她最好立刻回到溫暖舒適的被窩里,鏡里的她看來糟透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是個忙碌的日子,她有好多事要做。

而且,那個死沒良心的易天韶早就明白地說了「不準請病假」。

正要出門,今天的天的氣更冷了,她卻覺得額上在冒汗,身體又冷又熱。一會兒又像打翻一鍋沸油似的,滾燙面識熱,一會兒又像埋在萬丈深釣寒冰中,又冷又沉重又刺痛。

吸吸鼻子——去他的,她鼻塞了!

哦!她的頭痛得快要襲開了,眼前全是星星在閃耀、在跳舞。站在街邊。面對眼前的煙雨迷蒙、車行水濺,史觀星有幾千幾萬個不願意上班,但一想起那張傲慢又可恨,的易氏臭臉,意志力就全都回來了。去就去,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小小的傷風感冒,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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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15:20:39 |只看該作者


「總經理,這些請您重新批閱。」在歸還了昨晚取暖用的外套後,史觀星第二回踏進易天韶的辦公室,將一大疊的文件卷宗擱至他面前。

「什麼事?」易天韶擰起眉頭,十分不悅。

機會來了!史觀星不客氣地拿起一份卷宗;逐一指出問題。

「第一份批價錯誤;第二份船期有誤。這份——根本尚未標到土地?原住戶動也不動,堅持不肯搬遷。」史觀星一面搖頭,一面拿起另一份擋案夾,大力地晃了晃。「這個就更離譜了——除了你的大名,只是白紙一份!」

易天甜的臉上匆匆掠過了一陣青一陣綠,他是不懂這些東西,有人拿來叫他簽他就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是冠詮的精神!他怎麼知道會出這些批漏!冷哼一聲,他選擇不作辯駁。

「需要我幫助嗎?」史觀星的雙肩因竊笑而抽搐著,發白的唇也正顫抖著。

易天韶抬眼瞥向她!哎……女人的心跟真是小!「你處理就好。」

佔上風的感覺真好!史觀星忍不住開口︰「易總裁沒有請專門的老師來教你嗎?像我們家…」哦!差點說溜嘴!史觀星倏地改口,「呃,我是說我是念商科畢業的,都還有很多不懂的問題……」

「閉嘴。乖乖給我出去,你桌上的電話響個不停,吵死人了!」話一出口易天韶就後悔了,他不是故意說得那麼凶冷的!只是,一听到她鼻音濃重的話音,舍不得她說那麼辛苦……舍不得?易天韶震驚不已,他竟然對這個沒半點特色的秘書感到舍不得?他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但眼光卻又不自覺地調向玻璃窗,將目光凝注在那個忙碌不停的身影上。

史觀星時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失神發呆地盯著他。這是他發現的第一點,在她上工的第一個星期就發現了。在以往,他根本不會把這樣的事放在心上。偶像嘛,天天都有人黏追著看,隨時隨地得擺笑臉,就連不想笑的時候也得擠出笑意,一如蜜糖似的招蟻舌忝、被蜂叮,早就習慣了。

但身為冠詮的負責人,他從來沒有好臉色,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幾乎沒有人有膽多看他一眼,除非必要,也沒有人敢多看他一眼。除了她。是花痴嗎?看來又不像。他曾親眼見她將愛慕的花束扔進垃圾桶里,那時他還曾在心里暗暗恥笑她不懂得把握機會,有人肯看上她就不錯了,還挑!

說到這個,易天韶的眉頭糾了起來——那個天天來接送她的男人好眼熟…是誰?他確定自己見過,但一時卻想不起是在何時何地見過的。易天韶努力將注意力轉回到繁瑣的公司資料上頭,盡量不去看在玻璃窗外忙碌的窈窕身影——窈窕?該死!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她的身材的?

「陳秘書!」他按下對講機喚她。

透過晶亮的玻璃窗,可見利落地夾起話筒在耳釁,飛快地回應︰「是,總經理。」

他不喜歡這種冰冰冷冷的感覺,一點也不喜歡,「你幫我拿杯咖啡來,謝謝。」

史觀星有些迷惑。這男人不是瞧不起她嗎?事事盡可能親為,從來不願麻煩她,今天是怎麼回事?不到十分鐘,卻喚了她兩回?而且還道謝?

「還有,年度預算表盡快弄好,我今天就要。」好似要維持一貫的冷漠形象,他補上一句。

「是。」對嘛!就是要這樣冷冷酷酷的,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才像他。

當史觀星將咖啡端進辦公室里時,又不能確定了。因為在偌大辦公桌後的他,正靠著倚背,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她。炯炯晶亮的眸子凝注在她臉上,久久不移。好奇怪,為什麼要這樣看她?服裝不整嗎?臉上沾了東西嗎?還是…史觀星的臉色突然青了青,不會吧?是她露出破綻,令他懷疑了嗎?

「陳秘書。」又是二聲突如其來的召喚,這—回不再是電話傳音,而是本尊親臨。

史觀星差點驚跳起來,但隨即掩飾好慌張的情緒,「是。」

「晚上公司年會招待客戶;你也要出席。」易天韶狀似不經意,但兩排長而翹的睫毛卻掩住那如劍的星芒。

「啊?」史觀星有點茫然失措。這種事一向是易爺爺得用威脅利誘逼他之後才有的結果,怎麼今天他竟主動提出了?他簡直和平常是兩個相反的人嘛!

「要我再說一遍?」易天韶的眉頭挑了起來,仿佛又是她熟悉的冷面工作狂。

「八點。我會去接你。」易天韶說得理所當然。

「什麼?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去…」史觀星又一次震驚,不可置信極了。

易天韶沉思注視她好半晌,才道;「你對我的命令有疑問?」

「嗯…」」正在想該如何作答時,不意瞥見他的眉挑得更高了,史觀星連忙點頭答應,「當然不是,一切都听總經理安排。」

易天韶皺眉,他真的非常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公式化口吻,尤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

「還有其他事要交代嗎?」史觀星一本正經地詢問。

懊死!她就這麼不願意跟他相處嗎?他有什麼不情不願的。

「沒事,你出去吧。」易天韶的聲音又冷又硬。

下午召開一年一度的預算會議。

「這麼大的案子,該交給誰負責?」

一堆老人交頭接耳又竊竊私語,令易天韶好不耐煩,幾乎要打哈欠了。

既然是本年度最大的案子,理當由職位最高的人接下。最理想的人選…

「當然是總經理!」史觀星微微揚起下巴,自信的笑意由她的眼梢和嘴角溢出。

沙啞又帶了點鼻音的話語乍然響起,讓一室的鼎沸驀然歇止。眾火驚愕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個發話的人。

「啊—」易天韶欲打哈欠的大嘴差點合不起來,身子也幾乎滑下皮椅。

「大家有意見嗎?認為總經理做不來嗎?」史觀星以檢舉匪諜的目光掃視會場。

這個號稱大台北規模最大的購物中心的企劃案,實際上根本就是由她一手催生出來的,目的當然是要讓易天韶一展身手,這樣的機會錯過可就難再遇到,當然不能讓它輕易溜走!

「不,當然不是。」會計主任一臉諂媚地笑著,「只是,總經理才剛上任,就接下這麼龐大的企劃案……會不會壓力太大了?」

會計主任才不是為了易天韶,他是怕……開什麼玩笑!這可是預算數十億的大案,他好怕原來豐厚的年終獎金在這位沒有半點商業經驗的總經理手上化為烏有!

易天韶深表同意,但為了面子只有心里暗暗鼓掌!好個會計主任!我以後絕不會虧待你的!

「總經理以後是要接掌公司龍舵的人,怎麼可以見壓力就走開呢?」史觀星的氣勢磅礡,「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整間會議室恢復了鬧烘烘,股東.主管們在竊竊私語,史觀星知道他會怎麼批評她--無所謂,反正她根本不在乎。

「你是故意的?」易天韶裝作起身撿筆,在她耳畔輕聲問道。

「對。」史觀星答得極快。

「你要整我也不必跟公司過不去!」易天韶咬咬牙,神情惱火,「我承認,我對公司業務沒有半點概念總行了吧?現在轍銷議案。」

「不行。」似乎是不經意地一瞥,她的眼光輕輕地掠過他,聲音低啞,「老實說,我是本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精神做事,整你?沒空!」

「你要幫我?以為自己是諸葛孔明嗎?」易天韶的聲音不覺地放大了許多。

「去扶一個又痴傻又自大的阿斗?」史觀星嘆口氣,「你不知道那有多累!」

分明是指桑罵愧!易天韶氣得牙癢癢!不;她根本沒有遮掩,明明白白的就是在數落他嘛!「你給我閉嘴!」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發脾氣。

滿室嘈雜因他的怒吼而再度暫停。

惱羞成怒?史觀星在心底聳聳肩,男人就是這樣沉不住氣!算了,男人的面子是他賴以生存的一切,她不過是個小小的秘書,總不好剝奪上司的生存權!

「是。」史觀星必恭必敬。

易天韶的火氣並沒有因為史觀星的謙和而稍減,他反而更加光火!她根本是故意勾引他上當的——先是在言詞話語之向淨他惹毛,等他將滿室眼光都引來之後,再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想讓他變成暴君嗎?她會如願以償的!絕對!

易天韶清了滑喉嚨,不過三秒鐘左右,眾人紛紛靜默。他很滿意眾人的反應;總算自己還有些影響,「關于陳秘書提出的意見,大家還有異議嗎?」

「既然沒有人說話,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好——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易天韶緩緩地由中挺直身子,一反先前懶散的模樣,轉向企劃部門,「待會兒記得將企劃書交給陳秘書。散會!」

眾人的耳語議論再度響起——不知是否討論著另覓生路?仿佛雀噪,吱喳四起,沒完沒了。在這一片喧騰中,史觀星帶著自信的微笑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你說什麼?」史觀星的跟楮瞪到不能再大,「要我教你,而且是從最基本的開始教起?」

「你不願意嗎?」易天韶掛著一臉受傷的神情。

史觀星暗罵自己瘋了,今天是怎麼搞的,什麼事情都不對勁。八成是感冒細菌作怪,她听到的絕對不是腦子里冒出來的那些句子。在十分鐘之前,她甚至敢以下半輩子所能賺到的第一分錢來下注——這個男人打死。都不會向她低頭的,更別提要她他的老師!而現在,他不但主動提出,還一臉深怕被拋棄的神情,教她想拒絕都說木出口!

「不是不願意,只是……」史觀星打量著易天韶,希望能看出他是不是故意整她——被整韻經驗她多得很,用不著再添一樁!

「是你自己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你提!」易天韶攤攤手,一臉無辜。

算了算了!既然是她答應的,就沒有理由反悔。更何況這還是她求之不得的大好機會!「好吧,什麼時候開始?」史觀星認命了。

「現在。」在她詫異的神情中,易天韶的唇角揚得更高了,「我可不想將本年度最大的企劃案給砸了——尤其,那將會辜負了你的極力推薦!」

媽的!史觀星忍不住在心底再罵一句髒話,今天真是倒楣到家了!連想整他都反被將軍,教她怎能不惱不恨!

「既然總經理交代,屬下自是不敢不從。」她站起身,覺得頭愈來愈痛了。

「你去哪里?」易天韶挑起眉,興味盎然地盯住她。

「準備教材。」史觀星沒好氣,我可是領人薪水過活,不會乘機溜掉的。

明明見到門把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為什麼她就是模不到呢?甩甩頭,她掙扎著,執意要抓住門把,但似乎發生了地震,所有的東西都搖搖晃晃的…

易天韶原一好端端地坐在辦公桌後發號施令,但在他瞥見她東倒西歪地步向門邊時。眼光便一直鎖在她的背影上…她居然昏倒了!待他有了意識,才發現自己已經橫抱起她,垂眼看著懷中蒼白冒汗的虛弱面容,顧不得門外會有多少驚異的眼光,他一鼓作氣地將她抱至樓下,放進車內。

在到醫院的路上,易天韶不斷地責備自己——-都是他因為一時的氣惱而不許她請假;否則她敢不會病得那各重!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她發現她燒得厲害極了。幾乎是燙手的!

到了醫院;雖然病得昏沉沉的,但她仍存有一絲清醒,「我沒事,你回去吧。」史觀星交給護士小姐一張紙條。「麻煩你替我聯絡家人,謝謝。」

易天韶的心情愈來沉重——連這種小事她都不願讓他做,可見她心里埋怨他極深。他坐在急診室外等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個既陌生又有點熱悉的聲音驀地出現耳際。

「喲!又是你!上回在大腿上的槍傷好啦?可見現代的醫術真是驚人,連半死的人都能救活!」

好一張毒辣的嘴!易天韶抬頭,見到一個清麗有余,眼神卻太野的嬌小女孩,「是你?來探病?」他想起綁架當夜,她與阿珩吵架的潑辣樣。

「是呀!托你的福,我家星姐姐踫到你都沒好事!」倪雪瞪著他,「拜托你離她遠一點行不行?」煩不煩哪,淨是給她找麻煩!男人,果真投一個是好東西!

「你知道她在哪里?我很久沒見過她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沒見到史觀星了!連她生病都要怪他?關他什麼事啊!不過,在難得發現找尋史觀星的錢索時,他竟意外地沒有追尋史觀星的沖動。

「滾開啦!」倪雪猛然推他一把,「男人走遠一點,免得污染空氣!」

易天韶退了好幾步,但顯然這點距離對倪雪來說是不夠的。

「我叫你走遠一點,不是走這一點鳥步!喂!那是什麼表情?欠扁嗎?听不懂國語啊?再滾遠一點啦!」煩!倪雪挑起眉;凶惡地逼近他。

「你不要趕我,我也是在等……」真凶!他是招誰惹誰了?

「等稱媽啦!」倪雪又罵三字經,「你想被皮鞭抽嗎?還是想被火燒?姑娘我窩在山上十幾天,日子過得悶死了!不如…嘿嘿!」

她的眼脯賊賊地在他的後臀上來回徘徊,令易天韶不禁存些心驚膽戰;這個女孩小雖小但架式驚人,看來像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嗯,雖然陳愛病得重,想來一時半刻也不可能醒來,他不如乘機避難去吧。

易天韶對倪雪擠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之後;慌慌張張地逃至販賣部,灌下冷飲以平撫自己受驚的心緒。真是羞恥,居熬被一個小女孩嚇得落荒而逃!他對自己的舉止感到萬分羞慚。

在一個小時後回到急診室時,護士小姐驚訝地看著易天韶。

「剛才那位小姐?她早出院了。」

什麼?易天韶的下巴險些跌落地面,「誰替她辦的出院手續?」

「她妹妹呀……你剛才不是見過她?」

花東海岸邊的一座白色別墅

史觀星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當然不是在自己家,否則就算沒病死也會餓死。在投入照料的情況之下,想好好活下來也不是容易的事。她也不會笨到因為一個小小的感。冒就回史家找死。幸好她有十群願意在任何時刻、不論有難無恙,—都敞開心懷接納她的姊妹。在她們的照料之下,不過短短兩天,她已經完全康復;開始能在綠茵綿延的山坡上跳躍嬉戲。

「觀星,這張丑不拉幾的人皮面具是怎麼回事?還有,干麼把自己弄病?搞得大家跟著你一起要死不活的!」倪冰兒見她狀況安好,終于開口部起事實真相。

談戀愛固然是件好事;但沒必要搞到三天兩頭上醫院的地步吧?又不是上演瓊瑤式的愛情文藝悲喜劇,何必夸張成那樣!

「小靶冒嘛,大家不要大驚小敝!」史觀星略過重點,隨便敷衍幾句,知道體貼善良的倪冰絕不會為難自己的。

其實照顧史觀星不難,最難的是她睡相奇差,每每都得要兩個人以上齊心協力才能把她放回床上。

「哼!騙誰呀!」倪雪立刻跑來插花,「不知道是誰是昏睡中一直喊著男人的名字……簡直丟盡了我們女人

的臉!」

「我也該走了。」史觀星狠瞪兩個表姊妹一眼,拍拍身上的草屑,「再逗留下去,恐怕史望月就會把冠詮給鬧翻了!」

史觀星心里想著煩擾的世俗紅塵,眼楮卻一直盯著澄澈清涼的藍藍海水。這片在夢里也想著蔚藍潔淨的海岸一直是她與姊妹們的最愛。在一點一點明明暗暗的星光中及無數翻騰拍打的的海浪中,許多誓言、雄心及淚水、歡樂的青春歲月在其間逐漸流逝。生命太短,回憶太重。生命總有些不如意的。

當她在冷氣房里過著衣食無缺的日子,不知是多少在衣索比亞求生存的人求也求不得的舒適日子。但為什麼不滿意呢?

史觀星轉過頭看著在草地上奔跑的倪雪,無法控制自己心跳加速。接愛熱烈、真誠以及不拐彎抹角的表達方式令她又驚且怕,雖然渴望生活刺激與改變,但是卻又害怕玩得過火。

人生並不是只有食衣住行,一旦沾上情感,再豐足的食衣住行都是多余。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身體內分子結構地打散,重組,以致將她變成另尸個人,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那個隱藏的她逐漸成行,並霸戰略了原來的靈魂。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攪得一團糟——我們可以幫你的,觀星!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你非要把它攪得一團亂,為什麼?」男人當婚女人當嫁,雖然她們幾個都不願扛下繼承人的重擔,卻也不會狠心地坐視表妹受難啊!

史觀星只是看著大海,沒有太大反應,說話也是淡淡的,「我知道,可是有些事不是旁人幫得上的,非要自己下去走一遭才有意義的。」

「你愛上他了!」倪冰掩木住驚訝,驚呼出聲。老天怎麼還不下紅雨?難得見著面觀星動了真情,簡直是天降神跡!

「為什麼這麼說?我沒有!」史觀星堅決地矢口否認。

「你有!」倪冰一一指出,「如果不是因為他,你會被綁架嗎?以前你單獨被綁都是因為食物中被下藥,無法發揮拳腳功夫是理所當然,姊妹去救你也沒話說……可是這一次,歹徒下的是迷香,憑你的身手怎麼可能會沒發現有人接近?你的心思全都放在那人身上是不是?根本忘了自己的安危!」

「我……」史觀星還想為自己辯護。

「不必強辯?我還沒說完。」倪冰盯著她,「再說這次易容的事吧,我們不過問並不表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一你答應易家爺爺的條件簡直是自欺欺人!聰慧如你,竟然看不出他的用心。」

「觀星,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在醫院時已提醒過你,用不著多說,但是……老實說,你令我十分傷心。愛就愛了,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沒有,真的。是你們太多心了。」臨走前,史觀星轉身又對倪冰說︰「多看著倪雪一點,她的脾氣太烈,滿口都是粗話…」

「所以她被我媽送來此地面壁思過。」倪冰笑說,「多保重,你呀,還是對自己誠實一點得好,免得害人害己。」

「你們的幻想力真的太豐富了,一相情願得教我不知該怎麼說。」史觀星連連搖頭,咳聲嘆氣個沒完。

「再說吧。你把自己管好就好——少被人綁架,別老讓人去救你,很累的。倪冰也不願在老問題上打轉,叮囑史觀星當心行事之後梗走遠了。

史觀星帶著一絲愧疚,訕訕地笑了。她知道那並不責備,解救被綁架的她,二向是姊妹之間爭著做的事。好玩嘛!每個人都這麼說。

回頭再望一眼這座令人心系難忘的世外桃源,史觀星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觸,周遭的綠草依舊如茵,小溪依舊潺潺、清澈如昔……但,曾在這山林里嬉戲。的女孩們呢?哎……待處理完那些紛擾的俗事之後,她一定會再回來的!一定!

離開海邊回到台北,史觀星再度重新投入繁忙又繁瑣的秘書工作,但她的生命卻如同被下了咒語無法歸位。幾天投上班,骨頭似乎僵硬許多,坐在辦公桌後怪難受的。而且,她發呆的次數明顯增加許多,連簡單的傳真都要寫好幾遍才能弄好。

「你病好了?」一只大手突然壓在她桌上,史觀星猛然抬眼才發覺有個高大陰沉的身影,差點嚇得她吶吶不成言;「回答我。」

「嗯。」史觀星低低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不曉得為什麼,他的注視令她心慌,不听使喚的心一直卜通卜通亂跳,「差不多了。」

「東西弄好就進來,我有話問你。」說話不忘動作,易天韶突然伸手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小手,十分滿意地看見桌上的白紙上立刻出現了一團鮮紅的圓點。

「總經理…你…」史觀星指指他滴血的鼻子,狐疑地望向他,他的臉上掛著令人猜不透味的笑,她忽然覺得他很高,而且,笑起來的樣子也太帥…當然,得要扣除那滴血的鼻子。

史觀星小心翼翼地凝視易天韶的眸心——其中除了爽朗與自信之外,以往的陰霾與野氣都斂了起來,尋不著一絲痕跡。

自從那天她在醫院里離奇失蹤之後,易天韶立刻向當偵探的關世珩,這才對身邊的情形有了些許模糊的概念?不論人的形貌如何變化。感覺總不會變——更何況是這種鼻血狂流的場面!縱使她的容顏不再美麗,聲音不再悅耳……這些日子以來,他究竟做了些什麼?事實一直都明白地擺在他眼前,而自己卻不知不覺……

易天韶的目光游移至她的臉上,若有所思地,自已的眼楮被蒙敝得太久,以致看不表擺在眼前的事實,容貌、聲音都可以輕易改變,但一個人的習慣動作氣質卻密亦不疏遠。言談之間時常不經意地使用命令句……

上班不到半年,她卻撿回了八條流浪狗!還有那常常不自覺的哼歌、喃喃自語的習慣。那句明顯的線索,他卻視而不見,難怪阿珩要罵他是睜眼瞎子!只是…他的臉色愈來愈沉——是什麼理由令她改變相貌來接近自己?目的呢?因為史易兩家是商場世仇嗎?還是……還有,她是怎麼改頭換面的?

當史觀星步人辦公室,易天韶並不像以往坐在桌後,而在門扉處,一股勁兒令人驚恐地膛大了眼。

「總經理!」史觀星連忙將卷宗夾豎起,隔檔在兩人之間。

「嚇到你了吧?」易天韶滿意地看她被嚇著的神情。不過三四天的時間,他似乎變了;不但有了幽默感,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再陰沉,主動開口,也與人談笑。雖不想打壞氣氛,但史觀星又止不住好奇心。

「請問我不在的這幾天里,公司里發生了什麼事嗎?」譬如說;他是不是曾被外星人綁架、洗腦?

「你是說我?這樣不好嗎?你不喜歡我的改變?」易天韶專注地凝視著。

「我…當然不是。」史觀星在心里憋著氣,掠過陣陣不僅與酸澀——她不過是個微小又不起跟的秘書,有什麼資格說喜不喜歡、喜歡?愈想就愈火大——男人畢竟是男人,僅僅一面之緣便說是一見鐘情……瞧!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把她忘得一干二淨!哼!山盟海誓都是屁!她忍不住想罵髒話。去!她悲戚地想起,他們根本沒有所謂的山盟海誓!

「想說什麼就說,我不打女人的。」易天韶深深地望進她眼底。

「沒有什麼。」史觀星振作了一下;「只是不習慣而已;過幾天就好了。」誰怕他打呀?搞不清楚,以她的身手說不定能反過來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過去幾天好嗎?」害她生病是易天韶最歉疚的一件事。

「我不是還活著?」史觀星的臉色愈凝愈冷。

「活得好好的?」易天韶挑起眉,仔細地打量她。

「你說呢?」史觀星不禁朝夭翻了個白眼;耐心耗罄。他要是再繼續追問這些無聊的廢話,她真的會一拳揮出去!

「晚上陪我參加宴會時再驗收好了。」易天韶笑得好得意。

「好。還有事嗎?」史觀星深吸一口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忘了嗎?你說要教我的!」易天韶舊話重提,一臉得意洋洋。

再次深吸一口氣,史觀星放下手里的文件,認命地搬來一張椅子,在大辦公桌旁坐下,「你想從什麼地方開始?」

「不要一臉痛苦,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易天韶的臉上寫滿暖昧。

史觀星的手心驀地一濕,心里納悶著,難道他知道?

那神色,一線詭異的笑意甚至偷偷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易天韶非常意外,原以為她會乘機眨損他、刺激他,讓他失去信心,甚至回家躺在被窩里偷哭!可是她沒有,反而是不厭其煩地反覆解月兌,沒有絲毫不耐煩;態度好得令他感動得想哭!他欣賞這個既堅強又溫柔的女人。他確信,在她怒瞪著他的黑眸中,有著一閃而逝的溫柔。

「不要忘記晚上的約會哦!」易天韶對著她急匆匆要離去的背影說。

史觀星冷冷回頭,狐疑的眼光停在他臉上。

「啊,是宴會,不是約會。」他馬上更正。

到了餐上,這回的地點與上回吃飯是同樣的餐廳,但她身邊的人,態度卻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酒一定要喝,即使只是淺嘗一口都好。」易天韶在她耳邊悄聲囑咐。

「為什麼?」史觀星狐疑地瞪著酒杯,怕被下毒。

「這是酒商發表會耶!不喝豈不是不給他們面子?」易天韶奇怪地瞥她一眼。「你今天沒做功課子」她今天失常得怪極了。

史觀星懊惱地在心里直嘆氣,「對不起,是我忽略了。」猶疑了一會,她發顫地雙手舉起酒杯,對他點點間,「喝吧。」

「他的黑眸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將她的慌張窘迫盡收眼底。

雖說易天韶退出歌壇已超過半年以上,但他仍然受到極大的歡迎,尤其是來自女性同胞的愛慕眼光。就連心思悄然的史觀星都能感受到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銳刺月光——打量、嫉妒、算計……倘若目光能殺人,她早已入土為安至少二十遍。那些凌厲的眼光很明白地訴說同一件事——你這女人德何能,竟能與曠世帥哥並肩同行!

可惜史觀星卻沒有絲毫受寵若驚之感,反而悲嘆連連,這若是好運,她寧可倒貼送人!不知道是因他的囑咐抑或是為避開他的注視,她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著各式美酒,盡力地表現自然些。

「別喝了!我只是要你淺嘗……你喝醉了!」易天韶想將她帶至陽台透透氣,她卻甩開他的手。

「不要踫我!」史觀星費力地想推開他,拚命地喘著氣,「我可以自己走,不要任何人幫忙!」

易天韶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告訴我,這是多少?」

「一千!」史觀星花枝亂顫地笑起來,她的俏臉如火燒,清明的美眸瞪著他。「不…不要以為我……喝醉了,我……沒醉……還要喝!給我倒酒!」

就在一瞬間,易天韶的臉定住了,直直的、帥氣的鼻就停在史觀星的眼楮上方。溫熱的鼻息呼得她臉癢癢的。

「如果讓我吻你,就給你酒喝,如何?」易天韶低抗的嗓音緩緩響起。

雖然酒意甚濃,但史觀星仍有一份清醒。尤其被他狂熱的眼神盯得有些羞赧,心中隱隱有著忐忑不安……會嗎?他發現了嗎?他的語氣不再冰冷,眼抻不再冷漠無情,完全是個沉醉在戀愛中的男子。一點都不豫她認識的易天韶!

史觀星的長睫毛掀了掀,偷偷瞥向他含意深深的注視,「不要。」

長長吐出一口氣,易天韶慶幸他們兩人之中尚有一人是清醒酌,「走,我送你回家.」

「不要/史觀星又抓起酒杯,狠狠灌下一大口。快得連易天韶都來不及搶下。

史觀星不禁心驚肉跳起來。為什麼怕他?他的語氣既不凶惡也不冰冷,甚至還帶點淡淡的熱情,但……她為什麼就是不由自主地怕他?心虛嗎?她有什麼好心虛的,既不偷又不搶的,光明正大地靠自己過活,有什麼好怕?史觀星不斷地為自己心里建設。但是一點也沒用,她仍然怕得渾身發抖,仍然怕他愈逼愈近的臉龐,怕他的氣息,怕他將要說出的話語……

「別喝了。」易天韶取走她的酒杯,劍眉深鎖。

史觀星的臉埋在他衣襟里;水眸緋頰,含著微酡的笑意。拾起頭,茫茫然地看著他,很堅持地說;「我還要喝。」

事實上,她更想問他為什麼突然變得友善起來了?為什麼當她臉紅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反而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有幾次她偷偷看他都是被抓個正著,他笑得既可惡又得意,好似十分開心。他是故意逗她的嗎?會嗎?他們不是一直都是相看兩討厭的,何必呢?他真的很古怪,猜都猜不透他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麼。

唔,頭愈來愈昏、愈來愈重,她幾乎想不起來先前腦子里想的事情,靠向牆,史觀星順著涼的牆壁緩緩地往下滑…

「老天!你的酒品真差!」易天韶懊惱地低喊。望著那雙晶晶亮的黑色楮楮,史觀星忽然很想逃走,但—雙腳卻不听使喚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要你管!我要……喝,誰也……不能管!我再不要……听別……人的話過日子…天啊!痛死了

…」史觀星的面頰因酒精與激動而緋紅,燃亮了雙眸,黑白分明的眼珠浸在茫茫的水氣中。

史觀星揮開他伸來的大手,一個不留神,滑了一跤,重重地跌在地上。那些都算小事,最重要的,是她的頭撞上了水晶桌的邊角,劃出一道不小的口子。

「怎麼這麼不小心!」易天韶立刻沖過來,一把抱起她。

「放手!放開我!」史觀星掄起拳頭垂他,然而卻完全無濟事。因他的手臂鐵鉗般箍著她,牢如柵欄,一點都不肯松動。郁藏多日的復雜心緒,終于在此刻化成串串淚水,潸潸地渲泄出來。

「手拿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易天韶想撥開她在傷處的小手,卻一再失敗。

「不要!不要你踫我!」史觀星尖聲喊著。一雙小手死命壓住額際不肯放開,像是在掩飾什麼似的一她雖然有些醉意,但還沒到不知人事的地步!

易天韶只是當她在發酒瘋,硬要探視傷口方罷休!

「叫你不要踫我!」史觀星再度尖叫,一如遭人侵犯似的。原本就已受到頗多眼神關注了,這下可好,大伙兒都在正大光明地望過剩。

易天韶壓低聲音,不想再制造這話題供人嚼舌根,「有事我們到外面說!」

「我不……要跟你說話。」史觀星打了個酒嗝。

易天韶的眼底忽地閃過一抹狡黠的笑,「為什麼?心情不好啊?」

「豈止不好!簡…簡直爛透了……」史觀星說話開始大舌頭、口齒不清,「你……你還笑!我…一拳打……打扁你的大臭臉…」

「听話!」易天韶在看到她按住額際的手指間隙滲著淡淡血漬時,再沒有玩笑的心情,「不準多話,除非你想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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