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陌客] 美漫之紀元開啟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三百四十章 老闆變了？

　　鬼魂的靈體穿透了牆壁，突如其來，直衝著行進中的兩人奔襲而來。敏銳的感知力讓旺達第一時間地察覺了不妙，想也不想便張開雙臂擋在了邁克爾身前。收勢不住的鬼魂一頭撞在了她的身上，半個身子都穿透進了她的身體。

　　陰森的涼意瞬間侵入了旺達的身子，宛如寒芒在背的氣息向著她四肢百骸飛速瀰漫。有那麼一會兒她以為呼吸都要被掐斷了，直到四面八方的混沌魔法波動像有所感應般自發地朝她湧了過來，衝進了她的體內。充盈的魔力不由分說地將那個鬼魂轟了出去，緋紅的魔力有如捲著暗紅的電流爆開。

　　那鬼魂被從她體內炸出，輕飄飄地向後滾了兩圈，不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是個半禿頂的男人，臉上架著圓形的鏡片，身材圓滾滾的。他的名字是查理，同樣曾是露西博士團隊中的一員，也是因伊萊的暗算落得了現在的下場。

　　他眼中帶著深深的忌憚看了旺達一眼，似乎決定暫時先不招惹這詭異的小女巫。他向後退步重新縮進了牆面裡，僅一秒後便又從走道另一側浮現了出來，赫然是想繞開旺達直接攻擊邁克爾。

　　但這位鬼魂先生似乎算錯了一點。

　　那就是無論是這兩人中的哪一個，都是他絕對惹不起的。

　　邁克爾眼角餘光一掃，看到那淡黃軀體的鬼魂穿牆而出，就像恐怖片裡的喪屍一樣舉著雙手朝他抓來。邁克爾毫不慌亂，只輕輕揚手，掌心帶著個法術圓環迎上。那鬼魂手爪抓至面前，五指正面抓在了金色的法術圓環上，手指在法陣上抓出了劇烈的火星。一股強大的反噬力量爆出，震得這鬼魂連連飄退，一臉震驚地看著這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他忍不住驚疑不定地問。

　　邁克爾沒搭理。他手指輕輕一勾，空間裡頓時浮現出了透明漣漪，幾道金芒如利箭般刺出，幾根鏈條猛地纏住了鬼魂的身體。構成鏈條的金光彷彿在不斷流淌，勒在鬼魂的身體關節上刻印出了越來越深的金色勒痕。鬼魂痛得慘叫，那是靈魂的灼痛，痛得撕心裂肺。

　　「你們早就已經死了。」邁克爾淡淡道，「死者就該乖乖呆在地獄裡。」

　　他雙手結印，右臂探出，手掌一張。金色的魔法陣頓時在那鬼魂正腳底張開，黑氣溢出，法陣中央宛如被挖成了空洞，一個漆黑、深邃，宛如無底黑洞一般的空洞。無邊的引力從中釋放，就像千萬隻鬼手將查理的靈體向裡面拽去。查理仰起頭，發出了最絕望淒厲的慘嚎，整個身體一分一毫地解體、被拽進了那無底的深淵，連那連綿的慘叫聲都逐漸遠去，宛如消失在了地獄深處。

　　邁克爾雙手插回了口袋，不再多看一眼便轉身繼續向監獄裡走去，就像順手做了件不值一哂的小事。

　　伊萊‧莫洛的牢房距入口不算遠，按照雪莉的指示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抵達目的地了。但考慮到監獄當前這一片混亂的現狀，還有專程蹲在這裡埋伏他們的鬼魂，十分顯然他們不能對成功找到伊萊抱有太大希望。

　　很大的可能性，那些幽靈們已經捷足先登，在他們之前帶走了伊萊‧莫洛。

　　旺達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剛剛身後遭遇那鬼魂的地方，不禁有些脊背發涼。她問：「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真讓人不舒服。那東西真的是鬼嗎？」

　　「你可以這麼說，反正跟真正的鬼也差不了多少。」邁克爾向她解釋，「他們用《黑暗神書》裡的知識造出了禁忌的機器，那台機器能連通到某個人類本不應該接觸到的維度。伊萊把和他同一個團隊的同事們一個個關進那台機器，並試圖用那台機器讓他們灰飛煙滅。機器從別的維度抽取了大量的黑暗能量，導致了他們的身體在量子態上發生了轉變，肉體的存在被淡化，變成了這種類似靈體的模式。

　　雖然我沒親眼見過那台機器，也從沒讀過《黑暗神書》，但從他們眼下這個狀態來推測，我認為這可能類似某種永久性的『相位變換』。他們的身體被強制變相，所以才表現得像人們慣常認為的幽靈......」

　　他說到這兒停下了。他側眼看了旺達一眼，發現小女巫很明顯聽得雲裡霧裡一臉懵逼，但還是很努力做出認真在理解的樣子。

　　於是他換了個說法：「......簡單點形容，你也可以理解為他們肉體被摧毀了，所以變成了鬼魂狀態。」

　　「哦。」旺達點點頭。這麼說她好像就有點能理解了。

　　邁克爾扭過頭繼續前進。旺達跟在他後面，心裡暗暗覺著有些意外。

　　總覺得帕索先生好像有哪裡變了。怎麼說呢......好像變得話多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八成只會說「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之類的，然後就自己一個人去了吧。但這次他詳細地給她講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帶著她一起來監獄找伊萊‧莫洛，還這麼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

　　是錯覺麼？

　　不出所料，他們果然已經晚了一步。他們來到伊萊的牢房時，牢門已經被人弄開了，伊萊本人早已消失，裡面是滿地的狼藉。

　　邁克爾按著耳麥：「能追到伊萊的位置嗎，雪莉？」

　　「監獄監控影像被人切斷了。」雪莉回答，「我正在讓奧創調取全城範圍內的監控系統，嘗試搜索伊萊‧莫洛的位置。」

　　「好，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你們......」

　　男人的聲音在牢房門口響起。兩人回過頭，看到個一身黑色皮衣、穿運動鞋的男人站在那兒，牙齒緊咬，汗流滿面，雙手緊攥著拳頭，渾身因用力而輕微發抖，就好像在竭盡全力抑制自己。

　　「......你們把我叔叔弄到哪裡去了！？」

　　他大聲地質問，說到最後連聲線似乎都變了形，變得陰森、沙啞，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吼叫。火焰驟然燃起，男人面部的皮膚就像老化的牆漆一樣一塊塊地剝落，火光從皮下刺射了出來。直到他的每一片肌膚都被燃燒殆盡，整個腦袋徹底化作了個熊熊燃燒的白色骷髏頭。

　　惡靈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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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躁動的惡靈

　　羅伯托‧羅比‧雷耶斯，原本只是個小人物，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直到一個惡魔闖入了他的生活，一個充滿了復仇渴望、擁有著毀滅性的強大力量的惡魔和他進行了交易，賦予了他空前強大的力量。

　　那個就是惡靈騎士。

　　在羅比看來，惡靈騎士的力量就是個詛咒，一個他簽訂契約、把自己的靈魂都出賣給惡魔才獲得的究極力量。最初他完全沒法駕馭，每到夜裡復仇和破壞的衝動就會變得空前強大。那個惡靈每晚都會強迫他外出捕獵，一條街一條街地搜尋罪惡，宣洩他心中那團暴躁的復仇之火。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慢慢也開始有些掌握了控制這股力量的訣竅。現在只要那股渴望不是特別劇烈，他一般都可以憑自己的意志遏制住變身的衝動。並且雖然一開始不行，但如今他已經能以自主意識喚醒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了，並且只要不是那個惡靈處於極端暴怒的狀態，他一般都還能在變身狀態下維持神智清醒。

　　但現在顯然並不屬於那種情況範疇。

　　聽說南嶺監獄出事的瞬間，羅比立刻就馬不停蹄地開車趕了過來。當他闖進大門，看到監獄裡群魔亂舞的亂象時，心底便已經足夠不安了。

　　他對自己的叔叔伊萊‧莫洛當初被關進監獄時的事有過耳聞。他知道叔叔之前在動力實驗室工作，也知道伊萊是因為工作上和同事的分歧出手打人才被關進的監獄。但伊萊一直向他的熟人們簡稱這是誤判，心底裡羅比也一直相信自己叔叔的說法。

　　在來監獄的路上羅比就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他隱隱約約預料到了正在發生的一切可能和伊萊當年在實驗室的工作有關。而當他穿過條條走廊，來到伊萊的監牢時，也並不意外地發現叔叔果然已經不在這裡了。

　　然而他所沒能想到的是，就在他對上監牢裡站著的這個黑風衣男人視線的瞬間，他——或者說是他體內的另一個存在——突然之間就失去了控制。

　　憤怒的情緒彷彿化作了實質的火焰，瞬間膨脹到了數千度的高溫。火焰灼裂了羅比的皮膚，燒出了他皮下森森的白骨，在那觸目驚心的骷髏頭上熊熊燃燒。

　　完全失去控制了，他感到復仇之靈從未像今天這樣暴怒過，就彷彿有一頭凶惡至極的地獄猛獸在他的心房裡一陣陣向外爆出衝天的咆哮，就連骷髏頭上燃燒的烈火也彷彿比平日更亮百倍。

　　羅比心底無比駭然，他不知道眼前這黑風衣的年輕男人和他體內的惡魔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從未從這個惡靈身上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怒火。這種感覺簡直讓他回想起第一次變身成惡靈騎士時的感受——無助、失控，徹底的脫離掌控。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排擠到了內心最深的某個角落裡，全身都被那燃燒的惡靈所佔據。就好像他的肉體變成了惡靈的座駕，根本不聽自己的指示。

　　「吼！！！」

　　惡靈騎士爆出震天的怒吼，烈火以他為中心爆發，過道的牆壁在地獄之火的面前就像蒼白的紙張般被灼得千瘡百孔。那燃燒的骷髏歪過了腦袋，骨骼中爆出脆響，踏步上前，裹在黑色皮革手套裡的拳頭帶著沉重的轟鳴直砸向邁克爾的面門！

　　邁克爾凝神斂氣，手掌一翻，法術圓環自掌心吐出。他伸掌迎上，掌心的圓環撞上黑色拳頭的瞬息裡手腕陡然巧妙地一翻，法術圓環隨之轉動。惡靈騎士無匹的怪力轟擊在那圓環之上，卻隨著圓環的轉動陡然偏轉。

　　轟隆！！！

　　爆鳴驚動了整座監獄，巨響就連兩條街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惡靈騎士的拳力原原本本的落在了邁克爾身側監牢的一面堅固的牆面上，厚實的牆板頓時整個兒被炸穿，碎石泥土自內向外地爆出牆外。

　　濃重的灰塵充斥著整個房間和過道，金色的火光射穿濃灰，燃燒的骷髏緩緩從煙塵中抬起頭來。房間裡的溫度在飛速飆升，光線的折射讓飛揚的塵埃都變得宛如虛幻了起來。旺達屏住呼吸看著這個形象駭人的騎士，不由下意識屏住呼吸，放出了魔力護在周身，輕聲道：「這到底是什麼......」

　　邁克爾沒有回答，也沒有為這股破壞力感到驚訝，只神色淡然地看著身前不遠處燃燒的骷髏。

　　「還真是足夠恨我啊。」他平靜地說，「看起來地獄之主還真是足夠惦記我啊。」

　　就連作為宿主的羅比都不明白他身體裡的惡魔為什麼對眼前的男人有如此深的怨念，但邁克爾對此卻心知肚明。

　　原因顯而易見，因為墨菲斯托。

　　惡靈騎士最初的起源是上帝所創造出的復仇之靈，是上帝創造出來用以監管和抹殺人間罪惡的代行騎士。但自最原始一代的復仇之靈至今已經過去了兩萬年，兩萬年後的現在復仇之靈的力量早已不再由上帝所管控。如今惡靈騎士的主人早已變成了地獄的統治者，惡魔墨菲斯托。

　　幾年前，在維克多‧馮‧杜姆不顧一切地前往地獄、試圖救回自己那被墨菲斯托囚禁了的母親的靈魂時，邁克爾就曾深入地獄直面過這位地獄君主。那時邁克爾雖力量遠比不上在地獄維度內全知全能的墨菲斯托，但利用墨菲斯托輕敵托大的心理，他仍是成功重重甩了墨菲斯托一記巴掌。

　　身為地獄領主，在自己的地盤裡被一個渺小的人類所傷，而墨菲斯托又是個出了名記仇的惡魔，他當然沒有不可能過了這短短幾年就忘卻了。

　　邁克爾甚至篤定，假如地獄也有一套類似過去神盾的高危名單那樣的通緝榜的話，他就算不在墨菲斯托的榜單第一應該也差不了太遠。

　　所以作為墨菲斯托如今的「御用騎士」，惡靈騎士會對他有如此大的敵意自然也不奇怪。

　　不過邁克爾對此倒也不以為意。他輕輕揚了下手，法陣打開，神域鎧甲的零件一片片地飛來，將他全身包裹變身為了漆黑的騎士。法陣旋攏，他迎著那燃燒的骷髏輕走上一步，朝身後蓄勢待發的旺達輕擺了下手。

　　「不用出手。」他淡淡道，「我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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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戰惡靈騎士

　　也許是邁克爾的動作讓惡靈騎士覺得他被輕視了，那骷髏頭上的火光陡然一爆，火苗彷彿突然間便又漲高了幾寸。惡靈騎士從喉嚨深處含糊地低吼了一聲，黑色的影子倏地逼上。他右拳揚起，拳頭擊出的瞬間也纏上了不滅的火焰。烈火肉眼可見地化作了光環繞在他拳頭周圍，一拳轟出，烈焰擊出了一條狹長的弧線，帶動炙熱的氣流正朝著邁克爾鎧甲面部「V」形目鏡轟去。

　　轟！！！

　　有如烈性炸藥被引爆的巨響，火焰爆發了開來。濃重的塵埃被滾燙炙熱的氣流裹挾其中，順著通道和牆壁上的裂口飛速爆散。

　　氣浪中射出了一條長長的黑線，黑色殘影從監獄內的塵幕中電射出去，帶著破空的嘶鳴，在空氣中留下了絲絲火焰的軌跡。惡靈騎士被從監牢的牆壁上轟穿了出去，飛過了整塊空地，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樣在空地上連彈了兩下，最後嘭地射進了監獄的外部圍牆上。厚重的圍牆被他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口。

　　漆黑戰甲破開濃塵，邁克爾腳步平緩地從監獄裡走出，一步步朝著惡靈騎士的方向走來。惡靈騎士雙臂張開地被嵌在圍牆裡，好一會兒才甩了下腦袋跳回地面，骷髏上的火焰隱約似乎略微黯淡了幾分。

　　但也只是那麼一瞬而已。很快惡靈騎士的火焰再次爆發，似乎比先前還要更加耀眼。

　　「你......有罪！！！」

　　惡靈騎士大吼，腳步一蹬，腳底氣流爆發，踩得地面轟然炸開，碎石亂濺。他有如一條燃燒的黑蛇衝到邁克爾面前，重拳再出。邁克爾原地站定，連續格了兩拳，跟著五指一張，將對方轟來的拳頭架，攥進了掌心。

　　「有罪？也許吧。」邁克爾平靜地道，「但還輪不到你——或者是你的主子——來審判。」

　　他手臂一錯將惡靈騎士的拳頭撥至一邊，左掌豎起架住了惡靈騎士緊追而來的另一拳，右掌幾乎同一時間張開，脈衝炮轟地炸開在了惡靈騎士的腹部。神域鎧甲的脈衝光炮包含著強悍的神力，威力就算是惡靈騎士也不禁有些吃不消。巨大的衝擊將他轟得連連踉蹌，卻終於是站住了。但邁克爾身形一旋，一記迴旋踢直踹他心窩。惡靈騎士沉悶地抬起胳膊一架，盔甲強悍的腿力將他猛然轟飛，這一次卻直接轟穿圍牆飛了出去。

　　邁克爾循著他飛出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出。他緩步來到了被惡靈騎士的身體所砸出的巨坑邊，低頭一看，卻發現裡面早已是空無一物。

　　引擎轟鳴的低響自不遠處傳來。

　　邁克爾側過頭，看到火熱的車燈有如鬼火般自黑暗中亮起。漆黑的戰車輪胎滾滾燃著烈火，車前引擎蓋上同樣灼燒著地獄的火焰。車前燈裡射出的光就彷彿惡魔的凝視，帶著灼熱的溫度鎖定在邁克爾身上。

　　惡靈騎士坐在戰車的駕駛座裡，雙手捏著方向盤，像要殺人的目光隔著擋風玻璃死死瞪著邁克爾，空轉的引擎發出了陣陣像示威般的低吼。

　　戰車衝了出來，彷彿鬥牛場上的公牛。四個輪胎在地面上拖曳出了烈火的軌跡，車頭的火焰迎風飄揚。

　　快得驚人的時速，那是世間已有的任何車都絕不可能達到的超高速，是只有惡魔的力量才能賦予的速度！它像野獸般瞬間疾馳到了邁克爾面前，膨脹的火焰便似亮出的獠牙，猛地朝他撕咬而來！

　　火焰擊穿了鎧甲的身軀，戰車撞穿了殘影——那只是個虛影而已。惡靈騎士從反光鏡裡捕捉到了轉瞬即逝的影像，他猛踩剎車，方向盤打死，車身以幾乎不可能的弧度拖出了一長條火焰圓弧扭轉過身，再度加速朝身後的鎧甲衝去。

　　令人窒息的時速，還有灼熱得讓人發悶的烈火。那地獄的戰車朝你衝來時裹挾著萬丈山嶽般的氣場，那氣息就宛如在車頂上幻化成了一個遮天蔽日的惡魔虛影，惡魔口吐火焰，張牙舞爪，遮天的陰影將對手完全籠罩，讓人覺著避無可避。

　　當然，那是對大多數人而言。

　　邁克爾從容地站在原地，右掌一張，金色法陣裡吐出了漆黑的重劍，劍鋒插進地面的一剎就彷彿重錘砸落。水泥地上裂縫蔓延，整個地盤轟地一沉。

　　來不及眨眼的瞬息，火焰戰車已衝到了面前。邁克爾向旁一讓，身子微矮，單手持著重劍橫甩而上。金芒順著他的手臂充入劍身，磅礡的神力將重劍籠罩。重劍和戰車相碰的剎那彷彿一齊爆出了咆哮，衝刺中的整輛戰車竟在神力之下側翻在地！戰車右側車身被切斬開了長長的劍痕，裂口中溢出了赤金的火焰。車身左側著地，在慣性作用下去勢不減地衝刺，地面上劇烈地拖出了十數米長的火星，直到整輛車撞進一棟建築的底部，轟隆地爆開了一大團火焰。

　　但還沒完！燃燒的身影從火焰中飛身破出，惡靈騎士手中高舉著一截鋼管，管身上纏繞著赤金的烈焰！

　　那是惡靈騎士的特殊能力之一，能將自身的火焰傳遞到他觸碰到的任何事物上作為武器。那可不是普通的火，那是永不熄滅的地獄之火，被地獄火灼出的傷用任何手段都沒法痊癒，就連靈魂也會被灼傷。最嚴重的情況，可能會連存在都灰飛煙滅。

　　不過地獄之火嘛......也算不上什麼很稀奇的東西。

　　邁克爾仍站在原地，但由單手變為了雙手持劍。層層藍色光輝纏繞在了重劍的劍身上，霸道的力場激盪而出，震得碎石亂濺。他重劍揮出，劍刃猛朝那燃燒的鋼管捲去......

　　沿街所有的玻璃在剎那間破碎，藍光和火焰裹挾的氣浪貼地橫掃。一個影子從爆炸的中央倒飛而出，火焰熄滅了的鋼管被斷成了七八截，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

　　邁克爾收起重劍，緩步走到惡靈騎士落地的位置，低頭看去時，那燃燒的骷髏已不見了。

　　變身解除了。

　　「雷耶斯先生。」邁克爾語調平和地開口，就好像對方並不是個剛剛跟他鬥得你死我活的傢伙一樣，「初次見面，也許我們可以稍微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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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無中生有

　　多年前，動力實驗室。

　　「大家在最終檢查一下，確保所有環節都沒有問題。」穿著白大褂的喬瑟夫站在實驗台邊搗鼓著黑色的金屬箱體，箱子外部接滿了電纜，「最後計算完成後實驗就準備開始了。」

　　自動門滑開，伊萊‧莫洛邁著急促的步伐進入到了忙得熱火朝天的實驗室裡。

　　「我剛接到你的消息。」伊萊走到喬瑟夫身邊，後者正滿面紅光，眼中寫滿了期待，就像迫不及待準備拆開禮品盒的孩子。伊萊疑惑地環顧了四周，問，「怎麼回事？我們離最基本版本的測試都還有好幾個月不是嗎？」

　　在電腦後面忙碌的露西博士抽空探出了頭來：「是的，但是喬取得了突破。我們現在日程遠遠提前了......甚至不僅於此。」

　　她說著露出了自信一笑，眼睛裡綻出了無法言說的神采。

　　伊萊盯著喬瑟夫正在搗鼓的設備——接滿電纜的金屬箱，還有一個像保溫杯一樣的圓柱形金屬器皿。

　　「這些是哪來的？」

　　「我造的。」喬瑟夫頭也不抬，手裡仍在忙碌，說話時他正在檢查箱子上的每一個旋鈕是否都被擰緊了，「這就是我們缺少的秘密配方，最關鍵的一樣東西。但現在我想通了，我搞定了所有技術難題，實現了最終的突破。」

　　伊萊看著他給那個杯子狀的裝置蓋上了蓋子，用力按緊，並將它緩緩擰動了。

　　伊萊眼中仍充滿狐疑，他問身旁其他同伴：「你們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一名咬著手指的研究員衝他聳了聳肩。

　　喬瑟夫沒有理會，似乎覺得沒必要做過多解釋——實驗結果就可以成為最好的證明。他眼神示意其他人啟動了設備，所有儀表的指針都開始瘋轉。讀數逼近臨界，過高的電壓甚至使他們頭頂的每一根燈管都忽閃忽滅了起來。

　　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一秒都不得不擔心突破臨界的能量會不會突然爆炸，填平這整座實驗室。

　　幸運的是那並沒有發生（儘管那時他們還都不知道之後會有比那可怕得多的厄運降臨在他們身上）。一股強烈透明的衝擊從裝置中爆發出來了，從每個人身上捲了過去，像一陣刺進心扉的風一樣帶來了森森的寒意。但那股衝擊卻似乎並沒有帶來任何破壞效果。

　　讀數迅速恢復正常，實驗結束。約瑟夫用顫抖的手，滿懷著期待擰開了金屬蓋，所有人都探過頭來觀看他們的成果。

　　約瑟夫用鑷子夾出了裝置內的東西——一小塊黑黢黢的碳碎片。

　　伊萊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

　　約瑟夫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不再是了。」頓了頓，他更為自信地補充，「過了今天，再沒任何事是不可能了。」

　　所有人都爆出了歡呼，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們這次實驗的成功意味著什麼，他們那時也都沒有一個人懷疑這支小小的智囊團將在人類文明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諾貝爾獎近在咫尺，甚至不僅於此，一旦成功他們的研究將遠遠不止能贏來一個小小的獎項那麼簡單！那將在科學界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動，將對人類已有知識體系都造成巨大的衝擊，整個世界都將因此改變。

　　他們拿出早已備好的香檳慶祝這次成功。大家舉杯歡飲時喬瑟夫仍眉飛色舞地說明：「你們都看到了嗎？它被吸進去，然後分解成量子態儲存起來，這讓它可以無限期地儲存而永不變質，也可以隨時被排回發生艙轉化回物質。」

　　「難以置信。」

　　「我甚至沒法想像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真是個天才，喬。」

　　團隊多數人都如此評價。唯有伊萊‧莫洛，他仔仔細細地翻看了前後的數據，隨後皺起了眉：「這說不通啊。看看這裡的數據，這些能量......實驗結束時的能量比開始時還多。」

　　「這正是它的天才之處。」露西笑著說。

　　「可這不符合熱力學第一定律。科學它不可能『無中生有』。」

　　露西神秘一笑：「是一本書教給我們的。」

　　「書？」伊萊一怔，「什麼書？我能看看嗎？」

　　「不。」喬瑟夫將妻子拉到了一邊，用毫無商榷餘地的話說道，「那本書是我的。你們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伊萊沒有答話，但眼神分明動了一動。

　　***

　　多年後，現在。

　　「簡而言之，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邁克爾對羅比‧雷耶斯——伊萊‧莫洛的侄子、同時還是惡靈騎士的宿主——道，「你的叔叔覬覦一本邪惡的書，暗算了他的同事......現在報應回來了。」

　　「不......伊萊叔叔一直堅持說他是無辜的。」羅比皺著眉。

　　「謀殺犯總是這麼說。」邁克爾說著，多看了他一眼，「比起伊萊，我其實倒對你更感興趣。或者更準確點，也許該說是『另一個你』。」

　　羅比看了看自己的手，搖了搖頭：「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這份力量......這個詛咒是命中注定的也說不定。黑幫襲擊了我和我弟弟加布的車，加布他甚至因為那次事故而失去了雙腿。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惡魔找到了我，賜予了我足以復仇的力量，但同時這股力量卻也成了我的枷鎖。」

　　他疑惑地看了邁克爾一眼。

　　「但在此之前我還從未見有人會讓它如此暴躁。」他說，「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我身體裡這個東西......它剛剛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殺了你？」

　　邁克爾無所謂地聳了下肩：「因為我捅了它主子的老窩。」

　　羅比愣神：「什麼？」

　　「老闆，」旺達追了上來，略有些忌憚地看了已變回原樣的羅比一眼，隨即道，「基地那邊好像已經按照你說的，定位到伊萊的位置了。他和幾個『鬼魂』在一起，現在正在羅克森電廠。我們現在......」

　　「一會兒就去。」邁克爾說著，頓了頓，看了羅比一眼，「我們找到你舅舅的地點了。那個惡靈，你駕馭的住嗎？」

　　羅比扶著牆站起身，瞳孔在剛剛的瞬間變換為了惡魔般的血色。

　　「當然。」他恢復了神采，「完全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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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發電廠

　　羅克斯電廠。

　　接線完成，房間裡的指示燈依次亮起，所有儀器都開始運轉。伊萊‧莫洛站在實驗台前小心地操作，面前的桌上平攤著一本透著陰森氣息的老書。以露西博士為首的幾個鬼魂環繞在他周圍，猙獰的臉色和充滿恨意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按下最後一個開關，相應的機器發出了成功運轉的嗡鳴聲。電力沿著一大把電纜被充入進了巨大的實驗艙內，經過試測後的電腦裡跳出了「運作良好」的字樣。

　　「差不多了。」伊萊小心地看了身後緊盯著自己的鬼魂們一眼——雖然在他被鬼魂們劫出監獄後已經很過了一會兒，但看著昔日同伴們這陰魂不散的模樣還是讓他脊背發涼。

　　「還差幾步簡單的調試，所有準備工作就都完成了。」伊萊在眾鬼魂像把他生吞活剝的眼神下盡力維持自己聲線的正常。

　　他心裡清楚地知道這幾個老同事對他的恨意，他當年暗算了他們所有人、讓他們在囚籠裡被困了這麼多年不見天日，而如今甦醒卻又變成了這幅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過去的生活也一去不復返......在這兒的每個人，哦不對，是每個鬼，都有著充足的理由把他撕成碎片。

　　但暫時還沒人這麼做，理由他也心知肚明。因為此時此刻他是唯一一個能幫他們的人。

　　露西喚醒了自己那在醫院昏睡了多年的植物人丈夫，並逼迫他交代了《黑暗神書》的所在。幾個鬼魂風風火火跑去找回了這本書，卻失望地發現這本書在他們眼裡都只是一張張白紙。

　　十分顯然，《黑暗神書》不會教鬼魂知識，而他們要想變回原樣的唯一知識卻又偏偏就在這本他們讀不了的書裡。於是這支團隊裡僅剩的成員，曾經和他們一同鑽研、一同工作、最後又在緊要貫透背叛了他們的伊萊‧莫洛，就成了他們的唯一選擇。

　　伊萊被一群鬼魂挾持，按照他們的要求，對照《黑暗神書》裡的內容再現了他們當初的實驗室。他很清楚，一旦實現自己的價值後這群對他恨之入骨的鬼魂就會把他抹殺，但他如今別無選擇。

　　一個鬼魂從牆外飄了進來，對房間裡的眾鬼道：「出了點麻煩，有人追來這裡了。」

　　露西博士皺了下眉：「政府嗎？」

　　「不，只有三個人。」那鬼猶豫了一下，說，「但他們......有點古怪。其中兩個人——一男一女，之前在監獄裡的也是他們。查理好像不知怎麼地被他們幹掉了。」

　　眾鬼露出了驚懼的表情，其中一人問：「他們有辦法殺掉我們？這個狀態的我們？」

　　「不知道，但看起來是這樣。」

　　「我們怎麼做？」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露西。露西咬著牙，眼神閃爍不定。

　　伊萊‧莫洛安靜了好一陣，這時卻突然開口：「其實......好像還有辦法。」

　　他一開口，所有人便都投來了怨毒的目光。露西冷著臉，問：「你有什麼辦法？」

　　「不是我，是它。」伊萊說著，晃了晃手裡的《黑暗神書》，問，「還記得幾年前發生艙完成前的那次實驗嗎？」

　　眾鬼魂臉色均變了一變。

　　「你是說，」露西陰沉著臉，「『那次實驗』。」

　　「是的，就那次。我們沒能讓裝置按照預期運轉，實驗過程中出現了我們預料之外的差錯。發生艙的能量打開了未知空間的接口，那個時候我親身感受到了——你們也都應該感受到了才對，那股力量，超越人類已有的任何認知、讓人靈魂都顫抖的力量。還有孕育在那團黑暗中的生物......」

　　「當然記得。」露西冷著聲音道，「那只是一次意外，一次錯誤。約瑟夫立刻關掉了系統，停止了實驗。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黑暗中孕育的東西說不定會通過那個接口來到這個世界，到時候的後果或許是毀滅性的！我們根本無法預期那樣的東西被釋放進我們的世界會造成什麼......」

　　「但值得一試，不是嗎？」伊萊道，「如果我們再現那次實驗，我們放出那團黑暗裡的東西，我們就能抵禦那幾個人，並爭取到完成實驗的時間了，對麼？」

　　眾鬼魂面面相覷，陷入了猶豫，似乎拿不定這麼做是不是個好主意。

　　露西遲疑了一下，接著陰冷地看著他：「伊萊，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分明知道一旦事情完成我們會做些什麼。考慮到多年前你背叛了我們、對我們做的那些事，你不會以為這就能讓我們感恩戴德忘記當初的恩怨了吧？」

　　「我這麼做不是因為期待你們有任何表示，而是因為我真心希望能幫助你們。」伊萊認真地說道。

　　「最好如此。」露西哼了一聲，「你也最好祈禱這個方法管用。」

　　那叫雨果的鬼魂疑問道：「露西，你不會真的想......」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露西冷冷說，「眼下我們的事最重要，先解決我們自己的問題再說。動手吧，伊萊，就這麼做。放出那些東西。」

　　***

　　「電湧正在便得更加頻繁，也更加強烈，先生。」雪莉提醒，「建築掃瞄顯示對方位置應該還在從你們的位置向下一層。」

　　此時邁克爾正和旺達、還有那位剛入夥的惡靈騎士先生走在羅克森電廠老舊的隧道里。整個發電廠都黑黢黢的，沒有燈光，也沒有半點人類的氣息。

　　「知道了。」

　　「讀數驟然飆升，」雪莉突然道，「未知能量在你們的下層爆發......能量指數非常誇張。」

　　幾乎同一刻，旺達也停住了腳步。她緊蹙起了眉頭，按住了心口，呼吸變得渾濁而急促了起來。

　　「怎麼了？」邁克爾停步問道。

　　「不知道。」旺達輕喘了兩口，皺著眉道，「只是感覺有什麼東西......有東西朝這裡過來了。」

　　來了。漆黑的隧道中，某個東西像深海裡的魚一樣游竄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一抹黑影刺穿了黑暗，捲著冰冷的風直襲至他們面門。

　　羅比眼中紅芒一閃，右臂探出，精準地於黑暗中攥住了某物。那影子停在了他手中，發出了一串含糊痛苦的呻吟。那隱約似乎像是個人形的東西，但他沒有五官，甚至於整個身體都是一團漆黑的混沌。地獄之火從羅比手中燃起，轉瞬間就將這模糊的影子燃成了灰燼，消散了開來。

　　「也沒多厲害。」羅比說。

　　「是啊，但也不止這一個。」邁克爾切換了視覺傳感器的光學頻譜，全方位掃瞄了這個空間，「大概也就還有那麼個三四十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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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究極之能

　　「我還是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伊萊在啟動發生艙前最後猶豫道，「我們還一次測試都沒有過，沒人可以保證發生艙真的可以按照預期的方式運轉......」

　　「夠了。」露西博士不耐煩地打斷，「我說開始就立刻開始，你的拖延救不了你的命，你該明白這一點，伊萊。」

　　「我只是擔心......好吧無所謂了。」

　　伊萊‧莫洛輕嘆一聲，不再多說，直接擰動開關啟動了裝置。龐大的電力被輸入進發生艙內，所有裝置都開始嗡鳴。藍色的光像旋風一樣在發生艙裡浮現，飛速地旋轉，將幾個鬼魂包圍在了中間。

　　「終於，」露西博士眼中閃耀著異芒，眼中透著興奮和期待，「這麼多年過去，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如果順利，藍色的能量風暴不僅僅會修復他們、讓他們重獲肉體，更應該能賦予他們曾經期盼的強大力量。來自異維度的強大能量會被灌入他們的身體裡，改造他們的軀殼，幫助他們獲得無與倫比的權能。到時候就算不借助任何機器，他們憑自身肉體便能「無中生有」，能任意變出任何元素、任何物質。

　　那就不僅僅是拿幾個科學獎那麼簡單了！到那時，他們每個人都能被稱之為神！有著創造萬物權能的神！

　　但他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們現在可不是操作機器的那個人。

　　露西是最早意識到不對的。能量風暴沒有賦予她力量，反而似乎在撕裂她的靈魂。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在消散，在那風暴之中一點點地湮滅。

　　不僅僅是她，其他魂體也都開始意識到不對了。他們能分明地感覺到身體在狂風中幾乎被吹散，僅存的生命力正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從體內洩露。他們驚恐地怪叫。露西惡狠狠地衝伊萊怪吼了一聲，像頭髮怒的獅子一樣猛撲上去，卻只一頭在藍色的能量風暴上撞了個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地退了回來。發生艙內遊走的能量就宛如築成了一面能量的壁壘，就連魂體也無法穿越。

　　「你做了什麼！？」她嘶聲大吼。

　　伊萊陰著臉，衝她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他抱著胳膊，淡然地站在發生艙外，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幾個鬼魂在變了形的尖叫中消散、直到徹底湮滅，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最後一個鬼魂也魂飛魄散。他在操作台上按了幾下，發生艙內的能量風暴止息。接著他調整了數值，打開發生艙，自己走了進去。

　　「抱歉了，露西。」他自言自語道，「但是最終獲得神之力的......是我！」

　　***

　　那些黑暗的生物氣息駭人，速度也不俗，但對闖入電廠的三人來說卻都構不成威脅。惡靈騎士的火焰能輕而易舉將這些東西燒得灰飛煙滅，旺達的混沌魔法對它們似乎也是相當致命的力量。而邁克爾更是不消說，他起碼有一打咒語能讓這些東西渣都不剩。

　　它們雖然不強，但勝在數量驚人。搞定它們全部還是稍微得花點時間。而就是在這場清兵戰臨近尾聲時，一團比之前都要更強烈數倍的電湧在電廠內爆發，一團強悍的能量場從建築的深處席捲了開來。邁克爾面前內置電腦裡顯示的好幾項讀數都漲破了天際。

　　邁克爾循著能量爆發的方向望去，頭也不回地反手一發脈衝炮轟碎了身後試圖偷襲的一個黑影，自言自語道：「差不多完事了麼。」

　　戰局迅速降溫，無形的氣勢籠罩了下來，彷彿連環境的色調都自發地改變了。整個空間似乎驟然冷了七八度，剩下的最後幾個黑影在看不見的壓力下發出了尖銳的怪叫，身形逐漸扭曲，直到被撕裂成渣徹底消散。

　　邁克爾、旺達和羅比都停下了動作，齊齊向過道深處望去。

　　人影出現在了過道的盡頭。腳步聲響亮而有節奏地在過道內響起，影子慢吞吞地接近，連同那冰一般的氣場也在逐步逼近。伊萊‧莫洛走到幾人面前堪堪被黯淡的燈光照亮的區域裡，表情扭曲，嘴角掛著猙獰的笑意。

　　「伊萊叔叔。」羅比走上一步，有點難以確信地問，「是你嗎？」

　　雖然怎麼看都是伊萊‧莫洛，但這股氣場讓他實在難以把眼前這人和他所熟知的叔叔所聯繫起來。直到這人露出冷笑，親口承認道：「當然。是羅比麼？你好像也有點不同了呢。」

　　「是真的嗎，叔叔？」羅比問，「他們說幾年前的事故是你的陰謀。他們說你算計了同伴，把他們變成鬼魂......真的是你做的嗎？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因為你？」

　　「啊，是啊。」伊萊大大方方地承認，咧嘴笑道，「雖然遲了很多年，但我終於還是成功了。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伊萊‧莫洛了，羅比。現在，我已近脫胎換骨。這麼多的算計，這麼長的時光......我幾乎都要放棄了，以為那本書終究是和我無緣......但命運果然還是青睞我的。如今我如願以償，我獲得了神才有的力量。我能創造一切，也能毀滅一切......就像上帝一樣！」

　　羅比陰著臉看著他，就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但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呢，叔叔？」他沉聲問道。

　　「微不足道的代價。」伊萊平靜地說，「有了如今的力量，什麼事都不重要了。」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又或者說......」羅比閉上眼睛，發出如野獸般痛苦的低吼。火焰燃起，灼開了他面部的皮肉，露出了白色的骷髏、還有燃燒的烈焰。

　　「......也許你應該和另一個傢伙談談！」

　　說出後半句時他的聲線都變了，粗獷而沉重，聽起來就像重疊的立體音。

　　伊萊眼中露出了一抹驚訝：「羅比，你......」但他表情隨即便恢復如常，並未因惡靈騎士的出場而露出絲毫的惶恐，「......原來如此，這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嗎。」

　　旺達雙掌一張，掌心放出紅芒也準備沖上，卻被邁克爾抬臂阻住。

　　「先不急。」他說，「我們先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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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神之力？

　　惡靈騎士沿著走廊通道電射上前，一拳朝伊萊·莫洛的正臉轟擊過去。伊萊看著這燃燒的骷髏飛速逼近，看著那漆黑的拳頭在他的視野內飛速放大，面色卻絲毫不動，甚至連躲閃的意圖都沒有。

　　恐怖的拳擊帶著旋風轟至，就連鋼鐵也能輕易貫穿。但直到這一拳轟至距鼻尖僅不過毫釐之距，伊萊·莫洛仍只淡然地站定在原地，臉上掛著自信、輕蔑的微笑，滿滿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拳擊停下了。

　　或者應該說，是被定住了。惡靈騎士的拳頭就像轟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拳勢被生生止住，任他怎麼發力都遞進不了半分。

　　惡靈騎士的臂力雖達不到撼動山嶽毀天滅地的級別，但同樣也是相當過人，而伊萊甚至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便接了下來，便好像是用空氣阻住了他的拳勢。

　　惡靈騎士似乎略有些驚訝，他收回右拳，左拳跟著便欲轟出。但伊萊隻手指輕輕一劃，一股巨力在他下一拳來得及擊出之前便壓至了他的身側，將他整個轟出，嘭地一聲撞上了牆板，身子深陷進了網狀的巨大裂口。

　　「哦？」邁克爾略有一點意外。

　　伊萊·莫洛依照《黑暗神書》所寫的知識完成實驗之後，他會獲得一種無比神奇的「無中生有」能力，這一點邁克爾是早就知道的。美劇《神盾局特工》中的情節亦是如此。

　　事實上如果邁克爾真的想的話，伊萊·莫洛早就已經被逮回來了，根本沒有蹦跶到現在的可能性。但他沒有這麼做，相反他其實有意地留給了伊萊實現自己野心的機會。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想看到伊萊完成這個實驗。他想看看伊萊獲得的那所謂「神的力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是按照他對電視劇劇情的記憶，伊萊似乎只是獲得了創造物質的力量，這種能力雖也可用來傷人和防禦，但其本身卻並不是適於戰鬥的能力。

　　但現在，眼前的伊萊·莫洛所表現出的顯然不止於此。

　　惡靈騎士的骷髏頭晃了晃，下顎的骨頭發出了清脆的咬合聲。他想從牆壁上站起身，但伊萊輕微勾了下手指，牆面上頓時詭異地探出了鐐銬將他手腳都捆縛了起來。似乎是為了以防萬一，伊萊招了招手，幾根細長的尖刺又憑空冒出，紛紛扎進了惡靈騎士的兩肩和雙腿部分，將他身子牢牢釘在了牆上半分也挪動不得。

　　「我得說，你真的讓我意外到了，羅比。」伊萊雙手背回了身後，認真地說道，「我從沒想到你會有這種......奇遇。」

　　惡靈騎士「吼」地叫了一聲，怒視著他，頭上火焰燒得更旺了幾分，力量似乎也瞬間飆升了一截。他雙臂一振，轟地破開了手腳的束縛，踏步上前，火焰纏上了手臂，帶著一團熱浪朝伊萊轟去！

　　轟！！！

　　烈火爆開，炙熱的力量以焚滅室內一切的氣勢吹散開來，火浪眨眼便將伊萊的身形吞沒，跟著朝邁克爾和旺達的方向襲來。邁克爾站定不動，旺達輕揮了下手便張開了層緋紅的屏障隔絕了火焰。滾燙的衝擊陣陣轟在緋紅屏障上，屏障根本不為所動。

　　又是一聲爆鳴，隨同而來的還有爆發的火浪。火焰化作了螺旋的衝擊狀，宛如一個電鑽爆出。一道黑色殘影從火幕中飛速倒出，後方的地板自動捲起，像個墊子一樣接住了倒飛中的伊萊。

　　伊萊抹了抹嘴角的血漬，低哼一聲，眼神陰沉地望向了前方。在完成《黑暗神書》所記的實驗、獲得這份在他看來已是無所不能的力量後，他本已完全自信自己世界無敵了。他能創造任何東西，他能感受到身體裡洋溢著一種他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力量，那讓他膨脹的自信生出了一種「我已徹底無敵」的衝動。

　　但就算如此，他還是被傷到了，被這個擁有他無法理解力量的惡魔。

　　骷髏的嘶吼再次從火幕中響起，燃燒的身影切開火海，在地獄般的背景下朝伊萊疾撲而來，這一次彷彿全身都纏著不滅的火焰！伊萊冷眼相望，他手掌一翻，一團陰冷的氣息迅速從他身子裡綻放。看不見的力量就像風一樣把他周圍的火焰吹散，若隱若現的黑暗波動爆出，在他周身蕩漾、環繞，隨時都準備轟出。

　　惡靈騎士逼上了前來，揮拳的剎那手臂便如化作了一條吐息的火龍！伊萊所凝起的那團力量也在那瞬間釋放，透明虛幻的黑暗和火龍相撞的剎那便似引燃了一整包炸藥。熱浪瘋狂地吹開，卻又完全被隔絕在黑暗力量所築的領域之外。火焰和黑暗連續撞擊，最終似乎還是黑暗佔據了上風。惡靈騎士被斜向上炸飛，撞穿天花板，飛出地下室，拖著一條耀眼的尾焰消失不見了。

　　如果沒有記錯，邁克爾記得惡靈騎士是有個叫做「審判之眼」的大招的。任何膽敢直視惡靈騎士雙眼的罪惡靈魂都無法逃脫絕對的制裁。

　　但很顯然，這招打到現在都沒發揮什麼作用。所以要嘛是眼前這代惡靈騎士不會這招（電視劇裡的他貌似也確實不會），再要嘛就是他用了但是對伊萊不頂用。

　　邁克爾將他們交手的全程看在眼中，內置電腦完整地記錄了雙方的一切數據波動。在雙方最後一擊互相對轟時，當他看到電腦上給出的能量特徵和讀數數據，不由微皺了下眉。

　　他側頭看了身旁的旺達一眼，從她驚疑的臉上看出她也發現了相同的東西。

　　果然......

　　轟飛惡靈騎士，伊萊·莫洛本就膨脹的自信此時變得更無以復加了起來。他收起手，陰冷的眼神轉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邁克爾和旺達，那模樣就像在看兩個死人。

　　伊萊甚至壓根就沒和他們多廢話的意思。他揚了下手，漆黑的尖刺憑空於半空中浮現，一根接著一根，眨眼功夫便出現了二十多根，全部像沒有重量般地漂浮在半空中。

　　伊萊招了下手，所有的尖刺頓時全發飛射！它們就像箭矢脫離了弓弦，牽動了旋轉的氣流，帶著肉眼不可見的黑暗能量波動一往無前地射出。

　　接下來所發生的場景是伊萊·莫洛做夢也沒能想到的。他看到那漂亮的紅髮女孩緩步走上前，用嬌弱的身段擋在了所有尖刺的前方。她抬起雪白的手，掌心隱隱放出一團淡漠的紅芒。剎那之間，伊萊射出的所有尖刺上的慣性都彷彿煙消雲散了。它們極其反物理地速度瞬間歸零，詭異地懸在了半空，一動都不動。

　　而再接下來的事則讓他差點沒驚掉下巴。

　　他看到那紅髮女孩接著又動了動白皙細長的手指，就像無聲下達了某個指令。接著那所有尖刺全部聽話地調轉過了頭，全部鎖定在了伊萊身上，無數刺尖直讓他脊背發寒。

　　怎麼可能？這分明是他的造物，他的力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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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虐菜

　　伊萊·莫洛瞪大了眼睛，幾乎沒法相信他眼前所看到的。

　　那些懸在半空的尖刺全部都是由他剛剛獲得的超能力所造，是完全由他所控制的能量、憑他的意識遙控運作的武器。這些武器應該只會聽從他的命令、按照他的意志行動才對。

　　能量不能憑空創造也不會憑空消滅，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最基礎的科學道理。伊萊所獲得的力量看似打破了這則定律，就連他自己也以為自己已經超越了這跳基本法則、獲得了只有神才擁有的「創造」之力。

　　但他錯了。《黑暗神書》裡的確記載了足以顛覆世界的可怕內容不假，但其實這本書也並未打破這個最基礎的認知。《黑暗神書》教給他的不過是從另一個維度汲取力量的方法。伊萊壓根不明白這種力量的運作方式，但他所創造出的元素、釋放出的力量也都不是憑空產生，而是他從別的空間「借」來的。

　　伊萊同樣也不知道，他正在「借」取的這股強大力量，它的名字是混沌魔法。

　　而他更加不可能知道，此時此刻，他面前站著的這個神氣凜然的紅髮女孩，正是如今這個星球、乃至可能是這個維度裡駕馭混沌魔法的絕對權威法師，沒有之一。

　　《黑暗神書》給予了伊萊·莫洛能抽取大量混沌魔法的力量，還教會了他一些特殊的使用方法，讓他看起來好像無所不能。但是在緋紅女巫面前，伊萊·莫洛對這股力量的駕馭能力簡直就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不對，應該說連走路都沒學成，還僅僅只會爬來爬去而已。

　　可以想像，要操控伊萊的魔力對旺達來說是多麼的輕而易舉。

　　旺達輕輕動了動手指，伊萊創造出的尖刺便全部聽話地調轉了方向，徹底叛變不聽主人的使喚了。隨著她心念一動，所有尖刺同時電射，帶著銳利的破空聲直刺向了伊萊面門。伊萊瞳孔一縮，雙臂慌忙地一提，一堵石牆頓從地面上拔地而起，險而又險地擋住了刺射來的尖錐。

　　但不等他鬆一口氣，緋紅的光便籠罩了他所創造的石牆。半秒之內，整堵牆壁便已轟地裂解了開來，每一片碎片都化作了齏粉消散了開來。紅髮的女巫渾身裹在燃燒的紅芒中，身形如電般欺近，瞬間閃至伊萊身前，雪手纏在緋紅的光芒中當面探出。

　　伊萊瞳孔一縮，身形急忙退開，想也不想地催動起全身的力量迎了上去。磅礡的混沌魔法之力湧進他的體內，沿著他身體的脈絡遊走、迅速匯入了雙掌之中爆發，有如排山倒海地向女巫撞去。但他那氣勢磅礡的黑暗能量撞上女巫手掌的剎那間氣息便萎了一大截。黑暗的魔力就彷彿畏懼她手心的那點紅芒，紛紛被驚恐地驅散了開來。

　　一抹在那磅礡黑暗的對照下毫不起眼的紅芒輕鬆貫穿而出，將伊萊的身體衝擊得騰空飛出。

　　「不可能，不可能......」伊萊瘋狂地咆哮，身子幾乎剛落地便不顧疼痛地跳了起來。

　　他為獲得這份力量付出了那麼多，他算計同事、為此蹲了這麼多年監獄。他耗費了這麼多年時間、如此之多的心血，直至此時此刻他才終於獲得這份力量——這份他相信已經應該已經能掌控世間一切的力量。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才第一次跟人動手，他就被完全打敗了......不，不僅是打敗而已。他已經能感覺到了，這個女孩的力量似乎跟他有著同樣的源頭，但她在對這種能力的駕馭掌控上跟他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伊萊忍痛起身，雙臂一振，磅礡的力量頓時從他體內爆發。無邊無際的黑暗綻放出來，形成了一片連光都無法逃逸的領域。週遭存在的一切都被這股力量改變，所有的事物都開始變形、扭曲，發電廠裡的機器開始分解、重組，變形成了由他所控的武器。

　　一聲怒吼，伊萊將一切都向前拋出，就彷彿整個黑暗的領域從天而降地砸下！無數看不清的刀槍利刃隱匿在黑暗之中，唯有令人窒息的氣浪自黑暗中溢出。陰森的氣息彷彿直接壓迫在每個人的心頭，冷意就像冰錐直刺骨髓。

　　狂躁的冷風撩得旺達紅髮如波濤般飛舞。但她站在原地，眸光堅定，眼中毫無懼色。她雙臂反旋，緋紅的混沌魔力平靜柔和地凝作了圓圈，於她面前輕輕旋開。在洶湧的黑暗面前那分明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型圓環，但那黑暗卻偏偏在湧至其身前的一瞬便驟然回捲。

　　這會兒旺達已經完全看穿了，伊萊其實就是個剛剛得到非凡力量忘乎所以的菜鳥。他所會做的不過是大量地抽取混沌魔力一股腦地砸過來而已，看起來好像聲勢很磅礡很浩大，但其實沒有任何技巧，對魔力的駕馭能力更是幾乎接近於零。

　　無邊無際的黑暗領域被那不起眼的一抹緋紅光芒侵入進來，竟開始自行潰散解體。強大的力量向後回捲，鋪天蓋地地壓回了伊萊胸口。伊萊瞪大眼睛，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吼，身形徹底被自己所釋放的魔力淹沒，像片無助的樹葉被捲進魔力的漩渦，肉體被撕扯粉碎、完全消失了。

　　旺達放下了胳膊，週遭紅色和黑色的魔力都逐漸消散。地下室被侵蝕得千瘡百孔，但終於恢復了平靜。

　　但那股氣息......那種和伊萊身上所透出相同的魔法氣息，仍然沒有消失。

　　旺達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輕微地放出魔力感知鎖定到了那股氣息的位置。隨即她猛地睜眼，向黑暗中某處猛伸出手。數秒後，紅光托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飛射而來，像受磁石吸引般來到了她的手裡。

　　《黑暗神書》。

　　她掃了眼封面，隨即便轉身將書遞到了邁克爾手裡：「這應該就是你說的那本書了。」

　　「嗯。」

　　邁克爾接過了，還未查看，又一陣轟響便自上方傳出。兩人側頭，看到天花板轟地碎裂。剛剛被揍飛的惡靈騎士從天而降，猛地踏落在了地板上。火焰在骷髏上耀眼地燃著，這次黑洞洞的眼窩裡卻隱約似乎還亮起了猩紅的光。

　　他舉起手，朝邁克爾指來，聲音和先前相比似乎都扭曲了。

　　「你......有罪！！！」

　　邁克爾無所謂地偏了下頭。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打算親自冒泡呢。」他說著，目光一凜，「地獄的領主......墨菲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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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再見惡魔

　　雖然站在邁克爾面前的這個人形象仍然是惡靈騎士——黑色的皮衣、燃燒的骷髏頭，但其背後的人卻已經不同了。那種壓倒性的氣場，有如橫在身前的山嶽一般、似是神靈面對凡人時恐怖的威壓，還有隨之而來的灼燒感，哪怕隔著一層維度壁壘也讓人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氣場。

　　惡靈騎士實力不弱，但僅憑這麼一個復仇之靈絕對沒法造成像這種神明般可怕的壓迫力。那麼可能性就只剩下一個了。

　　惡靈騎士的主子，地獄的統治者，擁有無上神力的惡魔墨菲斯托。

　　惡靈騎士發出憤怒的吼叫，漆黑深邃的眼窩裡亮起的猩紅的光。他張開空洞的下顎，吼叫的同時口腔裡也噴出了陣陣烈焰，就像一頭火龍的吐息，空間急劇升溫。

　　「怎麼，不打算聊聊嗎？」邁克爾抬起胳膊示意旺達後退，同時自己走上前、用身體擋在了她前面，「還是說上次被打得傷疤到現在都在疼，以致你嚇得都不敢和我搭話了？」

　　惡靈騎士爆出了不屬於他自己的憤怒吼聲，身形驟然閃上。幾乎同一瞬間，邁克爾背部的推進器也放出了尾焰，黑色鎧甲化作一道殘影撞了上去。

　　鋼鐵和骷髏的身軀於半空相撞，赤金色的火如花一般怒放，在密閉的地下室裡張開了巨大的屏障。蒼藍的尾焰拔地而起，兩團身影撞在一起衝破火幕、撞開天花板，高高飛入了天際。

　　旺達下意識釋放魔力擋住了面前的火焰和碎石，跟著魔力向地面傾吐，紅光托著她的身形離地而起，飛出頭頂的裂縫追著那兩團激戰的影子而去。

　　剛剛邁克爾自然地護在她身前的動作讓她莫名有點開心，甚至還讓她有那麼一瞬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也許他是為了不波及到自己才故意把戰場帶出去......

　　她搖了搖頭，拚命甩掉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我在想什麼呢......

　　惡靈騎士被從半空中甩下來，像個黑色鉛球將地面撞擊得粉碎。但這種程度的撞擊完全傷不到他的軀體，他向後一個翻滾便跳了起來，縱跳起身，飛身一撲抓住了正從他頭頂飛過的黑色鎧甲。雙方再次抱在一處翻滾在地。

　　邁克爾起身，正看到漆黑的拳頭裹著烈火當面轟來。那是致命的地獄之火，多數材質都阻擋不了地獄火的侵蝕。但邁克爾手掌一張，徒手便接住了惡靈騎士這一拳。火焰從他掌心爆開，灼熱的衝擊轟在了他的頭盔、目鏡和裝甲板上。神域裝甲不負所望地撐住了地獄火的侵襲，但就算如此仍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高溫穿透了戰甲。

　　同時惡靈騎士拳上傳來的力量也讓他略有點意外，那是比他們上次交手時要強出了十倍不止的巨大臂力。

　　但這還不是全部。惡靈騎士怪叫一聲，手臂收回，又是一拳轟出。烈火幾乎吞沒了他揮出的前臂，重拳帶著巨大的威壓轟至面前，那火焰僅僅是目視便令人覺得似乎魂魄都在抽痛。

　　邁克爾抬臂架住，這次那威勢轟得他稍退了半步，雙臂也被震開，堅不可摧的臂鎧上竟留下了一絲淺淺的焦黑。

　　惡靈騎士的力量還在暴漲，就彷彿另一個維度（毫無疑問是地獄）裡的能量正無窮無盡地湧進他的體內，化作了他的力量、他的火焰，隨著每一次打擊都在變得更強。

　　第三拳轟來。邁克爾雙掌間金光一閃、凝成法陣，金色的法陣迅速飛旋，火焰和著重拳被一同撥開。恐怖的力量帶著震天的轟響將一旁的地面轟碎了開來，邁克爾背部推進打開，身形乘著滾燙的暴風向後飛退，飛出了七八米才停下。

　　惡靈騎士不管不顧地再度衝來。邁克爾握著的右拳抬起，綠色的波動從腕部的武器裝置裡飛射而出。惡靈騎士一揮手便將那波動拍散了開來，搶至身前迎面抓來。推進器啟動，邁克爾身形懸空，飛過惡靈騎士頭頂，雙掌同時放出脈衝光束。惡靈騎士徒手擋了片刻光束衝擊，跟著身子一閃迴避了過去，飛起一腳踢來。

　　邁克爾單臂架住了他的飛腿，右掌一張，掌心法陣凝成，快至無形地猛拍在了惡靈騎士腹部。

　　「啊啊啊！！！」

　　惡靈騎士痛苦地叫了一聲，踉踉蹌蹌地退了回去，單膝跪倒在地。他捂著腦袋，骷髏上的火焰忽明忽暗，眼窩裡的紅芒同時也閃爍不定。

　　一道半透明的虛影被從他的身體裡拍了出來，模模糊糊地幻化成了一張無比巨大的紅色臉龐。那正是墨菲斯托的影像。

　　墨菲斯托是惡靈騎士如今的主人不假，但惡靈騎士畢竟非他所創造。復仇之靈最初是上帝所創造的力量，墨菲斯托不過是用狡猾的契約鑽了空子、獲得了駕馭惡靈騎士的方法而已。

　　墨菲斯托在人間難以活動，所以才需要惡靈騎士替自己去完成一些棘手的任務。如今透過惡靈騎士的眼睛他久違地看到了那個讓他感受到恥辱的人類法師，實在難以按捺怒火才終於「借」用了惡靈騎士的身體戰鬥。

　　惡魔眯起了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邁克爾：「渺小的法師，你的末日已經臨近！你的狂妄和你對偉大的地獄領主的不敬，那都會化作百倍的折磨奉還於你！」

　　「我等著。」邁克爾平靜地道。

　　「啊啊啊！！！」

　　惡魔最後怒吼一聲，虛影又吸回了惡靈騎士體內。地獄火被重新點亮，猩紅的光再次於惡靈騎士的雙眼部位亮起。他大吼一聲，右手一張，地獄火竟在他手中化作了實體！燃燒的火焰凝成了一柄劍的形狀，一柄完完全全由火焰所鑄成的劍刃！

　　惡靈騎士能通過觸碰將任何事物依附上地獄火成為他的武器，但這可絕不是原本的惡靈騎士所能做到的。

　　邁克爾神色微凝。他一揚手，法陣中吐出重劍，被穩穩地持在了手中。力場激活，能量釋放，鎧甲內的神力化作湧動的雷電充入重劍，劍柄處還結成了個藍色的法陣。

　　惡靈騎士縱身上前，火焰的劍刃迎面掃來。邁克爾也毫不示弱，他踏步上前，重劍拖著藍芒中的軌跡迎上。兩股力量如爆炸般對轟，火光和雷電交纏著沖上天際，隨後又連綿地炸開，化作了華麗的光幕。

　　重劍掃開濃煙，光幕散盡。邁克爾仍站在原地，但身前的惡靈騎士卻已不見了蹤跡。

　　旺達降落了下來：「老闆，那個難道是......」

　　「一個老相識了。」邁克爾收起重劍，「接下來一陣可能會有點小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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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黑暗神書

　　羅比‧雷耶斯悠悠地醒過來時，天已經微亮了。清晨的光從窗外透入進來，在黯淡的地板上照亮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區域。

　　他昏沉地坐起來，發現這裡是他工作的車間，牆上滴答的鬧鐘告訴了他的時間才剛過五點。緊接著他便注意到了那個老人，一身黑衣，滿臉褶皺，戴著黑皮手套的手交疊起來拄著根枴杖，笑盈盈地看著他，但那眯縫起的笑眼裡透出的卻是令人膽寒的光。

　　那老人笑著問：「醒了？感覺怎麼樣？」

　　有點暈乎乎的。羅比想著，扶著扶手試圖站起來，卻覺腿腳一陣發軟險些沒能站穩。他拍了拍腦袋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同時對老人說道：「好了，如你所見我現在狀態不大好......見鬼而且現在才五點，我們還沒開門呢。要修車的話你應該晚點......」

　　說到這兒他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他突然覺得這個老者肯定不是來給他找活幹的，而是為了些別的什麼事。他模模糊糊的意識暫時沒法確信是為什麼，但每當他試圖集中精神去想關於這個老者的事時他腦袋就出奇地昏沉。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找你，不是為了你明面上的工作。不不，不是為了修車。但我確實是為了公事而來。」老人頓了頓，眯起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點，眼中射出了像尖刀一樣銳利的光，「我是為了你晚上的工作來。」

　　羅比渾身一個激靈。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想直視老人的眼睛以證明自己無可隱瞞，但他發現他做不到。在老人的視線下他感覺就像皮肉被扒得乾乾淨淨，靈魂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

　　沒有東西能躲得過那雙賊一樣的眼睛。

　　「你當然懂，羅比先生。不過如果你還是不願意坦承的話，這或許會有幫助。」

　　他沒看到老人做任何事，也沒看到他有任何動作，但突然之間他覺得就彷彿有一座巨大的山峰壓在了脊背上。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屈膝跪倒，全身就像被鐵鏈牢牢縛住一樣。他試著掙脫，卻覺得全身肌肉和骨骼都在抗拒他的意志。他能感到身體裡的那個東西蠢蠢欲動，咆哮聲就像在他耳邊炸響。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出現得是那樣地自然。

　　他瞳孔短暫地變成了惡魔般的紅色，隨後驚訝地抬起頭：「你......你是那個東西的主人？」

　　「惡靈騎士，是的。」老人語氣輕巧地說，「騎士是為了抹除罪惡的靈魂而設計的，也是我在人間的代行者。一般來說，有需要完成的任務時我會直接安排你去做。但這一次，你將面對一個非同小可——也許你自己沒辦法完成的工作。並且這一次的目標對我也比較特別，所以我會協助你......」

　　「等下，等下，」羅比頂著重壓，盡力仰頭看著他，「我從沒想過當什麼騎士，我從沒渴望過這種力量。把它拿走吧，它不適合我。我沒法勝任你的工作......」

　　「可你答應了契約，不是嗎？」

　　「我......」

　　羅比閉上了嘴，重重地嚥了口口水。

　　是的，他接受了契約，從上一任惡靈騎士那裡。當時他不顧一切地想要力量，哪怕為此付出靈魂也在所不惜。所以他把靈魂出賣給惡魔，換來了這個無法消除的詛咒。

　　老人用枴杖重重地點了三次地面。

　　「答應契約，就必須履行職責，哪怕上帝他本人來了也改變不了這份契約。」他繼續說道，「你的消耗有些嚴重，好好休息吧，讓你的能量恢復一點。我有些特別的安排，等之後用得到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再召喚你的。」

　　老人開始向後退去。

　　「等等！」

　　羅比想攔住他。他盡力伸手，身子卻被壓在地上半分也動彈不得。他看著那老人如鬼魅般向後倒退飄去，飄出門外，黑色的身形融入了陰影，直到完全沒了蹤跡。

　　壓力終於卸去了。羅比發覺自己滿頭大汗，單手撐在地上劇烈地喘息。

　　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沾滿灰塵的手掌。

　　我到底......變成了什麼東西？

　　***

　　旺達‧馬克西莫夫站在實驗桌前，聚精會神地盯著桌上攤開著的那本古書，也即傳說中的《黑暗神書》。一行行極其古老的文字在空白的書頁上浮現了出來，那些全部都是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早已在地球上絕跡的超古代文字，道理上說現今世上應該已經沒人能看懂了才對。

　　但旺達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可以看懂。

　　她認真地讀了好一會兒，時不時用纖長雪白的手指捻著書頁輕翻過去。漂亮的紅色眉毛時而緊蹙，時而舒展，似乎讀得相當入迷。

　　她嘗試性地揚起手，指尖翻轉出了一團紅芒。能量綻出，光芒翻騰，片刻後幻化成了一塊焦黑的小石。

　　碳元素。

　　她也像伊萊‧莫洛一樣憑空創造出了元素，並且一次就成功了。

　　「怎麼樣？」一直在邊上靜靜看著的邁克爾問道。

　　「嗯......這裡面有不少有趣的咒語，其實有一些相當強大，還有一些......有點可怕。」旺達說，「不過按照這裡的方法，創造元素什麼的似乎還挺簡單的......」

　　如果她這話讓那些為實現這個目標而掛掉（到最後甚至還沒能成功）的鬼魂們聽到怕不是得氣活過來。

　　「......總的來說，這裡面記載的貌似都是混沌魔法吧。」旺達說著，突然想到了關於每個人在《黑暗神書》裡看到的內容都有所不同的傳聞，於是又補充，「至少我看到的全部是這樣。」

　　邁克爾目光閃動，片刻沒有說話。

　　借助這本書，伊萊‧莫洛成功地獲得了駕馭混沌魔法的能力。既然他能做到，邁克爾相信自己也能夠做到。

　　當初最早將旺達招募進來、並指導她探索混沌魔法的力量時，邁克爾就說過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幫自己也找到駕馭混沌魔法的辦法。

　　現在這本書似乎就是答案。

　　「你的感覺怎樣？」他突然又問道，「你讀了《黑暗神書》，覺得情緒或思維有什麼改變嗎？」

　　《黑暗神書》的力量對多數人似乎都有著顯著的腐蝕作用，但凡接觸過這本書的人最終似乎都難逃它的蠱惑、最終屈服於它的誘惑之下性情大變。

　　但從打開這本書後讀到現在，旺達的眼神似乎一直都相當淡定，沒有任何激動、驚訝或癲狂一類劇烈的情緒起伏。

　　她歪著頭想了想：「嗯......好像沒有。只是看到其中有些咒語挺有趣的，還有一些混沌魔法相關的法術我確實從沒想到過，感覺很新奇......好像就沒別的了。」

　　所以這本書的副作用貌似對她無效，這是個好消息。

　　邁克爾從她手裡接過了《黑暗神書》，合上了封皮。

　　「這本書的事暫時先到此為止吧。」他將書本收進了一個法陣，目光難得地動盪了片刻，隨後認真地轉向了她，「但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談談......」他又猶豫了一下，語調變得有些奇怪，「......是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