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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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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雲芨] 仙子不想理你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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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破祭陣

  輪迴鏡!

  先前白夢今睡了二十年,它也「活」了過來。

  本來只是試一試,實在是沒有別的路子了,沒想到真的可以。

  正常情況下,輪迴鏡並不能主動吸收魔氣,這個祭陣用了特殊的法子抽取出來,直接灌了進去。

  能夠施展時間之術的上古仙器,所能容納的力量可想而知。

  陸景丹色變:「什麼東西?」

  白夢今不給她適應的時間,將輪迴鏡一收,喊道:「出來吧!」

  祭陣暫時無礙,禁制也快破了,沒必要再等死,該拼命了!

  「來了!」凌步非躍了出來,持劍在手。

  紅線後發先至,胡二娘輕巧浮在半空。

  陸景丹勃然大怒:「想跑,沒那麼容易!」

  她轉頭喝道:「令牌!」

  崔掌門猶豫了下:「陸師叔……」

  這是他們最後的手段了,祭陣暫時失效,如果再把這個使了,就等於搏命。到時候,整個玄炎門都會化為魔氣之海,所有人都逃不過!

  「你還抱著什麼僥幸心理?」陸景丹呵斥,「讓他們跑了,消息走漏是其次,駐地未能成形,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懂嗎?」

  最後,她的一句話說動了崔掌門:「想想禁令,我們這回失敗,會有什麼後果?」

  崔掌門臉皮抽動了一下,露出懼意。他們花了上百年,才看到了曙光,如果失敗的話……

  「好!來了!」

  崔掌門不再遲疑,令牌飛起。

  他最後看了一眼小院的方向,那裡有他的妻女。

  如果開始,她們也會被捲進去,一起化為祭陣的養分。

  但,他沒有選擇了。

  崔掌門閉了閉眼,抬手打出法印。

  「轟隆隆——」悶響聲接連不斷,似乎從地底傳來。

  「護山大陣!」被凌步非背在肩上的無念真人變了臉色,「他們要填了整個玄炎門!」

  如果真的啟動,他們所有人都會葬身於此,包括那些還在拼命尋找活路的弟子。

  但是,令牌在崔掌門手中,他們又能怎麼辦?——

  鐘夫人和陸載華好不容易爬上山壁,靈力幾乎耗盡。

  這裡是玄炎門的邊緣,一面禁制重重的山壁聳立於此,他們只要靠近,就會受到攻擊。

  三人攀上頂峰,脫力地坐了下來,各自吞了把丹藥。

  「心碧,你怎麼知道這裡的?」等待靈力恢復的時間裡,鐘夫人疑惑地問。

  她做了近百年的掌門夫人,都沒接觸過這個秘密。

  崔心碧頓了頓,輕聲說:「爹帶我來過。」

  鐘夫人心中一酸,很想抱一抱她。

  崔道玄便有千般不好,對女兒一向疼愛,從小到大,能給她的從來沒吝嗇過。

  「天佑城事發,爹把我們帶了回來,勒令冷師兄閉關。為了安撫我,他帶我來這裡。」崔心碧的眼裡有一種掙扎過後的平靜,「他叫我不要沉溺於情愛,以後他會盡力栽培我,讓我當掌門。」

  讓孩子做繼承者,這大概是一個掌權人最大的愛重。

  陸載華同情地看著她:「崔師妹……」

  崔心碧繼續道:「我們只有元嬰和金丹,萬萬不是我爹和師叔祖的對手,就這樣過去,不可能救出他們,說不定還會賠上性命。」

  陸載華同意:「是。」

  連掌門都放棄了妻女,陸載華不以為老祖宗會顧惜自己的性命。到那個時候,他們三人只能白白犧牲。

  「修為不夠,我們能利用的只有陣法。」崔心碧說,「護山大陣和悟道塔勾連,我們可以利用它反擊!」

  這個思路沒錯,鐘夫人慢慢回道:「你說的在理。」

  「那我們做吧!」崔心碧撐著一口氣站起來,「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下白仙子他們,但門派裡那麼多同門是無辜的。」

  鐘夫人淚光閃閃:「娘聽你的,走吧!」

  崔心碧露出笑容,眼裡有著同樣的淚光,重重點頭:「嗯。」

  山壁有入口,崔心碧走在最前頭,按照記憶一層一層破去。

  鐘夫人手裡的令牌,有著比普通長老更高的權限,三人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抵達中樞所在。

  十幾道光柱發出刺目的光芒,穿透岩石。

  無論地上還是山壁上,都畫滿了玄奧的符文。

  崔心碧慢慢看過去:「我們先找到跟悟道塔勾連的那處,然後將陣法之力集中起來,順著那條路徑,就能反擊了。」

  陸載華看得兩眼昏花,露出苦笑:「早知道有今天,以前我一定認真學陣法。」

  他的資質不算高,早早就被陸傲霜超了去。不過身為大公子,為了維持臉面,修煉還算認真。

  「娘?」崔心碧側過頭。

  鐘夫人微微一笑:「我們得快些,太遲的話就來不及了。」

  「嗯。」

  三人交流完,埋頭尋找。

  護山大陣繁復無比,由無數的符陣一層套一層組成,稍不注意就會錯過。三人絲毫不敢分心,慢慢摸索過去。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陸載華找得頭都暈了,說道:「崔師妹,這樣不行吧?我們找了這麼久,才這麼點地方,得找到什麼時候?」

  崔心碧眉頭緊皺。

  確實,白夢今那裡能撐多久,他們根本沒數,按現在這個進度,他們一個月內能找出來就不錯了。

  怎麼辦?難道就沒有捷徑嗎?

  這時,遠處忽然搖動了一下,周圍光柱閃爍。

  「他們動手了!」鐘夫人急忙道,「你們聽。」

  魔氣爆開的悶響隱隱傳來,給他們三人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崔心碧忽然眼睛一亮:「你們看,有些符陣亮了。」

  鐘夫人和陸載華順著她所指看去,果然光柱之間閃動不停。

  崔心碧興奮地說:「我知道怎麼找了!我爹和師叔祖正在對悟道塔動手,那麼勾連的符文必定會亮,我們只要找這幾個亮的就行!」

  有了方法,陸載華很快喊了起來:「崔師妹,你看這個!」

  崔心碧和鐘夫人湊過去,順著那個符文摸索了一番,大喜:「就是它!」

  外面搖動更加劇烈,她倉促說道:「快,我們把陣法之力逼到這個符陣上來。」

  「好!」

  三人一起動手,將幾個光柱引過來。

  「嗡——」一聲悶響,靈光一起湧過去,整個玄炎門為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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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拼生死

  「轟隆隆——」地底傳來悶響聲,整個玄炎門都在震動。

  天上的暗紅星辰,亦發出耀眼的光芒,根根血色光線,彷彿一張巨大的、血腥的網,沉沉壓覆下來,意圖將底下的人一網打盡、攪成碎片。

  到了這個時候,什麼計謀都不管用了,只剩下實打實的較量。

  「前輩,又要勞煩您了。」白夢今說道。

  胡二娘哼了聲:「客氣什麼?你要死在這裡,我可就沒地方住了。」

  白夢今微微一笑。其實胡二娘實力已經恢復,根本不需要再進陰陽傘溫養,這份心意她領受了。

  「還有我呢!」傘裡傳來幽幽的聲音,一道靈光逸出來,化出藥王的模樣。

  她理了理袖子,慢吞吞地說:「原本以為打架這種事輪不到我,不過既然死到臨頭,怎麼也得出來掙扎一下。」

  白夢今失笑:「藥王前輩太謙虛了,誰說我們一定會死?」

  身邊一聲劍吟,凌步非出手了。止殺劍的赫赫光芒照亮了黑夜,有如長虹貫日,氣勢駭人。

  劍光到處,魔氣一空,白夢今不由讚道:「這二十年,你進益很大啊!」

  在她的記憶裡,寧衍之登臨化神之前,最多也就這個層次。凌步非半路出家,練到如此境界更不容易。

  凌步非瞥過來,眼神略微有些得意:「你提升飛快,我總不能拖後腿吧?」

  「哼!」旁邊的陸景丹譏諷,「拖不拖後腿,你們都得死在這裡!」

  她伸手一招,無數的魔物從黑夜中鑽出來。

  它們長得奇形怪狀,有的頭上有角,有的背後生翅,有的軀幹上長滿了肢體,有的甚至連人樣都沒有。

  這些魔物浩浩蕩蕩,從屋子裡、從地底下,從石縫間冒出來,凶神惡煞地殺向一切活物。

  「怦——」遠處一聲悶響,崔心碧那間小院的陣法徹底被摧毀,那裡避難的弟子四下逃竄。

  有人跑著跑著,看到師長在前方,大喜過望,喊道:「師父!」

  他奔過去,看到師父手持武器,渾身充斥著說不清楚的森寒之氣。

  「師父?」此弟子莫名心慌,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他口中的師父忽然動手了,一掌向他擊來,魔氣驟然爆發。

  他大驚失色,伸手去擋,口中喊道:「師父!你怎麼了?不,我是你的徒兒啊!師父……啊!」

  該長老一掌擊斃弟子,繼續往前,眼中魔光閃動,已經完全淪為了魔物。

  餘下的弟子大叫著四散,慌不擇路。

  原來不止弟子入魔,連師長也……

  沉沉的黑夜中,他們看到了還有靈光的悟道塔,心裡生出微弱的希望。

  「悟道塔,快,那裡還有人!」

  悟道塔的戰鬥更加膠著。

  一波又一波的魔氣湧來,再加上數不清的魔物,根本殺不完,死死把他們拖住。

  胡二娘試圖衝殺出去,卻被崔掌門攔下。

  凌步非背著無念真人,與白夢今、藥王三人合力對付陸景丹,同時還要承受魔物的衝擊。

  凌步非不得不喚出鎮魔鼎,加持自身的劍氣,在前面開路。

  白夢今緊隨其後,灰霧漫延而去。

  藥王在旁邊掠陣,幫他們擋住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的魔物。

  陸景丹雙手掐動指訣,一股魔煙平地而起,向他們捲過去。

  「叮叮叮……」細密而清脆的聲音響起,彷彿風吹鈴響,卻是白夢今的碎玉與魔煙激烈交戰中。

  魔煙無孔不入、如影隨形,碎玉漸漸被染上了黑色,忽然「咔嚓」聲連接響起,鈴聲戛然而止,卻是那些玉片被盡數碾碎,化為粉末。

  陸景丹大笑:「你這功法倒是厲害,專門吸人生機,可惜你修為終究差了一籌,對化神未必起效。」

  像這種有特殊功用的秘術,最怕的就是修為絕對碾壓,不起效的話就徹底沒用了。

  然而白夢今笑了笑,並不在意的樣子:「是嗎?」

  陸景丹感覺有點不對,忽然手上一痛,收回一看,雙掌已是血肉模糊,彷彿被毒藥潑中。

  「這是……」她趕緊把剛才與玉片交戰的那些魔煙釋出,果然發現被污染了。

  陸景丹駭然,區區元嬰的秘術,居然能腐蝕她這個化神?未免太驚人了。

  「沒那麼厲害。」白夢今知道她在想什麼,笑吟吟地說,「不過是加了些毒物罷了。」

  「毒……」

  一旁的藥王插話:「這是生長在溟河深處的蝕魂草提煉出的毒物,化神修士也扛不住,我正愁沒有魔修來試毒,多謝了。」

  陸景丹氣炸,區區元嬰,居然算計她!

  但她雙掌火燒火燎,只能暫時壓下,抬手一招,幾個魔物向這邊靠近。

  「以為這樣能改變什麼?我不出手,也能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魔物凶猛,向他們圍了過來。

  白夢今剛才雖然算計到了,但自己的碎玉也被污染,不能再用,此時不免左支右絀,靠凌步非撐著。

  這幾個魔物不但實力強大,互相之間還有配合,反倒令他們落入劣勢。

  看到幾個魔物將他們包圍,陸景丹眼中露出怨毒的恨意,喝道:「還愣著幹什麼,殺了他們!」

  這幾個魔物顯然有一定的自我意識,低低地應了聲是,紛紛化出魔障,將他們圍了起來。

  看到局勢掌控得住,陸景丹這才略略分心,想法子處理掌上的毒物。

  這毒物委實厲害,明明她已經將污染的魔氣排出去了,依然感覺到手掌被慢慢侵蝕。

  正當她運轉魔氣之時,忽然魔障閃現,落在她的身側。與此同時,白夢今扔出一顆流珠,一隻瑩白的大掌現於半空,向陸景丹壓下。凌步非的劍光乍然出現,泛起天雷的金光,再有鎮魔鼎的加持,轟然斬下!

  形勢變得太快了,陸景丹想退,卻被魔障擋住,意圖反擊,流珠化出的大掌壓住了她的轉換空間,她只來得及運氣抵擋,那道劍光就落了下來。

  「噗——」陸景丹心脈巨震,受到重創。

  「你們……」她驚訝地看著將自己包圍的魔物。

  白夢今抬手一揮,四魔露出真形。

  「誰說魔物就是你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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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死間

  無人注意到的黑夜中,兩道身影正在狂奔。

  魔物發現異類,湧上來想要將他們吞吃掉。

  然而打了個照面,它們都糾結了。

  這是什麼東西?好難吃啊!

  趁著這個機會,兩人飛快地將黑袍一裹,擠進大陣的縫隙中。

  他們費了很大的功夫,終於從裂縫中擠了出來。

  明亮的光芒照進眼睛,他們不得不停下,抬手將兜帽拉緊,罩住眼睛。

  玄炎門在祭陣的覆蓋之下,仍處於黑夜之中,其實外面早就天亮了。

  可惜這明媚的陽光,一丁點也照不進去。

  高盛喘了口氣,停下來看著山峰下的玄炎門,流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好險啊!終於逃出來了!」

  華如灼按住胸口,喃喃道:「我發現了,少宗主和白姑娘真是太會惹事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魔物……」

  她吞下幾顆丹藥,恢復了些許精力,準備動身,卻看到高盛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幹什麼?」

  高盛轉過來,已經完全毀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卻透露出些許猶豫:「你說,這是不是個好機會?」

  「什麼機會?」

  「離開的機會。」高盛道,「有入夢術在,我們沒法背叛他們。但這回的危機跟我們無關,只要我們袖手旁觀,白姑娘死在這裡,我們就自由了。」

  自由,這兩個字讓華如灼恍惚了一下。

  她曾經是華家的家主,與幾大家族共同掌著鳳梧城。雖然不如那些仙君風光,但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可是現在呢?無時無刻不披著這一身黑袍,沒有臉,沒有姓名,當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僕從。

  要問她甘不甘心,她當然不甘心,但……

  「你想得太美了!」華如灼斥道,「就算入夢術失效,你覺得無極宗會不追究白姑娘的死嗎?不管我們逃到哪裡,都會被他們抓回去。還有,紀遠思沒死,如果我們離開無極宗,他會怎麼做?」

  想到被紀遠思控制的日子,高盛打了個冷戰。

  「再說,從來就不是白姑娘對不起我們。」華如灼慢慢道,「是我們先幫著別人害她,最終自作自受。她的入夢術確實控制了我們,但也救了我們。高盛,我這麼說不是要跟你談論恩情,而是相比起流落江湖,去遭遇未知的命運,我更相信白姑娘的品性。」

  高盛沉默了。

  華如灼接著說:「你看,這回遇到這麼大的危機,她沒讓我們去吸引魔頭的注意力,反而叫我們想法子逃出來。最危險的事情,她會自己去做,我不以為我們還能找到更好的靠山。」

  高盛被她說服了:「也是。我們現在這個狀況,沒有靠山活不下去。還不如跟著她,未來還有一點希望。」

  比如重獲一具完好的肉身,又或者重入輪迴再踏上仙路,這些都是可能的。

  「走吧!」華如灼重新裹緊黑袍,「我們趕緊找到溫長老。」

  「好。」高盛甩掉那些念頭,認真辦事。

  發出去的傳訊符很快得到回音,兩人來到預定的地點,看到溫如錦安靜盤坐在樹下。

  「溫長老!」兩人大喜過望,「原來您已經到了。」

  溫如錦輕輕點頭。其實她根本就沒走,凌步非早就跟她通過氣,讓她在暗中監視,以防玄炎門出現異變。

  而結果如他所料。

  「溫長老,少宗主和白姑娘被困住了,玄炎門裡……」高盛飛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您趕緊去救人吧!悟道塔的禁制已經崩了,他們撐不了多久的!」

  溫如錦卻沒有動彈,含笑說道:「不急。」

  這怎麼能不急?華如灼以為她不知道情況有多危急,繼續勸說:「溫長老,您不知道玄炎門已經成魔窟了……」

  還是高盛想到了什麼,攔了她一下,問:「溫長老,您是不是有別的事?」

  溫如錦抬頭看向天際,那裡有幾道遁光正在飛來,她笑著站起身,迎了上去。

  「玄炎門裡,不過是幾條小魚,真正的大魚在這兒呢!」

  ——

  陸景丹暴怒,整個人都在顫抖:「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尖銳的聲音中,地底下的隆隆聲更大了。

  凌步非背上的無念真人神情凝重:「不行了,護山大陣徹底開啟,你們想法子保命吧!」

  白夢今抬頭看天,暗紅色的星辰正在劇烈地顫動,血光越來越旺盛,同時引起周遭的魔物躁動,魔氣也在沸騰。

  確實不行了,即使他們打得過崔掌門和陸景丹,也不可能逃出護山大陣。

  「拼一把吧!」她說,「有什麼保命秘術都用出來,在大陣開啟之時,我們全力向外衝。」

  凌步非答應一聲,用靈光將無念真人緊緊縛在背上,無奈地說:「前輩,我們要賭一賭命了。如果這次能活下來,我就幫你找條好路子,讓你繼續修煉,怎麼樣?」

  無念真人哈哈一笑:「這麼好的事,我怎麼能不應?走吧,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藥王笑眯眯:「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不信今天還能死第二次。」

  這話說的,胡二娘跟著縱聲長笑:「第一次死的時候,我可太憋屈了。今天這麼重大的場合,便是死也無妨了。」

  白夢今微笑點頭:「放心,想讓你們死,還得看我答不答應!」

  說完,她看向凌步非,輕聲問:「怕嗎?」

  凌步非笑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真摯地說:「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好!」白夢今按住陰陽傘,低喝一聲,「走!」

  陰元鐲激發出一道流光,將胡二娘和藥王一裹,凌步非劍氣鋪路,一行人就這樣強行闖了出去。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陸景丹仿若癲狂,大聲喊道。

  崔掌門揮動令牌,整個玄炎門劇烈搖動起來,彷彿一口大鼎,沸騰著要將所有東西都吞沒。

  這時,道道靈光從門派之側的山壁出現,匯成巨大的河流,向悟道塔衝去。

  暗紅星辰劇烈收縮。

  「轟」的一聲,靈光經由悟道塔直沖天際,兩者相撞,爆發出強烈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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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臨終言

  「怎麼回事?」陸景丹看向天際。

  護山大陣已經被她和崔掌門改過了,一旦發動,就會引爆整個祭陣,將玄炎門駐地上所有的生物,都化為養分。

  然而現在,護山大陣的力量卻反衝了,直接將祭陣衝破!

  「不可能!我算過很多遍了……」

  沒等她想明白,就聽崔掌門喝道:「不好!陸師叔,小心反噬!」

  話音才落,天上暗紅星辰全數爆開,巨大的力量衝下來,全數反噬到操縱祭陣的兩個人身上。

  崔掌門反應已經很快了,但這股力量實在太強,他們原本準備好的護罩剛剛落在身上,人就被氣焰擊中,重重摔了出去。

  崔掌門還好,陸景丹剛剛被凌步非重創,這一摔出去,肉身幾乎散架,經脈寸寸斷裂。

  白夢今幾個人驚呆了。預料中的重擊沒有到來,他們只是被略微波及,胡二娘紅線一揮就擋下來了。

  再看天上,暗紅星辰爆開,由它們組成的血線一點點淡去,外界的天光透進來——

  祭陣破了!在玄炎門沒有被傾覆的情況下,祭陣破了!

  陽光灑進來,依附祭陣而生的魔物哀嚎著散去,危機就這樣解決了。

  每個人臉上都是莫名其妙。

  「發生了什麼?」凌步非滿臉不解,「護山大陣……」

  這時,遠處幾道遁光飛來。

  白夢今驚訝:「崔小姐!」

  遁光很快落下來,正是崔心碧、鐘夫人和陸載華。

  他們來不及招呼,紛紛奔向自己的親人。

  「爹!」崔心碧把崔掌門扶起來,眼淚滾滾而落。

  崔掌門緩過來一口氣,用完全陌生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你、是你們幹的?」

  崔心碧抖著嘴唇,答不出口。

  「好,好!」崔掌門慘笑出聲,目光復雜極了,「你竟然幫著外人……」

  「你住口!」鐘夫人冷聲截斷他的話,「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女兒?你做壞事的時候,也沒想過保她的命!」

  「你——」崔掌門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怒視著她。

  鐘夫人卻不怕他,繼續道:「你表面上再疼愛她,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仍然沒有顧惜她的性命。如果心碧沒有及時醒來,如果我們沒有走,是不是會一起餵了這個鬼東西?崔道玄,你有這個下場是自作自受,跟別人沒有關係!」

  崔掌門被她罵得青筋直跳,然而傷勢太重,根本回不了嘴。

  白夢今心裡一嘆。她自然明白,鐘夫人這麼做是為了女兒,否則崔心碧背上心理包袱,便是活下去,也會被愧疚感折磨著。

  「噗!」崔掌門嘔出一口血。

  「爹!爹!」親眼看到父親這個樣子,崔心碧淚流滿面,「為什麼你要做這樣的事?是你教我要保護玄炎門,為什麼你要親手毀了它?」

  崔掌門無言以對。仔細想想,他確實沒有理由怪女兒。她是他教出來的,她所做的一切都合乎道義。怪只怪,他自己做了雙面人,一邊教她保護師門,一邊自己做了惡事。

  鐘夫人其實也不好過,幾百年的夫妻,哪會沒有一點感情?看著崔掌門的慘狀,她痛心道:「崔道玄,你看看你的樣子,還像個仙門掌門嗎?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入魔?師門撫養你長大,教你仙法,讓你當掌門,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簡直恩將仇報!」

  崔掌門慘笑一聲:「我要不入魔,當得上掌門?」都到這個時候了,他也懶得偽裝自己了,「你做了幾十年的掌門夫人,自己得了好處,倒怪到我身上,呵呵!」

  鐘夫人氣怒:「誰要當掌門夫人?你少推卸責任!不是掌門夫人,我仍然是玄炎門的長老,是沒有資源還是沒有地位?你為了自己的野心毀了師門,還要怪罪到別人頭上嗎?」

  這邊崔掌門被罵得狗血淋頭,那邊陸載華剛把老祖宗扶起來,就被她狠狠推倒。

  「滾!老娘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陸景丹惡狠狠地瞪著他。

  其實她已經沒有力氣了,整個肉身都毀壞了,但這阻擋不了她的恨意:「平時看你跟廢物一樣,一把年紀了還結不了嬰,現在倒是能起來了!生你何用!養你何用!」

  陸載華平日只覺得老祖宗慈祥和善,沒想到會直面她的惡意,不由怔了一下:「老祖宗,我、我……」

  「滾遠點!老娘不想看到你!」

  胡二娘看不下去了,說:「陸長老,你今天的作為,等於把陸家毀了個乾淨。好在這小子做了點事,說不定還能重新崛起。到底誰才是不孝子孫,你家祖宗十八代可能有不同的意見。」

  陸景丹狠狠瞪向她,想說自己教訓後輩與她何干,但她傷得實在太重了,轉眼又是一口鮮血嘔出來,根本說不出來。

  「她元神重創,活不了了。而且她受魔氣感染極深,整個神魂都被腐蝕……」藥王搖了搖頭,「原來化神修士入魔是這個樣子,會變得面目全非……」

  凌步非背上,無念真人掙扎了一下。

  「前輩?」

  「放我下去。」

  凌步非鬆開靈光,無念真人挪動枯瘦得只剩骨架的身體,慢慢向陸景丹走過去。

  「師妹。」他看著陸景丹的神情是安靜的,充滿了難過與憐憫,「你別說話了,安心走吧!」

  看到他,陸景丹更怒:「呸!你……」

  她嘴角不停溢血,下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無念真人長嘆一聲:「我知道你不服氣,但你不覺得自己的情況不對勁嗎?你原來不是這樣的性子,現下卻偏激易怒,全然不像個化神修士。或許真是我的錯,當初不應該跟你較真,叫你以身試險,以至於不能回頭……」

  原來?原來她是什麼樣子?

  可能是死期將至,陸景丹眼前浮起少年時的情形。

  他們一起學藝,一起除魔……那時自己驕傲任性,但也曾有過真摯單純的感情……

  真的是她錯了嗎?

  這個念頭浮起來,陸景丹意識已經慢慢地散去。她連元神都碎了,再也做不了什麼,就這樣一點點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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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釣大魚

  當陸景丹徹底不動了,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崔心碧一聲驚呼:「爹!」

  崔掌門不停地口溢鮮血,眼看就要步陸景丹後塵。

  白夢今忽然出聲:「不對,他要跑!」

  陸景丹傷到的是元神,崔掌門卻還有餘力,他趁著大家被氣氛感染的時候,故意做出要死的樣子,降低眾人的警惕,悄悄將元神剝離。

  就在白夢今出口的一瞬間,一道靈光從他屍體上飛出,極速遁離。

  「哪裡跑!」胡二娘紅線出手,向它纏了過去。

  然而元神遁速極快,紅線也來不及。

  這回交戰,並非事先謀劃,白夢今沒有準備攔阻的手段,只能眼睜睜看著崔掌門的元神遠去。

  遁逃中,崔掌門冷笑出聲:「今日之仇,必定還報!你們給我等著!」

  眼看他的元神就要消失在天際,一隻大手從天而落。

  崔掌門大驚失色:「你……」

  這隻大手毫不留情地將他的元神握住,溫如錦的聲音傳來:「今日事今日畢,崔掌門還是留下吧!」

  聽得聲音,凌步非大喜:「溫師伯,你來遲了!」

  溫如錦身影一閃,出現在他們面前,看了下現場,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沒事就好。」

  「哪裡沒事了?」已經脫險,凌步非有心情說笑了,「要不是崔小姐及時改了護山大陣,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溫師伯你心真大!」

  溫如錦呵呵一笑,嘴上不客氣地揭穿:「你們手頭的保命秘術,師伯還是有一點了解的。如果真的死了,只能說花師伯和枯木師叔做得不到位。」

  「……」凌步非小聲,「死裡逃生,您也不安慰一下。」

  溫如錦懶得跟他扯,事情還沒辦完呢!

  崔心碧奔過來,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溫前輩,我爹他……」

  「哦。」溫如錦拿起手中的瓶子晃了晃,放回懷裡,「崔掌門勾結魔頭,害人無數,顛覆仙門,罪證確鑿,所以我要帶回仙盟審理。崔小姐節哀,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多想了。」

  崔心碧張了張嘴,卻無法替他開脫:「爹……」

  「心碧。」鐘夫人攬住女兒,「別難過,這都是他自作自受。你看到了吧?溫長老在這裡,說明無極宗早有準備,就算不動手,你爹也逃不過……」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父親終究是死在她手上……

  崔心碧淚落如雨,抱著母親大哭:「娘!」

  溫如錦驗看過陸景丹的屍身,確定她是真的死了,嘆了口氣,起身面對無念真人。

  「無念前輩,很久不見了。」

  無念真人點點頭:「是很久了。原來你們早有準備,倒是我擔心得多餘了。」

  溫如錦微微一笑:「雖然有準備,但要不是諸位的努力,也很難有這麼好的局面。」

  無念真人隱約聽出了一點意思:「什麼?」

  溫如錦指向外圍:「我們正在撈大魚,要不要去看看?」

  無念真人莫名其妙,大魚,什麼大魚?

  溫如錦不多解釋,叫來高盛和華如灼:「你們倆暫時留下,幫崔小姐重整師門、安撫弟子。」

  高盛和華如灼對視一眼,驚喜不已。

  這意思是,讓他們代表無極宗收拾善後?是不是說明,溫長老把他們當成自己人了?果然他們留下的選擇是對的!在外面流浪,哪有當無極宗弟子好?就算是他們還在鳳梧城的時候,也只能幫仙門辦一些外圍的事。

  兩人看向白夢今,見她點了頭,齊聲應道:「是,弟子必定盡心盡力!」

  溫如錦吩咐完,等胡二娘和藥王回到陰陽傘,她袖子一拂,帶著白夢今、凌步非和無念真人三個遁走了。

  路上,凌步非向無念真人解釋:「……崔掌門來無極宗求援的時候,我們覺得有點問題,所以溫師伯並沒有走,而是在外圍監視。」

  「怪不得你們不急。」無念真人明白過來,「原來背後有長輩在。」

  「其實,我們要是弄不好,也有可能丟命。」白夢今說,「畢竟要釣出背後的主使,一定要做得非常真才行。」

  崔掌門路上被攔截,說明有人配合他作戲。也就是說,他的行為跟整個無面人勢力有關。

  如果凌步非和白夢今被祭了陣,玄炎門改造為魔修駐地,那下一步呢?自然是無面人進駐了。

  溫如錦一直潛伏在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這些年,無面人四下襲擊仙門,從來都是他們在暗自家在明,也該輪到他們反殺一回了!

  「來了!」溫如錦忽然停下。

  三人極目看去,只見半空隱約有幾道靈光,被四下圍住。

  「幾位,要不要現個真身啊?」說話的是陽向天。

  東邊亮起一道劍光,將去路完全擋下。凌步非認出熟悉的氣息,笑道:「元師伯也來了!」

  另一邊,朵朵桃花綻放,映著紅霞滿天。

  「辛師叔祖!」白夢今頗為驚訝,她以為辛停雪已經不出宗門了。

  無念真人感懷萬千:「是辛師姐嗎?好久不見了。」早年他到無極宗游學過,與辛停雪有交情。

  溫如錦含笑道:「我師父閒得夠久了,想動一動。」

  才說完,一片枯葉飛至,卻是枯木尊者的聲音傳來:「小子,你總算沒死。」

  「師叔祖!」凌步非喊道。

  枯木尊者只傳來這一聲,並沒有過來,回道:「這回你立了大功,像個少宗主的樣子。等著,回去讓你師伯祖給你慶功。」

  凌步非哈哈一笑:「那就說好了!」

  無念真人仍然憂慮:「化神修士可不好抓……」

  無極宗出動了五位長老,固然實力驚人,但看對方的靈光,也有四位。打架能贏,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這個。

  想把無面人從暗中拉出來,要麼把人抓住,要麼揭穿身份!

  「我們也在啊!」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青光在半空鋪出一條路,一位道人看似輕緩,實則眨眼就到了面前。

  「長陵!」無念真人吃了一驚,「丹霞宮也……」

  「無念前輩,好久不見。」話還沒說完,一道驚豔劍光掠至,卻是岑慕梁帶著寧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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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齊聯手

  在無極宗久了,白夢今有時候會有一種錯覺。

  她有尊重愛護的伴侶,有關懷備至的師長,還有肝膽相照的朋友。仙路這麼平順,彷彿她一直就是個人生贏家。曾經發生在丹霞宮的一切,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都記不清了。

  但在看到這對師徒的時候,白夢今知道自己沒有忘。

  關愛她親近她的,是無極宗的人。和岑慕梁,和寧衍之都沒有關係。他們對她所做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沒有發生,但都留在她的記憶裡。

  何況,重生後發現了無面人這個組織的存在,她隱約窺見了這個世界背後的陰謀,再去思索岑慕梁和寧衍之,發現他們的行為充斥著不合理。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給自己一個交代。

  「岑掌門。」無念真人笑著回道,「確實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我老頭子還有機會見到諸位。」

  話落,又是一串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哈哈哈哈,季老鬼,我還以為你閉關不出,是要突破境界震驚世人呢,沒想到竟是被陸家老太婆算計了,真是笑死人了!」

  話說完,人也到了。這是個頭髮霜白、頗有俠氣的女子,身後帶著一個小輩,白夢今一看就定住了。

  無念真人的笑容更苦了:「周師姐,倒也不必逮著機會就嘲笑我。」

  七星門長老周令竹。

  溫如錦輕輕點頭:「周長老。」

  無極宗、丹霞宮、七星門……陣仗如此之大。原本只是為了查明玄炎門的異動,竟變成了對無面人的圍剿。

  「諸位,閒談以後有的是時間,先把這幾條雜魚料理了吧!」岑慕梁打斷他們的寒暄。

  不愧是仙門領袖,把修仙界攪得天翻地覆的無面人,在他口中就是幾條雜魚。

  「聽到了嗎?」白夢今轉過頭,對凌步非說,「別管事情做得怎麼樣,岑掌門這口氣你得學一學,輕描淡寫一句話,盡顯掌門風範。」

  她這話聽起來很正常,聲量也不大,但寧衍之總覺得怪怪的,目光向這邊投來。

  凌步非意識到了,笑嘻嘻接道:「知道了,我一定跟岑掌門好好學。」

  莫名被小輩陰陽的岑慕梁:「……」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無面人就在眼前,先把人抓住要緊。

  「幾位,你們是自己投降?還是讓我們出手啊?」岑慕梁的聲音遠遠傳出去。

  那四人各有遮掩之法,一個刻意偽裝過的聲音低沉回道:「無極宗、丹霞宮……能讓你們兩家聯手,真是榮幸!」

  溫如錦淡淡道:「幾位太謙虛了,憑你們做的事,整個九州的仙門都要聯手才是。」

  陽向天性子烈,喝道:「我看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何必拖時間?不如打過再說話!」

  話落,他抬手放出一道金光燦燦的符印,迅速飛上半空化為山岳,壓了下去。

  被圍住的四個無面人立時散開,有人召出飛劍,有人揮動陣旗……各出法寶秘技,迎擊上去。

  仙盟這邊自不會旁觀,離得最近的元松喬緊隨其後,劍光出手,威勢赫赫。

  化神大戰就此展開。

  溫如錦放出一艘飛舟,將他們安置進去,說:「你們待在這別動,我先去幫忙了。」

  凌步非應道:「溫師伯放心。」

  溫如錦將禁制機關交給他們,便身化流光加入戰局。

  另一邊,岑慕梁吩咐:「衍之,你過去和他們待在一起吧,免得被誤傷。」

  其實憑寧衍之現在的劍術,完全可以幫上忙。但是在場化神如此之多,並不缺人手,他留著反而擠佔空間,有點礙事了,便乾脆應下:「是,師父。」

  周令竹想必也是這麼想的,隨她而來的女弟子先一步到了飛舟。

  「無念前輩安好。」她向飛舟內三人施禮,「凌少宗主,白仙子,在下七星門周月懷,隨長輩出門,恰逢盛會,來蹭個飛舟。」

  周月懷。

  白夢今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心情復雜。

  她前世和周月懷頗有交情,誰知在她入魔後,周家滿門被屠,自己被誣為凶手。後來漫長的時光裡,她耿耿於懷,想查出真相,但始終沒有結果。

  重生回來,她想重新認識周月懷,可惜沒有合適的機會。靈修大會時,周家去的是周意遠,周月懷在閉關中。等周月懷出關,她自己又沉睡了,竟是直到今天才見面。

  「原來是周姑娘,久聞大名。」白夢今微微一笑,打開飛舟的禁制,「請。」

  「多謝。」周月懷爽快地回道,落在飛舟上。

  禁制剛剛關上,寧衍之到了。

  「見過無念前輩。」跟無念真人打過招呼,他道,「凌少宗主,白姑娘,好久不見了。」

  白夢今沒說話。

  凌步非倒是挺熱情:「是很久了,上回在溟河吧?之前多虧了寧仙君幫忙,我們才能順利將魔修的進攻打退。對了,寧仙君怎麼在這裡?還有岑掌門和長陵真人都一起出動了,太難得了。」

  寧衍之回道:「我隨師父出門辦事,經過的時候發現這邊有異動,便和陽長老聯繫上了。知道你們在埋伏無面人,我師父發出傳召符,正好長陵師叔在附近,就一並趕來了。」

  「原來是這樣。」凌步非慶幸,「這回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有你們出手相助,定能將他們扒下一層皮。」

  寧衍之點頭稱是,眼見那邊打鬥越發激烈,時不時有術法從身邊掠過,寧衍之遲疑了一下,主動說了:「凌少宗主,可否讓我順便搭個飛舟?」

  凌步非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聊起天來就忘了。寧仙君,請。」

  他打開禁制放寧衍之進來,神態語氣全然沒有不對之處,弄得寧衍之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好像太小人之心了。

  倒是旁邊的周月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不作聲。

  無極宗現在已經沒有宗主了,凌步非又治好了絕脈,繼任宗主是理所當然的事。而寧衍之是丹霞宮最出挑的弟子,下任掌門的不二人選。他們互相看不順眼,好像挺正常的?

  而凌步非避開別人的視線,向旁邊眨了眨眼。

  白夢今心裡的不悅一下子被沖淡了,抿嘴一笑。

  他對寧衍之沒有心結,這麼做純粹因為自己不喜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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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化神戰

  「周道友,你們又是因為什麼來的?」白夢今側頭問。

  周月懷答道:「我家姑祖正與長陵真人相約,所以一起來了。」

  白夢今哦了一聲:「如此說來,倒是我們的運氣,無意中有了強力的幫手。」

  周月懷謙虛地笑了:「不過恰逢其會罷了,貴宗計劃周密,少宗主與白仙子親自涉險,沒有我們也會順利的。」

  她言辭客氣,帶著些許疏離,讓白夢今的熱情稍稍冷卻。想想兩人剛見面,對周月懷來說她只是個陌生人,這個態度很正常。

  於是白夢今問:「令弟意遠還好嗎?」

  周月懷頓了下,恍然大悟:「對了,早年靈修大會,舍弟多虧了兩位照應,還沒道過謝。」

  她鄭重施禮:「要不是兩位,憑舍弟的本事,絕對進不了前十,自然沒有今天的成就,多謝了。」

  白夢今伸手相扶:「算不上照應,只是互相合作罷了。」

  周月懷笑了笑,不等碰到她的手,就抽回去,轉頭關注戰局去了。

  她這反應,多少有點出乎白夢今預料。她以為提起周意遠,會自然而然拉近距離,日後多多來往,仍能做回好友。

  可周月懷好像並沒有這個打算,疏離依舊。

  哪裡出了問題?

  白夢今回想前世,只記得她們是周月懷到丹霞宮做客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她因為遭遇了家族不公,性子有些孤傲。周月懷很主動,經常寫信給她,探討道法,提及趣事,就這麼慢慢結下了交情。隨著時間推移,這份情誼越發深厚。

  莫非是她去了無極宗的緣故?

  想到這裡,白夢今苦笑。丹霞宮是七星門上宗,那時她又是掌門親傳,周月懷對她親近理所當然。現在她是無極宗的人,周月懷確實沒有必要刻意結交。

  前世周月懷極講義氣,她一直以為對方就是這麼個愛交朋友的性子,現在想想,可能這就是個誤會。只是因為當時兩人身份合適、年紀恰好,所以才自然而然發展出這份友誼。

  正想著,手臂被人碰了碰。白夢今轉過去,對上凌步非詢問的眼神。她不是個熱情的人,對周月懷隱約不同的態度讓他察覺出異常。

  白夢今輕輕搖頭,表示無事。

  這會兒確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凌步非也就按下了。

  舟中五人,把注意力放在了鬥法上。

  被圍在中間的四個無面人,都戴著一樣的人皮面具,穿的衣裳也大致相仿,只能從術法上辨別身份。

  凌步非道:「我們以無面人這個稱呼上報,被他們知道後,乾脆也以無面人自稱。公開出現,必戴這個面具,通常我們會以他們身上帶的信物為號。」

  他指過去:「那個是子鼠,你看他肩上有鼠形的飾物。他擅長劍法,依我們判斷,實力在頂尖劍修之列。」

  通常修仙界認為頂尖的劍修有岑慕梁、宋致一和元松喬,以及無名劍派的兩位劍君。每次提到劍修前三,這五人就會被揪出來——實在是爭不出勝負,所以五個人都是前三。

  這個子鼠能被稱為頂尖劍修,實力足可以開宗立派了。

  「那個是卯兔,他手上有個兔形的護手,擅長的是符陣一類,曾經一個人滅了一個門派。」

  「午馬的腰帶有徽記,據說是個醫修,無名劍派的劍池被下毒就是他的手筆。」

  「酉雞修煉的魔功,秘法神出鬼沒、奇詭無比。雖然這些無面人都是魔修,但多少可以看出原來的根底,只有他,出手便是魔功。」

  白夢今微微點頭,凝目看過去。

  無面人以地支為號,子鼠排在第一,實力必定超群。

  他的劍與正宗劍修不同,隱帶一股暗光,這股暗光沾上之後,帶著污染腐蝕之意,哪怕岑慕梁都不敢直面。

  卯兔的符陣術法同樣厲害。他的法寶是一個簽筒,裡面每抽出一根簽,便落地化陣,僅僅幾下,就布下了一個完整的大陣。

  且這個陣法處處繪著符文,隨手可以攻擊。他只有一個人,作用卻舉足輕重,幾根簽扔出,進可攻,退可守。

  午馬直接鋪出了一片毒霧,與卯兔呼應,借助符陣轉移攻擊,一個不小心就會遭了他的暗算。

  酉雞隱在毒霧中簡直就是個隱形殺手,魔功威力驚人,身形詭秘,難覓行蹤。

  好在他們人來得足,無極宗五個,再加岑慕梁、長陵真人和周令竹,八對四,牢牢佔據上風。

  「這能抓住嗎?」看著看著,周月懷脫口而出。

  白夢今肯定地回道:「可以。」

  周月懷眉頭依然蹙著,顯然不怎麼相信。

  對話剛結束,那邊陽向天和元松喬打了一波配合,由陽向天正面吸引酉雞的攻擊,元松喬突然出現,將其重創。

  飛舟上,幾個人長出一口氣。

  十幾個化神大戰,要說他們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如果誰不小心丟了性命,對哪家都是極大的損失。

  無面人四個化神,雖然居於劣勢,但誰說不能一招突襲呢?

  飛舟上,氣氛略微鬆弛了一些,寧衍之問:「無念前輩,您看出他們是什麼來頭了嗎?」

  無念真人搖頭:「老頭子在塔裡住久了,對外頭的形勢不了解,以前也沒見過這些人,想不起來。」

  凌步非笑道:「其實我們也沒弄明白,不知道修仙界哪裡藏著這麼多高手,以前怎麼都不知道呢?」

  無念真人摸了摸掉得沒幾根的鬍子,嘆道:「你才從玄炎門出來,你說他們在哪?」

  飛舟上四個晚輩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周月懷出聲說笑:「無念前輩這話怪嚇人的,難不成這些人我們其實都認識,只是……」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這個推斷太真了!

  無念真人卻沒有嚇到小輩的自覺,呵呵笑道:「可不是嗎?我先前也不知道自小一處學藝的師妹會入了魔道,更不知道看著長大的師侄竟然有另外一面。說不定什麼時候他也頂著這樣一張臉,出現在別的地方。」

  「……前輩你快別說了!」凌步非搓著手臂抱怨,「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無念真人哈哈笑了:「你是要執掌無極宗的人,怎麼能這麼膽小?」

  寧衍之卻接了一句:「此人劍術在頂尖之列,如今修仙界頂尖劍修有兩位在這裡,你們說,他會是剩下的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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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引天雷

  飛舟內瞬間安靜下來。

  白夢今冷冷道:「寧仙君,你此時此刻說這種話,是在挑撥離間嗎?也是,當世頂尖的劍修,你的師父已經在這裡了,那麼可疑的自然是別人了。無極宗與無名劍派內訌,跟你可沒有關係,是不是?」

  她這番話咄咄逼人,寧衍之愣了一下,臉上迅速泛起薄紅。

  他能感覺到,白夢今不怎麼喜歡他,但之前只是表現冷淡,今天還是第一次這麼直白地指責。

  有時候他會有一種錯覺,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過她,自己不記得了。甚至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是會無意識去關注,伴隨著莫名的心虛。

  「我……」

  寧仙君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這麼窘迫過。周月懷在旁邊看到,忍不住皺了眉頭,替他辯駁:「白仙子,這不是在閒聊嗎?何況話題是凌少宗主帶起來的,關鍵信息也是無念前輩說出來的,寧仙君只是順著搭句話而已。」

  白夢今看著她,眼裡藏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她差點脫口而出:你為了寧衍之指責我?想當初她入了魔,周月懷曾為此找上丹霞宮,還苦苦尋她良久。

  但是周月懷陌生的眼神讓她清醒了。這是前世的事,今生的周月懷不認得她,反倒與寧衍之熟識,自然護著他了。

  周月懷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禁思索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麼?難道這裡頭有什麼玄機,會有嚴重後果?不至於啊……

  最後還是無念真人出來打圓場。他呵呵笑道:「哎呀,年輕人就是火氣大,兩句話不順耳就生氣。其實事情未必如此,化神修為藏不住,難道真實實力也藏不住嗎?像我那師侄,一直以為他實力平平,結果他差點困死老夫,完全是在藏拙啊!」

  凌步非笑道:「無念前輩說的是,我也覺得未必是存世的幾位頂尖劍修之一。不過寧仙君這話確實有點不合適,要換成心思重的,回去就得查宋師叔,說不準還會疑心無名劍派。上下宗內部起了齟齬,不就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得,辛辛苦苦說一堆話,全被他拉回去了,無念真人索性不管了。他一個只剩皮囊的老頭子,管年輕人唇槍舌劍幹什麼?人家小倆口以後還是他東家呢!

  周月懷想了想,覺得凌步非也有道理。剩下三個不是無極宗的就是無名劍派的,而無名劍派又是無極宗的下宗,鬧起來可不就是凌少宗主的事嗎?寧衍之作為丹霞宮掌門大師兄,說這話確實有挑撥的嫌疑。

  大概立場不同,她是七星門的人,自然不會想到那頭去,而這位白仙子站在無極宗的位置上,敏銳一些也正常。

  寧衍之活在光芒裡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指責言辭不當,臉更紅了。他真的沒有多想,只是順著無念真人的話接下去……

  「當然了,」凌步非話意一轉,「寧仙君肯定不是有意的,這樣的話適合私下閒聊,說明寧仙君潛意識裡將我們當成朋友,沒有門戶之見,是不是?」

  什麼話都讓他說了,寧衍之怎麼回都不合適,只能憋出一句:「凌少宗主大度,在下此言確實輕浮了,日後定當自省,也多謝白姑娘指正。」

  白夢今緩了語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也相信寧仙君是無意的,只是一時沒有考慮到我們的立場。剛才我反應過度了,還請寧仙君勿怪。」

  她這樣,寧衍之反倒受寵若驚,再次揖禮:「是我的錯,對不住。」

  寧衍之的道歉聲中,小小的言語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白夢今與凌步非對了個眼神,翹了翹拇指。凌步非得意,對她挑眉一笑。

  這二十年他沒有白過吧?瞧瞧他反應多快,一下子把寧衍之給堵死了。

  白夢今抿嘴笑了。話說得這麼利索,可見他這二十年不僅僅修煉勤奮,也沒少耍弄心計。也是,管理一個大宗門,哪能不用手段?

  飛舟上言語爭鋒的功夫,場上局勢也變了。

  四個無面人修為不低,奈何圍剿他們的是仙門上宗的頂尖好手,酉雞受了重創,局勢就越來越不利了。

  第二個受傷的是午馬。醫修的動手實力弱一些,他原本藏在毒霧裡,與卯兔進退呼應,再加上酉雞配合保護。酉雞傷重,他便暴露了出來。

  長陵真人正面牽制,在酉雞自顧不瑕之時,岑慕梁突襲而入,直接斬落了午馬的一條手臂。

  「好!」枯木尊者讚了聲,招呼,「辛師妹,來!」

  辛停雪含笑而至:「來了!」

  桃花如雨,風掃落葉,花與葉捲到一起,互相呼應,直撲卯兔。

  無念真人不由拍掌:「哎呀,枯木師兄和辛師姐這個合招,這麼多年過去,更強了!」

  接收到幾個小輩茫然的眼神,他解釋:「你們年紀輕沒見過,當年無極宗三朵金花,再加上枯木師兄,四人感情極好,閒著無事搞了個風花雪月的玩意兒。他們的秘術兩兩合到一塊,都能形成合招,又好玩又厲害,我們同輩弟子可羨慕了。」

  現在的老前輩,當年也是和他們一樣愛玩的年輕人。

  凌步非嘖嘖道:「師伯祖和師叔祖竟從沒告訴過我!對了,無念前輩,我花師伯祖的秘術又是什麼?」

  無念真人笑道:「辛師姐和枯木師兄組合是風花,梅師姐與花師姐自然是雪月了。風花美極,雪月卻是殺機重重。具體的你還是回去問長輩吧,我這麼乾巴巴地說,也沒意思。」

  這邊說著,那邊風花合招逼得卯兔布局亂了,露出破綻。

  在場的化神都是頂尖修士,逮著機會豈能放過?

  無面人知道不妙,卯兔抓住簽筒裡所有的簽,竟然全數扔了出去!

  一時之間,魔霧鋪滿天際,引來天上雷鳴。

  岑慕梁臉色微變,喝道:「不好!他們利用魔陣引了天雷!」

  眾所周知,魔君出世,天地不容,一旦有魔修結嬰化神,雷劫就會隨之而來。且魔修的天劫難度更高,化神雷劫之下,往往只剩焦土。

  卯兔此陣是在模擬魔修化神!天雷一旦引來,便會把方圓幾百里都夷為平地!

  你們不讓我好過,我就同歸於盡,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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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以命護

  天上罡風烈烈,魔雲滾滾。淒厲的鬼哭響徹天際,原本一片明淨的天空,轉眼成了魔窟。

  周圍的魔物不受控制地往這邊湧來,嚎哭聲讓人頭疼欲裂。

  周月懷抬手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

  儘管飛舟上有禁制,但攔不住魔音入耳。

  凌步非和寧衍之還好,只是眉頭皺了皺。他們一個從小受魔氣侵蝕,時不時發作,早就習慣了,一個心志堅定,在道心上下足了功夫。

  無念真人也沒反應。他只是一身修為被散,攻擊心神的玩意兒還為難不了他。

  白夢今見狀,抬手放出灰霧,一塊塊玉片將四面圍了起來。魔音穿過,玉片發出泠泠之聲,效果減弱,總算讓周月懷安穩下來。

  她心知這是為自己而設,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了。」

  白夢今微微一笑。她明白,今生沒有合適的時機與身份,不可能重拾前世跟周月懷的情誼了。但至少可以像周意遠一樣,當個普通朋友。兩人各自安好,比什麼都重要。

  場上,這個魔陣的出現,讓化神們不得不停下來。

  他們自身皆有保命之法,但天雷範圍這麼廣,勢必會傷到下面的凡人。如果繼續下去,就是滅頂之災。

  這一猶豫,便給了無面人機會。

  酉雞身影一閃,抓起午馬,便要遁逃。

  卯兔繼續操縱魔陣,幫他們掩護。

  雙方互相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你不趕盡殺絕,我就留一分餘地。你要動手,那我就讓下面的凡人盡數陪葬!

  這局面讓陽向天不甘,追了過去:「休走!」

  卯兔掐起法印,魔雲再次聚集!

  「轟隆隆!」

  天際傳來劇烈的雷鳴聲,雷光在魔雲間隱隱出現。

  罡風越發劇烈,連飛舟都搖晃不止。甚至一些被召來的魔物爭先恐後地往這邊撲。

  凌步非和寧衍之不約而同出劍,一人一邊鋪開劍陣,將飛舟圍了起來。

  「我來!」周月懷剛才被保護了,心中頗為愧疚,此時自告奮勇。

  她是七星門的人,自小修習陣法禁制,這正是她的長處。

  只見她召出羅盤,連連掐動法訣,靈光一道道從羅盤發出,加固在飛舟的禁制上。

  一連串下來,禁制光芒越來越亮,飛舟逐漸穩住。

  周月懷靈氣用得飛快,臉色發白。

  關鍵時刻,白夢今一指點在她的後心,說道:「繼續。」

  周月懷只覺得一股溫潤之氣源源不斷進入自己體內,既與靈氣不同,又和魔氣相異,格外舒服。

  有了這股法力相助,她順利地把禁制加固上去。

  這邊驚險不斷,那邊也不遑多讓。

  陽向天的追擊讓天地陷入魔雲之海,眼看天雷就要落下,岑慕梁喝道:「陽道友!且停一停!」

  陽向天看著遠處隱約的人間煙火,終究沒能狠下心,止住去路。

  卯兔見好就收,呼喝一聲:「走!」帶著酉雞和午馬退走。

  眼看這場圍殺虎頭蛇尾,一直沉默力爭的子鼠忽然身影一閃,往飛舟而來。

  他實力最高,又是劍修,身法之快出乎意料。

  「少宗主!」溫如錦驚呼一聲。

  元松喬劍勢如流星,飛速回援。

  只是子鼠比他快上一步,眼看就要撞上飛舟。

  一道劍影閃出,與子鼠對了個正著。

  雙方各出絕技,劍氣凌人。

  「轟——」劍氣相撞,就這麼爆了開來。連同的凌步非和寧衍之鋪在旁邊的劍陣,一並被引爆。

  剎時間,周遭都是凜冽的劍氣,凌厲的殺意讓人頭皮發麻。

  周月懷一聲低呼,率先撐不住,羅盤掉了下來。

  凌步非將無念真人一扯,塞在正中,放出流珠的同時,鎮魔鼎隱現。

  花無聲特製的流珠化出一面護壁,在鎮魔鼎的加持下,將五人團團圍住。

  寧衍之也拋出了一張劍符,又加固一層。

  飛舟禁制、流珠、劍符,三層防護之下,飛舟在劇烈的動蕩中,總算穩了下來。

  當劍氣慢慢消散,周圍不再被殺氣圍繞,寧衍之忽然一聲驚呼:「師父!」

  白夢今轉頭看去,只見岑慕梁擋在飛舟之前。由於時間緊迫,直接用肉身攔住了一部分劍氣攻擊,腹部出現一個血洞。

  他臉色蒼白,向飛舟看來。見寧衍之安好,笑了笑,向他搖頭表示無事。可隨後就是一個不穩,身子下墜。

  好在長陵真人及時趕到,將他護住。

  略晚一步抵達的元松喬,所有的劍氣都向子鼠招呼而去。

  子鼠劍招用盡,只能憑本能阻擋,悶哼一聲,帶著血肉模糊的身體遁去。

  元松喬怒極,緊追不捨。

  卯兔回身相護,被枯木尊者和辛停雪找到機會,一個合招過去,將午馬和酉雞拖住。

  酉雞本是魔修,身形一閃,只差毫釐避了開來。午馬卻沒那麼好的身手,就這麼被困住了。

  陽向天趕到,符印一繞,午馬慘叫一聲,跌了下去。

  卯兔再想救援,已經有心無力了。子鼠、酉雞兩個都是重傷,他自己也不太好,想再啟魔陣,也沒有剛才的威力了。

  他略一猶豫,終究還是低喝一聲:「走!」

  連同子鼠、酉雞,三人迅速撤離。

  魔雲散去,四周安靜下來。待飛舟禁制解開,寧衍之撲了出去:「師父!」

  長陵真人扶著岑慕梁進來。

  溫如錦等人結束戰鬥,也都回轉飛舟。

  幾個人裡,溫如錦是丹師,陽向天會醫術,都可以醫治。不過,有長陵真人在,他們就不多事。

  長陵真人察看傷口,又去號脈。

  等他收手,寧衍之迫不及待地問:「長陵師叔,我師父他……」

  「性命無礙,養一養就好了。」長陵真人安撫他。

  岑慕梁服下丹藥,身上的血洞止了血,臉色也好看起來。

  寧衍之這才放下心來,只是內心自責不已。

  要不是為了救他,師父不會傷得如此之重。

  岑幕梁恢復過來,對他微微一笑,聲調柔和地說:「沒事,衍之你別在意,為師很快就會好的。」

  寧衍之又感動又難過,勉強露出笑容,回他一笑。

  這一幕,看得白夢今分外刺眼。

  真是師徒情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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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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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心不平

  白夢今剛到丹霞宮的時候,脾氣倔強,對所有人都保持著戒心。

  她在白家受到的冷待,讓她無法全心去信任誰。

  可是師父對她很好,幫她從基礎功法開始,一點點梳理,連她的飲食起居,也都細心過問。師兄看起來高冷,但是看到誰家師姐妹有好東西,都會記得給她帶一份。

  白夢今慢慢軟化了身上的刺。

  她想,如果爹娘還在的話,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她在白家失去的親情,終於在師父師兄身上得到了彌補。

  漸漸的,她臉上笑容多了,也交了一些朋友。

  掌門親傳、天資縱橫、還有對她很好的師父師兄,白夢今一度以為自己真的受天道所鐘,才能有這麼完美的人生。

  直到那一天,師父說出那些話。

  直到她想逃出丹霞宮,卻被師兄親自攔截。

  後來白夢今叛出師門,成為修仙界聞風喪膽的玉魔,憶起這些過往,仍然會忍不住在內心質問——

  為什麼要為了寧衍之犧牲她?她難道不好嗎?不優秀嗎?不努力嗎?

  難道,她不值得被愛嗎?

  她以為師父待她如親女,她以為師兄會和她結為道侶,結果根本就是妄想。

  從一開始,岑慕梁收她為徒,就是為了給寧衍之鋪路。

  寧衍之才是他的孩子,她只是一個工具。

  世上再殘酷的事莫過於此。

  以為被愛,其實都是幻覺。

  她孤零零生在這個世間,不管再努力再完美,也沒有被愛過。

  所謂的意難平,就是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岑慕梁死了,寧衍之劍心破碎一輩子受折磨,都不可能填補她心裡的傷。

  不愛就是不愛,利用就是利用。

  親情,愛情,全是她的自以為是。

  人生一場虛空大夢,於她都是虛妄。

  ——

  白夢今定定地看著。

  寧衍之憂心師父的傷勢,沒有發現。

  岑慕梁倒是有所感知,向這邊看來。

  但他只看到白夢今平靜的臉龐,以為自己弄錯了。

  當岑慕梁收回視線的時候,白夢今被輕輕碰了下。

  她轉過去,對上凌步非擔憂的眼神。

  白夢今搖了搖頭,想說自己沒事,但凌步非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一點溫度也沒有,但他的手很暖,這樣牢牢握著,於是她的心也暖和了起來。

  不是的,她有人愛著,只不過不是岑慕梁,也不是寧衍之。

  不多時,追擊午馬的陽向天等人回來了。

  「怎麼樣?」溫如錦問。

  陽向天搖頭,臉色難看:「本來我們就要抓到了,那午馬使了秘術要逃,然後……」

  「都怪我。」周令竹歉然道,「原想困住他,不料午馬還有一爭之力,沒收住手……」

  「不能怪你,我也沒來得及。」辛停雪從後面走過來,「這些無面人本事不小,很難抓到活口。」

  辛停雪這麼說,無極宗眾人自然相信。

  岑慕梁也道:「辛前輩說的是,那子鼠的實力,只怕不在我之下。」

  能在丹霞宮掌門身上留下血洞,確實聞所未聞。

  「無妨,還有一些漏網之魚,總能審出一些事情來。」溫如錦說完,關切地問,「岑掌門,你的傷勢不輕,先到裡面休息吧?」

  岑慕梁接受了她的好意:「多謝。」他苦笑著說,「原以為能幫上諸位的忙,沒想到反而成了累贅。」

  「岑掌門已經幫了大忙,至少我們殺了午馬,這一趟不算白來。」

  元松喬也說:「還好岑掌門及時救援,不然我們少宗主也要遭殃。」

  岑慕梁微微一笑,在寧衍之的相扶下,進艙內休息去了。

  接下來便是收拾善後。

  飛舟回轉,就近到玄炎門先休整一番。

  看到他們回來,高盛和華如灼過來稟報。

  他們把剩下的弟子召集起來,清點了人數,打掃了戰場。

  玄炎門損失慘重,元嬰以上幾乎被滅乾淨了,只剩下鐘夫人、崔心碧寥寥幾個。弟子們有三成活了下來,但是士氣低落。

  不過,聽說無極宗眾長老和岑掌門來了,他們振奮不少。

  凌步非叫來鐘夫人和崔心碧,問她們打算。

  鐘夫人嘆道:「外子惹下如此大禍,我們還能說什麼?全憑上宗處置。」

  凌步非道:「崔掌門的罪過是他自己的事,餘下的弟子卻是無辜的。兩位現在是玄炎門修為最高的修士,自當聽取你們的意見。」

  鐘夫人思忖片刻,問:「少宗主,玄炎門剩下的弟子,可以歸入無極宗嗎?」

  凌步非頓了下:「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夫人這是要解散玄炎門嗎?」

  鐘夫人苦笑:「少宗主看到了,現在玄炎門只剩這點人,無念師伯又沒了修為。我們失去化神修士,很難在此間立足了。」

  「夫人想好了?」凌步非意味深長,「這代表著,玄炎門就此道統斷絕。」

  鐘夫人正要應承,崔心碧忽然插進來:「娘,等等。」

  眾人轉過視線。

  崔心碧臉上有忐忑,語氣卻清晰:「少宗主,我想試一試,能不能重振山門。」

  凌步非笑道:「崔小姐有什麼想法?詳細說說。」

  崔心碧深吸一口氣,梳理自己的思路:「我們雖然損失慘重,但各地的產業、駐守的元嬰都還在,有重建的基礎。如果少宗主支持的話,我就把本部弟子重新組織起來。當然,短時間內我們只能依靠上宗,譬如,派弟子去上宗進修,上宗派人在此駐守……」

  她越說越心虛。這麼做等於狐假虎威,借著無極宗的名頭重建山門,凌步非何必答應,直接吞併也沒問題。

  凌步非思索片刻,提醒:「崔小姐,如果是這樣重建的話,玄炎門就不僅僅只是下宗了。」

  崔心碧垂頭喪氣:「是……」

  她非常後悔,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己修為太低了?要是她有化神修為,又或者像白仙子一樣前途不可限量,就有底氣談條件了。

  不過,她還是想爭一爭,於是鼓起勇氣,繼續說道:「無極宗太大了,便是這些人全要了去,對你們來說也是可有可無。如果少宗主答應的話,我們可以另外立下協議,日後玄炎門不僅僅是下宗,可以作為你們的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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