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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章泠-影之戀《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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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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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品味生活區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軍武十字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IQ180解題高手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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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戀》簡介︰

她的千歲大姊居然要“派”她滲透到“綠薔”學院去當狗仔SPY!
多、多危險啊!綠薔耶!扁看它的背景就夠讓她皮皮剉!
萬一被發現,除了可能吃上官司,雜志社恐怕也不保。
但,姊命難違,她這個其實已大學畢業的小小編輯
也只好降級回鍋當新生……抖抖抖!好可怕啊!
第一關校門警衛就差點讓她嚇破膽;然後——
她迷路了!沒辦法,這校園實在大得夸張,
只好開口問路了。  
哇哇哇!
涼亭里躺在涼椅上的男生簡直美型到不像真人!可惜,好凶!
她只不過“直言”幾句,他竟說要把她丟進湖里喂魚,
害她急跑得又迷路了!咚,一顆足球精準無比K上她的頭,
在失去意識前,她認出了那張臉——怎麼會又遇到他?!
這學校真的好恐怖!她還有命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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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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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扇緩緩地轉著,不甚寬闊的空間里有著陣陣印刷聲,幾名臉色明顯不怎麼好的年輕人戰戰兢兢地埋首撰稿。

總編輯的辦公室里此刻正掀起風暴,而從一名臉直朝地面望的妙齡少女背影看來,便可知她是最為無辜的受害者。

「千眠,不是我愛念,怎麼每次我們的業績都是墊底,這種銷售量未免太難看了吧。」沈千歲緊捏著業績報表,嘴里叨叨絮絮地念著。

站在她面前的自家小妹沈千眠卻仍是毫無動靜,依舊低著臉,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如何。

沈千歲微眯著眼,悄悄走近沈千眠身旁,伸出一指神功,直挺挺就往沈千眠太陽穴戳去。

下一秒鐘,始終在打盹的沈千眠就這樣重心不穩地往一旁跌,這一摔,才真正把她驚醒。

沈千眠揉著愛困的蒙大眼,一手揉搓著摔疼的臀部。「干嘛啦,我好不容易有時間能眯一下,為什麼要叫醒我?」這個沒人性的大姊,一天到晚只知道要她去跟蹤別人,還硬是強迫她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簡直把她當奴隸在使喚。

沈千歲揪起沈千眠小巧的耳朵,大聲地吼︰「我在說話,你居然給我睡覺!千眠,我看你是薪水太多,得扣點起來。」

自小就擁有強烈控制欲的沈千歲,哪容得人忽視她的一言一行,當然是肝火上升。

沈千眠皺起小臉,趕緊將臉往旁邊一撇,順利躲開大姊的攻擊,但嘴上仍不忘急忙求饒。

「好好好,什麼錯都歸我,大姊你千歲千千歲,別生我的氣。」沈千眠柔聲苦求著,就怕沈千歲一個不順心又襲擊她。

沈千歲再度出手,不過這回是十分好心地將坐在地上的沈千眠拉起,而且臉上還盈滿溫柔得近乎詭異的笑容。

「要我不生氣其實很簡單。」沈千歲望著沈千眠無辜又稚女敕的臉龐,臉上的笑意越深。

沈千眠覺得全身霎時起了雞皮疙瘩。每次見到大姊這種笑容,就知道準是在算計些什麼。

「大姊,你……該不會是要我去干什麼可怕的事情吧?」為了搶獨家扒內幕,什麼不人道的魔鬼跟蹤法她都被逼著去做,而這一次,似乎有更不妙的預感在心底蔓延。

沈千歲從抽屜里掏出一疊資料,笑容可掬地遞給沈千眠。「‘綠薔’學院你應該有听過吧?」

沈千眠一臉狐疑地點了點頭,不甚明白姊姊為何會突然提起那間貴族學校。

「綠薔」是間不折不扣的高級學院,是由好幾個赫赫有名的財團聯手建立,是專為富貴人家的子弟們設立的學校,從幼稚園到研究所一應俱全,師資更是駭人的好,全是財團高薪網羅世界各地名師來教授;想讓你的小孩當上人中之龍、人中之鳳,進「綠薔」準沒錯。不過,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入就讀,必須得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及龐大的財力才行。換言之,就是貴族學院啦。

「我知道啊,這學校跩得呢,從不讓人采訪或拍照,神神秘秘的,我到現在都還很懷疑這間學校到底存不存在。」沈千眠輕蹙起眉,有絲厭惡地說。

沈千歲坐回她的太後椅上,仍笑得很是燦爛。

「你姊姊我啊,超有本事的。我花了不少錢和心血,終于買通了里面的某個行政人員。」

「真的這麼說來,是真的有這間學校嘍?」沈千眠瞪圓雙眼,一臉驚訝地望著姊姊。

「廢話。那個行政人員已經答應我,要讓我--」沈千歲揚起得意的笑容,但話還未說完,就讓沈千眠給打斷。

「要讓我們采訪?」沈千眠雀躍萬分地喊,心想著這是讓雜志社翻身的好機會。

沈千歲斜眼一瞪,沈千眠趕緊閉上嘴,一聲也不敢再吭。

「翻開你手上的資料,第三頁下面夾著張學生證。」沈千歲忽地轉移了話題,沒由來的下著命令。

沈千眠抿著唇,心里直嘀咕,但手卻沒閑著,急忙翻找著手上的資料,果真看到一張造型如薔薇的證件。

那證件上頭的照片……居然是她!沈千眠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楮,將那張學生證拿到眼前看個仔細。「這不是我嗎?我哪時有這張學生證了?」她今年好不容易才從大學混畢業,怎麼可能還會有學生證這種玩意兒。

沈千歲雙臂抱胸,嘴角掛著抹充滿算計的笑,然後用著好輕好柔的嗓音說︰「千眠,你也知道咱們的‘蝴蝶’雜志知名度不夠,老是虧錢。所以……我們真的真的極度需要來個嚇死人不償命的大內幕,這樣才能一舉捧紅‘蝴蝶’。」

「我當然知道。大姊……你說這麼多到底是想干嘛?」受不了有人說話拐灣抹角,沈千眠微噘著嘴,謹慎提防地瞅著姊姊。

沈千歲站起身,走近沈千眠,拍了拍她的肩膀。「從明天起,你就是‘綠薔’大學部一年級的新生了,而且必須住進那里的宿舍一整個學期。」沈千歲似乎在宣告一個獎賞似的,一臉施恩的模樣,與她面前臉色綠得嚇人的沈千眠成了強烈對比。

「沈千歲!你瘋了嗎我今年好不容易才畢業,你居然要我回鍋去念大一」沈千眠緊握著那張學生證,白皙小臉瞬間因沸騰的怒火而燒紅。

「多充實一下未嘗不是好事啊,反應何必這麼大。」

沈千歲眼神閃爍不定,怎樣也不肯對上沈千眠憤怒的眼。

她早晚會被沈千歲給賣掉!沈千眠怒火中燒地想。

「去那里當學生要做什麼?你該不會是要我去挖什麼內幕吧?」總是反應遲鈍、思考又慢半拍的沈千眠,總算嗅出了點不對勁了。

沈千歲但笑不語,詭異又得意的眼神里似乎在回應她︰你說呢?

「別鬧了!這樣是犯法的,我們很可能會吃上官司。」沈千眠有時真的很佩服這個姊姊,為了沖雜志的銷售業績,簡直什麼都可以豁出去。

沈千歲卻露出囂張的面孔回說︰「怕什麼!大不了到時候登個道歉啟事。不過,內幕早讓我們驚爆出來了,他們又能奈我何。」

沈千眠張嘴想頂個幾句時,沈千歲卻搶先一步伸手捂住她的嘴。「照我的話做準沒錯。為了這張學生證,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錢和時間,如果你不做……那我們的雜志可能就真的得宣布封刊了。」

先是威嚇,最後語氣轉成了哀怨,顯得可憐萬分。

沈千眠那顆比白雲還柔軟的心哪受得住她這番哀訴,再怎麼強烈的堅持也在瞬間化作豆腐腦兒了。

「我去就是了。到時候要是有什麼差錯,你可不要怪我。」沈千眠嘟著小嘴,無奈地說。

沈千歲開心的抱著她。「所有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就盡情在那里挖各種內幕消息吧。」

沈千眠皺著小臉看著欣喜若狂的大姊,心里惶惶然,害怕自己這次不知能否全身而退。「綠薔」耶,那麼尊貴的學校,接下來的難關可有得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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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真的很要命。打從方才看了不斷從身旁呼嘯而過的各種百萬名車,每看一輛就很要她的命。

「你確定不會被揭穿?你到底有沒有看到剛才那幾輛車?那全是貴死人的車耶!我看起來這麼平凡又沒錢,一定馬上就會被拆穿啦。」整張小臉貼在車窗上,沈千眠的魂早被那些豪華轎車給嚇跑了。

「哼,不過就是車嘛,沒什麼了不起的。你老姊我早就安排好了,硬是湊了點錢買了兩個名牌包。喏,你小心點用,可別弄髒弄壞了。」

沈千歲將手中的提袋塞給她,一臉舍不得、很心疼的模樣。

「知道了。」嘴上這樣應著,沈千眠心里卻在盤算自己何時會被人攆出校門,畢竟那種有錢人家的驕氣和囂張她是學不來的,這樣一來便很容易讓人起疑。

「快走啦,趁現在沒什麼人,快進去。我會再跟你聯絡,記得隨時帶著手機。」沈千歲緊張的推她下車,像是怕讓人瞧見似的。

沈千眠提著輕便的行李匆忙下了車,還沒來得及說再見,沈千歲已緊踩油門離去。

接下來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了。真是苦命!居然得為了雜志的業績而來這里做違法的事情,唉,簡直悲慘到不行。

沈千眠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腳步沉重的緩緩踏入「綠薔」校園里,映入眼簾的盡是些夸張奢華到不行的建築和造景。

「你,過來一下!」一名警衛警戒地打量著她,大聲喝了一句,嚇得沈千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千眠急忙走過去,趕緊將保命符似的學生證掏出來,硬是擠出帶有傲氣的表情說︰「我、我是新生,有什麼問題嗎?」佛祖保佑啊,可別讓她連宿舍都沒踏入就被人丟出去。

警衛緊盯著那張學生證瞧,確認無誤後才輕點了點頭,但如鷹般銳利的雙眼仍直盯著沈千眠。

沈千眠拿回學生證後,不敢再東張西望,加快腳步直往指標指示的宿舍方向前進。

想不到拐了幾個彎後,她居然迷路了!然後她就看到一座大得夸張的涼亭,里面的躺椅上躺了個男生,沈千眠想也沒想便走了過去。

「請問一下……我說……請問一下!」沈千眠從輕聲到高音,硬是將那名熟睡中的男生給驚醒。

一雙迷蒙中帶著不悅的深邃大眼,就這樣直直瞪著她。直到此刻,沈千眠才發覺眼前這個男生簡直美型到不像是真人。

「請問宿舍要怎麼走?」被他這麼一瞪,沈千眠卻絲毫沒有退縮,只因她一心想快點問出正確的路線來。

原本仰躺在躺椅上的男生弓身坐起,那動作既優雅又迅速,沈千眠當下看傻了,以為自己走進了哪本漫畫情節中。

「你不知道這里是禁區嗎?」男生神情森冷,像個冷面閻羅般嚇人,卻絲毫無損他驚人細致、立體的俊容。

沈千眠左顧右盼了下,然後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她的回應老實又帶著點傻氣,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男生的冷漠頓時退了幾分,但臉色仍是不甚好看。「給你一分鐘,快離開我的視線。」

沈千眠被他狂傲的語氣給惹怒了,不覺伸出手往他臉前一指。「我說你這個人很差勁耶,我不過是迷路想跟你問個路而已,有必要這麼凶嗎?還跟我說什麼禁區不禁區的,這里明明就是學校,又不是你家。」

一古腦兒說了一長串話,沈千眠白女敕的小臉微微脹紅,像顆熟透的隻果。

男生微眯起眼,已經動怒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她。「再不走,我就把你丟進湖里喂魚。」

沈千眠被他認真嚴肅的神情嚇住,急忙拿起行李就跑,就怕自己真會被那男生丟進一旁的湖里。

當沈千眠氣喘吁吁地跑離那座涼亭後,仍舊找不到宿舍,又迷失在一座運動場邊,完全沒有方向感的她已讓寬闊到猶如迷宮的「綠薔」校園給弄得暈頭轉向。

「小心!」

一聲驚喊,駭得沈千眠呆愣在原地。

然後下一秒,一顆硬梆梆的足球夾帶著驚人的速度,就這樣撞上沈千眠的腦袋。

一個人影適時接住暈厥過去的她,在失去意識前,她努力地看清了那張臉。

「怎麼……又是你……」是剛剛在涼亭的男生。怎麼又踫到他了?他有這麼好心腸嗎?

「醒醒啊,小妞、小妞,你沒事吧?」

席樊日俊朗的臉上閃著疑惑,大手輕拍已暈倒的沈千眠,印象里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女生,怎麼她好像認識自己?

「是新來的菜鳥,肯定是因為找不到宿舍迷路了,才會跑來這里。」另一名臉帶不屑的男生微瞄了沈千眠一眼。

席樊日將沈千眠側身抱起。「來吧,把這只可憐的菜鳥送去宿舍。」

「樊日,你在開玩笑吧?叫警衛來就好了,何必自己動手。」席樊日身旁的男生驚喊。

席樊日無所謂地笑了笑,俊朗如朝陽般的笑容讓人很難移開眼。「畢竟是我踢的球,總得表示一下歉意吧。」

其他人聞言,也只能聳了聳肩,幫著席樊日提起掉落在旁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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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沈千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總覺得自己胡亂做了好些個怪夢,尤其是那個帥得不像話的臭男生,超級討人厭。

「小妞,你終于醒了。頭還疼嗎?」席樊日坐在床邊,臉上掛著不羈的笑容,身上的白色襯衫只隨意扣上兩三顆扣子。

沈千眠皺眉,張大眼楮眨了眨;但盡避她再如何用力眨眼,還是眨不去眼前的男生影像。

「你……你在這里干嘛?我……我又是在哪里?」猛然坐起身,沈千眠這時才憶起一切都不是夢。

席樊日平舉起雙手。「我可沒對你做什麼,只不過是把你抱來宿舍而已。」這小妞的反應還真是激烈,換作其他人,可能早黏上來了。

沈千眠一雙大眼將席樊日從頭看到尾。奇怪?在涼亭看到的時候他的皮膚好像比較白。「謝謝你。不過你這個人還真是陰陽怪氣,跟你問路你不肯說,結果竟然把我抱來宿舍。」有錢人的脾氣好像都很詭異,變來變去的。

席樊日輕吹了聲口哨。「小妞,在足球場邊我可是第一次踫見你,你何時向我問過路了?」除非是……

「你裝什麼傻,就在涼亭邊啊,你還說要把我丟進湖里喂魚呢。」沈千眠怒瞪他一眼,一想到那情景就讓她生氣。

席樊日露出玩味的笑容,雙手抱胸,眼神閃動著戲謔。「你挺行的嘛,居然能惹樊影生氣,看來我以後真要多多關照你嘍。」這小女生不簡單,居然能惹得樊影說出這種話來。嗯,以後有好戲看了。

「什麼東西啊?你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听不懂。」沈千眠蹙起細眉,滿是疑惑地望著他。

席樊日卻不打算詳作解釋,只是伸出手靠向她。「我是席樊日,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

沈千眠也伸出手與他交握。「我是沈千眠,以後有什麼事情最好最好不要來找我。」踫到他就沒好事,還差點死在足球下,丟臉死了。

席樊日揚起笑容,俊臉帥氣得讓人心跳加快,沈千眠卻無動于衷,還對他吐了吐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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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式上課後,沈千眠才知道那個席樊日是個多了不起的人物。

他既是大學部三年級的風雲人物,家世背景更是烜赫得讓人不敢置信;功課呢,是資優生程度,還擔任足球隊隊長,這種種條件都讓沈千眠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知道啊?樊日學長根本就是大學部的王子,就連高中部的女生也很迷他呢。」沈千眠剛結交的新朋友羅小芬一臉沉醉地訴說著。

沈千眠裝作一臉認真地點著頭,心里卻壓根不這樣認為。沒辦法,作采訪編輯這行,什麼樣的貴公子沒瞧過,早已經對這種事情免疫了。

況且,這些公子哥兒的人品基本上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對了,下午的馬術課你準備好衣服了嗎?」羅小芬突如其來的問。

「馬術課?你是說我們要騎馬?」沈千眠的圓圓大眼頓時瞪得更大。天啊,她長到這麼大還沒騎過馬,等會兒該怎麼蒙過去?

「是啊。你這麼驚訝干嘛?難不成你爸媽沒讓你騎過馬?」羅小芬臉上閃過一抹調侃笑意,標準的有錢人比高下的心理。

沈千眠趕緊扯開了笑容,強迫自己恢復鎮定。「怎……怎麼可能。我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有規畫好的課程,真是貼心極了,呵呵……」死定了!也許她的小命就要斷送在馬下了。

一整個上午的課程,沈千眠就在惶然不安的情緒下渾噩度過,她壓根兒沒留意過自己上了哪些課,反正她也用不著。

捱著捱著就到了下午,整班同學聚集到馬場邊,卻只有沈千眠一個人穿著裙子。

「沈千眠,你為什麼沒穿騎馬裝?」馬術課程的指導老師執著馬鞭指向她,瞬時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沈千眠微紅了臉頰。「我……我忘了帶騎馬裝。」天曉得還要準備那鬼玩意兒,她要從哪里變出來騎馬裝呀!

「下次上課可別再忘記。等會兒下課後就通知你家的佣人幫你送來。」馬術老師雖然口氣有些許不悅,但看得出來還挺「尊敬」她。

畢竟她可是某家企業的千金小姐呢,當然是假裝的啦,要是被大家發現她是個窮光蛋又是個狗仔的話,準會讓這幫惡魔抬去讓馬給踩死。

「是樊影學長耶!好帥喔。」

幾名姿態擺得老高的女孩正以驚人的高分貝尖叫著,讓人不得不好奇是哪個人物能讓這些討人厭的女孩這麼做作。

沈千眠望著不遠處挺直背脊、英姿勃發,跨坐在馬背上的男生,不明就里地望著身旁的消息通。「小芬,那不是席樊日嗎?他什麼時候改名了?」

羅小芬用手肘頂了頂她的腰間,一臉「沈千眠你很遜」的表情。

「拜托,別跟我說你不認識席樊影學長。他是席樊日學長的雙胞胎哥哥。不過他不是在大學部,而是碩士部。」

「雙胞胎?」

沈千眠錯愕地低喊。這樣說來的話,那日在涼亭踫到的人應該是眼前的席樊影,難怪席樊日的反應會那麼奇怪。

「樊影學長對人可是很冷漠的,除非他先開口,否則他一概不理會和他說話的人。」

羅小芬眼神里有抹敬畏,仿佛遠方馬背上的人是多麼的神聖高不可攀。

這就是了。听了羅小芬的補充說明後,沈千眠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在涼亭見到的鐵定是席樊影,那種討人厭的死個性可不是一般人會有。

「今天的馬術課,我請到了席樊影同學來幫忙指導大家,各位同學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就盡量發問。」馬術老師為同學分配好馬匹後,簡短地介紹席樊影來此的用意。

許多女生竊竊私語著,似是在想問題要去接近席樊影,有些主動派則早已迫不及待地沖上前去圍住他。

倒是正慶幸自己平安度過此劫的沈千眠跑到了一旁的樹蔭下乘涼打盹兒。

雖然這里的宿舍高級又舒適,但人在異地總免不了會失眠;再加上之前趕編務長期睡眠不足,沈千眠根本就是人如其名,能睡就睡,完全沒有場所環境的限制。

透過清冷的眸子,席樊影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也是頭一個敢指著他的臉大罵的人。

席樊影冷冷地射出居高臨下的目光,讓陽光碎灑的身體仿佛籠罩在金黃光圈內,一旁的女生們全看醉了,卻不敢放肆的與他攀談。大家都曉得,席樊影可不像他弟弟席樊日那般平易近人,他特有的貴氣凜然和冷漠氣質皆教人畏懼。

席樊影魅眼半斂,似在思考什麼,下一秒,即矯捷地跨下馬背,在眾女驚嘆的目光下,筆直且優雅地走向樹蔭下的沈千眠。

沈千眠沒發現身旁的異狀,只覺得已很久沒能這樣安穩的打瞌睡,正彎起甜甜的唇角,大眼緊眯著,渾然不知災難臨頭。

席樊影拿起馬鞭輕拍了沈千眠瘦白的小腿肚,卻依然打不醒她。

他揚起半邊嘴角,似笑非笑,下一刻,突然使勁鞭向沈千眠所倚靠的樹干,猛然的外力讓大量青翠如玉的綠葉掉落。

還是沒醒。盡避身上灑滿了綠葉,瞧來十分狼狽,沈千眠依舊睡她的,絲毫沒有蘇醒的意思。

席樊影眉微皺,蹲子,望著那張白皙里透出粉漾紅潤的臉,他伸出手,就往那片白皙掐去。

終于,將近一分鐘時間過去之後,沈千眠果然感覺到了疼痛,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拍開席樊影施虐的大手,卻是徒勞無功,席樊影的手仍然牢固地捏緊她臉頰。

總算睜開眼,沈千眠迷糊且朦朧地望著眼前人。

「你誰啊?干嘛捏著我的臉不放?」半睡半醒之間,她愛困地低喃著,混沌的腦子里根本毫無頭緒。

席樊影見她清醒,也就松了手。「沒忘了我說要把你丟進湖里喂魚吧?蠢蛋。」

望著她此刻純真無辜的神情,席樊影冷冽的目光依舊直瞪著她雙眸。

這一說,可把沈千眠給嚇醒了!她張大眼眸回瞪著席樊影,小嘴錯愕地微張。「你……你……你……」這個惡劣的男生到底想干嘛?

席樊影揚起眉,下巴高仰,一臉不可一世的冷笑。「我是席樊影,記清楚了。以後膽敢再來惹我,我一定會履行這個威嚇。」看她嚇得像只小綿羊似,真是有夠蠢的。

沈千眠眨了眨眼,腦中精光一迸。「席大帥哥,請你原諒我那天的冒犯,我以後見到你一定會閃得遠遠的,絕對不會讓你瞧見。」

想起以前讓那些個明星、達官顯要發現跟蹤時的求饒話,沈千眠急忙原封不動拿出來應對。沒辦法,職業病嘛。

席樊影忽地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雙眸緊鎖住她假笑的臉孔,總覺得這個蠢蛋好似隱藏了些什麼。

沈千眠被他這麼一盯,心底直發寒。仔細想想自己剛才過于職業病的話似乎不太妥當,于是趕緊將笑臉撤下,只敢望著自己鞋尖,整個人顯得慌亂。

「你過來。」席樊影睨了她一眼,隨即轉身走向擱置在一旁的馬匹。

沈千眠將身上的樹葉拍落,一臉戒慎恐懼地跟在席樊影後方,趁機還對著他寬厚挺直的背脊扮了幾個鬼臉。瞧這小子囂張的程度真是討人厭,她不把他寫成個絕世大豬頭才怪!

席樊影將拴住馬的繩索拋給沈千眠,然後逕自跨上馬背,而後又露出了個看似溫文爾雅的笑容。「現在起,以後的馬術課將由我來特別指導你。」

沈千眠頓住腳步,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望著眼前的席樊影,她簡直就像看到騎在馬上的惡魔一樣。

「太好了,沈千眠同學,既然席樊影同學這麼樣地賞識你,往後馬術課你就單獨讓席樊影同學指導便可。」馬術老師拍了拍沈千眠的肩,一臉她走運了的表情。

其余旁觀的女同學無不皺眉瞪眼將沈千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過是個轉學生而已,居然搶走了席樊影的關注,簡直就是囂張。

望著後方女生們的怒眼,又瞄向前方惡魔的詭笑,沈千眠瞬時感到烏雲罩頂外加閃電雷擊,恨不得立時飛奔離開這座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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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我真的不想再待在這里了。」蒙在被窩里,沈千眠抓著話筒就是一陣哭鬧。

今天下午簡直就讓席樊影那個臭小子整得慘兮兮,被馬拖著跑不說,還硬是吃了堆風沙,狼狽到不行︰最慘的是,她被那些驕縱的千金小姐們列為頭號鏟除目標。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才一天,連個小消息都還沒挖出來,你就說要回家,你是呆子不成?」話筒另一端的沈千歲氣得低吼,就怕沈千眠破壞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姐你都不知道,席樊影那個臭家伙擺明了要欺負我,以後我一定沒好日子過。」沈千眠想起那張囂張跋扈的俊臉,心里就嘔得要命。

「等等!你說誰?席樊影?有個雙胞胎的那個?」沈干歲抓住她話里的重點,敏銳地直追問。

「對啊。難不成你認識?」

沈千眠嘟著嘴回應。想起那兩個個性南轅北轍的雙胞胎,簡直可以說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可恨的席樊影當然是那個惡魔!

「哎呀!吧得好啊,小妹。這下我們有大消息可挖了。」沈千歲歡呼著,兩眼直發亮。

沈千眠將話筒與自己可憐的耳朵拉開距離,以免讓沈干歲的鬼喊殘虐她的耳膜。

「什麼大消息?那個惡魔有什麼了不起的嗎?」

她知道「綠薔」里盡是世家公子哥或足千金大小姐,幾乎個個大有來頭,姓席的雙胞胎也不過多長了副俊美的皮相而已,哪有什麼好稀奇的。

「千眠,我看你準是把腦子給睡壞了。‘席日’企業你應該不陌生吧?」沈千歲話中有話地暗示著。

「知道啊。上次為了挖席總裁的緋聞,還差點被關進警察局呢。」沈千眠憶起那個俊美得不像話卻又精明到嚇死人的席防祺,眉頭不自覺地就皺得死緊。

「那你就該知道席樊日和席樊影兄弟是什麼來頭了。」沈千歲刻意不點明,要沈千眠自己去尋出個頭緒。

「他們是席防祺的兒子?」沈千眠奮力地拍擊著被面,像是猜中謎題般的高興。

沈千歲兩眼往上一翻,恨不得此刻就能狠敲沈千眠那過于遲鈍的腦袋。

「我的傻妞,人家席防祺也不過近三十,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二十來歲的小孩。」

「那不然呢?還會是什麼?」沈千眠收起笑容,愣愣反問著。「我的天啊!真是敗給你了。他們是堂兄弟的關系啦。但據聞「席日」

集團有意成立另一個金控財團,將來有極大可能性會讓那對雙胞胎入主掌權。」

沈千歲冷靜地分析著以往收集來的資訊,飛快地在腦中做著統整。

「原來是這樣。現在想想,難怪總覺得他們的眼楮很眼熟。」沈千眠想起那雙充滿嘲諷的眼,就覺得充滿著熟悉感。

「現在你的重心就是要擺在他們兄弟身上,不管是怎麼樣的消息都要詳細地記錄下來。別忘了,還要拍照。」

沈千歲耳提面命著,就怕沈千眠會漏了什麼絕世人獨家。

沈千眠哀怨地說︰「席樊影很討厭我耶,哪還有可能從他身上挖到什麼消息。」

「笨蛋!這個不行還有另外一個嘛,找另外一個下手。我現在要忙著盯稿,就說到這里了。你給我爭氣點,別讓我失望。」

「喂、喂,大姐!厚……」小嘴翹得老高,沈千眠無奈地掛上手機。

沒良心的大姐,只會關心有沒有獨家消息,也不關心一下她這個可憐蟲。

沈千眠躺在軟而舒適的床上唉聲嘆氣,她現在只祈求能快點挖到些新聞,這樣才能快快從這個貴族煉獄解月兌。

房門突然被開啟,一大群女生堂而皇之地跨進門來,還賴在床上的沈千眠微愣地趕緊坐起身。「你們……怎麼可以隨便進來?」

領頭的是個身材高姚的女孩,五官標致,稱得上是個美女,帶點艷麗風情的那一種,眼神和表情全顯示著她的心高氣傲。

「你是沈千眠?」那女孩毫不客氣地開了口,像在審問犯人或賤婢似的。

沈千眠狐疑地望著她,然後點了點頭。「是呀,有什麼不對嗎?」奇怪了,怎麼自己一瞬間就在「綠薔」成了名似地,總有奇怪的人物找上門。

「你最好注意點。如果你膽敢勾引樊影,我就讓你在學校混不下去。」

艷麗女孩眼楮瞪得如銅鈴股大,像是恨不得將沈千眠吞下肚。沈千眠差點就沖口而出自己早就不想在這爛地方混下去,但想了想,還是將涌至喉口的話吞回去。

「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你誤會了。」沈千眠好聲好氣地解釋著,就怕自己真跳入另一攤爛泥巴里去。

「你少騙人了!馬術課的時候還讓席學長特別指導,還敢裝不認識!」

艷麗女孩身旁的另一個女生囂張地高喊。

沈千眠認得她,是班上的一名女惡霸。

原來如此。在這種看高不看低的世界里,還是分著派系和階級,這可有趣了,這消息鐵定新鮮。

「別以為裝啞巴就沒事了,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在樊影身邊打轉,我一定會讓你很難看。」

艷麗女孩惡狠狠瞪了沈千眠兩眼後,便領著其他女孩離開。

沈千眠愣了下,隨即憶起還未詢問艷麗女孩的身份名字,焦急地趕緊沖出房門,卻早已見不到人,只踫到勉強稱得上是朋友的羅小芬。

「被罵了?這是必然的經過,不用太在意。」雖然口氣像是在安慰她,不過羅小芬臉上卻掛著一抹幸災樂禍的微笑。

沈千眠當然了解,像她們這種上流階級的人,才不會真心把人當朋友,羅小芬笑容底下的奚落她自是一清二楚。

「你知道她是誰嗎?」羅小芬恰好問出了沈千眠的疑惑。

「不知道。你忘了我是新轉來的菜鳥嗎?」沈千眠就等著羅小芬來為她解惑,因而故作低姿態地讓羅小芬盡情發揮八卦通的本領。

「她是孟娟娟,是席樊影的親衛隊隊長。誰要敢覬覦席樊影,準會讓她釘得滿頭包。」羅小芬意有所指地瞄了沈千眠幾眼。

「原來如此。這麼說,她就是孟氏企業的孟娟娟咯。」沈千眠彎起嘴角。這下可好玩了,就來個亂點鴛鴦譜吧。

羅小芬被她那過于燦爛的笑容弄得一頭霧水。都被罵了還這麼開心,這女生鐵定是個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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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來「綠薔」已有一個星期了,再怎麼難熬也勉勉強強地習慣了。

為了能早日月兌離這里,沈千眠苦思良久後,終于痛下決定,她要積極地和席樊日混熟,進而挖取包多內幕或花邊緋聞。哎呀,反正就是有什麼就寫什麼,管不了那麼多了。

某日放學後,她抓著兩杯飲料就直奔足球社團辦公室。據說席樊日通常下課後都會在那里。

她敲了敲門,卻沒人應門。沈千眠沒多想就開了門進入,結果卻讓一道側躺在沙發上的人影給嚇了一跳。

席樊日這小子還說什麼多勇猛,結果竟然躺在這里偷懶,根本就是個「奧少年」嘛,受不了。

沈千眠聳了聳肩,躡手躡腳地踩進社團室內,靜悄悄地將冰涼的飲料放在桌上。「席樊日,席樊日,醒一醒。」

沈千眠輕輕搖晃著席樊日的手臂,試著喚醒他。不一會兒,沈千眠的大眼對上了一雙微眯的冷峻銳目,駭得她頓時全身直發顫。

她死定了!眼前的不是席樊日,而是那個惡魔席樊影!連續惹了他兩次,這下鐵定會讓他整得很難看。

「我……我認錯人了,你可不可以假裝沒看到我?」沈千眠咬著下唇,露出了個苦澀的笑容。

席樊影緊抓住沈千眠細小的手腕,緩緩坐起身來,與她正臉相對望。

「沈千眠,我說過,如果你再惹我,我一定會履行之前的承諾。」這個蠢蛋準是不怕死,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惹火他。

「你、你睡品很差耶,不過是吵醒了你,有必要這麼不爽嗎?」沈千眠求饒不成反而將心底的怒火傾泄而出,不怕死地同席樊影四眼相瞪。

「沒錯,你徹底挑起了我的怒氣,你說現在該怎麼解決?」席樊影勾起薄唇,恰似彎月般好看。

沈千眠讓他的笑給弄得糊涂了。這惡魔時常露出這種微笑,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氣還是不氣。

「不、不如我請你喝飲料消消氣。」沈千眠愣愣地回應,不然他是想怎樣?

席樊影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卻瞧得出黑灰色的眼珠里凝聚的冷鋒。

「我有更好的方法。」

一把使勁不留情地拉起沈千眠,席樊影扯著她走向外邊,又快又大的步伐讓沈千眠跟不上,差點摔跤。

沈千眠猛力拍打著席樊影的臂膀,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破膽。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你這個人真的很哿隆耶!」沈千眠只能被動地讓席樊影拖著往前,一雙腳想煞也煞不住。

閉了幾個彎後,兩人拉拉扯扯地前進,一路上早惹來不少人的愕然側目。緊接著,迎頭又踫上了本是沈千眠該找的正主兒席樊日。

席樊日雙手插在口袋,一臉悠哉模樣,卻在見到眼前那雙人影後愣了眼。

「樊影?小妞?」這可新奇了,總是冷冰冰的樊影居然滿臉沖天怒氣,還緊拉著沈千眠那小妞不放。有趣,有趣極了。

「席樊日,你快來救救我!這個人瘋了……」她拖長的余音消失在席樊影的半眯怒目下。

席樊日舉起了手擺了兩下。「待會見。」

他笑彎了一雙俊眉亮眼,就這樣瞧著兩人從眼前閃身而過。

沈千眠瞪大眼眸,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袖手旁觀的席樊日,那……那小子亂沒天良的,就這樣任由自己的哥哥亂發飆!

拖著走著,兩人來到了當日初識的涼亭,旁邊是一座清幽的綠水湖。

沈千眠逐漸理出點頭緒了。這個惡魔沒開玩笑,他是真的打算實現那個威嚇。

「你……你冷靜點,我……我知道錯了……」沈千眠慌亂得語無倫次,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一潭湖水越靠越近。

席樊影總算肯停下急遽的腳步,旋過身,雙手飛快地扳住沈千眠雙肩,又綻放了個俊美絕頂的微笑。

「笑一個。」

沈千眠還沒來得及笑,就讓席樊影給狠狠丟進湖水里,所有的動作是那樣迅速且一氣呵成,從頭到尾不帶一絲猶豫。

撲通!好大聲響的落水聲。「你……你這個可恨的家伙……我……我不會游泳……你根本就是想殺了我。」

像只溺水的鴨子似,沈千眠急急揮動兩只手臂,在水中載浮載沉地掙扎著。

席樊影環抱著雙臂,滿意地擴大了笑容。「你這個蠢蛋就在水里好好反省,老是對著我吼的下場就是如此。」

沈千眠氣憤地怒瞪著陸地上的席樊影,卻怎麼樣也構不著陸地,她的泳技已非「爛」字能形容。

終于支撐不住,沈千眠沉下湖面,頓時湖面只剩幾道淺淡漣漪︰席樊影斂去微笑,半彎著身軀凝望著綠潭。

「沈千眠?」他清揚嗓音。

久久沒得到回音,席樊影皺起眉頭低咒了幾句,繼而褪去上衣,身形矯捷地縱身跳入水面。

席樊影遁入湖水里一把撈起半昏迷的沈千眠,將她抱上涼亭里的長椅上,然後舉起手背拍擊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頰。

卻是毫無動靜。席樊影眼中閃過幾絲古怪情緒,進而捏緊了沈千眠小巧尖挺的鼻子,薄唇對準著那嫣紅的小嘴運送氧氣。

餅了幾秒之後,沈千眠微張開眼,吐出了幾口水,猛吸著新鮮空氣。

「咳……」

一入眼的,便是那張讓她極為痛恨又害怕的俊容,席樊影不笑也不語,一雙清冷的眸子里透出異樣的光采。他將沈千眠扶起,讓她的額頭靠在自己光果結實的胸膛,然後輕柔又帶著點力道地拍打著沈千眠濕淋淋的背,幫她和緩地恢復順暢的呼吸。

「好點了沒?」口氣稍嫌冷硬,卻又似乎夾帶著些許關心,席樊影的舉動著實讓沈千眠不解。

前額抵在他傳來陣陣熱意的胸膛,沈千眠暈紅了原本慘白的臉頰,似乎連冰冷的身體也逐漸回復了溫暖。

她只能無助地輕點著頭,不敢抬頭望向席樊影的臉,總覺得心里頭怪別扭,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而別扭。她應該狠狠推開他,然後打個幾拳之類的不是嗎?怎麼現下全亂了調?

席樊影沒察覺她紛亂無序的情緒,只是放松了原本緊皺的眉心,大手依然有序地輕拍著沈千眠的背脊。

「這怎麼回事?有人可以告訴我嗎?」突然走進涼亭的席樊日疑惑地望著眼前暖昧萬分的兩人,不由得蹙起眉頭。

沈千眠急忙推開席樊影,起身奔至席樊日面前。「怎麼現在才來?你這個人壞透了!罷才也不救我,還說有什麼事都可以去找你,盡是在瞎掰騙我!」一想到這里她就有氣,這個席樊日真不講義氣。

席樊日伸出手模了模沈千眠滴著水的發絲,原本過肩的頭發瞬間讓水的重量給拉長了些,披散在胸前。

「你玩水啦?這麼濕。湖里有鱷魚呢,你不知道嗎?」席樊日露出一貫的陽光微笑,口氣半真半假地說。

沈千眠一听,嚇得下意識縮進席樊日懷里,還微微發著抖說︰「你說真的還說假的?我差點就讓鱷魚給吃了?噢,天啊!」雖然已上了陸地,但讓席樊日這麼一嚇,她還是驚嚇得很。

席樊日沒拉開她,只是拍拍她的後腦勺。「我說眠小妞,你不會真相信湖里會養鱷魚吧?」他啼笑皆非地望著緊偎在自己懷里的沈千眠。

沈千眠听出他口氣里的玩笑意涵,抬眼給了席樊日一記狠瞪。

「都夠狼狽了,你還有心情嚇我。」

席樊影沉默不語地拎起上衣,一雙眼眸又冷又亮,望著席樊日輕摟著沈千眠,沒由來地微眯起眼,異樣的感覺在心底流竄。

「樊影,不和我一起送眠小妞回去嗎?」望著同樣濕透身子的席樊影打算離去,席樊日不解地問出聲。

側著身,微扭著頸,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讓人參不透在想些什麼。席樊影抿緊薄唇,沉著嗓音低語︰「我不想再踫蠢蛋第二次。」

說畢,隨即踩著他慣有的優雅步伐離去,那瀟灑又冷漠的姿態像極了一只美麗的獵豹。

從頭到尾偎縮在席樊日身旁的沈千眠,不敢正眼瞧席樊影,只能偷覷著他離去的背影。好奇怪的感覺,有害怕,卻又有著莫名的期待,到底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呢?

「你到底對樊影做了什麼?怎麼他會這麼生氣?」席樊日低首詢問著沈千眠,一臉狐疑。

「還說呢,他差點就想殺了我,不提也罷。」她生氣地說。沈千眠嘟起紅艷的小嘴,卻忽然憶起席樊影方才對自己所做的人工呼吸,不由得又脹紅了臉。

席樊日望著她泛紅的臉頰,眼底似乎升起一股了然。但是按照方才樊影的態度看來,自己所臆測的事應當是不大可能。

「走吧,再不換衣服,你明天準要感冒了。」半摟住沈千眠的肩膀,席樊日皺著眉說。

沈千眠點了點頭。望著同樣的俊顏,心里頭不由得想,同樣一張俊臉,怎麼這張就不會讓她感覺到害怕和期待,只有安心感呢?她完全糊涂了,事情似乎越變越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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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綠薔」將近一個月,她只交了兩篇花邊新聞給大姐。

一個呢,是她自己亂配的鴛鴦譜,就是孟娟娟和席樊影,另一個則是臆測席樊日不愛異性喜歡同性。

登是登了,雖然只沖高了幾成銷售量,但沈千歲卻覺得還達不到她預期中的那般好,于是便三天兩頭在深夜里打著催命電話,老煩著沈千眠要真正的大新聞大獨家。

大姐的心情她不是不懂,不過……近來她與席樊日變得越來越熟識,她心中的罪惡感就越重。唉,她是不是該轉行做別的了?

「眠小妞,我們喝飲料去!」席樊日一眼就見到蹲在花園旁失神發愣的沈千眠,然後高喊著。

沈千眠丟開手里被自己捏爛的花兒,連忙收回心緒站起身,卻在轉身後那瞬問望進了一對深邃又專注的眸里,她輕撫住微顫的心口,竟感覺到心髒急速加快跳動著。

席樊影冷冷地佇立在席樊日身旁,只是輕睨了她一眼,然後淡淡撇開臉,側著臉的俊容依舊冷漠如昔。

沈千眠踩著小碎步走向他們兄弟倆,有點怯生生地偷瞄了席樊影一眼後,才轉而望向席樊日。

「不了,我還得回去換衣服呢。」沈千眠小小聲地說,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怕吵到誰似的。

「上馬術課?」席樊日笑笑地問,和一旁冷峻的席樊影形成極強烈對比,一明一暗,好似光與影。

「嗯。」

沈千眠輕嗯了一聲,眼角不忘掃向席樊影臉上去,那俊臉上毫無表情,仿佛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三點的課,你操什麼心,走吧。」席樊日熟稔地拉起她的手臂,不容沈千眠拒絕地迫著她前進。

就這樣,沈千眠被夾雜在兩人中央,他們一左一右地包圍著她。沈千眠有絲擔憂地抬眼望向席樊影,殷切眼神中似在詢問他的意見。

席樊影輕描了她一眼。「看什麼,還不走。」想必是瞧見了她那不安,便說了出來。

三入的組合讓路經的人紛紛投以好奇目光,大家交頭接耳揣測起沈千眠的身份來。有人說她是席家兄弟的外感,不然就扯她是前兩年倒閉的沈氏財團千金,反正傳蚓多得離譜夸張,要听什麼樣的版本應有盡有。

「沈千眠真是太可惡了,她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讓樊日和樊影學長都待她如此不同。」

孟娟娟憤恨地望著不遠處的三人行背影,氣得雙手扭緊了裙角。「想找她麻煩也不行。听說樊日學長的後援會前陣子找上她鬧了點事,後來樊日學長居然親自出面處理。」

同是席樊影後援會的杜美美不甘心地補充幾句,好似生怕沈千眠還不夠惹人厭。

「一定要調查她的來歷,這樣才能從中找出她的弱點。」孟娟娟眼露凶光地出著主意。

杜美美應和地點著頭。「我們一定要有所反擊,不能就這樣任由她囂張游走于兩個席學長之間。」

兩人懷著鬼胎地瞪向遠方的沈千眠,開始想著讓沈千眠難堪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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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沈千眠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引來坐在對面的席樊影的眼神關注。

「這麼熱的天還打噴嚏,冷嗎?」一旁的席樊日訝異地問。

沈千眠傻傻地晃著頭。「不會。準是有人在說我的壞話。」說完,視線自動轉移到對面的席樊影身上。

席樊影執著玻璃杯啜飲著冰咖啡,半斂著眼,清冷地對上她的異樣注目。他緩緩放下玻璃杯,交疊起雙手置于桌面。「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他搞不懂樊目干嘛如此關照這個蠢女孩,總在他們的私人時間里約她共處,害得他幾乎天天都看到她在身邊轉。

「我……我怎麼敢,呵……」沈千眠假笑了幾聲,急忙縮起頸子喝著自己的紅茶。

「綠薔」的福利社弄得像個餐廳似,還天天供應豪華下午茶,並且全用精致高雅的陶瓷餐具,上流得超徹底。

「昨天那報導你看了嗎?」見氣氛有點低迷,席樊日技巧性地轉移了話題。

「什麼報導?」沈千眠端起紅茶,小嘴才剛抵住杯沿,便忍不住問出聲,盡避席樊日詢問的對象是席樊影。

「暗指我是同性戀,而樊影與孟娟娟是一對的那篇報導。」席樊日好意的替她解惑,一臉覺得好笑的模樣,似乎沒有動氣的跡象。

沈千眠噗地一聲,隨即將剛入口的紅茶盡數吐出,連點甜味都末嘗到,一滴也不剩的吐到地面上。

席樊影微蹙起眉頭。「髒死了。」他暗暗低念了一句,雖然音量不大,不過已足以讓她听見。面對疑惑和不悅的席家兄弟,沈千眼只能尷尬干笑,然後指了指空空的杯里說︰「剛剛紅茶里有一只金龜子,所以我……才……」她露出了個你應該懂的微笑。

「那種垃圾我根本沒興趣看。」席樊影收回眼,淡淡的說。

「因為好奇才看的。防祺哥在看,就和他一起看了。」席樊日微聳著肩,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說的是蝴蝶雜志嗎?」沈千眠咬著下唇,露出白皙的牙齒,像只疑惑的小兔子似。

「不清楚。反正就是很荒唐的報導。」席樊目不甚在意地回應,完全不了解沈千眠緊張害怕的心情。

「對了,眠小妞,你家住哪里?好像很少听你提過家里頭的事情。」席樊日像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好奇的望著她。

沈千眠慌亂的眼神閃爍不定,正想著該如何扯謊時,一只手卻倏地拉過她縴細的手腕,緊隨著,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她心底流竄。

「我不喜歡等,快去換衣服。」是席樊影,他淡淡地說,冷冽的眼神好像在警告著她什麼。

「時間過得真快,我也該去練球了,待會見啦。」席樊日同席樊影點了個頭,又調皮地向沈千眠眨了個眼才離去。

頓時一陣沉默降臨在被留下的兩人之間,沈千眠愣愣地直望著席樊影的俊容,而他竟也冰冷回望著,時間仿佛完全停止了似。

「我……我馬上回去換衣服。」

良久過後,沈千眠輕輕撥開他的手掌,心里暗罵著自己是個大笨蛋。

她是來這里「臥底」的,怎麼可以隨便對人有感覺,簡直就是瘋了!包別提對象還是那個像惡魔的席樊影,她一定是沒睡飽才會有這種錯覺。

一個旋身,卻因為心神不寧,沈千眠原就不靈活的腳拐了那麼一下,眼看就要往地板撲倒,席樊影不疾不徐地伸出手臂,輕摟住她的腰,也成功的幫她穩住身體重心。

「對……對不起。」微紅著臉,沈千眠輕喘著氣,隨即飛奔離開了現場。

她猛拍著自己額心。「沈千眠,你是豬啊,怎麼老是在那惡魔面前出糗。」沈千眠邊跑邊氣惱地責罵起自己,卻怎麼樣也無法平息那怦然心動的感覺。

席樊影冷跳著沈千眠離去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居然不再那麼冷漠,似柔化了好幾分,眼底若有所思。

包驚人的是,他發現那個沈千眠蠢蛋正以驚人的速度在破壞他的防護牆。他心底那道最堅硬不可摧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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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俐落帥氣的騎馬裝後,沈千眠不知怎地,在穿衣鏡前照了老半天,就是覺得這兒不好、那兒不好。

奇怪,不過是上個馬術課,怎麼她心情莫名興奮,還在鏡子前照個不停,弄得好像是要去約會似的。

「振作點,千萬不能被那家伙影響。」沈千眠拍著臉頰,努力壓抑著心底奇怪的躁動。

走出宿舍大廳,沈千眠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孟娟娟一伙人,全數給了她難看的白眼,然後又開始竊竊私語著。

沈千眠不甘示弱地回了個鬼臉。哼,她才不會跟那些小丫頭們一股見識!(那請問你現在是在干嘛?)

「沈千眠,你不想活啦,居然敢對孟娟娟作鬼臉。」羅小芬拉過沈千眠的手,將她拉出宿舍大廳外。

「不然她能把我怎麼樣?吃了我不成。」沈千眠不服氣地低喊,好似想讓那些人全听見。

「你現在可有得喊,等你讓她們整得很難看的時候就知道了。」羅小芬謹慎的朝大廳里瞄了一眼,警告性的瞪著沈千眠。

沈千眠不在意的吐著舌頭,然後蹦蹦跳跳的直往馬場方向跑去,因為……席樊影說他不喜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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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席樊影伸出乎,朝向馬背下牽著繩索的沈千眠發出命令。

沈千眠咬著下唇,猶豫地搖著頭。她長到這麼大,連馬都沒坐過,更別提如何上馬了,她怎麼可能會!

席樊影閉緊了唇,凝注了她懼怕的小臉好幾秒,接著躍下馬背,直挺挺佇立在沈千眠面前。

「我……我照之前那樣幫你拉著馬就好,你想騎多久就騎多久。」言下之意是別來煩她。

「你真以為我教人的技術這麼差嗎?」席樊影不耐煩地冷哼著,望著她圓滾滾的大眼,總覺得像在跟什麼小動物對話似。

沈千眠垂下眼。「沒有啊,只是覺得不怎麼樣而已。」她小小聲地咕噥。

「沈千眠!」

席樊影當然听見了,微怒的低吼了一聲。

「好啦、好啦,上去就是了。」

沈千眠怕死了席樊影的怒氣,就怕上次沒成功淹死她,這次會讓他來個五馬分尸。

沈千眠松開繩索,兩只手攀在駿馬背上,一只腳奮力地想往另一頭跨,無奈她再怎麼努力,還是只能在原地直踮腳尖。

望著她難看又笨拙的姿態,席樊影居然笑出了聲,總是罩著寒冰的俊臉驟然溫柔得如水股迷人。

沈千眠讓他的笑聲吸引住,停下動作,轉頭偏望著他。這一看,整個魂、整顆心全讓他耀眼如星辰的笑容給牽引了去。

「笑……笑什麼,就跟你說了我不要上去。」怕讓他發現自己心里的悸動,沈千眠急忙喊出抱怨,但一雙眼珠依舊凝注那笑容。

席樊影望了她一會兒,然後說︰「放手。」那強硬又充滿魄力的語氣讓人不得不從。

沈千眠只能听話的松開手,滿眼無辜地瞅著他,以為席樊影看她可憐,決定放過她。

孰料,席樊影趁她毫無防備之際,雙手探上她的腰,再一個使力,就那麼穩當地將她抱上馬背。

這一舉動嚇得沈千眠驚呼連連,心髒差點就這麼給跳出來。「席樊影!」

一時間無法習慣這樣的高度,沈千眠急忙扭腰抱向隨後跳上馬、坐在她身後的席樊影的腰,整個人縮成球狀躲在他寬大的胸膛里,遠比那日落水後的接觸還親密還貼近。

席樊影微僵,沒料到她膽予這麼小,居然嚇成這副德行。「你……還好吧?"他拍了拍沈千眠的背脊,沉聲低問。

睜開緊閉的眼,沈千眠緩緩平撫著害怕的心情,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整個人趴在他懷里,連忙轉正身子,看也不敢看向席樊影的臉。

「我……我沒事了。」背對著他,沈千眠整張臉脹得紅咚咚,只覺呼吸急促,快喘不過氣似的。

席樊影卻突然扳過她的臉,伸出手擺在她光潔的額心上。「你發燒啊,臉紅得像猴子屁般一樣。」

這蠢蛋一張臉老是紅得像能榨出血似,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沈千眠眼楮不敢看向他,卻又在視線觸及他結實寬闊的胸膛時慌亂無措。怎麼辦?怎麼辦?他再這樣下去,她準會心跳失速而死。

「我……我沒事啦。你是在擔心我嗎?」沈千眠終于望向他充滿吸引力的深邃雙眸,居然覺得那雙眼不再總是冰冷,似乎還有著其它情緒在里頭。

席樊影勾起一抹笑,然後緩緩傾向她好奇的小臉,近得幾乎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氣息。

「我可不想你昏死在我懷里,到時候又得麻煩我的唇幫你做人工呼吸。」席樊影彎著唇角笑,半開玩笑似地說,雖然一席話說得既刻薄又討厭,但他的眼神卻盈著幾絲關懷。

上一次的溺水事件,這丫頭差點沒命,不過他是不會內疚的,畢竟是這蠢蛋先惹他,況且最後救她的人還是他,怎麼說都是他不對。

「人……人工呼吸?」沈千眠疑惑地猛眨著大眼,腦海里隱約殘留著那日里淡淡的影像,卻因為害羞,刻意忽略了某個片段。

席樊影瞧出了她的困惑,忽地,一陣壞心眼涌至心頭。「怎麼,你該不會全忘了吧?」他的臉越貼越近,那雙薄且微微上揚的唇幾乎快貼上她的唇。

沈千眠像著了迷般,一雙水瞳痴然盯著那張唇,一瞬問像是天旋地轉般無法思考。

席樊影輕斂眼,冷不防的伸出手捏住她尖挺的俏鼻。「蠢蛋,你現在該不會是在對我發花痴吧?」

這麼一捏,倒把沈千眠那胡竄的魂給撈回了,混著濃重的鼻音說︰「我……我才沒有咧,你別胡說。」

她輕皺的眉泄露了些許怒意,但動怒的原因卻來自于對自己內心悸動的不安。

席樊影總算肯松手,繼而伸展胸膛,大手環住她瘦小的身軀。「轉正,你這樣怎麼騎馬‘?」

斑昂著漂亮弧度的下巴,他迷離的目光望向前方,好似一個地位非凡的貴族般懾人心魂。

沈千眠擺正身子前映入她腦海的正是這番情景。采訪過數不盡的富貴名流,見過千奇百怪各種面容,卻從末有人讓她有如此刻這般心弦震蕩。

若要真論起席樊影的家世背景,沒醬,的確是足以稱得上為貴族,但他的風采氣韻才是讓人贊嘆的。

整個過程里,沈千眠只能任由席樊影的形影在心底擺蕩,腦海中也盡是他的過人風采,至于他教授的如何馭馬之種種技巧,全讓她當成耳邊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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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我你喜歡上他們其中一個!」

標準的沈千歲怒吼再度從遙遠的話筒里傳來,受害的自是她那無辜的小妹沈千眠。

「我沒有!」回辯得又急又快,教人不起疑心也難。沈千眠緊咬下唇,整顆心惶然且慌張。

「千眠,老姐是派你去挖內幕,不是讓你去那里給那些公子哥兒騙的。」沈千歲終于也起了擔憂之心。感情這種事情太禁忌太危險,不是單純的沈千眠能踫得起的玩意兒。

「我……我只是和他們成了普通的好朋友罷了,他們對我也挺照顧的,所以我不想再繼續當雙面人了。」

沈千眠緩緩吐露近來矛盾掙扎的內心話,想當然了,對于那個席樊影,或許……不只有普通……

「千眠,只要再一個就行,再一個驚天動地、能讓「蝴蝶」一夕成名的大消息,你就可以功成身退。」沈千歲嘆了口氣,心軟的妥協了。再怎麼樣也不能讓沈千眠墮入那些富貴子弟的虛幻情海里。

「我知道了。只能再一個,就只能一個。」或許是在催眠著自己的心,沈千眠喃喃反覆著。

她害怕那種面對席樊影時的心虛感,更畏懼近來見到他時的驚惶心悸,她能感受到有股曖昧難分的化學作用在自己心底發酵。

她知道那全是自己一廂情願,席樊影那麼樣地討厭她,絕不可能會對她產生任何一絲情感。

長到這麼大以來,自從父母在她國中時車禍雙雙辭世後,大姐便忍住傷痛十分勇敢地把她照顧到這麼大。她不曾有過談戀愛的經驗,只要是剛萌芽的初戀便會讓沈千歲技巧性的切斷,她知道大姐是基于保護她的心理而這麼做,但……這一次沒有大姐在一旁阻擋,她真的怕自己真的會干出什麼傻事來。

情緒復雜的收起手機,沈千眠緩緩轉出花園角落,卻渾然不知樹叢邊暗躲了好幾條人影,且個個心懷歹意。

「好個雙面人。看來這個沈千眠可真是大有來頭。」沈千眠身影一走遠,孟娟娟率先拍了拍裙擺站起身。

「看來,只要我們再多搜集點證據,鐵能讓她在席學長面前出糗。」

另一名女生接續著說,手里握著錄音筆。

「不只是出糗而已,絕對不止。」孟娟娟眼微眯,嘴角上揚的弧度很是凶魅,像是揭開某場暴風雨的前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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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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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響透了整座校園,沈千眠卻一點移動的意思也沒有。

沈千眠神情郁悶的靠在頂樓的欄桿上,仰著縴細的頸,望著蔚藍的天空。

「心情不好?」一道爽朗的聲音劃破了她的靜默。

沈千眠急速旋過身,同樣令她牽掛的那張臉,只是這一個卻不會讓她感到緊張羞怯。

「大隊長,今日不用練球嗎?」沈千眠笑笑地接過席樊日遞來的冷飲,學著他席地而坐。

「你真以為我是鐵做的嗎?鐵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席樊日調皮地擺了個大力士的姿勢,逗出了沈千眠悠揚如風鈴般的笑聲。

「為了誰?」

突地,席樊日這麼地問出口,卻是那樣自然。

「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沈千眠移開唇邊的飲料罐,不甚理解的反問。

「你心情不好想必是為了某人而起,說來听听。」席樊日綻露了個溫和且溫暖的微笑。

沈千眠移開雙眼,只敢望向遠方。「哪有。你猜錯了,我只是想家而已。」她胡亂編了個借口,心中卻是七上八下,就怕他不信。

席樊日顯然是信了她,微點了頭又說︰「眠小妞想家噦,你這個小丫頭要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呢。」

「難道你不想?」雖然慶幸著席樊曰信了她的話,卻也不免疑惑起這些富貴子弟的想法。

「當你生長在一個終日得忙于大集團運作的家庭中,你便會了解,想家是最不切實際的一種想法。」席樊日臉上沒有苦澀,只有淡然的寂寞。

沈千眠怔怔地望著他,‘鮮少能見到席樊日有開朗以外的情緒,他給她的感覺一向很陽光,不帶一絲陰影。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挑起了個不甚好的話題,她急忙開口轉移話題︰「為什麼你是弟弟卻叫喚日,席樊影反倒是哥哥?有陽光才會有影子;所以日應該是哥哥,影才是弟弟才對呀。」

這個疑惑她想了千百遍,總算有機會問出口了。

「眠小妞,這問題可深奧了,也把我給問倒了,你應該問問樊影,而不是我。樊影的頭腦可是絕頂聰明。」席樊日笑了,那笑里卻包含了太多難解的涵義,許是沖著沈千眠而來,她卻傻傻不知。

「同樣是二十一歲,席樊影已經跳級到碩士,的確是個聰明的怪胎沒錯啦。」沈千眠的眉心微皺,那口氣听不出是褒是貶。

不過轉而一想,有可能是席樊日資質較差嗎?思及此,沈千眠偏頭狐疑地瞅著他。「你該不會是為了逃避,所以才不想跳級吧?」

席樊日這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喜愛自由、不受拘束,更不拘泥于小節,這樣一來,想必是對日後的企業繼承很是排斥才對。

席樊日扯動了抹深不可測的笑容,就只是笑,讓人無從了解他的回答會是對或錯,像是要讓她自己去評斷似。

「席樊日!」

沈千眠低喊,拒絕他以笑容答覆。

席樊日卻不為所動,拎起一旁的空罐子,筆直的長腿一蹬而起。

「下課後來圖書館三樓的典藏室。」他笑里帶著玄意地說。

「典藏室?去那里兒做什麼?」沈千眠不解的問,單純的她沒瞧出他笑里別有用意。

「能幫你減緩想家念頭的驚喜。」席樊日沒有多作說明的打算,賣了個關子就轉身走人。

「驚喜?」晃了晃小腦袋瓜,沈千眠雖然疑惑,卻也沒想那麼多,還猜著鐵是席樊日想拿點什麼糖果餅干來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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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不走嗎?」

背對著西斜夕陽,羅小芬用手肘頂了頂正發愣的沈千眠腰問。沈千眠微眯眼,似在抗拒著仍然閃耀的殘陽威力。「我還有事,你先走吧。」

羅小芬走遠後,沈千眠才敢放心地朝圖書館方向前進。唉,為免招惹來不必要的困擾,凡事還是小心點的好。

適逢周末,許多住宿的學生們全搭上名貴轎車回皇宮去了,校園內明顯人潮稀疏,尤其在踏進圖書館後,沈千眠更能感受到周末的狂熱威力,以往總是喧雜的館內此刻安靜得駭人,仿佛只剩她一人。

踩著輕盈的足音,蹙著雙細眉,沈千眠走至位于三樓的典藏室。

典藏室向來是置放較為年代久遠的珍貴書籍,故會來此翻閱找尋書籍的人大多是知識淵博或書呆子之類的人,就不懂席樊曰怎會約在這里。她自己也不愛看,席樊日那個大忙人更不可能會來這里消磨時間,真是奇怪透了。

推開沉甸如山般的木門,沈千眠探頭探腦地瞧。「席樊日?」

她輕如雲絮飄揚的聲音在稍嫌暗灰的空間里傳了開來。

久久末等到回音,她只好踏進里頭,開始無聊地翻趕艱澀的書籍,順手挑起一本書,直走到室內最底部的沙發區去。

驀然,她停駐腳步,一個分心,抓不住手里的書,就這樣順著滑落至地面,砰地一個聲響,半厚不薄的史記就安分地平躺在地。

西落前的夕陽映照在那頭黑發上,烏絲頓時亮得猶如金黃,柔順地貼在那張彷若童話里才能見到的俊顏上。

凜然而深邃的雙眸輕合著,前額幾縷過長發絲飄在挺直的鼻梁上,順沿而下的是形狀迷人的薄唇,微抿著,好似隨時都會彎起一道傲氣萬千的笑容。

沈千眠不自覺地雙手輕撫上胸口,感覺到心口有股漲然欲狂的悸動,緩慢而充滿期待地,她走向那仰躺于沙發、姿態卻優雅如昔的席樊影。

一個輕巧的前彎,帶著幾許畏懼和幾絲情不自禁,她伸出瘦白的小手,將那幾縷覆蓋于席樊影眼上的發絲撥開,那動作是這麼樣的柔,猶如蜻蜓點水般細微。

下一秒,一雙大手無聲無息朝她襲來,頃刻問,沈千眠便僕臥在席樊影身上,但尚未完全貼觸,因為那雙大手緊緊攫住她的肩,僅隔著幾公分的間距。

「席……」沈千眠對上那雙飽含怒意的眸子,驚愕得直呼出聲。

席樊影眉宇間有股惱怒。「如果你把我當作樊日,那你就有得受。」

他話里的不悅明顯地是沖著方才沈千眠月兌軌的舉動而來。

「我……我沒有……」

咬囈著唇瓣,沈千眠被他的一番怒話給弄糊涂了。原來他不是氣她吵醒了他,而是以為她將他誤認為是席樊日。

被困在他的胸膛上,沈千眠全然慌了手腳,思緒也翻攪劇烈起伏,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天旋地轉中。

席樊影原本緊擰的眉頓時散了開來,大手繼而探上她柔女敕的臉蛋,那動作再曖昧不過,而沈千眠紅唇輕啟的模樣像有千言萬語卻道不出口般,只能怔怔著迷凝視著他輕彎起的唇角。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溫醇而悅耳的聲音沖破寂靜,他沒由來的問。

「席……我只是無聊來這里逛逛,結果就……」

原本想說出實情,但轉念一想,還是隱瞞得好;依他方才忽然起怒的脈絡尋來,提起席樊日似乎是個很不智的舉動。

「哼,你真以為我會相信這麼爛的謊言嗎?」席樊影冷嗤了一聲,早將她眼底欲隱蓋的慌亂看透。

沈千眠膽怯地眨了眨眼。「是……是席樊日叫我來這里,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結果真的是個大驚喜,眼看就要讓她沒了小命的驚喜。

原本輕撫的大手頓時加重力道,捏得那粉女敕的小臉蛋直翻紅,還引來沈千眠驚呼的抽氣聲。

「很痛耶!我又哪里惹你了……」未完的責罵被那對微勾起的唇封住,那雙冷魅的眼眸對上她瞪圓驚愕的眼。

原本穩住她雙肩的力量霎時松手,沈千眠穩穩當當的落入他沒有防備的胸懷里,像是相擁般契合的貼在一塊兒。

夕陽的映照下,昏暗的空間內,兩道身影暖昧糾纏,寂靜反倒成了最佳絕妙的配樂。

良久良久後,施壓的那方才將唇移開,受制的那方早已是紅潮滿面,眉眼之間盡是慌亂與羞怯。

席樊影居然吻了她?不是上回的人工呼吸那樣簡單輕觸,而是又深又貼近的一個吻,就好像在做夢一般。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急,沈千眠完全無法作任何思考反應,就只能痴痴望著他。

「看什麼?是想再讓我吻你一次嗎?」席樊影輕笑,雖然話里帶諷,但此刻的俊容柔似水,讓人絲毫移不開眼。

「為……為什麼吻我?」沈千眠忍住羞怯,低低地問,但眼里頓時充滿著若有所求的期盼。

「我想吻就吻,沒有為什麼。」一席話說得很狂,但他眼底泄露的訊息,朦朦朧朧地讓人感受到一股特殊意味。

一種沖動涌至咽喉,迫使沈千眠舍去了思考,末多加思索便吐露而出︰「席樊影,雖然你總是對我很壞,但是我……我喜歡你!」

她說了!總算將心中暗藏許久的情緒吐露了。這種青澀卻甜美的感受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決定要勇敢地向席樊影說個明白。

額設中的嘲諷表情沒有出現,反而是綻放了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席樊影的態度已與往日不同。「我不意外。你這個單純的蠢蛋注定要喜歡上我。」含著濃厚的笑意,他凝神望著她說。

沈千眠微快地看著他。「我才不是蠢蛋。每次都愛叫我蠢蛋。」她輕皺鼻,小嘴半嘟起。

不知打哪時起,她這副自然可愛的模樣便滲入他堅不可破的心底,也愛看她總是言不由衷的別扭神情。

他沒踫過愛情,更是從未有過踫觸之心,但這一回,想必是墜入這攤泥水里了,且是墜得怡然甘願。

「席樊影……」

望著他專注迫人的雙眸,沈千眠慌得喃喃低語。怎麼辦才好呢,這一刻,她真希望能永遠停止。在席樊影的眸子里,除去了一貫的不屑,更沒有冷冽的氣息,只有……一股喜愛。會是因為她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她該怎麼辦才好?

席樊影傾近她,在她女敕白的左頰上落下一記吻。溫熱卻不黏膩,讓人能夠久久回味的那種吻。

「蠢蛋就是蠢蛋,但……是蠢得有點可愛的蠢蛋。」他俯在她耳邊戲譫輕語,微弱卻不容輕忽的氣息攪亂了她平穩的呼吸。

竄升的熱度從耳朵丌始往上冒,不消一會兒,染紅了一整張俏臉。

沈千眠笑彎了眼,像是打翻了一壇子的糖霜般,唇角、眼里盡充滿著甜意,然後她放縱地將臉頰乎熨于他心口,聆听著他井然有序的心跳聲,和著自己的失序急速的心跳聲,就像在譜奏一首愛的交響曲般悅耳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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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查到了嗎?」交疊著雙手,孟娟娟興奮異常的問著一名身著西裝的男子。

男子恭敬地捧上一本資料簿,絲毫不敢怠慢。

「有關沈千眠的資料全在這里頭,包括了她的成長過程以及現在職業情況等等。」男子微低首,口頭報告著他的調查結果。

「職業?她不就是個學生嗎?」孟娟娟尖銳的聲音高亢,簡直可列入噪音污染的範圍里去。

「不是的。沈千眠已經結束了學業,正在自家的雜志社里當采訪編輯。」男子進而補充道,似是早已習慣了孟娟娟駭人的尖銳聲音。

孟娟娟雙眼直發亮,開心得合不上嘴。「原來她是個狗仔,真是太可笑了,居然敢混進‘綠薔’里撒野。」

「你做得很好,回去吧,下回我會讓爸爸好好犒賞你的。」孟娟娟對空甩了甩手,示意男子退離。

追不及待的翻開資料簿,孟娟娟心里開始盤算起該如何讓沈干眠出糗的計謀,也開始一步一步掀開她的底。

接下來,只要再抓住幾個確實的證據,就能讓沈千眠在席氏兄弟面前徹底毀滅,尤其是席樊影必定會十分厭惡她,這樣一來,就再也沒人能搶走他的注意力,再也沒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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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萬籟俱寂的漆黑里浮動著沁涼如水的微寒。

沈千眠毫無睡意,俯臥在書桌前,手里有一本日記和一篇方起頭的報導稿,遲遲無法落筆的原因,除了席樊影,還是席樊影。

筆在她指問旋著,報導稿里始終停留在席樊影三字,轉首望望一旁的日記中亦是如此。

「唉……」已經連嘆了三次,她還是隱忍不住矛盾復雜的心思,為了深埋心底的罪惡感而嘆氣。

答應了大姐要交最後一篇獨家,然後就能徹底的抽身,現下她卻為了席樊影而意亂情迷。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個狗仔,那麼……會不會……會不會因此而厭惡她?

她擠破了腦袋就是掰不出個假獨家。其實她有很多訊息可以寫的,卻因著保護席氏兄弟的私心而下不了筆。

一個是好朋友,另一個是自己愛慕的人,她怎麼有法子狠心出賣他們?

但又不知該如何向大姐交代,她的心情真是糟透了。被擱置在一旁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沈千眠。

「蠢蛋,還沒睡?」

有點沉又穩重的聲音隔著話筒傳來,仿佛一道破解她迷惑的魔咒。

「還沒。你……怎麼會打給我?」她知道自己過于興奮的口氣像個傻瓜,但就是克制不住啊躁的情緒。

「我怕你睡眠不足變得更蠢,所以打來勘查。」低沉的笑聲隱隱約約,好似搖曳模糊的風聲。

「你打來只會害我失眠!」沈千眠故作生氣的低吼,臉上的笑容卻擴散得很嚴重。

「言下之意是希望我去哄你入睡嗎?」席樊影提高了音調,似是帶著幾許認真,像是玩笑。

這話果然成功地使沈千眠刷紅了臉頰,只可惜他無法看見,也幸好他看不到,不然鐵會又讓他笑她蠢。

「才沒有,你不要故意鬧我。」

兩人關系更進一步後,她發現席樊影其實有著多種面貌,時而高傲時而風趣,並不總是那樣冷冰冰。

「明天別去上課了。」席樊影忽地轉了個話題,輕帶著些許命令語氣說。

「為什麼?明天……明天有馬術課呢。」

不知從何時起,她愛上了馬術課,因為可以更貼近席樊影,與他多點相處時間,叫她別上,簡直是剝奪了她在這里的唯一樂趣。

話筒里又傳來一陣低沉笑聲,悅耳得讓她差點頭昏目眩。為什麼席樊影的一舉一動就是如此牽動著她的心呢?

「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特別的人。」席樊影語帶保留的回應,讓沈千眠听得一頭霧水。

「特別的人?誰這麼特別,值得你這麼夸他?」

席樊影素來傲視一切,向來維持著他過人的聰慧和雍容氣度。這也不奇怪,會讓他稱為特別,想必是大有來頭。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就是不願透露太多,依舊是慣常的唯我是從語調。

「席樊日也去嗎?」沈千眠轉念一問,心緒卻依舊在那名神秘人物的身份上打轉。

「怎麼,還是你想跟他一道去?」口氣明顯急轉直下,變得異常冷硬。

「沒……沒……我要跟你去。」沈千眠怕死了他的怒氣,急忙否認,還差點咬到跟不上速度的舌頭。

「明天在交誼廳等我,知道了嗎?」席樊影淡然的說,略低沉的喉音能感覺得出仍有些許不悅。

「知道了。樊……樊影?」

絞弄著衣角,沈千眠壯大了膽,試探的輕喚他的名字。

「嗯?」他反射性的回應,全不知沈千眠害羞又期盼的心情。

「明天……不見不散喔。」

她成功了!她喚他「樊影」而非席樊影,他卻沒有任何特別反應,這是否代表著他對她已有不同的想法?

「我說過我不喜歡等,如果沒見到你,我可不保證能不見不散。」席樊影像是在警告般,隱含著笑,如是地說。

「我一定會比你先到,你可以放一百個心。」沈千眠急忙做出了保證,猶如在對他宣誓似。

「蠢蛋,我只有一顆心而已,睡吧。」隱泄出了點柔意,席樊影輕如風的聲音讓人久久無法回神。

「嗯,晚安。」沈千眠低垂著熱紅未退的臉蛋,充滿惆悵地收了線。

只有一顆心……她好想住進那顆心里,讓他的心只屬于她。他無心的一句話卻能在她心里激蕩起無限漣漪,席樊影……他會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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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娟你瞧,站在交誼廳門口的不就是那個沈千眠嗎?」孟娟娟固定的跟班拽住她的手,指向幾尺之遙的人影。

孟娟娟定晴一望,本想走過去給她個難堪,卻在行動前讓一抹昂立不容忽視的身影震住腳步。

是席樊影。穿著英挺俐落的鐵灰色西裝,新穎又精致的剪裁襯得他不凡的貴氣,冷淡又散發著濃厚疏離感已是他予人的一貫印象。

就見席樊影低首與沈千眠交談了一會兒,然後沈千眠似是緊張的直擰裙擺,緊接著席樊影居然微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瞧見那抹笑,孟娟娟咬著唇蹙起眉,難以置信自己眼前所見。從不曾見過他顯露出如此溫柔的神情,那專注而熾熱的神情直望著沈千眠,顯而易見的是為了她而展露。

「席學長是不是喜歡上沈千眠了?」

苞班恰好問出了孟娟娟所懼怕的問題,隨即招惹來她的一記狠瞪。

「喜歡?我很快就會讓她混不下去!」凶猛瞪視著那雙人影,孟娟娟陰狠的眼色內藏著無盡的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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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要見誰,穿得這麼慎重?」

忍不住又偷瞄了好幾眼,沈千眠就是無法將視線從席樊影身上移開。

兩人並行坐在寬敞的後座,席樊影的專屬司機平穩開著車,就像從前她見識到的那些大企業家們那般氣派。

席樊影微睇了她一眼。「等會見到,你就知道了。」丟了一個不算答案的回覆,扎實讓她踫了個軟釘子。

「喔。」沈千眠不甘願的應了聲,似乎很不滿意他的答覆。

車子停在一棟巍我的建築前,是間頗有特色的西式餐廳,仿照英式浪漫風格的雕砌,帶有濃濃異國風情。

下了車,席樊影居前,她屆後方,然後他攤出掌心迎向她。

沈千眠微愣,在心跳失控前將小手放進了那厚實有力的掌內,雖然冰涼,卻使她體溫直線竄升。

「讓你來見個面,可沒叫你帶個女伴來。」

佣懶卻充滿魄力的聲音輕喊,隨即一雙俊美魅人的桃花眼順道飄來。

那張臉震住了沈千眠,不只因其出色的外貌,而是他懾人的身份——

席防祺。

「我說過了,會帶個人來。」席樊影淺笑,不卑不亢的回著。

席樊影沒注意到的是,開始凝聚冷汗、身體僵硬的沈千眠,驚慌的神色在她眼里展露無疑。

不久前她才跟蹤過席防祺,還被他逮個正著,差點沒讓他駭人的氣勢給嚇死。現下,居然在這等情景中再度踫面,萬一他記起她,而揭露她的真實身份,那該怎麼辦?

看似隨意、實則犀利的視線越過席樊影,直刺向陷入恐慌的沈千眠臉上,那眼里似乎浮現了些許異樣情緒,卻又飛快地被壓制無蹤,快得讓人什麼訊息也抓不住。

「好可愛的女孩,叫什麼名字啊?」席防祺緩緩走近他們,扯起一道詭異莫測的微笑。

「我……我叫沈千眠。」她逼迫自己冷靜,硬著頭皮擠出聲音。以他的反應看來,應是沒認出她來才對。

席防祺視線停留在她臉上,似是若有所失。「千眠……總覺得好像在哪兒听過的樣子。」他話里別有深意。

「怎麼可能。這麼普通的名字,你一定是記錯了。」沈千眠笑得尷尬又干澀,壓根兒不敢直視席防祺的眼。

「帶她來……有什麼特別意涵嗎?」

焦點轉而移向一旁的席樊影,席防祺笑容不減,漂亮晶燦的眼底卻深藏著一抹精光。

席樊影薄唇微牽動。「我想讓你們倆認識一下。況且,樊日也贊成這麼做。」

會特別帶個女伴引薦給席氏家族里最具份量、地位的席防祺,其背後之用意可說是意義重大,何況還是那個冷漠慣了的席樊影,這等消息若是傳到其余席氏入耳中,可真是會掀起不小的風暴。

「樊影,我想今日你們還是先行返回吧。」收起淺笑,席防祺雙手往背後一擺,顯然是不願再多談。

席樊影神色微僵,向來冷靜的跟神浮現了幾絲疑慮。席防祺必定是為了某些因素才會取消今日之約。

「哪里不對嗎?」席樊影沉著的問,卻怎麼樣也察不出有何異狀。

「你不會希望我說吧?千眠。」席防祺露出頗具玩味的笑,針對著沈千眠而來。

沈千眠接收到他奇異的笑,像只受驚嚇的小動物般縮在席樊影高大的身後。「說……說什麼?」這節骨眼上也只能裝傻了。

席防祺豈會不了解她的逃避,只是淡然一笑,然後略略轉過身,側望著席樊影說︰「待你理清了所有思緒,再來談認識一事吧。」席樊影眉頭緊鎖,似乎不甚理解席防祺話中的暗示。理清?何事需要理清?

席防祺半舉手對空擺了擺,即走向候在一旁的轎車,將他所丟下的迷霧留給席樊影自行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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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祺哥真這麼說?」席樊日擱下手邊的八卦雜志,疑惑地微瞪眼。

席樊影冷凝的眼半掩,似是在思考些什麼。他能感覺得到那日席防祺在隱瞞某些事,且是與沈千眠有著極大關聯的事。

「該不會是他不喜歡眠小妞吧?」席樊日下意識的反問,卻又認為席防祺應當不至于會以個人因素而有此反應。

席樊影輕抬眼。「或者他是期望我能理清自己的真正心意。」他腦海里浮現沈千眠那日鐵青的臉蛋,隱約間知道她在擔憂著某件事。

「別想那麼多。反正我們還年輕,那些老人們才管不著我們。」席樊日雙臂交疊枕在後頸,一派瀟灑不羈的說。

「倒是你和眠小妞的進展如何?這才是我真正關心的事。」席樊日緊接著又問,神色轉而積極又充滿好奇。

席樊影淺笑︰不語,冷冽的眼眸逐漸有暖化之趨勢。「典藏室的事……是你刻意安排的局吧?」

「你可別亂栽罪在我身上,我可沒猜到你會這麼恰好在那里。」席樊日眼光游移不定,語氣輕忽地想月兌罪。

席樊影低笑,早看破了他刻意布的那場局。典藏室向來就是他甚愛流連的去處,自然只有席樊日知曉。

縱使席樊日往常給人態度散漫,總是一派不羈的形象,但身為他最親近的手足,怎可能會不知他深埋在那層層防備下的聰明,只是他不愛顯露罷了。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上那個蠢蛋。」久久,席樊影這般地說。

「還叫她蠢蛋,眠小妞可是會不高興的喔。」席樊日笑咪咪的回應,繼而又說道︰「我早就瞧出你和她的緣份。唉,就算喜歡也得忍痛退讓。」

席樊影臉上笑意更深。「退讓?恐怕你早就猜出那個蠢蛋是我的標準克星,才會讓我走入這個圈套。」從前老听席樊日嚷著,嚷說必定要找出個能破解他冷漠嚴肅臉孔的方法,現下方法倒是從缺,「人」卻是有那麼一個。

「圈套是有的,但我可沒預設到你賠了顆心。」席樊日故意想糗糗他,一臉曖味的神情。

倏地,席樊日似是憶起了什麼,望向席樊影胸口處。「心……的事情,你會告訴眠小妞對吧?」

席樊影斂起笑。「別說,什麼都別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臉上又重返那冰峭之色,使人不寒而 。

門扉被輕開啟,一個不速之客悄悄闖入了兩人的對談。

是孟娟娟。向來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的驕縱千金小姐。她一個人沒領半個跟班,手里還拿著些紙張什麼的。

「這里是女生禁地,你為何而來?」同是企業繼承人,他們自然識得孟娟娟。搶先出聲的是席樊日,口氣還算和善的問。

孟娟娟沒答腔,凌厲的眼直注視著一旁毫無反應的席樊影。

「沈千眠不是個好東西,她是個不要臉的騙子!」孟娟娟劈頭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來意。

「你憑什麼?」

席樊影輕瞟了她一眼,口吻卻是雲淡風輕,盡避他心底已被激蕩起不小的波紋。

席樊日反倒沉默了下來,只是靜觀其變。

孟娟娟遞出了手里所搜查來的證據,包括了一張記者證,全數交給席樊影。

「這些證據就足以證明我沒胡說。」

房內氣壓霎時間變得凝重,仿佛一個聲響就能引爆許多火花。

席樊影的神色沒有顯著轉變,但那眼神……已是冷如鋒芒般犀利。

「怎麼樣?」席樊日疑惑提問,卻讓他冷然的眼神震住。

看來這個眠小妞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單純,否則樊影的臉色怎會差得駭人。

猛地,席樊影蹙起眉,上身微傾,手里的紙張灑落一地,如雪片般飄散在地面上。

孟娟娟驚愕愣住,因為席樊影突然驟變得難看的臉色。

「席……席學長?」

從未見過他涌現這般痛苦的神色,莫非是為了沈千眠的欺騙?沈千眠對他而言當真如此重要嗎?

孟娟娟剛伸出手,欲探往席樊影的肩,卻讓臥樊日一把奪住。「謝謝你的熱心提供,你可以離開了。」

他將孟娟娟不情願的身子往門外推,硬是不讓她有機會靠近席樊影。

緊合上門扇,落上鎖,席樊日匆忙走近席樊影身旁。「痛嗎?」

席樊影閉上眼,試著乎息急促的呼吸,但躺放在地上的每一張紙卻在在刺激著他。

「她居然是個該死的記者,該死的……我居然信了她。」

頓時,席防祺語帶玄機的神色在席樊影腦中飄蕩,更加刺痛著他的神經。

席樊日反應不大,只關注在席樊影的身體上。「別怒。現在是它最糟的時候,別讓它牽制住你。」他深望著席樊影的心口喊。

席樊影平撫著胸口,夾帶著滔天怒意緩緩佇立,更是毫不猶豫地揮開席樊日欲攙扶的手。

「別攔我,我要親自去問她。」

席樊影不理會從心髒處傳來的陣陣抗議,推開門踩著不穩的腳步離開。

追了幾步的席樊日卻突然停下,只以目光遠送著他的背影。唉,這場愛戀準是要以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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踫一聲,沈千眠的房門被人狠狠推開,也預告了來者的情緒是如何的翻騰如火。

正苦于要如何編造假獨家內幕的沈千眠著實嚇了一跳。「誰?」

席樊影陰邪的臉顯得嚴肅凝重,完完全全讓沈千眠不敢隨意動彈。

「樊影,你怎麼了?」沈千眠聲若蚊蚋,慌恐的睜大雙眼。

席樊影逐漸靠近她,冷冽的眼瞪著她,然後又往她凌亂的書桌一瞄,那篇報導正好映入他眼簾。

席樊影伸手就往那桌面撩,快得讓沈千眠想阻止已來不及,只有撲了個空,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抓過那張報導。

「蝴蝶雜志……你居然真的是該死的記者。沈千眠,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席樊影捏皺了手里的稿,冷冷地笑著。

沈千眠頓時慌了心。「你听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我……」一切都完了,那些謊言一旦被揭穿,他……他必定會厭惡起自己。

席樊影攫住她縴細的手腕,狠狠捏握著,那力道讓沈千眠疼得掉下了淚。

「一開始的確是為了找內幕,但……但我說喜歡你的話卻是一句也不假。」

咬著唇,淨白的臉蛋上綴滿了淚水,但沈千眠早已分不清是因為手的疼還是心里的痛。

「別說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席樊影胸口劇烈起伏,向來冷靜沉著的氣度早已消失殆盡,此時的他狂怒得像只惡虎。

「你故意接近我,好讓你能順利地挖盡鎊種有關席氏企業的種種消息,沒錯吧?」席樊影放聲高吼,完全有別于以往的冷言冷語。

沈千眠搖著頭,甩落了一整串淚珠,用抽噎且無助的聲調說︰「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我根本沒有這樣想過。」

席樊影將她扯近自己,雙眸閃耀著跳動的怒火,像是快將她撕裂成碎片般。

「騙子說的話都這麼動听嗎?看來我的道行還是過于淺,居然讓你給唬得團團轉。」

沈千眠含淚輕喚︰「樊影……」她眼里有著懊悔和濃濃的罪惡感。

「不要叫我!你不配。」席樊影揮開她的手,過重的後座力使得沈千眠踉蹌了好幾步。

「我真的……真的不是有心要欺騙你。」她不死心,仍嘗試著向他解釋清楚。席樊影冷嗤一聲,從他微眯的眸子里透露出來的是沉重的厭惡,透過眼波的傳遞徹底讓沈千眠心碎。

突然,席樊影悶哼了聲,單膝直挺著地,前傾著身軀,神色有些許猙獰。

「樊影!你怎麼了?」沈千眠顧不得臉上的淚和手腕上的紅痕,憂心地抓住席樊影的臂。

「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席樊影低吼的口氣听來居然氣若游絲,好似下一秒便會消逝般飄忽。

「別踫他,如果你真為他好的話。」急忙奔進房內的席樊日,攔住沈千眠想再度踫觸席樊影的雙手。

「他……他生病了?」小手緊握成拳,沈千眠憂心忡忡地望著幾乎快支撐不住的席樊影。

席樊日沒給回覆,只是環摟住席樊影發冷的身體,然後嘆著氣看著沈千眠說︰「他要我別說。還不是時候,等他願意主動告訴你吧。」

席樊影已然失去了意識,席樊日又深望了她一眼,才抱起倒臥在臂間的席樊影。

「回去吧,孟娟娟想必不會讓你好過,趁後續效應還沒開始,快點回去吧。」離去前,席樊日警示性提醒著她,對她的欺騙並沒有特別提起。

沈千眠無法作其它多余思考,胡亂點著頭,卻只能淚眼婆娑地望著席樊影暈迷的俊顏,根本沒把席樊日的話听進耳里。沒有人會知道,此地一別,就是一段長長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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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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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4 天前 |只看該作者


五年後。

歲月太匆匆,往事如煙般消逝無蹤。從沒有人會想過,今日的一切是在何種情形下悄悄演變而成。

至少對她而言是如此。偏斜著頭微倚在欄桿上,沈千眠失神雙眼無聚焦地跳望著遠方。

一只手晃了幾下,然後從她背後撞了幾下。「回神啊,可別把人跟丟了。」

沈千眠回首睨著身旁的同行,雖然感謝她的熱心提醒,卻也因此而斷了方才末完的思緒。

「嗯。」她輕回了聲,似乎不太在意。

那年的風風雨雨忽然涌入腦海,排山倒海般將她的思緒淹沒,讓她不得不回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那日一別,到如今已有五年的光陰。席樊影三個字,她只能靠著殘留在腦海里的點滴片段來回憶,卻往往是淚流滿腮。

孟娟娟向校方告了狀,因其家庭勢力的施壓,害得她差點被告得傾家蕩產,蝴蝶雜志也差點關門大吉。

但在被起訴的前一刻,有人運用了龐大的人情及雄厚的財力替她解了危,是那個與她僅有幾面之緣的席防祺。

但他並沒有出面,僅是派遣人通知她已被撤銷起訴,然後她被驅離了「綠薔」。

沒人告訴她有關于席樊影的種種,從那時起,席樊影像是消失在這世上般無聲無息。

偶爾還是能听聞有關席樊日的瑣碎訊息,卻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件,也與席樊影毫無關聯,仿佛他已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她很想知道,熱切的渴望知道席樊影的消息,就算只是一小則也好。

不過,答案依舊是枉然。

大姐沈千歲知道她受了極重的情傷,簡直嚇壞了,硬是逼她在家修養了好幾個月,才肯讓她恢復自由正常走動。

重回「蝴蝶」雜志工作後,大姐也謹慎提防地不再讓她接觸商界新聞,改讓她跑娛樂界的新聞報導。

其實大姐的顧慮她是清楚的,卻認為沒有必要。因為,席樊影像是蒸發了一樣,即使是商界新聞也無法挖掘出任何相關消息。

「來了、來了。」

等在一旁的眾家平面記者們嚷嚷著,一掃方才的懶散,全都睜大雪亮的眼楮。

「這個唐洛塵真是夠大脾的了,老是不接受采訪,搞得我們這樣成天在他後頭跑。」某家報社記者不平的喊著。

「有什麼辦法?人家可是當紅男模兼偶像歌手,大牌是一定的。」意志力較薄弱的女性記者仍是有絲維護。

「帥有什麼用,還不是只靠外表紅。」沒頭沒腦的,沈千眠喊出了這一句,沒瞧見挺立在她身後的男子。

所有記者全數噤了聲,讓沈千眠那一喊更為響亮。

即便是過了五年歲月,沈千眠依然還是單純到不行,老是搞不清楚狀況,仍舊照著自己的心性說話、做事。

「蝴蝶雜志是嗎?口氣倒不小,叫什麼名字?」

拿下有型的墨鏡,一雙微揚內斂的眼估量著沈千眠。

沈千眠小臉皺成一塊兒,吶吶地說︰「我叫沈千眠。」慘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總是在得界這些權貴人士。

「很好。就讓你來獨家采訪我。」伸出修長的手指朝她勾了勾,唐洛塵自命不凡的姿態讓旁人看傻眼。

好討厭這種自大狂!沈千眠微嘟著小嘴,偷偷瞪了眼前的男子兩眼。

「千眠,走運咯,獨家采訪耶。」幾名與她較為熟識的同行有絲曖昧地頂了頂沈千眠的肩,似乎在暗示什麼,「別鬧。那種家伙才沒什麼好,等會兒采訪完再透露幾點給你們回去交代。」雖是同行競爭,但久了還是會產生點革命情感,總會在獲得獨家消息時額外透露些小消息給較熟稔的朋友。

「跟我來,小眠。」唐洛塵不耐地高聲喚著,要沈千眠趕緊跟上他腳步。

沈千眠匆忙追上他,跟著他上了大明星專屬的休旅車。

「請問……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

沈千眠備好了紙和筆,在搖晃的車上坐立難安,卻見咱們的大明星唐洛塵只是翻著報紙,一點接受采訪的準備也無。

唐洛塵隔著漆黑的墨鏡瞟了她一眼,沒開口答覆,只是繼續專注于手上的八卦消息上。

真是夠了!這小子準是看她一臉好欺負,居然甩都不甩她。沈千眠動了怒,眉心打了個結。「喂,別以為當明星就了不起。」

「現在要去電視台。」

唐洛塵答得心不在焉,似乎不是很情願回應她。

「那采訪呢?」沈千眠提高音量喊,總覺得自己被他耍了一回。

唐洛塵再度摘下墨鏡,露出那張別具個性、有稜有角的臉孔。望著她的眼神中有著輕蔑和不屑。

「停車。」唐洛塵露出一抹詭笑,帶點邪惡的氣息。

沈千眠傻了眼,望了望窗外的景色,發現他們居然停在一處不熟悉的郊外。她立即警覺性的拉起包包,慌恐地瞪著唐洛塵。

「你……你想干嘛?」她刻意拉高音調,故作勇猛的大喊。

孰料唐洛塵環起雙臂,張揚著一雙濃眉。「下車。」

他毫不猶豫地下著命令,活像沈千眠是歸他所管的員工似。

「下車?在這里?」

沈千眠指了指自己又比向窗外,頓時覺得荒謬至極。唐洛塵沉著下顎,笑得張狂又囂張,一臉十分滿意她驚慌、不敢置信的表情。

見沈千眠久不行動,唐洛塵干脆傾近她,不僅替她開了車門,還使出蠻力推她下車。

「誰叫你剛才居然敢批評我,你就在這里好好反省反省。」唐洛塵揚起狂妄的笑容,使勁地甩上門,然後降下昏暗車窗,臉帶嘲諷地瞄了她幾眼。

「你這個混蛋!沒良心的大壞蛋!」

沈千眠抓狂地對著揚長而去的車影叫囂,完全將那所謂的淑女風範給拋諸腦後。

望著車子隱沒在遠遠的前方,沈千眠頹然垂下肩膀,將包包甩上肩,瞧了瞧周遭陌生的環境,然後月兌下優雅俏麗的淑女鞋,開始徒步往來時的方向前進。

她大概知道這里是何處,這處郊區其實離鬧區不遠,是新開發中的社區,附近只有幾棟零散的建築,且還是標準的那種大型度假別墅。

想必再過不久,這里鐵定會讓喜愛置產的富豪們爭先恐後來此搶買。

平滑白女敕的腳在柏油路上磨著,才走沒幾尺路就開始傳來阼陣疼。

沈千眠蹙著眉,放任腳的疼痛逐漸蔓延,甚至轉紅或讓小石子刮傷而滲出血絲。

皮肉之苦永遠比不上心痛。或許是經歷過那樣的傷痛,對于這麼點疼,她絲毫不在乎。

此地人煙稀少,偶有幾輛車經過,只疾速駛離,沒人會停下來特別注意沈千眠。

「唐洛塵把我扔在這里就走了,我現在只能用走的回到市區。」掏出手機,沈千眠無奈地跟大姐報備。

「早知道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別那麼傻,隨便攔輛車來搭,臉皮裝得厚一點才不會吃虧。」

沈千歲拉高音量,就怕這個傻小妹真的一路走回來。

「嗯,知道了。」沈千眠咕噥幾句,便匆匆收了線。要她干這麼大膽的事,她才不要。

沈千眠腳步停在斑馬線上,等著紅燈轉綠。

她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不料這匆匆一瞥,讓她全身血液完全凍結,一陣眩暈感猛烈傳來。

沈千眠搖搖欲墜地抖著身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那張側顏……那張熟悉、卻帶幾許陌生的冷峻……是席樊影……不會錯的……的的確確是他沒錯!

棒著昏暗的車窗,席樊影的冷漠氣息更甚從前,猶是一派貴氣超凡的容態,讓人想不往心里放也難。

伸出微顫的手,沈千眠想拍往那車窗去,因為顯然地車內的席樊影並沒有注意到她。

這麼一個猶豫之間,紅燈瞬息轉綠,車疾行向前,就在她的手欲踫觸車窗前一秒,遲來的緣份又如此錯開了。

沈千眠慌了,她丟開肩上的皮包、拋離手里的鞋,淚已是撲簌簌地流。

「席……樊影……樊影……你不能走……」

她拔腿狂奔,卻怎麼樣也追不上那驚人的車速。

她哭喊,她淚流,甚至讓路上的石子絆倒在地,讓碎石割破的腳已然是慘不忍睹,血流滿地。

沈千眠咬唇閉眼,心里的舊傷口又傳來疼痛,她怎麼樣也無法將席樊影忘記,縱使她知道見他一面已成奢求。

「沈千眠,你怎麼了?」

一輛車停在她身前,唐洛塵剛下車便讓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嚇著。

沈千眠不理會他,只是逕自拭去臉上泛濫成災的淚水,也不管腳心的傷口,硬是逞強地站起身,拐著腳一步又一步往前行。唐洛塵微愣,急忙走近,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前進。

「你想去哪兒?我送你回去。」

頭一次,他為了自己的惡作劇感到懊悔。這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居然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沈千眠咬著下唇,微側著臉望他,不听使喚的淚珠又成串墜落。

「我要去找他……我要親自見他一面……我……我……」腳跟一拐,沈千眠頓時重心不穩。

唐洛塵眼明手快,有力的雙臂摟起她冰涼的身軀。「你的腳受傷了,還想去找誰?」他攙扶起沈千眠,被她慌亂無序的模樣震懾住。沈千眠晃著頭,拍打著唐洛塵的手臂,似乎是不想要他的攙扶。

「你放開我!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聲音突止,沉于眠身體一時負荷不住如此沉重的精神壓力,暈厥在唐洛塵臂里。

「沈千眠!沈千眠!你給我醒醒。」唐洛塵猛搖晃著她軟綿綿的身軀,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沒有任何回音,掛滿淚的臉蛋蒼白得嚇人,仿佛一個踫觸就會使她承受不住,就此香消玉殞。

唐洛塵急忙抱起她,送進車內,吩咐司機開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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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來也該安定下來了吧?」握著方向盤,席樊日微睇著身一旁的人。

席樊影修長的手交疊,擱放在腿上。緊抿的唇隱約透露了他的猶豫和焦灼。

「或許……可以了吧。」說著,左手采上心口,隔著潔白的襯衫測量那里頭的跳動。

「五年沒回來了,應該都很陌生,明天我們去四處瞧瞧吧。」席樊日淺笑,似乎想平緩席樊影的情緒。

席樊影撇過臉,靜靜遙望窗外掠過的景色。「明天我就正式上任,沒時間浪費在其它事情上。」

席樊日若有所思地輕瞄了他一眼,接著道︰「剛回來就管理一家電視台,會不會太倉卒了點?」

「樊日,別因為我的病而小看了我的能耐。」

總算,他淺淺地露出了一抹淡笑,卻感受不到真實的笑意。

「我沒有。只是不想看你太疲累,怕你一時應付不來。」月兌去了輕狂的色彩,席樊日穩重如山的氣度與過往有極大不同。

席樊影斂回笑,只是靜默,再度望向窗外,他的眼底浮掠過一抹奇特情緒,沒有表情的臉似乎在回溯什麼。

良久,席樊日開了口︰「沈……」完整的句子尚未落下,便讓席樊影微快的眼神制住。

「別說,我什麼都不想听,即使只是個名字也一樣。」席樊影神色陰沉,冷峻更添幾分,眼里已是化不開的冰霜冷雪。

換席樊日緘默,視線調回前方。「不說就能代表你全忘記了嗎?」

席樊影冷笑,笑里蘊著幾分陰邪。「我早就將她忘得一干二淨,那些不過是年少輕狂的回憶罷了。」

席樊日不語,他明白席樊影內心里的記恨。像他這般不易不放信任的人,一旦受到某種程度的傷害,便會是永遠的封鎖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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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醒了。」唐洛塵擔憂地凝望著剛蘇醒的沈千眠,深怕稍有不留心,她又會做出什麼激烈的舉動來嚇人。

「這里是哪里?我……你怎麼會在這里?」朦朧中,這場景似乎在哪里見過……在哪里呢?

唐洛塵遞了杯冷水給她,順道探了探她的額頭。「幸好,有點溫度了。這里是電視台,我的專屬休息室。」

沈千眠縮起腳,卻因疼痛而低喊出聲。唐洛塵趕緊壓制住她欲亂動的膝頭。「別亂動,你腳窩割破了一個大洞,得休息一陣子才行。」

沈千眠掀開覆蓋在身上的外套,查看著自己的腳傷,卻發現已讓層層白紗布環繞住。

「我剛剛送你到醫院包扎的,但是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兒,只好讓你跟著我回到電視台噦。」

「謝謝你,但我想回家了。」沈千眠虛弱地站起身,一個不穩又差點摔倒。

唐洛塵將她壓回沙發上,眉心緊擰。「別逞強。好不容易止住血了,你這樣亂動又會開始流血的。」

「我要走,你別攔我。」沈千眠瞠了他一眼,似乎在怪罪他的雞婆。

唐洛塵心里嘔極了,頭一次遇到這麼不給面子的女人。

「我得先說清楚,把你一個人留在那里的確是我的錯。但我可是盤算著過個幾分鐘就去把你接回,絕不是有心要害你變成這樣的。」抵不過心底的罪惡感,唐洛塵率先道歉。

「無所謂。我會這樣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沈千眠失神地搖了搖頭,早把這種不重要的事情拋到腦後。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旋開,一名工作人員探進頭來喊︰「慶祝總經理上任的派對就快開始了,洛塵你準備一下!」

唐洛塵不耐煩地回了句,隨即將門摔上。「煩死了!他上任干我什麼事。」轉過身,卻又見到不死心的沈千眠再度嘗試著站起。唐洛塵嘆了口氣。個人罪孽個人擔。他走近沈千眠,一把將她攔腰側抱起身。

「我送你回家,就當作是我對你的贖罪補償吧。」

沈千眠急忙掙扎,害怕這過于暖昧的舉動會讓人誤會,畢竟這個唐洛塵可是當今紅遍全台的偶像巨星。

「不用了,我可以打電話讓我的家人來接我。」沈千眠推拒著他過于貼近的胸膛,尷尬的拒絕。

「別說了,我一定得親自送你回家才能心安。而且等你傷好了,我會給你一個獨家專訪。」唐洛塵不容她拒絕,開了門,一派自然地抱著她在偌大的電視台里走動。

沈千眠決定不與他爭,也許是她今日真的累了,突然沉默地輕靠在他臂上。

唐洛塵望著她轉瞬沉靜的臉龐,忽然覺得放松了心情。「對嘛,像這樣乖乖的不是很好。」

「其實我還挺感謝你把我丟在那里的。」半啟眼,隱含著濃厚的哀傷,沈千眠幽幽的說。

因為被丟在那兒,才得以使她如海市蜃樓般見了席樊影一面。說來,這個可惡的唐洛塵反成了最大幫手。

唐洛塵臉上有著迷惑,似乎讓她那樣抑郁的神色撼動極深,但他仍然故作平常的抱著她緩緩走向電視台大廳,朝著門口前進。一群身著正式西裝的男子與他們正面相迎,明顯地,他們所簇擁的是走在最前方的兩名挺拔不凡、外貌出眾的男子,而他們恰好有著相似的臉孔。

眼見就將正面交鋒迎上,一名電視台高層迅速插入,拍住唐洛塵的肩膀,還邊扯開喉嚨向著那群氣勢驚人的男子高喊︰「席總,這位就是我們現在力捧的小生唐洛塵!」

唐洛塵皺起一雙有型的濃眉,然後低聲地向身旁的高層說︰「我現在有事要忙,等會兒在派對上再引薦吧。」

沈千眠也意識到現場的尷尬,自己的存在似乎不是很妥當,掙扎著要下來,就在這麼一個她扭動、唐洛塵注意力分散的情狀下,沈千眠跌落而下。

唐洛塵驚呼一聲,但還是來不及反應,慢了另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一步。

四眼相對,時光仿佛瞬問流轉,身旁的吵雜已進不了他們耳里,愛情的苦辣酸甜頓時翻攪在一塊兒。

重逢是為了續一段未了的緣,還是要了結未解的仇怨心結?

「樊……樊影?」

沈千眠睜大了眼,不敢眨下睫毛,害怕這麼一個啟合又會將他的面容錯過。

席樊影俊顏微怔,訝然的眸子里有著復雜的情緒翻騰。是她!是那個他總認為已被自己封鎖在回憶里的人。

已止住的淚再度滴落,這次她不再有所猶豫,小手撫上席樊影的面容,帶著些害怕與喜悅。

席樊影的眉間深折,神采顯露出強烈的敵意與厭意,沒有多加思索地,他松開了輕握住她身軀的手。

這麼一松手,也順勢拉開了沈千眠方撫他臉頰的手,驚呼一聲,她又回到了唐洛塵急忙接過的臂里。

「搞什麼,都接住了還放開!」唐洛塵搶先出聲大罵,對席樊影反覆無常的舉止很是不悅。

沈千眠則是歸于愕然的沉默,淚眼朦朧間,見到席樊影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睇著他們,抿緊的唇有絲蒼白,又似乎想冷語些什麼。

電視台高層主管急忙過來打著圓場,彎著腰拍了拍唐洛塵的手臂。「席總您別在意,洛塵就是沖動了點,沒別的意思。」

席樊影眼神飄向前方,刻意不迎視那雙淚眼,冷冷地說︰「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女人,未免太過不智,若是真要力捧,應該重新挑選餅。」

從頭到尾佇于旁而無所表示的席樊日接續道︰「宴會快開始了,我們走吧。」語畢,仍不免微覷了那慘白的嬌顏一眼。

不消一會兒,又出現了更多的高層相迎,團團人潮逐漸將唐洛塵與沈千眠擠開,然後混雜又喧騰的進入了電梯內。

「你認識那家伙?」望著淚流不止、視線久久無法從電梯方向移開的沈千眠,唐洛塵狐疑的問。

沈千眠不語,執起手背粗魯的拭去淚水。「我想回家了,麻煩你送我回去。」她僵硬不自然的口氣透露了不願多談的心事。

踫了個釘子,向來心高氣傲的唐洛塵當然是不會再窮追猛打,只是……懷里的這個女人已然高度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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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沈千眠送上計程車後,做完一天訪問的唐洛塵只想回他的高級公寓休息。但礙于經紀人再三督促警告,非得參加今日的歡迎晚會不可,因為事關他的前途未來,所以只得上了電梯直達宴會廳。

「你總算來了,真把我給急死了。听說剛剛你還抱著個女人,這怎麼回事?」

一到會場入口,唐洛塵的經紀人慌張地拉過他的手臂,滿臉責問。

「有個記者受傷了,所以我……」沒料到消息傳這麼快,唐洛塵皺起眉頭。

「我的天啊,抱誰都可以,怎麼可以去抱那些成天愛亂寫的記者。你呀,別給我玩過頭了,免得到時又要我來收拾殘局。」

經紀人警戒性責備,明星與記者談戀愛是最可怕的,那可是會毀了明星的無量前途的。

「我跟她今天才認識,怎麼可能會和她……」

「第一天認識就能抱成那副德行,哼,想不到唐先生思想這麼開放。」

席樊影舉著酒杯,唇邊似笑非笑地勾著,一席話說得譏諷不已。

「哎呀,席總您好。」

經紀人急忙推了推金邊眼鏡,鞠躬哈腰地同席樊影打著招呼。

孰料,席樊影的目光從頭到尾不曾轉移到他身上,而是一逕地盯著他身旁的唐洛塵。

唐洛塵迎向那雙藏滿怒意的眼,不明白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這剛上任的總經理。

頓時,氣氛顯得有點僵,就連空氣仿佛也凝結靜止了般使人快窒息。

席樊日卻適時地將大掌拍上席樊影寬闊的肩。「還沒上任就想找人開刀呀?」

席樊日這席話里有著濃濃的挪揄,明顯地是向著自己的弟弟。

聞言,席樊影才不屑的移開視線,但整尊人依舊籠罩在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中。

看得唐洛塵的經紀人傻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位席總經理今天才來電視台,不可能會認識洛塵,可是他盯著洛塵的眼神怎麼仿佛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不知道席總是哪里對我不滿意?沒關系,請盡避說出來。」唐洛塵很不怕死,故意繼續抓著席樊影的怒意不放。他就是想看看這個席樊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一直沖著他來。

「別理他,他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見樊影扭開臉遲遲不答覆,為免氣氛再度陷入尷尬,席樊日又搶著回答。

「是這樣嗎?怎麼在我看來是為了剛剛那個女人。」大家都怕得罪上司,他唐洛塵偏不信邪。

席樊影又將眼神瞪向他。「你敢再說一句,我就讓你永遠在影視圈消失。」

這句警告撂得又狠又急,配上駭人神色,不知道的人瞧見了,還真會以為唐洛塵與他有過什麼天大過節。

「哎呀!你快跟席總道歉。」經紀人鬼叫一聲,深怕席樊影真抓狂會這樣做,那他辛苦捧的人不就毀于一旦了?

唐洛塵卻一聲也不吭,只是與他四眼相對,莫名其妙的對峙直到宴會將至尾聲時才結束。

這期間,有關席樊影與唐洛塵互看不順眼的傳言已悄悄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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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兒搞成這副德行?」沈千歲雙手擦腰,不敢置信的瞪著床上的沈千眠。

沈千眠苦笑。「因為不小心就跌了一跤,幸好那個唐洛塵沒想像中那麼壞,還回頭來找我.順道送我回家。」

沈千歲傾近她的小臉,微眯的眼閃過幾絲精光,然後用懷疑兼古怪的語氣問︰「眼楮又紅又腫……準是長時間哭過。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給我從實招來!」從方才就一直覺得哪兒不對勁,必定事有蹊蹺。

「因為腳太痛了,所以在醫院哭得很慘,結果眼楮就變這樣啦。」沈千眠指著自己包裹得難看的腳,表情生動地描述著當時的情況。

沈千歲許是信了她的說法,臉上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哎呀,都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怕疼。」

「我就怕痛嘛,有什麼辦法。」心虛的垂下眼,假裝檢視自己的腳傷,有個計劃卻在心中成型。

「對了,唐洛塵基于對我愧疚的心理,說要給我特別的獨家專訪,所以明天開始我會跑這條新聞。」意思即是對沈千歲交代近期自己_的行蹤。

沈干歲開心大笑。「太好了!你受的傷不算白費。千眠,那我就將這個專訪全權交給你負責……等等……該不會……」原本乍喜的笑臉停住。轉而沉思。

這麼一個轉變可把沈千眠嚇跑了條魂,大姐不可能會發現她的目的,她應該還不知道席樊影出現的消息才對。

「該不會什麼?」耐不住驚怕的心,沈千眠急急沖口而出。就見沈千歲笑得一臉曖昧,還四下打量著沈千眠的臉蛋與身材,好似很滿意地點著頭。

「該不會唐洛塵喜歡上你了吧?」沈千歲掐住她的臉頰,戲謔的口氣起哄。

沈千眠頓時放下了緊縮成一團的心,不著痕跡的深呼了口氣,繼而低吼︰「大姐,別說那種天方夜譚的話!唐洛塵那個高傲的小子怎麼可能會喜歡我。」那個唐洛塵人還不算太壞,但她對他沒多大印象。

「怎麼不可能?你哪里不好配不上他?除了席……」驀地,沈千歲噤了口,神情別扭古怪。

沈千眠低首緘默。「怎麼不說了?」

她討厭大姐這樣,好似在懼怕什麼,這些年來總是刻意避開那個名字。

沈千歲干笑了幾聲,退了好幾步,直退至門邊。「不說了,還有幾個報導要盯呢。睡吧,明天還得去專訪唐洛塵。」

望著沈千歲匆匆關上門,幾乎算是落荒而逃,她不禁莞爾一笑。但笑里又藏著幾許悲愁。

她能了解大姐的心情,害怕又揭開她的傷口而總避這避那,但越是刻意不提,就越是難以忘懷。

思及此,鬧烘烘的腦海里逐漸浮現今日發生的種種;那鬼詭的兩次相逢,席樊影的冷漠依舊,和對自己的態度……

她曾經預想過千百種重逢的畫面,但……絕不是如今日這般,自己竟然狼狽地躺在別的男人懷里,這無疑是給他更壞的印象。在這久違的五年後。

能怎麼辦呢?是她欺騙他在先,他會出現那種厭惡排斥的情緒也是理所當然。

但她不想就如此放棄。即使已事過境遷,她還是想著要將那時的誤會解釋清楚。說是誤會,似乎又言過其實,總之,她要解釋清楚那時自己的立場,讓席樊影知道她絕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卑劣。

蒙上被,沈千眠側躺下,感覺到眼底再度凝聚著熱能,一個輕眨眼便又將滾落千滴淚水。

明明是五年前的往事,怎麼回首起來總有恍若隔世般久遠,卻又矛盾地歷歷在目。

那段青澀剛啟蒙的愛戀,遠比任何事物都要來得令她刻骨銘心。不懂的人或許會笑她傻,笑她過于眷戀從前,那又如何?她牽掛的是記憶中從不曾褪色的那道人影——席樊影。

即使是再度過多少五個春夏秋冬,她依然不會忘記他高貴凜然的氣度、冷傲如霜的面容,她絕對不可能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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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滿天星辰燦美如詩,似在低喃吟唱。

只是,這些柔美卻進不了他的眼,只有深沉又郁悶的黑暗佔據其中。

甭絕挺拔的身軀立于落地窗前,灰蒙的夜色籠罩住他身側,呈現了明暗之別,恰如他內心拉鋸中的矛盾。

今日一見,他才知道自己仍然末將那張容顏忘懷,還是有著復雜難解的情緒。

「你該知道命定的緣份,不是刻意就能避開的。」久立于門口,始終持觀望態度的席樊日開了口。

沒回身,席樊影背脊明顯微僵。「不過是孽緣罷了,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口氣依然冷硬,極力想擺月兌席樊目的言之鑿鑿。

席樊日步入室內,停在彼此相距半步之遙的後方。「即使再見面,你對她真的已經毫無感覺了嗎?」

席樊影微側回臉龐,斜睨著他說︰「就算有,也只有厭恨,不可能再有其它。」他斬釘截鐵的語調使人不寒而栗。

席樊日嘆了口氣。單從今日他對沈千眠反常的舉止和極大的反應看來,絕不會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簡單。

「明天去見防祺哥吧,他說迫不及待要和你敘舊。」席樊日決定不再與他爭辯,換了一個輕松的話題。

席樊影視線調回窗外,冷跳遠方。「知道了。」

不會的,自己對她不可能會再有任何情緒波動,除了討厭痛恨之外,不會再有別的。

沉默許久,席樊日又輕道︰「事情因她而起,就該由她來結束,別抗拒她。」他憶起那沭目驚心的手術過程,不由得開始擔憂。

「我不會抗拒,若是她自行上門來找羞辱,我會讓她知道惹怒我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似是感應到了席樊日擔憂的事,他原本叉放于褲袋的手撫上心口,感受著那起伏的頻率。

席樊日忽然彎起嘴角,因為他想起今日宴會上,面對唐洛塵時,樊影的臉色有多麼難看,好似恨不得拆了他每一根骨頭,從頭到尾都沒給唐洛塵好臉色瞧,明眼人都能察覺出十分不對勁。

若是真如他自己所說,對沈千眠已不再有任何感覺,那又何必對唐洛塵如此針鋒相對,除非是……因為吃醋。

「笑什麼?」

偏過臉,席樊影詫異地問,對于他沒由來的笑很是疑惑。席樊日輕搖頭,笑容卻末減。「沒事,只是想到些趣事。」

迎視著他,席樊日開始覺得有趣。口是心非的樊影到底要怎麼面對沈千眠?這問題值得他好好思索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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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千眠輾轉難眠了一整晚,眼眸仍是半腫木消,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在沒讓沈千歲起疑心的狀況下,帶著焦急不安的心飛奔電視台。

她對那個電視台做了簡略的調查,才赫然發現竟是隸屬于「席日」財團名下,且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權。

況且,昨日她听到那些電視台高層喚席樊影為席總,不會錯的,只要在那里等,一定能再見到他。

利用了手邊的采訪證,沈千眠得以毫無阻礙地進入「席日」電視台內,但因為不熟悉環境,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似亂竄。

「請問一下,新上任的總經理辦公室在哪里?」終于受不了自個兒瞎找,沈千眠隨手攔了個人就匆忙發問。

「咦?你是誰?怎麼劈頭就找總經理?」那名工作人員頗有警戒心地瞪著她,似乎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

沈千眠急忙掏出記者證。「我是要來采訪他的,絕不是……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瞪大眼,因為那名工作人員揪起她的衣領,一個扭勁就將她往外拖。

「很抱歉,公司下了禁令,不許有記者采訪新任總經理。」那人態度強硬,一把就將沈千眠拖向大門口。

倏然,那人停下腳步,背對的沈千眠才得以喘息轉過身。

「總經理好。」那人煞是有禮的喊了聲。

一雙漠然無情的眼猛然對上,縱使沈千眠如何叫自己冷靜,一顆心始終還是紛亂無序,跳得又急又喘。

「怎麼回事?」

冷酷的聲調一出口,幾乎引出沈千眠的淚。

「這女的搞不清楚狀況,跑來說要采訪您。」工作人員怕惹事,急忙將矛頭轉向一旁的沈千眠殷切的臉蛋上。

「樊……席總經理,我……我是沈千眠。」她慌得語無倫次,害怕他因閃身又見不到面。

「我知道。」他冷哼,彎起半邊唇角,露出帶諷的笑,睥睨冷睇著她。

這句話卻帶給沈千眠無限期盼,她眼露雀躍,一雙手絞著衣擺,顯露出她的緊張。

「我……那時候……」

好不容易有機會解釋,她卻突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席樊影伸手瞥了眼表。「別浪費我的時間,如果要采訪……免談。」

他邁開步伐,直越過她前行。

沈千眠情急下勾攔住他的手臂,形成了一副噯昧不明的情景,引來大听內許多人的引頸偷覷和竊竊私語。

這情形沒維持多久,因席樊影稍加施力就將沈千眠摔開,害得她重心不穩地跌了跤。

她皺眉悶喊了聲疼,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只有同樣的冷瞳,隱帶著濃厚的不屑覷著她。

「別踫我,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席樊影殘忍地說,臉上卻彎著微笑,看似恭謙溫文,實則冷漠無情。

跌坐于硬實的大理石地板上,沈千眠怔住,似乎讓他的態度駭著。望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她想也沒多想就放聲高喊︰「樊影!我……我很想念你!」

大廳內,原本人聲鼎沸,此刻卻靜默如死城,人人無不停下手邊忙碌,帶著訝然驚愕的眼神望著沈千眠與正要踏進電梯里的席樊影。大家都在等,等席樊影的反應會是什麼。人人都對這名剛上任、年輕又俊美的總經理充滿好奇。

「但我根本記不起你到底是誰。辛苦了,你將我記這麼牢。」他話里充滿嘲諷,頭也不回地踏進電梯內,緊合上的門結束了這場鬧劇。

沈千眠神色落寞,只能強忍住哀傷,狼狽緩慢地站起身。真的好痛,他冷漠不在乎的語氣和表情刺得她心好痛。

「你還真會挑地點說,不愧是狗仔,居然這麼不怕丟臉。」

沈千眠抬眼望去,是戴著墨鏡的唐洛塵,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用著奚落的笑容相對。

沈千眠不想理他,也沒心思理。她正在苦思下一步計劃,要讓席樊影能平心靜氣地與她談話。

「小姐,我跟你說話呢,為什麼理都不理?」唐洛塵抓住她的肩,硬是將她扳回身正對。

「我沒那個空,你不要來煩我!」沈千眠怒叱了一聲,其實心里亂得很,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

唐洛塵松手。不知怎地,不太喜歡見到她蹙眉的模樣,一個荒謬的念頭未經大腦處理就沖口而出︰「你想見席樊影吧?我可以幫你。」

沈千眠頓住,不怎麼相信的瞅他。「真的?怎麼幫?」她疑惑又不解地問。

唐洛塵撈住她的手,將她拉進電梯內。「看著吧,好歹我也是個偶像巨星。」摘下墨鏡,他眨了眨眼,一臉包在他身上的模樣。

沈千眠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沒有反抗,柔順地跟著他。只要能見到席樊影,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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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面掛滿字畫,許多別致的擺飾增添了這間房的氣勢,也烘托了主人不凡的氣度。

「總經理,唐洛塵想見您。」秘書恭敬有禮的敲了門,咬字清晰的音調從柚木雕花的門外傳進。

席樊影意亂心煩,手指擰弄著眉間,似乎想借此平緩方才的紊亂氣息。

「讓他進來。」

他說,態度里卻有著詭異的不悅和驟怒。為何而怒?恐怕只有他自己心底才清楚。

唐洛塵扯著沈千眠的手腕一臉來勢洶洶,活似來踢館劈頭就喊︰「對自己的舊情人這麼冷淡,末免也太狠了吧?」

沈千眠讓他忽然高昂的情緒嚇愣了眼。「你亂說什麼,才不是那樣!」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樊影大吼,樊影一定會很不高興。

席樊影倏然立起,陰沉著張俊臉,冷凝的臉緊繃,怒火醞釀著。尤其在睇見唐洛塵始終抓著沈千眠的小手後,眼里更顯深沉幽黑。

「席日可以捧你,也可以毀掉你,請別小看我的能耐。」他冷冷警告著唐洛塵,注意力絲毫沒分半點給沈千眠。

「無所謂。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女孩為了一個無情的男人傷心難過。」

唐洛塵咬牙切齒瞪眼,一臉不在乎。

終于,席樊影轉眼望向沈千眠。「雖然這里是電視台,記者出入是難免,但請勿將個人私情牽扯進入本公司旗下員工。」

他一席話是在嘲諷調侃唐洛塵與她的噯昧,任誰都能听出。

沈千眠掙月兌唐洛塵緊握不放的手,激動萬分沖至席樊影身前,抓起他的手臂說,「你誤會了,我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席樊影始終冷眼以對,笑得帶諷帶刺。「只要不影響本公司員工的工作情緒,我不介意你和誰有關系。」

「樊影,你不要這樣,都是我不對,你……」一個拍掌,席樊影揮開她手的動作過大,一個閃身反拍了她個巴掌。那力道不小,不過兩秒時間,沈千眠白暫的臉頰上立即浮現紅腫,隱約還能瞧見幾個指印。

在場的三人全愣住,沒人敢率先開口.為這幾乎使人室息的場面。

一滴又一滴,只聞淚珠墜落地板上的微響,淚花清晰又扎人的在地面擴散開,稍不注意看,極可能讓人錯亂為紅色的血滴。

席樊影下意識想伸手,卻晚了沈千眠身後的唐洛塵一步。唐洛塵從後方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替她穩住了重心。

沈千眠狠咬住手背,隱忍住內心涌出的委屈,也阻止自己嚎啕大哭,但嚴重抽搐的雙肩早已泄露了她的痛楚。

「席樊影你……」

唐洛塵高吼,正想放肆大罵,一雙小手緊掐住他的臂。

「拜托你……別……」虛弱又充滿哭音的聲音破碎得喑啞,讓人听了實在于心不忍,再如何強硬如鐵的心腸也擋不住。

唐洛塵攬住她嬌小身軀,將她泫然欲泣的小臉轉進自己胸膛。

「他都這樣對你了,你居然還想維護他,真是瘋了。」罵不了席樊影,他轉而罵沈千眠,但眼神里竟然有著不舍。

席樊影撇開臉,神色木然,按下桌上的電話鍵。「邱秘書,把客人帶走。」

語畢,他背脊僵硬,步伐沒有遲疑,走進另一間專屬休息室內。將背狠狠靠上門板,席樊影臉色頹然,似乎有股懊悔隱隱約約浮現。

當那張白皙如霜的臉呈現紅腫,他的心竟然隱隱抽痛,就像心口被捅了一個傷口般。他錯估了愛情的力量,也高估了歲月的流逝。

沈千眠……這個名字、這個人,從來就不曾月兌離他心底,縱使他是多麼努力想忘記,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對她只剩憎惡,但……他終究過不了「情」字這一關,也跨不出那張純真容顏所灑下的情網,他……還是深深喜愛著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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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傻了,在這里等只會白費時間,他根本就不可能理你。」唐洛塵死命想拉走沈千眠,無奈她的腳像是生了根似,拉不來也推不動。

這個笨蛋沈千眠,從警衛那兒問出席樊影的車停在何處後,就像尊人偶娃姓般立在車旁,任憑他怎麼勸如何拉扯都不听。

「我不管,我就是要等在這里。我很感謝你剛剛幫了我,現在請你別來管我。」沈千眠雙眼腫得像核桃,臉頰也沒好到哪兒去,紅腫得嚇人,不清楚的人要是見了,極有可能以為她被歹徒襲擊。

「你這女人真是麻煩,怎麼都不听人勸!」唐洛塵氣得大吼,引來一旁路人的注目。

「我的老天爺,大帥哥你怎麼還在這里磨蹭,劇組都快發瘋了,其他大牌都說要走人了。」唐洛塵的經紀人慌張而至,拉起他的手臂,急迫著他離開停車場。

唐洛塵呼了口氣,對于固執的沈千眠索性不管,盤算著等會兒下工後再來找她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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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深深,空蕩的停車場內稀散的車輛更顯得淒涼,只有幾聲蟲嗚使得寂靜的夜里不至于太苦悶。

觸見那張驚人的臉蛋,迫使席樊影不得不停下腳步。

沈千眠席地而坐,上身倚靠在車門旁陷入昏睡,眼眶下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淚跡。

敏捷蹲身,伸出修長的指頭輕拭去那末干的淚痕,細微的動作並未驚醒她,只是睫毛微顫,又抖落了幾顆晶瑩淚珠。

腦海里,這畫面竟緩緩與往昔某段畫面相重疊,于是乎,他唇角淺彎,似是笑了。

此刻,席樊影的臉月兌去了冷漠,摒除厭惡神采,心底的抗拒聲音被他甩至遠不見邊的天涯海角。

「我該拿你怎麼辦……千眠……」席樊影輕喃,像在傾訴,更像是在自問,話里充滿著濃濃矛盾。

這聲低嘆輕柔如雲絮,卻仍是吵醒了睡得極不安穩的沈千眠。

她倏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教她朝思暮想的臉孔。席樊影卻在她睜眼前一秒更快地又擺上冷漠的神態,甚至比翻書的時間還快。

「樊影,我等你好久了。」沈千眠緊抓住他手臂,固執的臉直盯著他。

「等我?難道我有請你來幫我看車?」他彎起一邊唇角,諷刺意味濃厚。

沈千眠眸色頓暗,小手依然沒放開。他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冷漠更難以接近。

「你變了……」她吶吶地說。

席樊影讓她這哀怨的眼神瞧得幾乎擰痛眉。「是,我當然變了。我不再是當年那個讓人耍得團團轉的無知少年。」

席樊影狠狠甩開她緊扣的手,站挺身子,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眼神里的陰暗與憎怒全針對她。

「你也變了不少。懂得怎麼利用記者的身份來釣大魚!」他變得像刺蝟一樣,全身長滿傷人的刺。

沈千眠一听,驀地站起身,表情有些怒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實在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面對眼前這個冷酷萬分的男人,不過是五年的時間,怎麼會轉變這麼大?

「我說得很清楚,相信你應該听得懂才對,唐洛塵這條大魚的確很適合你,那種格調的男人才搭得上你。」

他看著沈千眠的眼神帶著輕蔑與不屑,好似她是個毫無價值可言的……垃圾。

「你太過分了!」她喊出聲。

終于隱忍不住,就算她做過什麼天大的錯事,他也不該以這般瞧不起人的態度看待她。

「我過分?像你這樣不知羞恥地死纏著我才叫做過分。」他冷哼,雙瞠如伺千年寒冰股。

「我只是希望能解開當年的誤會。」她咬住下唇,神色哀傷。他說的字字句句都太傷人,幾乎快把她的心撕裂。

「你放心,當年根本就沒有什麼誤會,一切都只是場鬧劇罷了。難不成你以為我還會牢記在心?」

「什麼叫做鬧劇?那我們當初的感情……」她急得大喊。

「不過是玩玩罷了。真有讓你這麼難以忘懷?」席樊影深吐了口氣,眼神刻意望向遠方,不看她。

沈千眠怔愣住,一雙小手全絞在一塊兒。「不過是玩玩……」她吶哺覆念,似乎難以承受這樣的話語。

「既然這樣,那就把她讓給我如何?」

一道微帶笑意的聲音伴隨著清脆的掌聲傳來,不亞于席樊影的高大身材從暗處緩緩走出,介入于他們所站之處的中間。

「唐洛塵。」席樊影半眯起眼,冷冷地吐出這個來者的名字。

「既然你對她只是玩玩,那假如我對她認真的話,你應該也無所謂才對。」

唐洛塵走近沈千眠身旁,伸出大掌,一把拽過她的手腕,不顧她的眼神抗議。

「你在胡說什麼。你別再扯進來了好嗎?」她用著低柔懇求的聲音,就怕他的介入會使場面更加混亂復雜。

「我沒胡說。我對你可是認真的。」唐洛塵用著無比嚴肅的神色盯住她。

沈千眠微愣,被他誠懇清澈的雙眼望得心慌。怎麼可能!這個高高在上的偶像巨星唐洛塵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哼,你們的格調還挺接近的,如果你們要在一起的話,我是完全沒有意見。」

席樊影輕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你騙人!你真的無所謂嗎?就算我真的和他……唐洛塵在一起的話?」

沈千眠激動地抓住唐洛塵的衣袖,殊不知這個單純、下意識的動作使得席樊影的眸色更暗上幾分。

「隨便你。你想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席樊影偏轉過身,以寬厚的背相對。

淚珠不爭氣地直落,沈千眠清楚听見一顆心破碎的聲音。

原來這麼多年來,席樊影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只有自己還這麼傻,一直在意著當年傷害了他。

忽地,一雙溫柔手掌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跡。「別哭,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掉淚。」

唐洛塵說不上來一顆心幾乎揪疼的感覺,每當他見到沈千眠泫然欲泣的模樣,就會升起這樣的異樣情緒。

即使不轉身,席樊影也能清楚感覺到唐洛塵正以無比溫柔的表情安慰著她。他努力地忍住急促的呼吸,一雙大掌正爆著青筋緊緊握成拳狀,似乎有著隨時想攻擊人的打算。

為什麼?為什麼在過了這麼多年後,他的心依然會痛?依然對那張容顏有所牽掛?他明明就下定決心要將她永遠摒除在心房外呀。

「你們要親熱也請等我走了之後再繼續,現在請你們退遠一點。」再度轉身,冷冽的神情依然,甚至比方才更要冷上萬倍。他故意不看向眼前的兩人,只注視著自己的車。

唐洛塵摟過沈千眠縴瘦的肩膀,想將她帶離停車場,卻在轉身之際,沈千眠偏過臉龐憂傷地望著席樊影說︰「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仿佛不多听幾次她不會死心,沈千眠依舊不相信方才自己听到的。

穩住氣息,席樊影叉在褲中的手握得死緊,神色仍是不動如山,緩緩地將視線移至她臉上回道︰「當然,只是玩玩罷了。」

他刻意放慢說話速度,一字一句再清晰不過,像是要就此銘刻在她心版上一樣。

沈千眠別開臉,將小臉埋進唐洛塵手臂上輕輕啜泣。那只始終放在口袋中的手握得更緊更痛了。

坐進車內,席樊影一雙讓火焰點燃的眼楮始終望著後視鏡,一直望著那對身影緩緩離去,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卻依然死命盯著,若是真能噴出火花,恐怕後視鏡早讓他雙眼給燒出洞來。

「該死的!」

他狠狠地拍打著方向盤,從頭到尾緊繃的雙肩瞬間顯得有絲頹然。

席樊影不明白,其實他在傷害沈千眠的同時,也正在傷害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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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再哭了,再這麼哭下去的話,難保你明天不會瞎掉。」望著眼淚掉不停的沈千眠,唐洛塵根本束手無策,只能不斷地以口頭安慰。

「瞎也是我瞎,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怒瞪了他一眼。

「那你是希望我陪你一起哭,還是想要痛痛快快大吃一頓?還是說你想去跳樓,我都可以陪你。」

唐洛塵雙手一攤,嘆了口氣,不知是說笑還是說真的。

「誰要你陪!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干嘛非來管我不可。」沈千眠推了他一把,覺得他過近的距離造成一種壓迫感。

「我告訴你,我是真的對你有意思。反正那個席樊影對你也沒感情,你不如就考慮看看我如何?」

他將手搭在她右肩,雙眼有神地直視著沈千眠。

原來他說的全是真的。就千眠停住淚水,神色顯得有絲愕然。她還以為唐洛塵只是想替她扳回一城才故意在樊影面前作戲。

「可是,我跟你又不熟,你為什麼喜歡我?你說謊的吧。」說到底,她就是不相信。

唐洛塵忽然模上她臉頰,眼神變得有些迷蒙。「你的臉還痛不痛?」

沈千眠慌張地垂下眼,面對他的過分溫柔有些不習慣。

「打到的時候比較痛,現在不是很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意識到他偏離了方才的問題,她皺著眉心扯回話題中心。

唐洛塵笑了笑,有種灑月兌的不羈感。「大概是因為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傻又這麼固執的女人吧。」

「其實你的意思是在說我笨吧。」她抹了抹淚水,瞪向自己腳邊。

「或許吧,但我覺得你笨得很可愛。」唐洛塵笑說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但是蠢得有點可愛的蠢蛋……

猛然抬起頭,耳邊似乎傳來當年席樊影戲謔稱呼她的笑語,眼前的唐洛塵似乎也在模糊的眸中逐漸變成席樊影的面孔。

「哎呀,你怎麼又哭了!說你笨得很可愛是一種稱贊,不是在罵你。」

唐洛塵又讓沈千眠斗大的淚珠給弄得手足無措,壓根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話。

沈千眠不發一語,忽然就撲進唐洛塵溫暖胸懷中,以略帶哭音的嗓音說︰「就讓我這樣待一會兒,拜托你。」

此時此刻,她需要一個溫暖的力量支撐搖搖欲墜的心,否則她真的會徹底崩潰。

唐洛塵微愣,在她撲進自己懷里的那瞬間,心底似乎有某個部分也被進駐,他……是不是真喜歡上這個小記者了?

「嗯哼,有誰可以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形嗎?」

噯昧不明的場面無法持續太久,因為此刻他們正站在沈家大門外,而沈家當家作主的沈千歲正好下班回家,好巧不巧的撞見了這一幕。

一听這聲音,沈千眠急忙退離唐洛塵胸懷,臉上淚水末干,滿臉驚愕地望著自家大姐。

「姐!」她驚呼。

「姐?」唐洛塵皺眉看著沈千歲問。

沈千歲挑起眉,雙手抱胸,嘴巴微噘。「最好能給我個滿意的解釋,否則今晚大家都別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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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了。為什麼自己會和這個當紅的大明星牽扯不清?

與唐洛塵並肩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沈千眠不解地想,卻怎麼樣也想不起和唐洛塵牽扯在一塊兒的原因。

「所以說,我這個笨到家的妹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席樊影爭吵?」

沈千歲故意不讓沈千眠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她寧願相信外人,也不會相信干記者這麼多年的妹妹。

要知道,記者最會的就是加油添醋或是徹底隱藏事實,不然就是把黑變成白,她才不會笨到相信千眠的話。

「應該不是爭吵,而是千眠單方面的被他欺負才對。」唐洛塵尋思片刻後補充道。

沈千歲將銳利低怒的眼神轉移到沈千眠身上,臉上卻依然帶著溫柔的微笑。

「很好,你居然敢騙我,說什麼要去采訪,原來是找那沒良心的臭小子去了。」

「姐,對不起。我只是想要和他見面,解釋當年的誤會。」她慚愧地低下頭,不敢直視沈千歲審視的目光。

「你的臉該不會是那小子……」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沈千眠急忙使了個眼色給唐洛塵,就怕他說溜嘴。

幸好沈千歲沒過于注意,也就相信了她的說法。而一旁的唐洛塵則是呼了口氣,一臉有口難言的模樣。其實他很想講的,只是礙于沈千眠哀求的目光而作罷。

「你怎麼這麼傻!像他那樣的豪門公子哥怎麼可能會把你放在心上,你去找他只是自取其辱。」

沈千歲嘆氣搖頭,就是不明白自家妹妹怎麼會這麼死心眼。

不過,言歸正傳,眼前這個大明星又是怎麼回事?沈千歲將視線重新放回唐洛塵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你怎麼會送千眠回來?你和她是朋友嗎?」不可能吧,千眠去采訪唐洛塵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而已。

「我們……」

「是的,我們是朋友。」

唐洛塵搶先一步替沈千眠回答。

沈千眠瞪大雙眼。

「才不是!」

她跟他怎麼可能是朋友。

畢竟是見過世面的,沈千歲不一會兒工夫便能從唐洛塵眼底的情緒知悉他對沈千眠有種異樣的執著與喜愛。

「既然這樣,那我決定將千眠編派專跑你的新聞。怎麼樣?你不介意吧?」

如果對象換成是唐洛塵的話,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也說不定。唐洛塵頓時雙眼一亮,正愁沒機會與沈千眠多相處,不到眼下就有這麼一個大好機會,不好好把握,豈不是浪費可惜。

「當然好。正好我最近有一檔連續劇將要開拍,希望能借由雜志的曝光率來宣傳。」

「太好了,就這麼決定了。」

沈干歲滿意地拍掌大笑,想到下個月的雜志銷售量,就笑得合不攏嘴。

「姐,我不要。我想跑新聞組。」她不想再和唐洛塵有更多牽扯,目前自己的心情亂得像一團打結的毛球,哪還有心情面對其他人的情緒。

「別說了。如果再讓我知道你跑去找姓席的那小子,我鐵定會讓你好看。」利益當前,沈千歲怎會有空理會她的抗議。

總之,眼前局勢對沈千眠而言,是越來越陷入一種難解的混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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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她認識唐洛塵之後,事情似乎就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控,現在也是︰自己只想快點結束訪問趕快走人,畢竟這里是席家的地盤,一個不小心又會踫到席樊影,而她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進電視台?在門口采訪就可以了。」沈千眠無奈地說。

唐洛塵卻回她一抹笑,遞了杯瓶裝咖啡給她。「等下我可以替你拉到更多重量級的演員做獨家專訪,這就是為什麼我非耍你一起跟進來的原因。」

現下,他倆肩並肩坐在攝影棚旁的椅子上,忙碌中的劇組人員卻時不時朝他們投射過來好奇暖昧的目光,瞧得沈千眠渾身不自在。

「你看,馮元嬡來了。」唐洛塵忽然指向一個讓眾助理簇擁進來的美艷女星。

「哇!原來這次和你一起演戲的是這麼紅的女星。」沈千眠驚呼,眼楮看得目不暇給。

若要說近來當紅的女明星,就屬馮元嬡最火紅。她由模特兒轉戰演藝圈,而且是空前的成功。當然,這有些元素也得歸功于她擅于制造緋聞,以及換男伴的速度比在時裝台上換裝的速度還快。

「如果你能訪問到她,我保證蝴蝶雜志的下一期銷售量必定大增。」

唐洛塵將紙與筆塞進她手中,笑笑地提示沈千眠。

沈千眠這才回過神,給了唐洛塵一記感激的微笑。「謝謝你。其實你人還不壞。」

「當然。因為對象是你呀。」望著飛奔向馮元媛的沈千眠背影,唐洛塵喃喃低語。

「馮元媛小姐,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緊抓住手中的筆,沈千眠挨近眾人簇擁的中心。

那張嬌艷如花的臉龐輕瞄了她一眼,抽出香奈兒唇膏,邊細心地描繪著豐唇邊說︰「听說洛塵今天帶了個隨行小記者,就是你吧?」

沈千眠一愣,訝異于馮元嬡的消息靈通。「是呀,就是我。」

「我想做個小小的訪問,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她見機不可失,連忙又客氣地問。

馮元嬡放下唇膏,抿了抿嬌艷欲滴的紅唇,又攏了攏一頭波浪卷發,緩慢的動作卻充滿風情萬種,簡直就是女人中的女人。

就在沈千眠看傻眼之際,卻遲遲等不到馮元嬡答覆,正覺尷尬時,她卻忽然揮揮手支開身旁的助理。

馮元嬡轉正身體迎視著她,充滿魅力的雙眼深不見底。「既然你是洛塵的人,那麼給你點消息也無所謂。」

「我不是唐——」沈千眠急著反駁,卻讓馮元嬡伸出的手阻止。

「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說話時插嘴。」馮元嬡涂滿睫毛膏的雙眼微瞪。

「喔。」她小聲咕噥。

馮元嬡豐唇輕啟說︰「你也知道這檔戲是因為新上任的總經理而決定開拍的吧?」

沈千眠心悸了下,眸色頓暗,神色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

「多少人想要我這女主角的位置啊,但偏偏就是我被挑選上,你知道為什麼嗎?」

馮元嬡滿臉暖昧朝她眨著眼,一席話似乎藏有它意。「為什麼?」她不解地皺眉。

馮元嬡給了她一記白眼,抿了抿嘴,不耐煩地說︰「虧你還是個記者,連這麼簡單的暗示都听不懂。」

沈千眠嘟了嘟嘴,一副有氣不能發的模樣。

「意思就是說……」

攝影棚里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魚貫而入。就在馮元嬡想開解沈千眠之際,一個教眾人贊嘆的俊美男子正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馮元嬡陡然站起身,迅速撥弄了下頭發,高聲嬌嗔撲向來人。

「席總,你怎麼有空來探班?」

沈千眠不敢轉身,緊捏著手里的筆和紙,怎麼樣就是不肯面對那個讓她痛苦又感到愧疚的人。

「都幾點鐘了,怎麼還不開鏡?」席樊影任由馮元嬡拼命挨近自己,一雙澄亮有神的眼卻緊盯著背對著他的沈千眠。

「人家也需要補妝嘛。」馮元嬡根本不知道席樊影與沈千眠之間的糾纏,還對他使出渾身解數。

「你還站在那里干嘛,快過來替我們拍張照呀。」馮元嬡勾著席樊影薩手臂,叫喚著一旁的沈千眠。

沈千眠咬著唇,正慌張時,她身後傳來席樊影低沉的嗓音道︰「怎麼,現在電視台的戒備都這麼松的,居然連記者都能進來攝影柵?」

「哎喲,席總,你也真是的,人家可不是普通的記者,是我們這戲的男主角的女朋友呢。」

馮元嬡指了指不遠處正接受導演指導的唐洛塵,笑容依舊充滿暖昧。

「你還站在那里發什麼呆,不是說要寫些新消息的嘛,還不快過來!」

禁不住馮元嬡的高聲呼喚以及眾人側目的眼光,沈千眠一咬牙,只好緩緩轉過身正對著他們。

「您好,席……總經理。」她努力保持鎮定地與他四目相接。對上的卻是一雙飽含怒意的眼,那雙眼狠狠注視著她,幾乎撕裂她好不容易才縫補好的心。

「你還真懂得怎麼看住男人,居然還貼身相隨。還真是甜蜜。」席樊影管不住自己的嘴,只感覺胸口一陣悶熱。

沈千眠咬唇不語,悶悶地撇開臉龐,眼眶似乎逐漸泛紅。馮元嬡的神經似乎特別大條,仍沒發現眼前這一男一女的異狀,只顧著眾人是否注意到她與席樊影特別親密的身影。

「席總,你跟我拍張照替這檔戲宣傳一下嘛。」馮元嬡只差沒整個人貼上席樊影。

席樊影從頭到尾未曾從沈千眠身上移開視線,但他忽然展開胸膛,大掌一伸,將馮元嬡摟進懷中。

片場頓時充滿一陣喧嘩吵雜,大家開始胡亂臆測起年輕剛上任的總經理與當紅女星的關系。

「你這提議不錯,反正美女在懷何樂而不為。」席樊影唇邊勾起一抹邪氣輕佻的微笑。

「喂,快把你的相機拿出來。」馮元嬡幾乎快笑咧開嘴。就知道沒有一個男人能逃得過她的魅力,這次她可真搭上個金龜婿。

沈千眠滿臉委屈地從口袋中掏出輕薄的數位相機,其實她的眼眶早讓隱忍住的淚水模糊掉焦距,但還是十分賭氣地將相機對準眼前這對親密的男女。

大!死色胚!原來你喜歡這種俗艷型的,真是錯看你了!

按下快門的一剎那,沈千眠不僅在心中狂罵,淚珠也跟著喀嚓聲滾落。

糟糕了!她急忙低下頭,胡亂抹去眼淚,吸了吸鼻子後才將相機拿下。

「拍好了。」她悶悶地說。

席樊影不著痕跡地將黏在身上的馮元嬡推開,依舊怒意四射的眼冷冷睇著眼眶鼻頭全紅成一片的沈千眠。

「元嬡,該入鏡了。」場記拿著拍板疾呼。

「討厭。下次找個機會我們一起出去喝個茶吧,就你和我。」馮元嬡傾近席樊影耳旁悄聲說,音量卻恰好足夠讓沈千眠听見。

席樊影當然也知道,從沈千眠再度咬唇的跡象便能得知。

所以他將視線轉移到馮元嬡臉上,大手托住她貼近的臉蛋,輕巧地在邪佔滿彩妝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當然好。美女的邀約我怎能錯過。」他故意壓低嗓音,充滿著誘人滋味,听得馮元嬡幾乎快招架不住軟倒在他身上。

待馮元嬡走遠後,席樊影刻意走近沈千眠,盯著她不願相望的臉說︰「看你男朋友和別人親熱,你難過?」

他下巴抬向鏡頭前正在拍親熱戲的唐洛塵與馮元嬡。

「才不是。」唐洛塵才不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她真正難過的是方才常樊影和馮元嬡的親密。

沈千眠撇開臉,寧願看向白刷刷的牆壁也不肯面對席樊影。

「那你干嘛眼楮那麼紅?連鼻子也是紅的。」天曉得,在攻擊她的同時,他得費多大的功夫才能壓抑住想擁她入懷的與沖動。

一听完,沈千眠就拼命的揉眼楮,氣憤地想揉掉眼里的眼淚。不過,只揉了兩三下,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掌卻拉開她的手。

「你白痴呀,哭了還揉眼楮,想瞎掉不成!」席樊影氣得低吼,早忘記剛才的壓抑。

沈千眠怔住,終于抬眼望向他,似乎在那張俊俏臉龐上看到了久違的、屬于席樊影式的獨特溫柔。

「樊影……」她低喃。

席樊影匆忙抽開抓住她手臂的手,眼神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故意看句正在排戲的演員們。

「拜托你,別老用那種愛哭臉看我,我可沒欠你什麼。」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席樊影刻意用著更冷淡的聲調說。

沈千眠拉回眼。「真對不起,席大總經理。」方才一定是她的錯覺,席樊影根本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又怎麼可能會擔心她。

兩人不語,隔著半步之遙並立,尷尬的沉默不斷蔓延,卻沒人想再多語。

正當席樊影身後的秘書開口要提醒他開會時間之際,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後方抱住沈千眠。

「呀!」

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沈千眠大喊出聲,但從這來者的擁抱姿態來看,馬上就能意味到這擁抱純粹是戲謔的成分居多。

「抓到你了,眠小妞。」席樊日從她頭頂上大笑低喊。

「你這是在干什麼?」席樊影好不容易松下的拳頭又再度握緊,醋意橫生地瞪著與自己有著相同面貌的弟弟。

「反正你們也沒關系了,我呢,其實早就喜歡眠小妞好久,現在剛好是我乘虛而入的時候,不好好把握怎行。」

席樊日摟著沈千眠不放,笑臉滿意地與滿臉鐵青的席樊影相望。

真是太有趣了!這麼混亂的戰局如果他不加入的話,那還真的是太可惜了。只要能見到樊影生悶氣而眠小妞楚楚可憐的模樣,就足夠構成吸引他加入這混戰局面的條件。

「席樊日!」

「樊日!」

席樊影和沈千眠同時大喊,立即引來席樊日爽朗大笑,惹得他倆面面相覷,兩人不自在地不知該把視線擺哪兒。

「奇怪了,怎麼不相關的兩人默契會這麼好?」席樊日促狹地捉弄著他們。

「你別再鬧了。」席樊影怒目相視。

沈千眠也讓席樊日給抱得渾身不自在,尷尬之余也極力掙扎著。

「樊日,你快放開我,大家都在看我們了啦。」這麼多年沒見,想不到席樊日愛開玩笑的個性依然,真教她吃驚。

席樊日卻是怎麼也不肯松手,他笑說︰「我偏不。誰愛看就讓他看個夠,反正我們倆是一對啊。」

沈千眠縮起小臉,因為席樊日這番話幾乎是貼著她的臉頰說,嚇得她不敢隨便亂動。

「席樊日,如果你不想讓長輩們連番數落的話,我勸你最好快點放開她。」

席樊影努力克制著怒火,強迫自己用平靜的口吻說。

「算了,某人假公濟私都行,怎麼我抱個女孩都有罪。」席樊日終于放開沈千眠,話中有話地針對席樊影。

被松開的沈千眠急忙跳離席樊日,微快地看著他。「樊日,別開這種玩笑,這一點也不好玩。」

「當然不好玩,因為我不是在開玩笑,是認真的。」席樊日忽然收起笑容,再正經不過的看著她。

此話一出,果然再度引來席樊影的醋火,以及沈千眠呆若木雞的驚訝神態。

「你說話前最好有經過大腦。」席樊影渾身充滿著駭人的怒氣,充滿警告意味的對席樊日吼。

「別再鬧了,我頭都痛起來了。」沈千眠也有些生氣。

什麼時候開始她有這麼好的行情了?居然幾天之內讓一個大明星和席樊日對她告白!這簡直就像是一場不真實的戲劇。

「樊影,這一次我是認真的。既然你對千眠已沒有特殊情感,那麼這代表著誰都有機會追求她。」

席樊日無比嚴肅的面對席樊影,向來漫不經心的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股執著與勢在必得。

席樊影心中一沉,確實地感受到席樊目的認真,心底忽然脹滿著異樣的悵然若失與失落感。

「那當然。她的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席樊影撇開視線,冷淡卻微悵地回答。

大魚上鉤了!席樊日唇角偷偷勾起一抹好猾的淺笑,對于自己的演技與表現給了個滿分。

「所以,沈千眠小姐,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追求你?」席樊日半彎下腰,充滿紳士風度的執起她的小手,在她白女敕的手背上低吻。

「我……」沈千眠讓他這散發出炙人魅力的動作給弄傻了,幾乎移不開視線。

不過,在她心中卻有道聲音小小聲地說︰如果眼前的人是席樊影,那該有多好。

席樊影幽暗的眸子微瞄著他們,表面上故作鎮定的他其實心底早已混亂加氣炸,情緒完全呈現混沌狀態。

沈千眠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下意識的望向席樊影,正巧與他投射而來的目光膠著在一塊。

她的眼神是那樣無邪且充滿萬殷期待,期盼著席樊影會做出一點表示,會大聲地向席樊日說她是屬于他的。

但這樣的期待終究還是落了空,席樊影很快地就把視線拉回,且方才兩人視線相觸時,他眼神中充滿了冷酷與漠視,連半點溫暖也沒有,又怎麼可能會做出她內心深處所期待的那種表現呢。

「如果你是真心的話,那我當然願意。」沈千眠轉回臉,望著眼前的席樊日,回答得有氣無力,又有些嘔氣。

席樊日聞言大笑,用眼角余光偷覷著席樊影。果然如他所預期的一股,他看到席樊影的拳頭握得很緊,臉上的線條也冷硬得像座雕像似。

席樊影在快把持不住自己前,轉過身決定離去。「走吧。」他向身後的秘書說。

「如果你真願意答應我的追求,這個禮拜六有個私人派對,你來當我的女伴。」

正當席樊影邁開大步、越過席樊日與沈千眠之際,他耳後隨即傳來這句更使他氣憤難耐的話。

「席樊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席樊影偏過臉怒喊。

席樊日口中的私人派對其實是為了歡迎席樊影歸國而辦,雖說是私人派對,但當天卻會有許多影視界的名人影星參加。

「你對我的女伴有什麼意見嗎?」席樊日不怕死地朝他微笑。

沈千眠卻看得一愣一愣的。不過是個派對而已,為什麼席樊影要氣成這樣?

席樊影迅速瞄了她一眼,猶豫了幾秒後說︰「我不希望在派對上看到任何一個記者參加,以免泄露當天派對的情形。」

他是故意這樣說的,希望能借此惡毒的言語讓沈千眠拒絕席樊日的邀約,因為他不希望他們兩人攜手出現在公眾場合。至于原因是什麼,很抱歉,他拒絕去探討。

但席樊影打錯如意算盤了,因為沈千眠在听到他針對她而來的言論後氣得瞪大雙眼。

「我願意當你的女伴,不是以記者的身份,而是以沈千眠的身份。」她故意說得很大聲,且是望著惱怒的席樊影說。

「你……」席樊影也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回視她。

「就這樣說定了,這個周六晚上七點,邀請卡給你,可別忘了帶。」席樊日眼見計謀得逞,眼明手快地將預藏的邀請卡塞進她手中。

「七點不見不散!」沈千眠捏著邀請卡,故意朝席樊影高聲喊,隨即哼一聲轉身離去。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席樊影幾乎氣得跳腳,望著她的背影,氣得七竅生煙。

想不到這女人的脾氣越變越硬,居然還敢挑釁他!到底是誰變得比較多?

「人都走遠了,你就別再戀戀不舍。」席樊日搭上席樊影的肩,笑得老奸巨猾。

席樊影狠狠甩開他的手,指著席樊日的鼻尖問︰「你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席樊日滿臉無奈把手一攤。「難得我也有想認真的對象,你就不能替我感到高興?」

「你要對誰認真都可以,就是不能挑上她!」席樊影忽然暴躁地揪住他衣襟。

「為什麼?」席樊日笑容未減地淡淡反問。

席樊影一愣,神色陷入慌亂。是啊,到底為什麼?反正他已經決定將沈千眠這個人關在記憶深處永不再踫觸,那現下他的暴怒、不安到底是為了什麼?

席樊日抽開他緊揪住自己衣領的手,朝他胸膛拍了拍說︰「你仔細想想到底為什麼我不能喜歡沈千眠,然後再看著我的雙眼正面回答我。」

席樊日意味深長的丟下這句話後隨即離開,因為很顯然的,他的「逼迫真心」計劃第一步已經開始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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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沈千歲便讓沈千眠從暖呼呼的被窩里挖起來。「你是怎麼回事?就算要結婚也不用這麼早。」沈干歲正替沈干眠挑著衣櫃中的小禮服。

「天啊,怎麼每件小禮服都這麼舊。」沈千眠咬著指頭皺起眉頭,對眼前的衣服沒一件滿意的。

「舊?這件不是上次為了參加雜志社的重新裝潢茶會買的嗎?」沈千歲順手勾起一件粉黃色小洋裝。

「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三年前耶。」沈千眠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根本拿不定主意該穿什麼。

「夠了、夠了,你得停止這慌亂無序的動作。除非我知道目前是面臨什麼樣的情景,否則我沒辦法幫你。」

沈干歲投降般的平舉起雙手,搖頭嘆氣,不想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陪妹妹瞎攪。

沈千眠雙肩頹然地垮了下來,有氣無力的往床上一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麼。」

為什麼她要這麼在意自己今晚的穿著?不過就是因為一時賭氣而允諾的,只要隨便去露個臉再趁亂溜走,為什麼她會為了今晚而搞得夜不成眠又起了個大早挑選衣服?

「怎麼回事?你就照實說吧。瞧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定又跟那個姓席的小子有關,對吧?」

沈干歲雙臂抱胸,深呼了口氣望著她。她這個天真單純的小妹,只要有心事就全寫在臉上,想不察覺都難。

「你猜得沒錯,就是因為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明明就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只要一踫上跟他有關的事物我就全亂了調。」

沈千眠只能無力的承認,畢竟想在擁有過人眼力與細密心思的沈千歲面前說蔬根本就是找死。

沈千歲嘆了口氣,伸手朝沈千眠發項揉搓了幾下,算是一種無言的安慰與打氣吧。

「唉,我早知道你一定忘不了他。還以為那個大明星唐洛塵能讓你移情別戀呢。」

「怎麼可能!我對唐洛塵一點感覺也沒有。」單純的沈千眠訝異得張大嘴,根本不曉得沈千歲會有這種打算。

「好吧,算我一時糊涂。那你現在又是為了什麼一大早慌成這樣?」

沈千歲也跟著落坐在床上,嘆氣地望著愁容滿面的小妹。

「今天……我今天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派對。」她眼神閃爍,聲若蚊蚋地說。

「參加派對很好啊,干嘛憂愁滿面的。」沈千歲不解地蹙眉。

沈千眠小手緊張的扭絞在一起,遲疑了好久才說︰「派對的地點在席樊影的別墅里。」

「那更好。這樣你就能打扮得美艷絕倫勾引一大堆帥哥,看能不能把他氣死。」

沈千歲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惹得沈千眠瞪眼。

「姐,席樊影根本就不在意我,怎麼可能會氣死。」沈千眠垂頭喪氣的嘟嘴。

「根據我閱人無數的經驗看來,這絕對不可能。」如果那個席樊影真的對千眠視若無睹的話,不可能還老對她說那些刻意惡毒的話。

「是真的。他還說不想在派對上看到有記者參加,分明就是針對我。」

沈千眠撐起小臉,眼神像迷路的小狽一樣既迷惘又無助。

「好啊,他越說不想看到你就表示越想看到你,所以你就更要無時無刻地出現在他眼前。」

沈千歲興奮地拉起沈千眠,閃閃發光的雙眼盡藏著無數妙計。

「你說的是真的?」沈千眠疑惑的問。

「當然!現在我就帶你去買美到讓男人流口水的禮服,讓他知道你也不是沒行情。」

沈千歲抓起錢包和沈千眠就往外沖,決心要加入這個戰局。沈千眠卻考慮著到底該不該告訴沈千歲,自己的男伴是席樊日。

天啊,混亂的局面似乎又多了一個人混入!

SOGO超級版主

~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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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無聊死了。

席樊日將領帶扯了扯,原本整齊方正的黑色領帶頓時顯得松垮垮,襯得他更像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事實上他的確算得上玩世不恭,不過他「玩」的是人。只要哪里有混亂的局面或復雜的關系他都喜歡攪和進去,或許是因為自小苞家族里最老謀深算且有狐狸之稱的席防祺混久了,日子久了也就養成和他一樣愛捉弄人的個性。

席家最資深的老管家林伯推了推臉上的老花眼鏡,銳利的眼神馬上瞧出席樊日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

「要不要我讓司機幫你備車?」林伯將深黑色絲絨西裝遞給席樊日。

席樊日卻笑得一臉詭異。「不行,今天我有特別任務在身。」今晚,他一定要讓那對口是心非的小兩口徹底來個大震撼。

「任務?」林伯又推了推滑落的眼鏡,一臉狐疑。

席樊日笑了笑,正想多解釋一些的時候,卻看見一整晚老繃著張臉的席樊影快步走來。

見狀,席樊日眼露奇異光采,靈機一動,故意大聲嘆了口氣後說︰「唉,我的小心肝怎麼還不來。」

他剛喊完,就見林伯噗哧一聲,差點將假牙噴笑出嘴。光從席樊日夸張的「思春」表情看來,對于他所說的「任務」,他已能猜得到是哪一類了。

「你發什麼神經?林伯,你有看到我那條黑底淺灰條紋的領帶嗎?」

席樊影瞪了他一眼,即刻轉向一旁正以奇怪的哽噎狀隱忍住笑的林伯。

「你不是嫌那條領帶太過正式,讓我轉送給防琪少爺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的林伯想了會,詫異地說。

「我忘了。」席樊影低咒了聲,煩躁地撫住額心。媽的!他為什麼要這麼沖動!

席樊日卻滿臉驚奇,哇了一聲說︰「怪了,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你這麼為了穿著大傷腦筋,該不會是因為今晚有「貴客」要來的關系吧?」

席樊影抬起臉斜睨著他。「今晚的主角是我,我當然要特別留心。」

對,因為自己是今晚派對的重點,所以才會為了穿著整晚搞不定,絕對不是因為沈千眠的緣故,打死他都不會承認是因為她的關系。

「是喔,可真難為你了。」席樊日怎麼可能相信他的鬼話,當下即刻以十分促狹的眼神瞅他。

席樊影匆匆移開眼,怎麼樣也不肯對上席樊日帶笑的捉弄眼神。

「影少爺,你看這條領帶怎麼樣?」林伯從席樊日衣櫃中翻出一條鐵灰色黑斜紋的領帶遞給他。

「嘿,這條是我的!」席樊日見狀,不滿地抗議。

「反正你從來就不愛系領帶,領帶對你而言根本就可有可無。」林伯隨即潑了他一頭冷水。

喜好自由不愛束縛的席樊日對于西裝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能見到他西裝筆挺的模樣,還真是少之又少。

席樊影冷笑了聲,從林伯手中接過領帶,迅速地俐落幫自己打好一個方正漂亮的領帶。

「你還真了解我,林伯。」席樊日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的抗議根本是白費力氣。

「兄弟,既然你是今晚的重點,該不會你想孤單單的出席派對吧?」

席樊日忽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席樊影冷哼一聲說︰「我已經有伴了,不勞你費心。」這個席樊日真是越來越唯恐天下不亂。

「你的女伴是誰?我怎麼都沒听說。」席樊日嚇了一跳。他的計劃里可不包括得應付一個陌生女人,到時候可就難掌握大局了。

「我沒那個義務告訴你。你只要管好你的女伴就行了,可別讓她到處拍照亂寫新聞泄露賓客的隱私。」席樊影又斜眼望著他。

「這個我倒不擔心,我只知道今晚要管好她的‘人’就行了。」席樊日故作曖昧地微笑。

丙然,席樊影微霽的臉色瞬間又緊繃了起來。

席樊影口氣挺沖地說︰「時間都快到了,你的女伴該不會放你鴿子吧?」當然,能這樣最好。

席樊日卻一臉老神在在拍拍胸脯。「不可能,我相信千眠的為人,她絕對不是那種不守承諾的人。」

她今晚一定會來。沖著眼前這個火爆小子的臉,他敢拿全部財產來打賭,就算今晚是世界末日,沈千眠也一定會來。

「最好是。」席樊影將西裝鈕扣扣好,神色陰郁的回答。

席樊日才要回嘴反駁,女佣卻恰好敲門進入,先恭敬地鞠了個躬才說︰「日少爺,您的女伴已經到達,正在樓下大廳等候。」

席樊日拍拍西裝,笑得燦爛無比。「知道了,你看,我就說千眠不是這種人。」他頂了項席樊影的手臂,十分故意。

席樊影冷眼瞧他,表面上一派鎮定,其實心里正胡亂地臭罵一頓,對照席樊日的笑容,簡直是天壤之別。

好戲上場咯!今晚就看他怎麼好好表現足以媲美奧斯卡金像獎的絕佳演技。席樊日摩拳擦掌,準備進行自己精心設計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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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我眼花還是天仙無聊下凡來逛人問?」席樊日夸張地吹了聲口哨,對著迎面而來的人兒大加贊賞。

「你太夸張了。」沈千眠害羞的低下臉不敢看他。打從一進大門,就有好多人注視著她,讓她感覺超級不自在。

「你今晚真的很漂亮,真的。」席樊日真誠地贊賞她。

沈千眠穿著一襲海水藍的及膝小禮服,露出勻稱的小腿,無領無袖的平肩設計將她縴細的肩膀襯托得更細致動人。小禮服上沒太多花哨的裝飾,只在胸前縫著些同色蕾絲與珍珠點綴,深色的禮服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更迷人。

席樊日探手模了模她垂墜在頸肩的幾縷發絲。「真難得看你將頭發挽得如此俏麗。」

「真的嗎?會不會很奇怪?」她緊張地觸著光滑的頸。

席樊日報以一抹要她安心的微笑。「不會,你這樣子很美很動人,絕對會是今晚最美的女人。」

沈千眠被他開朗的心情感染,也忍不住綻放微笑。幸好今天有大姐幫她打理了這個造型,否則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理。

席樊日摟住她的肩,目光開始四處搜尋著今晚自己計劃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你來的時間實在太好了,先去向派對主角打個招呼吧。」席樊日好笑盈盈地說。

沈千眠歪著頭滿心疑惑。「主角?今晚的派對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奇怪了,怎麼她拿到的邀請卡上面什麼也沒說?

兩人才剛旋過身,迎面而來的正巧是步下螺旋梯的席樊影。

席樊日心底暗叫賓果,挽著一臉錯愕的沈千眠走近他。

「跟今晚的主角打聲招呼吧。」席樊日笑咪咪的望著她。

席樊影黝黑的瞠眸里倒映著沈千眠嬌俏如花的臉龐,見她嬌小的身體依靠在席樊日懷里,簡直像有人丟了一把火往他心里燒。

「你好。」沈千眠表情僵硬,稍嫌怯懦的望向他。

「你今天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又想勾引幾個男人?」一看到沈千眠打扮得如此美麗,席樊影就嘔得滿肚子火。

沈千眠听了,既訝異又生氣,雙眼睜得像玻璃珠那麼大,小手緊握戍拳頭。

「我就是要勾引全天下的男人,但絕對不包括你,你大可放一百個心!」沈千眠氣得忘了理智,直覺的大吼。

魚貫而入的賓客們全停下動作盯著他們,大廳內頓時顯得安靜無聲。

「只是打聲招呼就可以了,別這麼激動。」席樊日見情況有些失控,急忙出聲調解。

場面正尷尬僵持不下之際,一對外型出色亮麗的男女正巧踏進大廳。

「千眠?你怎麼會在這里?」唐洛塵見到沈千眠,著實嚇了一跳。

沈千眠才剛轉過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問話的人是誰,一道大紅色身影卻更快地從她眼前閃身而過,直撲她面前的席樊影懷里。

「席總,真是抱歉,因為路上塞車,所以來晚了。」馮元媛正以高八度的嗲聲倚在席樊影身上撒嬌。

「沒關系,反正派對才剛開始。」席樊影揚起一抹充滿魅力的笑,將馮元媛迷得如痴如醉。

沈千眠見狀,原本生氣的心瞬間像打了成千上萬個結,她挽起席樊日的手臂,故意笑得燦美如花。「我們去拿香檳來喝吧。」

哼!你有美女在懷,我也有帥哥在旁,反正誰也不輸誰。

「好……吧。」席樊日硬擠出笑容應聲。

他沒料到情況會演變得這麼快速又劇烈,看來他們兩個之間的火花比他預料的還要強烈。

「等等!你跟他又是怎麼回事?」唐洛塵一把扯住沈千眠的手,詫異地望著席樊日。

「她今晚是我的女伴,你有什麼意見嗎?」席樊日拉開唐洛塵的手,挑著眉與他四目相望。

「你跟席樊日?」唐洛塵轉而看向沈千眠。

沈千眠頭痛地皺眉,苦笑著回道︰「原來你也受邀參加這個派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私人派對,怎麼連唐洛塵也參加了?

「你的女伴還真是受歡迎。」席樊影陰沉地開口微諷。

席樊日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無妨,可見千眠是多麼的炙手可熱,會舍得放她走的人還真是傻。」

南樊日這句話顯然的是沖著席樊影而來,只見席樊影臉色更沉,眼神躁郁的瞪向他。

席樊日含笑承受,大手滑上沈千眠光果的肩膀上,在她頰上輕吻。「我的美麗淑女,我可以邀你跳一支開場舞嗎?」

沈千眠正猶豫不決時,有人卻搶先她一步回答。「不行,開場舞應該是由我和席總來跳,畢竟席總才是今晚的主角。」

馮元媛看不下去了,覺得自己應該是今晚艷冠群芳的眾人焦點沒想到居然讓這個小記者給比下去,真是沒天理!

席樊影任由馮元嬡帶著自己進入大廳中心,眼神卻全然冰冷沒有溫度,現場演奏的樂團也訓練有素的奏起悅耳的華爾滋。

「他們很相配吧?」席樊日偷覷盯著場上翩翩起舞的兩人而失魂落魄的沈千眠,刻意問她。

「是啊。」她垂下眼眸,失意地說。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麼落寞,就像是丟了什麼心愛的東西似的。千眠,你好像快哭出來?」

席樊日托起她哀怨的小臉,仔細戲謔地觀察著。再玩下去,不知道這個小妞還撐不撐得住?

「我沒有。你胡說。」沈千眠強迫自己恢復冷靜,但結果只是讓表情看起來更勉強、更楚楚可憐。

席樊日輕拍她的臉笑說︰「別逞強了,這些年來你一定忍耐得很辛苦吧?」

沈千眠神色哀傷,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提起這件事。其實他說得沒錯,席樊影離開的這些年來,她活得非常愧疚。

「樊日……」她略帶鼻音地喊。

席樊日將她抱進懷中,像個開導的大哥哥似拍著她背脊。「沒關系,我都了解。其實你的心撐得很辛苦,你還是很喜歡他吧?」

「不是的,我根本……」她忍住眼淚想反駁席樊日,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別否認,你只是在欺騙自己的心。」席樊日堵住她欲出口的話,不讓她有機會否定自己的感情。

沈千眠吸了吸鼻子,將快傾瀉而下的淚水逼回眼里,才剛抬起頭,就讓一道十分強硬的力量拉離席樊日懷中。

「姓席的,為什麼要一再地的招惹她!」唐洛塵低吼。

唐洛塵正與其他影視圈的朋友交談時,就看到席樊日緊抱住沈千眠,覺得席氏兄弟就像病毒一樣無孔不入。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最好少管。」席樊日不怒反笑,眼角余光十分湊巧地瞄到不遠處的席樊影正注視著這里。

唐洛塵將沈千眠拉至身後,像老鷹保護小雞似的捍衛著她。

「我不管你跟她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情,我只知道你們這對姓席的兄弟只會欺負她,最好離她遠一點。」

唐洛塵管不了席樊日是電視台副總的身份,也不管眾人的議論,一心只想保護沈千眠。

「你誤會了,樊日他沒有欺負我,你冷靜一點。」沈千眠緊張的拉住唐洛塵,怕他緊握的拳頭稍不留神就往席樊日臉上打去。

「沈千眠,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總愛跟這對兄弟牽扯不清?為什麼不清醒一點跟他們撇清關系?」

唐洛塵搖著沈千眠的雙肩,生氣地對她大罵。

「我……」她猶豫不語,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又能叫她回答什麼?

「你跟我出來一下。姓席的,我警告你別跟來,否則後果自負。」唐洛塵拉起沈千眠就往外走,凶惡地警告著席樊日。

席樊日抿了抿嘴。「請你快點把話說完,然後把我的女伴還給我。」

就讓這小子攪和一下,情況應該會更有趣。

大廳內不遠處,另一雙燃燒著滔天妒火的眼楮從頭到尾都緊盯著他們這團混亂。

唐洛塵扯著沈千眠走到席家別墅外的造景花園里,不管沈千眠怎麼掙扎甩動手臂,就是抵不過他強壯的力量。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一直干涉我的事?」沈千眠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和唐洛塵充其量只稱得上是初識的朋友罷了,為什麼唐洛塵卻一再地和自己糾纏不清?

孰料唐洛塵居然比她還要氣憤,一雙大掌緊扣住她雙肩,不讓她有機會溜走。

「你應該還記得那天席樊影是怎麼樣無情對待你的吧?你怎還能無時無刻地和他牽扯在一塊兒?難道你真是個笨蛋不成?」

被他這麼一問,沈千眠也感到有些心虛,神情別扭,眼神飄忽不定。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別來干涉我。」她別開眼,回答得很搪塞。

「難道你還喜歡著席樊影,是不是?」唐洛塵繼續窮追猛打。

「我沒有!」她回答得又急又猛,反而更使人懷疑其真實度有幾分。

唐洛塵露出苦澀的淺笑。「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追求?反而把希望投注到和席樊影有著相同面孔的席樊日身上?你是在找席樊影的替代品嗎?」

「席樊日和席樊影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我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你別亂猜測。」

沈千眠一听,隨即動怒,覺得自己有被污辱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麼我呢?你就不能考慮我嗎?我哪一點比不上席樊影?」

唐洛塵听了她的反駁後更咄咄逼人,認為自己被她排拒在心門外很冤枉。.

「你很好,真的。」她是打從心底真誠地贊賞他。「那為什麼……」

「但我並不適合你,你應該找一個與你相襯的女孩,不是我。」沈千眠平靜陳述。

「反正說到底你就是無法忘記席樊影,我說的對不對?」唐洛塵認為這只是她的借口。

「我沒有。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你要我重復幾次才會相信?」她神情顯得十分無奈。

唐洛塵沉默了會兒,忽然嚴肅正經的說︰「如果你已經忘了席樊影,那就算我現在吻你,你也不會反抗或排斥。怎麼樣?要不要證明給我看?」

沈千眠呆愣住,面對著無比認真的唐洛塵的雙眼,她著實慌張了。她……她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怎能接受別人的吻?

「我……」她慌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唐洛塵被她反覆的態度給惹怒,雙掌緊抓住她雙肩,準備不等她回覆就低首貼上她的唇。

沈千眠愣在原處,只能無助的望著唐洛塵的臉孔越靠越近,就在他的唇輕觸到她唇緣時,她忽然驚惶地推開唐洛塵。

唐洛塵讓她這麼奮力一推,重心不穩,腳步後退,踉蹌了好幾步,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望她。

沈千眠也嚇到了,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種強烈的反應,只能不知所措的顫抖著唇。

沉默良久後,唐洛塵苦笑。「看來,你是真的忘不了席樊影,注定要當個愛情笨蛋。」

沈千眠難過得無法反駁,因為唐洛塵確實說中了她內心深處最害怕面對的現實。

「對不起!」

沈千眠匆匆丟下這句道歉後便撩起裙擺轉身奔離,她得快些離開這里,免得越陷越深。

沈千眠急欲離開席家,心焦的她卻在佔地極廣的造景花園中繞來繞去,就在心煩意亂之際,一只大掌從背後按上她的肩。「沈……」

沈千眠心想一定又是那個不知放棄為何物的唐洛塵,加上找不到出口而氣悶,她氣得直發抖,牙一咬,眼一閉,縱聲大喊︰「對!我就忘不了席樊影!我誰都不愛,就只愛他,像個傻子一樣死心塌地愛著他!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沈千眠用盡全身力氣放聲嘶喊,生怕身後的人會漏听哪個字似的再清晰不過。

奇怪?為什麼唐洛塵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不像他,他應該會說些責備或是自嘲的話才對。

沈千眠疑惑地旋過身,在見到對方的臉後,瞳孔瞬間瞠大,唇瓣忍不住地輕顫。

「席……」她驚愕得無法說出完整的字句。

一雙牢靠而溫暖的雙掌抬起她訝然的小臉,冷峻的俊顏此刻漾著無比溫柔的愛意,席樊影低首,又狠又急地掠奪她柔軟的唇。

沈千眠全身僵硬如石,簡直不敢相信!直到席樊影拉起她的手環上他的腰間,她才明白眼前這一切再真實不過。

兩個人影相互擁抱,地上影子結為一體,在這朦朧的夜里顯得格外美麗浪漫。

吻了許久,沈千眠忽然驚醒,雙手抵住席樊影胸膛,好讓彼此隔開點距離。

「你為什麼吻我?難道這也是玩玩而已?」她蹙起眉心,問得又羞又氣。

席樊影望著她,專注而深情,此刻的他實在無法再擺出那些個冷漠無情的面具,特別是在听到她毫無防備的心聲後。

「你剛剛說的字字全是真心?沒有任何虛假?」他捧住她的鵝蛋小臉,話問得充滿期待與熱情。

沈千眠被他專注深邃的眼神懾住心神,點了點頭回答︰「就算你不把我當一回事,我也沒必要否定自己的感情。」

席樊影情緒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撫著她如絲緞般柔滑的背。

「這個吻不止是玩玩而已。」他回應著方才她生氣的問話。

「那會是什麼?」沈千眠縴柔的側臉倚在他胸前,瞧來更為嬌美動人。

「千眠,就算我再怎麼強迫自己忘了你,強迫自己要對你說些無情難听的話,但我卻無法強迫自己的心不去想你,甚至是……愛你。」

席樊影低沉的嗓音里充滿著壓抑的痛苦,抱住沈千眠的動作是那樣輕柔、小心翼翼,就像怕她會突然從他懷中蒸發不見似。

「你騙人!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唐洛塵有什麼關系。」她忘情地喊出聲。

席樊影卻迅速捂住她的嘴,神色瞬間變得凶惡,就連聲音也十分粗嘎。

「別再提起那個讓我作嘔的名字。你知道我得費多大功夫才能制止自己的拳頭不朝他臉上打?我甚至希望他永遠消失在這世界上!」

席樊影神色扭曲痛苦,攬住她的後腦勺,忍不住地碎吻上她光滑圓潤的額心。

沈千眠小手探上他俊美無比的臉,沉穩地對他露出絕美微笑。

「所以,你還是很在乎的。」看見他如此劇烈的反應,她顯得很雀躍高興。

總是緊蹙起的眉頭總算能舒展,席樊影撥開散落在她額前的發絲。「我當然在乎,因為是你。」

「樊影,當初的確是我的錯,我確實是受大姐之托到‘綠薔’搜集資訊,也的確是針對你和樊日,但後來越和你們相處,我就越喜歡你們,到最後其實我心里也很痛苦。」

沈千眠頓了頓,深深凝望著席樊影的臉,而他只是滿臉溫柔,靜靜地听她說。

她抿了抿粉色的唇又接續著說︰「到最後我根本完全是自己瞎掰故事交差。像那時候報導樊日是同性戀還有……你和孟娟娟那段亂點鴛鴦譜也是我的杰作。」

席樊影低笑出聲,插嘴說︰「那時候的樊日還說要找個真正的男朋友,好讓報導成真。」

沈千眠也笑了,卻又感到不安。「所以,你不生我的氣了?」樊影居然能笑得這麼開懷,這樣是不是表示已經原諒她了?

「其實,我只是在跟自己過不去。我討厭被欺騙背叛。但真要論起,你頂多只算欺騙,卻沒有背叛我。」

「對不起。」她充滿歉意地撲進他懷中,摟得很緊很緊。

席樊影笑笑地拍她的頭。「這句道歉我接受了,但我可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我再也不會欺騙你,也不會說任何謊話,所以你絕對可以放心。」

沈千眠舉起手,如同在對天起誓一般。

席樊影又低頭親住她,微喘地在她耳邊低訴︰「那麼我需要你再給一個保證。」

「什麼保證?」她被吻得意亂情迷。

「保證你從現在起只能待在我的懷里,不管是誰的手都不能牽,除了我的。」

沈千眠看著席樊影俊美的側臉而入神著迷。好像在做夢喔,居然能這麼靠近他。

「當然,只要有你在,我又怎麼會想牽別人的手。」沈千眠喜極而泣,嬌俏的臉龐又笑又有淚。

席樊影舉起手指輕揩去她眼眶里的淚水,迷蒙的雙眼中完完全全只倒映著她迷人的身影。

「別哭,這樣我會心痛。」他的輕聲細語使人飄飄然。

沈千眠緊抓住他手臂,抬起小臉凝望他。「樊影,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你是哥哥反而是‘影’,樊日是弟弟,卻是‘日’了。」

「為什麼?」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都未曾深入思考過。沈千眠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一下,然後以無比崇拜傾慕的眼神說︰「因為光會有明滅,它抵不過黑暗的侵略︰但是影不一樣,不管是明是暗,它都能存在,所以影是永遠的帶領者,就像每個人都一定要有影子,它是必須性的存在。」

席樊影溫柔微笑,將額頭抵住她額心,明亮的眼眸中不再有陰郁。

「千眠,我好愛你。」

終于,他說出藏在內心深處最重要的一句話,也再度逼出沈千眠總是源源不絕的眼淚。

看著前方花叢中緊緊相擁的兩人,一旁樹影下有道人影卻十分地嘔。

席樊日雙手插在腰間,領帶又被扯得松垮垮,黑絲絨的西裝外套也不知丟哪去了。

「這小兩口真氣人,為什麼不給我發揮演技的機會,居然被唐洛塵隨便攪和一下就完全解決,真是典型陷入愛河的傻瓜。」

席樊日深吐了口氣,決定翹頭去外頭找樂子,卻在轉身後見到一旁的樹影下有道心情低落的人影,和他一樣對前方相擁的兩人很嘔。

「姓唐的,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酒吧喝兩杯?」

席樊日走近他,問得瀟灑豪邁。唉,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子,需要有個智者好好開導開導。

唐洛塵瞥了他一眼,眉頭依然緊鎖,「我早該發現的,席樊影這小子從頭到尾演技爛透了。」

席樊日笑了。「別傷心了,他們的緣份早就注定牽扯不清,還是趁早看開吧。」

唐洛塵對他露出苦澀的微笑,又深深凝視了遠方那抹嬌小的人影一眼後才移開眼。

「可以帶我去有無數美女的酒吧嗎?」唐洛塵也扯開領帶,決定接受席樊日的療傷之約。

這個美麗的夜晚,有人開心,有人傷心,重要的是一切總算回歸原位,沒有誰是被強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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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日」企業是席氏家族的重心,目前的最高統領者是智謀最高深的席防祺。

此刻辦公室內正彌漫著詭異的沉默。席樊日翹著腳看報,席防祺卻是若有所思地陷入冥想之中。

「所以,他們已經和好如初?」席防祺忽然出聲問。

席樊日拉低報紙,有絲疑惑地回答︰「是呀。有什麼不對嗎?我剛剛應該已經把那天的所有情況描述得很清楚了。」

「那現在人呢?」席防祺又問。

席樊曰古怪地瞄了他一眼。「走啦。」見鬼了,哪時防祺哥會這麼關心別人?

「走了?去哪?」席防祺眉輕皺,唇角卻依然微笑。

「兩人一和好就急著去旅行,誰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墾丁的別墅還是知本的溫泉會館。」

「防祺哥,你該不會又想插一手吧?」席樊日訝異又有些擔憂地問。

會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愛攪和的個性向來是點到為止,但席防祺可不是這麼回事,只要他一出馬,必定會搞得天翻地覆才甘願收手,如果不能達到他預想的效果,他就會想出更刁鑽更「玩」死人不償命的計謀。

席防祺站起身,陰柔如雕刻的臉龐映在身前的落地窗前,帶笑且充滿詭異。

「是又如何?」他答得狂野不羈。

「別再玩了,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又何必考驗……」

「我是席家大小事的把關者,既然他們想在一起,那必定得通過我的考驗才行,否則我要怎麼跟席家大大小小交代?」

席防祺轉過身,迎向席樊日擔憂的臉,笑得俊美逼人,卻教席樊日不寒而 。

「你這樣一鬧,樊影會氣瘋的。」席樊日已能大概猜到他耍出什麼招,不免憂心忡忡。

「就是要氣瘋他才好玩。」席防祺縱聲大笑,心情越來越興奮。

「這下可糟了。」席樊日撫住額頭,開始感覺自己頭痛欲裂,他實在不敢想像席防琪出手後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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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日」電視台大廳里,出現一對十分高調的情侶。女的小鳥依人,男的高大俊秀,不畏眾人關注的目光,親密地手牽著手。

這幅景象不知氣死多少電視台女主管和主播,當然,這其中也包括當紅女星馮元媛。

她一進門就差點氣暈過去,還拒絕上妝拍攝正如火如荼趕拍中的連續劇。倒是連續劇的男主角唐洛塵一臉灑月兌,態度大方自然地走過去與他們打招呼。

「嘿,听說你們去旅行了。」唐洛塵笑得很友善。

相較之下,席樊影卻沉下臉,迅速將沈千眠藏在身後。「你想干嘛?千眠現在是我女朋友,而且不只是現在,也包括往後。」

對于他的反應,唐洛塵沒太意外,友善的笑容未曾稍減。

「不用緊張,我應該算是徹底退出這場戰爭了。」唐洛塵自嘲地說。

嚴格說起來,他根本連戰都沒戰就輸得一敗涂地。

「那就離她遠一點。」席樊影沒有松下防衛,態度依舊強硬。

「樊影。」沈千眠扯了扯他手臂。

唐洛塵望著他們親密的舉動,眼底有著苦澀,但隨即壓下。「你真的可以放心,就算我還想爭,千眠也不可能會到我身邊。」

「你知道就好。」席樊影笑得像個勝利者。

「我是想告訴你們,你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個人快氣炸了,最好小心點。」

唐洛塵臨走之際提醒他們這句話,而且似乎是針對沈千眠。

「有人氣炸了?會是誰?」她蹙眉,滿是狐疑。

「我看那小子八成是想挑撥!」席樊影摟了摟她的肩,一臉很不苟同的樣子。

就在距離他們幾步之距的大廳沙發上,坐著一位舉止高雅、但臉色明顯難看的女人。

她慢慢站起身,緩緩走向席樊影與沈千眠身後。

「席樊影,我現在要控告你誘拐沈千眠,這個罪你認不認?」女人拿下墨鏡,口氣冷硬地在他們身後響起。

這聲音是……沈千眠心一沉,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

「姐?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轉身驚訝的喊。

沈千歲掐住她粉女敕小臉,表情像個十足的母夜叉似。「你還認得你大姐啊,沒良心的丫頭,一和這小子和好就跑得不見人影。」

「我不是故意的嘛。」沈千眠可憐兮兮地說。

那天派對結束後,席樊影就說要帶她去旅行,當作彌補他們之間分開這麼長時間的慶祝,當然也慶祝他們又在一起,結果她就完全把苦苦在家等消息的沈千歲忘得一干二淨。

「請你別怪她,是我帶她去旅行的,所以你要怪罪的話就找我。」席樊影十分有男子氣概地站出來。

沈千歲松開手,轉而望向他。「姓席的,我知道你家財萬貫,是個有錢公子哥,你對千眠一定不是真心,所以請你放過她吧。」

席樊影听了,不禁咋舌。之前偶爾听千眠描述過沈千歲,他心中大概了解她是個作風強勢、說話爽快的女強人,但沒想到會是這麼個說話直爽的女人。

「姐,不會這樣的。」沈千眠急著替席樊影說話。

沈千歲瞥了她一眼。「那你之前為了他傷心難過的事情都是假的?」

她真拿這個笨蛋妹妹沒轍,居然這麼輕易就和席樊影和好如初,應該多氣氣他,讓他自己受不了,自投羅網才對。

席樊影勾起笑,眼中有抹了然。「我對千眠的感情怎麼可能會是假,我們已經決定在下個月訂婚。」

原來她都是用這麼犀利的言辭來催眠千眠,個性溫和的千眠當然會乖乖听話。席樊影忽然慶幸起自己已和沈千眠解開心結,不然要是這個沈千歲跳出來用計的話,鐵定會磨上更久的時間。

「訂婚?」

大叫的是沈千眠。這麼一喊,立即引來大廳內眾人驚訝的目光,而且據說馮元嬡已經氣到昏過去,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了。

席樊影抱起沈千眠。「對,我們要訂婚。而且訂婚完一個禮拜就辦結婚典禮。」

他笑得俊俏迷人,不知道又迷倒了多少心碎女子。

忽然被抱高的沈千眠嚇得環上他的頸。「你……你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我是非常認真的。」席樊影說這話的同時,雙眼卻直盯著一旁的沈千歲。

沈千歲回他一個撇嘴。算你狠,居然敢出這陰險招數,這下子她就算想從中破壞也不可能了。因為單純得像張白紙的千眠一定早被他這個宣告給吃得死死的,不可能會再胡思亂想。

算了算了,反正等他們結婚後,席樊影就是自己的妹夫,到時候要整他的機會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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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氣溫依舊高得嚇人,近來午後的雷雨也越見頻繁。沈千眠開心地伸了伸懶腰,從便利商店走了出來。「糟糕,怎麼下雨了。」

她嘟起小嘴,以手遮在頭上。才剛下班的她正想買現成的飲料去找老在電視台加班的席樊影,沒想到卻讓這場雨給阻撓了。

她只顧著看地面,卻沒留心前方,撲咚一聲,正面撞著了一面鐵牆……

不,應該說是一面結實有力的胸膛。

「對不……起。」她迅速抬起臉,卻大吃一驚。

「好久不見,可愛的記者小姐。」席防祺雙手後背,由身旁司機撐著傘,滿臉愜意,從容不迫。

沈千眠笑容有些僵硬地回應︰「您好。」是巧遇嗎?像席防棋這樣日理萬機的大老板也會來逛便利商店嗎?

席防祺抬眼望了望天空又瞄著她,不急著開口,似乎很享受沈千眠心慌意亂的神態。

沉默良久後,沈千眠才主動開口問︰「您有事情找我嗎?」

「沒錯。不知道你能不能分點時間給我,我想和你談談和樊影有關的事。」

樊影的事?會是什麼?沈千眠滿頭霧水,縱使自己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也不敢當面拒絕眼前充滿壓迫感的席防祺,所以她點點頭說︰「當然好。反正我已經下班了。」

「那好,上車吧。」席防祺示意司機將車開近。

沈千眠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慌慌張張地上了席防祺韻專屬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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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柔軟舒適的純牛皮沙發上,捧著雕花瓖金邊的瓷杯,沈千眠一顆心七上八下,心情極度焦灼不安。

此刻她正坐在席氏企業的董事長辦公室里,望著手中的紅茶發愣。

「不用太緊張,我個人對你並沒有什麼成見,你可以放心。」席防祺到底是個商場老狐狸,怎會瞧不出她局促不安的心情。

沈千眠干笑幾聲,連眼也不敢與他相對,只管猛喝手里的茶,什麼也不敢多問。

盯著她別扭的小臉許久後,席防祺背往後靠,決定不再故弄玄虛以及制造恐怖氣氛。

「你,喜歡樊影;而樊影亦是。」他平靜而客觀地陳述著事實,面無表情地。

見沈千眠不解地點著頭,他接著又道︰「但我卻認為你似乎還不是很了解樊影。」

沈千眠急忙張嘴說︰「我……我怎麼可能……」她試著強烈反駁,卻徒勞無功。

「先听我說完。」席防祺打斷她的話,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命令。「你該知道樊影的身體不是很好,甚至有時候可以說是很差。」他眼神凝重地望著她,一反平日的輕松。

「我知道。」她簡短回答。

從席樊影有時過于蒼白的臉色即能知悉,再與熱愛室外運動的席樊日相比,更是顯得虛弱。

席防祺淺笑。「那好。那你知道他的心髒不能承受過大壓力嗎?」他不再話里兜圈兒,問得截接了當。

沈千眠怔住,一時間無法完全消化這個訊息。「這……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從沒听樊日或樊影提過?

「錯愕是難免。不過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要听清楚。」席防祺語重心長、嚴肅正經的說。

沈千眠瞪眼末答,靜待席防祺接下來的話。

「樊影自小就患有缺血性心髒病,以致他時常會感到心絞痛,並且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而你……五年前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深,你大概完全不知情吧?」席防祺冷靜注視著那張瞬間慘白的嬌顏,說出的話並沒有特別避重就輕。

她忽地憶起五年前的那日,席樊影撫著胸口難受的表情,此刻不斷盤旋刺痛著她的心。

「那麼一個發病,不僅是送去美國動了心導管手術,還休養了近三年的時間才穩住他的病情。」

他沒打算就此打住,既然當了黑臉,就全盤托出,沒必要再隱瞞。沈千眠掌心緊捂住嘴,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打擊。她從沒想過,因為她,居然帶給席樊影這麼大的傷害。

「他說不出口的,就由我來替他說,而我這番話也只是想讓你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席防祺無視于她悲絕的神色,繼續批判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告訴我這些?」沈千眠喃喃自問,悲傷心疼的眼里盈滿水光。

「因為他怕你自責,怕你因他這個病而離棄他。樊影看似冷漠難以靠近,其實是他的心病害慘了他。」藥下猛點,戲才能更有看頭。

「他居然什麼也沒告訴你,就打算與你共度一生,你不認為這個決定過于草率嗎?他會變得這麼冷酷無情多半是因為那場手術;當然,也包括你當年對他的傷害。」席防祺說得斬釘截鐵,冷硬又有條有理。

沈千眠哭出聲,所有的信心都讓他這些話給擊垮。

她沒想到原來自己是個大災害,從以前到現在帶來的就只有傷害而已,從未替席樊影分擔過任何一絲煩憂,更別提一分痛苦。

「接下來的決定,希望你能再三考慮,樊影的‘心’是很脆弱的。」席防祺起身,似乎有意結束這段面談。畢竟,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沈千眠頓時覺得好慚愧,自己根本毫無資格待在席樊影身邊,竟還無恥地佔盡他的寵愛與呵護,其實該呵護的……應該是他的心才對呀。

以後的她,怎麼有臉去面對樊影?沈千眠掩面而泣,因為有個痛苦的抉擇已在她心中緩緩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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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暴躁的將手機摔在地上,硬是不理會從心髒發出的痛意,席樊影頻頻咒了幾聲。

明明下班前打電話說會來電視台找他,現在都已過了七點,卻遲遲不見她的蹤影,隱隱約約中,他似乎能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門被敲了幾下,席樊日入內。「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難看成這樣。」他不解地望著煩躁耙梳著頭發的席樊影。

席樊影冷眼掃了他一眼,不予理會,接著,居然從抽屜里拿出煙,俐落點了根煙猛抽。

席樊日頓時臉色大變,飛奔至他面前,伸手欲奪下他嘴上的煙,卻讓席樊影一掌拍開。

「你在玩命嗎?你瘋了不成!」難得見到席樊日氣炸的模樣,席樊影居然輕笑出聲。

「這點傷害我還挺得住,不必擔心。」席樊影吞雲吐霧間淡淡地說。

「到底怎麼了?今天的你很反常。」席樊日抱起雙臂,眉頭深鎖的模樣與席樊影有如一鏡兩面。

「我聯絡不上千眠。」席樊影遠眺布滿濃霧的窗外,不安的神色顯露了他的焦躁。

席樊日神色變得怪異,即又不敢太過于明顯。「你有沒有打電話去雜志社問問看?」

懊不會……該不會防祺哥出招了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未免也太精打細算,居然挑在訂婚宴的前兩天,根本就是存心想玩死這對小情侶。

「我打過了。大姐說她早早就興高采烈的下了班要來電視台。」席樊影煩躁的爬梳著頭發,將抽兩口的煙丟到地上踩熄。

「大姐?」席樊日錯愕。

席樊影抿著嘴滿臉無所謂。「結婚後我就是沈千歲的妹夫,當然叫她大姐。」

「天啊,你這小子真是愛瘋了。」席樊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真是從前那個心性高傲的席樊影嗎?居然改口喊得這麼干脆,真是太驚人了。這下子,防祺哥的詭計用在樊影身上豈不就更奏效?

「是又如何?」席樊影不理會他的大驚小敝,思緒依舊在他心系的人兒身上。

席樊日皺眉。「看你這副為愛瘋狂的模樣,我有件事不得不說。」

這下糟了,他真不敢想像等會兒席樊影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什麼事?」席樊影問得心不在焉。

「防祺哥似乎要向眠小妞透露五年前你赴美開刀的事情——」

「該死的!」席樊日還沒將話說完,所樊影已經氣得沖出辦公室。

「……你最好小心點。」席樊日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將末完的話說完。這下,事情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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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樊影不顧秘書的阻止,直奔進席防琪的辦公室,劈頭就問︰「她人呢?」

席防祺擱下手中的鋼筆,笑笑抬頭。「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你問的是什麼人?」

「我說的是沈千眠!你別再裝傻了!」席樊影終于耐不住翻騰的脾氣,沖向前一把揪住席防祺的衣襟。

席防祺平舉起雙手,笑容依舊。「這麼激動干嘛,我又沒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你何必這麼緊張。」

「天殺的!你是不是全把事情告訴她了?」席樊影的火氣非但未減,還有逐漸升高的趨勢。

「你難以啟齒的事由我代勞,這有什麼錯嗎?」席防祺說得義正辭嚴,毫無悔意。

席樊影緊握的拳頭終于忍不住往席防祺俊臉上揮去。「去你的!你這愛多管閑事的老狐狸!」

「好說。你這沒用的愛情傻子。」席防祺也不甘示弱的回了幾拳,不過,很顯然地,出拳的力道是經過特別衡量的。

兩人混打成一團,不管秘書怎麼勸阻就是不肯分開,直到二十分鐘後席樊日也加入戰局才逐漸被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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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眠真的失蹤了!席家也在混亂之中取消了訂婚宴,這個消息搞得整個政商界沸沸揚揚,在席家更是天翻地覆。

席樊影幾乎把整個台灣找得翻過來,只要誰說在哪里曾經看過一個和沈千眠長得相似的人,他便拋下一切飛車往那處,像個瘋子似的亂找一通。

沈千歲攤開報紙,映入眼簾的即是大篇幅的尋人啟事,找的當然就是她那個傻小妹。

她正想嘆氣,門鈴卻先她一步響起。沈干歲從這急促的按鈴聲中即知來者是誰。

開了門,果然是滿臉憔悴的席樊影。「她回來了嗎?」他上沈家的每次問話一定都是這句,听得沈千歲都膩了。

沈千歲終于將胸口的那口氣嘆出聲。「沒有。」

席樊影聞言,隨即頹然。「她到底會去哪里?為什麼她能這麼樣輕易的說走就走?」

「要不要進來坐?」沈千歲終于看不下去,決定幫他一把。席樊影搖首,轉過身正想離開之際,沈千歲卻拉住他手臂不讓他走。

「你……」席樊影顯得錯愕。

沈千歲卻伸出食指,抵住唇示意他噤聲。「噓。」

席樊影立即敏銳地停住動作,靜靜地等候沈千歲下一個指示。

丙然,過了約莫五分鐘之久,沈家的儲藏室里傳來一陣細微的低聲︰「千姐,人……走了嗎?」

「你待在這兒別亂動,等我叫你的時候再進來。」沈千歲俏聲地吩咐著席樊影。

席樊影沉了沉下顎,靜得像尊沒生命的雕像。沈千歲將他拉進玄關處,刻意用力地將門關上。「走了,你可以放心出來了。

然後,就見儲藏室緩緩走出一個嬌小瘦弱的人影,憔悴的模樣跟玄關前的席樊影一比,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和席樊影到什麼時候?」沈千歲快受不了這個腦筋轉不過來的丫頭。

沈千眠縮進沙發中。這一周來的躲躲藏藏讓她原就縴細的身材顯得更瘦小。

「時間久了樊影就會忘了我,這樣他就能找到一個比我更適合他的人。」

她說得哀怨,充滿哭音,臉上有種矛盾。

「反正他也不曾提過手術的事,不就代表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自己往死胡同里鑽。」

「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沈千眠掩面而泣。

沈千歲俏俏走出客廳,步到玄關。「這個傻丫頭需要有人開導,而心病要有心藥醫,你看著辦吧。」

沈千歲拍拍席樊影的肩,拿起外套走出家門,準備讓兩個當事人自己解開眼前的僵局。

望著在沙發中哭泣的沈千眠,席樊影激動地沖上前抱起她。「為什麼不敢面對我?不是說好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欺騙謊言?」

「樊影?」沈千眠止住哭泣,驚愕地靠在席樊影的胸膛前。

「不,你放開我,我們根本不適合彼此。為什麼當初要原諒我?為什麼不對我冷漠到底,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

沈千眠激動地抽離他的懷抱,雙眼卻離不開多日未見的席樊影。

「千眠,我根本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再自責了,我的病自己最清楚,既然我能活著回到台灣,就代表什麼事情也沒有,你又何必……千眠!」

席樊影瞪大雙眼,因沈千眠哭得更傷心地奔出大門。他愣了兩秒,隨即追出去,卻已不見沈千眠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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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覆蓋住灰蒼的天空,轉瞬之間,雲層密布,悶雷作響,天空下起了傾盆悲傷的淚水。

仿佛沒了知覺,沈千眠像尊木偶般失魂落魄,沒有方向地在街上緩緩踱步。

她根本不值得他原諒。自己是差點害死席樊影的凶手,怎能有資格和他相守一生。

雨水沖別了她的淚痕,卻帶不走她的悲傷。沈千眠靜靜流淚,默默走著,腦海里全涌現過往她與席樊影的點點滴滴。

從前,每一次的巧遇,他就是在休息,而她卻總是冒冒失失地闖入打擾,難怪總見他暴跳如雷。

憶及此,沈千眠淚眼帶笑,讓那甜蜜的回憶給沖淡了些許自責。一雙臂膀從後方緊擁住她發寒的身軀,並在她耳邊低語︰「別走,我需要你……千眠……我需要你……」

沈千眠哭得傷心欲絕,卻不敢轉身面對他。「對不起……樊影……我真的好抱歉……」她的心全亂了,慌得徹底,也痛得徹骨。雨勢越下越劇,蒙蒙霧氣將他們相擁的身影團團包圍,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倆相依相存。

席樊影再也忍受不住她的背對,強勢地將她扳過身,捧起她滿是淚雨的臉,狠狠吻上她蒼白的唇瓣,借由自己的唇來傳遞溫暖。

沈千眠嚎啕大哭,埋在他胸懷里,聞著他讓人安心熟悉的味道。「你不該原諒我的,我不值得。」

「你說這話是存心要使我‘心痛’嗎?」盡避是嚴肅冷漠的神色,他安撫的嗓音卻隱帶著些玩笑意態。

沈千眠卻笑不出來,嚴重抽搐著肩膀。「別……別對我好,我會更內疚……」

他藏在冷漠面孔下的溫柔只對她釋出,他的冷言冷語卻也時常隱帶著濃情蜜意,只消她用心听便不難察覺。

席樊影狠狠捧起她小臉,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的臉。沈千眠卻忽地狠狠推開席樊影。「你不要這樣,我不值得!」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對她死心?她已經……已經沒有愛他的勇氣了。

席樊影扳回她轉身欲走的顫抖肩膀,雙眼充滿真摯的愛。「我這樣愛你還不夠嗎?」他在風雨中嘶吼著。

沈千眠哽咽地說︰「但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繼續愛你。樊影,我們不適合彼此。」是這樣吧,其實他們的相遇以及再次相逢都是種錯誤。

一個小記者根本不可能配得上像他這樣的貴公子。

席樊影訝然地睜著眼,緊扣在她肩上的兩只手有絲頹然。「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什麼叫做不能再繼續愛我?」

沈千眠咬住唇,淚眼中有抹痛苦的決定。「我累了,我覺得愛你是一件很累的事。」這話出口的同時,也撕裂了她的心。

席樊影的俊臉頓時顯得猙獰,臉色也鐵青得駭人。她的話擊中他內心深處的恐懼,他的身體自小狀況就不好,所以習慣以冷漠來偽裝建立起…道城牆。他害怕別人因為他的病而對他另眼看待,令他更加厭惡同情的眼光,那只會讓他更加痛恨自己那顆不健全的心髒。

「你累了?事到如今,你居然對我說你累了?那我的愛算什麼?你告訴我!」席樊影猛拍著自己胸膛,雨水打在他臉上,竟像極了淚。

沈千眠將臉撇向一旁,小嘴顫抖地說︰「所以我說我不值得你原諒。」

如果心碎能殺死人,恐怕她早死上百萬次。

「你!」席樊影怒吼,卻陡然單膝跪地,神情痛苦不堪。他抓緊衣襟,左手緊緊握拳頂住地面。

沈千眠驚惶得蹲拉住他。「你怎麼了?沒事吧?」天啊!她對他的傷害到底要到何時才能停止?

「放開,你不配踫我。」盡避痛楚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席樊影卻能極為冷酷地揮開她欲攙扶的手。

望見他眼中那股森冷氣息,沈千眠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地使席樊影再度痛恨厭惡她,並且比起先前更為強烈。

席樊影極其緩慢地站起身,雙限不再凝注于她,深黑色的眼珠中除了,昏暗,再也容不下任何色彩。

沈千眠不敢看向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怕自己會承受不了此刻這股椎心之痛。

「你自由了。既然愛我是一件痛苦的事,那麼從今以後,你再也不需要痛苦,我們從現在起什麼也不是。」

席樊影冷笑,眼底卻毫無笑意。他的心和愛已死,再也無法恢復。

沈千眠緊壓抑著淚水,直到他背影隱在雨霧之中,她才徹底放聲大哭,她雙手緊掩住臉,不斷哭泣,整個天空似乎也陪著她淚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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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病房里,素雅的百合蘊放著芳香,卻引不起躺在床上的人的注意力。

「情形如何?」房門半敞,席防祺難得嚴肅的臉出現在門旁。

「進來吧,他現在就跟塊千年寒冰沒兩樣。」守在病榻旁的席樊日對席防祺搖了搖頭,很無奈的模樣。

席防祺輕咳了一聲,從容優雅地踏進房內,入限的是一張蒼白如雪的臉龐,盡避毫無生氣,卻無損他的俊美,且似乎更添一股靈秀之氣,可階的是他冷若冰霜的臉色猶如一尊雕像,沒有半點表情。「樊影,不如由我出面去勸沈千眠,你看怎麼樣?」席防祺笑笑開口,決定替自己玩出的火滅熄。

「對啊,我也去勸勸眠小妞,她只是一時——」席樊日點著頭,正想說些勸慰的話時,卻讓席樊影打斷。

「你們都閉嘴。」終于,已沉默不語數日的席樊影終于開口了。席防祺和席樊日很有默契地望了彼此一眼,注意力隨即拉回到床上的席樊影身上。

「我跟她已經徹底結束了,從現在開始,誰都不準提起那個名字。」

席樊影雙眼沒有溫度的冷睇著一旁靜默的百合。

「結束了?怎麼可能!」席樊日率先大喊。他用心良苦,好不容易才讓這對有情人盡釋前嫌,怎能說結束就結束?

席防祺卻勾起唇角,笑著說︰「那倒好。反正我早就不看好你們,趁早結束,好過將來痛苦。」

「防祺哥!」席樊日抗議地低喊。防祺哥明明心底很清楚樊影對沈千眠的感情放得有多重,怎能如此輕易的說出這種話!

席防祺卻別有深意地瞄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才又看向毫無反應的席樊影。「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麼打算?」

席樊影伸手摘下插在瓶中的百合,深望了一會兒後將它捏在手中。「我想回美國,電視台就交給樊日管理。」

他想逃,逃離這處充滿心傷的地方。他的愛竟造成沈千眠痛苦,因為他那該死的心髒病,他那永遠無法如同正常人一般跳動的心。

席防祺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微調的百合順勢滑落至地面,被席防祺踩得碎爛。

「你這個懦夫,難道你以為離開台灣就能面對自己、忘記這一切?」

席防祺看穿了他的心理,硬是不肯讓他退縮。

「你別這麼沖動,他的身體還很虛弱。」席樊日緊張地說。前兩天席樊影又抽煙又淋了場大雨,簡直就是在玩命。

席樊影正視著席防祺。「我是想逃避沒錯,但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還有她帶給我的痛苦與恥辱。」他冷靜陳述。

席防祺微笑,笑里充滿無限含意。「既然她給了你痛苦與恥辱,那你又何必對她有所迷戀?」

「我沒有!」席樊影發怒大吼,蒼白的唇總算有了些血色。

「那好。如果你對她真已經沒半點留戀,那我有個提議。」席防祺松開手,眉目之間頓升起一股充滿計謀的睿智。

「提議?什麼提議?」開口問的是席樊日,席樊影只是冷冷望著他,面無表情。

「言氏建設的董事長有個女兒,之前在世界各地旅行,現在決定回國定居,言董似乎有意和我們席氏結為親家。」席防祺說得極為淺簡,言下之意卻顯而易見。

「防祺哥,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樊影去和他女兒相親吧?」席樊日頓時了然。這怎麼可以!樊影根本還沒忘記千眠,怎麼可能立即接受另一個女人。

「是呀,我的打算本就是如此。早在知曉你和沈千眠之間的事情前就有此計劃。」

「我說別在我面前提起那三個字!」席樊影低吼,目光凶惡,席防祺踱至窗旁,跳望著窗外花園中的景色,卻意外迎上一雙淚眼盈盈的目光,那雙眼充滿著期待以及痛苦。

席防祺收回眼,臉色自若,毫無變化。「怎麼樣?如果你真像方才所說一般已把她從心底撤除,你應該會接受我的提議吧?」

「樊影,你別沖動。」席樊日看不下去了,不想看席樊影又墮入另一個錯誤。

「我接受。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接受。」席樊影忽地出聲。

席防祺滿意地彎起嘴角,席樊日卻錯愕得瞪眼。「很好,那我會馬上安排時間讓你們見面。」說完便逕自離去。

「樊影,你不是認真的吧?」席樊日抓過他的手,緊張追問。

席樊影卻睨了他一眼後又陷入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反正,我對這一切已經麻痹沒有感覺,認不認真又有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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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兒了?」沈千歲一听見開門聲便奔至玄關,像只獵狗似的在沈千眠身旁望來瞧去,似乎想嗅出點什麼蛛絲馬跡。

沈千眠眼光閃躲,不敢正面迎視。「沒有,只是到附近的公園散步。」

沈千歲拉著她走向客廳,客廳內的電視正播映著席氏企業第三代接班人某某某住了院,疑似工作過勞成疾。

「這是怎麼回事?席樊影怎麼會弄到住院?」沈千歲再也忍受不了這幾天沈千眠老是偷偷躲在廁所哭,決定問個清楚。

沈千眠別開眼,抓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我和他正式分手了,就這樣而已。」

「分手會搞到席樊影住院?我的天啊,他一定是氣到吐血才會住院。」

沈千歲夸張的高分貝,卻引不起沈千眠的笑意。

沈千眠低垂著臉,不吭一聲。沈千歲見了,又是嘆氣又是翻眼。

「我說小妹啊,人家常說旁觀者清,如果你還信你老姐的話,我希望你能對自己坦白一點,而不是一直把自己與席樊影邁進死胡同。」

「我已經進了一條死巷了要怎麼月兌離?我只要一面對他就好愧疚好愧疚,想到自己曾經是差點害死他的凶手就無法原諒自己。」

沈千眠哀傷低訴,神色又陷入充滿慚愧及憂憤的情緒中。

「你真是個死腦筋。愛得深當然就會傷得重,既然他曾經差點因你而死,就代表著他是多麼的喜歡著你,你怎能辜負他呢?」

「可是我……」沈千眠欲反駁時,門口方向卻走來一道身影,使她微怔。

「說得真好,真是好極了。」席防祺輕輕鼓著掌,陰柔的神色依舊那麼高雅俊逸,在他臉上似乎從來看不見憂心氣惱的情緒。

「席總裁,你是怎麼進來的?」沈千歲也呆愣住,傻傻反問。

「方才我回來的時候好像忘記鎖門。」沈千眠搶先替席防祺回答,她尷尬地對大姐笑了笑。

席防祺態度自然優雅的在沙發上落坐,翹起修長的腿,以眼神示意沈家兩姐妹坐下,那神態落落大方,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似。

「你來是為了席樊影的事情?」急性子的沈千歲率先打破沉默。

席防祺微笑點頭。「沒錯,的確是如此。我是來興師問罪的。沈千眠,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沈千眠疑惑輕搖頭。「我犯罪?我犯了什麼罪?」她不是已經照著他的希望離開樊影了?哪有可能還犯什麼罪!

「姓席的,你別欺人太甚。把他們拆散的是你,現在如你所願了,還想要對千眠干嘛?」沈千歲隱忍不住怒火沸騰,凶巴巴的破口大罵。

「姐,你冷靜點。」沈千眠按壓住沈干歲,就怕她一時沖動伸出虎爪往席防祺俊臉上抓去。

「難道你們還沒听說嗎?」席防祺面對沈千歲的怒火無動于衷,淺笑依舊。

「听說什麼?」沈千眠蹙眉地問。

席防祺斂起笑,忽然神經萬般嚴肅正經。「樊影他因為這次淋雨又加上沒有控制自己的情緒起伏,引發舊疾以及手術後的並發癥,他……只剩下一年的時間可以活命。」他說得沉重哀痛。

「不!」沈千眠捂住嘴巴,卻掩不去她驚恐的失聲尖叫。

一旁的沈千歲也慌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睜大雙眼直瞪著眼前的席防祺。

「已經確定了嗎?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他嗎?」沈千眠緊咬著唇,渾身發著抖。

「是的,我已經和醫生確認過,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救不了他,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席防祺定神望著沈千眠,一雙銳眼卻高深莫測,深不見底。

沈千眠站起身走至他面前。「你打我吧,樊影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我希望你能狠狠的打我消氣。」她閉緊雙眼,等著疼痛落下。

「我不準!姓席的.你要是敢打她就試試看!我會讓你出不了這道門!」沈千歲拍桌大喊,一副隨時要和席防祺拼命的樣子。

「誰說我要打你了?比起修理你還不如想辦法讓樊影剩下的日子里過得快樂沒有遺憾。」席防祺雙手交握,安分地擺在腿上。

沈千眠緩緩睜開眼。「快樂沒有遺憾?那要怎麼做?」只要能讓樊影幸福,她什麼事都願意做。

「那好,現在開始,你什麼都要听我的,只要照著我的計劃走,絕對能讓樊影過得快樂又沒有遺憾。」席防祺再度露出迷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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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計謀又悄悄產生,可是這一次他可不是要搞破壞,而是要救回自己破壞的一段美好愛情。

櫻花飯店內,以希臘風情裝潢的大廳里出現了兩名外型出色亮眼的男子,吸引了人來人往的注目眼光,還差點造成大廳暴動。

「你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了,等會兒見到她可別太失禮!」席防祺輕聲交代著走在身旁的席樊影,似笑非笑的表情像藏著些什麼陰謀。

「我當然知道怎麼應付,用不著你操心。」席樊影態度冷酷如昔。所有的富家千金都是一個樣,他早見識過。

席防祺停下腳步,笑咪咪地拍了兩下他的肩。「那麼,祝你好運。」

席樊影冷哼,冷睨了他一眼,隨即步入飯店大廳里隱密的一處包廂內。

席防祺目送著他的背影,立時,他身旁走來一道嬌小身影。

「你等會兒不管樊影用怎麼樣的態度對待都要忍耐,而且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他只剩一年時間可活,懂嗎?」

沈千眠認真的點著頭。「我懂,我一定要讓樊影重新接納我,然後用我最大的力量讓他在剩下的一年內過得毫無遺憾。」

「沒錯,就是這樣。」天知道,席防祺得非常努力才能使自己的唇角不至于笑得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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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你久等了。」

輕盈的嗓音低柔地在他耳邊響起。

席樊影皺起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回過頭,望著進入包廂里的人兒。

「你——你在里干什麼?」

席樊影一見到來者是沈千眠,冷漠的面具立即崩落,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甚至可以說是氣急敗壞。

沈千眠牙一咬,直撲進他胸懷里,眼淚比斷了線的珍珠掉得更急更凶。

「你別趕我,我是怎麼樣都不會離開的。」

席樊影又氣又愕然,試著拉開她,卻徒勞無功。沈千眠就像是完全依附在他身上似的抱得又牢又緊。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以後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你現在這樣又算什麼?」席樊影低聲咒罵,但雙臂卻不听使喚地悄悄環上那教他魂牽夢縈的身軀。

懊死的!再這樣下去,投降的一定會是他,他怎麼可能忘得了她!這輩子自己的心注定要被這個單純又固執的小女人套牢。沈千眠抬起淚眼婆娑的臉。

「我愛你,樊影,就算你已經打算恨我,我還是愛你。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全是假的,是為了讓你對我死心才說出來的。就算愛你會累,我也甘願累死。」

她哭得眼楮模糊成一片,甚至沒看見席樊影因這番話而舒展的眉頭與淺柔微笑。

「我告訴你,從現在起,我是絕對半步也不會離開你,就算你打我……」

未完的話被封進那雙充滿霸氣掠奪的唇里,沈千眠眨了眨淚眼,終于露出一抹微笑。

席樊影不再抗拒,完全放開胸膛任她環摟,並且傾身在她耳邊低道︰「現在,就算你想離開也不可能了,天涯海角,我都會死命相隨,不放你走。」

沈千眠破涕為笑,心滿意足地倚靠在他溫暖胸膛上。「你是我的影,我專屬的影子,不管到哪里,我都不可能、也無法離開你。」

席樊影吻住她,惡狠狠的。他們相擁住彼此,無論從前那些風雨如何,重要的是當下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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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這麼臭干嘛?誰惹你了?」席樊日不解地瞅著席防祺,不明白在這值得慶祝的日子里干嘛擺著張臭臉。

「樊日,這你可就不懂了,原本我以為我會是家族里最先訂下婚約的人,想不到……」席防祺嘆息,一雙桃花眼不甚開心。

「起碼你的奸計已經鬧得滿城風雨,還讓樊影大打出手,這已經夠了不得了。」

「好說、好說。」席防祺露出自豪的笑容,立即引來席樊日的白眼相對。

「席總裁,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趁著恭賀人潮混亂,身著雪白色雪紡禮服的沈千眠悄悄走至席防祺身後。

「恭喜你,蜜月旅行的地點應該定了吧?」席防祺高舉起手里的酒杯,向沈千眠祝賀示意。

沈千眠禮貌性地對他回了個笑。「謝謝你,也很謝謝你告訴我有關樊影的事情。」唉,「單蠢」的她對于席防祺從頭到尾的欺騙還是渾然不知。

「不必跟我客氣,這是我該做的。」席防祺朗笑,覺得這小丫頭真是寶,被人賣了還不知道,還開心地幫著數鈔票。

「雖然……我帶給樊影很多傷害,但是往後我會盡力彌補,在剩下的日子里一定會讓樊影快樂。」沈千眠信誓旦旦的說,沒瞧出他笑里的調侃。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席防祺對她的態度沒有存疑,只是欣然樂見。

這時,遠處的席樊影利眼瞄見,隨即向他們走來,半刻也末遲疑,就怕席防祺又出什麼怪招來哄騙沈千眠。

「你們在談什麼?」席樊影大掌扣上沈千眠的腰問,提防的眼神直瞟著對面的席防祺。

「沒什麼,席總……防祺哥只是在祝賀我們。」急忙甜甜改口,沈千眠笑得天真自然。

席樊影回以柔情淡笑,接著又將視線移轉到席防祺臉上。「別想再玩什麼花樣,我和千眠之間已經完全坦誠。」席樊影不悅地警告。

身旁的沈千眠听得一愣一愣,倒是席防祺笑得樂不可支,「放心吧,同組人馬我是不會「玩」第二次的。」他搖晃著高腳杯,品著酒香。

「拍照吧!」

幾步之距的沈千歲高舉起相機,燦爛地微笑,向著他們三人大喊。會這麼開心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下子,她就能擁有最獨家的照片了!

沈千眠興奮得迫不及待,勾起席樊影的手肘就往大姐方向奔。

「拍照了!拍照了!」沒法子,大姐說下一期的雜志量如何就靠她了。

席樊影沒有抗拒,任由她主導著自己的方向,只因今後他們將是密不可分的一體,不論去哪里,只要有她相陪,去哪里都無所謂。

席防祺靜默喝著杯里的美酒,望著身旁成雙成對的愛侶,不禁感嘆起,何時才會輪到自己呢?

正要再填滿空杯時,會場入口一名娉婷的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也引出他充滿興味陰謀的詭譎笑容。

也許……這次真能輪到他來寫轟轟烈烈的愛情詩篇。也許,天曉得,會是怎麼個轟烈法。

摩拳擦掌,席防祺手里執著兩杯酒,以著迷人風采緩緩靠近那道身影。

等著吧,他才要出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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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在前往蜜月旅行的飛機上,席防祺千交代萬囑咐沈千眠不能說漏嘴的事情最後還是不小心給吐了出來。

因為結了婚自然就松懈了嘛。沈千眠在席樊影已不知是第幾次的告白下忍不住說︰「樊影,就算只剩一年,但我一定會永遠只愛你不會變心。」

席樊影收縮起原本上揚的唇角,滿臉狐疑。「什麼叫做只剩一年?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听不懂?」難道他們的愛情還有期限?

沈千眠吸了吸鼻子,眼眶似乎又要開始泛紅。「對不起,我不該說漏嘴的。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就算你只剩一年的時間可以活,我還是很愛你。」沈千眠哽咽了下,輕輕松松就將上一秒新婚歡樂的氣氛全打壞。

席樊影輕捏了捏她粉女敕臉頰,又氣又好笑。「是誰告訴你我只剩一年可以活的?哪個不要命的這樣詛咒我?」

這下子他總算知道沈千眠為什麼會突然有勇氣面對自己了,看來一定是有人從中搞鬼,慫恿欺瞞她。

「難道不是嗎?」沈千眠止住差點落下的淚水,瞬間腦筋一片空白。

「席防祺!」

沉默了數秒後,他們同時有默契的大喊,立即引來頭等艙里其他旅客的目光。不過他們倒沒氣得七竅生煙,反而再一次很有默契的選擇原諒把他們耍得團團轉的席防祺。因為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幸福的他們,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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