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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玫瑰 -【英雄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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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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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5 00:09: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玫瑰 - 英雄情人

縱橫黑道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搶婚?!這可是出娘胎頭一遭,
他隻不過是在PUB撿到喝醉的她
控製不住男性欲望而「辣手摧花」,
接著就莫名其妙的跑去當她的屠龍王子,
在衆目睽睽之下大剌剌地擄走新娘,
結果她這顆燙手山芋從此賴上了他,
隻要她使出賴皮招數他便棄械投降,
硬著頭皮帶她到遊樂園「增長見聞」,
搞得他一票手下以為老大心理不正常,
不知何時狂放不羈的心已被她占據,
心甘情願讓她成為他最甜蜜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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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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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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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5 00:10: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五光十色的炫目燈光快速轉動個不停,四麵八方的超大音箱不斷地以震耳欲聾的音量播放著一首又一首當下最流行的舞曲,年輕的男女們全擠在舞池裏隨著節奏瘋狂的搖擺身體,連地板也能強烈感受到他們正隨著拍子躍動的心。

站在入口,梁聖心怔怔地望著,不禁傻了眼。

原來台灣有這種地方呀!

好吵……

人好多……

空氣好差……

她被滿室煙味嗆住了,忍不住咳了幾聲。

“發什麼愣啊?快走呀!不然找不到位置坐了。”同寢室的于蓮熱情的挽著她的手,跟上走遠的室友們。

等她們擠到裏頭,眼明手快的室友們早已占了吧台旁四個座位,嘻嘻哈哈的同酒保聊天。

一坐下,不需開口,酒保已自動送上正冒著泡的啤酒。

“礙…”聖心此時才回過神來,仿佛麵前的玻璃瓶裏裝的是什麼萬惡不赦的毒物,將頭搖得似潑浪鼓。“我不喝啤酒!不行!絕對不行!”

室友們都笑了,于蓮忍不住笑道:“哎呀,算了,看聖心要喝什麼,隨她吧。”

梁聖心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乖寶寶,同學間常會說些加料笑話,可她卻是那種所有人都笑完了,她還一臉問號,完全不懂大家在笑什麼,單純得令人無法相信。

今天聖心肯跟她們一同出來,還是她們說得口水都快幹了,好不容易她才點頭答應。

聖心感激的笑笑,怯生生的模樣像隻小貓,目光快速地在MENUU下挪動,半晌,終于在各式各樣的酒類中,找到了僅有的一杯茶。

“我喝長島冰茶,謝謝。”

其他人交換了個詫異的眼神,卻沒有什麼意見,隻是聳聳肩,淡淡地說:“你覺得好就好。”

灌下了大半瓶的啤酒,她們興奮地衝進擁擠的舞池,消失在人群之中,獨留她一人在吧台。

直到此時,聖心才開始覺得不安。

她怎麼會答應來這的?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

她爸爸是國小校長,媽媽是家庭主婦,還有個大她兩歲的哥哥。

父親是家裏的主事者,嚴肅且沈默,行為舉止中規中矩,每天下班就是練書法,直到晚餐過後才會看一小時的新聞——這是她家電視惟一的功用——九點一到便沐浴就寢,早上五點起床運動,生活規律得不可思議。母親除了負責家務外,為了配合教育家父親,母親從不看連續劇,更不會跟左鄰右舍閑話八卦,平時惟一的嗜好是打毛衣,所以他們家有穿不完的各式毛衣。哥哥從樣貌到個性都是父親的翻版,年紀輕輕卻有著異常的穩重與威嚴,念到師大碩士班畢業,準備繼承父親的衣鉢。

至於她呢?簡單的用兩個字就足以敘述她二十二年的生命曆程——平凡。

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以為能離開父親保護的羽翼,展翅看看這個對她來說還很陌生的世界,去探索她還不明白的一切,但父親卻獨斷地替她安排了婚事,再過幾天,她將從父親的羽翼到另一個男人的羽翼下,永遠沒有獨立自主的一天。

她當然相信父親為她挑選的終身伴侶絕對會讓她一生平順安穩、衣食無憂。

平心而論,對方也確實是個很好的男人,相貌端正、身材高大、文質彬彬、認真負責、客氣有禮、品行純良,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嚼檳榔……任何能想到的壞習慣他統統沒有,又是父親的得意學生,就在父親的學校任職教師——據說他成績優異,本可挑選些明星學校,但他放棄了,寧可回到老家——平時最大的興趣是寫書法與畫國畫,閑暇時還會幫家裏務農。

或許,挑不出毛病正是最大的毛病吧!

她扯扯嘴角,捧起剛送來的長島冰茶輕啜,不禁眯眼笑了。

沒想到PUB裏的茶會這麼好喝!

其實,她就像一般年輕女孩子一樣充滿著夢想,以及對愛情的憧憬。

室友床邊一本本K得比課本還認真的小說,裏頭有著她完全不習體會的熱烈情感。

國小在父親嚴密的掌控下,沒有任何男孩敢對她稍有逾矩;國中時,許多同學都是由同一所小學升上來,大家心存恐懼,依然沒有男孩敢追求她;到了高中,離開鄉下寄住在姑姑家,以為一切會不一樣,豈知父親早已做好了萬全措施,學校有父親換帖的老友當訓導主任,家裏還有管得比父親更嚴的姑姑;上了大學必須住校,可父親還是下了天羅地網,不定時的打電話看她是否在宿舍,還會三不五時突然出現,更甭提父親在她四周大至係主任小至舍監的眼綫了,連旁係的同學都聽聞她有個神奇的父親。

這種情況下誰敢追她?

活到二十幾歲了,連個小小的戀愛也沒談過,說出去笑死人了!

就這樣嫁了嗎?

不,她心中有些不甘。

才剛從學校 畢業,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便要從父母的羽翼投入另一個,隻不過改由丈夫照顧她,平平淡淡的過完一輩子。

她才二十二歲呀!

青春正熾的花樣年華,要她怎麼能甘願?

但,縱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年輕的心雖然躍動著,隻可惜她不夠勇敢,從小到大,她被保護得好好的,久而久之她變成一個膽小的人,害怕發生可能會受傷的事。

今晚大概會是她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比較瘋狂的行為吧!

若不是明天便要回家,父親嚴密的監控微微的放鬆了,或許她連這惟一的一次機會也沒有。

她低頭啜飲了一口飲料,微微的甘甜中漾著一種莫名的滋味,猶如一個輕盈的舞者在她的味蕾上旋舞著。

這一杯飲料裏似乎蘊藏了魔法,為她打開了一扇大門,引領著她走進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這種茶真好喝啊!”

她覺得有一股暖流在腹中慢慢的形成,又緩緩的從腹中攀升到了胸口,將一顆心密密實實地裹了起來,緊接著,這暖流又衝上她的腦門,她感到自己飄飄然像是浮在半空中,不由得傻傻地笑了。她心中詫異著,原來同樣是液體,卻有著萬般的不同。

回頭檢視了自己二十二年來如同白開水般的平淡日子,一股強烈的憤懣與遺憾打從心底升起。

同樣是人,為什麼她的一生得是杯無色無味的白開水呢?

她皺皺鼻子,輕輕地晃了晃小腦袋,十分不滿意的撅起嘴,口中嘟囔著:“我不要,我不要白開水,我要冰茶……”

正想再喝時,手中的杯子卻已經空了,她揚起酒杯,朝著吧台裏的酒保喊道:“再給我一杯……這個……這個……呃……長什麼冰茶的……”

酒保隨即又端了一杯同樣的飲料給她,她接過來,猛力地吸了一口,那種飄然的感覺更強烈了,心髒也幾乎要快樂地躍出口中。

她咧嘴笑了,笑得很陽光,笑得很燦爛,甚至笑得很媚,笑得很妖冶。

她環視著四周的人群,每個人都仿如被風吹過的草,瘋狂的擺動著身軀;她也看見了她的幾個室友,夾在人群中著了魔似的舞著;她還看見了于蓮,一雙手已經勾上了身旁一個陌生男人的脖子,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空隙,幾乎是緊貼在一起的扭動著。

若是在過去,她肯定要皺起眉頭又紅著臉地將視綫移開,但今天她卻是目不轉睛地瞧著,那專注的神情,就像一個正等待著手中試管理的化學物質即將會有重大變化的學生。

有一點小小的火花在她闃黑的心靈裏猛然地爆炸,化做一團熊熊的大火將她狠狠的吞噬,那種渾身燒灼的感覺令她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新奇,讓她不自覺的移動腳步,也想跟著其他人一樣在舞池中盡快釋放壓力。

她緩緩地滑下高腳椅,試探性地將右腳伸了出去,腳尖輕接觸到地麵,便感到地板傳來猛烈的震動,她像是觸電似的迅速將腳縮了回來,但她的臉上卻揚起一抹欣喜的笑靨。

她想起小時候鄰座的男生總喜歡悄悄將手越過她畫在桌上的中綫,然後再飛快的抽回去。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挑戰一種未知危險的快感竟是如此的刺激,才試了一次,她便有了上癮的感覺。

“呵呵……真好玩……”她喃喃自語,腳尖輕觸地板又提起來,和地板的震動玩著貓抓老鼠的游戲。“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

不過這游戲她隻玩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了,她抓起杯子,想再飲一口冰茶,卻隻剩晶瑩的冰塊在杯底打轉。

她衝著酒保喊了聲:“嗨!再來杯這個。”她揚了揚酒杯。

對一個初次踏進PUB人來說,怎會知道她所喝的“長島冰茶”壓根不是茶,而是酒呢?

這種化名為“茶”的鶏尾酒正是這些無知少女的殺手,像是帶著天使麵真的惡魔,用輕柔的話語領著聖心一步步走入沈淪的地獄。

望著舞池裏一對對緊擁的情侶們,她撇撇嘴角,輕聲地囈語著,“好想談戀愛喔……”

曾在某本書上看到這麼一句話——人的一生,總該有一次風花雪月。

她也想呀!

但是……

唉,她隻能用“想”的。

為什麼她就隻能用“想”的?

她趴倒在吧臺上,再喝了口長島冰茶,震耳欲聾的音樂下,突然有種想大叫的衝動。

這是平時的她不被允許的舉動,隻因不符合大家閨秀的端莊。

嘻嘻!管他的,反正也不會有人聽得到。

就算聽到了,人家也不見得認識她;就算認識她,也不會有機會把這種荒唐的行徑告訴她父親;就算告訴她父親,他也不會相信。

所以,有什麼關係?

有種不顧一切的豁然,聖心雙手圈在嘴邊,深深吸了口氣,用盡她每一個細胞的力量大喊:“我、要、談、戀、愛——”

PUB裏轟然的音樂聲吞沒了她的呼喊,沒有人注意到它奇怪的舉動,但她仍為自己的勇氣用力地鼓掌,像個好不容易才爬上樹頂的頑童,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

但她卻完全不知道,角落處,有雙眸子正虎視眈眈地緊盯著她。

那灼灼的目光,像是猛獸發現了獵物一般,鎖定她的一舉一動,耐心地等著最好的時機給予獵物最致命的一擊。

王維皓今天心情非常不好,這種形容詞含蓄多了,他的心情根本就是他媽的不爽到了極點!

“老大……”他的手下之一的阿偉在一旁賠笑臉。

他取過杯子,一口灌下杯中烈酒,酒精燒灼著他的喉嚨,又燙又辣地,卻很是過癮。

“嘿……”阿偉幹笑幾聲,“老大,別這樣嘛。”

維皓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倒了酒又是一口飲荊

“這個……哎呀,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沒經過老大的同意就開你的車出去。可是……你也知道的嘛!把美眉總得開輛稱頭點的車,看來看去也隻有你那台最漂亮……”阿偉也不管他是否在聽,像隻麻雀嘰嘰喳喳的解釋著。

維皓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開口,再取過一杯酒昂首吞下。

“好了啦!我向你賠不是嘛!從下午跟你道歉也說過了,你想扁也不還手的讓你扁過了,你別老不吭聲好不好?你已經長得很凶了,又板個臉,現在大半夜的,你想嚇死人呀……”阿偉挪了挪用來擋臉上淤青的墨鏡,一牽動痛處,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鬼叫,“嘶……痛痛痛痛痛……”

維皓嘴角微微揚起,一點也不同情他,反而陰陰的說:“哼!活該!誰教你要動我的車!”

阿偉跟著他少說也有七八年了,早該摸清楚他的個性,隻要不碰他的愛車,一切都好談,他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偏偏他就要動他的車,趁他睡覺時倫開那台他最心愛的法拉利敞篷跑車去約會,若他沒發現也就算了,可他竟然撞車!

這叫他怎能不生氣?

阿偉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變形,“又不是我故意要出車禍的,是後麵那台車不長眼撞上來,我也受傷了呀。”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前偷開,都會在老大起床前停回原位置,這次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純粹隻是個小小的意外嘛!

隻不過是讓他的愛車屁股增添了一點點特殊的“花樣”而已,哪知道老大一看到愛車變了模樣,根本不聽解釋就先海 扁他一頓呀!

男子漢大丈夫不是該不拘小節的嗎?扁也讓他扁過了,還在那邊擺臭臉,這算什麼嘛!

維皓擺了擺手,“走走走!別在這邊吵我!”

再不叫他走,天知道阿偉那個如老太婆的嘮叨個性又要轟炸他多久不得安寧了。

“啊?”正準備對老大曉以大義的阿偉頓時楞住了,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還不走?”維皓眉頭一緊,“非要我再扁你一頓才肯走是不是?”

“呃……”阿偉這才意會到再不走真的是在討皮肉痛,連忙跳下椅子,“老大,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要做,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等一下。”維皓涼涼的喚住他。

“什麼事?”

“明天把車子送修,修車費從你的薪水裏扣。”維皓簡單的交代了句,便打算結案不再追究,但這幷不表示他不心疼了。

隻是他還能怎樣?總不能掏槍斃了阿偉吧!

“好好好……”阿偉忙不叠的點頭,“完全沒問題,我現在就送去。”

阿偉一走,維皓的耳根子的確是清淨許多,可在同時,也有份孤寂感油然而生。

真好笑!

明明他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為什麼也會有這種感覺?

莫非是即將要步入“中年”的前兆?

不對!

他才剛過三十三歲的生日,充其量不過是壯年,離中年還差他媽的老大的一截,又怎會有那個“男人更年期症候群”?

還是因為皇後酒店的娜娜不理他?

也不對!

對于女人,他一向是抱著玩玩的態度,這個馬子不好搞,換一個就是了,他最瞧不起那種捧著銀子給女人花,還要賠著笑臉的火山孝子。

難道說自己真的那麼在乎那台法拉利?

這更不對了!

以他現在的財產,要做到每個禮拜換一台新車來開,是輕而易舉的事,犯不著為了錢財這種身外之物而覺得心煩。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

維皓飲盡杯中的烈酒,仍是想不出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年紀輕輕便已登上事業的巔峰,幷嘗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所以才會有這種沒有目標的失落感吧?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起身離開舒適的皮椅,走出偌大卻空曠的辦公室。

維皓走進一家位在鬧區的PUB,身旁沒有任何的跟班。

每當他遇到一些難解的問題時,總喜歡一個人泡在PUB裏,在嘈雜的音樂聲中找尋出屬于自己的寧謐世界,靜靜的想著解決問題的方法。

與其說他喜歡喧鬧,倒不如說他是因為害怕寂寞。

他已經過慣了衆人簇擁的生活,又厭倦那一張張阿諛諂媚的臉孔,所以他選擇人聲鼎沸的PUB,這裏有著狂野嘶吼的人們,卻沒有帶著麵真的屬下,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坐在吧台前,他點了一杯純的Vadka,輕輕搖著酒杯,看著冰塊隨著手的晃動而旋轉著,整個緊蹦的情緒也跟著放鬆下來。

啜飲了一口酒,酒液化為一道熔岩燒灼了他的咽喉,他半眯著雙眼,恣意地享受著這種快感。

驀地,一個聲音不期然地穿過他的耳膜,他仿佛聽見有個人在喊著我、要、談、戀、愛——

那聲音夾在震耳欲聾的音樂理,原本是不易被人發覺的,要不是他正好閉上眼睛,聽覺比平時靈敏些,也聽不見這句奇怪的話。

維皓楞了一下,朝著聲音的來處望去,隻見一個女孩坐在高腳椅上吃吃地傻笑著,兩手不停地用力鼓掌,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他仔細地端詳這個行徑怪異的女孩,卻發現她有著不同於一般女孩的氣質,清湯掛麵的頭發、無框眼鏡、素色洋裝、臉上脂粉未施……完全不是會來泡PUB的女孩會有的裝扮。

“咦,怪怪。”

那感覺真像是看見了侏羅紀的恐龍,但這女孩又不是時下人稱的“恐龍”,她素淨的臉龐有著酒釀的醜紅,笑靨裏隱藏著天使的純真,一雙迷蒙的眼裏蘊含了亘古以來所有的神秘與深邃。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手中的酒杯緩緩地放在桌上……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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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4-25 00:10:50
第二章

聖心幾乎是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酒精的威力像強烈台風似的在她腦中肆虐,她覺得自己就要隨著音樂聲飄了起來,一顆心也悠悠蕩蕩地晃著,像飄在空中的風箏。

看著舞池裏一對對的男男女女,拚命的擺動身軀,五彩的燈光照在他們亮麗的裝扮上,猶如鬼域裏的群魔亂舞,讓她看得目不暇給。

她開始為自己感到悲哀。

從小到大,她的穿著打扮都受到父母親的控製,裙長一定要及膝、發長一定要過耳,諸如項鏈、耳環、戒指之類的裝飾品,更是在她身上絕跡,甚至連發夾的顏色也規定要黑色的,上頭還不能有小花。

當室友們在討論著調整型內衣、偷偷嘗試著丁字內褲時,她卻還穿著應該放在古董店裏的阿婆牌內衣,而且內衣外頭一定還要套上一件小背心,當其他女孩穿著露背裝、無袖上衣及迷你裙時,她卻隻是變換著不同款式的洋裝,而且顏色都是那種粉粉嫩嫩、淡淡柔柔的,絕對不會有任何搶眼的色彩出現在她的身上。

在過去,她將這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從來就不認為自己和其他女同學有什麼不同,父母親的教育和她自己的宗教信仰,都讓她不習對於這種生活方式產生過一絲絲的懷疑。

可是,當她望著舞池裏飛快旋轉的身影,每個女人都肆無忌憚地在男人麵前扭動著曼妙的身材,嬌嫩的肌膚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閃耀動人,她第一次見到了青春應有的麵貌,也動搖了她原本的觀念。

“原來,我一直生活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中……”聖心喃喃自語著。

她又點了杯長島冰茶,這次她不是慢慢地品嘗著魔法的滋味,而是將整杯飲料一口飲盡,仿佛要吞下她心頭所有的不甘似的。

但這口酒喝得太猛了,嗆得她直咳,已咽入喉嚨的酒又吐了出來,濺了自己一身。

她走下高腳椅,想到化妝室去整理一下,無奈腳步虛浮,仿若走在雲端,四肢百骸更像是神經接錯了綫,根本不聽她的控製。

她在人群中奮力地掙扎出一條路來,也幸虧這間PUB不大,好不容易來到了化妝室門口,一股酒氣卻在這時衝上腦門,她隻覺得兩條腿頓時被抽去所有力氣,整個人軟倒在地上,她想借著雙手將自己撐起來,但兩條手臂同樣沒有力氣。

幾個打扮冶豔的女子經過她身旁,卻沒有一個願意去扶她,還刻意地繞過她。

畢竟,像她這種喝得東倒西歪的醉客,在PUB裏是司空見慣的。

一種孤立無援的痛苦霎時襲上聖心的心頭,她覺得自己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願意救她,隻能無依的坐在地上,強烈的酒意化為無盡的悲傷,她不禁掩麵痛哭。

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滲出,滑過她修長的手指,頹然的跌落在地麵。

她真的不願意她的生命就像晶瑩的淚水一樣,擺脫不了地心引力的束縛,永遠隻能往下墜落;但是,她又無法剪斷纏在她身上的繩索,隻能默默的承受這樣的安排。

她越想越傷心,原本隻是低聲啜泣,到後來索性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像潰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這時,一張麵紙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她仰起臉來,淚眼迷中,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拿著一包麵紙低頭望著她。

“小姐,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男人殷殷地詢問著。

他低沈的嗓音如同晨曦一般,為她撥開了厚重的雲層,讓她再次看到了希望,也將她的心從絕望的深淵中又拉了回來。

聖心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即使眼前這個男人對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但在酒精的作祟下,她覺得全世界隻有這個人是懂她的,隻有這個人才能瞭解她心裏所有的悲戚,所以她不顧一切的撲進男人的懷中,緊緊地倚著他寬厚的胸膛,像是經曆了暴風雨的小船,終于停靠在溫暖的港灣,她貪婪地享受著這份踏實的安全感。

已經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也哭不出聲音來了,她緊摟著陌生的男人,猶如繈褓裏的小嬰兒,沈沈地睡著了。

維皓看著懷中的女人,不禁皺皺眉,心裏犯著嘀咕。

怎麼說睡就睡呢?

他將女人主動的投懷送抱解釋成了需索一夜情的渴望。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在PUB裏“撿”到女人,但像她這樣穿著打扮像個中古時期的少女,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來PUB狂歡的女子,無不是將身上的束縛減到最少,發型也是變化多端,而顏色更是萬紫千紅無奇不有,哪有人像她一樣,穿了一身的洋裝,還頂著半長不短的黑色宜發,猛一看,倒像個青澀的中學生去參加生平第一次舞會似的。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

管他的,反正是女人嘛!脫了衣服都一樣,誰還去在乎這女人是哪個世紀的產物?

既然對方有著與他相同的需要,那就按照慣例,先吃了再說。

他攙扶起她,將她扶進他的大轎車中,他幷沒有將車開回他的豪宅,沒有一個男人會笨到讓這種撿來的女人知道自己住哪姓啥的,他隻是在附近找了間蠻高級的飯店,裝成是一對情侶,半抱半拎地將她帶進臨時洞房裏。

抱起她,他隻有一個感覺——她好輕,輕得一點分量也沒有。

他低下頭,幽黑的眼中增添了幾許憐愛,少了男性天生的欲望。

她粉撲撲的臉頰因酒精而泛著紅暈,少女的容顏更顯稚氣,全身柔若無骨的偎在他懷裏。

維皓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像是對待易碎的陶瓷娃娃,動作極輕緩,溫柔到連他自己都有些納悶。

以往的他,在PUB遇到有意縱情狂歡的女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進飯店便直接丟上床搞定,完事倒頭呼呼就睡,隔天一拍兩散,連人家長得什麼樣子都忘得一幹二淨,即使日後再相見,也根本不記得曾有過這麼一夜。

可是對于她,他完全沒辦法做出這樣的行為,總覺得會傷害了她,但這幷不代表他就沒有那分需求。

端視著那張酣睡的麵容,聆聽她均勻的呼吸,他突然覺得莫名地滿足,仿佛隻要能這樣看著她,他便覺得無比的安詳平靜。

像她這樣的乖寶寶,向來都是與他絕緣的,無論是老師或同學,總是自然而然的以成績好壞來做區隔,不得越雷池一步。

所有的老師都因為他的成績而將他做上了記號,隻求他別惹麻煩。其實他幷不是真的那麼懷,他隻是不喜歡念書而已。

記得他國中時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長得似她這般可愛,乖巧又聰明,整個人白白淨淨甜甜的,後來他終於鼓起勇氣告白,她並沒有拒絕。

之後的那一個月,每天午休結束,她的桌上都有一碗雪花鳥梅冰,她吃完冰後會走出教室,紅著臉,遠遠地對他一笑。

他們惟一的交集也就隻有這個害羞的笑容而已,但她的導師知情之後驚惶失色,請上級勒令不準任何人進入升學班那棟大樓——尤其是他這個惡名昭彰的後段班問題學生。

一個月後畢了業,他再也沒見過她了,隻輾轉聽說她順利的考上第一志願,接著全家不知移民到哪一國去了。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何往事會在此刻湧現,他幾乎要忘了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純純的愛戀。

不過,那都過去了。

後來的他,就像所有老師認定的那樣,進了間隻要有錢就能進的夜補校,跟了個混得還不錯的老大,大幹了幾場架。

沒想到,隻會打架的他竟也能打出名堂,老大退休後,他被拱了上來,生意越做越大、房子越換越寬、車子越來越好……

女人?

呵!根本不用花心思便有女人自動湊上來,他從未煩惱過這方麵的事。

偶爾到PUB去打打野食,不過是換換口味罷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會逞凶鬥狠的少年了,三十三歲正值青壯的年紀,事業已有一番成就,公司也不需他時刻盯梢,上班純粹隻是打發時間。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事需要煩心的,但他就是莫名的越來越覺得心煩。

為什麼?

這個無解的問題,這一兩年間不停的困擾著他。

維皓甩甩頭,不願再去想,將視綫挪回到床上的女人,好轉移注意力。

他坐在床沿,大手撫過她酣睡的容顏,她的白淨細嫩與他的黝黑粗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國中時那個女孩的容顏與她漸漸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誰是誰,她們都是一樣的,乖巧、清純、可愛、甜美。

他銳利的眼神變得溫柔,動作也變得輕緩,順著她臉部的線條,慢慢地撫著她。

過去,隻要一個甜甜的笑就能滿足他,如今,他已是個成熟的男人,一個笑容不足以滿足他的需求。

有著難以理解的衝動,維皓在五秒鍾之內將身上衣服脫光,並打算在另一個五秒鍾之內將她也扒得一絲不掛。

脫到第四件,他又粗又濃的眉毛一挑,心裏忍不住地咒罵。

天氣熱得像烤箱,她竟還能穿這麼多件!

外套下有洋裝,洋裝下有小背心,背心下還有內衣……再往下脫,脫了襯裙有安全褲,脫了安全褲有絲襪,脫了絲襪還有內褲……

果然是個怪胎!

隻不過……呵!沒想到她瘦歸瘦,其實還挺有料的嘛!

她纖瘦的身體卻有著玲瓏的曲綫,一種誘人的美麗弧度。

他咽了口口水,大手微微顫抖地接近,卻又沒有足夠的勇氣撫上,他不禁有些氣憤。

媽的!又不是什麼處男,怎麼緊張成這副德行?

他有些惱羞成怒,心一橫,大手罩上了她的酥胸,掌心下柔軟滑嫩的觸感令他全身一震,下腹一緊,一股熱氣在身體裏到處亂竄,他急忙將手收了回來,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手掌。

哇靠!

記得第一次碰女人,他也沒這麼……呃……這麼敏感,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身體帶電?!

正當維皓一顆心七上八下之際,原本睡著的聖心突然睜開雙眼,一雙清澈的眸子因酒意而蒙上了一層薄霧,迷茫的望著他。

他是誰?

怎麼沒穿衣服?

這是哪裏?

瞬間的迷惑過去,聖心隨即想起了在PUB事。

她在PUB喝了幾杯“茶”之後,突然忍不住的想哭,沒有人理她,隻有他遞了一包麵紙,後來……後來她就沒有印象了。

她望著他,仔細而專注。

他的輪廓很深,濃眉大眼透著重重的霸氣,鼻翼豐厚鼻梁挺立,隻覺得英氣勃勃;緊抿的唇隱隱帶著一股傲氣,搭配上他略有稜角的臉形,清楚地顯示出他固執倔強的個性。

他的體形高壯,皮膚黝黑,臂膀上的肌肉賁起,雖然不像健美先生那樣誇張,倒也沒有一絲贅肉,可說是相當強劍

她不由得眯起眼,將焦點集中在他左胸上那顯眼的刺青。

那隻虎刺得很精致,姿態生動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凶惡模樣讓人望之生畏。

她看著看著,不禁有了這樣的好奇——刺青洗多了會不會褪色?

心急既動,她使出吃奶的力氣翻坐起身,伸手撫上他的左胸搓了搓,然後收回小手細細觀察。

咦,沒褪色耶!

是不是搓得太輕了?

維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她伸出魔爪非禮他,好不容易略微平息的奔騰欲火再次爆發,滾燙的熱度燒紅了他的每一個細胞。

他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卻忘了要製止她火上加油的行為。

聖心瞄了瞄他,見他沒抗拒,大著膽子再次撫他的左胸,用力的搓了幾下後,又反過手看了看。還是沒有掉顏色……

他終于回過神來,但她詭異的舉動著實令人納悶,左想右想百思不得其解。

她究竟在搓個什麼啊?

還沒想出答案,便見她鼓起腮幫子,伸出食指,有些不甘心的再搓了搓,然後,用著“檢查”的目光再次仔細的看了看手指。

維皓撇撇嘴,心頭有些莫名的惱怒。

她是在檢查什麼?

怕他有病嗎?

她這種乖女孩本來就該與他這種連書都讀不好的人保持距離,他連替她開車門都嫌不夠資格,她肯放下身段紆尊降貴跟他說話,他已該感激得痛哭流涕才對,而他竟然還有非分之想,真該入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的。

但現下會演變成這樣,幷不是他強行押她來開房問,是她先主動投懷送抱的嘛!

這算什麼意思?

不要就不要,他再找其他女人就是了,反正外頭女人多得是,他又不會硬是奸了她,她何必在他麵前裝出這副嘴臉?

正當維皓想拾起衣服轉身離開時,聖心突然開口了。

“原來真的不會掉色……”她恍然大悟的說。

他僵了半晌,才弄懂她方才那怪異的舉動是在做什麼,不禁覺得好笑。

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有人有這種奇怪的問題呢!

她的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什麼啊?

在頓悟她並不是嫌惡他後,他竟忍不住有些雀躍,麵部的線條瞬間變得柔和,不再緊繃著一張死人臉,甚至有股笑意直衝上來,他簡直就像個傻蛋的直傻笑。

聖心噘起小嘴,“你在笑什麼?”

“呃……我……”一時之間,他不知該怎麼回答,詞窮之下隻好睜眼說瞎話,“沒有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笑了?”

她眨了眨濃密的睫羽,更是無辜的說:“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呃……”

她極無辜的張著一雙大眼睛,“你在笑什麼?”

臨時要他編個謊言,他還真說不出口,隻好打死不承認,也不能讓她知道他竟會因為這麼簡單的事而開心。

遲疑了幾秒,維皓板正她的臉,讓她不得不看著他,“你眼花了。”

話一說完,他便恨不得能把那幾個字全吞回肚子裏,他怎麼會想出這種爛藉口?

本以為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這樣蹩腳的謊話,誰知她居然輕輕“喔”了一聲,便不再追問,一臉深信不移。

隻因為,在聖心的世界裏,是沒有謊言的。

這個結果讓維皓當場傻住,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種人。

一個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的藉口,她卻相信了!

為什麼?

聖心漾起個靦腆的笑,再一次的以食指戳戳他,“我們……”

“什麼?”此時的他,忽然覺得在她麵前,他不需要防備什麼,因為她是那樣的單純,單純到近乎愚蠢,而且,這個“單蠢”的女孩還喝醉了。

她低垂著漲得通紅的小臉,結結巴巴地問:“我們做……做完了嗎?”

雖然單純,但不代表愚蠢。

好歹她也曾念過健康教育,好歹她也曾聽過同學詳細敘述令人麵紅耳赤的瘋狂夜晚,好歹她也曾瞄過室友不離手的愛情小說裏的床戲,好歹她也曾上網收到同學寄來精彩無馬賽克的養眼照片……

雖然還沒體驗過,至少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兩人身上一絲不掛的意思,更知道兩人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維皓隻覺喜悅在心頭擴散開來,他很高興沒在她睡得像死豬時上了她,還有……至於還有什麼,他一時也弄不明白,無法解釋的,就是覺得很高興。

“我們到底……”說著說著,她的臉更燙了,“你說話嘛!”

他微微揚起嘴角,吐出兩個子:“沒有!”

“啊!”聽到這個答案,聖心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瞪大了眼。

那那那那……那……那現在不就……

她瞠目結舌的模樣很是可愛,他的心微微一動,俯身蜻蜓點水般的輕啄了下她的唇。

聖心就這麼瞪大雙眼,看著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親了她一下。

這就是吻嗎?

不,應該不是吧!

電影中的吻都沒這麼快結束,小說中的吻都沒這麼簡單,都是很纏綿、動人、惹火、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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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維皓輕輕的一笑,“小傻瓜,哪有人把眼睛睜得這麼大的?”語畢,他伸出手,溫柔的撫過她那雙美麗的眸子。

聖心傻乎乎的閉上雙眼,心頭小鹿亂撞,微微的暈眩中,她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麼。

如果一個人的一生,總該有一次的風花雪月,那麼,她也不例外。

在結婚之前,就讓她瘋狂一次吧!

維皓捧起她的小臉,溫柔的吻著她的臉。

他新生的胡碴有些刺,卻不痛,反而覺得有些麻癢,她又羞又怯的,卻沒有推開他。

他先是輕吻,試探著她的反應,見她沒有排斥,才放大了膽子,吻上她如櫻花般緋紅的唇瓣。

雙唇貼合的瞬間,聖心驀地一悸,心漏跳了一拍。

這樣的接觸仿佛有一道魔力,深深撼動了她,原來,人與人之間是可以如此親密!

她用心去體會親吻的滋味,甜蜜逐漸湧上,被呵護的感覺,是這麼的美好。

就在她準備好要接受更深入的親吻時,維皓卻離開了她的唇,轉而朝向她的耳朵進攻,含住了她的耳垂,細細的撩撥。

她有些心驚,睜開朦朧的眼眸,映入眼簾的是他變得柔和的綫條,濃濁的喘息說明著他正忍耐著,泛起血絲的雙眼訴說著他沸騰的欲望。

聖心突然笑了,也許他看來是那麼的粗獷,可是,他卻讓她感覺到在那粗獷外表下深藏的溫柔。

她主動的環抱住他,再次合上了眼睛,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

他的大手輕撫著她的臉,無比愛憐的撫著,隨後以唇取代了手,在她的額臉四周游走。

她細細品味著被呵護的甜蜜,偶爾回吻他一下,心中滿溢著滿足。

離開了她的小臉,他的大手緩緩地下移,順著她的曲綫,在腦海中描繪著她動人的體態,這比什麼都還能勾起男人天生的欲望。

他的喉頭逸出一聲低嘆,再也難以抑製的吻上她的唇,火熱的舌撩撥著還未瞭解游戲規則的她。

哇!他怎麼把舌頭伸進來亂攪?!

聖心有些尷尬的睜開眼睛瞄一眼,真的大家都是這樣玩親親的嗎?

瞧他一臉認真,那……大概是這樣沒錯吧!

她再偷偷的把眼睛閉上,掙扎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將舌頭伸了過去,輕輕地舔過他的唇。

他的眼裏隱含一絲笑意,她的動作好可愛,像隻愛撒嬌的貓咪。

維皓壞心的攫住她的舌,于口中挑逗著,大手從腰間緩緩移向她的胸前。

她的心怦怦然,第一次有男人觸碰她的身體,她又慌又羞的,壓根不敢去看,雙眼閉得緊緊的。他鬆開了她的舌,翻身壓在她身上,輕柔地吻了吻她那雙動人的大眼睛後,又吻上她的耳,低啞的聲音輕訴著:“別緊張。”

他想,她大概沒什麼經驗吧。

過去,他一向不喜歡碰這種沒什麼經驗的女人,總覺得有些不耐煩,也沒什麼意思,但今天,他竟莫名的有了耐心,緩緩的引導她,甚至還挺開心她不是那種在床上太過熟練的女人。

耳畔的熱度呵得她心醉神迷,也化解了她緊張的情緒。

感覺到她的身軀不再緊綳著,他吻了吻她的唇,然後,緩緩地將唇往下移,竭盡他所能的溫柔,讓她慢慢放開矜持。

她的唇邊逐漸漾起美麗的笑靨,擡起手臂緊緊地抱著他,放心將自己交給這個溫柔的男人……





酒後失身的隔日,聖心終于頓悟長島冰茶幷不是一杯茶。

是否為時已晚?

她沒有哭,隻是靜靜的起身,擦去腿間幹掉的血漬。

哭有什麼用?

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在維皓心頭騷動著,他以為他們隻是一夜情,過了這一夜,再也不會有交集。

但她卻讓他覺得愧疚,不單單因為她是處女。

過去他有過太多太的女人,其中當然不乏處女,但他卻都在那些女人的眼中看見努力想要隱藏的貪婪與野心。

她不一樣,她……

雖然他們是在龍蛇混雜的PUB認識的,雖然第一次見麵她喝得爛醉如泥,雖然她就這樣跟他上飯店開房間,雖然好像她很隨便,就像過去他在PUB中“撿到”的女孩一樣輕易的跟他上床……

可是,他卻能很確切的知道她絕對不是這樣的女孩,那隻是個假像罷了。

因為她很純、很真,那樣清澈的雙眼,不會騙人。

這樣的女孩,已經不多見了。

他想要彌補她。

他粗獷的麵容有些僵硬,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隻好幹笑兩聲,學著電視劇裏男主角慣有的口氣說:“放心,我會負責的。”

聖心掏掏耳朵,擡起頭來,不解地望著他賁起胸肌上的刺青,像是沒弄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該死!

她這樣看著他做什麼?

沒聽到他說的話嗎?

都說他會負責了,她還不講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會負責的。”他的五官揪成一團,渾身別扭的再說一次,聲音洪亮,咬字卻含糊。

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他,半晌,突然“噗”的一聲笑出來,眼眶隱隱有氤氳水氣閃動。

他竟說他會負責……

他又能怎麼負責?

他並沒有錯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並不像他所以為的醉到不省人事,昨夜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楚的記得。

即使是像她這樣乖的人,或許潛意識裏也有叛逆的一麵吧!

“你笑什麼?”他的濃眉緊鎖,完全搞不懂這有什麼好笑的。

這種時候,女人不都是希望聽到男人這樣說的嗎?

她的笑戛然而止,以手背輕輕抹去眼角不經意落下的淚,無比認真的看著他,直看入他的眼底,輕輕地說:“如果你真想負責的話,下個禮拜天到宜蘭救我。”

他抓抓頭,“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報上了父親任職的小學與地址。“你隻要在下個禮拜天晚上七點到這裏救我就行了。”語畢,她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件件穿好,約略整理一下儀容,便開門離去。

這下子,維皓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見她就這樣走了,霎時也顧不了自己什麼也沒穿,隨手抓了個東西遮住重要部位便衝出房門,急到結巴大喊:“等等……等、等等……”

幸好還來得及喚住她。

聖心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停在他麵前,微仰著頭,“嗯?”

“你……我……我們……這個……”越是急,他就越不能好好把話說出來。

她嫣然一笑,“忘了告訴你,我叫梁聖心。”

他楞楞的點頭,在心底默念了幾次,發誓他到死也不會忘了這個名字。

她笑起來好像小白兔!

一隻清純、可愛、惹人憐的小白兔!

“你呢?”

“王維皓。”他直覺的回答,忘了一夜情應遵守的規則。

她咬著下唇,朝他勾勾手指頭。

他微俯下高大的身軀,“什麼事?”

她慧黠的笑了,很甜很甜的笑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幷在他臉頰落下響亮的一個吻,附在他耳際低語:“等你來救我喔,我的屠龍王子。”

維皓竟臉紅了。

她!她她、她她她……偷襲他……

“呵……”她發出似銀鈴般的笑聲,旋過身子,輕快的走了幾步後又回頭,躊躇了會兒,還是決定開口。“說真的,你用這個遮‘那個’,真的很……很奇怪。”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

維皓遲疑的低下頭,將他用來遮住重要部位的物品拿起,頓時,一連串髒話劈裏啪啦脫口而出,抓狂到想將手中的價目表撕碎,然後,踩著重重的步伐回到房內,又羞又惱的“砰”一聲甩上門。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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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該不該去呢?

王維皓煩躁的抓著頭,點了煙抽沒兩口又擰熄,煙灰缸裏滿滿堆成小山的煙蒂。

他很清楚自己的煩躁不是因為阿偉刮壞了他的愛車,那不過是花錢就能處理好的事,不值得他這麼煩心,況且,他也已經扁過阿偉了,照道理來說應該能消氣了,怎麼仍舊覺得看什麼都不順眼呢?

最讓他光火的是,他完全不瞭解這種感覺是怎樣的感覺,隻是覺得胸口悶塞,像是和人打架受了內傷的樣子。

偏偏他已經多年不曾親自出馬砍人了,那種活早就交給阿偉和底下的兄弟去幹,根本沒可能會受什麼內傷,可是那股無形的壓力又確確實實地鬱結在心口,讓他幾乎想大聲地將它吼出來。

他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灌入喉嚨,卻猛地被胸口那陣鬱氣反激出來,嗆得他直咳,心頭一陣火起,抓起酒瓶便往墻上摔去。

酒瓶的撞擊力引來門外幾個小弟的警戒,一群人三秒之內撞開房門衝進來。

“老大,你沒事吧?”阿偉手握著槍,眼光梭巡著四周,謹慎地尋找開槍者的蹤影。

還有幾個人團團將他圍住,組成一堵人牆,生怕埋伏的殺手再補上一槍。

維皓很滿意這些小弟的機警與忠心,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贊賞的神情,隻是淡淡地說:“沒事,隻是摔了個瓶子,你們出去吧。”

一群人訕訕地走出去,留下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左右晃著。

起身到酒櫃裏又拿了瓶酒,酒櫃的玻璃上清楚地映著他的影像。

他看到一張冷峻的臉孔,一雙熾人心神的眼睛,兩道眉則是伺機而動的猛虎,隨時都有可能在瞬間吞噬掉靈魂,而那恰似鷹般的鼻梁,仿佛能劃被狂風,在蒼穹中留下屬于他自己的綫條。

他扯扯嘴角,撫著那滿是胡碴的下頜,想起自己剛出來闖的那一年,一個算命的曾對他說過——

“你這麵相與八字,若在古代,不是個王也是個將軍,就算到了現代,也絕對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可不是嗎?

才二十出頭,便已經是道上叫得出名號的一方角頭,手下的弟兄也有上百人,隨便踩一跺腳,黑白兩道便要亂上一陣子,天大的難事,在他來說不過是幾十聲槍響就簡單的擺平了,哪像今天這樣,居然會為了一個陌生女子的一句話而方寸大亂。

她怎能算是個陌生女子呢?

畢竟,兩人曾共度極親密的一夜;畢竟,她將最珍貴的第一次給了他;畢竟,他已經破壞了自己的規定,和對方交換了姓名。

但就是這樣才教他心煩,他的耳邊還縈繞著她的話語——

下禮拜天到宜蘭救我……

今天就是禮拜天,他到底該不該去呢?

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天,他會將她所說的地址給忘了,但這件事卻不斷地在心頭湧現,而且隨著時間的逼近,她說這句話的表情就越顯清晰,讓他想忘都忘不了。

那個喝醉酒的女人……不!她隻能算是個小女孩,不過是他十多年獵艶生涯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根本不值得為這件事心煩啊!

可是,打從那女走出房門後,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竟然悄沒無聲地占據他原本狂放不羈的心。

等你來救我喔,我的屠龍王子……

一想到那隻小白兔對他說的話,他臉上似刀鑿的線條緩緩地柔和成春風拂過的森林。

黑豹殺手、嗜血狂狼、催命無常……什麼樣奇奇怪怪的外號他都有過,無一不是帶了些凶狠殘暴的意味,頭一回有人叫他“屠龍王子”,這外號要是給那些手下聽見了,不笑掉他們的牙才怪!

但這個外號聽起來蠻特別的,好像古時候的勇士,揮舞著劍和噴火的惡龍正進行著一場殊死戰……

維皓出神地想著,阿偉探頭進辦公室,見他手上拿著雜志,便吹著口哨走進來。

可惡的阿偉,居然這麼不湊趣地打斷他的思緒!

維皓投去一個足以殺死人的目光,冷冷的命令道:“閉嘴!”

他已經夠煩了,阿偉還來這吵他,真不要命了!

阿偉一派嬉皮笑臉,“皓哥,你看看,天氣這麼好,又是美麗的禮拜天,怎麼不出去外頭走走?”

一聽到“禮拜天”三字,他輕哼了聲,胸口有些難以形容的鬱悶,火冒三丈的回道:“誰規定禮拜天就一定要出去走走的?”

他就是在煩要不要出去走走!

阿偉吐吐舌頭,“是沒人這樣規定啦,但我看你最近好像心神不寧,以為你出去走走散散心,會好一些……”

他“啪”的一聲丟下手邊的汽車雜志,沈聲喝道:“媽的!滾出去!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沒事別來吵我!”

偏生阿偉是那種天生愛唱反調的人,越是要他走,他就越是黏著不放。

阿偉左看看右看看,嘴巴不時發出“嘖嘖”聲,偶爾笑笑、偶爾皺眉。

“幹什麼?”維皓沒好氣的瞪眼。

“嘿嘿嘿……”阿偉不笨,當然不會自首他什麼也不知道,很聰明的先套話。“有些事,咱們哥倆心知肚明就好。”

聞言,維皓頓時有種莫名的心虛。

雖然她不是他第一個在PUB到床上去的女孩,但是對于她,他卻有著某種特殊的感覺,仿佛自己是辣手摧花的大野狼,為了一己之欲,毀了一個單純女孩的清白。

小白兔說等他去救她……

等等0救”她?!

這是什麼意思?

誰要追殺她?

他的臉一沈,抓起鑰匙,“我出去兜風。”

雖然真的隻是想開著他最心愛的跑車出來兜兜風,避開嘮叨如老太婆的阿偉,但維皓還是來了——以不要命的速度,神奇的在一個小時內從臺北一路狂飆到宜蘭。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詢問,終於,在她所說的時間前到達她所說的地點,準備營救他的小白兔。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一片農田,由中有幾間低矮的房子,方圓十裏內沒有任何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最熱鬧的不過是農會、公所、郵局集合的一條街,可以想象這裏大概是那種在看完八點檔連續劇後便會黑暗無聲的地方。

但今晚似乎有些不同。

寧靜的景色中,卻有著異常的喧鬧聲。

農會套小小國小的小小運動場裏,搭起了鋼管架,鋪上一塊又一塊的塑膠頂篷以防下雨,再掛上一長串的燈與風扇,最前方的入口處還綁上了喜氣的喜幛,與一長列署名大至縣長、小到村長的賀聯,內容不外乎是什麼珠聯璧合、百年好合、琴意和鳴等常見的祝賀之詞。寬大篷架下,整齊的排滿了圓桌與鐵圓凳,桌上鋪著桌巾,還有人穿梭其間,忙著放上各色飲品、瓜子,以及免洗碗筷。

這是辦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辦桌、流水席。

若真要說哪裏比較特別,大概也隻有這裏的桌數比一般人多上了一兩倍,場麵比較盛大些,想來是在此地具有某種社會地位的人要娶媳婦或嫁女兒才可能出現的排場,也許是鄉長,也許是地方望族。

但,關他鳥事?

維皓濃眉一擰,眉頭紋足以夾死蒼蠅般深,帶著殺氣的眼半眯,瞪著喜幛上充滿喜氣的字句。

結婚?!

小白兔不是說要他來“救”她的嗎?

怎麼會是婚禮?

吱!被騙了!

害他一個禮拜來坐立不安,還大老遠的衝到這,原來隻是叫他來吃喜酒而已,真是個無聊的整人行為!

大概是她家也收到喜帖,才想到這樣整他的吧。

他撇撇嘴,心中有點不是滋味,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上當,但誰會想到清純的小白兔也會騙人呢?他躍上車,正準備打道回府時,一長列的禮車來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不絕于耳、將本來就不大的街道擠得水洩不通,也擋住了他的路。

維皓重重地往後一靠,燃起一根煙,用力的抽著,再忿忿地吐出,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生氣什麼。

或許,是他心底還是希望回到平實,所以他才會喜歡小白兔,所以他才會相信小白兔,所以他才會來救小白兔的吧!

誰會想到連最純真的小白兔也會騙人?

他無奈的扯扯嘴角,他不是三歲娃娃,人家說什麼就要信,更不是第一天踏入社會,被騙也是他活該,憑什麼生氣?

維皓煩躁的擰熄煙,喝了兩口提神飲料,又再點燃根煙。

幸好,禮車隊伍已停止,新人在衆人簇擁之下緩緩走進那所國小,看樣子再不久便可解除壅塞交通,否則,他一連串“問候別人母親”的髒話恐怕就要忍不住脫口而出。

等待的同時,他窮極無聊的轉頭看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震住了,瞠目結舌,嘴邊的煙掉落,喉頭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不、會、吧!

她是新娘叫。

難怪她會把時間地點記得這麼清楚。

隻著涼鞋的腳驀地一燙,他急忙縮縮腳,咒駡了聲,將那根煙往外一扔,心情也因這根煙而不爽到了極點,滿肚子的怒氣被這個導火煙給點燃。

她結婚還叫他來救她?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他們是有過一腿,但那也是她心甘情願的,現代人男歡女愛搞一夜情也是很普通的事,又不是他下藥迷奸她,不用這麼誇張吧。

她要結婚就去結婚呀!特地把他騙來觀禮喝喜酒做啥?

“問候別人母親”的話全在下一秒劈裏啪啦的衝出他的口,連氣也不用換。

他翻翻白眼,戴上墨鏡,臨別之前卻忍不住再望望她。

說真的,穿上白紗的她,好美。

小兔子果然還是適合白色的,純潔而美麗,令人忍不住的喜愛。

這一眼讓他有些癡迷,不禁看得出了神。

新娘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像是知道他就在那,微微偏過臉,目光停在他的臉上。

維皓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狐疑的東張西望,直到確定附近沒有閑雜的路人甲乙丙丁,才知道她看的是他沒錯。

小白兔看他做什麼?

已經夠烏龍了,他可不願意再當一次笨蛋。

不過,她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完全沒有那種整人成功的洋洋得意,更沒有什麼新嫁娘的喜悅與嬌羞,反倒看起來像是在……求救?!

是的,就是像在求救。

哇咧!這是怎麼回事?

她要他救她?真的要他救她?

有沒有搞錯?

他扯下墨鏡,死命揉揉瞪得發酸的眼睛,再看一次。

隻見她不但求救的電波更強烈了,還用著嘴形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同樣的字句:救我、救我……

怎麼救?

瞬間腦海閃過小白兔說要他去救她時認真的容顏,再回過神來望著身穿白紗的她,她求援的目光……

誰會眼睜睜看著這麼可愛、這麼天真、這麼清純、這麼無辜的小白兔被欺負,卻忍心不理睬的呢?

維皓恍惚間好像明白了她稱自己是“屠龍王子”的意義。

他瞥了一眼四周熱熱鬧鬧的人群,那些人在轉瞬間幻化成了張牙舞爪的惡龍,猙獰著麵孔向小白兔撲去。

在下一秒,他作了一個可能會後悔一輩子的決定。

他倏地打開車門,推開了擋在身前的所有物體,朝著聖心撲過去,在衆人驚訝的表情中,他一把抱起聖心,將她扛在肩膀上,目標瞄準了他的法拉利,邁開大步往回衝,還不忘嘗給楞在一旁的新郎一個清脆的巴掌。

“給你一個大紅包!”他朝著新郎笑了笑,又吐吐舌頭,像個惡作劇的頑童。

他似是一顆滾動的保齡球,隻要是他經過的地方,人群就如同球瓶般地跌得東倒西歪,桌子也給他掀翻了好幾張。

有人大聲呼喝、有人驚叫連連,有小孩子哇哇大哭找媽媽、也有老人家趴在地上急著找假牙……”場歡天喜地的婚禮,被他搞得像是個災難現常

他將聖心丟進車裏,飛快地為她戴上安全帶,敏捷地跳回駕駛座,點火、換檔、踩油門一氣呵成,法拉利發出一聲怒吼,帶著兩人逃離兵荒馬亂的現常

一片錯愕中,伴娘于蓮突然問了句:“現在怎麼辦?”

眾人先是一陣安靜,半晌,才有個人以極度亢奮的聲音嚷道:“追啊!”

就像是好萊塢英雄片一般,維皓帶著聖心,與後頭七八輛車展開了追逐戰,平時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在這短短的一分鍾內他全都做了。

先是在婚禮上帶走了其實他也還不太認識的新娘,後又將他最寶貝的愛車在隻容得下一輛車行走的田間小路上橫衝直撞。

鄉間的路況差到極點,他必須使盡全力才能讓兩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他的雙腳不斷地在油門、煞車及離合器之間迅速變換著。

坐在一旁慌亂不已的聖心,用著高分貝的音量指揮著他。

“小心!有樹!”

“啊!前麵有個坑洞!”

“轉彎轉彎!快轉彎!”

他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就像他平時所玩的賽車游戲一般,往往在撞上的前一秒閃開了前麵的障礙。

呵!真刺激!

這幾年他已經絕少為了搶地盤而與人火幷,這次突然來了這麼一場賽車,讓已經習慣安逸的他,又回憶起年輕時那種喋血街頭的日子。

但他天生就是這種人,越是麵臨關鍵時刻,越是能看到他的冷靜。

“天呀!他們追上來了!跟我們差不到十公尺!”

聖心回過頭望著車後大喊,後來索性解開安全帶,轉身跪在座位上趴在椅背上,瞪大圓亮的雙眼,緊張萬分的當起了現場轉播員,報道著後方的情況。

“那輛白車的駕駛看起來像是我表哥,後麵那輛黑色的好像是禮車……啊!又來一輛了……”

維皓悶聲不響的瞄了眼後照鏡,輕哼了聲表示他看到了,接著低低的說了句:“坐好。”

“嗯?”她不解地望向他,“你說什麼?”

這次,他連哼也不哼了,眼看著追趕的車輛越來越近,直接重重踩下油門,黑亮的跑車如夠竄出。

“藹—”

突然的衝力令聖心反應不及,隻能本能地抱住椅背。她幾乎要認為車子已經駛離地麵飛了起來,風呼嘯而來,吹亂了她梳理整齊的發型,也將原本插在發上的飾物吹走了;她已經不再是個受命運擺等著嫁人的新娘,她的屠龍王子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她。

在法拉利以閃電般的速度往前衝時,維皓居然還能騰出右手抓著她,將她扳過身來坐正。

車子很快就離開羊腸小徑,駛上平坦的省道,後頭的追兵遠遠落後一大段路,他從後照鏡中,望見幾個黑點慢慢的變校

維皓幷沒有因此而踩煞車,像這種寬直的大馬路,不好好的給他飆一下車,豈不是辜負了政府造路的德政,又怎麼對得起自己和心愛的法拉利。

他又變換了一個檔,油門更用力地踩下去,車子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馳在馬路上,隻見時速表的指針不斷的攀升——

180……190……200……220……250……

他漂亮的閃過路上的其他車,猶如一隻黑豹,在草原上盡情的奔馳著。

坐在一旁的聖心卻已是傻了眼,隻能瞪大眼睛看著他逼近前方的車,然後超越過去,一輛接著一輛。

他又飆了二十分鍾的車,才發現聖心的臉色已經由最初興奮的潤紅,變成了驚嚇後的慘白,嘴唇也顯得青紫,看樣子,若繼續錮下去,她可能就要口吐白沫了。

他陡然一個甩尾,法拉利發出一聲尖叫,隨即聽話地停在路邊。

“好了,他們追不到了。”維皓長長呼出一口氣,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早已汗流浹背。

活到三十三歲,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但搶婚?!可是出娘胎頭一遭。

聖心驚魂未定的擡起頭來,一顆心仍七上八下,嘴唇與小手不由自主的頻頻顫抖。

直到停車後,她才開始覺得怕,那種在鬼門關走一回的深深恐懼——之前不是不怕,而是根本就嚇傻了,腦袋一片空白,無暇去想其他事。

維皓下了車,叼著煙問:“現在怎麼辦?”

他已遵守約定救了她,雖然過程出乎他意料的驚險,情節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荒謬,可終究他還是把她給救了出來,不是嗎?

但是,然後呢?然後該怎麼辦?

空氣中彌漫著聖心不習慣的煙味,令她忍不住的咳了起來,也將她飛掉的三魂七魄給咳了回來。

回過神,她自然而然的將目光停在他嘴邊的煙上,捂著鼻子,語帶抱歉的說:“可以麻煩你……”維皓微蹙了蹙眉,用力吸了一口,才往地上一扔,踩熄它,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聽她的話。抽了二十年的煙,還沒有人有膽叫他別抽。

他俯在車門上,挑著眉,噴出最後一口煙,“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打算去哪了嗎?”

“我……”這可把她給考倒了,她隻想到要跑,卻沒想過跑了之後的事,因此她壓根答不出來。

他皺著眉,“怎麼不說話?”

沈默了半晌,聖心終于開口了,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有點困窘的自首:“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呀……”

這下子,換維皓不語了。

媽的!這女人腦袋是裝漿糊啊!

連要去哪兒都不知道!

他低聲地咒罵自己,莫名其妙跑去當她的屠龍王子做什麼嘛!

這下可好了,看樣子,這顆燙手山芋是賴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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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直到把她帶回臺北,讓她住進他家,維皓都還是不能瞭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就不幹他的事嘛!

他隻是去散心。

他又不認識她,隻不過不小心見到她躲在一角哭,幫她買了一包十塊錢的麵紙擦眼淚,然後……然後就度過火辣辣的一夜而已嘛!

她的死活關他屁事,他逞什麼英雄?

但他更不能理解的是,她怎麼會肯就這樣跟他走?

不怕他把她帶去賣掉嗎?

他長了一張既凶又老的臉,身上又有刺青,講話粗聲粗氣,更不懂什麼女孩家的心事……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啊!而且他也沒打算讓人產生錯覺誤以為他是好人呀!

她怎麼會這麼信任他?

心中有一千個疑惑,就像是一千層紗,一層又一層的讓他越來越看不清楚,將他緊緊的縛綁著。

他緊鎖著濃眉,兩手交叉環于胸前,像是在沈思著什麼。

看見他這模樣,一幫屬下均緊張了起來,交頭接耳低聲討論了起來。

“老大怎麼了?”

“阿災?”

“會不會是公司快倒了?”話一出,立刻為後腦勺換來一連七八個清脆的拍打。

“你豬頭呀!忘了年終你領了一年薪水當獎金喔!”

“我隻是猜猜嘛!下手這麼用力……”挨打的人撫著後腦勺,不甘心地咕噥著。“不然你們說,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會難得了我們老大的?”

他這一問,其他人都沈默了。

這句話倒是真的,自從他們跟了這個老大,從來沒見他如此的沈悶過,再大的事隻要幾通電話就搞定了,哪像這一次,活像是被人倒了幾億元的賬又追不回來,成天綳著一張臉,害得他們這群小弟沒一個敢接近他。

“要不,我們去問問偉哥吧,說不定他知道老大怎麼了。”其中一個染了滿頭金發的金毛怪提議道。

於是一行人擠進阿偉的辦公室。 別看他老是被維皓呼來喝去的,他可是維皓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偉哥,老大最近是怎麼了?”

“對啊!偉哥,老大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偉哥,你一定知道原因,跟弟兄們說吧!”

一群男人若是嘈雜起來,和一群女人也是不相上下,隻見衆人圍著阿偉七嘴八舌的問著,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統統給我閉上你們的鳥嘴!”阿偉驟然大喊一聲,嚇得身邊的人都往後退了好幾步,噤若寒蟬,連大聲呼吸都不敢。

阿偉瞪了他們一眼,似乎對他們害怕的表情十分滿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清清喉嚨,像是準備要發表一篇演說。

“咳!關于你們反應的事,我也注意到了,經過我詳細的分析,以及我對老大的瞭解,我判斷我們老大發、春、了!”

此言一出,旁邊的小弟們先是楞了片刻,忽然“嘩”的一聲都笑了出來。

“不會吧!老大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就是啊!之前那個叫什麼屎……屎大拉的女人,不是還常來找老大嗎?”

“笨!是Stella……哎喲!”一旁戴眼鏡的目鏡猴糾正同伴的錯誤,卻為了說英文不小心咬了舌頭。

“管他屎拉不拉,我是覺得老大不可能為了女人的事在心煩。”

“呵呵,我看是偉哥發春了吧……”金毛怪忘形地說出不要命的話。

“啪!”

一記鐵沙掌毫不留情拍在金毛怪的後腦勺上。

“哇靠!你搞不清楚狀況啊?敢這樣說我!”阿偉齜牙咧嘴的吼著,“我是說,我們老大厭倦了那個屎大拉,最近又忙,沒時間去酒店挑地薪貨色,憋太久了,所以有點陰陽失調,才看起來怪怪的。”小弟們一聽都樂了,既然老大沒時間去酒店,挑選新貨的任務當然要由小弟們去執行,以老大慷慨的個性,分派到這項任務的一定是有得吃又有得拿!

“嘿嘿嘿!偉哥,去酒店挑貨這種艱難的任務,就不用勞動你老人家出馬了,由我們來就行。”金毛怪摸著後腦勺,一臉諂媚的笑。

“以你們的眼光,怎挑得出老大喜歡的那一型呢?當然還是要我親自去才行。”阿偉斜睨了金毛怪一眼,“這樣吧,你們幾個人自己去商量,找四個人晚上陪我去趟‘翡翠皇宮’,幫老大挑個打牌泡茶的朋友,一切報公賬。”

維皓在公司枯坐了一天,什麼事也沒做,直等到下班時間才開車回家。

其實以公司現在的營運情況,即使他不去公司坐鎮也沒大問題,但他仍堅持每天到公司。

回到他位于郊區的別墅,一進玄關,就有傭人為他準備好了舒適的拖鞋。

“梁小姐呢?”他邊換拖鞋邊問。

“梁小姐在書房,已經待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是在書房吃的。”

“嗯。”

他走進書房,看見聖心坐在他花了高價買來的古董書桌前看書。

雖然她身上一樣是裙裝,但在維皓的獨斷下,改成了各有特色的款式,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粉粉嫩嫩洋裝,反倒顯露出她本身的優點,脫俗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他滿意的笑笑,走到她身旁,這才發現一連七八天,不管白天或晚上,她都捧著同一本他放在書架上純粹用來裝飾的英文書,還在上頭用各色筆劃綫做重點,幷密密麻麻的寫滿注解,維皓臉色倏然一變,再也忍不住了。

“咳咳!”他假咳了兩聲,引來她的注目。

她揚起一個甜甜的、淡淡的笑,“什麼事?”

“呃……”他抓抓頭,“你很喜歡看書?”

聖心很認真的想了想,“也不是特別喜歡,還好而已。”

“還好你也看得這麼高興?”維皓翻翻白眼,“你這女人真是奇怪!”

孰知她竟直覺的反問:“不看書還能做什麼?”

在她的成長過程中,除了看書,還是看書,他們一家都是這樣呀!有什麼好奇怪的?

聞言,他簡直就要昏倒了,像看到個外星人出現在眼前,牛眼瞪得鬥大,“你可以去逛街、看電影、找朋友聊天,不然也能在家玩電腦、看電視……有很多別的事能做呀!連玩也不會,真不知道你怎麼活的!”

“玩?”她眨眨眼,“我當然會啊!”

“好,那你告訴我你會玩什麼?”他雙手環于胸前,等著瞭解外星人到底都在玩些什麼。

她抿起唇,皺著眉頭用力地想著,半晌,才突然冒出幾句話,“我會玩英文項字游戲、會玩成語接龍、還會玩猜謎礙…”

仿佛有幾隻蜘蛛同時爬過他的臉,在他臉上畫了數也數不清的綫條。

這也叫“玩”?!

他真是敗給這個怪胎了!

“你說的那些都不是‘玩’,真正的玩是要像……要像……”一時間要他舉出幾個“玩”的項目,他還真是想不出來。

平時,他的消遣就是去郊外飆車,和警察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到了晚上,他會找阿偉和幾個弟兄去酒店喝酒獵艶,或者是去PUB泡美眉;但他所玩的方式好像都不太適合她。

“像什麼?”她睜著大眼等著他的答案。

他擠眉弄眼地想了老半天,終于想起一個比較適合她的游戲。

“像是去兒童樂園坐碰碰車……”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她都已經幾歲了,怎麼可能會去坐那種連幼稚園小孩都不想玩的東西,說不定還要笑他幼稚咧!

沒想到聖心居然將嘴張成了大大的O形,“啊!我沒坐過耶!小時候曾聽鄰居說過,坐那個很好玩,是真的嗎?”

啊咧!

不會吧!

她連碰碰車都沒坐過?

瞬間,維皓的五官有些扭曲變形。

真的很難想象,在現實世界中竟然還有這種半隱居的外星人。

不過這樣也好,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總比酒店裏那些風塵女人要好騙多了。

“沒錯,碰碰車真的很好玩。”他揚起嘴角,肯定地對她點點頭,“要是你不急著回家,這個禮拜天我就帶你去坐碰碰車。”

“真的嗎?你真的要帶我去坐碰碰車?”她躍起身來,拉著他的手臂,眼裏放出興奮的光芒。“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才不想這麼快就回去呢!”

“可是,警方不是還在找你嗎?”

搶婚的事在那個淳樸的鄉村裏幾乎成了百年來最嚴重的大事,連地方電視新聞都播了,警方還一度把聖心列為失蹤人口。

“我已經打電話請于蓮跟我爸說了,他們知道我隻是不想結婚,暫時也不想回家。不過,他們不知道我住在你這裏,你放心好了,警察不會來找你的。”她朝他扮了個鬼臉。

“喔。”他點點頭表示瞭解,反正他的前科多著,也不在乎多了一條搶婚罪。

聖心拉著他的手不停地晃著,甜甜地撒嬌,“這禮拜天你一定要帶我去坐碰碰車喔!來,我們打勾勾。”

他學著她伸出手,互相勾了小指,還用大拇指蓋了手印,像許下了一個永生不變的承諾。

隔天維皓一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偉。

他走到阿偉的辦公桌旁停了下來,故意假咳了幾聲,“咳咳……”

阿偉的目光從手上那本全是身上沒幾塊布遮掩、身材姣好的金發美女的雜志往上挪,一見著是他,“啪”的一聲合上滿是口水的書,急忙站起,賠著笑臉問:“老大,什麼事?”

他冷冷的說:“跟我進來。”

阿偉抓抓腦袋,“呃……我……我沒做錯什麼事吧?”

維皓斜眼他一睨,也不說話,徑自回到他專屬的辦公室內。

阿偉嚇得魂不附體,猜想著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該不會是他上個周末偷開老大的車?還是……老大知道他調戲屎大拉了?

想起上回被狠扁的慘劇,阿偉決定先自首。

“老大,我……”話才剛開口,便被維皓給打斷了。

“關門!”

“老大……”阿偉哭喪著臉,十分不願意的關上隔音效果絕佳的門。

唉……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嗚!有義氣的弟兄們,快來拯救他埃

沒想到維皓親自為阿偉倒了一杯酒,破天荒地讓阿偉坐在他對麵那張通常隻有其他地盤的角頭老大才能坐的椅子上。

阿偉戰戰兢兢地看著維皓反常的舉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裏猶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腦中不斷地想著最近他所做過的事——

不會是因為刮壞了他的車就要把我開除吧?

還是前幾天偷喝了他那瓶四十年的酒被發現了?

難道是昨天去“翡翠皇宮”報公賬的事被他知道了?

或者是……老大已經陰陽失調,變成不愛女人了,反而對男人產生了……

這這這這……這怎麼行!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在這種非常時刻,他也顧不得黃金不黃金了,準備好要跪地求饒了。

確定門已關上後,維皓背著手,轉過身子。“阿偉……”

聽見維皓叫他,阿偉悚然驚醒,連忙搖著手,“老大,你饒了我吧!我半個月才洗一次澡,身體臭得很,而且還有嚴重的痔瘡……”

維皓臉一沈,開口喝道:“你在說什麼?你有痔瘡關我屁事?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呃——”嚇得出竅的靈魂又飛了回來,阿偉咽了一口唾沫,撫著胸口顫聲道:“我還以為老大你對我有……”他機警地用手掩住嘴巴,硬生生地把後麵的話吞到肚子裏。

維皓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隻是低著頭,像是在考慮該如何把要問的事組織成一個句子。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看著眼前正襟危坐的阿偉,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親切一點,很努力地調整著嘴唇的角度。

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像是笑容的笑容,他盡可能讓聲音聽起來柔和些,“嗯……這個……阿偉,你跟了我幾年了?”

阿偉楞了一下,才會意維皓的問題,“報告老大,七年又四個月了。”

“七年又四個月……也算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維皓點點頭,“那你覺得,我平時對你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突然問這個問題,阿偉心中一凜,幸虧他反應夠快,連忙回道:“老大待我恩重如山,是我的再生父母。生我老父母,知我者老大也。我阿偉對老大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說著說著,他連馬屁王韋小寶的詞都搬出來用了。

“夠了、夠了,你知道我對你好就行。”不等他馬屁拍足,維皓一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那麼,如果我問你一些問題,你應該不會把我的話說出去吧?”

阿偉挺起胸膛,用力的拍了幾下,“老大,你放心好了,我阿偉義薄雲天、豪氣幹雲,別說是為老大保守秘密,隻要老大一句話,我阿偉上刀山下油鍋,為老大兩肋插刀,任重道遠死而後已,眉頭也絕不會皺一下!”

虧他記性好,把武俠小說裏一堆古代江湖俠土的用語都搬了出來,雖然用得有點不倫不類,但臉上那正氣凜然的模樣還頗能唬人。

維皓點點頭,吸了一口氣,身體緩緩的往前靠去,壓低聲音說:“我要你去幫我查個資料。”

聞言,阿偉足足楞了好一會兒,才瞭解到原來老大找他真的不是要算賬,也不是對他的“後門”有興趣,一想通,彎曲的膝立刻挺直,垂下的嘴角快樂地高高揚起。

維皓語氣認真的問:“我想知道,現在還有哪個遊樂園裏有碰碰車……”

“什麼?碰碰車?!”阿偉尖叫了起來。

“噓——小聲一點!”維皓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明知隔音效果絕佳,且已用百葉窗遮住,外頭是看不見裏頭情形的,卻還是緊張的走到玻璃窗邊瞄了瞄。

即使維皓叫阿偉帶幾個弟兄去幹掉某個官員,都不會比“碰碰車”這三個字要令他震驚,他傻傻地看著老大,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似的。

夭壽喔!

老大的陰陽失調還不是普通的嚴重,連“碰碰車”這種東西都出來了,該不會是要返老還童了吧!

阿偉心裏叫苦連天,臉上卻裝出一副十分正經的樣子,“好的,我立刻就去查……國外的游樂園也要查嗎?”

“不用了。”小白兔現在可是離家出走中,不方便出國。

啊咧!看樣子老大是想自己去坐碰碰車,這……這該怎麼辦呢?

阿偉額頭冒出了冷汗,他懷疑老大是不是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如果老大真想出國,那還不簡單,近一點的就偷渡,遠一點的我就叫阿三去搞本假護照,照片貼上去蓋個章就成了。”

心病還需心藥醫,如果老大的病隻要坐了碰碰車就會好,那他無論如何都要讓老大完成心願。“不行,不是隻有我!”話沒說完,維皓倏地改口,“總之,你快去查,查到以後馬上來告訴我。記在,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

“是的!老大!”阿偉立刻站起來,匆忙地走出去。

雖然阿偉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的,但他的辦事能力真的沒話說,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拿了一叠資料走進維皓的辦公室。

“老大,我查到了,現在還有碰碰車的游樂園有這個、這個和這個……”他在桌上攤開地圖,一個一個介紹著。

維皓仔細地看著他拿來的資料,頻頻點頭,像是在評估哪一個遊樂園的碰碰車比較好玩。

等到阿偉介紹完後,他又低聲的問:“你查碰碰車的事,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吧?”

這次阿偉學乖了,他湊到維皓跟前,神秘兮兮地說:“沒有,這件事除了老大和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如果有別人知道,那我就——”他做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也不知是要殺人滅口還是要畏罪自殺。

“很好!”維皓點點頭表示嘉許,隨即又小聲地問:“那麼,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有女朋友吧?”

這又是奇怪的一問,老大怎麼忽然關心起他的私生活來了?

阿偉搔搔頭,神情變得有點扭捏,“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什麼有啊沒有的!到底有沒有?”維皓板起臉孔喝道。

“有……不固定的……像是露西、飄飄、芬迪、依依,還有一個剛把到的小青,我不知道老大要問哪一個?”被他這一吼,阿偉立刻招了,不敢隱瞞。

“我不管你有幾個女朋友,我隻想知道……”維皓臉上一熱,很是尷尬,不敢正眼看著阿偉,為了維持身為老大的尊嚴,仍是用著冷冷的聲音問:“你這些女朋友無聊時都會玩些什麼?”

聞言,阿偉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想了片刻,才支支吾吾的說:“我們都會做……做一些……呃……做愛做的事——”

“我不是問這個!”維皓滿臉不悅的打斷他,“你知不知道一般正常的女孩子都喜歡做什麼?”

“呃……”阿偉抓抓頭,“她們都喜歡打麻將,不然就是打電動。”

打麻將?打電動?

維皓搖搖頭,這些都不是他要的答案。

“我是說,她們待在家裏的時候,都會做些什麼事?”

“她們在家裏?”阿偉抓到了問題的核心,思緒一下子順暢起來了。“通常就是上上網跟人哈拉哈拉打打屁啦!”

電腦的東西他根本就不懂,即使回家看到小白兔在玩,他也隻能幹瞪眼,什麼也不能做。

“聽聽音樂啦!”

他所聽過的不外乎是酒店小姐最會唱的那些歌,和她大概也沒什麼交集。

“對了,還有一個超愛看什麼愛情小說,每次都要我去幫她租。”

小白兔已經成天埋在書堆裏了,再帶書回去,不是要悶死她了?

隻見他每說一個維皓便搖一次頭,一連三個都被否決,這下子換阿偉煩惱了,一個頭五個大,抓得頭發都快掉光。

“說話啊!”維皓催促道。

“老大,你問這個做什麼?”阿偉終于發現最大的問題症結點了。

“叫你想就想,哪那麼多廢話!”維皓惱羞成怒的吼道。

“呵呵……”阿偉幹笑幾聲,他已經快想不出來了。“據我所知,大多數的女孩子都喜歡逛逛街、買買衣服……”

“不好。”維皓又一次否決了這個提案。

小白兔一個人去逛街,不被金光黨騙才奇怪。

“那……跟三五好友聊天話八卦……”

“不行。”

小白兔現在是離家出走,怎麼找好友聊天?

“還有……呃……去PUB跳舞……”

“不妥。”

小白兔酒量那麼差,萬一出事怎麼辦?

“這個……去KTV唱歌……”

“不可。”

小白兔這麼單純,KTV那種地方龍蛇混雜,不安全。

“吼!”阿偉跳腳,隻差沒桌子讓他掀。“想也想了,你這也不行那也不好,不然你是想怎樣?受不了耶!”

維皓轉身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負責給我想出來!”

“女生不都是那個樣子!再不然就是在家看日劇!哪還有什麼事好做的?”阿偉快發瘋了。

“日劇?!”維皓的腦中靈光一現,他怎麼從沒想過這玩意?

小白兔能在家看、不用出門,不但安全,又能耗上大把時間,也不會覺得無聊。

對了,就是它!

他感謝的幾乎要把阿偉抱起來親,然而為了顧及老大的形象,他隻是抿著嘴,下了一道聖旨,“阿偉,限你在今天下班前,拿十套現在最流行的日劇給我,還有,記得用個東西包起來,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知道嗎?”

阿偉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他,越來越摸不著頭緒。

一下子是碰碰車,一下子是日劇,老大的行動處處透著詭異,接下來該不會叫他去準備內衣、假發、高跟鞋,打算表演“陳俊生夜闖百貨公司”的戲碼吧?

他正胡思亂想著,維皓的手已無情的捶了下去,牛眼瞪得鬥大,“楞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阿偉撫著額上腫起的紅包走出辦公室,心裏暗暗叫苦。

老大這陰陽失調的病情怕已是病入膏肓,再不使出猛藥是不行的了,昨晚在“翡翠皇宮”裏把的那個辣妹,要想辦法盡快送到老大口中,否則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有一天自己的屁股真的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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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班時,維皓提了一個超大型的旅行箱回到別墅。

這阿偉也真有能耐,叫他找十套日劇,也不知他跟哪個盜版廠商有交情,竟然一找就是一拖拉庫。

他拎著旅行箱,連拖鞋也不換,就直奔二樓的書房。

推開門,聖心果然坐在書桌前看書,他衝上前去,把書從她的手中搶走。

“別再看書了,再看下去眼睛就要脫窗了。”

聖心不情願地嘟起紅唇,略略皺眉,“不看書,你叫我做什麼?你家又沒有毛筆讓我練練書法。”“來,看看這個。”

他像是獻寶似的,把整個旅行箱放到書桌上,然後打開箱子,從裏頭拿出一叠一叠的物品。

“這是什麼?”望著傾倒在桌上一片片圓圓的東西,好像是光碟片,她不禁起了好奇心,拿起其中的幾片,喃喃地念著上麵印的字:“處女的願望?十八歲少女偵探?哥哥快給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維皓一聽,大吃一驚,伸手便奪過她手上拿的那幾張,拿到眼前走神一看。

哇靠!光碟片上竟然印著身穿薄紗、姿態撩人的少女。

這個死阿偉!叫他找些流行的日劇,居然連日本A片都弄來了,怪不得一次就是一大箱。

其實也不能怪阿偉,他可說是用心良苦,為了讓老大能夠早日恢複“雄風”,他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壓箱寶都捐出來了,希望老大看了這些片子,陰陽調和之後,就不會再打他的主意。

維皓慌亂的擦去額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在一堆A片中翻了一遍後,才在最下麵找到幾套屬于少女愛看的日劇。

他尷尬的笑了幾聲,暗自發誓明天要狠扁阿偉一頓,才開口說:“呃……剛剛拿錯了,這些才是。”

聖心接過那幾張光碟,看了幾眼之後,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地叫了起來,“咦,這不是那個那個誰嗎?他是我室友的偶像!聽我室友說,他和那個那個誰在談戀愛……啊!這就是那個那個誰嘛!睡我隔壁的于蓮每天睡前都要先親一下海 報才能睡得著,所有文具上都貼著他的照片,還說將來要移民日本,住在他的老家,因為他說他退出演藝圈後會回家鄉養老……”

聽見她驚喜的叫聲,維皓略略鬆了一口氣,至少她的反應證明瞭她認識這個日本偶像明星。

在一連串的驚嘆號之後,聖心總算了解拿在手上的是什麼東西,“我知道了,這些都是日劇,我同學每天上課都在聊這些,聽說很好看。”

維皓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平安降落,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幸好這個外星人還知道日劇,要不然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這是公司屬下送的,你如果喜歡,就先別看書了,我們去放映室看日劇。”他的個性是打死說不出真相,總覺得放不下身段,也不能讓她知道他居然會閑著沒事命令阿偉去弄來的,那多丟臉啊!

他動作飛快的把桌上的光碟片分類,隻要是上麵印了養眼鏡頭的,全被他毫不留情地掃進旅行箱裏,準備整箱丟到垃圾車裏,以免污染了他的小白兔。

聖心禁不住他的慫恿,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從沒看過日劇,而日劇在同學口中又是那麼的好看,她捧著幾套日劇,跟著他走進放映室。

聖心與維皓幷肩半躺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一起看著前方超大的螢幕,喝著傭人送來現搾的柳橙汁。

最初,維皓還能專心去了解放事的發展,試著想搞懂為什麼女孩子會喜歡看這種東西,可是慢慢的,他開始覺得索然無味,冗長的劇情、緩慢的節奏、言不及意的對話,又沒什麼刺激的槍戰、更沒香艶火辣的鏡頭,最多不過是露個肩膀而已,看得他死忍都忍不住的想睡,呵欠一個打完又一個。

大手不自覺的摸上胸前的口袋,習慣性的掏出煙叼在嘴邊,再輕巧的彈開打火機點燃火,準備吞雲吐霧一番以消消睡意,卻在點燃煙的前一秒,突然想起那天她驚天動地咳嗽的模樣。

唉……

他蓋上打火機,香煙折成兩段往煙灰缸一扔,再把整包煙揉成一團,翻翻白眼、聳聳肩,繼續捺著性子,將視綫挪回螢幕上。

此時,劇中的男女主角正要接吻,他不自覺地側身瞄了瞄身旁的聖心,見她還是專心的把注意力集中在螢幕上,這讓他覺得自己好邪惡,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人。

他撇撇嘴,嘆口氣,擔心自己再有什麼不應該的遐想,他幹脆閉上眼睛,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打起盹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聽見有人啜泣的聲音,他原本還不以為意,但這聲音卻越來越大,到後來不時還聽見“嘶”的好大一聲。

這是什麼怪聲音?

他伸伸懶腰,坐起身來,邊打著呵欠邊轉過頭,才看見身旁的聖心眼睛鼻子全都哭紅了,剛才那“嘶”的聲音原來是她擤鼻涕的聲音,桌上還有一堆像小山般已使用過的麵紙。

一看之下,瞌睡蟲全被他亂腳踩死,緊張的抓著她問:“你怎麼了?為什麼哭?誰欺負你了?”

聖心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抽抽噎噎的,話也說不清楚,“我……嗚……那個……嗚……他……他他!嗚嗚……”

“媽的!真是太歲頭上動土!連我罩的人也敢惹!”維皓怒氣衝衝,重重的捶了下桌子。

“嗚……”聖心索性撲進他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鼻涕眼淚全糊在他的衣服上,他卻一點也不介意,隻是不斷的說:“說!是誰欺負你?我叫一票弟兄去打斷他的腳!”

“嗚……”她除了哭,還是哭。

他的怒氣被她給哭光了,剩下的是濃濃的關心。

他的手不熟練的拍拍她的背,就像是母親安撫孩子般,聲音卻是硬邦邦的,“別再哭了。”

聖心又哭了十來分鍾,才慢慢的止住眼淚,卻仍是哽咽抽搐個不停,完全不能說話。

他愛憐的低下頭,“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仰起小臉,眨了眨眼睛,有些歉意的指著他的襯衫,吸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把你衣服弄成這樣……”

直到此時,維皓才發現自己的襯衫被她哭得濕了一大片,全粘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他扯扯嘴角,“沒關係。”隻要她別再哭就好。

聖心紅著臉微微推開他,讓兩人之間有點距離,而不是緊緊靠在一起,小手輕輕的擱在膝蓋上端坐著。

他側著臉,等待她說明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料,她還沒解釋,眼角瞄見螢幕沒有畫麵,驚慌失措的抓起遙控器胡亂按著,哇哇大叫:“啊!怎麼這麼快就演完了?!這要怎麼倒回去啦?後麵一段我都沒看到耶!”

維皓一把搶過遙控器,關上電源後,隨手一扔,命令道:“看著我!”

“你怎麼亂丟遙控器嘛!萬一摔壞了就不能用了。”聖心急得到處找。

“摔壞再買一台就好了。”他抓住她冷冷的回了一句,再一次命令道:“看著我!”

“什麼再買一台就好了?你以為你錢多啊!有些人家裏窮得連飯都沒得吃,你居然這麼浪費!”她氣憤的嘟起小嘴。

維皓楞了楞,起身把遙控器撿了回來,按著電源開開關關幾次,以證明所言不假。“你看,又沒摔壞。”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會去替他省錢。

過去,他身邊有過多少女人,哪個不是想在他身上撈些油水,費盡心思的要他買這個買那個?

當然,他幷不在意這些,反正他的錢多得很,那些女人陪過他,給她們一些想要的東西作為報酬,合情合理。

隻有小白兔,她不要他花錢。

她剛住到他家時,她隻有身上那套白紗,連個替換的衣服也沒有,她還直嚷著穿他的衣服就行了。後來是兩人身型相差懸殊,穿上去實在是不像話,他好說歹說,說得口水都幹了,她才勉為其難答應去買衣服。

到了百貨公司,他把她關進試衣間,隨手翻到什麼順眼的衣服就叫專櫃小姐挑她能穿的尺寸給她,甚至到了內衣區,他都是一副隻要她能穿就全打包帶回家的模樣。

可是,她一直拒絕,不斷的說她用不著,買了很浪費。

最後在他的堅持下才“隻”買了二十餘套,他還強押著她去買了十幾雙鞋子與一些配件發飾什麼的,外加一整套的保養品,以及一支他覺得很適合她,但價償不菲的手錶,順便又帶她去配了隱形眼鏡。

由始至終,她都不斷的重複著——不要浪費。

血拚完畢回到家,她沒有太高興的表情,但也不是不開心,隻是回房磨蹭了一會兒,出來後便將當新娘那天身上所有值錢的金飾全給了他,說是用這個抵債。

為什麼?為什麼她與那些女人不一樣?

他捧著她淚眼汪汪的小臉,語氣不再是凶巴巴、硬邦邦,表情卻依舊是那副凶神惡煞的壞人模樣,“梁聖心,看著我。”

她張著那雙雖然哭腫卻仍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又迷人,“什麼事?”

維皓的胸口怦然一動,他不敢去想是什麼讓他心動,捺著性子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哭什麼了嗎?”

不問還好,他這一問,她的眼眶一紅,又要哭了。

他嚇得連忙用手壓住她的眼袋,以防淚水又蹦了出來,幷急忙道:“不要再哭了,我隻是問你話而已,你別哭喔!”

看見他緊張的模樣,聖心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人家隻是看日劇很可憐而已,你以為怎麼了?”

聞言,維皓簡直哭笑不得,看個日劇也能哭成這樣?

這女人果然是個怪胎!

害他白白擔心了老半天,以為她出了什麼事。

“以後別看了。”他擰著眉,飛快的作出一了百了的決定,以免她又哭得可憐兮兮。

“礙…”聖心苦著一張臉,抱著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撒嬌,“別這樣嘛……”

有一絲甜甜的滋味湧上心頭,但他甩甩頭,拒絕去想由何而來,不過還是心軟了。“好吧,隻要你別再哭就好了。”

“耶!”她笑逐顏開的歡呼一聲,開心的啵了他的臉頰一下,“謝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說完,她笑眯眯的轉身坐好,將片子倒轉,回到漏看的部分,專心的看著可憐的日劇。

維皓卻是當場楞住,驀地臉一熱,他急急忙忙地逃出放映室,靠在樓梯口,大手忍不住撫上她親吻的位置,久久不能自已。

禮拜天一早,維皓居然破天荒的天還沒亮就起床了,這是過慣了夜生活的他從來沒有過的事。也不知為什麼,好幾天前他就開始期待著今天,那種興奮的心情就如同小學生數著日子等著去遠足一樣。

要不是因為怕被人發現,他真想在行事曆上寫下“今天帶心去坐碰碰車”這幾個字。

他走下樓,客廳空蕩蕩的,半個人也沒有,他走進餐廳,餐桌上也是空的。

維皓正想衝去傭人房罵人,卻瞥見客廳裏的鍾,指針指的地方說明現在才早上五點而已,他不禁撞撞頭,自嘲的一笑。

他到底是怎麼了?

一向認為自己是很穩重的,即使過去拿著槍和敵人火幷的時候,他的心髒從來不多跳一下,但是今天還真怪,不過是要帶小白兔去坐碰碰車罷了,為什麼心裏會有小鹿亂撞的感覺呢?

難道隻是為了今天的約會?

他搖搖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挨到聖心起床,已是早上九點了,她揉著惺忪的雙眼走下樓,伸伸懶腰打了個大呵欠,嘴裏還嘟囔著,“好困喔,昨晚看日劇看到三點,要不是今天要去坐碰碰車,還真不想起床呢!”

這話說得維皓又好氣又好笑,前幾天看日劇還看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昨天竟然熬夜看到三點;他為了今天的約會緊張到手心都冒汗了,而她居然還老神在在的說不想起床,真是徹底被她打敗了。

麵對神經比別人都大條的小白兔,他也隻能麵帶苦笑的說:“既然起床了,就快來吃早餐吧,吃完我們就出發了。”

“不行,待會兒要先去做禮拜,我已經兩個禮拜沒去了。”聖心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祈求上帝的原諒。

“禮拜?做什麼禮拜?今天是禮拜天啊!”維皓聽得一頭霧水。

“哎喲,不是禮拜天不禮拜天的問題啦!”她覺得好像有點雞同鴨講,“是要去參加團契,聽聽福音。”

參加什麼團契?還要聽什麼福音?

他越聽越是糊塗。

看到維皓一臉茫然的樣子,聖心也知道像他這種人是不可能知道那些東西的,既然她要去的,不如也順便讓他沐浴在主恩之下吧。

她習慣性的拉著他的手臂晃動著,半撒嬌半強迫的說:“你先別管這些了,等一下你跟我一起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還這麼神秘喔!

該不會是哪間直銷公司的手法吧?

維皓在心裏暗自打算著,如果真是一家直銷公司,他一定馬上叫阿偉帶人來砸了整個場子!

在聖心的指示下,他們來到一間宏偉的教堂前,這是她大學四年每周必會報到之處。

一下車,看到教堂屋頂上的十字架,維皓整個人都傻了。

“喂!你怎麼帶我到這種地方來?”感覺上好像被人擺了一道,令他十分不爽。

“做禮拜當然是要到教堂啊!難道是要去PUB?”聖心拉著他的手就要往教堂裏衝,“快!已經開始了。”

“不不不!這種地方我從來不去,我坐在車上等你上維皓站在原地,任憑她使勁的拉扯仍是紋絲不動。

開什麼玩笑嘛!

黑道大哥跑去教堂看牧師?

要是讓其他的老大知道了,鐵定把他們的槍都笑歪了!

聖心怎麼拉他都沒用,他仍是不動如山,腳像是生了根,氣得她嘟起朱唇,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著他,“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剛剛明明答應我要來的,現在又黃牛。如果你不進去,我就不帶你去坐碰碰車了!”

什麼?

維皓用手掏掏耳朵,想證實自己有沒有聽錯。

什麼時候變成是“她”帶“他”去坐碰碰車的?

“小姐,是‘我’要帶‘你’去坐碰碰車吧?”他沒好氣的糾正她的話。

“哎呀,還不都一樣。不管啦!反正你一定要進去,不然我以後就不理你了。”聖心使出她最會的賴皮招數。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微撅的唇紅艶艶的,略帶嗔意的眸子斜瞅著他,原來她生起氣來也是這麼的漂亮,讓他有點怦然心動。

“唉……好吧,我真服了你了。”他把一生的名譽跟她賭上了。

不過他心中也算得很精,反正在教堂裏被其他角頭老大撞見的機會也不大;就算是真的倒黴被其他老大看到,看到他的那個人必定也是來做什麼禮拜的,同是天涯淪落人,沒什麼好恥笑的。

維皓勉為其難的跟著她走進教堂,還被她硬拉著坐在前麵的位子,離牧師隻有短短的幾公尺。臺上的牧師高聲談著主的神跡,他卻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像是有幾千幾萬隻跳蚤在他身上爬著一樣,讓他煩躁的受不了,不自覺的打開胸前的紐扣。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年輕人,偶爾轉頭瞧見他左胸上的刺青,好奇的直盯著他。

他橫眉竪目的瞪了那年輕人一眼,狠狠地凶了他一句:“怎麼?沒見過改過自新的壞人嗎?”

嚇得那年輕人趕緊換了位子,坐得離他遠遠的。

坐在他另一側的聖心扯了他一下,低聲斥道:“專心一點!再吵會有人把你趕出去。”

他巴不得立刻被趕出去呢!

不過,礙著聖心,他還是乖乖的把頭轉向臺上的牧師。

隻聽見牧師正在說著聖經裏的事——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來丟掉,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不叫全身丟在地獄裏……”

一邊聽,維皓心裏也一邊犯著嘀咕,對牧師所說的話十分不以為然。

這個人是白癡啊,跌倒就要挖眼睛,那誰還敢走路?

“若是右手叫你跌倒,就砍下來丟掉,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不叫全身下地獄……”

哇靠!

越說越離譜,剛剛是挖眼睛,現在換成砍手臂,怎麼上帝比我們黑道的還殘忍?

“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裏衣,連外衣也由他拿去……”

不會吧?天底下還有這種白癡?

被人打了右臉還要把左臉湊過去請人家再打?換成是他,不打得對方滿地找牙才怪!

他越聽越覺得索然無味,正想起身一走了之,卻瞥見聖心閉上眼睛,雙手合掌虔誠地禱告。

“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求你寬恕皓哥的罪過,他過去的錯都是不得已的,求你讓我擔起他的罪……”

她……居然願意為他……

默默地聽著她的禱告,他整個人都癡了,胸口頓時充盈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隻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澀澀的,然後,好像從眼睛裏冒出了水氣……

眼睛裏流出的是汗水吧!

對,一定是的!

他努力說服著自己,卻還是連忙轉頭,用力地眨了眨眼,不著痕跡地用袖子抹去眼中那許久未曾出現的“汗水”,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心靈充滿感動的那一刻,他似乎有點領悟剛剛牧師所說的那些話的意義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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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5 00:14:1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走出教堂,已近中午時分,高掛在天空的太陽曬得人皮膚發燙。

維皓先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購物,遞了一罐可樂給聖心,再將整袋剛爆好還冒著熱氣的爆米花塞給她。“大小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要辦,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帶’我去坐碰碰車了?”

聖心一邊喝著可樂,一邊嘻嘻地笑著,“好吧!看在你剛才表現還算差強人意的分上,我就帶你去坐碰碰車。不過,我是超級大路癡,還是讓你帶路吧。”

這小妮子,對她客氣,她不但一點都不在意,還能大大方方的說出這樣的話。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讓他完全莫可奈何的,也算是一物克一物吧。

維皓載著她來到中部一處規模蠻大的游樂園,其實北部也有類似的娛樂設施,但維皓擔心他坐在碰碰車上的滑稽模樣被人看見了,所以才選了中部這間游樂園。

他難得沒有插隊的買了門票,聖心拉著他往園裏跑去,像隻初次得到自由的鳥兒,吱吱喳喳地歡笑著,臉頰也因興奮而泛紅。

“跑快點啊!我看到碰碰車了!在那邊!在那邊!”她跑在前麵喊著,直衝到碰碰車旁。“我要坐這台紅色的,你坐那台,我們來比賽。”

見到她如此開懷的笑,有種幸福的滿足感悄悄地在他心底升起,他也跟著放開了平時身為老大的束縛,跳進她為他選定的那台車裏。

“放馬過來呀!小心我把你撞到場外去。”他笑著踩下油門。

已經有二十年了吧!

他已經有二十年臉上未曾出現過這樣不帶雜質的笑容了,那笑容混合了天真與率性,還有一絲絲的孩子氣。

從他離開家,踏進社會開始,他就將自己藏在麵具之後,那張麵具為他贏得了大哥的欣賞、手下的尊重、對手的敬畏,也贏得了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名聲。

然而在聖心麵前,他第一次能夠徹徹底底地甩開那張麵具,沒有任何虛偽做作的釋放出他最真摯的笑聲。

他們互相追逐著,像兒童般的又叫又鬧,也不管全場對他倆投以好奇的眼光,他們的眼中隻有彼此而已,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哈哈,真過癮!”

當維皓說出這句代表心滿意足的話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事了。

“對啊!沒想到碰碰車這麼好玩。”聖心一邊用手帕擦拭著滿臉的汗水,一邊表示贊同。“接下來呢?我們玩些什麼?”

“都可以,我沒意見。”

聖心把目光投注到遠處一個有著圓形屋頂的建築,忽然拍手叫道:“那邊是旋轉木馬,我要坐那個,快!我們快去!”

維皓楞了一下,臉色變得有點尷尬,“呃……不好吧?那是小娃娃坐的,不太適合我們吧。”

坐碰碰車對他而言已經是底綫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提議要坐旋轉木馬?

如果說出的話能收回,他會毫不猶豫的一個字一個字統統吞回肚子裏,哪怕是會噎死。

“有什麼不好的?你沒看到也有大人在玩嗎?”她指著木馬旁站著的男人說。

“那是因為他抱著小孩啊!”他瞪大眼發出抗議。

但聖心才不管他的抗議,徑自跑到旋轉木馬前,二話不說的跳了上去。

“快來呀!還站在那裏做什麼?再不來坐就要啓動了。”她惟恐他看不見她般,拚命的向他揮著手。

這……這分明就是趕鴨子上架嘛!

他苦笑著搖搖頭,也跟著跨上她身旁的另一隻木馬。

“拜托,千萬別讓熟人看見,要不然我真的一輩子擡不起頭來了。”他低聲禱告著,心裏很後悔早上在教堂沒和上帝好好的套套交情,甚至忘了帶禮物去教堂巴結一下。

木馬緩緩地開始旋轉,聖心快樂地叫著笑著,像是真的坐在一匹馳騁在草原的白馬上一樣,興奮的臉蛋紅撲撲的,猶如朝霞般的絢麗。

正當維皓覺得她玩得很高興,也不會注意到他,他可以就這樣低著頭混到結束的時候,突然聖心停下笑聲,無比認真的望著他。

有些擔心與不安,他想假裝沒看到,但裝了一會兒,確定真的是躲不了,他才苦笑的問:“怎麼了?”

“你這樣騎不對啦!”她出聲糾正他的錯誤。

“啊?”維皓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都已經來騎這隻笨馬了,她還想怎樣?

“你沒看過電視上是怎麼演的嗎?要假裝手上揮著鞭子,然後要這樣‘哈!哈卅的大聲催促著,馬才會跑得快,知道嗎?”聖心一臉正經的表演,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天啊!饒了我吧!到底還要搞出什麼花樣啊?

“快點嘛!”

拗不過她的催促,維皓隻能苦著一張臉,不情願的跟著她做,張大口卻細聲的喊:“哈……哈……”

這可真是難為他了!

一個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大男人,雖然肌肉沒有阿諾那麼發達,倒也相差不多,卻跟著一群小毛頭坐在旋轉木馬上,這已經夠丟臉了,鶴立鶏群的他還在她的指揮下成了全場的焦點,沒想到居然還有外國觀光客跑過來對他猛按快門,這下子可真是丟臉丟到國外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旋轉木馬停了下來,他的臉已經和猴子的屁股一樣紅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終于瞭解為什麼會有人發明那種足以遮住整張臉隻露出眼睛的牛皮紙袋,因為這個時候,他希望拿二十個套在頭上。

“現在……是不是該由我來決定要玩什麼了?”他小聲地提出意見。

聖心根本沒理會他在說什麼,一手指著不遠處的球球屋,發出一聲歡呼,“哇,是球球屋!我們去那邊丟球球玩……咦,人呢?”

她一轉身,卻看不到維皓,原來他早已在她將手指向球球屋時,就發現苗頭不對,落荒而逃了。聖心的腮幫子鼓得高高的,連忙追了上去,“快回來!”

可維皓才沒那麼笨,再依著她,天知道她會不會帶他去坐那種投下硬幣便會走動的假熊貓。

他邁著大步,卻又控製在聖心隻能看到卻抓不著的距離,直到確定已遠離了“兒童區”,他才停下腳步。

過了一會兒,聖心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身旁,撅著嘴,不依的嚷道:“討厭!人家都還沒去球球屋!”

坐旋轉木馬已是他所能忍耐的極限,再去球球屋當魔鬼孩子王,他恐怕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維皓擠個笑臉,抓抓頭,很努力的顧左右而言他,“這個……你餓不餓?我突然覺得好餓,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聞言,聖心原本嘟得足以吊半斤豬肉的小嘴綻開天真的笑,忙不叠的點頭,“那我們去吃熱狗好不好?我一直都好想吃喔!”

“你沒吃過嗎?”他狐疑的望向她。

“沒有啊!”她仰著頭,“拜托嘛!帶人家去吃熱狗好不好?”

“嗯。”他的眼裏閃過一抹溫柔。

她笑眯眯的牽起他的手,兩人朝著熱狗攤的方向跑去,為著熱狗究竟該加什麼醬料而鬥嘴。

看著她燦爛的笑顏,在這一瞬間,維皓突然明白了平凡的幸福。

他們幾乎玩遍了所有的游樂設施,要不是因為游樂園的營業時間到了,工作人員半哄半勸地將兩人叠出門外,他們說不定會玩到天亮。

直到上了車,聖心還是意猶未盡,直嚷著說:“真沒想到這裏這麼好玩,下次我還要來,而且要玩一整天。”

維皓將車緩緩駛進離開園區的道路,轉頭對她一笑,“你要是喜歡,我們先在附近找個飯店住,明天再去玩。”

“好阿好啊!”她高興的拍手大笑,分明就是個童心未泯的小孩。“不過,你明天不是還要去公司嗎?”

雖然她真的很想再瘋狂美,但不願意他為了自己而破壞原有的工作習慣。

他頓了一下,才笑著說:“沒關係,我打電話回公司交代一聲就好了。”

她認真的想了一下,決定以他的工作為重。“我看不要好了,你還是去公司比較好,反正以後還有機會再來的。”

維皓好奇地審視著她。

以往所接觸的每個女人,不是拚命地想從他身上撈錢,就是吵著要出國旅行、要去哪裏度假,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他著想;其中當然也有人比較有野心的,為了“黑道大哥的女人”這個地位而虛偽造作了好一陣子,但最後都會露出本性。

然而,眼前的小白兔卻與那些女人有著極大的不同。

他目光深深地注視著她,仿佛要探索她靈魂的最深處,也從她的眼眸中讀到了她發自真心的關懷。

聖心被他瞧得有點不好意思,灼熱的感覺燃上了雙頰,她垂下頭嬌嗔道:“你怎麼這樣看著人家嘛?不好好看著路,小心發生車禍。”

他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連忙把注意力集中在駕車上。

回程的路上,聖心沒有來時的聒噪,隻是看著過往的車輛,而維皓也專心的開著車,時速破天荒的維持在一百以下。

氣氛在兩人的沈默不語中顯得有點凝重,維皓試圖找些話題來突破這種無形的藩籬。

他隨手拿了根煙叼在嘴邊,打著了火正要點燃,忽然想了想,還是把煙扔了。他眨眨眼睛,又舔了舔嘴唇,擠眉弄眼地思考了好一陣子,原本十分靈光的腦袋此時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想起她最近迷上的日劇,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個劇中的問題,開口問道:“呃……那個竹什麼的家夥後來和那個懷了孕叫什麼什麼的,到最後有沒有在一起啊?”

等了好一會兒,坐在隔壁的人卻不發一言。

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太小了,又問了一次,但仍是聽不見她的回答。

維皓轉頭看她,見她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這也難怪,她為了看日劇熬到今天淩晨三點才睡,九點就起床了,又來回奔波了這段路,再加上整個下午在游樂園裏又叫又笑又鬧又跑的,即使是一向身強體健的自己,也有點吃不消了,更何況是瘦弱的她。

他把車停靠在路旁,將身上的襯衫脫下來輕輕地蓋在她身上,再將她的椅子調整成一個比較舒服的角度,然後坐在駕駛座上,望著熟睡中的她,朦朧間,他仿佛看見教堂裏高懸在上的小天使,正對著他泛起一個甜蜜的笑容。

從中部的游樂園回到維皓的豪宅,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他將車子直接開到房子的大門前,輕手輕腳地下了車,走到另一側,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她橫抱了起來。

“好像比前一次抱重了點。”

也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聖心最近過得比較無憂無慮,他為了自己把她養胖了而沾沾自喜。傭人聽到車聲,早已開了門在等著他。

“先生。”

他皺皺眉頭,示意傭人噤聲,然後輕聲地交代著,“去把梁小姐的房間打開,小聲一點,別吵醒了梁小姐。”

傭人會意地點點頭,躡手躡腳地上樓為他開了門,然後很識趣的回房了。

他動作輕柔地將聖心放在床上,又為她蓋上了薄被,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見她口中低聲囈語著。

“……我還要……玩……皓哥……陪我玩……碰碰車……”

這小白兔,連夢中都還想著玩,真掌她沒辦法。

他笑著搖搖頭,走到床前,蹲下身來,細心地為她撥理著額際的發絲。

他靜靜地望著她,連呼吸都刻意地放慢,生怕自己粗重的氣息驚醒了睡得十分安穩的聖心。

她甜甜地陶醉在夢鄉裏,纖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嫣紅的唇猶如玫瑰花瓣的嬌柔,細嫩的臉上有幾顆幾乎無法察覺的雀斑。

隨著她沈緩的呼吸,胸前的峰巒也跟著起伏,像是在對想要一探究竟的冒險家,發出一聲聲邀請的呼喚。

他幾乎就要克製不住自己的欲念,低下頭想要品嘗花蕊的甜蜜,就在他即將碰上她唇的前一秒,他選擇了撤退。

即使他和她曾有過那令人銷魂蝕骨的親密關係,但在此刻,她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聖潔純真,讓他壓抑了人性中最原始的衝動。

他隻想這樣看著她,看著她安睡在這麼寧靜的氣氛裏,做著或許有他的美夢。

不過,他知道,自己今夜是注定要失眠了。

他輕輕地在她的發上吻了一下,然後悄然無聲地走了出去。

就在他把門關上的那一刹那,聖心悄悄地睜開眼睛,望著他離去的高大身影,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欣慰,卻也隱藏著一絲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瞭解的失落。

果然,一回到自己的房裏,他就開始自怨自艾了。

唉!自己幾時變得這麼有良心了?

她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向她收點“租金”也算是天公地道的事,何況那花般的美人如同吃了十香軟筋香似的躺在床上,分明一副要任他擺的模樣,自己也不知哪根腦筋短了路,居然當起坐懷不亂的君子來了。

更何況,他們又不是沒做過……

不過,她那與衆不同的清新、她那不流于浴的純潔,卻讓他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似乎隻要是碰了她,就會遭到天打雷劈,死後掉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媽的!”他狠狠地駡了自己一聲。

他做的又不是什麼慈善事業,還想上天堂?

那些偷拐搶騙吃喝嫖賭他哪樣沒幹過,而且都專精到了可以出書當教授的程度,何必在這個時候還要假正經,學人家當什麼聖人?

但是一想到她那麼信任他,對他沒有任何戒心,而且她在向上帝祈禱時,還那麼虔誠地希望為他擔起為非作歹的罪業,隻要是人,又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去傷害她。

他走到陽台猛抽著煙,有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耳朵旁爭吵著,吵到他幾乎快瘋了,幾度想去撞開聖心的房門,但還是忍了下來,試著躺在床上熄了燈閉上眼睛,但她那盈盈笑語及嬌艶的臉龐,卻一直在他腦海裏徘徊不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輾轉難眠,看著窗外的天空由墨黑漸漸地有了點光彩,又從深藍變成了淡藍,然後看著第一道晨曦在東方亮起,陽光在不知不覺中照進了房裏。

“居然眼睜睜的看著天亮……”他苦笑著。

一連兩天沒有睡好覺,他頂著一雙熊貓眼,既然睡不著,也就不勉強自己再睡了,索性起床去衝個澡。

他才剛從浴室出來,就聽見樓下有人嘰嘰喳喳的爭吵著。

“不知老大起床了沒!我們這麼早來吵他,待會兒會挨罵的。”

他一聽就知道是金毛怪的聲音。

“啐!怕挨罵你還來做什麼?”

怪了,連阿偉也來了。

隻聽阿偉繼續說:“我們是要給老大一個‘撤不來’,他才不會罵我們咧!”

“偉哥,不是‘撤不來’,是‘surprise’!哎喲!”是那個喜歡說英文又常咬到舌頭的目鏡猴。

維皓越聽越是奇怪,於是走下樓,一把打開大門。

門外他那一群手下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都閉上了嘴,過了好半晌,阿偉第一個恢複過來。

“老……老大……你……早啊!”他的舌頭還是有點打結。

維皓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群活寶,沒好氣的問:“你們這麼早來找我做什麼?是不是又在外頭闖了什麼禍?”

“沒……沒有!我們很安分,連酒店都不敢去。”阿偉連忙否認,兩手擺得跟車子的雨刷似的。“哼!鬼才相信。”維皓看了他一眼,“有事快說,別拖拖拉拉的。”

阿偉被他瞧得有點心虛,低著頭不敢看他,“嗯……是這樣的,我們看你如此的憂國憂民、如此的春風化雨,而你又是我們的中流砥柱,為我們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弟兄們怕你龍體欠安、鳳體違和,所以才妄自菲薄地、洗心革麵地,決定要送一份大禮給你。”也不管說得對不對,阿偉把他所有認識的成語全搬出來用了。

這群兔崽子幾時變得這麼好心?

肯定是做了什麼錯事,特地跑來巴結的。

維皓挑起右眉,“到底怎麼了?七早八早的跑來送什麼禮?”

“呃……這個禮,是這個……這個碩果僅存的‘早餐’,希望老大看在弟兄們一片以德報怨……不不不,是一片赤子之心的分上,可以羊入虎口的、囫圖吞棗的盡情享用。”

維皓聽著他說了這麼一長串“撲朔迷離”的成語,早就不耐煩了,雙眼一瞪,就要發作。

“別再說這麼多廢話,到底是什麼早餐——”他怒喝了一聲,聲音卻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這時,他看見一隻雪白粉嫩的大腿緩緩地從門邊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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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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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維皓楞了一下,怒氣反而暫時壓了下來。

幷非他被那條腿吸引了,而是他想知道,這些家夥到底在搞什麼新花樣。

以他十多年來在女人堆中打滾的經驗一看即知,擁有這雙美腿的女人,她的出產年份不會早于一九八○年。

接著,他看見一隻粉臂挑逗似的撫著那條腿,長指從腳跟慢慢地摸上了膝蓋,又從膝蓋滑上到大腿的盡處。

他隻瞄了一眼就知道,這隻手和這條腿是屬于同一人的,而且這個女人的身材一定超正。

忽然,在藕臂的下方,冒出了兩座隆起的山丘,而這兩座小山丘仿佛隨時就要火山爆發,隨著神秘女人急促的呼吸而聳動著。

這時他終于恍然大悟,所謂的“早餐”,指的是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郎。

這算是什麼早餐?

他氣極反笑,臉上不禁浮現出無奈的苦笑。

那群手下一見到老大笑了,全都鬆了一口氣,吊在心頭的大石塊也跟著落下。

阿偉湊到他跟前,賠著笑臉說:“老大,這份禮不錯吧!是我特地為你去‘翡翠皇宮’挑的。聽張副總說,她還是新來的喔!”

維皓斜睨著他,口氣不冷不熱地說:“嗯,這是你去‘翡翠皇宮’挑的新貨,是記在公司的賬上吧?帶了幾個弟兄去啊?”

阿偉的心蔔通地跳了一下,連聲幹笑著,“嘿嘿!實在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什麼事都瞞不過老大。我們這次去的不多,‘隻有’十多個而已。”

其實原本阿偉定下的名額隻有四個人,但其他弟兄聽到這個消息,誰也不想放過這個免費游覽衆香國的好機會,個個都拿出奮勇爭先、非我莫屬、不落人後的英勇態勢,于是人數一再增加,到最後就從“四個”變成了“十多個”。

“十多個?嗯,不算多。”維皓麵無表情地說著。

“對對對!十多個人根本不算多,挑了一個晚上才花了二十幾萬。”阿偉在一旁趕緊自首。

“嗯,既然你也認為不算多,而且‘才’花了二十幾萬……”說到這裏,維皓目光直視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那麼,這些錢就從你的薪水裏扣吧。”

啊咧!又從他的薪水扣?!

他上次刮壞車子該扣的錢還沒扣完呢!

阿偉苦著一張比苦瓜還苦的臉,“老大,賣安咧啦!”

維皓銳利的目光在這群兔崽子臉上遊走,被命中的人一個個心虛的低下頭,害怕自己是繼阿偉之後,下一個被抓來開刀的倒黴鬼。

看著他們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維皓也心軟了。弟兄們跟著他這麼多年,若不是有他們一路挺他,他哪能混得這麼好?而現在,他們隻不過是花了二十幾萬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雖然報公賬是過分了些,可是……

唉,他的良心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出現?

莫非是被小白兔潛移默化了?

“算了,有去的人,中秋獎金扣一萬,不夠的數阿偉負責補足。”他甩甩頭,不願意再去想這個問題,沒好氣的撇撇嘴,“再敢亂來,年底賭城八天就取消。”

“感謝老大寬宏大量!”死裏逃生的阿偉笑得嘴都合不攏。

“我……”維皓甫開口說了個字,那名女郎已撲了上來,把他當成了鋼管,婀娜多姿的跳起火辣辣的鋼管舞。

憑良心說,阿偉他們也真是用了心,這個女郎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身材棒得沒話說,也長得夠漂亮,眉目之間還帶點野性,十個男人有十一個都喜歡這一型的女人。

這也是從前維皓最愛的典型,夠辣、夠野、夠媚,而且還很放得開。

隻是……不知怎麼搞的,這一刻維皓卻是興趣缺缺。

女郎見他沒反應,幹脆一把撕裂了輕薄的上衣,露出她姣好的身材,全身上下隻穿著一件比基尼式的迷彩內衣,以及同色的丁字褲,整個人似水蛇在他身上纏繞著,豐滿的酥胸有意無意的輕蹭著他。

“老大,你慢用,我們先走了,呵呵呵……”阿偉贊賞的朝女郎笑了笑,很滿意她不負所望的精彩表現。

一行人賊兮兮地笑著,雖然很想看,但怕老大害羞,便慢慢的朝大門走去,不時回頭偷瞄。

“皓哥,怎麼今天這麼早起床?”

清脆的年輕女性嗓音突然自樓梯傳出,所有人都呆住了,麵麵相覷。

老大家裏有女人?!

怎麼沒聽說?

她是誰?

維皓也楞了半秒,才剛想到要推開身上的八爪女,以免她誤會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樓梯傳來輕快的腳步聲,聖心已出現在他的視綫範圍裏。

“呃……”聖心那雙大眼睛裏的溫柔笑意在看清楚客廳的景象後褪去,蘋果似的小臉也在瞬間變得蒼白,傻呆呆地望著維皓“放”在女人豐滿胸部上的大手。

“我……”他緊張得直冒冷汗,一發現自己的手在八爪女的胸部上,便慌忙的縮回。

八爪女又倒進他的懷中,放肆大膽的摸上摸下,幷發出銷魂的吟哦,完全無視于聖心的存在。

“聖心,你別誤會,我們隻是……我們沒有……我們……”維皓慌忙的想解釋,卻不懂這樣的慌忙是為了什麼。

聖心終于回過神,別開臉,再轉回看著他,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卻找不著一絲笑意,反倒是有些苦、有些酸、有些澀,聲音也聽不出一絲情緒,輕輕的說:“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語畢,她快速的穿過阿偉一行人,逃難似的奔出屋子。

衆人看看老大緊張的神情,看看門外即將消失的背影、再看看彼此,突然明白了,這下子,他們闖了個恐怕不是扣扣獎金就能解決的滔天大禍!

偏偏女郎還很不識相,繼續賣力跳著豔舞,美麗的臉上漾著古靈精怪的笑,頗有看好戲的意味在其中。

就在這時候,阿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老大把他叫進辦公室,問他哪裏有碰碰車、問他一般女孩喜歡做什麼,還叫他去弄日劇……

越想,阿偉全身上下越毛,若老大做的事都是為了剛剛跑掉的那個文弱姑娘,看樣子也很像是為了剛剛跑掉的那個文弱姑娘……

阿偉臉色慘白,膽戰心驚的瞄瞄老大,猜測恐怕與事實接近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

完了!完了!宴的完了!

見苗頭不對,阿偉恨不得身上長了翅膀,悄悄地退後一小步,再返後一小步,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但其他弟兄哪肯讓阿偉先溜,七手八腳的把提出這個餿主意的罪魁禍首給逮住,也顧不得他是偉大的偉哥了。

維皓仿佛從聖心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些東西,一時也弄不明白,隻知道要先把她找回來。

他粗暴的一把將女郎推開,想追出去,誰知女郎竟不知死活的又抱住他的腿,纖纖長指爬上了他的大腿內側,輕柔的撫摸,分明就是存心的。

他原本就大的眼瞪得似要凸了出來,大吼一聲:“滾開!”腳跟著用力一踹,女郎應聲飛了出去。一群人發出驚呼,甚至還有人捂住了眼睛,不忍看見如花似玉的美人摔得鼻青臉腫。沒想到女郎非但沒受傷,還平安掉在地毯上,擺了個撩人的姿勢,朝他們不斷送著飛吻。

維皓視而不見,大步衝了出去,一邊喊著聖心的名,一邊東張西望,在方圓五百公尺內仔細的繞了五六圈,還是找不著她。

他氣急敗壞的衝回家,那群手下還傻傻的站著不敢動,他淩厲的目光射向阿偉,阿偉嚇得縮了縮脖子。

“她回來沒有?”維皓緊張地問著。

“沒……沒有……”

在確定聖心沒有回家後,他更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的小白兔這麼單純、這麼可愛、這麼天真,萬一被懷人抓走了怎麼辦?

這可怎麼辦才好?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維皓急得跳腳,惡狠狠地瞪向這一票弟兄,“你們全都出去找!找不到她,你們也不用回來見我了!”

一票人像是得了特赦,爭先恐後的跑出去,暗自慶幸老大沒拿出衝鋒槍對他們掃射。

“阿偉,你給我留下!”

阿偉本想混在人群中跟著逃難,卻被維皓叫祝

“老……老大……不關……不關……我……”他上下兩排牙齒不停的打顫,連句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

維皓根本不理會他,隻是果斷的下著命令,“把所有的弟兄都給我叫起來,一個都不準少,在找到聖心之前,今天所有看場子的、在公司上班的、出外討債的、上街示威抗議的弟兄,全部給我去找人!”

阿偉怔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可……可是老大,一次動員一千多個人去找一個人,我們的損失……”

他不敢相信老大竟然會把所有人都叫出去找那個女人,如果在天黑之前還沒找到,那整個臺北市有一半以上的酒店和地下賭場將會因為沒人看場子而停擺,到時候可不是賠錢就能夠解決的事了。

阿偉還想對他“曉以大義”,“老大,我……”

維皓用著足以殺死一連軍隊的眼神瞪著他,聲音像是由牙齒的細縫中鑽出來,“你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不等他把話說完,阿偉就知道此事已經成定局了,還未說出口的話自動改了詞,“我立刻去找!”說完,他連滾帶爬的就要開溜。

“等等,把這隻章魚一起帶出去!”維皓不屑地看著他帶來的八爪女,那個不識相的女人竟然還躺在地毯上對他賣弄風騷。

阿偉急忙跑過來,連拖帶拽的把她拉了出去。

所有人都走光後,維皓頽然的倒在沙發上,雙手緊抱著頭,聖心方才的笑容還留在他的腦中。

不!那根本不是笑容,他看的出那張麵具之後所隱藏的苦澀與酸楚,那是在曆經了難以言喻的傷痛後才會有的表情。

在這瞬間,他突然有一些明白了,聖心對他的依賴,不隻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在什麼時候,逾越了友情應有的界限。

維皓開著車在街上來回地繞著,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拿著手機不斷地和阿偉保持著聯絡。“阿偉,找到她了沒?”他的聲音顯得十分急躁。

電話那頭,阿偉支支吾吾地說:“還……還沒有……”

“那就快找啊!還混!”他不耐煩地吼著,“如果聖心出了什麼意外,我就先斃了你!”

我哪有在混?

阿偉滿腹的委屈,卻又不敢反駁。“老大,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千多個弟兄全都派出去了,別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隻老鼠我們也會把它從陰溝中捉出來……”

“別跟我瞎扯淡!快找!”維皓吼得阿偉耳膜強烈震動。

他幾乎把附近所有的街道都繞遍了,隻差沒把地皮翻過來找,還是沒有聖心的身影。

而阿偉那邊,他更是十分鍾就打一次電話,傳來的資訊卻都是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她到底會去哪兒了?

想得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他們初次見麵的PUB他也去過了,甚至連車站和機場,他也派了手下去守著,依然沒有她的下落。

他猛力打著自己的腦袋,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她還有哪裏能去的。

突然,一個念頭躍上心中。

難道……她回宜蘭的老家了?

一有這個想法,他二話不說,方向盤一轉,立即往她的老家奔去。即使他知道到了她家之後,他所得到的可能是她家人嚴厲的責駡和羞辱,但這時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隻要確定她是平安的,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法拉利奔馳在城市的街道上,他用著不要命的速度闖過了幾個紅燈,又開路肩、逆向行駛、雙黃綫超車,幾乎能犯的交通規則他都犯了,隻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

車子迅速切開風的阻攔,疾駛過路旁的一座教堂。

教堂?!

咦……等等!

她該不會跑去昨天那座教堂吧?

維皓猛力的踩下煞車,車輪與柏油路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他隨即變換成倒車檔,也不管後方是否有車,筆直的將車往後倒著開,速度還保持著驚人的九十,隻聽見急著閃躲他的車子裏發出一聲聲的怒駡。

他可管不了這麼多,隻是將車倒到那間教堂門口,定神一看——

並不是昨天聖心帶他來的那間。

但是,卻也給了他另一個希望。

他當機立斷的撥了通電話給阿偉。

“阿偉,馬上調兩百個人,把全市的教堂都給我找一找!”

“教堂?!”阿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懷疑的問了一次:“老大,你說的是‘教堂’嗎?”

“廢話!難道你以為我說是的酒店嗎?”

“如果是酒店那就簡單多了。”阿偉還不知死活的耍嘴皮子。

“媽的!還跟我提酒店,如果今天找不到聖心,我就叫你去住棺材店!”他狠狠地撂下一句重話。阿偉嚇得差點連手機都拿不住,急忙收了綫,立刻吩咐手下撥出兩百個人,去把每間教堂都搜一遍。

維皓也沒閑著,他盡可能地收集著腦海中殘存的印象,將這些印象拚湊成一張地圖。不過昨天是在聖心的指揮下才找到那間教堂,現在他已經忘了那間教堂確切的位置了。

“好像是從這條路右轉……然後到那條路左轉……”

他開著車在路上繞著,試圖搜尋著片段的記憶,可是無論他怎麼繞,那間教堂仍是不出現。

頭頂的太陽慢慢的偏西,路上的車輛也逐漸多了起來,他的車速越開越慢,到最後終于被卡在車陣中動彈不得。

“他媽的!又塞車!交通警察是死去哪裏了?”他煩亂地咒罵著。

他沒想到,要是交通警察真有那麼勤勞,他早就不知要被開幾張罰單了。

就在他抓狂的猛按喇叭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沒等到第一聲響完,立刻接了起來。

“喂。”

“老大,找到了!”電話那頭傳來阿偉興奮的叫聲,好像死刑犯聽到特赦一樣。

“找到了?!”維皓的聲音緊張得有點顫抖,“在哪裏?快,快告訴我!”

“在……”阿偉飛快的報了一串地址。

奇怪,他剛剛明明有經過那裏,怎麼會沒看到教堂呢?

維皓沒心思去想那麼多,隻想在第一時間內趕過去,可是前方的車潮卻絲毫沒有移動的跡象。他不再考慮,連車門都沒開,立即跳下他心愛的敞篷車,朝著阿偉告訴他的方向衝去。

他一口氣也沒停的跑到那間教堂,三個手下滿臉喜色的靠過來圍著他。

“老大,你要找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坐在台階上的那個吧!”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帶頭的,指著遠處教堂的台階上坐著的女孩。

維皓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沒錯,真的是他的小白兔!

他按捺著心頭的狂喜,神色雖然嚴肅,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嗯,很好,你打電話給你們偉哥,就說是我說的,你們每個人加薪一萬,一個人加發十萬元獎金,再放一個月的假讓你們出國,回國後由公司出錢讓你們去酒店玩一個禮拜,收假後直接調到總公司來……還有,把我的車開去給阿偉,他這次的表現我很滿意,那輛車以後就是他的了。”

他把車鑰匙交給手下,又說了法拉利的位置。

對他而言,再多的金錢和物質也比不上他的小白兔。

看著那三個手下歡天喜地的走了,他才轉身望向坐在台階上的聖心。

她還不知道他已經找到她了,隻是兩手抱著膝蓋,將頭趴在環膝的手臂上,雙肩不停地顫動著。

她在哭!

維皓心裏一揪,一陣劇烈的疼痛無情地鞭笞著他。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讓她這麼傷心的,他真恨不得將自己吊起來毒打一頓。

現在,該怎麼去安慰她呢?

哄女孩子是他這輩子最不會的事,他真怕一句話說錯了,聖心會不理他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許許多多認錯的辦法和台詞,可是又一個個的推翻。

就在他抓耳撓眠的苦思時,一眼瞥見附近有一家便利商店,他靈機一動,趕緊跑進去買了包麵紙。

既然不懂得如何說話,那就不要說了,用行動來表示吧。

他打開那包麵紙,抽出一張拿在手上,然後朝著聖心走過去,戰戰兢兢地將麵紙遞到她麵前。

“小姐,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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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聖心茫然地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客廳中的那一幕不斷地在她腦海裏湧現,維皓的一舉一動都化成一支支銳利的箭,直射進她的心裏,讓她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明明知道他是個浪子,為何還對他抱著那種虛無縹緲的希望?

他玩過的女人,說不定要比她見的男人還多哩!

一個聲音在她心裏笑著她的傻。

是呀!她是傻,傻到把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傻到把自己最純真的初戀也給了他。

可是,他為了她改了在家抽煙的習慣,他陪著她看令他無聊的日劇,他還帶她去坐碰碰車、旋轉木馬……

難道,他所做的這一切,也是他對其他女人價有的付出嗎?

她不知道!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她,又怎會明白在男女情感間,總是存在著令世間所有智者都無法理解的糾葛。

她現在惟一的感覺,就是無盡的痛、痛、痛……

痛到讓她沒有了視覺,痛到讓她失去了聽覺,她放任自己徘徊在路上,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天底下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收留她。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教堂。

那是昨天她拉著他的手一起來的教堂,在他陪著她走進去的那一刻,她甚至還有著短時間的恍惚,幻想自己是被著白紗,和他一起走進去。

那不過是無知少女的夢罷了。

而這個美夢,隻維持了一天。

現在的她,隻能無助的坐在台階上,像隻被無情的主人扔在路邊的小動物,悲戚地望著來來往往每一張陌生的臉孔。

她趴在手臂上,像是哀悼著出自己早夭的愛情,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占據了她的眼眸。

不知何時,身旁忽然多了一個人,用著刻意壓抑卻仍是顫抖的聲音問:“小姐,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是他!

她永遠記得,這是他們兩人初次見麵時,他所說的第一句話。

趴在手臂上不斷啜泣的聖心,一聽見這句話,整個人震了一下,哭聲也停止了。

她緩緩的擡起頭,在淚眼模糊中,她看著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男人,依稀就是在PUB把她撿到飯店的那個人,也是陪著她快樂的玩碰碰車的那個人,更是讓她為了他而傷心流淚的那個人。

霎時,一切都崩潰了,她隱藏的情感崩潰了,她殘留的眼淚崩潰了,她矜持的自製也崩潰了,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向他撲去,緊緊地摟著他,依在他寬闊的胸膛裏放聲大哭。

“聖心……我……”被她這麼一哭,維皓又開始不知所措,語無倫次的道歉,“對不起!我真該死……那個……早上那個……”

她偎在他溫暖的懷裏,所有的傷痛因為他的出現隨風而逝了,她搖著頭,不許他再說下去。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他的出現就已經是最好的解釋了。

第二天一早,把八爪女送到維皓家裏的那些幹部,不到九點就全在公司集合了,和他們平時喜歡遲到的作風完全不同。

一群人由阿偉帶頭,排成兩列站在公司門口,每個人心中俱是忐忑不安,還苦著一張臉,昨天搞了那麼大一個紕漏,今天當然要早點來領罰,當老大想扁人時自己若不在場,可能到最後會連骨頭都不剩。

阿偉雖然幫維皓找到了聖心,但他清楚老大是賞罰分明的一個人,昨天領了法拉利的重賞,今天他可是綳緊了皮準備來受罰的,來公司前還緊急聯絡他的保險經紀人,又加深了五千萬的意外險,甚至連救護車都已經安排好了,隻差沒寫下遺書和買好棺材而已。

八點五十分,維皓準時的出現在公司門口。

“咦,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麼?”

他看著站成兩排的手下,一臉疑惑地問著,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看到老大的嘴角是往上翹的,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一半,阿偉率先迎了上去,半彎著腰喊了聲:“老大,您早!”

其他人聽他這麼一出聲,也十分整齊地跟著問早。

維皓擺擺手,笑著說:“早早早,難得你們今天這麼早來,是有什麼貴賓要來嗎?怎麼沒人通知我?”

“呃……這個……”阿偉支支吾吾。

“喔,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多嘴的傭人打電話告訴你們,我今天帶了一個人到公司來,不過她很害羞,先去化妝室了。”他以為自己瞭解了,滿意地對他們笑了笑,“阿偉,你去召集所有人到會議室,我有話要說。對了,順便找家除蟲公司到我家去一趟,所有的房間都要消毒,早上我女朋友被蟑螂嚇哭了。”

女朋友?

該不會就是昨天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找到的那個女孩吧?

若不是她,還會有誰?

自從昨天全體總動員尋人之後,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的瞭解到,那個文文弱弱的女孩,在老大心中占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位責。

阿偉滿臉狐疑的應著,轉頭對手下交代了幾句,一群人馬上往會議室移動。

等所有人都集合完畢後,維皓一手緊握著聖心的小手,將她領到臺上。

“心,這些都是我的弟兄們,昨天多虧了他們才能找到你。”他向她介紹著他的手下,也喜滋滋地向手下們公布他的戀情。

這是他頭一回將他的女人介紹給他的手下認識,整個會議室裏洋溢著一片欣喜的氣氛。

“大——嫂——好!”由阿偉帶頭的一群人,整齊劃一地向聖心大聲問好。

“啊!我……我不是……”

聖心從沒見過這種陣仗,即使一向最會賴皮的她,頓時也覺得不知所措,隻是慌忙地搖著雙手,趕緊躲到維皓身後,兩朵嫣紅飛上了俏麗的臉龐。

維皓轉過身,溫柔的撫著她的背,將她輕輕地推到前麵,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你是的,我是他們的老大,你當然就是他們的大嫂。來,別害羞,跟他們打個招呼。”

有了他的鼓勵,她才有站到前麵去的勇氣,但仍然是怯生生地,向圍在她身旁這群幾乎可以用青麵獠牙來形容的黑道弟兄點頭為禮。

“大……大家好……”

霎時,一群人轟然的叫了起來。

“耶!我們有大嫂了!”

“恭喜!恭喜!恭喜老大!”

“大嫂真漂亮啊!”

“就是說啊!老大,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來自四麵八方的掌聲與歡呼聲讓聖心有點熏然,她看著維皓的這些手下,雖然他們有的是滿臉橫肉,有的看起來是一臉凶相,有的臉上劃滿了刀疤,還有的身上滿是剌青,但在這一刻,流露在他們臉上的是最最真摯的歡喜與祝福,她從沒見過比他們更和善的一群人。

染著滿頭金發的金毛怪帶著笑走上前,興奮到有點忘形地對她說:“大嫂,快點和我們老大結婚吧!我們都等著帶小小老大去逛酒店呢!”

這是什麼賀詞!

聖心臉上露出尷尬的笑。

阿偉衝上來用力地朝著金毛怪的後腦勺巴下去,一邊怒斥著,“滾你的蛋吧!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大嫂,不好意思,我們這些弟兄都是這個江郎才盡,說起話來這個含血噴人,還請大嫂看在老大的麵子上,能夠投鼠忌器、委曲求全。”

他說了那麼多令人“拍案叫絕”的成語,聖心聽得“神魂顛倒”,過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阿偉想表達的意思。

她忍著笑,學著阿偉的語法說:“既然我們都是蛇鼠一窩,我怎會去計較這些小事?”

方才的羞赧已經被這群人的熱情給驅散了,她又恢複調皮的本性。

阿偉一邊聽著,一邊把她說的話記起來,心裏暗暗高興今天又學了兩句成語的用法。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向大嫂報告。”阿偉忽然想起應該向她解釋有關那個八爪女的事。“關于昨天在老大家裏的那個女人——”

“沒關係,我都知道了。”聖心打斷他的話。“皓哥都已經對我說了,我不會介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阿偉還一個勁地為老大說些好話,“其實我們老大的優點實在是罄竹難書,那些女人都是飛蛾撲火的自己送上門來的……”

維皓見他越說越不像樣,再說下去搞不好會把他過去的荒唐史都掀了,連忙擺手製止。

“好了、好了,你們該回去工作了。”他趕緊把手下們趕回他們的崗位,隻剩下他和他的小白兔。“心。”

“嗯?”

“抱歉,我這些弟兄……”

她甜甜地笑著說:“你不會是想告訴我,看在你獐頭鼠目的麵子上,別介意他們的為虎作倀吧?”

“呵呵。”維皓被她的話逗得一笑,雙臂一張,便將她攬腰抱住,低下頭尋找她的唇,口中柔聲地喚著:“你這折磨人的小妖精……”

雖然兩人早已互相表露情意,但被他這麼一抱,聖心還是覺得渾身處軟,臉頰浮上了兩塊紅暈。

“皓哥……別……別這樣……會有人進來的……”

他一邊嘗著她朱紅的蜜唇,一邊含混地說:“你放心,沒有我的命令,他們不敢進來的。”

話才剛說完,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

“老大,大事不妙了!”衝進來的阿偉大聲嚷嚷著,一見到眼前旖旎的情景,先是楞了一下,臉色跟著變成一片慘白。“呃……這個……好像打擾到你們了……抱歉、抱歉,我是瞎子,你們是隱形人,我什麼都沒看到。”

“皓哥,我……我先出去,你們談正事。”聖心急忙掙開維皓的懷抱,臉泛桃紅地跑了出去。

維皓的表情比一頭便秘的獅子還難看,他死瞪著阿偉,咬牙切齒地說:“你要說的大事,最好比有飛機要來撞這棟大樓還嚴重,要不然,我就調你去掃整棟大樓的廁所!”

阿偉一臉可憐像,瑟縮在一旁,小聲地說:“老大,我們在廈門的場子被那邊的地頭蛇挑了,連幾個重要幹部都被綁走,他們還指名要你過去談判……這樣的事,算不算大條?”他很擔心會被罰去掃厠所,所以在後麵加問了一句。

維皓皺起眉頭,在會議室內踱著步子,神色瞬間變得凝重,他深深地思索著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嗯,你去安排一下,找五個身手好一點的,帶齊家夥,今晚和我一起坐船過去。”他立刻下達指令,這種大事,的確是需要由他出麵解決。

“老大,那我呢?”

“你留在公司指揮,有任何事我會立刻通知你。”他走過去拍拍阿偉的肩,“還有,這件事千萬別讓聖心知道,如果她問起來,就說你也找不到我。”

已經整整兩天沒聽到維皓的消息了。

自從那天和他玩親親被阿偉撞見,她羞得落荒而逃,就沒再見到他了。

她頭一回領悟了相思的痛苦,維皓爽朗的笑聲和高壯的身影,時時刻刻纏繞著她的心。

真的不明白,上帝怎會將愛情這種東西安排得這麼錯綜複雜,她才剛剛嘗到被愛的甜蜜,卻又立即瞭解離別的酸苦。

這兩天裏,她沒有一刻是空閑的,正確的說,她的心根本沒有一刻是空閑的,即使坐在書桌前看書,或到放映室去看日劇,她眼前所見到的景象,全是維皓和她在一起時的總總,她的心情完全無法投入她所做的事情中,隻是不停地思念思念思念思念……

她問過傭人有關維皓的下落,傭人卻是一問三不知,隻知道在固定的時間為她準備好三餐,可是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她又怎能吃得下。

她記得前天從會議室跑出來前,阿偉好像是說有大事發生了,到底是什麼大事,她沒有問,也知道不該問,但維皓已經失蹤兩天了,除了阿偉之外,她想不出還有誰能問的。

問了傭人維皓公司的電話後,她撥了通電話。

“您好,請問……阿偉在嗎?”

阿偉姓啥名啥,她根本不知道,隻好試著問問。

“你找偉哥啊,麻煩你等一下。”接電話的總機小姐在轉給阿偉前,還跟身旁的人咕噥了句:“又有個女的找偉哥要奶粉錢了……”

聖心隻能苦笑著,耐心的等阿偉接電話。

“喂,我阿偉。”

“嗯……您好,我是……我是聖心。”

她不知道這通電話會不會製造維皓的困擾,但為了得知他的資訊,她還是說了自己的名字。

“啊!大大大……大嫂!”阿偉顯然是嚇了一跳。“嫂子,你找我有事嗎?”

聖心實在是很不習慣別人這麼稱呼她,她怔了一會兒,才著急的問:“皓哥已經兩天沒回來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呃……這個……我也不知道。”阿偉頓了一下,又開口道:“老大沒回家嗎!他也沒告訴我他去哪裏啊!”

“可是他已經失蹤兩天了,你想,我們是不是該報警?”

“別別別,千萬別報警!”阿偉急忙阻止她。“老大可能是有些重要事情要忙,應該這兩天就回來了。嫂子,你安心地在家等他吧。”

以一個女人的直覺,她認為阿偉在說謊,可是她又無法直接質問他,隻能黯然地說:“好吧。如果皓哥有和你聯絡,麻煩你請他打個電話回來,謝謝你了。”

掛上電話,她的心情更沈重了,聽阿偉的口氣,應該是知道維皓去了哪兒,卻又瞞著她,反而讓她更加的不安了。

她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從大白天坐到太陽下山,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傭人幾次過來請她用餐,她卻一動也不動癡癡地坐著,仿佛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斷絕了關係似的。

直到聽見門外有陣微弱的響聲,她迅速跳起身衝上前,飛快的開了門,連思考是不是壞人都忘了。

維皓不禁楞了一下,這種時間她不是一向都睡了嗎?

見到他無恙,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定,聖心克製不住激動的情緒,撲上前去,緊緊的擁抱著他。懷中突如其來的溫暖身軀令他頓了頓,“怎麼了?”

“我……”才開口,話都還沒說,眼眶中的淚水已先決堤,她無法控製自己,哭得像個淚人兒。

見她哭得厲害,他細長的眼一眯,半露凶光,咬著牙,揚起右邊的唇角,陰狠的問:“媽的!又有蟑螂?”

他要去把除蟲公司給燒了!

隻見她不斷的搖頭,仍是說不出半句話。

又黑又濃的粗眉重重擰緊,不是蟑螂,那……

“又是哪出該死的日劇?”他要帶一票弟兄拿著機關槍去日本掃射編劇!

她還是搖頭,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看了很是不舍。

既不是蟑螂,又不是日劇,那該不會是……

“這次是哪個白癡又來煩你了?”他頭頂冒著濃煙,原本就很大的眼瞪得快凸出來了。

他發誓,要將那個把她弄哭的白癡塞進統肉機,然後整團丟去喂狗!

她終于止住淚水,擡起臉望著他,還是搖頭不語。

她梨花帶雨的小臉更令人心生憐愛之意,他忍不住心疼,一慌起來,整個五官都錯了位,看起來更似凶神惡煞,粗聲道:“到底怎麼了?你別隻會哭嘛!說話啊!看是誰敢欺負你,我連他祖宗十八代的骨頭都挖出來!”

這就是他的溫柔,也隻有她能懂。

聖心吸了吸鼻子,揉揉泛紅的鼻尖,“人家……人家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啊?”他先是一楞,隨後取而代之的,是胸口有股暖意擴散開來,那顆他一直以為變得冰冷的心起了悸動。

他不知道,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會有個人將他放在心上,如此擔心他的安危。

“你兩天沒回……回家……手機也打不通……我問阿偉,他說他也……也找不到你……新聞又一直播什麼警匪槍戰……我以為你……”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而且哭得比之前更厲害,連話都講不出來,隻能不停的抽噎,眼淚像不用錢的拚命掉。

警匪槍戰?

這關他什麼事?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走旁門左道賺錢,可好歹他也是個生意人,隻不過做的生意性質比較特殊,專門綁標圍標開賭場之類的而已。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無力的抓抓頭。

這次出去談判,雖說是帶了點危險性,可是對他這種經曆過無數次槍林彈雨的人而言,就好像是過馬路沒走斑馬綫而已,根本不算一回事。

維皓不知該怎麼同她解釋,嘴角像是中風地抽搐顫抖,完全不明白這有啥好哭的。

他好端端的站在她麵前,也沒缺條胳臂少條腿,更沒中槍掛彩,她有什麼好哭的?

“嗚……”除了哭,她還是哭,一發不可收拾的繼續哭哭哭哭哭哭哭!

“別哭了嘛!”他的五官有些扭曲,平時跟那些阿沙力的弟兄們處慣了,他還真不懂要怎樣安慰人。

現在怎麼辦?

她哭得他心都慌了,偏偏他完全不懂得安慰女人,略嫌粗魯的擦掉她臉上的淚,還沒來得及往褲子上一抹,她隨即又是一攤淚落下,簡直就像是嚴重漏水的水龍頭。

他抓起手機撥電話想問問向來自詡對女人很有辦法的阿偉,聽聽他有什麼建議,可怎麼都打不通,更是急得跳腳。

“嗚……”

急到最後沒轍,他瞪著她,大力的搖晃著她纖瘦的身子,用著幾乎可以掀掉屋頂的巨聲大吼:“不、準、哭!”

被他這一吼,聖心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的止住,很是無辜的望著他,紅潤的小嘴不依的嘟囔著:“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嘛……”

見她這模樣,他已湧到嘴邊的粗話自動當成口香糖嚼一嚼咽下肚裏,什麼火氣也沒了,根本駡不下去。

唉!誰教他捨不得。

說來也真奇怪,女人他看得多了,打從十三歲開始,他身邊就沒少過女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不知為什麼,以前那些女人要死要活,任憑她們血流滿地,他都能置之不理,更沒有誰能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留住他離去的腳步,或是一個眼神。

但他偏偏就是拿她沒轍,也隻有拿她沒轍,不管他在外頭多麼威風神氣,一碰上她的淚水,還是自動棄械投降。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不對,以後我不管去哪裏,都會讓你知道,這樣可以嗎?”他盡可能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溫柔些,盡管那聲音連他聽起來都會起鶏皮疙瘩。

“嗯!”她停止啜泣,吸吸鼻子,似乎對他的認錯很滿意。“知道錯就好了,可是這次你害我擔心了這麼久,我要罰你。”

“罰我?怎麼罰?”

他捧起她的臉蛋,看著她圓滾滾的黑眼珠靈活地轉了轉,心中莫名升起一個不祥的預感。

“我要罰你……”她高興得嘴角往上揚,“這個禮拜天陪我去玩球球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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