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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琪 -【愛你嘸蝦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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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4:3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花琪 - 愛你嘸蝦米

「我的心掉了,你要還給我嗎?而我的擁抱,真的一點都不值得你懷念?」
聽見紀天律這麼問她,說不感動、不心慌意亂是騙人的。
紀天律是她的初戀,就算分手五年了,她心底還是想著他、愛著他,
現在他自信滿滿地說要追回她,甜言蜜語、深情體貼,她隻剩投降的分了……
愛上一個習慣在愛情麵前逞強的女人,要先練就一身金剛不壞的強健身心,
冷言冷語不怕,壞臉色通通接受,拒絕的話就當作聽不懂,然後愈挫愈勇!
因為隻想要這個女人,他願意盡一切可能挽回,不會再放手讓愛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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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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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5: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早上八點五十五分,大臺北的交通陷入恐怖的塞車狀況,坐在出租車裏的餘乃文焦急地看著手錶。

今天真不是她的好日子,她有不祥的預感。她大學畢業兩年,一畢業就進入「聲揚電器」的公關部門做事。進來的兩年中,她從來不曾請假遲到,今天看來恐怕會遲到了。

車還在塞著,她的心一橫,拿了錢出來。「司機,麻煩這裏下車,謝謝。」她急急地下車,開始用跑的。

她氣喘籲籲地跑進辦公大樓,走階梯的時候不小心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向地上,手差點扭到。

「噢!」她低呼。這個時間周遭人來人往,大家都好奇地往她看去。

她的臉微紅,假裝鎮定地站起來,等站好的時候才發現鞋跟竟然斷了。老天!她翻了個白眼,索性脫了高跟鞋,走進電梯裏。

電梯門還開著,大家等她進去,好奇地看她會有怎樣的表情。她挺直脊梁,維持著一貫的優雅,高跟鞋就這麼拎在手上。

十樓到了,她搶快一步出來,衝進辦公室,迅速打卡--

九點○一分!

「唉。」她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今天是怎樣?天要亡她嗎?

「你怎麼了?怎麼遲到了?」上司的聲音從後麵冒出來。

「沒事。」她扯了一個笑。昨天晚上一直作夢,才會害她早上睡過頭了。

上司看了看她。「妳的臉色不大好看。」

「是嗎?」話才剛說,下腹突然一陣抽痛,她皺起眉頭。「對不起,我去一下化妝室。」

顧不得上司的眼光,她把鞋子往皮包一扔,快步往化妝室走去。

一進化妝室,她嚇了一跳,辦公室所有的女職員都擠在大鏡子前補妝搽粉。

有人眼尖地看到她,發出了誇張的尖叫。「呦,Vivian,妳怎麼沒穿鞋子?」

所有女生的頭整齊劃一地刷了過來。

「真的耶!」

她們瞪大了眼,七嘴八舌地說著。「怎麼會這樣呢?」

「哇!Vivian,你怎麼敢這樣出門呀?」

她們的樣子像是看到一隻剝了皮的猴子,正在跳鋼管舞一樣。餘乃文是這麼覺得的,不過她沒動怒,隻是優雅地從皮包拎出斷了跟的鞋子,晃了晃,笑了笑。「我本來也不敢的,時勢所逼嘛。」

「喔!」衆人露出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沒等她們再度發難,她閃身進廁所,把門關上,褲子一脫--

Shit!下腹的抽痛不是沒來由的,本來應該要好幾天之後才來的生理期,竟然提前報到了。

發現這個事實之後,餘乃文實在沒有力氣走出去。外麵有一堆長舌的女人,而她除了一片護墊之外,已經沒有衛生棉片了。她隻好先待在裏麵,聽著外麵的動靜。

「呦,Nancy,你打扮得這麼漂亮,該不會打算要當新來總經理的夫人。」

「拜托,我可是很有道德的,我才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我猜Nancy看上的是新總經理的特助。」

「別這麼說我,你們大家的目標不都是『他』。」

外麵響起格格的笑聲。

對于新來的總經理兼執行長朱恆典,餘乃文很清楚。朱恆典是「聲揚」重金從「奇華」聘請過來。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就是打敗日、韓大廠,談下和美商「威捷」的合作案。

不過因為「奇華」高層異動,第二代接手,處處排擠朱恆典,才使得朱恆典轉戰到他們公司來。

朱恆典的特助可能是行事低調吧,對他,她倒是不大瞭解。

「我聽人事部門的人說,這個特助又帥又厲害,朱總經理對他非常倚重,據說當時和『威捷』的合作案,就是由他獻策,才談下來的。」

原來如此。餘乃文恍然大悟,這種黃金單身漢最能讓辦公室的女職員瘋狂了,今天晚上的歡迎會,看來會更熱鬧了。

外麵的女人嘰嘰喳喳一陣之後,終于散了。

餘乃文走出來,把另外一隻高跟鞋的鞋跟敲了敲,順勢扳斷。套上鞋子後,她勉強穿著,打算到樓下的便利商店去買包衛生棉。

走出厠所,在往電梯的走道上,她的眼皮莫名地抽跳著。

拜托,她覺得不安,不會還有更倒黴的事情發生吧?

砰地一下,因為心不在焉,她竟然撞上人了,對方的東西掉了一地。

「Ouch!」她就知道,她今天一定是被衰中之衰的衰神盯上了。

「對不起。」她蹲下來,手忙腳亂地幫對方把東西撿起來。「還有什麼東西掉了嗎?」她一邊撿,一邊注意著地上。

「還有我的心。」那人的聲音低醇性感,藏著戲謔的笑意。

好熟悉的聲音!她的心口急跳,唰地擡頭,一看,怔怔地楞住了。

那一張笑意飛揚的臉,是她的初戀男友紀天律。

五年沒見了,他從一個叛逆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自信成熟的男人,澄澈的雙眸轉為深魅,薄唇噙含的笑意,不再隻是單純與開朗,蓄釀的是更性感、更危險的氣息。

他變很多,她本來是一眼就認出他了,但多看幾眼之後,卻不禁要迷惘了。

「我的心掉了,你要還給我嗎?」紀天律勾了一抹迷人的笑。

她全身輕顫,臉又紅又燙。

他以前從來不說這樣輕佻讓人發麻的話。

這樣的話多惡心呀,可是他慵懶低魅的語調,讓這話聽起來像是吐呵在耳畔的情話。那不隻是霸道的索求情愛,還是濃烈的敘說思念,以及甜蜜的勾引誘惑。哪裏是他的心掉了,他分明是要她把心交付出來。

這算什麼當初分手的時候,他是怎樣傷害她的,難道他忘了嗎?他現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她抿了抿嘴,避開他的眸光,倉皇地想走開。

紀天律一把握住她的手,教她的心跳一快,倏地對上他的眼眸。

他笑了起來,噙著一抹豁然開朗的得意。

她的心冬冬冬地跳得狂急,他的笑像是看穿了她,讓她無所遁逃。她的手心幾乎緊張地盜汗,她想抽手,他卻握得更緊。

「妳還戴著我送妳的戒指。」他說著,聲音好溫柔。

她的臉熱了。她最不願意的,就是讓他發現這件事情。

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戒指,戀戀地看著。

她平著聲音說:「你要喜歡的話,可以拿回去。」她一使勁,抽出了手,順勢把戒指拉了出來,扔還給他。

戒指丟在地上鏗鏘作響,兜轉了幾圈,氣氛頓時尷尬地靜了下來。

他悶悶地撿了起來,深深地看著她。「我知道,我以前那樣傷害過妳,我很抱歉……」

她繃著臉,打斷他的話。「你不用抱歉,是我決定不要你的。」

分手之前,他們不知道吵過多少次,為著那些糾纏他的女人,還有那些他無法脫離的兄弟,這一切教她受夠了,所以她主動提出分手。

當時,他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點了頭。

這比分手對她的打擊更大吧,她這麼想。等到心口不再那麼痛的時候,她才能這麼想的。

一想到過去那段日子,她的心口又揪了起來,酸熱的感覺幾乎要翻天覆地地從眼中冒出。

她眨了眨眼睛,霍地起身,一語不發地甩頭離開。

他的步伐一跨,握住了她的手腕。「你還留著那隻戒指。」他知道那是證據,證明她還想著他,證明她不是不要他。

她調整了呼吸,轉頭,麵無表情。「除了那隻戒指之外,你還留了什麼給我嗎?你還有什麼值得我紀念嗎?」

如果她要的是刺傷他的話,那她成功了,而且很成功。

他受傷的表情,如此地顯而易見。

她真沒用,竟因為這樣而驀地心軟。

毫無預警地,他一把抱住了她,讓她淹沒在他的氣息之中。

「我的擁抱,不值得你想念嗎?」他低低說著。

她的身子僵硬,他的胸膛像以前一樣的朗闊,他的體溫像以前一樣的溫暖,連他的味道都該死的讓她懷念。

她的腦筋空白,不能思考。她的呼吸困難,他讓她徹底地曉得了,什麼是讓人窒息的想念。

不遠的電梯門開了,傳來交談的聲音。

他怔了一下,她順勢把他推開,急切地逃離。

他注意到,她逃開的時候是那樣倉皇狼狽,腳步不穩。

她的鞋子……他笑了,握緊了手中那枚戒指。


中午的辦公室裏,到處都揚著興奮的語調。

「我見到總經理的特助紀天律了。哇!真的很帥。」

「沒錯,沒錯。隻可惜紀天律是在樓上,和我們不同樓層,連想要看到他都不容易哩。」

「你們知道嗎?那個紀天律……」

紀天律!紀天律!餘乃文痛苦地揉了揉頭皮。從早上開始,她同事口中說的都是這個家夥,他的名字就像是蔓延的瘟疫一樣。

不對,這家夥本身就是災星,他才來的第一天,她就倒黴事不斷。

「Vivian,你中午不吃嗎?」同事問她。

「我吃不大下。」下腹的抽痛加上胃部的翻攪,不要說吃不下,她連扯開笑容都很勉強。

「妳今天的臉色不好看耶!晚上妳還要去歡迎會嗎?」

同事這麼問,不完全是基於關心的。因為她這麼一問,其他女同事關切的目光同時集中過來。

餘乃文心裏明白,她的外表讓這些同事將她視為競爭紀天律的頭號敵人。

她笑了笑,才要說話,就聽到紀天律的聲音--

「請問餘乃文小姐在嗎?」

餘乃文小姐餘乃文白了他一眼,這種稱呼,他也叫得出來。

女同事的目光整齊地對向紀天律,紛紛露出了笑容,還有人開始整理頭發。

餘乃文小姐也好,餘乃文心裏想著,要裝陌生誰不會呢?「請問誰找我?」明明聽聲音就認得出人,她還要故意演戲。

「妳好,我是總經理的特助紀天律。」紀天律滿臉笑容地說。「不好意思,今天撞到了你,我買了雙鞋子給你,算是賠禮。」

「哇!」旁人發出羨慕的呼聲。

有人忍不住低聲說道:「Vivian,怎麼都沒聽你說過你和紀先生已經見過麵了呢?」

雖然是笑意盈盈,不過餘乃文聽得出來那是殺氣騰騰,怪她不夠意思。

倒黴耶,這樣也有事情。

餘乃文拉起笑容。「你剛沒聽到紀先生報出名字嗎?我那時候不知道原來他就是紀先生。」

「還好,我還知道妳是餘小姐。」紀天律接著她的話,笑得像是「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

紀天律送上鞋盒。「你穿看看合不合腳。」

餘乃文暗瞪著他--要她穿,門兒都沒有。

她想到童話故事中,灰姑娘試穿玻璃鞋的時候,姊姊們虎視眈眈的眸光。

她周圍的目光像淩厲的箭一樣射來。

拜托,送鞋子她一點都不覺得浪漫,她隻覺得這是個糟到不能再糟的變調童話。

「不用了,謝謝你。隻不過是撞了一下,哪需要這種賠禮?」她把鞋子退還給他。

「這樣好了,你當我是個錢多的無聊人好了,我就是覺得需要這樣的賠禮。」明明是痞子無賴,紀天律還一副誠懇的樣子。

同事們發出喟嘆--男人出手大方,身上就會發出光。

餘乃文眼睛瞪著他,嘴上假意笑著。「不好意思,我剛好也是個無聊人。不過我是個固執的無聊人,承受不起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收。」

「事情沒這麼嚴重。」他笑了。「隻不過是一雙表示心意的鞋子,哪有什麼承受不起的。」

餘乃文回以虛假的笑容。「鞋子可是踩在腳下的東西,我怎麼承受得起把紀先生踩在腳底下呢?」

紀天律朗聲大笑。這就是他的乃文,倔強、聰明、機敏而有光彩。

在他爽朗的笑聲中,她的心跳再度催快,她仿佛看到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怕的大男孩。

他們的愛戀曾經是那樣甜美,充滿笑聲……她有一時的失神。

他說道:「鞋子是承擔重量的陪伴,如果能送這樣的禮物給餘小姐,那真的是我的榮幸了。」

餘乃文的臉熱了起來。

這哪裏隻是送禮物,根本就像是一場公開的表白,其他同事已經忍不住竊竊私語了。

喔,紀天律是瞎了眼嗎?難道他看不出來,他會害她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她強烈懷疑,他是在報複她開口說要分手,所以陷她於不義。

「說得太好了。」餘乃文壓住怒意的假笑。「這麼有意義的禮物,我更不能收了,我看還是轉送給其他人吧!」

「不行。」紀天律篤定地說。「這雙鞋子,隻合餘小姐的尺寸。」

有人忍不住說道:「紀先生怎麼知道餘小姐的尺寸?」

餘乃文心跳加快,心虛起來。

紀天律笑了笑。「說來很巧,因為餘小姐的身形和我前女友的身形一模一樣,我想她們的鞋子尺寸應該也是一致。」

餘乃文鬆了一口氣,再度拉開笑。「這樣看不準的……」

她話還沒說完,他就搶先說道:「這樣好了。餘小姐,妳穿看看,要是真這麼巧,就是合了,那表示鞋子注定是你的,你就收下吧。」

餘乃文臉色一沈。這家夥從來不變的,就是這種霸道的性格。她要是不收下,他隻怕不知道又要說出什麼話、變出什麼花樣了。

她拿出皮夾子,連個應付他的笑容都懶得擠了。「好吧,紀先生,麻煩你告訴我這雙鞋子多少錢?我不願平白收人家的禮物。」吵不贏他,切得幹幹淨淨,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樣說,很有道理。」他附和她的說法。

可是就在她要把錢拿給他的時候,他卻按住了她的手。「你不想平白收我的禮物,那就下次請我吃飯吧!」

「什麼」她傻傻楞大了眼睛。

他牽起一抹笑。「就這麼說定了,掰。」他轉身,瀟灑離開。

去他媽的紀天律!她握緊拳頭,生氣地想,應該要把鞋子拿起來,往他頭上狠狠砸去的。

可惡,他們重逢後,交手的第一回,她大敗!


下午三點多,餘乃文從化妝室走出來,才剛踏出去,就差點撞上紀天律。她頓了一下,與他對看。

他一臉驚喜的笑,笑得這樣開心。

她的心口一快,真是該死,他笑起來的樣子該死的好看。她避開他熾烈的目光,從旁邊閃開。

他一步跨過來,堵在她前麵。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無賴地笑著,就是不讓開。

哼!他以為她拿他沒轍嗎?她退回化妝室,哪裏曉得他竟然還跟進來。她尖叫:「這裏是女廁耶!」

「是呀。」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跟妳進女廁,難道妳要跟我進去隔壁的男廁嗎?」

「變態,你走開啦!」她一把推開他。

他卻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掌心就這麼貼著他的胸懷。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襯得他的身形更為昂藏。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冬冬擊跳的心髒,強烈而狂野。

她不敢看他,心跳莫名跟著快了。

「我今天是不是惹你生氣了?」他問。

她擡眸,白了他一眼。哇咧……這家夥竟然還問得一臉無辜的樣子。

喀喀的高跟鞋蹬踩的聲音傳來,表示有人往這裏靠近了。

餘乃文急著說道:「有人來了,你快點走。」

要被人發現的話,一定把他當成變態,她第一時間的反應,還是擔憂著他。

他非但沒走,還突然拖著她,迅速地往隔間好的廁所躲進去。

她傻了眼,隻一下子,她和他就這麼擠在狹小的厠所內。她和他貼得太近,她腦中思考的空間好象也被擠壓得不見了。

走進化妝室的那個人,一來就往他們藏身的廁所走過去。她也沒敲門,直接把門拉開。

等到門被拉出一個縫,餘乃文才意識到紀天律剛剛幷沒有把門鎖上。

她的頭皮發麻,心髒幾乎快停了。

他的手橫了過來,和對方拉扯著門。他低附在她耳邊說道:「快說有人。」

她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說道:「有人。」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略略發抖。

「對不起。」對方說道,往隔壁間走過去。

他把門鎖好,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把。

厚,真的會被他給嚇死。她的心跳到現在還是忐忑不安,連唇舌都發麻了。

他站在她身後,雙手環住了她。空間太小了,她無法掙開他,怕會製造聲音,她也不敢掙開他,隻好任他這樣抱著。

四周好靜,她聽得到他低吐的呼吸聲,那比隔壁的厠所衝水和開門的聲音更為清晰。

她的心跳一直很亂。他在她後麵,讓她的緊張一發不可收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守護的感覺,又會讓她回想起從前,然後讓她在巨大的緊張中,生出了不相稱的篤實。

喀喀的高跟鞋聲音慢慢地遠了。

「呼。」她吐了好大的一口氣。

他的手突然扣上她的手,這讓她的身子再度綳緊,脊梁一僵。

他低聲說道:「妳的手好冷。」

「廢話。」她壓低聲音罵他。「都怪你啦!害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會冷嗎?」他強悍的臂膀一縮。

不像剛剛,他是輕輕靠著她,現在則是霸道而纏綿的緊抱著她。他的頭枕埋在她的頸窩,戀戀地汲嗅著她的幽軟馨香。

她不敢看他,那想都不敢想的俊秀臉龐,就這麼蹭著她的臉頰,撩起奇異的綺念。

她低吐。「我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知道你開不開心,我想知道你想不想我,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我想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跟你合好。」他溫柔地說著。

她嘆了一口氣。「不要告訴我,你跟我進到廁所就是要問這個?」

「妳不喜歡廁所的話,我們可以換個地點。」他淘氣地笑了。

拜托,她撞開他的手。「我沒空理你。」

他沒讓她走,聲音再度帶起一抹笑意。「你已經換上我送你的鞋子了。」

被看穿了什麼?她的臉臊熱著。

「喜歡嗎?」他的笑意更濃。

他揚高的語調,讓她不敢看他。她知道,他一定又笑得一臉得意,一臉陽光晴朗的樣子。

她吸了一口氣。「喜歡,我最喜歡這種有跟的鞋子了。」說著,她猛地往他的腳上踩下去。

「啊!」他發出慘呼,幾乎痛得要跳起來。

他放開了她,她就這麼大剌剌地開了門離開。

哼,這算扳回一城了吧!餘乃文將高跟鞋踩得喀喀作響。

她以為隻要在他的麵前,在愛情的麵前,都不示弱,那就可以踏著勝利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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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傍晚,餘乃文一個人走到公車站牌下。

被高跟鞋踩到一定很痛吧!她的耳邊總覺得聽到紀天律的慘呼聲,她的心裏總掛記著這件事情。

她的眼睛無意識地看著車輛來往穿梭。

她氣自己這樣孬,怎麼會狠不下心來對他呢?

「妳今天晚上會去歡迎會嗎?」

有人這樣問她,她直覺地回答:「不會。」

嗯,不對,三秒鍾過後,她猛地轉過頭去,楞瞅大了眼睛,看著說話的人--紀天律。

紀天律對她笑了笑,又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卻還故意綳著臉說:「你管我去不去歡迎會。」

「我不是管你,我是問你。」紀天律嘻皮笑臉的。

「我不去跟你什麼關係,要你問。」餘乃文扁了扁嘴。

「沒有關係呀。」他笑笑地看著她。「我隻是覺得很巧,我們兩個竟然都不去歡迎會。」

「你不去?!為什麼不去?今天你不是主角嗎?你能不去嗎?」她丟了一串問題。

他停了半晌,深深看著她,看得她不自在了,他才笑起來。「妳這是關心我嗎?」

她的臉驀地泛紅。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誰關心你呀?我隻是隨口問問,我才不關心你呢!我一點都不關心你,一點都不關心!」

她很刻意地說了三次「不關心」,越說卻越發現這是「欲蓋彌彰」。

耳邊傳來他朗朗的笑聲,她的臉紅得更厲害,眼睛求救似地往車陣看去,隻希望公車快來,她就可以逃開了。

「我不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去,我一個人去了也沒意思。」他勾起一抹笑。

她看著他,皺起了眉頭。「這個理由好爛。」如果是因為這樣的話,那他實在太任性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也許吧,但是我覺得夠了。」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心口怦跳,她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他這樣來勢洶洶的追求。

公車在她麵前停下來,因為發楞,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最後一個人下車,車門在她麵前關上,發動。

「啊!」她回神,急急追上去。

他的步伐大,人又高,他跟在公車後麵一邊跑一邊招手,公車再度停了下來。

車門一開,他招呼著她。「上車呀!」

「喔。」她趕緊擠了上去,他在她後麵也跟著上車。

她拿出悠游卡刷卡,輪到他付錢,他拿出一張一千塊打算投入零錢箱。

「你幹麼?!」她的聲音一高,緊急出聲製止他。

車上的人目光向這裏聚來,其中眼睛睜得最大的是司機。很明顯,司機覺得紀天律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白癡,竟然花一千元來擠公車。

「我想這裏應該不能刷卡吧。」他攤開皮夾裏的金卡,還笑得一臉無辜。

這個人啊!她丟給他一記白眼,轉向司機說道:「麻煩,我幫他再刷一次卡。」

因為車子裏實在太擠了,所以刷好卡後,他們也無法前進,隻好晾在車門邊。

車子繼續發動,顛顛搖搖地往前晃著。雖然開了冷氣,但是這個角落吹不到冷氣,又悶又熱。

老實說,他跟了上來,不過是活受罪而已,更何況……

她忍不住同:「你連零錢都沒有,還跟上來做什麼?」

他一笑。「隻要帶著勇氣,就可以跟隨妳。」

「惡心。」她的臉一紅,裝作嗤之以鼻的樣子,把頭轉過去。

他真是的,連這種鶏皮疙瘩都會起來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他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一副跩跩的,什麼甜言蜜語都不肯說,現在卻像是怕說不夠似地,一直說、一直說。

「你要回家了嗎?」他問。

「當然。」她回頭看他。

「你回家有什麼事嗎?」他又問。

「問這個幹麼?」她皺起眉頭。

「陪我去個地方好嗎?」他堆上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陰謀。」她轉過頭,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他沒再說話,那是哀怨的沈默。

過半晌,她自己轉回頭。「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得好的話,我就陪你去。你要是回答得不好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他笑了。「什麼問題?」

她認真地問他:「為什麼你現在什麼惡心芭樂的話都說得出來?」

他逸出一抹笑。「妳以前不是常嫌我什麼話都不說嗎?現在我是產品改良,技術升級再出發。」

她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他低聲說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的話,是不是還有機會再愛你。」

她的臉又紅了。他越說越惡心了,可是她心裏卻有種甜甜的感覺漫開。這種感覺甜蜜得讓人想吶喊、想唱歌。

擠在公車前麵的人,個個佯裝無事,不過事實上都拉長耳朵在偷聽、在打量、在關心。

紅綠燈的時候、司機停下車的時候,他們兩個什麼話都不說,司機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姐,我看你就跟他坐出租車一起去啦!」

餘乃文楞了一楞,唰地一下,一股熱氣冒上來,她的耳根都燙了。

老天,她現在才意會到他們之間一來一回的話,全讓人聽到了。

公車前頭的乘客,一致看向司機露出贊許的表情。

紀天律笑了出來。「那請問我們可以在這裏下車嗎?」

「應該是不可以啦!」司機這說的時候,卻開了車門。「下去要小心呀!」

「謝謝。」紀天律拉著餘乃文下車。

餘乃文逃下公車的時候,臉都還困窘地發紅。

她看了看他的手,倉促地抽開,嘴上倔強地說:「我又還沒答應要跟你去。」

他閃過一抹戲謔的笑。「不過我想公車上,你也是待不住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還不是怪你。」嗚嗚嗚,真的好丟臉喔,以後這號公車她再也不敢坐了啦!

她甩頭先走,他跟了上來。「都怪我,罰我以後天天載你上下班好了。」

他既體貼又聰明地看穿了她的窘迫和害羞,唉!她心中低歎,他這種說法好誘人呀。

見她沒有說話,他說道:「妳不說話,就是答應嘍。」

她停下腳步,轉身跟他對看,一臉正經地說:「誰說我這樣就是答應了?你總是這樣自作主張的,我不是那些迷戀你的小女生,不會隨你擺布的。」

他凝肅著一張臉。

她咬唇。糟了,她說得太嚴重了嗎?

「我不是擺布你,我是誘惑你。」他嘿嘿地放開笑。

她哧地笑出。「豬頭。」她睨了他一眼,還故意嚇她哩!

「好啦,讓我載妳上下班。」他堆上笑。

「才不要咧!」她扁扁嘴。「瞎了眼喜歡上你的女人這多,我才不要讓她們撞到呢!」

「她們既然瞎了眼,撞到了也不會有事情。」他嘻皮笑臉地說。

她忍不住又是一抹笑逸出。「反正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好吧。」他遞出了名片。「等妳需要的時候,再Call我。」

她覷看著他,他雖然是嘻嘻笑笑的樣子,但是從他的眼睛中,她仍然看得出他是全心全意地對待著她。

她揚起笑,收下他的名片。「你這有誠意的話,我會考慮看看的。」

他笑了,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鼓勵。「感謝妳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隨傳隨到的。」

他說得好謙卑,惹得她發笑。

「你都用這樣的話哄女孩子開心嗎?」她斜睞了他一眼。

她當然高興他這樣哄她,可是她心底又隱隱地感到不安。他們這久沒見,他又變得這多,她怎麼能確定他真的全心全意對待她?

而且就算他現在全心全意對待她,可是隻要在他們分開的五年中,他交過其他女朋友,因為其他女人的「啓發」,改變了他的行事作風,那也是她不能忍受、不能接受的。

這樣的想法很小氣、很幼稚,她知道,但是不能就是不能。

他怪異地笑了,她皺著眉頭打量著他。

「你吃醋了,對不對?」他得意地笑著。

「最好我是吃醋啦。」她心虛地轉過身,拋下他往前走。

他緊緊跟著她,說道:「我一直都沒有女朋友。」

她的心跳明明就快了,她的耳朵明明就竪起來了,卻還假裝這些事情和她無關。唯一誠實的,是她慢下來的步伐。

「妳是我唯一的女人。」

他就走在她旁邊,她瞪了他一眼。「什麼叫我是你的女人?我跟你又沒有……」又沒有「那個」。

「我知道,那時候我們都是純情的少男少女,真是一段令人懷念的日子埃」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她的反應。

她的嘴角逸出一抹細微的笑。

他附上她的耳朵,小聲地說:「我至今還為妳守身,都還沒有『那個』。」

她的臉紅熱了起來,挑了挑眉頭。「你不用跟我說這個,我又沒有興趣聽。」更何況,也不知道他這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不起。」他賴皮地笑著。「你誤會了,我是自言自語。」

她瞪著他,都附上她的耳朵了,還說是「自言自語」?!

她甩頭,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他就繼續跟著她,繼續「自言自語」。「我們大學的時候,考上不同的學校,一直都有人告訴我,有很多人追你追得很勤,看到你跟誰出出入入,我都不以為意,我知道你認定了我,就是認定了我。」

她翻了個白眼,他這相信她,是因為吃定她吧!

他繼續說道:「我以為妳應該也是這相信我的,我身邊的那些女人,就真的隻是朋友而已。至於那個校花雖然有和我單獨過夜,但是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那年,他們才大一,雖然偶爾有小吵架,但是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那天她買了早餐到他租屋的地方找他,他正在洗澡,應門的是來借宿的校花。

餘乃文幷沒有和那個校花吵起來,她隻是把早餐拿給校花,要她轉交給他。

他從浴室出來後,打了電話給她,謝謝她的早餐,順口解釋一下情形。

他一直覺得這是坦蕩蕩的做法,當時他也慶幸她「深明大義」,沒拿這件事情和他吵架。

不過後來他才發現,情況好象不大對,她不吵架是因為心高氣傲,而不是因為心無芥蒂。等到他察覺該解釋的時候,又因為時機不對,隻好作罷。

這件事情就這讓它過了。

後來導致他們分手的事情,是因為他又為了幫派的弟兄跟人幹架,她氣得提出分手。

分開這多年,他一直掛著這件事情,想和她解釋。

他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妳一直很介意。」

聽到他這說,她唰地轉頭,一臉嚴肅地與他相對。

他頓了一下,一笑。「好吧,是我希望妳很介意。」

她轉了一抹澀然的笑。「如果我一點都不在乎,幹麼跟你分手?我還是希望你慎重地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希望你擔心我會亂想,希望你害怕我會誤會,結果你隻是雲淡風輕地帶過。 笨蛋,你以為你這樣很酷嗎?」

他舉手,啪地幷攏雙腿,做了個敬禮的動作。「知道了。」放開了一個陽光晴朗般的笑容。

她笑了,笑裏還是有掩不住的酸意。一想到這件事情,她始終覺得委屈。她嘟著嘴說:「你欠我。」

「我欠妳什麼?」他不明就裏地看著她。

「一個巴掌。」她擡起下巴,從齒間迸出了話。「我那時候好想狠狠地甩你一個耳光。」

呃……他楞了楞,她看來很想現在就討回。他不確定地問了:「妳不會是想在這裏……」他左右張望後,遲疑地說:「在街上,在這多人麵前……打回那一巴掌吧?」

她笑笑地看著他。「你覺得呢?」難得換他緊張了。

他看了看她,瞧見她眼中有怨呀!

好吧。他一挺身,閉上眼睛。「隨便你了。」

他聽到她吟吟笑起的聲音。「既然你這有誠意,就先讓你欠著。」

他睜開眼睛,看見她笑得很奸詐。

「現在不打,一定是妳還有更大的陰謀。」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咧嘴笑著,雙手環在胸前,還是那句話:「你覺得呢?」

其實,他想多了,她隻是開心呵。他是這樣愛麵子的人,要是以前他隻會當她無理取鬧,哪有可能答應讓她在街上打他。

這是她遲來的「無理取鬧」,是在戀人麵前才能耍弄的小脾氣。

他嘆了一口氣,也還是那句話:「隨便你了。」

她轉了轉眼眸。「欸,你不是要我陪你去某個地方嗎?你還去不去?」

「當然去了。」他喜出望外地看著她。「你要跟我去了嗎?」

她藏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繃著臉。「笨蛋,不跟你去,我問這做什麼。」

嚇,他看她要他要得可高興哩,不過這沒關係。他驀地牽起她的手。

「喂!」她出聲抗議。「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讓你牽手了?」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招了輛出租車。

她撅了嘴,嘟嘟嘍囔地說:「每次都這樣自作主張。」

他回頭,給了她一個像大孩子一樣開心的笑容。

「哼!」她才不吃這套呢。

她轉過頭:心跳冬冬地,手也沒有甩開他。


出租車開到醫院,他們兩個下了出租車。天色已經暗了,不過她還是看得出來,他的臉色是肅靜的。

他們一路向病房走去,他始終不發一語。

她想了想,說道:「我一直在想,你怎麼會變了這多。我現在懂了,一定是你得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所以對人生終于大徹大悟,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看她一眼,笑了出來。她一定是看出他的不對勁,所以在逗他。

他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真聰明,你說對了一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經意的動作、隨意的笑容、凝看的眼神,幾乎都要讓她忘記他們之間的愛情斷裂了五年。

是他還愛著她,也是她還愛著他埃

他釋出一抹笑容。「不是我有什麼隱疾,是我爸出車禍成了植物人,讓我的人生從此不一樣了。」

她當場楞住了。

「他在603病房休息。」他笑笑地搭住她的肩膀。

她跟著他走,任他的手搭了上來--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給予他支援的方式。

他們走進那略帶著藥水味的病房,病床旁的簾子掛了起來,隱約看得出來人影,一股臭味翻了出來,那是病人排洩物的味道。

這讓她皺了眉頭,不一會兒就覺得不好意思,赧然而尷尬。

他看來已經習以為常,笑笑地說:「應該是看護正在幫我爸爸清理。」

他拉著她走了出來。

她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他一笑。「我不說,你當然不知道了。」

「你爸爸的事情,我很遺憾。」她沒想到會撞見這樣赤裸難堪的場麵。

他搖了搖頭。「也許沒那遺憾的。」

她瞠大了眼眸,不解。

他帶起一抹笑,不同于平常的嘻笑,那是男人的笑。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怎麼形容,那是經曆了世事,也看透了世事的笑容。悠悠地,會讓人為他心疼,卻又隱隱覺得他很了不起。

「我從來沒跟妳說過,我爸爸人在警界,卻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這個消息的確很讓她驚訝,她克製不讓自己發出呼聲。

他坦言道:「因為這個樣子,所以我對他一直很不諒解。我不喜歡他管我,覺得他沒有資格,因為想反抗他吧,所以我故意和那些有幫派背景的朋友混在一起,那時候,我的確是把兄弟看得比他重要。」

「也比我重要。」她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

「沒有,妳在我心裏是比他們更重要的。」

他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

他說道:「你不喜歡我跟他們在一起,我就逐漸疏遠他們了,隻是他們有難,我還是不得不替他們排解。」

她看了看他,想了想,還是碎聲說道:「他們的難也太多次了吧。」

他笑出來。「我也是這覺得,所以我跟他們說過,我隻能再幫他們一次。」

「那你怎麼沒有跟我說這件事情?」

「我是男人埃」他挑了挑眉頭說道:「不是說說話就算數了,要做了才有資格說話,我是想把事情解決了,當作個驚喜告訴你。」

她哧地一笑,白了他一眼。「男人喔。」

他自嘲地笑了笑,當時的想法,現在想來確實好笑。有時候就因為年輕時一些好笑的想法,讓人錯過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說道:「我們分手的那天,和我爸出車禍其實是同一天。那天我媽媽打電話來,跟我說爸爸出了車禍,她那時候才告訴我,我爸為我擋掉很多道上的麻煩。他為我做的一切,我都不曉得,那時候我覺得很混亂,結果妳剛巧打電話來給我。」

那天餘乃文打電話給紀天律。紀天律口氣不耐煩地說,有事情要處理,那種態度惹惱了餘乃文。

餘乃文問他,是不是又有兄弟的事情要處理,她完全沒給他解釋,隻顧著抱怨,顧著逼他在兄弟和她之間要作出抉擇。

紀天律也無法跟她說父親出車禍的這件事情,雖然他爸不是因為他而出車禍,可是他到那時才知道他爸為他做的事情,這讓他產生了自責自厭的情緒。

最後餘乃文賭氣地說厭倦了一次又一次跟他的爭吵,提出分手。

他就這點頭,掛了電話,從此之後,他們就像斷了綫的風箏。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天呀!怎麼會是……」她嘆了一聲。「那你後來為什不來找我,不跟我說這件事情呢?」

「我父親被撞成植物人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突然之間,我得獨立擔負起這個家,所有的事情排山倒海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不像自己想象的那強,我隻是個被保護得好好的公子哥而已。那時候,我怕跟你在一起,隻會拖累你,所以我不肯去找你。」

她咬了咬唇,感覺心情複雜而錯亂。最後,她悠悠一歎。「你這是殘忍的體貼。」

他不否認。當彼此的年紀都大了,經曆的事情多了,才能回頭來檢視那段跌撞摸索的過往。

他接著說:「我的運氣很好,遇到朱伯伯,他是我爸以前的朋友。」

「你是說朱恆典總經理嗎?」她愕然地問。

「嗯。」他點頭。「我大學時候就半工半讀地跟在朱伯伯身邊學做生意。後來,我才知道妳在『聲揚』工作,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時候重逢。現在的我已經成為一個男人了,我想我可以重新追求你了。」

他勾起一抹笑。「妳願意接受我的重新追求嗎?」

她看了看他,想了很久,都不說話了。

他緊張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跳冬冬冬地,像是回到年少時代。

她一笑,手指不自覺地絞弄在一起。「對于過去,我終于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是對於未來,我還是沒把握。你的人生是整理好了,但是你突然回來,卻打亂了我,我需要時間。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好嗎?」

他的眼眸失落地黯了一瞬,不過他還是綻開笑容。「妳很放心我喔,都不怕我被別的女人追走,我現在可是黃金單身漢耶!」

「好黃金喔!」她故意撐開十指,捂在眼睛前。「金光閃閃地刺到眼睛了。」

「妳喔。」他一笑,大手親昵地揉著她的頭皮。

她吐了個舌頭,指縫後麵藏著她笑得彎彎亮亮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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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6: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第二天,辦公室裏不時有人交頭接耳,窸窸窣窣地。

餘乃文坐在計算機前麵,假裝專心地工作。

紀天律昨天沒去歡迎會,弄得今天辦公室的女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因為紀天律曾經來找餘乃文,又送了雙鞋子給她,所以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Vivian。」Nancy叫她。「上次我請你幫我找的資料找到了嗎?我要弄記者會的東西,需要那份資料。」

「有,妳等我一下。」餘乃文起身,去檔案櫃裏拿資料。

Nancy跟了上來。「對了,聽說你昨天沒去歡迎會。」

「聽說?」餘乃文轉身,綻開甜蜜的笑容。「妳沒去歡迎會嗎?」

「我有去呀。」Nancy一時不明白她這問是什麼意思。

「那妳有看到我嗎?」餘乃文還是擺著笑臉。

「呃,沒有。」Nancy有點尷尬地說道。

餘乃文偏頭一笑,故作天真無辜地說道:「那就表示我沒去了呀!」

呵,她當然知道Nancy想打聽什麼,紀天律沒去歡迎會,而她也沒去歡迎會,當然會引發Nancy的緊張。

她不介意Nancy會問,隻是她不喜歡這種迂回的態度,所以才故意繞著圈子回答。

「怎麼沒去呢?」Nancy雖然不滿,也隻能呵呵地幹笑。

「昨天我人不舒服,大家都知道啊!」因為生理期到了,她昨天一臉慘白,這是事實。

「喔。」Nancy虛假地笑了笑。「要注意身體呢。不過我看妳今天臉色不錯,昨晚應該有休息到。」她還是想套出餘乃文昨晚的行程。

「嗯。」餘乃文很有精神地回了她一聲,但也就隻這一聲,看起來沒有再繼續談下去的意思。

Nancy求救地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聳了聳肩,一副拿餘乃文無可奈何的樣子。

餘乃文取出檔案交給正在張望的Nancy。「給妳。」

她這一叫,Nancy才回神。「喔。」她趕緊扯了個笑容接了過來。

餘乃文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調皮的神色。呵,她從小就會裝傻,可還沒遇過幾個人比她更會裝傻了。

「餘小姐。」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嚇了餘乃文一跳。

她唰地轉過頭。呃……來了個比地更會裝傻的人了--紀天律。

她準備好之後,扯開笑。「紀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要來跟餘小姐調資料。」他裝得像是隻來辦公的樣子。

才不相信他哩!餘乃文狐疑地看著他。「什麼樣的資料呢?」

「九八年和『達義』的合作案。」紀天律一笑。

餘乃文眉頭一皺。「那個放在檔案室,等我找到了,再拿給你。」

「沒關係。」紀天律笑笑地說。「我跟妳去檔案室拿。」

餘乃文皺深了眉頭。「檔案室很小,兩個人會太擠。」

「沒關係。」紀天律還是那一臉的笑。「我順便看看還有什麼資料可以一幷調出來。」

餘乃文橫看了他一眼,他從頭到尾就是笑。

這男人一定是嫌她死得不夠早,才這樣害她。看都不用看,餘乃文就可以猜到現在四周所有的目光,一定都集中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麻煩你了。」紀天律很有技巧地催促著她。

是麻煩了。餘乃文暗瞪著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串鑰匙,然後轉過身,走到檔案室,紀天律跟了上去。

餘乃文開了門,紀天律把門關上,將旁人好奇的目光阻絕在外。

餘乃文回頭,沈下臉來。「拜托,以後如果你有什麼業務的需要,去找別人,不要找我。」

紀天律眉頭一皺。「那不是便宜了別的女人嗎?」

餘乃文忍不住哧地笑出。

紀天律開了旁邊的燈,黝黑的眼眸,蓄著溫柔的笑意,深看著她。

餘乃文心跳一亂,臉輕輕泛紅。

他的目光讓她覺得裏麵的溫度升高了。她不自在地斂了笑,正經地說:「你這樣會給我製造困擾。」

他逼近了她。「如果你不心虛的話,就沒有困擾。」

她的心跳又冬地快了,他那迷魅人的笑容在她的視綫裏擴大,她抿了抿唇,裝出強硬的樣子。「你是強詞奪理。」

他勾深了笑,也不否認,隻是又更逼近她一點。

她的眼睛睜睜地張大,閃身逃出。她緊張得都沁出汗了。「喂,你要做什麼?」她試圖凶他。

「沒有呀!」他無辜地笑了笑。

「我鄭重警告你。」該死,她暗罵,看著他讓她的心跳一直很紊亂。「如果你在公司敢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我一定和你翻臉,永遠不理你。到時候,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好可怕。」他用毫不害怕的口氣說這話。

她氣得直瞪他。

他一笑。「為什麼妳連生氣的樣子都還這好看?」

她一語不發,腳就這踩了下去。

他看著她的動作,遲疑了一下下,但還是沒躲。 被踩到後,他痛得直呼:「God!」

其實她幷沒有想到真的會踩到他,看到他痛得糾結的臉,她突然懂了,他是故意讓她踩的。

看他痛成這樣,她閃過一點點的罪惡感。

她心虛地轉過身。「哼,給你一點教訓。」他自找的嘛,她幹麼覺得罪惡哩!

她不看他,往櫃子走去。

他跟在她身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怪了,你威脅我,我說害怕;你瞪我,我還稱贊你,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事呢?」

那種故作哀怨,那種像是討好一樣的話,讓她的心口莫名有種甜甜暖暖的感覺。唉,她喜歡這種感覺。

他讓她,他哄她,他讓她覺得被愛著、被疼著。可是,她一定不能表現喜歡,要不然這人就要得寸進尺了。

她故意繃著臉說:「你一開始就錯了,錯在公私不分。」

「我哪有公私不分?」他喊冤。

她看都不看他,打開某個櫃子。「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要找資料。」

「不相信的話,妳為什麼要幫我找?」他笑了。

「若不把資料拿出去,我怎麼麵對我們那些八卦的同事。」她抽出資料夾,翻了翻,以作確認。

「你實在是誤會我了。」他低歎一聲。

「是嗎?」她看都不看他,再抽出另一本資料。

她沒說,他卻體貼地接過她手中原有的檔案,減輕她手上的重量,小小的動作,卻讓她覺得暖暖的。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逸出一抹淺淺的笑。

「我要合作案的資料,當然是有道理的。」他說道:「『聲揚』的體質雖然不錯,但是高齡四十歲,畢竟太過老舊,麵對新時代的挑戰,我們必須更積極才行。我們的技術和日本仍然相差一到三年的差距,價格又不能和大陸相比,如何守台灣、攻世界、走向國際,是『聲揚』現階段最重要的課題。」

他說這話的語氣堅定而沈穩,和之前嘻笑的態度判若兩人。從他的語氣中,她真的覺察到他這些年的經曆改變。

他繼續說道:「目前『聲揚』的營收還有百分之八十五來自內銷,那表示我們外銷努力的空間還很大。我們應該要以我們的優勢,與海外大廠進行策略結盟,爭取OEM、ODM的客戶,另一軸線則是繼續以自有品牌經營內銷。」

她一笑,轉過身去,把檔案放在他的手上。「好,請加油,我們公司的未來就靠你了。」

「我會做給妳看的。」他揚起笑。

他的意思是說,將為了她而努力,這話像是情人之間的承諾。她的臉泛紅,不敢正眼看著他,低斂了視綫。

她的害羞好可愛!他的笑意加深了。

「其實……」他看著她。「我也是借機來找你的。我好想看到你,看到你笑的樣子、看到你生氣的樣子、看到你專心的樣子,還有……」他帶起了笑。「還有妳害羞的樣子。」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白了他一眼。「我……我什麼時候有害羞的樣子?」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可是眼睛裏頭滿是笑意。她的皮膚白皙,一臉紅,怎麼也藏不住,就像花藏不住春的消息一樣。

她的心跳得很快,兩列檔案櫃形成的走道太過狹小,她和他太過靠近,她就是想這時候逃掉,也因為他偉岸的身形而無法遁走。

「喂。」她抿了抿發熱的唇。「你不挪開,我沒有辦法出去啦!」

他突然一笑。「如果我們兩個一直都不出去的話,你覺得外麵會怎麼傳?」

「你想做什麼?」她的眼睛倏地睜大。

「沒有呀。」他無辜地笑著。「我隻是問妳問題而已。」

她警戒地盯著他,試圖擠出去。

他故意擋著,不讓她走。她碰到他的手、他的腳,連忙縮了回來。他的手一橫,把她禁錮在他的視線和氣息之中。

她胸前的起伏加劇,臉色一沈。「紀天律。」

「有!」他竟然還像被老師點到名的學生一樣喊了一聲。

「你滾開啦!」她很凶地看著他。

「如果你答應晚上和我吃飯的話,我馬上就滾。」他死皮賴臉地說。

「不行。」她堅決地搖頭。

他看了看手錶,誇張地喊了一聲。「哇,我們已經在裏麵十分鍾了。」

她狠狠地瞪他。她當然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和他待得越久,外麵的揣測必然越多。搞不好會有人傳,她和他在檔案室裏頭「辦事」。

想到這裏,她的臉都綠了。她知道他的個性,他這人很霸道,他如果不讓她走的話,她是走不掉的。可是她也有她的脾氣,說什麼她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威脅。

她咬緊了牙,倔強地與他相對看。

他驀然一笑。「對不起,跟妳開玩笑而已啦。」

他露出少年般淘氣的笑意,眼神偏又溫柔得惹人。

她本來隻是氣呼呼的,因為他突來的溫柔,讓她莫名翻上委屈的感覺。她的鼻眼濕濕熱熱地泛潮,她一咬唇,往他的胸前捷打。「你這人真惡劣。」

他有些楞住,沒想到她會有這樣情緒化的反應,在看到她眼中潤著的淚光,這才驚覺自己惹哭了她。

他扔了資料夾,資料夾乒乒乓乓的掉下。在她還沒意會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對不起。」他很誠懇地道歉。

她擡眸看著他,兩個人四眸相接,空氣中有一種奇異的尷尬。

他們這樣很像是正在吵架的小情侶,意識到這情景,她的臉倏地又紅了,她避開他的視綫,惡聲地斥喝:「讓開啦!」

他縮了手,身子往後退靠。

她幾乎是逃的,迅速地離開檔案室。


晚上,餘乃文加班到九點多,才搭了電梯要離開公司。

電梯門開,紀天律剛好在裏麵。兩個人尷尬地對看著,紀天律先釋出一抹善意的笑。「下班了。」

「嗯。」餘乃文進了電梯。

電梯裏頭隻有他們兩個人,餘乃文的眼睛亂瞟著,就是不大敢正眼看著紀天律。

今天的事情,老實說,她覺得自己的反應好象也太過了些。

紀天律跟她道歉的時候,應該是被她嚇到了吧。

自己口口聲聲說要做朋友,可是她對待他的方式,又像是仍然把他當成男朋友一樣。

她會跟他拌嘴,會因為他的一點小事莫名地高興或生氣。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做些解釋好了。

「今天……」她困難地開口。

「今天……」他剛好也同時出聲。

兩個人有些意外地一起看著對方,哧地笑了出來。

雖然沒把話說完,可是他們之間存在著奇特的默契,就是知道對方的想法了。

氣氛變得輕鬆,像是帶起一抹微笑似的。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他笑著說。

她的嘴抿成一線,帶著笑意的。

電梯門開了,他們兩個一起走出去,晚上的風吹來,舒服得讓人想要攤開四肢。

她轉了轉眼眸,也沒看著他,像自言自語一樣地問著身旁的他。「你吃過晚餐了沒?」

這句話聽起來有下文,教他的眼睛一亮,小心地回答:「還沒。妳呢?」

她瞅了他一眼,下巴略揚起。「我還沒吃晚餐,現在有點餓了,想要去吃個宵夜,你要一起去嗎?」

他揚起笑。「當然要了,感謝餘大善人邀請。」

她笑睇著他,亮彎彎的眼睛像夜裏星星閃著。


餐廳裏,不時傳來兩個人的笑談聲。

紀天律說了好多有趣的事情,逗得餘乃文幾次放下叉子,停下來笑。「不行了,我的臉頰酸了。」她笑揉著臉頰。

這頓飯真的吃對了,晚餐的氣氛好得讓她忘記了時間。

她說道:「沒想到這些年,你身邊發生了這多有趣的事情。」

他皺起眉頭。「我剛剛說的不是我的血淚史嗎?」

她又笑了,一手托著腮,睞睇著他。

沒錯,他說的的確是血淚史,可是他把血淚史說得很有趣,那大概就是他之所以現在看來像個男人的原因吧。

男人經過曆練就不一樣了。

老實說,她很高興他變得更成熟,但卻沒有因此顯得太世故,或是太無趣。

他也在看著她,那目光含笑而熾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卻捨不得移開視綫。他的眼睛這樣好看、這樣迷人,看的時候讓人覺得輕飄飄的,像喝了葡萄酒一樣。

他喜歡看她。好幾年不見,她變得更有女人味了,她側著臉,頭發隨意地披散,嫵媚而性感。

她的嘴角含笑,她黑澄澄的目光凝看著他,世界因為這樣變得簡單而美好,這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這樣愉快而輕鬆。

「這些年妳好嗎?」他一直關心著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還可以。說不上什麼好,說不上什麼不好,大學順利畢業,順利找到工作,順利偽裝成為正常人。」

她最後一句話讓他笑了。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他們是在一個英文補習班認識的,他們的老師美豔而另類,班上的同學全是所謂的「牛 鬼蛇神」。

她則是黑道大哥的女兒,身邊有一堆表麵上是同學,實際上是保鑣的男學生跟著她。

她來補習班的第一天,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又土又老氣,班上其他同學對她差點沒反胃,他卻看出來她的不一樣。

他知道她跟他一樣,兩個人都流著叛逆的血液。他表麵上是好學生,實際上卻是幫派裏的大哥;她表麵上是土包子,「家世」卻是非凡。

因為這樣,兩個人相互吸引著對方,所以才會在一起。

這多年後,他們還能重新在一起,這並不容易埃

「妳的工作還好嗎?」他問。

她吟吟地笑著。「你是用朋友的身分,還是用特助的身分問?」

「都不是。」他笑起,定定地看著她。「我是用想念你的前男友的身分問的。」

呃……她不自在地扯了笑,端起杯子,避開他的視綫啜喝著。

他這人有股霸氣,隨時都帶著侵略性,對他們的關係步步逼近,這讓她覺得慌張無措。

「鈴!」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她被嚇了一跳,有些忙亂地接起手機。「喂。」

他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十一點了,不知道是誰這晚還打電話給她。

「乃文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是仲傑。」

餘乃文皺了眉。打電話來的人叫做葉仲杰,家裏很有錢,他們因為業務關係認識,這人以前追她追得很動,被她拒絕多次後,終于不再打擾她,今晚怎麼會突然又打了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嗎?」她問。

「我剛剛看到流星。」

葉仲杰背後的聲音有些吵,不過餘乃文還是聽得出來他在說什麼。

看到流星?8恭喜。」她的反應很平靜,近乎冷淡。

葉仲杰揚高了聲調。「你知道我許了什麼願嗎?」

「世界和平。」餘乃文聳了聳肩。

「不是。」葉仲傑興奮地說道:「我向流星許願,希望能追到你。」

餘乃文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個願望的字數太多,我想你許到一半的時候,流星應該就墜落了吧。」

葉仲杰被潑了一大盆冷水,熱情頓時熄滅。他抱怨:「乃文,你不要這無趣嘛!」

「我應該沒說錯啊,你人應該在pub裏吧?」她吐他槽,聽他背後的聲音就像在pub裏。流星?頂多就是那家pub就叫「流星」,否則她實在很難想象,他跟流星會有什麼關係。

葉仲傑有些尷尬地笑著。「乃文,你就是這聰明,難怪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他在pub跟朋友喝酒,提到了餘乃文,才會又想到打電話給她的。

「有。」餘乃文用有點不耐煩的語氣哄他。「下次見到流星的話,要記得許願,希望能變得跟我一樣聰明,這個願望比較容易達成。」

「……」電話那頭的葉仲傑啞口無言。

「太晚了,我不跟你聊了,掰。」餘乃文把電話掛了。

紀天律看著她。「誰打來的?」

餘乃文想了下,也不瞞他。「一個要追我的人打來的。」

她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讓他不要理所當然地以為她非跟他在一起不可。

紀天律想也沒想,伸出手來。「手機借我。」

「做什麼?」她問。

「我打回給那個人,叫他死了心。」

她沈了臉。「不用,需要的話,我自己會做。」

見她生氣,他卻笑了。「不這做的話,我良心不安。」

「這跟你的良心有什麼關係?」

他一笑。「他怎麼可能競爭得過我?為了避免他日後痛苦,我先警告他。我會想這做,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她哭笑不得地瞪著他。這男人真是的,他也太有自信了吧?!

他笑了笑,又把手伸出去。「給我手機吧,不用跟我說謝謝,也不用稱贊我了。」

她還是被他逗出了笑,她往他手上一打。「你想得美咧!」

她打他的時候,他乘勢握了她的手。

她的手驀地被他包覆住,心跳漏了一拍,臉就這紅了起來。

她看著他,想要抽出來,卻因為他深邃噙笑的目光而遲疑了一下。

他放開她,她的手這才捏縮起來。

她的雙手交握在一起,心跳還是冬冬冬地。

難怪他可以這自信,因為她……她還是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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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因為已經很晚了,所以餘乃文還是讓紀天律送她回家。他陪她上樓,一直送到十一樓的門口,他都還沒有走的意思。

她看著他。「我到了,謝謝。」

他笑笑地看著她,身子一靠近,將她逼向了門。

她的背貼上了門,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退了。他的笑容如此迷人,他的眼睛具有魔力,他看著她的時候,會教她心口怦跳,變回五年前那個初戀的小女孩。唉,遇到他,她這些年算是白混了。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我不會請你進去裏麵的。」

他壓低了聲音說:「那至少給我一個吻吧。」

「不行,你什麼都別想。」她一口拒絕。不管他的聲音有多好聽,他貼近的氣息多教她迷亂。

「我已經沒有進去了耶!」他勾看著她,眼神流露出無辜的樣子。

他說得好象他已經退讓了許多,她忍不住哧地笑出來。

他深深看著她,一笑。「我等著你在我的臂彎裏綻開笑容,等了五年。」

她斂了笑,睜睜看著他,心狂亂地跳著。他的情話不是甜蜜蜜的讓人快樂得想笑,而是深濃得讓人溺足,讓人心口發酸。

他們兩個相看,四周很靜,誰都捨不得說話。

她不自覺地抿了抿發熱的唇,他低湊上去,輕輕攫掠了她軟柔的唇瓣。

他們相互輕舐著對方,仿佛在回憶種種美好的滋味。

「嗯……』她逸出一聲軟媚的低吟,攀住了他。

他叩啟她的牙關,深深汲取她的馨甜。他滿入的氣息讓她混亂,她酥軟的暈跌在他深醉的吻中,幾乎無法思考。

「讓我進去吧。」他的聲音低嗄,誘惑著她。

「不行。」她虛軟地推開他,撥了撥亂掉的頭發。「晚安了。」她吐了一口氣,背靠著門,不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連站都站不穩了。

他巴巴看著她。

她的眼睛水濛濛的,她的臉頰一片緋紅,她的唇瓣嫣紅濕潤,烏黑的頭發垂在嫩白纖秀的肩膀上……她看起來這樣的誘人、這樣的可口,他想一口一口舔舐著她,聽著她發出歡愉滿足的呢喃。

「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看起來色迷迷的。」她笑了出來。

「如果妳看得到自己的樣子,就知道妳能夠讓所有的男人為妳瘋狂。」他毫不掩飾地說,手指卷弄她的發梢。

她嫣然一笑。「謝謝你的稱讚,再見。」

他看著她。「妳再說一次,我沒有聽清楚。」

「我說,」她重複。「謝謝你的稱讚,再見。」

他皺了眉頭。「原來我沒有聽錯,妳說的真的是『再見』。我剛剛不是已經吻你了嗎?」

「那又怎麼樣?」她的笑意加深。

「我吻了你之後,你竟然還捨得我走?」他搖了搖頭,仿佛這有多不可思議。

她笑看著他,想起了他們初次的吻。那時候,他還是偷襲地吻了她。那一枚初吻,是那樣羞澀、那樣甜蜜。

現在的他,大膽、狂野而熾烈,把人逼到臉紅心跳後,還要勾上一抹佻達無賴的笑。

她口中要他走,可是眼眸又一直看著他。

其實,她也是捨不得他走的,隻是這是她甜蜜的秘密,她不會讓他知道。她會在他走後,偷偷地給他一點點的想念。

「再見。」她綻開極度燦爛的笑容,擺了擺手。

「我走了之後,你不準偷想我喔。」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不過還是鎮定地維持著笑容。「放心……啊!」她的話說到一半,四周突然劇烈地晃蕩。

「地震。」他低呼。

砰地一下,好大的聲響從她屋裏傳出。

「啊!」她嚇了一大跳,撲進他的懷裏,抱住了他。

他怔了一下,逸出溫柔的笑。「不怕。」

地震很大,搖晃得很厲害,她覺得可怕,就這樣一直埋在他的胸口,在他臂彎的護守中感覺到安全。

等地震過了之後,她才意識過來自己的舉動。

她倉皇地推開他,臉紅得很厲害,就是剛剛接吻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不好意思。

他知道她很倔強、好勝,會因為示弱而覺得丟臉,不過這樣的她,有另一種讓人喜歡的可愛。

他忍著笑意,裝作正經的樣子問道:「剛剛的聲音好大聲,好象是你屋裏有什麼倒了,要不要進去看?」

「喔。」她轉身,開了門。

他跟了進來,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故意忽略她的目光,看著屋裏--剛剛那好大的聲響,是來自于那個靠在沙發旁邊的大書櫃倒下來的緣故,書櫃斜靠著沙發,書散了一地,沙發上也落了好幾本。好在她的東西不多,初步看上去沒有其他的損失。

「哇!」他很誇張地喊了一聲。「剛剛妳要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遇到這個地震……嘖嘖!」

她當然聽得出來,那個「一個人」是喊給她聽的,她白了他一眼。

他這才回頭看她。「妳說等一下還會不會有餘震啊?」

「應該……」她有點遲疑。「應該不會有吧?」她的眼睛不自覺地覷瞄著四周,好象已經在考量如果地震來的話,要躲哪裏好。

「真的嗎?」他看著沙發,問道:「如果是這樣,你敢不敢坐回沙發上看電視呢?」

她看著橫倒的書櫃,嘖嘖,被壓到的話一定很痛,而且這樣逃得出來嗎?可是她轉對著他。「如果地震真的很嚴重,旁邊多一個人也沒有用吧。」

「除非是超人,不然用處也不大。」他誠實地說。

「是呀。」

「可是萬一房子垮了、斷電了,人被困在裏麵,旁邊多了個人,感覺不是安心多了嗎?」她需要的不是超人,是愛人。

她皺了皺眉頭,咬了咬唇,看著他,見他笑得好奸詐。她才不要讓他好計得逞哩。「才不會有餘震呢!」她說。

「唉。」他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這樣想,我隻好回去了。」

他一轉身要走,突然又晃了下。

雖然沒有剛才那大,也沒那久,但是因為身處十一樓,感覺還是天搖地動般的恐怖。

「喂。」她趕緊出聲叫住他。

嗚嗚嗚,算她怕了,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她不要一個人落單啦!她……她希望他能在她的身邊。

她想了很多,可是喉嚨裏就是進不出聲音來,隻好巴巴地看著他。

他一笑。「我先幫你把書櫃擡起來。」

她急急地脫口就說:「好!」發現自己說得太快了,又急切地補上一句:「麻煩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啦?」她嗔道。

「沒有呀!」他走過去,幫她把書櫃擡起來。

「你很討厭耶!」她擡著書櫃的另外一邊。

「不會啊!」他把書櫃歸位後,順便低下身來撿起書。「我怎麼會很討厭?以前可是有人很喜歡呢。」

一本書當中夾著一張照片露出了角,他好奇地抽出來看。

「啊--」她眼角掃到。「不準看!」她的手急急伸出要搶下來。

他快了一步,身子向後一傾,抽出來看--那是他的照片!

他的嘴角飛揚,看向她。

她的臉頰倏地紅了,氣呼呼地瞪著他。

他嘻皮笑臉地說:「看來有人到現在還喜歡我嘍。」他捉弄地把照片遞到她的麵前。

她接過來,嘴巴一抿,不發一語地當他的麵把照片撕成兩半,扔在地上。

他的笑容僵住,不妙了。

當初他們會分手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太慢才瞭解到她有多倔強。

他為她還留著他的照片沾沾自喜,低估了她的烈性,把照片當成了「把柄」,這態度惹惱了她。

她的手環在胸前,轉過頭去。

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他怪異的動作--他拿了桌上的紙筆,不知道寫了什麼,討好地把紙遞給了她。

她看看他,瞄瞄紙張,終于還是拿起來看,上麵寫的不是什麼道歉的話,而是出生年月日和時間。

這算什麼?!他不會笨到這個時候要拿這個跟她要生日禮物吧?

她不解地看著他。

他堆上一臉的笑。「如果你討厭我的話,隻留著我的照片練飛鏢是不夠的,你還要有我的生辰八字,這樣才能作法、放符、下降頭。」

她禁不住哧地笑出。

見她笑了,他的笑意加深。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從口袋拿出皮夾,再抽出身分證,拿了筆就在身分證上的照片畫畫。

「喂。」她緊張地喊住他。「你做什麼?那是你的身分證耶!」

「因為我沒有別的照片,隻好先拿這張還你了。」他說得很輕鬆。

她看到他在大頭照上麵畫上箭靶,還標了不同的分數。

他把身分證給她。「以後妳就拿這個來練飛鏢好了。」

「你瘋了。」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他聳聳肩,笑了笑。

「你這笨蛋。」她睞了他一眼。他幹麼這樣哄她,這樣逗她開心?

「嗯。」他又把身分證拿回來,在上麵畫了個可愛的小人,畫了個大槌子,然後寫上「紀天律是大笨蛋」幾個字。

「給妳。」他把身分證又遞給了她。

他以為她會因為這樣笑出來,沒想到她看了他一眼,眼淚咚地掉下來。

他楞了下。

她擦了眼淚,扯了一個笑。「如果你是要我感動的話,那你成功了;如果你是要我對你承認,我一直都還喜歡你的話,那你也成功了。」

他一笑,扔了身分證,抱住了她。

他深汲著她發梢的香氣,緊箍她纖巧的身軀,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安撫她輕輕抽搐的肩頭。

她這樣的個性很容易吃虧的,而她的遍體鱗傷,總藏在看來金剛不壞的身軀之中。

她埋在他的肩窩。「討厭,我一直都不想在你麵前哭的。」

「好吧。」他一笑。「那我吃掉你的眼淚好了。」

「咧!」她吐舌。「好惡心喔!」

「不會埃」他放開她,學著狗狗的模樣,裝模作樣地對著空氣亂舔一通。

他百般討好的樣子,逗得她笑彎了腰。「夠了你。」她往他胸口打了一下。

「不夠。」他搖頭,突然撲上來。

「啊!」她靠倒在沙發上,尖叫了一聲。

他嘻鬧似地舔吻著她,弄得她又酥又麻。「不要玩了啦!」

他非但不停,還落下一串惹火的碎吻,把沙發上礙人的書全數拋到地上。

她的身子竄過一陣熱,他煽情地含吮著她敏感的耳垂,她感覺自己正在融化之中,心跳催快。

「我愛妳。」他低醇的嗓音,足以讓人跌醉。

他的情話這樣好聽,她幾乎想要閉上眼睛,聽著像唱歌一樣的聲音,聽著像催眠一樣的話語。

他解了她的扣子,露出她大半的香肩,他輕輕嚙啃她細滑柔嫩的肌膚,像要吃了,又捨不得吃了般。

她從喉間逸出咕噥似的話。「你知不知道,喜歡你很可怕?」

「為什麼?」他迷惘地看著她。

她的上半身挺高,捧著他的臉,悠悠一笑。「因為我本來的平靜會被打亂,因為我本來的冷靜和理性會不見,因為隻要和你扯上關係,就算是一點小事也足以讓我大哭大笑。」她的心起起伏伏、牽牽 掛掛的都是他。

他勾起一抹笑。「我不會讓妳愛得這辛苦,我要和妳談一場隻有歡歡喜喜,隻有甜甜蜜蜜的戀愛。」

她笑了。「我二十四歲了,還出社會兩年了,就算我隻談過一次戀愛,但是你覺得我還會相信這種事情嗎?」

「我相信。」他封住了她的唇,甜蜜熱切地濡濕她。

他的氣息一口一口地侵略,他的唇舌霸道的翻覆挑惹。

那是另外一場地震,教她天旋地轉。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入她的裙底,陌生而強烈的快感讓她輕顫。

「這樣太快了。」她虛軟的拒絕,聽起來別樣嫵媚。

「等別人追走你,那就來不及了。」

「你不會真的在意有人要追我這件事情吧。」這個猜測,惹得她矯笑不斷。「你不是很有自信嗎?」

「我的自信是,如果我現在使盡渾身解數地誘惑你,應該可以斷絕其他男人的機會。老天!為什麼我得說這多話?我的嘴現在隻想吞了你。」

「幼稚。」她忍不住笑他,卻因為這樣而莫名覺得輕鬆。

「對對對。」他從來不否認這一點。

當他年輕的時候,他喜歡裝大人,像什麼都是可有可無的,沒有什麼可以羈絆他。但是當他年紀大了,他反而承認了自己的幼稚。「我幼稚、我霸道,我對你就是要任性地獨占。」

她吃吃地笑了。

「還笑。」他一路吻著她。

「嗯……」軟媚的低吟,取代了吟吟的笑語。


清晨,電鈴的響聲叫醒了躺在床上的兩個人。

「是誰?」餘乃文慵懶地起身。老天,昨天的纏綿讓她的身體泛著酸軟,想起身竟覺得困難。

床單滑落,露出她軟腴白晰的酥胸。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

呃……她紅著臉,拉起了床單,惹得他笑出來。

「不準笑!」她瞪著他。

他笑笑地湊上她。「昨晚我什麼都看了。」他的手在她柔膩的肌膚上滑著。

她抽了一口氣。「不要啦!」

鈴!電鈴又響了。

「我去看是誰?」他翻了起來,迅速地套上短褲。

她看著他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奇怪。偷看,看來是不必的,可是光明正大看,又好象不對。

不管怎樣,她還是很色情地發現他的腿修長,肌肉勻實,是上等的好貨色呀!

發現了她的目光,他勾了一抹笑,轉了個身,像是伸展臺上的模特兒一樣地展示著身材。

她哧地一笑。他真的是個很有自信的人,麵對怎樣的目光都不羞怯。

鈴!鈴!電鈴急切地響了兩聲。

「怪了。」她蹙起眉頭。「不知道是誰,還是我去開門好了。」

「我去開好了。」他說,又加了一句:「妳會怕被別人看到我嗎?」

她看著他,搖了搖頭。「不打算怕。」

雖然他們之間的速度快得超乎她的想象,但那不是在強迫之下發生的。那是她要的,她清楚而誠實地知道這點。

他是她的選擇,她沒什麼要怕的。

他笑了,套上長褲後,他迅速地在她臉頰上一吻,然後才去開門。

她撫著臉頰,漾開甜蜜的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她抱起枕頭,試著在枕頭上聞著他留下來的氣息。

陽光照進來,幸福的感覺滿著她。一睜開眼,就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迎接太陽,那種感覺好奇妙,讓人快樂得想微笑、想唱歌。

「我的世界,變得奇妙更難以言喻。還以為是從天而降的夢境,直到確定手的溫度來自你的心裏。這一刻,我終於勇敢說愛你……我的懷疑,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轉呀轉,就真的遇見了Mr.Right……」

她愉快地哼唱著,世界是一片金黃色。

「乃文。」紀天律在外麵叫她。

「什麼事情?」她揚高聲音。

「妳認識一個叫餘季中的人嗎?」紀天律的語氣中,對這名「餘季中」並不和善。

「大哥?!」餘乃文眼睛一亮,大聲地說道:「你請他在外麵等我一下喔!」

她從床上抓了衣服,迅速地換穿上。一邊穿,她還一邊叮囑著:「我馬上就好了,你別讓他走喔!」

換好衣服之後,她快速地整理頭發,倉促地跑出去。她跑得很急,目光掠過紀天律,直接看向等在門口的餘季中。「大哥。」

餘季中見了她,才露出笑臉。「小妹。」

紀天律看著兩人,眉頭微皺。餘乃文的外型高挑清麗,而餘季中長得卻是粗獷而性格,兩人看起來不像兄妹。況且就他知道,餘乃文應該是獨生女才對。

「好久不見。大哥怎麼會來?」餘乃文漾著滿臉的笑。

「昨天地震,不知道你有沒有怎麼樣,所以就過來看看你了。」餘季中看著餘乃文的眼神除了關懷之外,還有些什麼。

紀天律感覺得出一些不對,他的手搭上了餘乃文的肩膀。

餘季中打量著他,紀天律也毫不示弱地與他對看,兩個男人眼神中有較勁的意味。

餘乃文看了看他們兩個,一笑。「我沒事,昨晚我男朋友陪著我。」她的手勾上紀天律的手。「他是紀天律。」

餘季中的眼神閃過恍然大悟的神色。「那好。」他打起一抹笑。「你平安就好,我走了,再見。」

「再見。」餘乃文一笑。

紀天律看得出來,這個餘季中沒有一定要和她說上什麼話,但是這一麵卻是一定要見的。

餘季中走了後,餘乃文關上了門。

紀天律問道:「他是妳什麼人?妳有哥哥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不會又吃醋了吧?」餘乃文笑睇著他。

「是、是、是。」他完全不否認。「我吃醋了,你快告訴我他是誰。」

她哮地一笑,「他是我爸派來給我的保鑣,他人很好,把我當妹妹看待。我出社會之後,我爸就不再派人這樣顧著我,大哥也順勢回到我爸身邊了。」

「他有沒有跟你表白過?」紀天律追問。

「你、說、呢?」餘乃文突然發現這樣的他實在很好笑。

「有對不對?」紀天律眉頭一皺。

餘乃文呵呵地笑,優雅地轉過身。「不告訴你。」

「快說。」紀天律一個箭步跨到她的身邊,攔著她的路。

「不說。」餘乃文竄溜了出去,紀天律緊跟著。

「快說。」他的手伸了出去。

「啊!」餘乃文尖叫。紀天律逮到她,呵搔著她,惹得她尖叫不止。

紀天律的手越來越不安分,餘乃文腳軟了下來,雙膝一跪。「別鬧了啦……」他撲了上來,她的聲音逐漸低軟。「我說別……嗯……」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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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6: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早上餘乃文趕去辦公室的時候險些遲到。一到辦公室,同事們七嘴八舌地都在討論地震。

有同事問她:「Vivian,昨天的地震好可怕,妳有沒有被嚇到?」

餘乃文回位子坐下,她笑了笑。「我睡得太熟,沒有感覺。」

有同事介面。「哎呦,我昨天也在睡覺,不過還是被地震給搖醒了。地震好大,我嚇都嚇死了,趕緊抱住我那個死鬼老公,那時候,我才覺得我老公有那一點好處。」

餘乃文嘴角漾開了笑,這樣的心情她能體會。紀天律那時就陪在她身邊,她不隻覺得安心、甜蜜、幸福,還覺得很驕傲。

驕傲呀!這種感覺很微妙,難以言述。愛情是天賜的祝福和禮物,如此的難能可貴,收到除了感激之外,還讓人驕傲。

多少人孤單過了一夜,而她卻能有喜歡的人陪在旁邊埃

餘乃文帶著笑意地打開計算機。

旁邊的人還在說話,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有人傳簡訊給她,她打開來看。寄過來的是一張她酣睡的照片。

她的心跳冬地加快,緊張地往旁邊看去--還好,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用手圍著,偷看著照片。呵,全世界有誰會照到她睡覺的模樣,隻有昨晚和她共眠的紀天律了。

「低級。」餘乃文低咒了一聲,嘴角卻還是掛著喜孜孜的笑。

第二封簡訊傳來,她繼續打開來看--

我很想妳,

短短幾個字,讓她臉上的笑容更甜。

他真是無聊,才剛分開多久啊,這種惡心芭樂的話也說得出來。

她拿了手機,偷偷往化妝室走去,避開人群躲在厠所裏麵發簡訊。她拿著手機,想了一下,臉泛著羞紅,發出一則簡訊--

你的第一封簡訊和第二封簡訊是合在一起看的嗎?

沒多久,紀天律傳了簡訊回來--

不要想歪了,合在一起看。這不是說,我想念床上的你,而是我連睡著都想著你。

餘乃文哧地一笑,又回了簡訊給他--

最好你是這正人君子啦!

紀天律回了簡訊回來--

好啦,被你發現了。我睡著的時候,想的是床上的你。

餘乃文臉紅得更厲害,笑容卻也更甜,他是這樣激情而甜蜜的情人。

她又發了簡訊過去--

隻想床上的我嗎?

他回來的簡訊寫道--

對一般男人而言,你是極品,床上的你是終極目標。

她睨了手機一眼。他可賊了咧,隻寫一般男人。她反問--

那你呢?

他回了簡訊--

我的終極目標是--讓你想念床上的我。

她一笑,想也不想地回了簡訊給他--

請再加油!

這種既私密又甜蜜的感覺,讓她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不過她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再傳簡訊過來,看來他正在忙其他的事情。

唉!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談戀愛雖然很快樂,但總是把高興和傷心的主控權交出去。就算他昨晚承諾要讓她隻有快樂歡喜的戀愛,但是她終究免不了要在這樣的濃情中,學著一個人也要快樂。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同事們的心情特別好,把手邊的工作忙完了之後,這些漂亮的OL將有個狂歡的夜晚。

有同事約了她。「Vivian,晚上要不要跟我們去pub玩?」

同事會這邀她,當然是有原因的,餘乃文出現的地方是超強的電力廠,男人都會趨之若騖地附了上來。

不過餘乃文隻是去放鬆自己,所以幷不會太搭理那些來搭訕的男人。

這時候,她們其他人就有認識男人的機會了。

餘乃文想了想,老實說,她還滿想去的,因為紀天律後來連一封簡訊都沒有傳過來。

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她幹麼還像古代苦守寒窯的王寶釧一樣,死等著一個男人,她要尋找她的快樂。

「怎麼樣?」同事問她。

「等一下。」餘乃文看了下手錶,再給紀天律一分鍾,若一分鍾之內,紀天律沒有來電話,她就不要管他了。

餘乃文說道:「我無看一下,這手邊的工作還剩下多少。」她假裝在忙,其實是在等紀天律。

一秒、二秒……她偷覷著手錶……五十九秒,六十秒。

電話沒響。好,不管紀天律了。

她把計算機關掉,站了起來。「好,我們走吧。」她俐落地背起皮包。

鈴--她的手機響起,她連忙接起來。「喂。」

「乃文,」電話是紀天律打來的。「等會兒去接妳。」

餘乃文想了一下,應了一聲。「喔。」她掛了電話。

「走吧。」同事招呼她。

餘乃文腳定在原地,掛起尷尬的笑。「嗯……我臨時有事要找個朋友,不好意思,我不去了。」

同事睜大眼睛看著她,她的笑容僵著,心虛得不得了。她不知道同事看了她多久,隻覺得臉熱了起來,心跳冬地加快。

她突然覺得有些生氣,為什麼她得一個人在這裏麵對同事狐疑的目光?錯的明明是紀天律嘛!都怪他,什麼時候不打電話,現在才打來。

「好吧。」同事對她一笑。「那我們就先走了。」

她鬆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掰。」

同事走了後,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氣,眼睛一翻。好,她要去駡人了。

紀天律開了車子來接餘乃文,一來就送上一束花,還在車上興高釆烈地跟她說去看夜景的事情。沒想到她卻悶不吭聲,偶爾隻是冷淡地應個兩聲。

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餘乃文咬了咬唇,低覷了一眼放在座位一旁的花。她本來是打算駡人了,可是當他的花送上來,當他計劃著要給她一個浪漫的夜晚時,她就一直駡不出口。偏偏心裏又有一口氣憋著,她也端不出笑臉來。

最後他們倆一個熱、一個冷,還是搞得氣氛怪怪的。

想了下,她看了他一眼。「以後不準這樣了。」

她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他抓不到頭緒,直皺著眉頭。「這樣是哪樣?」他把車子往旁邊停著,打算跟她好好溝通。

她抱怨道:「你半天都沒打個電話來,一打來就說要接我,開玩笑,我又不是你養的狗,你高興摸摸頭,我就得搖尾巴。你說要來接我,我還不一定要你接呢。吶,剛剛同事找我出去玩,我本來答應了,卻因為你一通電話過來,害得我不能去了。」

「喔。」他終于知道她在氣什麼了,不過……他注視著她。「妳想要跟他們去玩嗎?」

「我……我答應了嘛!」她眼睛一轉,避開了他的視綫。

唉,她可以對同事撒謊,可以對他敷衍,可是她騙不了自己。她並沒有那想跟同事去玩,她隻是要證明,就算沒有他,她還是可以過得很開心的。

他笑起。「妳還是比較想跟我在一起對不對?」

她的心跳冬地打在心口,臉倏地一紅。可惡,他怎麼這聰明?她不敢正視他,他帶笑的眼眸一眼就可以看穿她。

他握了她的手,調皮地搔揠她的掌心。「妳很在乎我,對不對?」他很開心,她為了他還是放棄了和同事的聚會。

在他的追問下,她倉皇地收手。「沒有、沒有,我才沒有很在乎你呢!」

「真的沒有?」他嘻皮笑臉地湊上去。

他的氣息侵來,她的背脊一僵,眼睛圓鼓鼓地瞅著他。

他熾亮的視綫進逼,讓她更加局促不安。她終于瞭解,他在商場上是怎麼跟人談判的,他自信、聰明,永遠占盡先機,處處主控。

她抿緊嘴,打定了主意,不管他怎麼逼問,她都不說。

「好啦。」他突然釋出一臉晴朗討好的笑。「有的話妳就說,滿足我的虛榮心嘛。」

她噗哧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她看著他,他的眼神篤定,他的眼眸黝亮,他是這麼精明的一個男人,卻又像個孩子一樣跟她嘻鬧。

他一麵危險進逼,一麵討好無辜。這叫她怎麼辦,跟他交手,其實她是毫無勝算。

她低歎。「我不是不在乎你,我是不想讓你知道,原來我很在乎你,超過了你對我在乎的程度。與其說我氣你打亂了我出游的計劃,倒不如說,我氣我自己這麼沒用,竟然允許你打亂我的計劃。我不懂,為什麼就算經過這些年,主控的永遠都是你?」

她煩躁地順過頭發。「老天,為什麼我會讓自己又變成等愛的小女人?」

「老天。」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熱情地將她一把抱過來。「為什麼妳這可愛?」

在他強悍的臂膀下、在他溫熱的呼息中,她又毫無招架地軟化,她確確實實就隻是個等愛的小女人。他的臂膀讓她安心,他的呼息讓她覺得溫暖,他隨口一句話都讓她覺得甜蜜而發暈。她隻能嘟嘟嚷嚷地碎聲說道:「可愛個頭啦!」

他勾起了笑,輕抵著她的額頭。「妳可愛的不隻是頭,從頭到腳,從外到裏都可愛到不行。」

她笑了出來。「不知道是我太沒用,還是你太厲害,總之,你是逗得我心花怒放。」

「小的隻求您龍顏大悅啊!」他誇張地說。

「少來這副小李子的樣子。」她笑吟吟地睇了他一眼。

他的眉頭一揚。「我不是小李子。」話鋒一轉,又是一臉的笑。「我是小紀子,妳是我的主子,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你開心。」

這樣融化人的話,讓她笑得像花盛開一樣。「難怪人家說什麼被男人弄得暈頭轉向,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我說真的,」他收起戲謔的意思。「主控權並沒有一直在我這裏,以前我隻是在ㄍㄧㄥ,男人的尊嚴是不容許拉下臉來的。」

他的表情太認真,害她又呵呵地笑了。

「真的啊!」他笑意深深地看著她。「我現在仍然是很在乎妳的,而且我喜歡妳在乎我的樣子。妳不用委屈的在乎我,妳可以任性地在乎我,可以跟我抱怨,跟我撒嬌,跟我要這個,跟我要那個。」

她笑睨著他。「少來。」她的下巴揚了起來。「我如果真的這樣,你一定覺得煩到不行。」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是嗎?」她盯瞅著他,眼睛驟亮,嘴角噙著笑。「我真的可以任性,可以要這個、可以要那個?」

「當然是真的。」他保證。

「好。」她嫣然一笑。「我要你說,你愛我。」

「這有什麼難的?」他笑了出來。

她彎身,橫過他的身子,一手壓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拉長,把車門打開。「我要你下車,大聲地在街上說你愛我。」這件事情,五年前就算是打死他,他都不會做的。

叭!剌耳的喇叭聲響起。

他的車門打開,影響了旁邊的車流。

紀天律看了她一眼,連按了三聲喇叭,引得旁人側目。

「你幹麼?」她睜大了眼睛。

她還搞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他就已經下車,把雙手圈成喇叭狀,在車陣之中大聲地喊著:「乃文,我愛你。」

她的臉熱紅了。她錯了,還以為他會有所遲疑的,沒想到他非但旁若無人,還大張旗鼓,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她終於知道,他的骨子裏是個怎樣瘋狂而熱烈的情人。

她趕緊跳下車子。「夠了、夠了,我們可以走了。」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車子明顯慢了速度,全往這裏看過來。

她拖著他,他卻不走,還一臉正經地說:「妳交代的事情,我還沒做好,怎麼可以走?」

「哪裏沒做好?」她皺了眉頭。「沒有吧,你是做得太好了。」她左右張望著,還有人特地打開車窗,探出頭來看他們,

天啊,這不逃的話,怎麼了得?!

「我們快點……」她轉向他,話還沒說完,他就湊上她,攫掠了她的唇瓣,送上一記足以教她窒息的熱吻。

「……」她說不出半句話,隻能虛軟的低吟。

他在車來車往中抱緊了她。

車燈像城市的燈光一樣閃爍,他如她所願的,大聲地說出他愛她,幷且以行動證明。

呵,這次她應該是「無話可說」了吧。

星期六早上十點半,躺在紀天律床上的餘乃文被一陣酥癢惹醒。

「嗯……」她慵懶而性感的呢喃,睜開惺忪的睡眼。

他帶著一臉笑容地看著她。「小懶豬。」他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頭,健碩的身軀撲上來。

「喂。」她笑了出來,躺在床上無力招架。

他身上有股清爽的味道,她甚至聞得到牙膏的味道。看來他早就起床,洗好澡、刷好牙了。

這種感覺很特別,以前她都是被鬧鍾叫起床的,現在她卻是被她所愛的男人叫起床。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滑膩的肌膚游走,弄得她身子熱了起來,這就是她為什麼會被一陣酥癢惹醒。

「你不覺得你太貪心了嗎?」她忍不住笑他。

昨晚他們歡愛纏綿,她全身發燙虛軟,最後終於癱在他的懷裏。她不懂,他怎麼一早又這有精神了?

「沒錯,我貪心得不得了。」他一笑。「我們同居吧。」

「同居?!」她的眼睛一睜大,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他推了開。「不行!」她翻身起來,靠著床坐著。

「為什麼不行?」他一臉錯愕。

「才不要。」她看著他。「這樣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們才重逢多久,說要同居,太倉促了。」

「這種事情感覺對了就可以了。你睡覺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看著你,那時我就下了決定,我要每天看你起床,每天聽你跟我說早安,每天……」他的手撫上她的大腿。

她截住了他的手。「如果真的每天在一起,隻怕你很快就厭膩了,我才不要呢!」

「我不會膩的。」他巴巴地看著她。「那種一個人麵對空空蕩蕩屋子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她看著他,覺得他一副好可憐的樣子,其實,他孤獨,她又何嚐不寂寞。

這個城市中多少人渴望成雙成對,多少人又不安於成雙成對,多少人又急著逃離成雙成對。

他們的愛火燃燒得這樣快,她沒有把握會不會一下子燒荊

她搖了搖頭。「萬一我膩了呢?」

其實,這多年她都沒把他忘記,她就知道死心眼的自己不會這快就膩了,隻是他呢?現在雖然甜蜜,但是在甜蜜中,她其實還是心有餘悸的。

上次她先提分手,這次她依然搶先他一步,要把狠話放在前麵。

「我會再把你追回來!」他也放了「狠話」。

她嫵媚地一笑,他又湊上來要抱住她。

她閃開,隻有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我餓了,你去買早餐好不好?」

他的目光戀戀地看著她。「我也餓了。」他要用力地嗅著她清新迷人的味道,舔著她細膩如緞的肌膚,啃著她瘦不露骨、性感誘人的肩頭,一口一口地吞了她的美麗。

她當然知道他在看什麼,卻故意笑吟吟地裝傻。「那剛好,你就去買吧。」

她擺了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還拿起床頭的遙控器,打開電視來看,選了半天,停在無聊的新聞臺上。

「唉!」他嘆了一口氣,心不甘情下願地下床,慢條斯理地把外衣穿上。他動作這慢,等的就是她回心轉意。

她眼睛故意盯著電視,像是看得很認真一樣。

新聞播報著:「花蓮地區驚傳電視機爆炸,疑似是不肖業者以報廢電視機冒充新貨販售……」」

「哇!」餘乃文嚷著。「你這台電視該不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截斷她的話。「等一下,我看是怎麼回事。」他跳上床來看這則新聞。

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專注的表情有著她從沒見過的嚴肅,嚇得她不敢吵他。

看完之後,他突然露出笑容。「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她不明就裏地看著他。

「搶占市場的機會啊!」他的語氣帶著興奮,滔滔地說著。「妳知道嗎?這種小品牌的電視機,因為價格低廉,所以在一年九十萬台電視機銷售的市場裏,占有四成之多,在大賣場的通路中,我們很難打過他們。這種爆炸的事情發生後,它的市占率一定下滑,這就是市場重新洗牌的機會。」

她看著他,發現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神采完全不同。她想,這就是為什麼辦公室那票女人一講到他,總是一副愛死的樣子了。他迷人的不是什麼虛幻的成就頭銜,而是他展現出來的聰明、自信和企圖心。

他繼續分析:「現在我們除了搶占量販通路,還可以殺入3C家電的通路,乘機往下延伸中低價位的市常這種電視機很容易出問題,就是因為台灣的家電業,基本上是個代工的環境。目前我們也有一款副品牌是委外代工,既然商標就是責任,我建議應該要先下架,以免引發不必要的聯想。」

說著,他馬上轉身去拿了手機出來。

「你要做什麼?」她問。

「我打電話給朱總,跟他討論這件事情。」他說得理所當然。

「今天是星期六耶!」她皺眉。「朱總這時候也在休息吧。」

「不會。」他很篤定地說。「他和我一樣,我們兩個都是工作狂。」

她嘆了一口氣。「剛剛我還以為你最愛的是我呢,現在看來,應該是工作吧!」

他楞了一下才說:「這是兩回事。」

「那如果我硬要弄成一回事呢?」她瞅看著他。

他有不祥的預感。

她甜甜地一笑。「你說過,我可以要任性的,我不準你打電話給朱總。」

他皺起眉頭,沒有拒絕,也沒有「曉以大義」,隻是巴巴地看著她。

他們對看了好一會兒,她一笑,攤開了雙手。「隻要給我一個擁抱,我就放你去打電話。」

剎那間,他綻開笑容,抱住了她。

在他有力的臂膀中,她逸出了一抹笑。

他放開她後,摸了摸她的頭,笑笑地說:「我先幫你把早餐買好,回來的時候,我再打電話給朱總。」

「好。」她笑笑地點頭,看著他轉身出去幫她買早餐。

像他這樣的男人,生命中不可能隻有愛情,雖然愛情不是他的全部,但是她卻是他唯一的愛情,這樣也許就夠了。

想是這樣想,但是她也明白要接受和調適必然還要一段長時間,不過,她會努力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愛她,而是因為她愛他。

多麼難得啊!對一個男人的愛意,沒有因為時間而消退,沒有因為重逢而幻滅。她越來越愛他,愛那個在愛情中瘋狂的男人,也愛那個在工作中散發魅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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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七夕情人節當天,辦公室內格外熱鬧,餘乃文的同事從一早開始就嘰嘰喳喳地討論誰有收到花,誰沒收到花,誰的情人節要怎麼過,誰的男朋友花了多少錢等等的話題。

某個女同事收到九十九朵玫瑰,引來別人豔羨的目光,女同事喜孜孜地打電話給男朋友。「討厭,送『那麼大』的一束花做什麼呢?這樣很浪費錢的。」她一麵說,臉上帶起驕傲的神色,有意無意地往旁邊看去。

隻見餘乃文安安靜靜地忙著工作,頭連擡都沒有擡起來。

同事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她想餘乃文大概是嫉妒她吧。 畢竟餘乃文雖然漂亮,但是女人還是要有人追、有人愛,才有價值。

「請問餘乃文小姐在嗎?」一名花店的工讀生捧了一大束的玫瑰花來,淡粉綠色的玫瑰配上桔梗,十分好看雅致。

「哇!」辦公室的人羨慕地喊了出來。

餘乃文擡起頭。「我是。」在看到一大捧花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奇怪,她明明就和紀天律說好不要送花來啊,辦公室的人這八卦,戀情曝光沒有好處,所以她始終維持低調行事。

花店的工讀生說道:「餘小姐,麻煩你簽收。」

餘乃文遲疑了一下。「請問是誰送來的?」

工讀生聳了聳肩。「對不起,我隻負責送花,剩下的我不知道。」

花束上麵有一張卡片。餘乃文抽出來看,上麵寫著--「永遠愛你的仰慕者」。

仰慕者?!餘乃文頭皮麻麻的。

「小姐,不好意思。」工讀生催促著。「我還要去別的地方送花,麻煩您快點簽收。」

餘乃文本來有些遲疑,因為對方催促,還是決定先收下來。

她一收下花,同事就繞著她問東問西--

「誰送的花啊?」

「你有男朋友了對不對,怎麼不說呢?」

「這花好漂亮,今天要買到這新鮮漂亮的花不容易,一定是事先訂好了,對不對?」

不管他們問什麼,她一律隻能微笑推托。「相信我,你們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鈴!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脫身去接。「喂。」

「喂。」電話是紀天律打來的。

同事好奇的目光投來,餘乃文隻能遮著手機,壓低聲音說道:「花是你送的嗎?」

「花?!我沒有。」紀天律一口否定。

餘乃文喃喃道:「我猜也是。」

「那到底是誰?」電話兩頭,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話說完之後,兩個人為這樣的默契會心地笑了。

紀天律說道:「花給我吧。」

「做什麼?」

「我把它轉賣出去,賣到的錢捐給『饑餓三十』。這個人錢太多,無聊,我幫他做點善事,免得他心靈空虛。」

餘乃文噗哧一笑。

「我是說真的。」紀天律認真地說。

「請問……」他們兩個在說話的時候,又有人捧了一束花來,這次是一大束的鬱金香,辦公室裏一陣騷動,尖叫連連。

餘乃文的視綫也被吸引過去,

「什麼事情?」紀天律好奇地問。

「有人送來一束好漂亮的紫色鬱金香。」餘乃文忍不住贊嘆道:「真的很漂亮!」

「送給誰的?」

「不曉得。」餘乃文聳聳肩。

送花的人問道:「請問餘乃文小姐在嗎?」

「啊!」餘乃文叫了一聲。「送給我的耶!」

「誰送來的?」紀天律急著問。

「我不曉得,你等一下。」餘乃文先掛了電話。

「我是餘乃文。」餘乃文將花接了過來。

一連收到兩大束的花,同事的目光已不隻是艶羨,有人酸酸地嘖了兩聲。「唉,還是沒有男朋友好,到處都可以收人家的花,接受不同的人追求。」

餘乃文沒特別理會這話,她把花束上的卡片抽出來看,看到上麵的署名時笑了出來--花是餘季中送來的。

她笑笑地簽收下來,手機在這時候又響了起來。「喂。」她接起。

「到底是誰送來的?」紀天律迫不及待地問。

「是大哥。」餘乃文解釋。

「情人節他送妳花做什麼?」紀天律的語氣馬上變得很警戒。

「他應該是……」餘乃文發現同事都在聽她講電話,壓低了聲音。「他應該是知道我今年的情人節不再孤單地過,所以才送花祝福我吧。」

「這祝福也太奇怪了吧!」紀天律說道:「母親節妳會送別人的媽媽花嗎?」

「呃……」餘乃文無話可說。

紀天律緊接著又說:「清明節你會到別人家去上墳嗎?」

「喂、喂、喂!」她實在被他搞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明明知道你有情人了,還送你花。這分明有鬼。」紀天律下了結論。

餘乃文一笑,「你真的想多了,大哥以前從來沒有在情人節送過我花,他應該真的隻是替我高興,為我祝福而已。」

「他以前沒有送給妳過?!」紀天律的聲音一揚。「那就沒錯了,他就是知道你有了我,才故意下馬威的。」

「不是啦!」餘乃文忍著笑,她的眼睛轉覷著。「我不要跟你說了,大家都在看我,晚上見,掰。」

「誰打來的?是送花的人打來的嗎?」同事問道。

「不是。」餘乃文笑笑地搖了搖頭。

「Vivian,妳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又有人追問。

餘乃文沒有回答,笑得和開了的花一樣。

餘乃文忙了一個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

「喂。」她接起電話。辦公室裏最漂亮的兩束花都是送她的,她已經被注意了一整天,接個電話也有人側目。

對方什麼也不先說,劈頭就這一句:「花還喜歡嗎?」

餘乃文楞了一下,才辨識出那是葉仲杰的聲音。她這才曉得,原來那束淡綠色的玫瑰花是他送的。

餘乃文故意說道:「請問你是哪家花店,正在做售後滿意度調查嗎?」

「沒有啦,我是葉仲傑。」

「你這樣問,我還以為你是花店的人呢!謝謝你送花給我,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送花給我,反而會讓我覺得困擾。」餘乃文挑明瞭說。

「Vivian,你這樣說實在太傷人了。」

「我是說實話。如果母親節,你媽媽收到的不是你們這些做子女送來的花,而是別人家小孩送來的花,會不會覺得困擾?」餘乃文搬出紀天律那一套出來。

「這……」葉仲傑果然啞口無言。

餘乃文乘稜再說:「不是每個人拿了花都該開心的,送錯墳頭的花,就沒意思了。」

「墳頭?!」葉仲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餘乃文沒想解釋,畢竟要理解紀天律邏輯的人,也要有點聰明的。「我代替花店謝謝你買了那束花,不過我還要忙,就不陪你聊了,再見。」

「Vivian,別這樣,我……」

「再見。」餘乃文截了他的話,沒等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她電話剛掛,就看到又一大束的紫玫瑰花送進來,送花的人一進來,就引起辦公室所有女人的叫嚷。

餘乃文好奇地看了一眼,沒想到這個送花的開口又是找餘小姐。

「呦,又是餘小姐喔!」有人用著「辦公室其他女人都死光了」的口吻說著這話。

隻想低調安靜行事的餘乃文皺起了眉頭,按著太陽穴,感覺到自己頭皮發麻。到底是誰,這無聊又送她一把花的?她怎麼覺得今天不是「情人節」,而是「愚人節」了。明年幹脆把要送她花的人找齊,請花店來個聯合優待算了。

「唉。」她低歎,無奈地舉手。「我是餘乃文,哪位送的?」

「紫玫瑰耶!浪漫死了。」有人說道。

花店的人笑道:「一位紀先生叫我們送來的。」

餘乃文脊柱竄出一股寒,她一點都不覺得「浪漫」,隻覺得「死了」。

「紀先生?!」辦公室裏陷入騷動中,餘乃文馬上被人群圍祝

「是哪個紀先生?」

「難道是紀特助嗎?」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大家都是同事,何必瞞著我們呢!」

本來隻是質問,後來就成了指責。

每個人一言一語,幾乎就要替餘乃文「定罪」。

好在餘乃文向來會裝傻,她笑笑地看著所有人。「如果是紀天律先生的話,為什麼他不自己捧下來呢?」

有同事不悅地說道:「他跟妳一樣想瞞所有的人。」

是呀!早先他們明明就這說定了。餘乃文是氣在心裏,不過臉上依然一副無辜的笑。「他如果想瞞的話,又何必寫上紀先生呢?」

她的話說完之後,倒是讓其他人啞口無言。

她的手機響起,衆人緊盯著,那種眼神已經超出了「好奇」,而是虎視眈眈地,擺明打算要揪出她談戀愛了沒,以及跟誰談戀愛。

餘乃文在百般不自在的情況下接起了電話。「喂。」

「花還喜歡嗎?」電話是紀天律打來的。

今天餘乃文已經第二次聽到這句話,聽一次,她火一次,而且這次還更火。說好不要送花,不要引起別人注意,他卻故意狡猾地踩綫。

他不知道,她麵對的是怎樣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嗎?

「今天買花很不容易,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湊齊九十九朵。」

他的話聽在她的耳朵像是「邀功」,莫名其妙!

她冷著聲音說:「這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她不需要那九十九朵玫瑰來見證他們的愛情。

他的語氣本來是很熱切,聽了這句話之後,心都涼了。

他承認送花這個舉動幼稚又賭氣,但那不是沒有意義的。

一時之間,兩個人陷入少見的沈默之中。向來她生氣的話,他都會放軟聲音哄她,這次他卻是不發一語。

她咬著唇,她知道自己的話放得太重了,可是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知道怎麼和他說明。

再說這件事情,她可是「受害者」耶!

這是他們第一次「冷戰」,在情人節的這天。

想到這一點,她突然眼眶裏泛酸,要不是她實在是個倔強的人,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兩個人就這樣僵著,不知道僵了多久,僵到她心裏有些發慌。她這才知道聽不到他的聲音,會讓她多無措。

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電話費很貴耶,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給中華電信賺錢嗎?」

她的話語幽默,她的聲音酸濕,他覺得又好笑又捨不得,溫柔地揚了笑。「晚上我去接妳。」

她終于露出放心的笑容。

還好他們沒有真的吵起來,才幾分鍾跟他陷入冷戰,她就為那種沈悶的氣氛感到恐慌。

好可怕,她真的好喜歡他,喜歡到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肯先低頭了。

下班後,餘乃文捧了紀天律送來的紫玫瑰走到樓下。

到門口的時候,她慢了腳步,一個人驀地從後麵抱住了她。

「啊!」她嚇了一跳,可是身體卻沒有過度緊張的反應。她的身體認出了那個人的氣息、那個人的體型。

「是我。」紀天律開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因為見到她捧著他送的花,而忘情地抱住她。

她的身子還是僵了一下。這裏是辦公大樓的門口,她不知道別人會不會看見,可是她怕他又生氣了,一時之間也不敢推開他。

「放心,沒人。」他敏銳地覺察她的緊綳,一麵體貼地告訴她情形,一麵卻又霸道地占住了她。

她喃喃地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呀?」

「繼續愛我就好了。」他調皮地一笑。

「我是愛你,可是我也氣你。」她斜睇了他一眼。

「你不要生我的氣,我知道我們之前說好了,今天不要送花,可是我嫉妒啊!為什麼那兩個人可以送花給妳,我卻不能?這太悶了吧!不管怎麼說,今天應該是我們兩個的日子,怎麼也輪不到他們對你獻殷勤吧?」他的語氣哀怨得很。

她哧地笑了出來。

見她笑了,他乘勢說道:「我們公開好不好?」

「沒有這個必要。」她說。

「但是也沒有不可以埃」

她解釋道:「我不是不願意,隻是我們的戀情還不夠成熟,沒有必要被人一天到晚地盯著、說著。」

「我們談了五年的戀愛,還不夠成熟嗎?」他哀嚎。

「少來!」她盈盈一笑。「我們是中斷了五年。」

「沒有中斷。」他堅持。

「是嗎?」她斜睇著他。

「是的。」他靠上她的頸窩,低聲地說:「我愛了你五年,你愛了我五年,哪裏有中斷?」

她逸出了笑,他總是能讓她心裏覺得暖暖甜甜的。

他環緊了她的腰。「如果妳也讚成我說的,那我們就公開吧。」

「你這人呀!」她覺得又好笑又無奈。「我們是在談戀愛,不是談生意吧,你隻要可以進攻,還真不會鬆手耶!」

「當然不能鬆手了。」他一笑。「我可是唯一配得上你的人,我鬆手的話,就隻剩下配不上你的人追你了。」

她吃吃地笑了。「你要這有自信的話,還要急著送花來嗎?」

「我送花,是想公開我們的關係。」他在她耳邊說著。「我想不到任何不能公開的理由,除非妳根本就沒有把我當男朋友。」

「喂。」她出聲抗議。「我在大哥麵前明明白白介紹你是我的男朋友了,這個你自己也聽到的,怎麼可以說我沒有把你當男朋友?」

「我們一定是在他麵前還不夠親熱,他才會還心存僥幸想追你。」提到餘季中,他的語氣就是不友善。

「大哥沒有要追我。」她一再解釋。

「妳對他太沒戒心。」

「你對他為什麼這防備?」她皺起眉頭。

他反問:「妳對他為什麼這沒戒心?」

她遲疑了一下。「我問過他,對我有沒有意思,他說,他把我當妹妹看。」

「這種話你怎麼……」他差點講出「你怎麼會相信」,後來硬生生地轉成:「怎麼能相信?」

她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當場有種被指責笨的感覺。

她掙開他的懷抱,一回身把花放在他的手上。「大哥救過我的命,他說什麼我都相信。」

「你不會瞭解男人的心機。」

「你又不瞭解大哥,憑什麼這樣說他?」她的臉色一沈。

「憑著我在商場上鍛煉出來的敏銳嗅覺,憑著我男性的本能,我在在都可以感覺到,他想跟我一較長短,隻是他用了個貌似無害的方式而已。」

她皺起眉頭,手環在胸前,轉過頭去。

他抿嘴。他當然知道在她麵前這樣說餘季中沒有好處,但是,看她和餘季中越親,他就越忍不住想說。

餘乃文咬著下唇。她不明白甜蜜和爭吵怎麼會這樣緊緊纏扣著,一個話題不對,爭吵就有一觸即發的態勢。

「Vivian!」有人叫著餘乃文的名字。

餘乃文一回頭,皺起了眉頭。「葉仲傑,你來做什麼?」

葉仲傑一個箭步地跨上來。「怎麼了,這個男人騷擾你,是不是?」他橫看了手中捧著花的紀天律一眼。

葉仲傑來的時間不巧,剛好撞著他們吵架的一幕。

餘乃文眉頭一皺。「不是。這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管。」

「就算你一時還不接受我的感情,但是我也不會放著你不管的。」葉仲傑自以為很有騎士風度地說。

餘乃文頭痛了起來。

紀天律沈著聲音說:「我是紀天律,她的男朋友。」

「是嗎?」葉仲杰看向餘乃文。

餘乃文一咬唇,他紀天律是有名有姓的人,葉仲杰一下子就可以查出他們同事之間的關係。這種場景,是要她說是,還是說不是啊?!

她不滿地望著紀天律--哼!這個任性的男人。

她拂袖,兩個人都不理,走了出去。

紀天律跟了上來,勾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她不悅地揚了眉頭。

葉仲杰見狀,手一橫,馬上拉住了紀天律。

紀天律順手一推,葉仲傑狼狽地狠摔一跤。

「喂!」餘乃文氣惱地說:「你怎麼打人?」

「我沒有打人。」紀天律冷睨了葉仲杰一眼。「我隻是推了他一把,如果我要打人的話,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餘乃文瞪著他。「我不要理你了。」

她拉起葉仲傑,葉仲傑乘機裝可憐。「好痛啊!這人怎麼這粗魯?還好他不是妳男朋友,要不然……」

「他是我男朋友。」餘乃文一口堵了他的話。

葉仲杰吃驚地看著她。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請你死了心吧!」餘乃文嚴肅地說。

「乃文。」紀天律麵露喜色,急切地拉住餘乃文的手。

餘乃文抽出手來,冷著臉對他。「我承認你是我男朋友,但這不表示我會忍受你的所有作為。」她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丟下他。

葉仲杰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紀天律。

紀天律冷冷地響應他好奇的目光。「還看?!」

他一開口,肅殺的氣息嚇得葉仲傑拔腿就跑。

紀天律收了視綫,低低地嘆一聲。

當年他跟人幹架的時候,就是這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很多年了,他以為他已經脫離這樣的江湖習氣,看來幷不是。

很多年了,他以為他已經可以成為一個百分百的情人,不過看來幷不是。獨占的心情、嫉妒的情緒,總讓他一再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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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餘乃文和紀天律吵架之後,把手機關了,走一個多小時回家。

一到樓梯口,就看到餘季中焦急煩躁地抽著煙,神色不定地左右張望。

餘季中是個沈穩少言的人,她很少看到他這樣。「大哥……」

一聽到她的聲音,他倏地回頭,直直地朝她走來,突然之間把她滿滿地抱祝

她楞住,連眨眼都忘了。

「太好了,我找你找好久。」他的雙臂有力地箍住她,像怕她消失一樣。

他是個粗獷結實的男人,她被他抱得很不舒服。「大哥。」她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想起紀天律說的話,覺得毛毛的。

她試著不露痕跡地推開他,他卻沒有任何意思要鬆開她。「拜托,答應我一件事情。」他說。

她的心口冬冬地跳著,呼吸有些困難,每一口都是他濃濃的煙味。

他從來不曾這樣有侵略性地抱擁著她,而且今天是情人節,如果她沒和紀天律吵架的話,現在就會是她和紀天律甜蜜地擁吻,而不是被餘季中抱得這樣心慌。

她笑不出來,不過力圖維持幽默感。「大哥,情人節不能隨便答應人事情吧。」

餘季中是她父親的幹兒子,跟他本來是不熟的,在他當自己的保鑣時,他們才培養出兄妹的感情。

她很喜歡他,但隻拿他當哥哥看。

他的臂膀僵硬,他的眼眸掠過了一抹她永遠看不到的失落。

半刻後,他挺起胸膛。「答應我,要哭的話,不要忍。」

「什麼事?」她突然冒了股不祥的感覺。

「幹爸死了,被人暗殺的。」他急著找她,就是怕她也會發生意外。

她的身子冒冷,腦子空白,雙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了。她受了極大的衝擊,但淚就是沒有掉下來。

「哭吧。」他心疼地說。「想哭就哭。」

她呆了好一會兒,用盡力氣擠出來話來。「帶我去見他。」

由于餘乃文的父親餘居樂,人稱「豹子」,是道上知名人物,甚至還是現任立法委員,所以一些消息靈通的媒體早就聚來等著采訪。

餘季中細心地掩護著她,在不讓她曝光的情形下,迅速進到屋內。

屋裏頭鬧哄哄的,各路人馬都有,他們兩個一走進來,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餘乃文很少現身,但重要的大老都認識她。「小文,節哀順變。」

「謝謝。」餘乃文跟他們點頭致意。「我要見爸爸。」

幫裏地位僅次于餘居樂的餘彪,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流了不少血,樣子不大好看。」

「沒關係。」餘乃文的語氣輕柔而堅定。

前麵的人讓開路來,餘乃文走過去,旁邊的人緊看著她。她的臉龐清麗冷豔,本來走在路上都會讓人多看一眼。此刻,她目光中忍蓄著哀傷的神情,更是緊扣人心。

餘居樂的屍體橫躺著,她看到後幷沒有嚎啕大哭,也沒被嚇到,隻是臉色更白了。

四周靜得恍若連眼淚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餘乃文心中滿溢著難過和不舍,眼中潤著淚光,輕輕柔柔地抱住了餘居樂的屍體。「我回來了。」她抵著父親的麵頰低語,像是遠方回來的游子,不忍心吵醒熟睡的他。

這樣的表情,比她放聲悲嚎更讓這些平日逞凶鬥狠的兄弟難過。

餘彪拉起她,說道:「妳放心,喪事彪叔會幫妳處理好。」

「謝謝彪叔。」餘乃文忍下悲痛。

「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彪叔應該做的。」餘彪又說。「我已經通令下去,要全力追緝凶手。」

餘乃文不語,看向餘季中。她知道餘彪的意思是要「江湖事,江湖了」,可是她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引發仇恨的火幷,所以這件事情,她傾向交給警方處理。

餘季中猜出她的想法,清清喉嚨說道:「這件事情,我們當然不能放過凶手。不過幹爸是立法委員,條子必然會介入處理。我想他們也不敢跟我們打馬虎眼,這件事情條子一定會徹底查辦,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餘季中的話一出口,就引發底下竊竊私語,一片騷動。

餘彪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再打量著旁邊的情勢。

有大老出麵駁斥餘季中的說法,不過也有人對餘季中的意見表示贊成。

餘彪看了看之後,老謀深算地給了個摸稜兩可的說辭。「季中的話也不無道理,就像他說的,豹哥可也是個立法委員。」他對著某個人使了眼色。

那人趕緊說道:「是啊,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豹哥過世了,誰來代替豹哥參選下屆立法委員?」

此話一出,紛紛有人響應。「論資曆、論經驗、論輩分,最適合當豹哥接班人的,當然是彪哥了。」

每個人一言一語,餘乃文冷冷地旁觀。她這才意識到,她父親前腳剛走,屍骨未寒,他們就等不及占據她父親的位置了。

她向來不喜歡江湖的事情,此刻的厭惡更深。

餘彪謙推了幾句之後,麵露喜色地定案。「既然大家都這說,我就接下這個擔子,將來就由我來為大家爭取權益。」

有人乘勢說道:「選立委要不少錢,豹哥底下的事業是不是也應該早一點處理?」

「這話什麼意思?」不同意餘彪的聲音出現了。「豹哥生前最倚重季中了,這些事業季中管理得好好的,有需要什麼處理的嗎?」

「話不是這說……」

聽著他們熱烈的討論,餘乃文隻覺得渾身更冷。

她看出來了,這些聲音分做兩派:一派支援餘彪,一派擁護餘季中,討論著誰該繼承幫中大位。

兩邊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吵得幾乎要打起來了。

餘乃文覺得難過。她父親經營一生的幫派,最後隻是派係鬥爭中搶奪的大餅。她看著餘彪,麵紅耳赤地步步進逼,說什麼也捨不得到手的肉飛掉。

餘季中態度堅毅。「幹爸的事業,我沒有一定要繼承,但是幹爸的精神,我一定要延續。」

餘彪雙手環在胸前,勾了一抹笑。「話是沒錯,不過繼承這件事……」

餘乃文輕柔地介面:「繼承這件事,我應該能說話吧。」

她一說話,全場的人都傻了眼。雖然她是餘居樂的獨生女,但是她和幫派之間實在是極少有牽連,甚至她大學時就自己搬出去祝

餘居樂雖然很疼愛她,但是她和餘居樂向來都說不上幾句話。今天大家把她叫回來,不過是要她上個香而已,誰都沒想到她竟然會有意見。

餘彪皺起眉頭,他的實力和餘季中在伯仲之間,甚至還略勝一籌的。 本來他是篤定乘勢奪下幫派的勢力,沒想到卻殺出了餘乃文這個程咬金,為事情添了變量。餘乃文向來和餘季中親,九成九她一定會支援餘季中的。

他橫看著餘乃文,思索著要怎麼堵住她。

「妳隻是個上班族,江湖的事情妳不懂,這件事情,妳不要過問。」

說這話的,不是餘彪,而是餘季中。

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望著餘季中,餘乃文是他翻盤的唯一希望,他沒道理將餘乃文推出去。

餘乃文掛上一抹笑容,她知道餘季中為什麼這做,他想保護她,不要涉足江湖上的事情,如餘居樂所說的,餘季中是個很重情義的人。

當年,她差一點發生車禍,是他為她擋下車子那一撞的。

如今換她來保護他,保護她父親一手創建起來的「事業」。

她靜靜地環視著所有的人,毫無懼色。「大哥,爸爸照江湖上的規矩收了你,但是他幷沒有正式去登記,所以雖然我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唯一不懂江湖事情的人,但是我也是唯二個法律上真正的繼承人。」她不但不要見到她父親的「事業」被瓜分,而且她要主導這些「事業」日後的走向。

「不會吧?!」所有人錯愕、嘩然、難以置信。這個消息比餘居樂橫死更讓人想象不到。

底下一陣亂紛紛的討論,餘彪咳了兩聲。「小文,我知道你父親剛死,你不能接受這個消息,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照顧你的。江湖上的事情,對你一個女孩子家而言,負擔太大了,豹哥一定也不願意看你卷進來。」

「謝謝彪叔的好意。」餘乃文的外表也許柔弱,但是骨子裏,她絕對遺傳了她父親的倔性和剽悍。「我身上流著的是豹子的血,我爸死了,我不會做可憐的孤兒,不會成為等著別人照顧的『遺族』,我要接手『公司』的事情。」

她說得很堅定,讓所有的人無法不正視。

餘彪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要開玩笑了。」

餘乃文一笑。「我知道大家的疑慮,不過我有能力學,我有資格學,以後還要請各位前輩多多教導了。再說,現在已經不是動刀動槍的時代,未來一切憑的都是頭腦,我相信我可以勝任的。我在公關部門做事,彪叔的競選文宣和策略,我也可以盡一份力量的。」

她從容大度地對餘彪釋出善意,讓所有人刮目相看。眾人這時候才發現,她不隻有美貌、有聰明,更有一種天生的氣度。

餘季中皺深了眉頭,他明白餘乃文的這個決定,也許有些衝動,但絕對不魯莽。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想法,一旦她鐵了心要做,誰也攔不下她。

餘乃文深深地看了餘季中一眼,收了視綫。「彪叔和大哥都是幫中不可缺少的力量,這個時候幫中最需要的是團結,以後我特別要請你們協助我了。我會辭了工作,和大家開會討論選舉和『公司』經營的重大事項。如果有必要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再議論的。」

餘彪轉了轉眼眸,餘乃文的意思他懂,她是說與其他和餘季中搞不定由誰來接班,不如現在先由她來做平衡點。

餘彪看了眼餘季中,餘季中沒有反對的意思,他索性搶在餘季中之前表態。「大小姐這說也是道理。」

「好。」其他人應和道:「我們全力擁護大小姐。」

在衆人擁戴的聲音中,餘乃文挺直了腰。

從今以後,她的世界再也不同了。父親死後,她才真真切切地成了豹子的女兒。往後沒有屏障,她要在嗜血的黑道叢林中,搏出一條生路。

第二天,紀天律上班的時候特別的無法專注,他打了餘乃文的手機,沒有響應。他打了她座位的電話,聽說她請假。

電話那頭的人,有意地打探他和她的關係,他隨口敷衍,怕說錯話之後,又惹得餘乃文不快。

他是混蛋,避開了溝通,狡猾地想造成既定的事實「逼」她就範,提早公開他們的關係。

他想跟她認錯,卻找不到她;心情極為煩躁,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氣他,所以才故意躲著他。

不管了,他唰地站起來。

「天律,你怎麼了?」朱恆典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皺起了眉頭。

「我要請假。」

「請假?!」朱恆典的眉頭皺得更深。紀天律是工作狂,從來隻有放棄假日工作,沒有在工作中請過假的。「什麼事情這嚴重到要請假?」

他嚴肅地說:「出人命的事情。」

朱恆典看了看他,點了頭,然後問道:「那你下午趕得回來嗎?我們這次的產品要找名模Christina來代言,我非常重視這件事情,想帶著你親自和她接洽。」

「我盡量。」

隻是「盡量」?!朱恆典意外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天律,我很看重你,拿你當兒子跟接班人看待。」

「我知道,謝謝。」紀天律對他感激地一笑。

「好吧。」朱恆典擺了擺手,相信他會做個適當的判斷。

紀天律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才走到樓梯口,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喂。」他接了起來。

「喂。」電話是餘乃文打來的。

「老天!」他認出她的聲音,鬆了一口氣。「我聽說你請假,你怎麼了嗎?昨天是我不對,我跟妳道歉。我真的很混蛋,所以我不會叫妳不要生氣,不過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不要氣太久,我怕對妳的身體不好。」

他的話幾乎要逗得她笑出來。她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是氣你,我請假是因為我父親過世了。」她試著用平靜的語氣敘述。

他的心口狠狠被揪了一下,不隻是因為她父親過世的事情,還為了她那種刻意壓抑的聲音。「我很遺憾。不過沒關係,妳還有我。 乖,妳還有我。」

那種哄小孩的語氣,就這樣直直地打進她的心頭。毫無預警地,連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就這樣放聲哭了。

起先她還隻是嗚嗚嗚的低啜,到後來的哭聲完全沒有壓抑,像似動物的悲鳴,又似是要用盡力氣把所有的痛苦釋出一樣。

她既傷心,又恐懼。父親突然走了,她在所有人的麵前,一口承諾要擔下幫內的責任。當時她的語氣這樣堅定,她的態度這樣從容,沒人知道她心中的恐慌,猶如胸口壓著一顆大石頭,讓她難以呼吸喘氣。

她後來曾和餘季中長談,對幫內複雜的事情,才有那一點點的瞭解。餘季中勸她退出,她卻擺出一派堅強自信的樣子。

不是故意的,武裝是她的本能,隻有紀天律的低哄,能夠讓她撤除武裝,哭到幾乎要抽搐。

「老天。」他聽了好難過,幾乎要跟著哭了。他恨不得長了雙翅膀,馬上飛到她的身邊給她安慰。「妳在哪?你在家嗎?我去找妳。」

「你不用來……」她的聲音沙啞,她吸了吸鼻間的水氣。「等一下,我好象還沒哭夠。」她的鼻頭還有股酸熱濕癢。

「對不起,打斷你了。」

他一句話,惹出她的笑意。

大哭一場之後,她的情緒反而比較放鬆,她說道:「我暫時不會回去住了。」

「那妳住哪裏?」

「我……」她遲疑了一下。「我現在先住在大哥那裏。」

「他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呃,好吧。我允許他好好照顧你,我不會嫉妒、不會吃醋、不會懷疑,不會……」

她一笑。「不會囉唆。」

「對。」他笑道:「我保證。」說是這樣說,沒兩秒,他又追問了一句:「妳大哥住在哪裏?妳告訴我,我還是要去找妳。」

「我要處理很多事情,跑來跑去,你也找不到我。」她說的是實話。

他一歎。「給我一把刀。」

「做什麼?」

「殺了我啊!」他的眉頭一揚。「我知道妳需要幫忙,卻幫不上你的忙,這種感覺比死還難過,你幹脆殺了我算了。」

她笑了。這種時候,也隻有他還能讓她笑出來。

她低聲地說:「告訴我,你正抱著我。」

「我抱著妳。」他想象著。「我正抱著你軟軟的身軀,感受你的體溫,靠著你的肩頭,在你身邊安慰你,在你身邊哄你。妳一哭,我就抱得更緊……」

「SHit!」他突然駡了髒話。「不對,我想摔了電話。我根本沒有抱到妳,這樣怎麼夠,怎麼能算數?」

她悠悠一笑。「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她有種不安的感覺,她跟他如果太親近的話,會害他再度涉入幫派的事務中。

「不夠、不夠!妳至少告訴我一下,妳爸什麼時候公祭,我去上個香。」

她遲疑了一下,沒說。

她的訊號微弱,有些雜音,他以為她是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哪一天公祭,妳跟我說一下。」

在他的催促下,她說了:「十一號。」

「十七號?!」他聽得有點不是很清楚。

「……」她的電話訊號斷了,他聯絡不上她。

「該死!」他低駡了一聲。

他不知道她已經有些動搖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和他聯絡,他以為沒多久,他們兩個又可以見麵,所以轉身回公司去了。

警衛的電視正在撥放新聞--

「被射殺的民意代表餘居樂,他的身分複雜,具有黑道背景,所以警方調查的方向……」

餘乃文從來沒讓她知道她父親的名字和死因,所以這則新聞,他也隻是聽聽就算了。他握緊了行動電話,搭上電梯。


紀天律後來就和餘乃文斷了音訊。他以為是她太忙了,所以雖然焦急,也還是硬生生壓下找她的衝動。

十一號那天一早,他的手機響起,他急切地接了起來。「喂。」

「紀先生,我是Christina。」Christina一口氣劈哩啪啦地說:「拜托,我找不到人,求求你快來救我礙…』她的聲音好緊張,都快哭了的樣子。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和名模Christina見過兩次麵,給過名片。他沒想到她會向他求救,聽她說得緊急,他也就直覺地伸出援手。「怎麼樣了?妳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我在家裏,拜托你快來,啊!」她尖叫一聲。

此刻驚慌失措的她,和他之前跟她見麵時那種端雅的樣子全然不同。

「好,我馬上過去。」之前他們有稍微聊過,發現兩個人住得很近,如果很陝地趕過去,五分鍾內一定到得了。

他火速地換了衣服出去,手機不小心留在家中。

他一走,手機響了起來。

餘乃文坐在餘季中開的車子上,撥了手機給紀天律,不過紀天律幷沒有接到。兩分鍾過後,她失望地放下電話。

「怎麼了?」餘季中用眼角餘光瞄著她。「找不到他嗎?」

餘乃文強打起一抹笑。「我找他,隻是因為他之前問過我公祭的時間,既然找不到,就表示他和爸沒那個緣分,那就算了。」

「乃文。」餘季中看了看她,有些欲言又止。

餘乃文看出他的心思,自己說道:「我在想,我跟他或許也沒有那個緣分。一旦我真正接下幫裏的事情,就該跟他斷了。他將來會是成功的企業家,不該跟我有關係。」

「妳不應該跟著我蹚這趟渾水。」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餘季中還是不贊成她接手幫內事務。

「我家屬的身分不是假的,我叫你大哥也不是叫假的。」餘乃文有她的決心。「與其看著彪叔鬥你,倒不如讓我跟你結盟。」

「說是結盟,但是有很多的壓力,妳仍然要一個人承受。」他一歎。「那些事情縱然我想幫忙,也使不上力。」

她一笑。「這就是人生,我明白的。」

車子停下來,她開了車門走出去,鎂光燈啪啦啪啦,像雷打下來一樣地響起,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

半晌後,她從容地走下去。她知道,從此之後,她的身分就會暴露在陽光底下。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她餘乃文是「豹子幫」的頭頭,江湖上第一個大學畢業的女幫主。

這條路,是她選擇的,隻有她一個人走。

紀天律匆匆地趕到Chistina的家中,她開了門之後,緊張地撲上來,拉著他的衣服,躲在他的背後。

「是怎麼了?」他問,看她臉都嚇白了。

「有蟑螂!而且有兩隻,我不知道躲哪裏好。」她神經質地說。

紀天律楞了一下。他以為是什麼出人命的大事,原來隻是……蟑螂?!

「你不會笑我吧?」她不好意思地說。

「不排除這種可能。」他照實說。

她眼巴巴地瞅著他,一臉委屈。

他一笑。「不過妳放心,我會先幫妳把蟑螂抓到的。」

「謝謝。」她從後麵抱住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還好有你。」

還好有他?!他的身子一僵。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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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7: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幾天後,餘乃文回公司辦離職手續。

餘季中開車,她坐在旁邊,翻閱著八卦雜志。這一期,雜志最大的新聞就是她了。 公祭之前,江湖上就已經得知由她繼承的事情,公祭當天,各幫各派盛大出席,除了做麵子給「豹子幫」之外,更多人其實是衝著對她的好奇而來。她從來沒在江湖上現身,誰都想知道她是什麼模樣。

這幾天蜂擁而至的媒體給了她「氣質美女」、「膽識過人」等等的說辭,她看了,覺得好笑。

誰知道,隨著越接觸幫內的事務,她內心的恐懼就越擴大。

她除了要安撫幫內的大哥小弟、處理幫內的鬥爭,還要解決與其他幫派爭地盤的糾紛。此外,還得跟警察周旋,以及和偽善的政界人士交際。

人際問題紛擾不斷,幫內的事務,她又向來陌生,這樣龐雜的事情,每一件都教她頭疼。

她咬牙撐著,因為知道很多人等著看她倒下放棄。這一陣子以來,她的神經一直繃著,隻有跟餘季中在一起的時候,她會稍微放鬆。

而隻有在想起紀天律的時候,她才能哭能笑。

她在報紙上有看到他的消息,那是媒體抓到他和名模Christina吃飯的照片。Christina是最近竄紅的模特兒,身材姣好,艶麗甜美,學曆出色而且家世良好。傳說有政商開價,願用百萬和這位名模吃上一頓飯。

這樣說法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看照片裏的她笑得燦爛,她對紀天律有意思,倒是假不了。

她相信紀天律是為了公事才和Christina接觸,不過,他們兩個真的很登對,如果能在一起的話,那也是件好事。

她的雙眸幽幽地黯了,神思遠逸,直到餘季中叫她的時候,才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乃文,到了。」餘季中說道。

「喔。」餘乃文放下八卦雜志。

「要不要我上去陪妳?」餘季中問。

「不用了。」餘乃文搖頭。「我很快就下來,你在這裏等我就好了。」

餘乃文下車後,迅速地搭電梯上去。在電梯裏頭,她還是下意識地照了一下鏡子,整理著頭發。

會遇到紀天律嗎?她心頭掠過這個想法。

電梯門開了,她想應該是見不到他吧。她走進去,到人事室辦手續。她所到的地方,人人如臨大敵,緊張得不得了,她若無其事地帶上笑容離開。

接著回到她的部門收拾東西,上司對她異常客氣。 本來照規矩,她的辭呈應該要在之前三個月提出,幷進行好交接和清點才能生效。

不過,沒人敢留她下來,所以她隻要拿走自己的東西就可以了。

她收拾的時候,眼睛往四周瞟看,同事們全都低著頭,一邊假裝忙自己的事情,一邊又好奇地想要偷覷。

她覺得好笑,突然玩性大發,想要整人。

她清清喉嚨,擺出甜美的笑容。「奇怪了,我跟你們很不好嗎,怎麼沒有人要跟我說再見?」

「哈哈哈。」同事幹笑個兩聲,趕緊擡起頭來。「怎麼會不好呢?我們也是很捨不得你走的。」

餘乃文一笑。「那我留下來好了。」

「呃……」他們嘴角的笑容尷尬地僵著。

「我開玩笑的。」餘乃文笑了笑。

大家鬆了口氣,虛假地笑著,說一些不著邊際的場麵話。

餘乃文突然冒了一句:「我當然不想留下來,我又不喜歡你們。」

四周頓時陷入人人自危的死寂之中,所有人麵麵相覷。死了,「大姊」放話說不喜歡他們,他們會不會被砍啊?

餘乃文故作無辜地看著他們。「你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過我嗎?」

有人額上冒汗,嘴角抽搐,偽裝的笑容變得困難。

餘乃文看了他們一眼,手指比了過去,一個一個的點名。「Alice、Judy、Nancy……你們喜歡打聽八卦,在別人麵前裝得很和善,背後卻說別人的壞話,你們不是瞧不起人家,就是嫉妒別人。」

被點到名的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十分難看。

沒被點到名的,雖然還是很緊張,不過心中卻大呼過癮。如果能的話,他們也想象餘乃文這樣痛快地駡人。

餘乃文把東西收好,說道:「其實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隻是讓人覺得不喜歡而已。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們做事很認真,你們對人還有最起碼的同情心,跟你們一起工作也還不錯。妳們放心,我們還沒有什麼過節,我不會叫我的手下對妳們怎麼樣的。」

看她們戰戰兢兢的樣子,哈,她第一次覺得做「大姊」也沒這糟。

她背好皮包。「我走了,以後就不見了。」

她一轉身,就看到從樓上急急趕下來的紀天律。

她楞了一晌,紀天律一臉嚴肅地說:「不準走。」他直直地走過來。

她咬著下唇說道:「我的辭呈都過了,當然可以走。」

他逼近她,光是灼熱的視線,就讓她動彈不得。她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隻好杵著。

他的氣息襲來,不由分說地一把抱住她。「我找你找得快瘋了。」

現在是什麼場麵?!其他人受了莫大震撼,呆呆地看著他們兩個。

她的心跳狂急,手腳僵硬。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其他人一個個就像不存在了一樣,她幾乎要衝動地回他一個思念的擁抱--

不過她不能,她隻能冷著一張臉。「你找我做什麼?」

「做什麼?!」他不敢相信地喃語。「妳是我女朋友,我當然要找妳。」

「哇!」旁邊人竊竊私語,雖然之前有過傳言,但沒想到他們真的在一起。好猛!現在餘乃文已經是黑幫大姊頭了,紀天律竟然還敢沾惹。

「誰說我是妳女朋友?」餘乃文的眼神心虛而閃爍。

紀天律說道:「你辭職了,我們已經沒有理由要隱瞞了。」

「我不是隱瞞,我是否認。」她推開他。

「否認?!妳怎麼能否認?」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情人節當天是你親口和葉仲杰說,我是你男朋友的,難道你這快就忘了?」

她擡起下巴。「不是忘了,是變了。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男朋友。」她早就想好要給他的說辭。

他逼問:「給我一個不再是妳男朋友的理由。」他知道她在躲他,但是他不會放棄她的。

「我以前對你隻是不想放手,並不是真正的愛。」她試著目光可以迎向他而不逃避。「這一陣子,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終于發現守在我身邊多年的大哥,才是我真心喜歡的人。」

他皺起眉頭,與她對看。

她幾乎要心虛地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然而心口卻是誠實而強烈地跳動著。

「妳剛剛……」他帶起一抹笑。「妳剛剛還是叫他大哥。如果他是妳所愛的男人,妳會叫他的名字。妳會說妳愛他,而不會隻是說喜歡他。」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太瞭解她,也太聰明細心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胡說八道,我懶得理你。我在這裏跟你說清楚,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誰高興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我跟……」她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要叫「大哥」還是「季中」。

「反正我跟他,你跟其他女人,各自尋找各自的幸福,這樣不是也很好嗎?」她轉身要走。

他握住她的手。「妳說的是Christina嗎?」

她回頭看他。他非但不生氣,笑容還飛揚得很。「妳在嫉妒,是不是?」

她心虛地甩開他的手。麵對那些幫派大老,她可以侃侃而談;麵對她的同事,她可以輕鬆以對;但隻有麵對他的時候,她口呆舌笨,慌亂失措,除了逃離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他跟在她身後解釋:「Christina跟我隻是工作上的關係。」

她一言不發,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他亦步亦趨,跟著她走進電梯裏頭。

在電梯裏頭,她緊張得繃緊神經,手放在緊急電鈴附近。「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就按鈴叫人了。」

他對她一笑,黝深的眼眸勾看著她。

他不用對她怎麼樣,光是那雙目光就足以讓她融化,讓她無措。

電梯下降的時間突然變得很漫長,她的呼吸顯得短促。

他霸在她的前麵,溫柔地說:「我很想妳。」

「你不要說話,我不要聽。」她轉過頭去。

「妳自己看。」他的語氣哀怨。「看我的樣子,妳就應該知道,我是怎麼想妳的。」他變瘦了,精神是ㄍㄧㄥ出來的。

電梯門好不容易開了,她奪門而出。

餘季中正在門口等她,一看到他,她快步跑過去,一手勾攬住他的手臂。

餘季中本來有些錯愕,在看到緊跟出來的紀天律,立刻就明白了。

餘乃文暗暗吸了一口氣,對著紀天律說道:「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了,我跟季中已經打算要訂婚了。」

訂婚?!餘季中眉頭一緊,不過仍然不動聲色地配合演出。「紀先生,我們的婚禮一定會邀請你的。」

紀天律看看餘乃文,再看看餘季中,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或詫異。

餘乃文為了取信他,隻好整個人偎向餘季中。

紀天律對上餘季中,說道:「對不起。」

「你應該說的是『恭喜』吧。」餘季中揚起嘴角。

紀天律一笑,清楚地說著:「對不起,雖然你的條件很好,但是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追回乃文。到時候,你就會沒有未婚妻了,所以我先跟你道歉。」

餘季中眼眸裏勾藏起一抹笑意。這男人倒是帶種,有自信得很。

情人節那天,他特意送花給餘乃文,是因為他知道男人大都很賤,要有威脅感的時候才會珍惜。不過,紀天律看來很敢接受挑戰,這個男人滿不一樣的。他對紀天律不由得生出好感。

「不要理他。」餘乃文頭痛地拉著餘季中走。

兩個人進了車子,餘季中說道:「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餘乃文一嘆。「我對他真的沒轍了,隻能這樣躲下去了。」

「他一定會一直追下去。」餘季中勾了一抹笑。

「討厭。」餘乃文撿起旁邊的八卦雜志。「我現在好歹是黑幫大姊,他不能放尊重點,裝作害怕一點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妳怎麼會愛他?」

「他是有為青年,名字連沾都不該跟我沾在一起。」她把八卦雜志翻麵蓋上,目光對向川流的車陣。

射殺餘居樂的凶手一直沒有抓到,為了保護餘乃文的安全,餘乃文出入都是和餘季中一起。

那天一輛車子停在餘季中家附近,餘季中和餘乃文一出來後,那輛車子就尾隨著。

餘季中綳緊神經,掏出手槍。「不用擔心,這輛車子是防彈玻璃。」

餘乃文點頭,抿緊嘴唇。

尾隨的車子開到他們旁邊,車主放下車窗,露出來的是紀天律的臉。

餘乃文和餘季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餘乃文示意餘季中搖下車窗,對著紀天律,她忍不住駡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了。」她拿下餘季中手裏的槍。「你信不信,你再來騷擾我的話,我就轟了你的腦袋。」

「不信。」紀天律給她一個幹脆的答案。

早該知道紀天律的答案!餘乃文氣呼呼地甩過頭去。

紀天律遞了一張紙,給夾在兩人當中的餘季中。「麻煩你交給乃文看,謝謝。」他一派輕鬆,還保持著禮貌。

餘季中好奇地看了一眼,那是辭呈,他轉交給餘乃文看。

紀天律揚高聲音說道:「我是來求職的,我已經把『聲揚』的工作辭掉。現在我是無業游民,還請你收留。」

看著那張辭呈,餘乃文一陣惱怒地吼他:「你有病啊!你前途大好,幹麼辭職啊?」

他聳了聳肩。「我在哪裏都能成功,辭職有什麼關係。」

「朱總對你有恩,你怎麼能說辭就辭?」看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氣得想跳到他的車上,去搖醒他的腦袋。

「我很感激朱總。」他邃亮的眼眸看著她。「但是他那裏已經沒有我要追求的東西。」

她的心跳一快,知道他意有所指。

他坦坦蕩蕩地說:「我要追求的是妳。」

她的臉霎時紅了,心口怦動。她不敢看他,不敢跟他說話,緊張地關上車窗,對著餘季中說道:「這人是瘋子,我們快走。」

他那樣濃烈而深重的情意,幾乎要讓她潰敗。

餘季中想了想,把車子往小巷中開去。紀天律的車不能並肩靠上去,但是仍不放棄地跟隨著。

餘季中開到都沒人的巷子後,突然駡了聲髒話。「媽的!這男人怎麼還不走?」他寒著一張臉,把車停住,握著槍走下車。

餘乃文緊張地跟著下車。

紀天律開了車門,他才剛站起來,餘季中就把槍抵在他的腦袋上。「我跟乃文不一樣,我是真的會開槍的人。你已經讓我覺得很煩了,我給你最後一次警告--不要再纏著乃文。」

紀天律看了他一眼。「做不到。」

餘季中眉頭一揚。「你以為我不敢開槍。」

「不是。」紀天律勾了一抹笑。「你是個聰明的男人,你一定看得出來,我這樣的男人最適合乃文,而且乃文愛的一直是我,我賭你不會做任何讓她傷心的事情。」

餘季中看著餘乃文。「乃文,你跟他說,你不愛他了。」

紀天律答腔:「如果她這說的話,你就開槍吧。」

餘乃文手插在腰上。「紀天律,你知不知道,我最痛恨你這種超級自大的態度了。」

「我不是自大,我是跟妳心靈相通。」紀天律深凝著她。「妳真的不愛我嗎?妳真的要再一次說謊嗎?」

餘乃文遲疑了好一會兒。

餘季中鐵著臉,作勢要扣動扳機。

餘乃文脫口大叫:「不要!」

紀天律雖然冒了汗,不過還是沒動,隻是和餘季中對看著。

餘季中一笑。「服了你了。」他收了槍,拿出車鑰匙,交給紀天律。「你把你的車鑰匙給我吧,乃文就交給你護送了。」

餘乃文就這樣睜睜地看著兩個人交換車鑰匙。

她惱怒地說:「我自己有腿,不用你們誰來送我。」

餘季中快了一步,擋在她的前麵。「乃文,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開這槍,你還是緊張地出聲,可見你真的很在乎他,何必這辛苦地騙自己呢?」

餘乃文抿嘴,默不作聲。

餘季中拍著她的肩膀。「這男人夠愛妳,也夠聰明、夠勇敢。大哥可以放心地把妳交給他。」

「謝謝你的稱讚。」紀天律開口。「不過我要修正你的說法,不是你把乃文交給我,而是我自始至終都是她唯一的選擇。」

餘季中朗聲一笑。「這男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自大到討人厭。」他看了紀天律一眼,轉身,坐上紀天律的車子離開。

餘乃文瞪著他。「連我大哥都嫌你,自大、自以為是、討人厭得不得了。」

「是埃」他竟然承認了。

餘乃文狐疑地看著他,不客氣地說:「你怎麼突然變謙虛而自省了,這一定有鬼。」

「我是自大。」他一笑。「我自大地認為,除了愛情之外,我的人生一無所缺。所以除了愛情之外,我什麼也不要。」

她的心口怦跳得很厲害。她知道,他一向很會說情話,可是這不能使她免疫。聽他說過很多動人的情話,她從來都是無法招架的。

「我的的確確是自以為是。」他繼續說。「我以為妳還是愛著我,就是因為愛著我,所以妳才不要我又涉入幫派的關係裏,所以妳才假裝不愛我。我不隻自以為是,我還自作主張,要放棄人人稱羨的工作,跟著妳經營幫派的事業。我大膽地猜測,你想要把這些事業從非法變成合法,我不要臉地以為,我就是那個能夠幫助你的人。」

她不敢看他,他的每一句都說中了她的想法。

他對她的瞭解,深刻到讓她動心,她幾乎要幻想起來,如果他在她身邊的話,一切事情也許真的就不會這辛苦、這難捱。

他說:「我最可惡的地方,是我很討人厭。」

「對。」她倏地擡起頭來。「你好討人厭。」

他讓她變得為難。她本來已經下定好的決心,因為他而動搖了。他不顧一切的付出和寵愛,會讓她的心變得軟弱和自私。

她會真的想要把他留在身邊,什麼刮風下雨都叫他擋著。

他深深地一笑,溫柔地說:「我最討人厭了,我處處要和你作對。妳口是心非的時候,我就想逼妳說實話;妳不高興的時候,我偏要想盡辦法逗妳笑;你忍著傷悲的時候,我就故意要惹出你的眼淚,讓你痛痛快快地哭一抄…」

「不準你說了。」她瞪著他,眼眶泛紅。

這個人無敵討厭,他這說的時候,她突然又很想掉眼淚。

被欺負的時候,女人可以忍著眼淚。而這時候,千萬不能有人來疼惜,因為一有人疼,眼淚就會忍不住了。

他笑笑地看著她,一向戲謔的眼眸中,也漫上酸濕的水氣。「我不能保證,我會成功,我隻能保證,我不會退縮。我不能保證,我永遠能討妳開心,但是我能保證,我這輩子都會這樣和妳『唱反調』。讓妳誠實地大哭大笑,然後小心翼翼地珍藏妳嘴角的微笑和哭泣的眼淚。」

「豬頭。」她撲上他,眼淚掉在他的肩頭。

他抱著她,暖暖地、滿滿地、深深地。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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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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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4 00:07: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紀天律離職轉入「豹子幫」的事情,很快就激起另一波媒體播報的熱潮。由于他一直避開媒體,在高度保密之下,反而更引發媒體窺探的欲望。不隻外人對他好奇至極,連「豹子幫」裏麵的人對他也是議論紛紛。

他在「豹子幫」裏,以餘乃文的保鑣身分留下,出入都緊跟著餘乃文,所以即便是機密的會議,他也會參與,甚至還表達意見。

那天,參與會議的隻有他、餘乃文、餘季中和餘彪,討論的事情是追緝凶手的進度。

餘季中說道:「條子已經鎖定『飛鷹幫』的人,因為中山區那一帶場子的糾紛,而對幹爸下手。」

餘彪哼了一聲。「我早懷疑是他們,現在連條子那邊都這說的話,那就是不會錯了。媽的,我派人處理。」

「先下要。」餘季中說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有隱情,幹爸經常會更動行程,我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可以這準堵得到幹爸。」

餘彪和餘季中互有深意地對看了一眼。

紀天律觀察著兩人,說道:「我爸以前是高級警官,警界裏頭我有人脈,這事情如果真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去查。」

兩人把視綫對向他,餘季中說道:「不用了。條子那裏我也有人,你能查到的事情,我一定也能查到。」

紀天律有點痞痞地笑了笑,聳了聳肩。「既然你這說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的手伸向餘乃文,當著所有人麵前,親昵地握著她的手。「我隻是希望能為乃文做更多的事情而已。」

餘乃文敏感地覺察他是故意這做的,這讓她不大自在舒服,她想要悄悄抽出手來,紀天律卻握得更緊。

她的眉頭微皺,看著紀天律。

一旁的餘彪注意到餘季中的臉色不大好看。

紀天律說道:「中山區那一帶的場子本來是誰在管?」

餘季中聲音一沈。「那是我在管,你有什麼意見嗎?」

餘彪饒富興味地看著兩個人一來一回。

餘居樂是因為場子的糾紛遭到射殺。當然,江湖恩怨是更為複雜,錯並不在餘季中一人身上,但是紀天律明知故問,顯然是故意給餘季中難看的。

兩人較勁的意味十足,餘彪樂得在旁隔岸觀虎鬥。

「沒有啊--」紀天律一笑。「我隻是想,說不定中哥手上的事情太多,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找個人協助。」

「不用!」餘季中斷然回拒。「江湖的事情你不懂。」他說話也很不給紀天律麵子。

「江湖的事情,我的確不大懂。」紀天律臉上帶起一抹嘲弄的笑。「這種事情在我們一般公司裏都會開檢討會的。」

餘季中的臉色鐵灰,餘乃文也皺起眉頭來。「天律,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也沒有要插手,我隻是提供意見。」紀天律輕率地挑了挑眉頭。

餘季中冷著臉。「不懂的事情,提供意見的話,隻是自取其辱。」

兩人唇槍舌劍,頗有互不相讓的態勢,讓餘乃文惱怒地沈下臉來。

不過紀天律倒是先無所謂地端起一張嘻笑的臉。「你可以問問我懂的事情,相信我對幫內還是可以有貢獻。」

「喔,什麼是你懂的?」餘季中的語氣充滿質疑。

紀天律正對著他,一笑。「『得勝大樓』的競標案。」

餘乃文錯愕地皺了眉頭,之前,紀天律幷沒有跟她商量過這件事情。

餘季中雙手環在胸前,打量著他,等著看他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氣氛詭異極了,餘彪突然哈哈笑地打圓常「乃文,你這男朋友真是不錯,很有野心,這是好事情。天律,我知道你以前在商場的表現很好,不過道上的事情複雜多了,你還是耐著性子多學學。」

「那當然了。」紀天律笑笑地看著餘季中。「希望幫內能給我這個學習的機會。」

「鈴!」餘季中的手機響起。「喂。」他接了起來,和對方說了幾句之後,掛了電話。

「我還有事情要忙,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結束吧。」餘季中站了起來。

餘乃文也不攔他,隻是將手放在他的臂膀上。「大哥,我還有事,等你忙完了,我再和你聊。」

「好。」餘季中對她一笑,轉身離開。

「既然這樣,我也走了。」餘彪也跟著離開。

「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紀天律起身,伸了個懶腰。

「走去哪?」餘乃文沒好氣地看著他。

紀天律笑笑地說:「妳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啊!」紀天律又坐了下來,在她麵前裝乖。

「你到底在想什麼?」餘乃文認真地看著他。

「妳說什麼?」紀天律看著她,眼神閃爍。

「我總覺得你是故意激怒大哥的,為什麼?」

「沒有啊!」紀天律否認。「應該是他看我不順眼吧。不公平,妳都說我不說他。我說要動用警方的力量,協助追查凶手,他還不領情,我想學著做道上的生意,他根本連理都不想理,不是嗎?」

「也許大哥的態度有些冷淡,但是我的想法跟他一樣。」餘乃文憂慮地說。「我總不願意你涉入太深,」

他一笑。「不涉入的話,我怎麼改造。」

看著他,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我們兩個一致的心願,但是你表現的態度不大對勁。你對大哥有敵意,可是這是不需要的,雖然你們之前因為我而有心結,可是,早在大哥讓你載我回來的時候,就應該化解了才對,大哥和你都不大尋常……」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

他深深地看了敏感聰慧的她,一笑。「好吧,我承認我是不大對勁,也許男人之間的廝殺和敵意是天生的。我和他都是王者,而一個地方的王者隻能有一個,不管是愛情的爭奪或是能力的較勁。」

他強悍地將她抱入懷中,握起她的手。

「我有些後悔。」她低歎。

「後悔什麼?」他把弄著她的手。

「很多事情,好象會超出我的想象和控製。」剛剛那場會議,她幾乎隻是參與,沒有發言,但是她漸漸看出,那詭異的氣氛後麵,有一麵複雜的網錯織著,她越來越擔心。

他突然一笑。「一定是我最近的表現不夠賣力,你才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他性感地舔呵著她的耳垂。

「別鬧了。」她的臉頰泛起一片的紅。

「老天,妳怎麼還能說話呢?」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滑動。

「不行啦……」她的聲音逐漸虛軟。

當天晚上,紀天律秘密去見了餘彪。

餘彪看到他來,客氣地和他說了幾句話,才采問他來的目的。

「我是來和彪叔做一椿生意的。」紀天律開門見山地說。

「做什麼生意?」餘彪帶著笑容打量著他。

「我說條子那邊我有人,不是開玩笑的。」紀天律勾起一抹笑。

餘彪臉色變了-瞬,片刻後轉出大笑。「哈哈,我又不是現任的幫主,你有什麼特別的情報給我,也是沒用啊!」

「彪叔。」紀天律笑得很算計。「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直接說了吧。我有消息告訴我,是你透露給『飛鷹幫』。」

餘彪臉一沈。「胡說八道,你如果是來我這裏興風作浪,那你走吧,我沒有興趣浪費時間。」

「信不信,我有本事幫你做掉那個證人。」紀天律笑道。

「你走!」餘彪下逐客令。

紀天律依然坐得很輕鬆。「彪叔,你不用擔心。我很清楚,你不是殺了乃文父親的人,你隻是很有技巧地推了一把而已。這消息,你是蓄意透露還是無意透露,這是很難查證的,我怎麼有本事動搖你呢?對我來說,隻要能抓到殺手,對乃文就有交代,我幷不打算對彪叔您趕盡殺絕的。」

因為心虛,餘彪還是忍不住問:「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雖然這消息被我知道了,用處幷不大,但如果是給餘季中知道,事情可能就大不一樣嘍。」紀天律笑了笑。

餘彪皺起眉頭。「你不是和餘季中不合嗎?」

「是埃」紀天律切回主題。「所以我才要彪叔幫我一把,和我做個生意。」

餘彪好奇地問:「你要做什麼生意?」

紀天律露出看來無害的笑容。「我想代替彪叔出征,競選這一屆的立法委員。」

「什麼?!」向來老練的餘彪大驚失色,怎麼也沒料到,紀天律會把算盤打到他身上。

「就像彪叔知道的,」紀天律像是個正派的商人,仔細分析著利害關係。「我放棄了在商界大好的前途來到這裏,而餘季中出道得比我早,道上的事情我又不熟,如果我想在道上混出個名堂,與他爭鋒,隻能另辟蹊徑。選立委是條出路,以我對媒體運作的熟悉度,以我的知名度,重新包裝形象,我要選上,絕對比彪叔您還容易。選上立委之後,就是在白道了,怎麼也都比餘季中強。 彪叔,您也是這樣想的吧。」

餘彪哼了一聲,內心卻不得不承認紀天律是個狠角色。

「彪叔,其實您要選立委,條件沒有我好,但是這個立委先給我做,您耐心的等著,我再幫您拱上個市議員,一步一步走,到頭來,您還是個立委。」紀天律說得很誠懇的樣子。

餘彪眉頭一揚。「你想得很好,可惜你做錯了,我從頭到尾沒做過對不起豹哥的事情,你的威脅我一點都不怕。」

紀天律一笑,站了起來。「彪叔,我給您一天考慮。明天同樣時間,如果我沒有聽到您給我的答複,我隻好把消息放給餘季中嘍。」

他轉身走人,留下麵色陰沈的餘彪。

餘彪眼中現出殺機,看來這個紀天律比餘季中難纏,他得先發製人才可以。

餘彪想了想,打了電話給餘季中。

「喂。」餘季中接了起來。

餘彪一笑。「季中呀,我是彪叔。」餘彪露出老謀深算的笑容。哼,他紀天律竟然敢逼他,這是他自己找死,他是不會手軟的!

餘彪將餘季中約在餐廳的包廂見麵。

餘彪熱心地介紹餐點給餘季中,餘季中並不特別領情。「彪叔,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

餘彪放下筷子,說道:「你想不想娶乃文?」

「你在說什麼?」餘季中皺起眉頭。

「我知道你喜歡乃文,我也很看好你們,隻是半途殺出了個紀天律,破壞了你們兩個人。」餘彪說道。

餘季中沈下臉。「這件事情怎麼樣都不該是彪叔來替我操心吧?」

「不要這說,在討厭紀天律這件事情上麵,我和你是同一個立場的。」餘彪裝出和善的樣子。

「什麼?」餘季中不解地看著他。

「這人太囂張了,我看他下順眼。他爸以前還是個條子,我對他不信任,而且他的野心太大,不好控管,我替幫內覺得擔憂,這是於公的部分。于私,我們兩個也許有些誤會,可是不管怎麼樣,彪叔總也是看你和乃文在一起這多年,我心裏是更希望你們兩個人能在一起。」

他說得一副真心誠意的樣子,不過餘季中看他的時候還是很有防備。

「相信彪叔的話,你會有什麼損失嗎?」餘彪擺了擺手。

餘季中想了想,端起眼前的酒喝了一口。「你有什麼打算?」

「我會找人教訓他,不過這件事情,你也得出點力氣。」餘彪一笑。「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假裝跟他合好,開車子載他,約他去烏來泡個溫泉,剩下的事情,彪叔都會幫你處理。」

餘季中馬上又提起戒心。「這件事情聽來下難,為什麼你不能自己做呢?」

「對你不難,對彪叔可沒那簡單。」餘彪說道:「乃文對我沒有像對你這樣親,如果是我開口邀紀天律,乃文說不定還會阻止他,豹哥死了,她難免比較疑神疑鬼。」

他說得有這一點道理,餘季中不語。

餘彪繼續說動他。「他是個自以為聰明的外行人,偏偏乃文太相信他了,這對我們幫裏一點好處都沒有。現在他的氣焰暫時是被你壓下去,但是等以後他說動了乃文,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來做,幫裏會被他搞成什麼樣子,我可是不敢想象。」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餘季中看來是有些動遙

餘彪再加一把勁。「唉!有件事情,我本來不想說的。今天你走之後,我跟著也走。後來,我想起要拿個東西,又折了回去,沒想到門鎖著,裏麵傳出讓人臉紅的聲音……我從來沒想到,乃文竟然有一天會……」

餘季中怒氣衝衝地打斷他的話。「夠了!」

餘彪還假惺惺地說:「對不起,彪叔是不該說的。」

餘季中猛喝了一口酒,唰地站起來。「這件事情,我會跟你合作的。」

「好,你這兩天就去約他吧。」餘彪站起來,伸手要跟他相握。

「我會的。」餘季中沒有跟他相握,轉了身子就走。

「不給我麵子……」餘彪陰惻惻地挾起一塊生魚片放入口中,喃喃念著:「這是你最後一次這樣對我了。」

餘季中走出去後,手機響起,他接了起來。「喂。」

電話是餘乃文打來的。「大哥,你人在哪?」

「沒有。」餘季中敷衍地帶過。「沒事,我在外麵。妳有什麼事情嗎?」

「我有些擔心你和天律,我覺得今天你們兩個都不大尋常。我擔心你們真的鬧翻,又擔心其實你們是有事情一起瞞著我。」

「沒有,你想太多了。我自己想了想,覺得跟他這樣槓上也不是辦法,你不要擔心,我還打算約他去泡溫泉,好好談一談。」餘季中說道。

「真的?!」餘乃文的聲音充滿驚喜。

「當然是真的。大哥還有事情,不跟你說了。」餘季中找了個藉口掛了電話。

他對餘乃文的情感幷不比紀天律少,他相信有一天餘乃文會瞭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在紀天律限製的時間之前,餘彪假裝消失兩天,卻早了餘季中和紀天律一步,到烏來舒服地泡著溫泉。

他在溫泉飯店,半裸著上身,癱平在椅子上,看著屋外的美景,等著「好消息」。他派人在餘季中的車子裏頭裝好炸藥,等餘季中載著紀天律來烏來的路上,砰地一聲引爆炸彈,這兩個人就死定了。

他本來不想做得這絕的,但是他們兩個實在太麻煩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隻好先下手為強了。

「鈴!」他的手機響起。

是他手下打來的,如他所想的,是來跟他報告好消息。正當他開心地大笑的時候,門鈴響起,他直覺以為是他叫的女人來了,不以為意地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他當場愣祝

門外有三個人,兩個是他以為應該被炸死的人,一個是他唆使放炸彈的手下,不幸的是,他的手下反而被綁著。

餘季中把手機放在那個手下嘴巴前麵,逼他講話。難得地,餘季中竟然發揮了幽默感。「跟彪叔問好啊,做大哥手下的,不會這沒禮貌吧?」

紀天律一笑。「彪叔,知道您來度假,怕您無聊寂寞,特地給您送禮物來。」

「你們兩個人……」餘彪後退到屋內。

紀天律和餘季中也不客氣地進入。「彪叔,跟您解釋一下,免得您覺得冤枉。」

紀天律說道:「你一直不甘屈居第二,所以故意裝作是酒後無心透露出幫主的行程,雖然我們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離把你扳倒就是差這一步,所以我們幹脆聯合設局給你跳。」

餘彪臉色發青,往後退著。「我懂了,你們早就猜到,我會下手做掉你們,所以你們幹脆故意給我這個機會『殺』你們。」

紀天律一笑。「你可以說--我們陷你於不義。」

餘季中介面。「不過如果不是你心術不正的話,我們這招也不可能成功。」

「是的。」紀天律說道:「我們已經掌握到你手下放炸藥的錄像帶,也抓到你的手下,你這是犯了教唆殺人未遂罪。」

「這一條總可以將你送進牢裏,讓你不能參選立委了。」餘季中和紀天律一搭一唱。

「原來是這樣。」餘彪陰惻惻地笑了。「不過你們兩個也太小看我了。」他的手一翻,迅速地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槍。

餘季中也在同時掏出槍來。「你有槍,我也有槍,你最好不要以為可以輕舉妄動。」

餘彪一笑。「你誤會了,我的對象不是你。」餘彪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的對像是紀天律。他一死,你對乃文就沒辦法交代,我想,這會比殺了你還好。」他的視綫覷向紀天律。

紀天律看著他,好一會兒,突然笑出來。「彪叔,難怪人家說薑是老的辣,您的頭腦真清楚。不過我給您一個良心的建議,要殺的話,下要先殺我們兩個。殺我們兩個會比較麻煩,你可以先對你的手下下手,他死了的話,人證就沒了。」

餘彪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他的手下,嚇得他的手下臉色慘白。

餘彪視線一收。「我餘彪在江湖上也不是混假的,這人是替我做事的,我不會拿他開槍的。」

餘彪的手下鬆了一大口氣。

紀天律握拳。「果真是老江湖的風範。」他話鋒一轉。「其實我剛剛是跟您老開玩笑的。老實說,您開槍的話一點用處都沒有。」

餘彪皺起眉頭,覷看著他。「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沒有埃」紀天律竟然朝餘彪走過去。

那種氣定神閑,讓餘季中睜大了眼睛,餘彪更是覺得奇怪。

紀天律向餘彪說道:「你怎麼這有自信,你手中的槍就一定有子彈?」

餘彪嗤之以鼻。「我自己才裝的,怎麼可能沒有。」

「是嗎?」紀天律一笑。「那你就射吧。」他揚著眉頭,一派毫無畏懼地。

他的表情讓餘彪遲疑了一晌,紀天律往他身上撲過去。

幾乎是同時,餘彪的手下往餘季中身子猛力一撞,砰地一下,餘季中一個沒注意被他撞到一旁,手槍掉落在旁邊。

電光石火的片刻,紀天律也撞倒了餘彪,砰的一聲巨響,餘彪開槍,幸好那一槍隻是對空擊發而已。

反應過來之後的餘季中,身子一滾,迅速地撿回手槍,伏在地上,精準地往餘彪的肩頭射了一槍,餘彪痛得哀嚎。

餘季中同樣再開一槍,製伏了餘彪的手下。

紀天律就這樣壓在餘彪身上,擡頭和餘季中對看。「嗯……男人的身體抱起來,還真是怪怪的。」

「真服了你。」餘季中搖頭失笑。

「你也不差。」紀天律回了一句。

兩個人相視而笑,互有敬佩。

「麻煩你。」紀天律說道:「我腿軟了,麻煩你拉我一把。」

餘季中下可置信地看著他。「原來你也是會害怕的。」

「好說、好說。」紀天律的額上冒出了汗。老實說,一想到剛剛的千鈞一發,他連脊柱都冒冷了。

「要拉你可能有點難。」餘季中對他一笑。「因為我的手已經發抖了。」

紀天律笑了笑。「我想我們兩個回去的時候,一定會被駡死。」

「沒錯。」這一點餘季中很認同。

餘乃文絕對不會抱著他們兩個哭,她一定氣到把他們駡到臭頭。

為什麼她不能像其他女生一樣溫柔呢?

紀天律這想著,唇邊牽起一抹笑意。

就算她明明不是這溫柔,他就是很喜歡、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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