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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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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漾 -【真假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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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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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伯爵千金花落誰家?斯堪迴旋一曲分曉。”

依莎貝一拿起當日的泰晤士報,兩行鬥大的標題便映人眼簾,而報導上熟悉的人名吸引她不由自主地看下去。

報社的撰稿人以充滿詼諧的筆觸寫道——

“據統計,剛奪得“倫敦社交季之花”美名的莫維新伯爵千金——伊凡妮·凱因斯小姐,不但擁有該舞會中半數以上的追求者,更定倫敦適婚貴族獵艶名單上最炙手可熱的目標。

昨晚在金夫人的舞會上,伊凡妮小姐的衆多追求者們為了博得美人青睞,決定以聞名的斯堪二十三迴旋一較高下……”

然後接著是一長串的參加者名單:

“猜猜看,誰是勝利者?答案是——來自法國的萊徹斯特侯爵,瑟洛·杰·克蘭茲!他幷末參賽,但他以一記漂亮的右鈎拳擊倒了斯堪二十三迴旋的優勝者藍爵士,順利抱得美人歸。”

未了,報導旁還附上精采諷刺的插畫。

上麵畫的是瑟洛站在拳擊臺上,一手抱著伊凡妮,另一手則對藍爵士揮拳,而周遭的圍觀者大聲叫好,依莎貝黯然離去的情景,

依莎貝拿著報紙的手微微顫抖著,一股酸澀的情緒溢滿了她的胸口。

她怎麼也沒想到在昨晚提早離開金夫人主辦的舞會後,會發生那麼多事情,而身為萊徹斯特侯爵未婚妻的她,竟是從隔日的泰晤士報中得知一切的。

天哪!這消息要是傳回巴黎,她的朋友們會怎麼看待她呢?

依莎貝丟下報紙,立刻提起裙擺往瑟洛的臥房奔去。

她必須見瑟洛,也必須與他談一談,至少,她要聽他親自解釋一切。

當她闖入瑟洛的臥房時,她驚訝的發現裏麵竟空無一人,而且床鋪叠得非常整齊,仿佛他昨晚根本不曾躺在上麵過。

一種模糊的預感在她的腦中成形,但她立即搖搖頭甩掉那荒謬的想法。

不!瑟洛不會背叛她的……

就在她緩緩退出他的房間時,瑟洛衣衫不整的正從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依莎貝霎時一陣暈眩。

她的臆測成真了!

她知道,走廊的另一端隻有一個房間,那就是伊凡妮的臥房。

當瑟洛看見依莎貝站在他的房間外時,他的灰眸沈了下來。

從她的表情中,他明白她已經知道了一切。

他一點也不想傷害依莎貝,然而……隻怕這回是無可避免了。

盡管真相如此傷人,依莎貝仍維持著高傲的自尊,強迫自已以理性、冷靜地語調道:“瑟洛,莫維斯伯爵一早外出訪友,我想……這是我們兩人單獨談話的好時機。十分鍾後,我在客廳等你。”

瑟洛點了點頭,依莎貝立即轉身離去。

十分鍾後瑟洛再度下樓,與依莎貝麵對麵。

“我想,你還沒看過今天的報紙。”蒼白著臉的依莎貝將泰晤上報推到瑟洛的麵前,他拿起報紙,很快地將整篇報導掃了一遍,連那張諷刺畫都沒有錯過。

依莎貝深吸一口氣,力持鎮定地輕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很抱歉。”

他沒有否認,代表報上所言句句屬實!

遭受背叛的痛楚使她差點掉下淚來,但是依莎貝握緊了雙手,驕傲得不肯落淚。“你不該道歉的,瑟洛,”她勉強的微笑:“我隻是……想聽聽你的解釋而已,畢竟——報導不一定是正確的……”

“我背叛了你。”瑟洛低語:“我昨晚在伊凡妮的臥房中過夜。”

雖然她早巳知道,但是瑟洛親口證實傳言的衝擊,仍大得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我愛她,我不能失去她。”瑟洛的灰眸剔透得有如銀鏡,那是一雙真誠無欺的眼眸,他甚至不願選擇撒謊來逃避。“傷害了你,我感到非常 抱歉,依莎貝。”

依莎貝終于掩麵哭了出來,“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

他真心地說:“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依莎貝不理會瑟洛的道歉,猛地從沙發上站起奔回房中,砰地一聲甩上房門。

瑟洛動也不動地坐在原位,像一尊大理石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納走了進來,恭敬地詢問:“爵爺,有一位貝利·史東先生來訪,您要見他嗎?”

瑟洛茫然地擡起頭,“誰?”

“史東,貝利·史東。”唐納複誦一次。

他的腦袋回複清明,“他在哪裏?”

“在門外,我請他進等候室梢等,但是他不肯。”

“知道了,我出去見他。”

“爵爺,我查出來了!”貝利一看見瑟洛,急切地迎上前說道:“您的懷疑是正確的,她的確不是伊凡妮。”

瑟洛沈默著。

“我照您的指示前往馬修家調查,不過很可惜的是他們已經早一步連夜搬走了。我懷疑馬修一家涉有重嫌,但因斷了音訊無計可施。沒想到在我到附近一家小酒館喝酒時,讓我找到了另一條綫索!”

貝利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畫報,直直地送到瑟洛眼前。

“這是從一個叫“霓虹”的小劇團裏找來的,這張畫報就貼在演員欄中。當我看到這張畫報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您看!這張畫報上的女人,確實與伊凡妮小姐一模一樣!

我特地問了劇團裏的演員,他們告訴我,她的名字叫作賽西兒,已經于三個月前辭職了!而且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要辭職。在她辭職之後一個月,她便以“伊凡妮”的身分踏進莫維斯伯爵府!”

貝利既興奮且滔滔不絕地說道:“我認為,這整件事一定是預謀!而馬修一家無疑是幫凶……

啊,說不定那名海盜西爾法正是幕後指使者,他們全都串通好,想要謀奪莫維斯伯爵的財富!

爵爺,這一切都與您的推斷不謀而合呢!爵爺……爵爺?”

瑟洛握著那張畫報,仔細地撫平皺褶,凝視著畫中的女郎——

閃耀著光澤的栗色秀發,藍寶石般的藍色雙眸,挺直的鼻梁,柔軟而豐潤的櫻唇,以及那充滿古典美的下巴……

是的,她是擁有一張與伊凡妮一模一樣容貌的女演員,賽西兒。

他明知道一切都已被證實,卻仍抱持著微弱的希望。

“她冒充伊凡妮,不見得是為了錢,”瑟洛艱澀地低語:“或許她有其他理由,隻是我們不知道……”

“不,一定是為了錢。”貝利斷然說道:“我查出她有一個雙眼幾乎失明的妹妹,為了使她重見光明,她需要一筆龐大的醫藥費,而這就是她與馬修一家、西爾法串通共謀的理由!”

瑟洛的心髒微微緊縮著。

他知道她不是伊凡妮,隻是一個小劇團的女演員,早在他明白自己愛上她的那一刻,他早巳不在乎她的身分。

然而,連夜搬走的馬修家、行蹤神秘且來意不善的西爾法……串連起這兩個綫索所得到的結論,卻是醜陋不堪的事實——

她冒名頂替伊凡妮,隻為了算計查克舅舅的財產!

“爵爺,有了這張畫報,再加上劇團演員的指認,如今可說是人證物證俱在,您要是想采取動作盡管放手去做,證據完全對您有利——”

“貝利。”瑟洛突然開口。

貝利連忙道:“聽候差遣,爵爺。”

瑟洛沈默地解下領巾上足足有一枚金幣大小的蛋白石別針,放在貝利的手心裏。 貝利有些惶惑,“爵爺,這是……”

“這是你的報酬。”

他瞪大眼睛,慌忙搖頭,“不,我不能收您的饋贈……”

“收下,貝利,然後答應我一件事。”

瑟洛的堅決使貝利不得不從命。

“您說,我—定替您辦到。”

瑟洛深深地望著貝利,許久,他一字一字地道:“把這些事都忘了。”

貝利大驚,“什麼?!”

好不容易將所有的事都查得水落石出,爵爺竟然想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爵爺……您是在開玩笑吧?”不管貝利怎麼想,也絕對想不到瑟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瑟洛那雙陰鴛的灰眸,閃耀著冰冷的光芒。

“不,我是認真的,貝利。忘了這件事,從今天開始,賽西兒就是伊凡妮!聽清楚了嗎?”

※※※

晚餐前,莫維靳伯爵一麵哼著歌,一麵愉快的在書房裏拆閱如山的信件。桌上的每封信都代表著一顆有為青年的心;

他拆開封蠟,閱讀信上簡短扼要的文句——

尊貴的莫維斯伯爵:

請允許我追求令千金,我將給她幸福,以柏家榮譽起誓。

柏邁特敬啟

他又拆了數封信件,上麵的內容大同小異,隻有署名者有所不同而已。這些信件令莫維斯伯爵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倫敦,伊凡妮是萬衆矚目的對象,她的美貌加上她豐厚的嫁妝,足以讓年輕紳士們趨之若騖。經過近兩個月來的明察暗訪,他心中已內定了幾名人選,他打算在書房裏公布謎底,相信伊凡妮與瑟洛一定會很想知道有誰幸運的雀屏中眩

莫維斯伯爵興奮地摩拳擦掌,幷喚來老管家:“唐納,快去幫我把瑟洛和伊凡妮叫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爵爺。”唐納麵無表情的退出書房,當他在門口處遇見依莎貝時,微微彎腰致意。

老伯爵也看見依莎貝了,他笑吟吟地道:“噢,依莎貝,請原諒我的招待不周。你知道的,伊凡妮已經到了適婚年齡,我最近忙著物色乘龍快婿,怠慢之處還請你見諒。”

依莎貝微笑著,“你太客氣了,爵爺,我很感激你讓我暫住貴府,但我想我該回巴黎了。”

聞言,老伯爵難掩訝異。

他放下手中的信件,關切地問道:“你要回去了?怎麼不多留幾天呢?瑟洛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想,他不會在乎的,他的心裏……早巳沒有我了。”她望著莫維斯伯爵擔憂的表情,一股委屈的情緒使她衝口而出:“因為*他所愛的人是伊凡妮!”

剛步入書房的賽西兒正好聽見依莎貝的話,瞼上頓時失去血色。

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賽西兒,依莎貝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難堪,因為她根本沒想到賽西兒會在此時進來。

但她轉念一想,既然她都能背著她勾引瑟洛,她又何必對她客氣?

依莎貝冷靜地轉向賽西兒,以充滿嘲弄的口吻道:“抱歉,我原本不該擅自傳播這則喜訊,不過,我想,伯爵人人有權利知道女兒的心上人是誰。如果我說錯了,你大可以糾正我。”

當莫維斯伯爵詢問地望向她的時候,賽西兒感覺自己的嘴唇在顫抖。

老天!依莎貝是怎麼知道的?她還以為這是屬于她和瑟洛之問的秘密,一個才發生不久的秘密!依莎貝怎麼會在不到一天的時問裏就知道了一切?

莫維斯伯爵走到她的麵前,嚴肅地問:“孩子,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她不能承認。

艾麗曾再三地提醒過她,盡管表兄妹結婚在英國上流社會中早已見怪不怪,但對遺傳學有濃厚興趣的伊凡妮卻對此極為詬勃—她認為純正的血統就是家族性疾病蔓延的理由,因此堅決不肯與近親聯煙。

而她現在扮演伊凡妮,她不能任由情感驅策,而作出任何足以令人起疑的決定!

心意既定,賽西兒立刻挽著莫維斯伯爵的臂彎,半賴皮半撒嬌地解釋:“爸爸,您知道我和表哥一向親近,我隻是喜歡纏著他陪我而已,誰知道惹得依莎貝醋勁大發。對下起嘛!我以後不敢了!”

老伯爵不禁歎氣:“伊凡妮,你怎麼這麼調皮呢?你——”

“騙子!”依莎貝驀地進出兩個字。

“依莎貝,請你聽我說,這全是一場誤會!”賽西兒握住她因為憤怒而緊握成拳的手,一心一意想平息依莎貝的怒氣。“我真的很抱歉,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騙子!你這個小騙子!”依莎貝憤而甩開她的手,指著她的鼻尖叫道:“你從頭到尾都在說謊!I

“依莎貝,求你聽我……”

“這全都是你精心設計的騙局,對不對?“賽西兒”!”

血液在賽西兒的體內凍結;

她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她的偽裝完全被拆穿了……

“賽西兒?”老伯爵不明門,“那是什麼意思?”

“爵爺,那是她的本名。”依莎貝帶著勝利的微笑,一點一滴的揭開她的真麵目,冷眼看著血色一點一滴地從賽西兒的臉上褪去。“她根本不是伊凡妮,隻不過是一個冒牌貨!

瑟洛早就懷疑她的身分了,所以暗中派人調查她的底細,好不容易才查出她的真麵目。

她叫賽西兒,霓虹劇團的女演員,她是為了你的財富才冒名頂替已經過世的伊凡妮!”

賽西兒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心髒仿佛被一把利刃穿過,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不!我不是為了錢——”

老邁的莫維斯承受不了如此劇烈的打擊,龐大的身體晃了晃,頓時暈了過去。

“不要!”賽西兒放聲尖叫,“唐納!蘇珊……老天,快來人!”她哭著撫摸莫維斯伯爵的臉頰,傷心得痛不欲生,“爸爸!爸爸……求求您,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嗅,天哪!全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輕信瑟洛的為人,她的身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曝光……這全都是她的錯!

依莎貝推開她,憤怒地指控道:“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的話,請你離開吧!別再刺激老伯爵了!他不會想再見到你的,”她又殘酷地補上一句,“你的瑟洛也是。”

依莎貝的話擊垮了賽西兒,她跌坐在地毯上,心寒刺骨……

瑟洛……是瑟洛嗎?他就是揭穿她的人?可是……他才說過愛她啊!難道那也是為了從她口中套出真相而隨口胡說的嗎?

唐納與幾名僕人衝了進來,依莎貝指揮幾個人將伯爵擡上床,又命人前去請醫生,很快的,書房裏的人走得一個也不剩。

當瑟洛聽見莫維斯伯爵召喚而趕到書房時,隻見賽西兒狼狽地坐在地上,明顯哭過的藍眼睛裏隻剩下空茫,連一滴淚也沒有。

“親愛的,你怎麼坐在地上?”瑟洛彎身輕柔地扶起她,憐愛地拭去她瞼頰上未幹的淚痕,“你看起來像是哭過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四處張望了下,“查克舅舅呢?”

賽西兒冷笑了下。他怎麼還能裝出如此關心的表情呢?不過,她不就是被他精湛的演技所騙嗎?

賽西兒動了動唇,說了些什麼,但聲音小得難以辨識。

“什麼?”

賽西兒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他的碰觸,爆發般的怒吼:“不要碰我!”

瑟洛沈下了臉,忍耐地問:“這是怎麼回事?我以為經過了昨晚,我們之間已相互坦誠,再也沒有秘密——”

賽西兒突然大笑起來,她笑得激動且淒楚,瑟洛不得不停下來看著她。

“坦誠?那是一件多麼愚昧的事!我不但對你交出了我的身體,甚至也交出了我的心。可是我得到什麼!你利用我的坦誠毀滅了我!”

“該死的,你到底在說什麼?”瑟洛試圖弄清事情的始末,但賽西兒不給他任何機會。

她失控地嘶吼著:“我怎麼會盲目至此,竟然相信了你!我明知道你從來不曾停止過懷疑我,卻還是笨得把真名告訴了你,這全都是因為我相信你的愛情!I

他咬牙發誓:“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大騙子!下地獄去吧!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我恨你!如果莫維斯伯爵有什麼萬一,我將永遠不會原諒你!”她泣不成聲的朝他咆哮,然後轉身奔出書房,飛快地穿過大廳,跑向大門。

“賽西兒!”他追了出去,卻在大廳被依莎貝攔下。

“不要去,瑟洛!”她懇求他,“讓她走吧!求你!”

但瑟洛的回應是一記怒吼。“讓開!”

她打算離開他嗎?不!他不準!沒有人可以將她從他的身邊帶走。

依莎貝不肯讓開。“你不能走,瑟洛,你的舅舅剛剛暈過去了,也許情況很不樂觀!”

瑟洛的表情變得更可怕了。他用力地鉗住她的肩膀,咬牙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莫維斯伯爵被賽西兒氣得暈倒了,我們把他安置在他的臥房裏,醫生現在正在全力搶救中。”

“老天!”瑟洛白著臉,急急地直奔老伯爵的臥房。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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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個月後——

“克蕾兒,你的視力才剛恢複,不該過度使用眼睛。”

在烈日當空的庭院裏寫生的克蕾兒,朝著站在門口的姊姊賽西兒綻出一抹微笑,手中的炭筆一刻也不曾停止。

“就快好了,姊姊,再給我二十分鍾。”

她所畫的植物寫生因為巨細靡遺,栩栩如生,因此村裏的一名牧師建議她集結成冊,印成圖監,作為孩子們的教材。而她很開心的答應了。

“隻給你十分鍾。”賽西兒斷然說道,完全不許妹妹討價還價,“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體更重要。十分鍾後不管你有沒有畫完,都得進屋休息。”

“是,是。”她不敢抗命,隻好加快了作畫的速度。

三個月前,賽西兒帶著克蕾兒搬離倫敦,事前毫無預警。

克蕾兒始終記得她們離開倫敦的那天,賽西兒那壓抑又痛苦的啜泣。在她的追問下,她才知道,賽西兒早已辭去了劇團的工作,為了籌措她的醫藥費不惜冒充一名生死未卜的伯爵千金。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她的偽裝被拆穿了,而拆穿她的人,正是姊姊所深愛的男人——來自法國的萊徹斯特侯爵。

所幸,賽西兒靠著她的支援與本身的堅毅,從打擊中挺了過來,在偏僻的鄉間重新落地生根。她隻希望姊姊能忘卻傷痛,在平靜中獲得恆久的幸福。

時問差不多了。克蕾兒收拾好畫具準備進屋,卻聽見嗒嗒的馬蹄聲停在庭院外。

她好奇地打量著那輛華麗的馬車。上麵那金色的族徽顯然代表馬車主人的頭銜,但從未接觸過上流社會的克蕾兒卻無法辨認。

車門開啓,馬車裏走出兩個人,一位是圓胖和藹的老紳士,另一位則是身段窈窕的妙齡少女。克蕾兒不曾見過他們,但他們卻直直地走向她。

“請問,賽西兒小姐是不是住這兒?”少女微笑地問。

克蕾兒訝異地低呼出聲。她……和姊姊長得一模一樣!

克蕾兒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賽西兒便從屋裏走了出來。

“時間到了,克蕾兒。我必須強迫你進屋去……”賽西兒的聲音在看見意外的訪客時驀然中斷。

“賽西兒!”莫維斯伯爵動容地喊道:“天啊,真的是你!”

賽西兒感覺自己的雙腿虛軟。“爸……不,爵爺。”

他怎麼找得到她呢?他是不是想要求她給他一個交代?她該怎麼做才能平息老伯爵的怒氣?

“賽西兒,我帶了一個人來,你一定要見見。”莫維斯伯爵將他身旁的少女推到她的麵前。少女脫下遮陽帽,露出栗色長發與藍寶石般的眼眸。“這一次不是冒充者,而是我的女兒——伊凡妮。”

賽西兒震驚地望著眼前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而伊凡妮凝視著賽西兒那張臉龐,卻笑了起來。

“爸爸說我們長得一模一樣,我可不同意,你比我漂亮多了!”她友善地朝賽西兒伸出手,“幸會,我是伊凡妮。”

賽西兒楞楞地與她握了握手,但心中仍驚疑不定。她……就是她扮演了兩個月的伊凡妮本人?

“太好了,他們終于找到了你。”她緊張得下意識絞扭著圍裙,但仍然怯怯地對伊凡妮微笑,“伊凡妮小姐,我很抱歉我曾冒名頂替你……你不用擔心我會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

“噢,別這樣,”伊凡妮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道:“賽西兒,別對我道歉,該道歉的是我和爸爸。”

“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欺騙所有人。”

“你並沒有騙倒所有人,親愛的。”老伯爵的臉上浮現不安的表情,“至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伊凡妮。”

賽西兒驚愕得無法言語。

“那麼……當時你為什麼不揭穿我?”

“我不能這麼做。”莫維斯伯爵既尷尬又內疚的承認:“因為,是我要法蘭去說服你冒充伊凡妮的。”

賽西兒的腦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不可能……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莫維斯伯爵才會說出那樣奇怪的話來。

她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因為,他的表情是那麼愧疚。

“我很抱歉,賽西兒。”老伯爵無限謙卑的彎腰道歉著。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痛苦地低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天!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偽裝成公主的小醜,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底細,但她卻猶不自知地演得沾沾自喜。

老伯爵慌張地說:“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沒有其他的辦法……”

伊凡妮懇求著:“賽西兒,請你不要責怪他,爸爸會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我與西爾法。”

“西爾法?”賽西兒掩不住詫異之色。

“是的。”伊凡妮望著她,輕問:“賽西兒,你知道縱橫英格蘭海域的“海克力斯”嗎?”

在一旁的克蕾兒介面:“你指的是不是那個受女王庇護,專門劫掠法國與西班牙商船的海盜?”

“是的。”伊凡妮點點頭。“事實上,海克力斯就是西爾法。五年前在英吉利海峽上,他擄走了我。

海克力斯打劫本國船隻的事傳進女王耳裏,令她十分震怒,她接二連三的發出警告要西爾法釋放我,但是他無視那些警告,他認為女王需要他統馭英國皇家海軍抵禦西班牙無敵艦隊,因此有恃無恐。

然而,女王的權威不容挑釁,我知道女王一定會嚴懲“海神號”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針對水手們的家庭下手,所以……”

賽西兒緩緩地道:“所以,你佯裝跳海自殺?”

“我不得不這麼做。隻有這樣才能保護海神號的水手……與我的父親。”

“莫維斯伯爵?”

看見賽西兒愕然的表情,伊凡妮苦澀一笑。

“西爾法曾向女王表明要娶我為妻,這惹惱了她。你知道,女王一向視海克力斯為寵臣,她希望自己是她的寵臣們心中的唯一。

但是,她也自知動搖不了西爾法的決心,因此把矛頭轉向我的父親,藉此告知,如果我不想讓父親遭遇任何不測,離開西爾法定最明智的抉擇。”

“伊凡妮都是為了我,才會避居鄉間將近四年。”莫維斯伯爵歎息道:“伊凡妮生死未蔔的消息傳回宮中,但是生性多疑的女王還是派人暗中監視我,防範伊凡妮回倫敦幷與西爾法私會。

我知道西爾法是真的愛伊凡妮,而伊凡妮也愛他,我不願讓他們兩人相隔兩地、虛度此生……”

賽西兒幽幽介面:“因此你派法蘭來找我,藉由我即將在倫敦擇婿結婚的新聞,掩護真正的伊凡妮與西爾法。”

隻有讓女王以為“伊凡妮”嫁給瑟洛,真正的伊凡妮與西爾法才能避人耳目的廝守一生。

“這麼說……這一切……瑟洛也知情?他是為了幫助你們,所以才——”

“不是的!瑟洛什麼都不知道!”伊凡妮急切地為瑟洛辯白。“他和你一樣,全都被我們蒙在鼓裏。”

老伯爵也急了:“你千萬不要否定瑟洛對你的感情,因為他對你是認真的!

一開始,我確實打算為你尋覓一個好夫家,作為你演戲的報酬,所以我要瑟洛到倫敦來,目的就是為了撮合你與瑟洛。

當我知道你與瑟洛相愛時,我早就打算把你嫁給他。事實上,那天找你們來書房,正是打算宣布你們兩人的婚事。”

“這完全全是你一廂情願!瑟洛根本不愛我,他甚至拆穿了我——”

“賽西兒,是依莎貝搞砸了一切,這是個意外!後來我曾問過瑟洛雇的偵探,貝利告訴我,瑟洛雖然知道你幷不是伊凡妮,卻還是要求他保密。他想保護你,你誤會他了!”

聽到這裏,賽西兒突然再也不能忍受。

“意外?你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意外?”賽西兒歇斯底裏地叫道:“你怎麼能說得這麼容易?由于你那該死的計畫,我錯怪了瑟洛,甚至恨了他整整三個月!

他什麼都不知道礙…我卻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他……老天!如果他知道你們的計畫,事情何至于演變成這樣?”

“我很抱歉!”老伯爵臉孔雪白,“但……我不能告訴他啊!你知道,所有的西班牙人與法國人都想得到海克力斯的項上人頭,要是瑟洛知道了,我真不敢想像他會怎麼做。”

“這全都是你的私心!為了你的私心,你利用了我們,甚王犧牲了我們的愛情!”賽西兒失聲痛哭:“滾出去!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老伯爵不禁老淚縱橫。“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但是……賽西兒,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會幫助你任何事!”賽西兒叫道。

“不是幫助我,是幫助瑟洛。”老伯爵卑微地懇求著,“他需要你。”

聽見瑟洛的名字,賽西兒哭得更厲害了。克蕾兒必須扶著她,她才不至于乏力地滑到地上去。

伊凡妮忍著眼淚加入懇求,“求求你,賽西兒,他這三個月來成天酗酒,容貌憔悴,我們都好擔心,再這樣下去,他會變成一個廢人的!”

“我怎麼能……再去見他?”賽西兒抽噎著,“我傷害了他,還告訴他我恨他……”

“賽西兒,他愛你。”伊凡妮掏出于帕為她拭淚,輕柔地低喃:“如果你認為你傷害了他,那麼,就去為他撫平傷痛吧!”

賽西兒閉了閉眼睛。

是的,伊凡妮說得對,不管他是否原諒她,她都必須為了守護自己的愛情而奮力一搏。

“好,我去!”

※※※

法國巴黎

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賽西兒一路從倫敦趕到巴黎。

路途中,同行的伊凡妮不斷向她敘述巴黎的繁華,瑟洛的三個封銜、萊徹斯特以及其餘幾處的封邑,以及他那幢位于塞納河畔的府郟

于是,她知道了瑟洛十三歲便受封為騎士的光榮事跡,知道了他如何受皇室的器重,而由世襲的伯爵爵位晉升為侯爵。

整整過了五日的馬不停蹄,賽西兒與伊凡妮終于抵達目的地。

當她站在大門外,看著那幢沈靜得猶如墓園的華宅,賽西兒的心微微抽痛著。

伊凡妮也感受這幢華宅的蕭索,她望著賽西兒,輕聲解釋:“平常的侯爵府不是這麼死氣沈沈的。”

賽西兒勉強一笑,“我想也是。”

片刻後,她們被迎進了大廳。

伊凡妮與管家以法語交談了幾句,指著通往二樓的階梯對賽西兒說:“二樓左轉第一間是書房,他現在就在那裏。”她停了下,欲言又止,而後再度開口:“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已經不是往日的瑟洛了,他……現在非常消沈。”

“我不會再讓他消沈下去。”說完,賽西兒對她綻開一抹堅毅的笑容,快步朝書房走去。

賽西兒找到了書房,她站在門外,感到心跳十分劇烈。

就要見到他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勇氣貫注在她的雙手,堅定地推門而人。

書房裏,瑟洛正握著酒瓶麵對著壁爐而坐。他身旁的小幾上立著無數酒瓶,就連地毯上也是。

壁爐中的火焰將他的背影拉得好長,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寂,賽西兒幾乎衝動地想要奔過去抱住他。

但她不敢,她是為道歉而來。

“瑟洛。”她啞聲輕喊。

他沒聽見。

“瑟洛!”她再喊了一次。

這回他聽見了,卻猛力地搖了搖頭,將之歸咎于幻覺。

“瑟洛!”

賽西兒帶著哽咽的呼喚終于使他緩慢地回過頭來。當她看見瑟洛那張憔悴得驚人的容顏時,她再也克製不住滾滾而下的熱淚。

瑟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眸直直地看著她,充滿傷痛及不可置信的希望。

“賽西兒?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她輕語。

他動也不動地看著她,幾度想往前走,但終究什麼都沒做。

他痛苦地低喊:“不可能,這一定是酒精在作祟!我不過去,我就留在這裏。我知道這是幻影,隻要我一動,你就會不見了……所以,我站在這裏就好……”

瑟洛嘶啞的嗓音擰疼了她的心。賽西兒開始走向他,但他卻不斷後退,似乎相信隻要他一旦觸碰了她,她就會在瞬間消失無蹤,而他的反應令她更為鼻酸。

“你神志不清了,瑟洛!”賽西兒哽咽著,同時憤然踢開腳邊的酒瓶,“把酒給我,我不準你再喝酒,哦,你看看你變得多憔悴!”

他搖頭,甚至猛灌了一口。

“我要喝,隻要我喝醉,我就可以看到你。”他痛苦地掩麵,“我知道你恨我,你不可能真的來找我的……”

“但是我真的來了,瑟洛。”她深深地望著他,淚霧迷蒙了她的藍眸,然後,她一步步地走向他。

在她堅定的眼神中,瑟洛發現自己一步也動不了。

“我錯了,我錯怪了你,莫維斯伯爵告訴我,你幷沒有拆穿我,甚至想……隱瞞真相藉以保護我,而我……卻擅自定了你的罪……天啊!我好抱歉!”

他放下酒瓶,低頭看著她,幷遲疑地伸出手碰觸她的秀發,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真的是你?”

“是我!”她握住他的手,讓他感覺她的力量與體溫。

“你……不恨我了?”

“我恨自己!”她啜泣著,“我恨自己讓你受了那麼多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

“賽西兒!”他倏然將她摟進懷中,以強健的臂膀用力地鎖緊她,熾熱的唇先是緊貼住她的唇,然後滑到她的耳畔,以—種近乎虔誠的聲音顫抖地低語:“不,別道歉,都過去了!我什麼都不在乎,隻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不在乎!”

賽西兒又是哭又是笑,“是我害得你如此痛苦,你……你不怪我,不氣我嗎?”

他緩緩地搖頭。“失去了你,才是我最痛苦的事。”

“瑟洛……”她失聲喚著他的名字,深深地埋進他的胸膛,感覺自己的心如同漲滿的風帆般滿溢著溫暖。“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三個字。”他動容地俯下身,送上雙唇,“我等你這句話,等好久了。”

“還有一句話——”她含著喜悅的淚水,貼在他的唇上低語:“你願意娶我嗎?”

“這句話應該讓我說,親愛的,”笑意點亮了他的灰眸,他捧著她的小臉,輕語:“我們結婚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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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終曲

英吉利海峽上,風平浪靜。

一群海鷗輕盈地飛掠過海神號的桅桿,問或傳來清亮的嗚叫。

“該死的,到底還要我等多久?”西爾法穿著一身筆挺的燕尾服,怒氣衝衝地告訴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新娘伊凡妮。“那家夥不來就算了,我們的婚禮可不能因為他而延誤!叫牧師就定位,讓婚禮立刻開始!”

啼笑皆非的新娘伊凡妮·凱因斯柔聲勸道:“別這樣,西爾法。 畢竟為了我們的婚事,他們受了那麼多委屈。”

“從他的表情,我可看不出來有哪裏委屈!”西爾法一麵不滿地咕噥,一麵迎向才剛到的萊徹斯特侯爵伉儷。

西爾法擁抱了賽西兒,在她頰邊輕吻,“你今天看起來美極了!”

“謝謝你,”賽西兒笑道:“容我向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夫婿,瑟洛。”

西爾法皮笑肉不笑地與有著同樣表情的瑟洛握手,幷不忘嘲諷道:“我相信你是第一個‘走’上海神號的法國人。”

“第二個,”瑟洛不甘示弱地道,“第一個在我妻子的肚子裏。”

“我很快就會追上。”西爾法笑道。

在瑟洛與賽西兒落坐後,婚禮開始了。

當伊凡妮披著象牙白婚紗,與莫維斯伯爵一同定向站在禮壇前的西爾法時,所有來賓都給予熱烈的掌聲。

瑟洛緊握住賽西兒的柔荑,深情的凝眸使她想起他們的婚禮。

“西爾法·歐格雷先生,你願意娶伊凡妮·凱因斯為妻,幷終其一生愛她、照顧她嗎?”

瑟洛將唇移到賽西兒的耳畔,與西爾法一同承諾:“我願意。”

賽西兒含笑望著她英俊的丈夫,露出甜蜜的微笑。

“伊凡妮·凱因斯小姐,你願意接受西爾法·歐格雷做你的丈夫,幷終其一生愛他、尊敬他嗎?”

賽西兒望著瑟洛,微笑地低語:“我願意。”

瑟洛的灰眸因為她的誓言而發亮。哦,他多麼愛她!

“我宣布你們成為夫妻。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

西爾法吻住了伊凡妮,而瑟洛則吻住了賽西兒。

兩對新婚夫妻縱情相擁著,衆人則熱烈地為這兩對情人鼓掌,驚歎與歡呼聲響遍廣闊無邊的英吉利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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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13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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