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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逸晴 -【呆混小女郎(唉呀姊妹花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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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11: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逸晴 - 呆混小女郎(唉呀姊妹花之一)

唉,和人約法三章的結果就是這樣──
千金小姐不當,凡事自給自足當窮人家的小孩,
咦,不會吧!那個彈「垃圾車」的歌給她聽的鋼琴王子,
竟然是她們公司的大頭目,
他這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傢夥肯定會報那天她落跑的老鼠冤,
果然──被他的雷達眼給盯上了,
連她精心裝扮的「美女妝」都被他給識破,
可惡的頭頭還破壞她的計畫,逼她參加同樂會,
還趁著燈光美,氣氛佳偷走她的吻,順便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現在窮到連鬼看到都會怕耶!根本浪漫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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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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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12:2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望氏女子公寓——

  總共有五層樓,外加頂樓加蓋的溫室小花園,裏麵住的人有五位,可是姓望的隻有兩位,分別是五樓的望馨、二樓的望琉璃,另外三個人,則分別是住一樓的夏愛雅、三樓的秋靄芽跟四樓的佟皚亞。

  後麵三個分別姓夏、秋、佟的三位小姐,她們的母親都姓望,分別是望水嵐、望芊嵐、望筠嵐。

  所以說,這棟公寓是望家的長輩們一起買的,還將它叫做望氏女子公寓,可偏偏,有人就是不這麼想。

  在門口那塊黑底燙著金字的“望氏女子公寓”牌匾底下,還掛著一塊小小的、簡陋的,用隨手撿來的木頭做成的牌匾。

  上麵那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墨跡,寫的正是草書的——哎呀城堡!

  “幼稚!”

  第一次看到牌匾,正在準備婚禮的望馨搖搖頭,對三個站在門口,欣賞自己傑作的表妹們,理也不理的就走進電梯,按下惟一有樓中樓的五樓。

  “唉!你們幾個哎呀,何時才會長大呀?”跟在她身後的望琉璃歎了一口氣,持著超市的袋子,走上樓梯,往麵積最大的二樓走去。

  “哎呀二號,你的字跡又進步了耶!”佟皚亞戴著那遮去她大半麗容的金邊眼鏡,銳利的眼神在漂亮的黑瞳裏閃爍著,一副研究的口吻道。

  “隨便寫寫而已,四號。”夏愛雅聳聳肩,清秀而略顯帥氣的臉蛋上,依然是一臉沒什麼的酷樣。

  樣樣要混要到大的她,惟一能看的,就是毛筆字了.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提筆寫字,就能寫得一手好字,這天分來得莫名其妙,連帶著從小到大得到一堆書法獎牌、獎狀的,她想不要都不行。

  “不是說不要再用號碼相稱的嗎?”兩手為了劈木頭,被木屑刮得慘兮兮,空手道六段的秋靄芽,聲音細嫩又遲疑的道。

  “那是指別人不能這麼叫我們,傻丫頭。”

  夏愛雅回頭,寵溺地點了一下秋靄芽的鼻子,頓時,沒注意到手掌上沾染到的黑色墨跡,就這麼出現在秋靄芽那嫩俏的鼻尖上。

  “可是我以為皚亞當初依照春夏秋冬,取成二號、三號、四號,就是為了方便別人叫我們的:你們……你們在笑什麼?”

  “哈……哈哈哈……”

  突然看到兩個人都看著自己的鼻尖,秋靄芽狐疑地抹了扶自己的鼻頭,不抹還好,一抹,整個手都是黑色的。

  “啊!你們兩個……壞死了,討厭!”秋靄芽舉起小手,就想往夏愛雅臉上抹去。

  “不要呀!”酷愛騎車,運動神經向來不錯的夏愛雅見狀,往旁邊的人猛然一拉,身子一閃,秋靄芽本來要扶的小手就直直地拍上佟皚亞那張清麗漂亮的臉蛋。

  “啊——”佟皚亞尖叫著,“你這女人仗著有功夫就欺負我?沒良心的……”

  “啊?沒有,我不是,都是二號啦……”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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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1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望家的大宅院裏,幾間漂亮獨棟的別墅,各自占據在龐大坡地的每個角落。

  其中,一棟外觀古色古香的雙層樓建築,一樓正中央看起來就像早期三合院落的大廳。

  這裏是望家當家一輩中,排行老二,也就是年輕一輩口中尊稱的二伯——望正斐的居所。

  在這大廳裏,妄想要早一日抱孫子的望正斐,正坐在紅木桌前的太師椅上,戴著老花眼鏡,細細地看著秋姓紅娘所帶來的一大堆資料。

  “褚韓枋這男人好呀!是現在少見的君子唷!”

  在接連幾個都不滿意的搖頭後,紅娘秋決定提早祭出原本計劃好的壓軸好戲,雖然她覺得這個人也許跟女主角望琉璃不太相配,但是,這種男人通常可以合長輩的心意。

  “他的個性溫和又謙遜,長的雖然帥氣又事業有成,可是一點傲氣都沒有唷!我手裏這一疊關於宇研集團裏麵最搶手的單身漢,就數他最配你們家的琉璃啦!”

  她邊發揮著三寸不爛之舌,蠱惑著望家二伯,說服他接受這幫望琉璃相親的第一彈,希望也是百發百中的第一彈啦!

  要是成功的話,接下來那幾位望家姻族的小姐們,豈不都是她紅娘秋的囊中之物?嘿嘿……

  “嗯……看起來是不錯,可是……”望正斐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

  紅娘秋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盡量維持著臉上友善親切又有禮的笑容。

  這些該死的望家人,真是難以搞定,每次當她好死歹活地終於努力地挑出了幾個頗為適合的對象時,偏偏,這幾個望家的老長輩,又老愛露出那種為難又掙紮的神色。

  就連她老公的好友,那麼完美的褚韓枋,都有意見?!

  可惡!

  當事人連見都還沒有見過麵,八字連點都還沒開始點,那種為難與掙紮的臉色,是要露給誰看呀?

  “可是這小子……我是說這位先生真的條件這麼好的話,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呢?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望正斐覺得自己說的已經非常地委婉了,可沒想到話才出口,突然——

  “聽說他沒有隱疾啦!我們全公司的女人都很喜歡他呢!”

  一句懶洋洋的話語,突然自大門敞開處傳來,紅娘秋跟望正斐一同詫異地看向門口。

  那兒,有個身材高姚纖瘦,頭發短薄,相貌中等,眼神卻灼灼閃亮,看來就是率性純真的女孩由外向大廳裏走進來。

  “你來幹麼?哎呀!”望正斐皺眉。

  “哎呀?”紅娘秋有些訝異,一個好好的女孩,怎麼名字會這麼難聽?

  “我叫愛雅。可愛又文雅的意思。”按照慣例地,在陌生人麵前,夏愛雅不厭其煩地糾正不曉得是第幾千幾萬次的叫錯,就算知道以後別人還是會叫錯,她依然甘願浪費口舌。

  “我剛好路過,想到媽媽上次說要跟你拿點‘清然’的茶葉,順便過來,然後就聽到你們說的話了,那個叫做褚韓枋的人是我老板,他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唷!二舅。”夏愛雅徑自走到茶櫃麵前,翻找起她媽媽要的茶葉。

  “你也是宇研集團的人呀?”紅娘秋好奇的問道。

  “對呀!”夏愛雅專注地在繁雜的中文字中找尋母親說的“清然”那兩個字,“我隻是個小小的會計助理而已,才剛上班沒幾個月。”

  大學剛畢業,就能找到一個大集團裏的工作,算是她運氣好。

  “嗯!能進宇研集團的確不錯。你多大啦?有男朋友了嗎?”忍不住,紅娘秋本能地又想探聽。

  “咳!咳咳!她還年輕,才二十三歲而已,不急,先顧我家的琉璃吧!秋小姐。”

  耳旁突然傳來兩聲不自然的咳聲,望正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了紅娘秋的耳中,惹得紅娘秋圓圓的俏臉蛋一紅。

  “啊?好……您當然說的是,那麼這場相親,我們就這麼定了,好吧?”紅娘秋順水推舟的說。

  “嗯……好吧!”望正斐點點頭,自家晚輩都肯掛保證了,他這老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那就這麼說定嘍!嗬嗬,真等不及那天快點到來了。”紅娘秋掩嘴遮住自己那幾乎有點難以察覺尷尬的笑容道。 

  這會兒,這個一向被她壓箱底,不得已才丟出來的新郎人選褚韓枋,可一定要叫自家的老公動用友情攻勢,逼那個隻愛留連在酒吧跟公司的褚韓枋,出來相這個親了。

  ☆ ☆ ☆

  “嗯……要吃麵包,還是吃泡麵呢?不行!泡麵有點貴,可是麵包又不容易飽,一條土司若沒東西配,一下子就吃完了,唉……”

  站在超商的物品陳列架前麵,一頭短發,戴著黑框眼鏡,纖瘦身材,身高逼近一七0公分的夏愛雅皺著眉頭在那裏猶豫不決。

  她穿著寬鬆背心,外罩短袖大襯衫,加上裹著筆直長腿的牛仔褲,腳踏二十元一雙的藍色塑膠拖鞋,怎麼看,都比較像個年方十幾歲的鄰家大男孩,而不像個二十三歲正青春洋溢的上班女郎。

  剛把這個月的夥食費都輸掉的她,因為是家族裏惟一的小氣鬼望水嵐的女兒,所以畢業一找到工作後,除了房租水電不用付費外,就被母親逼著什麼都得用自己的錢,包括那每個月貴得嚇死人的保險費。

  就當她正在怨恨為什麼要這麼快就畢業,害得她現在每個月能用的錢少得可憐的時候,偏偏,她那個貌似天使,卻心如蛇蠍的表妹佟皚亞,專以贏人錢存結婚基金為己任。

  所以,才會害得她現在站在這裏,左思量右思量的,遲遲拿不定主意。

  該怎麼用這身上僅有的一千塊,度過這沒薪水領的半個月。

  突然,她一抬頭,有一股奇怪的視線讓她感覺好詭異。

  轉頭一眼掃去,超商裏稀稀落落地站著幾個顧客,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在挑選東西的樣子,是誰在看她呢?

  這念頭才這麼一掃而過的時候

  “給我點東西吃吧_!過期的麵包也好……”

  突然,在店員的“歡迎光臨”聲音後,一個衣著破爛,渾身發臭的老太婆,沙啞的聲音引起了超商裏幾個人的注意。

  “走開走開!要乞討去別的地方啦!我們隻是店員,又不是老板,沒辦法幫你的。”店裏的店員,一臉為難的趕老太婆。

  老太婆見狀,低下頭,又默默地轉過身,走出店門口。

  “唉!等等……”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夏愛雅伸手抓起眼前的那最後三條白吐司,還有兩條巧克力蛋糕,就跑到櫃台前。

  “結賬,把這些都包起來。”

  “啊?”店員訝異地看著這個已經在店裏挑了快要一個小時,且所有的人都聽到她喃喃自語說錢不夠用的女人,怎麼突然決定的這麼快?

  “多少錢啦?”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堆捏得破爛的百元鈔票攤在櫃抬上,夏愛雅的臉有點紅,她可以感覺到店裏其他的人都在看她。

  “喔。”店員迅速地刷出金額,“總共一百七十四元。”

  “拿去。”她迅速地撥出了加起來一百七十四元的零錢跟鈔票,再把剩下的零錢一把抓起塞進口袋,然後抓了裝東西的袋子就往外麵跑。

  “婆婆!婆婆!等一下。”她叫住剛要轉過店角的蹣跚身影。

  “啊?”

  “這些都給你。”夏愛雅將袋子遞給老婆婆。

  “真的嗎?小姐……不好意思呐。”老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瞬間散發出感激的光彩。

  “嗯。”夏愛雅點點頭,一扯嘴角,“這隻是一點小錢啦!”

  夕陽斜映著天邊的晚霞,透過超商的大片玻璃窗反射,照映在她的側臉上,那清秀的容貌,與其說美麗,不如說帥氣。

  她沒注意到,在超商的玻璃窗內,有一雙顏色比許多東方人都淺淡的眼睛,正露出溫和的笑意,看著眼前這一幕。

  ☆ ☆ ☆

  充斥著爵士音樂的昏暗空間中,低調沉穩的灰藍色裝潢,舒適優雅的椅子與典雅的木桌,加上飄浮在空中的淡淡酒香,再加上美麗的女老板。

  “夜深”,向來就是高格調酒吧的代名詞。

  “喂,那邊的兩個妞不錯耶!咱們上,我右邊你左邊。”

  “左邊?那是女生嗎?太酷啦!我才不要,我右你左。” 

  “唉,你這人真不識貨,那酷酷的女生長的比較漂亮耶!給你你還嫌!再說,說好今天我先挑的。”

  “挑啥呀?不必挑了,沒看到她們身邊已經有人了。”

  “啊?算了……”

  隨著兩聲輕輕的歎息,方才那兩個聽來就是血氣方剛小夥子的對談聲,也跟著在優雅的爵土音樂中,漸漸消失。

  褚韓枋臉上扯起一個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接過眼前那隻纖纖玉手遞來的酒杯。

  “你這兒還是有想獵豔的家夥呢!”

  “是呀!可絕不比想獵你的多,都是你這長相帶來那堆女人的。”低啞溫柔的嗓音,吐自“夜深”酒吧老板娘喬紅的紅豔唇瓣間。

  “少來,有你在,那些女人不敢動我半根寒毛的。”

  笑笑地對喬紅一舉杯,褚韓枋搖了搖酒杯,先是輕聞香氣,接著便低下頭,輕啜了口那聞起來香味濃鬱,喝起來香醇柔滑的酒。

  “好喝嗎?”喬紅眨眨眼,期待地看著他。

  “不錯。”溫和地笑了下,褚韓枋放下酒杯,顯然沒有再喝第二口的打算。

  “討厭,就不錯而已?唉!本來還想灌醉你,騙你上台彈鋼琴呢!”喬紅一嘟嘴,淺淺嬌笑的姿態既優雅又魅惑。

  酒吧裏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莫不將眼光投向她。

  “你明知道我不會上當,又何必浪費這種好酒呢?”有著對酒過敏的體質,也不喜歡自己一喝酒就會有點變了性子的褚韓枋,對於酒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淺嚐即止。

  從小性子就內斂沉穩的他,在溫和優雅的外表下,有著一顆被朋友戲稱沒有情感的心,對他來說,所有的事情,都隻介於對他有利或不利之分,從沒有任何例外。

  當然,除了相依為命,在三年前周世的祖母教他彈的鋼琴以外,因此,祖母逝世後的三年多來,他從來不在外人麵前彈鋼琴,因為,那是惟一能使他的情感流露的方式。

  “浪費好酒隻是想幫你,哥哥,唉,真不知道,那個能讓你彈鋼琴的女人,何時會出現呢!”喬紅幽幽地歎了口氣。

  她是褚韓枋同母異父的妹妹,三年前,跟著母親去那個不知名的老奶奶家參加喪禮時,才知道原來她母親在嫁給她的父親之前,曾經生過一個兒子。

  “為什麼一定會是個女人?”

  “哇!我不知道你有同性戀的傾向耶!”喬紅表情誇張的道。

  褚韓枋眼一眯,“我是沒……我應該是喜歡女人的。”

  想起半個月前,在超商看到的那件事,那張看起來既率直又可愛的臉孔,突然入侵他的心中,那個人看起來像個男孩,但應該是個女人吧?

  他在心底臆測著,同時,心不在焉地道:“我隻是找不到想彈琴的心情……”

  突然,一張在昏暗角落的臉孔,吸住了他的目光。

  好像……

  ☆ ☆ ☆

  “愛雅,你看,你們看那邊,好漂亮的一對俊男美女唷!”綽號小欣子的張遠欣興奮道。

  “嗯。”夏愛雅翻了翻白眼,瞄也不瞄一眼,隻是一臉不耐地看著旁邊那個拿她的手臂當枕頭睡覺,綽號阿格西的王璋西。

  “對呀!那個馬子有大胸部……”阿格西半閉的眼睛張了下,又閉上。  

  “你醉了嗎?醉了我們就回去。”

  夏愛雅忍著氣,她活該倒黴,五個死黨裏隻有她的薪水超過三萬塊,所以每次一領薪水就得來請客,今天他們還故意給她來這種超貴的酒吧。

  “愛雅,你好無趣,臉上的表情總是這麼冷冰冰的,你知不知道我想過追你呀?”阿格西抬頭瞄了她一眼,又倒回她的手臂上,然後懶洋洋地道。

  夏愛雅抬頭,瞪向小欣子,耶森冷的眸光讓小欣子的身體縮了下,點點頭,“好啦!他醉了,我們送他回去吧!”

  “對呀!每次的醉言醉語就隻有這一句,他不嫌煩,我們都聽煩了。”綽號阿生的陳衍生推推帽子,把擺在旁邊的啤酒一仰而盡。

  “你們留下來好了,我跟小欣子先送阿格西回去。”夏愛雅說道。

  “等等。”阿生伸手按住了夏愛雅的肩膀,“你送他回去,那誰付賬呀?”

  夏愛雅眯起跟,為什麼她的詭計一下子就被人識破了咧?“不然下次我再請……”

  “不了,那多麻煩呀!”一揮手,阿生製止夏愛雅往下說,“你們留下來繼續喝,我先送阿格西回去。”

  “啊?”夏愛雅叫道。

  就這樣,阿生跟已經醉到不行的阿格西先行離去,剩下來的,隻有小欣子跟另一個帥氣的男孩張漢傑,還有夏愛雅。

  唉!又是這樣,每次喝酒喝到最後,下場都一樣,酒量最差的阿格西先掛,然後是阿生自告奮勇地送他回去,然後就是……

  她瞪著眼前那兩顆一喝醉酒就吻得難分難解的頭顱道:“你們……你們忙吧!我換張桌子坐。”

  小欣子跟小傑這一對怪異鴛鴦,清醒時就跟普通朋友沒兩樣,但是每逢喝醉酒,尤其是隻剩她一個人在他們麵前的時候,就會開始親熱,根本是拿她當隱形人。

  雖然說這情形已經見過不下數百次了,可她就是不習慣,五個人都在場的時候還好,但是隻剩她跟這對情侶在場,她的感覺一定就會像現在這樣,不隻是走了兩個人,而是四個人都走光了,獨留她一個人。

  現在才晚上十點半,酒吧裏的人還不算多,所以她拿著她的酒,走到不容易看到那對親親我我的好友們的角落,坐了下來。

  可屁股才一沾到椅子,突然,一個低啞醇厚,聽來像酒一樣醉人又沙啞的優美男聲,在她背後響起——

  “再來一杯。”

  “啊?唉!你……不要緊吧?喝這麼多酒?”

  “沒關係,我難得需要。”

  好好聽的聲音呀!

  基於好奇,她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黑色落地窗,赫然發現,坐在她後麵那桌的兩個人,是剛才那一對讓小欣子讚歎不已的俊男美女。

  真不公平呀!上天怎麼會給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這麼美的嗓音?坐這麼近、看得這麼清楚,她想不承認他好看都不行。

  雖然她對帥哥是沒啥興趣啦!不過,對於他的聲音!

  夏愛雅想,這聲音要是唱歌也這麼動人的話,一定可以來當他們樂團的主唱了。

  他們這個從高中就組成的樂團,自從兩年前原本的主唱李可翰自己跑去出唱片後,他們樂團就一直處於主唱換來換去的情形,練的歌也非常多樣化,是個玩票性質的樂團。  

  “需要?唉!真不知道該說你這個人呀!是衝動還是理智,是仁慈還是殘忍。”他對麵的美女聲音有點無奈。

  “我殘忍?”

  “當然,你是個無情的人。”

  無情的人?!

  慢慢啜著手裏的酒當掩飾,夏愛雅豎起耳朵傾聽,好成熟、好都會、好像拍電影一樣的對話呀!

  “我記得,以前不知道是誰說過,萬一嫁不出去,就要來投靠我的,這樣的話我哪還敢對別的女人有情呢?”

  這俊男有點奸詐,夏愛雅眯了下眼,心裏莫名地不悅著,男人果然沒半個好東西!

  “那你對我有情嗎?”美女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嘲弄。

  “你知道,我配不上你的,我親愛的。”舉杯相碰的聲音後,隨即是一聲聽起來跟美女不怎麼搭配的爽朗笑聲。

  “嗬!我就知道,狡猾的狐狸,喝了我這麼多昂貴的酒,罰你上去為我彈奏一曲。”

  “糟了!美麗的女老板真的生氣了。”

  那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醉意,更有點嘲笑。

  “沒錯,今晚你不彈鋼琴的話,下次就不請你喝這瓶酒,你也就會……失去我了。”美女威脅的說。

  哇!

  這對俊男美女的關係,果然是很讓人匪夷所思,一下配不上,一下又會失去,一下又有情,一下又無情,聽得她頭都昏了。

  “好吧!”俊男的聲音似乎帶點些許的無奈,“就一曲……你想聽什麼呢?偷聽的小姐?”

  突然,一股暖洋洋,還帶著酒氣的溫香,直噴上夏愛雅的耳朵。

  “噗!”

  當場,夏愛雅十分不文雅的把自己嘴裏含著多時的酒都噴了出來。

  她猛然轉頭,直接就撞進了一雙笑意盈盈的深邃眼眸裏。

  頓時,一股紅熱有如噴火槍悍燒在臉上的感覺襲向她,她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整個都紅透了。

  她慌忙的後退,退開跟那個俊雅男人太過靠近的距離。

  “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話才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問題,這不就承認自己在偷聽了?

  “恐怕是,你想聽什麼樣的歌呢?”褚韓枋優雅地點了下頭,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是她吧?

  半個月前,在超商裏看到,那個送麵包給流浪老太婆的好心女孩,她果然是個女的,他興奮的想著。

  那雙深咖啡色的眸子,帶著笑意淺盈的興奮目光,瀏覽著夏愛雅那一身依然男性化,穿著背心跟西裝長褲的裝扮。

  可是,今天的灰色背心是緊身的,她胸前那兩團不大也不小的隆起,恰好說明了她的身份。

  上次,他在夕陽如火的紅豔光芒下,看到她那美麗帥氣的側臉,而今天,終於有幸看清楚她的全貌了。

  她那張乍看之下有些冷然,仿佛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有些慵懶的清秀臉龐上,卻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是蘊含著天地間所有的活力似的。

  “你問我要聽什麼歌?”夏愛雅皺著眉頭,覺得莫名其妙,這個好看的男人顯然是喝醉了,看他臉上那兩地紅紅的紅暈就知道了。

  不勝酒力的男人真討厭,跟阿格西一樣。

  “沒錯,我要……彈給你聽。”褚韓枋笑咪咪的說著,夏愛雅臉上的神情嚇不倒他,他比較介意的,是剛才另外一個曾經枕在她手臂上的男人,那是她的男朋友嗎?

  “嗯,我想與其問我,不如你先問這位美麗的老板……我是說,小姐吧!”

  被褚韓枋這麼直勾勾地望著,夏愛雅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脫離正常的速率,變得跟眼前這男人一樣莫名其妙。

  “但我不能彈給她聽,你知道原因的。”褚韓枋對她調皮地眨了下眼睛,頓時,夏愛雅的心果真漏跳了一拍。

  “呃……”有點不能接受自己怎麼會這樣心跳加速,夏愛雅皺起眉,“我怎麼會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突然,褚韓枋原本隻是站著的身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直逼近她。

  “不管怎樣,我難得想彈鋼琴,就請你點一曲吧!”

  “啊,我……可是我不懂鋼琴。”

  她是打鼓的呀!更何況,她隻懂得搖滾樂。

  “沒關係,隻要我聽過的我都會彈,來,說一曲吧!”

  “呃,這……那……給愛麗絲好了。”

  被他那突如其來,有如漫天風雪席卷而來的男性魅力給嚇傻了的夏愛雅,腦海裏隻能想到一個她好像常聽到的古典樂曲名。

  “給愛麗絲?”褚韓枋挑眉,看著她,久久沒有言語。

  “嗯……不好嗎?”夏愛雅有點擔心的望著他,她說錯話了嗎?他的表情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奇怪?

  “沒有。”褚韓枋笑了。

  他的笑容,再度讓夏愛雅的心髒又是一陣不規則的猛跳。

  做夢也沒想到,這女孩想聽的竟然是給愛麗絲?

  童年的回憶襲上心頭,祖母和藹的臉龐,清揚悅耳的聲音,輕快愉悅的琴音……他有多久沒彈過這首曲子了?

  “如果你要彈別首的話,我無所謂。”

  夏愛雅被自己的反應給嚇到了,再不離開眼前這個讓她感覺莫名其妙的男人的話,她的心髒鐵定會出問題。

  “不,就這首吧!”

  褚韓枋優雅地起身,接著,就看著他像個天生的貴族王子一般,姿態優雅從容地走上舞台,坐在那看起來價頂不菲的鋼琴前,打開琴蓋,輕輕地敲奏了幾個音。

  頓時,酒吧裏一片寧靜,仿佛大家有誌一同地停止了呼吸,在等待著。

  輕舉在空中的手掌,在大家的注視下,悠揚的落下。

  一聽到鋼琴流瀉出來的聲音,夏愛雅被那突如其來的音律嚇到了。

  垃圾歌?!

  沒錯!噢,老天,讓她死了吧!她竟然叫這麼一個優雅俊美的鋼琴王子,去彈垃圾車來的時候播放的音樂?!

  那每天倒垃圾都會聽到的音樂?!

  忍不住的,她偷偷地站起身,借著昏暗燈光的掩映走向門口。

  可是更令她驚奇的是,沒想到這麼簡單,幾乎是人人都耳熟能詳的一首歌,竟也會聽起來如此地快樂、活潑、感人……

  在他那雙優美的指尖舞動下,一股清新稚樸的躍動感,洋溢在空中,教人感覺到仿佛空氣都在跟隨著琴音跳躍起舞。

  這首歌竟然感人到連想偷溜的夏愛雅,都呆愣的停在門口,等到鋼琴聲停止,掌聲響起後,才猛然驚醒,然後偷偷地拔腿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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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跑了?”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空著的位子,褚韓枋抬眼看向依然坐在原處的喬紅。

  “是呀,壞心人。”喬紅嬌笑,難得有機會將他一軍。

  “你不會忘記幫我跟她問電話或什麼的吧?”褚韓枋滿懷希望地問。

  “當然——不會記得,嗬嗬!開玩笑,我是什麼人,那女孩一踏進我店門,我就知道她是什麼來路了,何必要電話?”事實上,是剛才結賬的時候,看到了她的名字,她才知道的。

  這名字她很熟,很巧合的,三個月前她才看過夏愛雅的相關文件。

  “你真的知道?”褚韓枋狐疑地看著這個愛整人的妹妹。

  “當然,每個踏進我店裏的客人,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喬紅優雅地輕啜了口酒。

  “真不敢相信!”

  褚韓枋知道自己這同母異父的妹妹,向來有很大的本事,甚至白天還能把他們宇研集團人事部經理的角色,幹得有聲有色,但他卻不知道,她的本事有這麼大,大到每個進來的人,她都清楚?

  “你不相信的還在後麵呢!”喬紅得意地笑,站起身。

  “還有什麼?”  

  “那就是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輕巧地彎身在褚韓枋的鼻頭上一點後,喬紅轉身,就要往吧台走。

  “喬紅……”向來低沉悅耳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這會兒,帶著一絲被耍的不悅。

  “放心啦!”喬紅優雅地回身輕瞥了他一眼,“你真感興趣的話,總是會有機會遇上她的。嗬!”

  “唉……”

  楮韓枋歎了口氣,有一個這樣到了二十七歲才認到的親妹妹,不知道該說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呀?

  不過,他訝異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把那修長的手在自己的麵前翻來翻去,剛才怎麼會這麼地一時衝動,真的上去彈一曲呢?

  他已經三年沒彈琴了呢!從開始出社會以後,他彈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可剛才卻……

  褚韓枋豐潤厚實的俊美唇角,揚起了一抹苦有所思且略帶自嘲的笑容。

  他騙誰呀?

  這並不是衝動,他剛才分明是因為被那個小女生誘拐了心神,才會甘願像個不懂事的笨拙大男孩一樣,急欲在新認識的佳人麵前,表演跟展現自己吧!

  真是的!

  隻是——真的如喬紅所說,他還能再見到她嗎?

  ☆ ☆ ☆

  一大早——

  “早!”

  “早安!”

  盡管失眠了一整夜,夏愛雅還是開朗地跟同樣是宇研集團的員工們打著招呼,然後大步地走向入擠人的電梯,她才進去,沒想到,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孕婦就讓電梯的超載警鈴聲響了起來。

  “啊?”

  那孕婦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

  頓時,電梯中陷入寂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已經差一分鍾就九點半,打卡的時間快要到了,意思是錯過這班電梯,就注定沒有全勤獎金了。

  “嗯……”

  “我走樓梯!”夏愛雅突然舉手,然後走出電梯,不等電梯裏的孕婦對她說謝謝,她拔腿就往大廳另外一頭的樓梯跑去。

  不過就六樓而已,一分鍾,她應該衝得到吧?

  全勤獎金可是有三千塊哪!

  老天爺請保佑她,一定要好心有好報……

  嚇!

  才衝過四樓的會議廳到五樓的樓梯轉角,她赫然被一張掛在牆壁上的畫中人物,給嚇得停住了腳步。

  不會吧!那個害她失眠一整夜的男人……

  她看向那張大掛畫的下方,畫像人物說明,總裁——褚韓枋。

  噢!不!

  她捂著嘴巴,真沒想到,宇研集團的總裁,竟然就是那個讓她感覺莫名其妙的鋼琴王子?!

  她一退再退,直到小腿碰到樓梯。

  回頭看著樓梯上的紅地毯,一時間,她還有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掛在這裏的畫中人物,真是是她頂頭最大的上司,還是有人刻意惡作劇來嚇她?

  不!她猛搖頭,佟皚亞又不知道她昨天遇到了什麼事,怎麼可能刻意來嚇她?再說,她在宇研集團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會計助理,可不是頂著望家千金少奶奶寶貝女兒的頭銜……

  小小的會計助理?

  啊!殘酷的現實頓時衝進她的腦海裏,她的全勤獎金!

  腿一拔,她又死命地往上跑。

  ☆ ☆ ☆

  “報……報告。”

  停下手抬起眼,摘下約莫三百度近視的眼鏡,俊雅斯文的臉上,那淺淺映著白齒光芒的溫和淺笑,沒來由的,叫夏愛雅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雖然已經在心底做過千百次預演了,可是看到本人時,她仍然忍不住那種心跳難抑的感覺。

  “這不是學校,又不是進訓導處,說什麼報告?我看起來沒這麼像教官的樣子吧?”溫和低雅又醇厚的聲音,帶著諒解又自我解嘲的意味,笑笑地眯起眼睛,看著杵在門口,一臉尷尬,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影。

  是新進員工吧?

  “抱……抱歉,老板!”

  夏愛雅推了推鼻梁上那個度數過深的大紅色眼鏡,又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剛跟人借來用的長假發,還有那臨時借來的白襯衫跟黑色及膝裙的她,看起來就像個不起眼的女職員。

  偽裝成現在這種模樣,跟那晚在酒吧的她差很多,應該不會被認出來吧?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一直認為,那天晚上他彈完鋼琴後,會找她算賬,即使他彈的是這麼地優雅動人。

  “夏小姐。”褚韓枋上眼鏡,瞄了一眼她的名牌,便不再去看這位女職員,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文件,“叫我褚先生好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嗯……我……”她是臨時被推派來送文件的,怎麼走到這層樓的,她都迷迷糊糊。

  褚韓枋略抬眼瞄到她手上那一疊熟悉的公文夾後,了然的神色從他雙眸中透露出來,“是上個月的財務報表嗎?放在那裏的茶幾上就行了。”

  他想起來會計部主任王美昕今天請假,最近她好像常常請假,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該叫喬紅以女性主管的身份,跨部門去關心一下。

  “好……好的。”

  夏愛雅點點頭,往前走,將公文放在茶幾上後,又忙不迭地退後,那模樣好像褚韓枋會吃人似的。

  “那……我走了。”

  看著眼前那張小小的,在眼鏡的遮掩下看起來豐腴圓潤的鵝蛋臉,那急切閃人的模樣,似乎有點熟悉,褚韓枋皺了下眉頭。

  “等等。”他突然開口喚道。

  一來是因為他現在覺得她的長相好像有點熟悉;二來是他沒見過哪個女職員如此地避他如蛇蠍,虧他還自認為是個不錯的好老板呢!

  “呃?”夏愛雅回頭,頭低低的,用長發遮住兩邊的臉頰,“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嗯?”褚韓枋突然發現,自己心裏的想法似乎很難問出口。

  她看起來有點熟悉,一定的吧!畢竟,同一棟大樓進進出出,偶爾看到那張臉,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她為什麼要趕著跑掉?女性員工不煩他,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幹麼要介意她為什麼急著離開呢?

  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也有點困惑的褚韓枋,不得已,隻好露出和藹可親的溫文笑容,隨口編了個話題應付杵在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夏愛雅。

  “沒什麼特別的,隻是想問問在這裏上班還習慣嗎?”

  “啊?嗯……習慣。”夏愛雅點點頭,忍不住抖了下。

  他到底要不要放她走呀?

  “那就好。”

  既然習慣,為什麼要急著跑開呢?

  褚韓枋壓住後麵那句很想吐出的問句,溫和地道:“我還怕你不習慣,畢竟對一個T大企管係畢業的人來說,你的職位似乎有點大才小用。”

  在看到她的名牌的同時,他似乎也想起來她是這批應征進來,惟一T大畢業的學生。

  “嗄?不會啦!我做的很高興,真的。”

  她沉下臉,僅豐潤可愛的嘴角微翹,表示善意,這個看來有點酷酷的笑容,是她在應付不知所措的環境時,最好的偽裝。

  可是,現在她的手心卻冷汗直冒。

  她本來就不是個用功的學生,如果有所謂T大企管係的劣等生鬼混排行榜,榜上第一名,鐵定就是她了,更別提後兩年的各種考試,都是靠著作弊團隊的功勞,才能讓她順利畢業的。

  “是嗎?”

  她的謙虛跟沉靜都叫褚韓枋有些訝異,“以一個T大的畢業生來說,你還蠻謙虛的呢!”

  他真的好像在哪兒看過她!

  這會兒,褚韓枋眯起眼,困惑的想,他之前遇過幾個叫他頗為頭疼,自大自傲卻沒啥真本事的T大畢業生,而夏愛雅身上那股看來冷酷,卻清新又謙虛的氣質,的確與眾不同的叫他印象深刻。

  “不……不會!”夏愛雅連忙否認。

  她生怕被注意到,做一個小小的會計助理,事情少又簡單,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超好混的不說,薪水又有三萬左右,更別提宇研那令人眼紅羨慕的年終獎金,她可真的不希望現在的工作有所變動。

  就算是升職她也不要。

  “我隻是有自知之明而已,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

  她網路上的電動遊戲打到一半,隊友還等著她回去組隊打怪物呢!今天就可以升級了,她得加油!

  “嗯!”心底有股莫名的感覺想留眼前這個員工多談談,可是褚韓枋又找不到確切的理由,隻好帶著一點小小的惋惜,露出真誠而俊美的笑容,“你先回去吧!真高興看到你這麼急著想回去工作,希望每個人都能跟你學習。”

  “啊?是……是呀……”

  慌忙地離開簡樸舒服的總裁辦公室,夏愛雅在沒人見到的走廊上,吐了吐舌頭,每個人都像她一樣?

  哈!褚老板——豬老板呀!

  真是祝福你!

  好加在沒被你認出來。

  ☆ ☆ ☆

  “你找到了呀?”一闖進辦公室,喬紅劈頭就是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找到什麼?”

  褚韓枋困惑地抬起眼,“喬經理,有什麼事嗎?” 

  “有,等等要對葛羅森藥廠做會報,我想先請你過目於這份文件的幾個地方,如果你也覺得不妥的話,也許我們該壓下這幾個部分,晚點再提出來討論。”喬紅化著規矩清淡的妝彩,一嘴公式化的口吻。

  那一身利落的灰色套裝遮住了她姣好的身段,在酒吧裏如雲般蓬鬆的大卷發,此刻也安安分分地挽成一個髻,火紅色的鏡框後麵,那雙明媚動人的大眼睛,是她身上看來最性感的地方,所以就連剛才跟她擦肩而過的夏愛雅,也認不出她就是“夜深”酒吧的魅惑老板娘。

  “是嗎?”

  打開公事夾,褚韓枋的眼神轉為犀利,梭巡著文件上做過記號的地方,等到他摘掉眼鏡,喝了一口茶,緩緩的吐氣後,已經是十分鍾以後的事情了。

  “你的顧慮沒有錯,不過有兩個地方我覺得不用改,也許來得及補救。”

  他按下桌上的通話鍵,“韋秘書,麻煩你通知工程部的四個主任都上來一下。”

  “好哇!你說好就好。”

  一看到他作完決定,按掉通話鍵後,喬紅的臉色突然回到那個“夜深”酒吧裏的喬紅,她嬌笑地走過辦公桌,依偎在他的辦公椅旁,靠坐在他的手臂旁。

  “現在,告訴我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褚韓枋被她弄糊塗了,他手臂一縮,避開她的大屁股,“跟你說不要這樣,我最近又沒被人纏上,不用這樣作戲啦!喬紅。”

  “唉唷!你這人很可惡耶!”喬紅推了他一把,站起身來雙手叉腰,“你找到那個小女生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啦?”

  “什麼小女生?啊!你是說一…”

  從夏愛雅離開後,就一直旋蕩在腦子裏的那團迷霧,突然射進了一道陽光。

  “我的老天!她……那個夏小姐,那個我在超商……不,在酒吧遇到的女生,就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可是她的頭發不一樣呀……”

  “那是假發,她一離開你辦公室就脫下來了。嗬嗬!”不然,她喬紅也不會注意到那個看起來貌不起眼的小職員。

  “你是說她故意騙我?”褚韓枋臉色凝重了起來。

  喬紅聳聳肩,眨一眨眼,故作暖昧的道:“沒辦法嘛!她在酒吧被你嚇到啦!怕被你性騷擾吧!”

  “性……”眯了下眼,褚韓枋沉默了幾秒,輕歎口氣,又無力地垂下雙肩,喬紅說的不無道理,“唉!看來我是真的嚇到她了吧!”

  “沒錯,老天,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呆頭的……”喬紅話說到一半,眼一眨,“愛人呀?”

  “愛人?”沒注意到門口有人進來的褚韓枋還呆呆的。 

  “是呀!關於那個小女生,你可要給我做個後續決定,我是說,了斷唷!”

  喬紅推推眼鏡,眨了眨底下的美眸,褚韓枋眯起眼,突然了悟,辦公室裏有其他人在。

  這個臭妹妹,老愛這樣在員工麵前耍他!

  他歎了口氣,有點認命地轉過身,對著站在門口杵著不動的四個資深工程師道:“進來吧!我有點問題想要麻煩各位幫我解決一下。”

  “啊……喔……好。”

  不用說,不到半天的光景,夏愛雅又聽到關於那個帥氣優雅溫文的好好老板,再度犯下了花心罪,都有個喬經理這麼美麗又優雅的女伴了,竟然還要去腳踏另外一個小女生?

  夏愛雅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有點小小的抽痛,連打網路遊戲都有點心不在焉,真是奇怪了!

  那個鋼琴王子……不不!好色老板,關她什麼事?她心裏難過個什麼勁呀?

  ☆ ☆ ☆

  “不是啦!不是那裏……傳給我,過來!”

  嬌俏的女人聲音,在體育館砰砰地籃球聲跟男人的吼叫聲中,顯得不太協調。

  兩個路過門口,同樣是高大帥氣的身影都停了下來。

  “唉!我們竟然有女同事在打籃球耶!”公關經理,也是褚韓枋大學同窗好友的蕭瑞東,頗感興趣地道。

  “是呀!”褚韓枋笑笑,淺笑的眸子裏,正映著那個在籃球場上跑跳個不停,像是渾身都上滿發條般,充滿活力的身影。

  那平日總是冷酷的臉龐,此刻有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歡喜,在她那張清秀中帶著一抹帥氣的臉上,構築成漂亮而充滿盎然活力的彎曲線條。

  “她是……”皺起眉頭,蕭瑞東正打算回想那個中氣十足,跟公司裏一般女職員完全不同類型的家夥是哪一號人物時,突然,身邊傳來了聲音。

  “夏愛雅。夏天的夏,可愛又文雅的愛雅。”

  “咦?”蕭瑞東有點不敢相信地轉頭看著好友褚韓枋,這是重金禮聘他來,隻因為他對人的記性不好的大學同學嗎?

  “這樣看我幹麼?”褚韓枋皺了下眉頭,不喜歡老友眼中那別有含意的光芒。

  “可愛又文雅?”蕭瑞東看著那個在籃球場上橫衝直撞,嘴裏三不五時還冒出髒字的女生,“我看粗魯差不多吧!哈哈哈。”

  “不準你這樣說她。”突然沉下來的俊臉,讓吹慣了春風的老友嚇了一大跳。

  “呃?”他瞪著褚韓枋,隻見他那股陰沉的不悅,轉瞬間如風般消逝,又是平日的溫和臉龐,“不過,話說回來.我想要請你幫我一個私人的忙。”

  “什麼忙?”皺起眉頭,蕭瑞東有預感,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秋季同樂會,我要你把她安排跟喬紅同一間房I司。”

  一抹精光,閃過了那雙向來溫文淡?自的淺褐色眸子,那跟在商場上肅殺神情孑然不同的眼神,讓蕭瑞東困惑了,他從沒見過老友這種模樣。

  “可是……喬姐她不會去吧?”

  動用私人勢力影響員工,這一點也不像是敦厚溫柔的褚韓枋會做的事情。

  “沒錯,可是名額要保留呀!幫我安排就是了。”

  “嗯!是。”蕭瑞東輕輕地道。

  看來,隱藏在鋼琴王子斯文溫柔假麵下的大野狼,終於要出動了。

  關於那隻隱藏在褚韓枋心底的大野狼,他們幾個大學好友,過去還曾經打賭過說不存在呢!看來,嘿嘿!蕭瑞東的嘴角扯起一抹看好戲的笑意,這下有趣了。

  ☆ ☆ ☆

  在宇研集團的七樓,陽光普照的中庭,有一個專門提供給員工跟來訪客人休息的小咖啡吧。

  每天下午三點半,會計部的午茶時間,通常沉迷在網路遊戲上的夏愛雅,卻在前天失去了全勤獎金三千塊後,這幾天都無心打電動,隻好跟同樣是會計部職員的簡媛美,每天這時候來這兒喝咖啡聊天。

  “同樂會?每季一次的同樂會不就是吃吃飯而已嗎?”皺著眉頭看著手上那張表格,什麼時候,公司變得這麼大方?

  兩天一夜的旅行?!

  “對呀!因為上半年的獲利很高,所以總裁決定招待我們所有的人一起去望涵樓住宿一天,順便辦宴會呀!”簡媛美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站在嬌小動人,打扮總是像個花蝴蝶的她身邊,夏愛雅給人的感覺就有點笨拙跟男孩子氣了。

  “望涵樓?”

  差點沒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夏愛雅瞪大眼睛,“不會吧!真要去那種地方,我是說那很貴耶!嗯……我是說,以我們一個月才三萬的薪水,根本住不起吧!”及時轉了口,夏愛雅的臉色也跟著難看了起來。

  她不想說出家裏是有錢人出身,還有那望涵樓根本是直屬於她母親旗下的一個產業,裏麵還有她的專用房,她本來不知道那裏的消費如此之貴,直到今年過年前跟母親吵架,母親叫她自己負擔年節時住在望酒樓的費用,她才知道,那裏的費用貴得嚇人。

  “對呀!當然貴,貴才高級!”簡媛美根本沒在聽夏愛雅說話,她正忙著對旁邊那一桌研發部的帥哥職員放電,“更好的是,我們大家連交通費都不用自己出錢呢!除了晚宴以外,還有高級的早餐可以吃,又可以跟公司裏的帥哥聯誼,哇!太棒了,我一定要先去減肥。”

  “減肥?”夏愛雅眯了下眼睛,看著簡媛美那細致套裝所包裹的嬌小身軀,“不必吧!你已經很瘦了。”

  “誰說的?我又不像你是健康美型的,”簡嬡美漂亮的大眼睛閃出了一絲淺淺的妒意跟好奇,“聽說你下班後都會跟男同事去打籃球,是真的假的呀?”

  公司後麵的一座小型體育館,是公司出錢蓋給市政府做活動用的,平日沒活動,宇研集團的一些健康好男人,都會在那兒聚集著打打籃球或做運動。

  “偶爾啦!其實隻有兩次而已。”夏愛雅聳聳肩,那是路過的時候湊巧上去打的。

  後來,當她想去的時候,都不幸地遇到褚韓枋也有在場上,她就不好意思下去打球了。

  褚韓枋看起來溫文儒雅,她卻沒料到,他竟然有這麼一副高挑結實的好身材,更有高超的籃球技巧。

  每每看得她興奮之處,她都會忘了維持著酷酷的表情,還不自覺忘情地叫了出聲,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可是,她卻知道,自己那再平凡不過的長相,永遠也都會被淹沒在周遭那群隨著老板出現的啦啦隊美女團中。

  不對!她現在想著褚韓枋有多帥幹嗎?

  重點是,她真要跟去同樂會嗎?

  不行!

  先別提她會被旅館員工認出來,更重要的是,她前不久才丟了三千塊的全勤獎金,這裏涵樓最差的房間.隨便一個晚上都要一萬多,再怎麼折扣……

  嗯!要是這折扣下來一間房間的錢,可以對半分。然後給她,那她不但全勤獎金全回來了,還可以多點錢,補那天在“夜深”花掉的酒錢,唉!忍不住,又歎了口大氣,她這人為什麼這麼善良,卻老是好心沒好報呀?

  不行。這次她一定要拆換點現金回來才行!

  想到這裏,她便在那張調查參加同樂會的表格上,勾選了“不參加”那一欄,同時,在底下“緣由”的空白欄,洋洋灑灑地寫了一連串的字。

  ☆ ☆ ☆

  三個小時後,當所有同樂會的調查表都傳回公關部時,蕭瑞東特別挑出了會計部的報告書看。

  一看,不去的那一欄,寫著一人。

  “除了喬紅,還有人不去同樂會?要求福利要折換現金?是哪個天兵職員?”略帶著期待跟好奇的想法把後麵的回覆表格翻了開來,一看,是那篇字體漂亮瀟灑的表格紙。

  一看到那名字,蕭瑞東的訝異變成了啞然失笑,是那個可愛又文雅的夏愛雅?

  喔!這消息,可一定要先報給那個“大野狼”知道呀!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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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13: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夏愛雅瞪著眼前那道做工細致,雕飾樸素優雅的霧麵玻璃門。

  鋼琴王子……不不!好色老板找她什麼事?該不會是發現她了,要找她報那一晚彈垃圾歌的仇了吧?

  還是說,她該進去跟他痛哭流涕,說他的鋼琴彈得有多感人多動聽,這樣也許他就會放她一馬了吧?

  她就這樣站在那裏胡思亂想的,絲毫不知道,自己那躊躇不安的身影,早已落入門內兩個秘書的眼中。

  “你想她還要杵在那裏多久?”褚韓枋的貼身秘書問。

  “不知道,你想裏麵他那張大便臉還會維持多久?”另一個負責招待接待客人的美女的秘書問。

  “給你同樣的答案……”兩人異口同聲,“不知道。”

  還好,就在這句不知道說出來五分鍾後,門外那個徘徊得像是快要蒸發掉的人影,終於鼓起勇氣,跨進門來。

  “我來找總裁先生的。”一進門,她拉著自己的假頭發,怯生生的聲音,跟平日的爽朗聽起來截然不同。

  “我知道,請跟我來。”張秘書和藹可親地道,不像上次她送文件來時,隻指著門而不發一語,這次反而親切地領著她走到通往總裁辦公室的門,“來,請進。”

  門打開,她不動。

  張秘書用著和她那張和藹美麗與笑臉截然不同的蠻力,將她推進去,砰地一聲關上門。

  雖然隻是夏愛雅的想象,可是,她真的有種被關進中古時期,那種人獸大戰的籠子裏的感覺。

  一個站在窗前的身影,修長而優雅地凝望著窗外屬於大都會才有的景色,還有上方那一片浩瀚無垠的藍天。

  他認出她了嗎?認出了嗎?

  猛地吸了好幾口氣,夏愛雅才能用一貫的語調開口,“請問找我有事嗎?總裁先生?”

  總裁先生?

  麵對著玻璃的褚韓枋挑起一邊的眉頭,緩緩轉身,那股令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不見了,隻有暴風雪來臨時才有的冰冷暴戾之氣。

  “從來,”他優雅的嗓音依然好聽,隻是這會兒沒有半絲溫度,“沒有人可以缺席公司的同樂會的。”

  他知道她想躲他,這點讓他生氣,氣得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看著她的假發跟可笑的醜眼鏡,他突然有股衝動,想衝上去,把她全身的東西都拿掉,看她原來的長相,看她那被醜襯衫跟裙子遮起來的漂亮身軀……

  噢!老天!他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像青少年一樣的衝動呢?

  “我……抱歉,可是那天我……我家裏有事。”

  不是認出她來嗎?好險好險!

  壓抑不住,逃過一劫的欣喜,從她那壓抑不住持平的嘴角,洩漏了出來。

  “啊?”

  被自己剛才的衝動跟怒氣嚇到的褚韓枋,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看到夏愛雅有這種忍笑的可愛神情,頓時,他的心頭莫名地暖烘烘了起來。

  這小女人,為什麼會想笑?還笑得這麼開心?

  她以為他依然沒有認出她嗎?

  既然如此,眼一沉,他豈會這麼容易放過她?

  “什麼事?後天就是同樂會了,有事假你昨天就該請好了。”

  還說不是躲我?

  特地讓所有的員工挑上班日去豪華飯店享受一天一夜的同樂會,向來是宇研集團回饋員工,並且借機團結公司向心力的習慣。

  怎知,這麼多年來,哪個員工不是感激涕零的感激他創立這好習慣,而這個剛來不到幾個月,讓他費心想接近,卻老是假扮成另外一種模樣的員工,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要求要拆換算成現金。

  “可是……我……”夏愛雅低頭,思索著該怎麼說。

  佟皚亞平日的諄諄教誨衝進她的腦袋瓜裏,“你太老實,又太善良了,又不會說謊,所以,對外麵的人有所要求的時候,就隻能裝可憐了,懂嗎?”

  “我需要錢!,’她猛然抬頭,率真又坦誠的神情,還有那語調,叫褚韓枋內心一動。

  “需要錢?”冰霜似的威脅,看起來似乎褪去一些,“我看你家的經濟狀況好像還不錯,你需要錢做什麼?”

  她住的地段可高級了,他知道,因為他就是在自家附近的超商碰到她的。

  “夢想。”

  “夢想?”有點失笑,可是看著夏愛雅那認真的神情,褚韓枋笑不出來了,有點尷尬的用假咳來掩飾自己神情上的失態,“請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夢想是什麼嗎?”

  “不可以!”一句簡潔有力的回答,差點沒讓褚韓枋摔倒。

  這個女孩不懂什麼叫做委婉拒絕嗎?天呀!萬一她不是待在這公司,外麵隨便一家公司,都可能因為她這種態度而被遭到開除。

  突然間,他擔心起她來。

  看著她一臉映照在夕陽紅光中的認真模樣,那裏有股堅持,讓他怦然心動,放任自己心裏的感覺,更深更濃。

  “嗯!我想應該有人要提醒你。”如沐春風的優雅溫文,又回到了褚韓枋的臉上,“用這樣的態度對上司,對你的工作並不太好。”

  “啊?是嗎?”夏愛雅一臉訝然,隨即皺起眉頭,顯然是在思考。

  從畢業後,這幾個月來,她學習的真的不少,尤其是關於這世界上,像她們家這麼有錢的人家並不多,還有商場上一些以前很難想象的事實。

  “我想是的。”褚韓枋壓抑著想要笑的衝動,這女孩具有本事,才進們沒多久,就讓他好幾度想笑出來,“不過,我想,我不會是那些上司之一就是了。”

  “喔!是,我知道了。”

  天呀!他真帥!  

  窗外的陽光,映在他的側臉上,把他那高挺卻不突兀的鼻子,深邃的眼眸,厚實豐潤的雙唇,襯托得更有魅力、更性感了。

  夏愛雅垂下頭,不敢看他。

  她隻感覺到自己的心兒怦怦跳,她在幹嗎呀?

  對著好色老板胡思亂想什麼?他已經有“夜深”的老板娘、喬經理,還有個新歡小女生了,而她在他心裏不過是個不聽話的職員而已。

  “既然如此,你會來同樂會嗎?”褚韓枋和藹可親地問。

  “我……”一抬頭,對上那雙溫柔淺笑的褐色眸子,所有想拒絕的話全都梗在喉嚨,“會……”

  會才怪!在心底默默地補了一句,去了她隔天就準備辭職好了,全飯店員工沒有人不認識她的說……

  “那就好。”褚韓枋輕笑,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大口氣。

  “既然這樣,那你可以回去準備下班了。”

  事情不急,他得先調適好自己的心情,才能做好接近她的準備,不然,他實在是有點處於失控邊緣的危險,他可不想嚇到她。

  “是的,褚先生。”

  才回頭,想要走出門,突然,輕柔的呼喚聲又傳來——

  “夏小姐。”

  “嗯?”夏愛雅回頭,一臉困惑。

  “以後跟我們一起打籃球吧?”

  “啊?”

  “還有……既然要打籃球……”

  “嗯?”他看過她打籃球?那不就代表……

  夏愛雅臉上那不安的神情,讓褚韓枋終於初次嚐到勝利的滋味,“就不要再戴那頂醜陋的假發了吧!”

  “啊?!”霎時,夏愛雅的粉嫩臉龐,紅得比火還要熱燙,“我……我告辭了。”

  他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看著夏愛雅那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終於,叫褚韓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 ☆ ☆

  午後的陽光,穿透高聳的玻璃窗,大片地溢灑在光可鑒人的木頭地板上,咚咚的運球聲,和籃球鞋在地板上跨步跑跳所引起的反彈聲,在過一到周五的每天下午,幾乎都會在這間體育館中出現。

  而在一群或高或矮,或壞或壯的男人中,有個嬌小利落的身影,總是不落人後地追逐著那顆許多人的目標籃球。

  “愛雅,左邊,左邊切入!”

  右手裏運著球,才閃過兩個人包夾的褚韓枋,空著的左手指向另外一頭沒人防守的方向,等到對方的人不自覺往那兒移動時,他突然把球傳給了另外一個無人防守的隊員。

  “好極了!”

  成功誘導開對方防守球員的夏愛雅興奮的大叫,然後跳躍揮手,要拿到球的隊員傳球給她。

  那個隊員做了個假動作,又把球傳給突進到籃框下的褚韓枋。

  “投籃呀!老大,好機會!”看到褚韓枋拿到球,夏愛雅興奮的大叫。

  “來了。” 

  又閃過另外一個回防的敵人,褚韓枋逮到機會,立刻投籃。

  “嗶——”

  哨聲立刻響起,“犯規。”

  擔任裁判的韋秘書,走向褚韓枋跟他剛才因為投籃而擦撞到的敵隊隊員身邊。

  夏愛雅瞪大眼睛,氣呼呼地走向場子中央,直逼向韋秘書,“有沒有搞錯呀?那樣也叫犯規?”

  “可是……那是帶球撞……”

  韋秘書訥訥地開了口,看著夏愛雅,這小女人平日那張酷臉就夠嚇人了,火爆起來,怎麼也這麼可怕呀?

  “撞你的頭啦!他的球都已經脫手了。”

  夏愛雅一點都沒注意到褚韓枋這時已經來到她身後,直到韋秘書那求救的眼光,看向她身後的人時,她才發現。

  “呃……老板,我……”

  “沒關係。”褚韓枋拍拍夏愛雅的背,“冷靜點,愛雅,既然大家都同意韋秘書當裁判,就要遵守規矩。”

  “可是……”夏愛雅心有不甘呀!那動作真的不算犯規呀……

  “愛雅?”褚韓枋低頭,直直地看進她的眼中。

  沒來由的,心又漏跳一拍,她仰起小鼻子,嗔了一聲,“哼!好吧!”

  “這樣就好。”

  褚韓枋笑了,溫和如春風的笑意,比陽光還暖人,叫夏愛雅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她那有些迷醉的模樣,他盡在眼底,隻有那眼角微彎的得意,能洩漏他的思緒。

  要跟夏愛雅親近,他隻能慢慢來,原因有二,一是他本身並不讚成辦公室戀情;二是他無法確定,夏愛雅到底對他是怎麼想的。基於直覺,他知道夏愛雅不是個能用一般追求方式接近的女孩兒。

  不一會兒,球賽又繼續進行下去。

  中場休息,有點喘到不行的夏愛雅,走向最近才應征進這間公司做總機的好友,小欣子。

  小欣子二話不說地拿了瓶礦泉水給她,她一仰而盡,在順暢地咕嚕咕嚕聲中,她好像聽到小欣子說了些什麼。

  “咦?”她抹抹嘴,低頭看小欣子。“你剛才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們的總裁褚先生,好像對你才會直呼名諱耶!”小欣子說,俏麗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暖昧的眼神讓夏愛雅心生警惕。

  “啊?你在胡說什麼?不要亂說。”

  她坐在她身邊,縮小兩人的交談聲音範圍,然後,又是那張酷臉。

  “你看,”小欣子才不怕她哩!一隻纖纖玉手舉起來,就在球場上東指西點的,“他叫其他人都會冠上頭銜,不然就是加個先生或小姐的,就連跟了他這麼多年的韋秘書,他都會加上頭銜來稱呼,為什麼隻有對你不一樣,會叫你愛雅呀?”

  夏愛雅眯了眯眼,“應該還有別人也是叫名字的,絕對不是我比較特別。”

  她邊否認,嘴角邊不受控製的微微揚起。

  真的?褚韓枋真的對她比較特別嗎?

  “是嗎?”小欣子狐疑的眼神從夏愛雅的臉上轉移到了球場上褚韓枋身上,然後又轉移到夏愛雅臉上,突然,靈光一閃。

  “ㄏㄡ ——”

  她猛地大吼,嚇了夏愛雅一跳,瞪著她。

  “我知道了,”小欣子指著夏愛雅的鼻尖,一字一句地道,“你、們、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什麼?”

  夏愛雅還沒開口,旁邊就有人喊出來,一回頭,是其他專門愛追八卦,跟製造八卦的女同事們,“誰呀?誰跟誰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她們全圍著小欣子,才來上班沒幾天,小欣子儼然已經成為最佳人緣小姐。

  “就是……”小欣子的手指尖晃呀晃的,眼看就要停留在夏愛雅的鼻子前,夏愛雅慌忙閃人。

  “別……別胡說,誰會跟老大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呀?”

  “你……叫他老大?叫總裁褚先生老大?”

  猛然的否認,讓一群女生發出帶著驚呼的疑問,每隻眼睛都瞪向她。

  夏愛雅還來不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一群女生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了。

  “哇!”偶爾傳來幾聲驚歎聲,叫夏愛雅更是冷汗直流。

  “等等等……你……你們不要亂說話呀!我跟老大……我是說褚先生之問,真的,真的是清白的啦!”

  夏愛雅力挽狂瀾的辯駁聲,被淹沒在一群女生的口水之中,同時,球場上的人也在對她比手勢。

  “換你上場。”

  “好!”

  又瞪向那群女生一眼,唉唷!怎麼這麼倒黴啦?一定是因為打籃球的關係,才會讓她們這麼多事,把黑的講成白的,把沒什麼的事情說成好像天大的重要般……

  “愛雅。”低沉微喘的呼氣聲,在她耳邊響起,嚇了她一跳。

  再加上剛才跟小欣子的談話,讓她整個人頓時不自在了起來。

  “幹……幹嗎?”她往旁邊站了一步,盡量遠離褚韓枋,那頗為防衛的姿態,叫褚韓枋皺了皺眉頭,開始打量她。

  “你臉好紅,休息這麼久,還喘不過氣嗎?”

  他的目光逐漸從她的臉移往下方,莫名地,夏愛雅突然意識到,他正盯著她那起伏不已的胸部看時,她立刻轉身,臉頰更熱。

  “沒……沒有呀!”

  她的心思太明顯,那張裝酷的臉,根本藏不住她的羞窘之態,淺淺的微笑,泛向厚實的唇角,褚韓枋向前走一步。

  “那就好。”

  那突如其來,在耳邊噴出暖暖氣息的聲音,跟著一隻突然搭上她肩膀的長手臂,那把她拐向懷裏咬耳根似的說話姿勢,嚇了她一大跳,幾乎連心髒都要停了。

  “等下,我開球後,會先把球傳給王先生,然後你要在……”

  接下來的話,夏愛雅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因為,褚韓枋這樣搭著她,讓她整個人被淹沒在某種既陌生又讓她心悸的氣味裏,濃濃的體香跟汗味,奇怪的是,褚韓枋身上即使都是汗,也不讓人覺得惡心。

  而接下來的球賽,其狀況可想而知了。

  原本反應靈敏,專司跳躍的大將夏愛雅,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樣,同手同腳的投籃老是不進也就算了,忘記了之前的攻守策略更動計劃,她甚至還蠢蠢地把球傳到了對方球員的手中。

  “愛雅!”

  褚韓枋那帶著責備跟不敢相信的驚叫聲,從她身後傳來,她才愕然發現,自己幹了什麼事。

  “該死!”

  發現自己的錯誤後,夏愛雅慌忙地想要追上球,但還沒衝到那個運球的敵隊隊員身旁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尖叫。

  “小心!”

  “總裁危險!”

  冷不防地,她都還來不及反應這些聲音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敏銳地感覺到有個龐然大物正在接近她。

  一轉頭,她的眼角餘光,隻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高大黑影,接著是砰然落在一堆鐵椅上,還有她自己倒坐在地上的聲音。

  “白癡呀!你幹嗎擋總裁的路呀?”

  她一直聽到有人這麼罵她,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褚韓枋幾乎要撞到突然竄過來搶球的她了,他是為了要閃避她,硬生生地撒開自己高大的身軀,才會對著旁邊的椅子摔過去。

  喔!老天。

  她睜著一雙惶然失措的黑眸,看向那個人群包圍的方向。

  然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痛。

  “趕快來看看!總裁摔的怎麼樣了?”一個女人,跑第一的衝到褚韓枋身邊,抱住了他的頭。

  “啊!總裁的頭流血了,誰去叫救護車?”另一個女人,又跑到他身邊跪了下來尖叫著。

  “老天呀!會不會死掉?好多血……”又一個女人,跪在他的另一側,雙眼含著淚光的看著緊閉雙眼的褚韓枋。

  “這傷口似乎不是很嚴重,你們先不要叫救護車,叫王醫師立刻過來,其他人,你們兩個,去隔壁的診所借擔架。快!”

  韋秘書的聲音是所有雜音中最冷靜的,曾經受過救生訓練的他,在判斷老板的傷勢應該不至於太嚴重時,他立刻下令。

  因為事關公司顏麵,他知道不宜小題大作,一切都等與公司簽約的王醫師來看過再說。

  可他卻沒注意到,總裁正虛弱地抬著手,指著人群外的某個方向,那裏,有個黯然又自責的身影,正在好友小欣子的攙扶下,默默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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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深”酒吧——

  “你真是笨死了!”瞪著褚韓枋頭上纏著的紗布,喬紅沒好氣的說道。 

  “我知道,你就別再罵了,我的頭還會痛……這是什麼?”瞪著眼前那杯乳白色的液體,褚韓枋瞪大眼睛問。

  “溫牛奶。”喬紅眯起眼睛,一張豔麗的臉龐直逼到距離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跟他大眼瞪小眼,“今天,賣給你姓褚的,隻有這種東西。”

  “可惡!這裏是酒吧耶!”

  賣牛奶?欺負人呀?

  “沒錯,隻對現在處於禁酒令的你例外,至於……”喬紅直起身子,眼神突然變得有點曖昧不明地看著他,“什麼時候能解禁,就等你什麼時候能把那個小助理——愛雅小姐帶來嘍?”

  乍聽到愛雅的名字,褚韓枋那咖啡色的溫和眸子,突然黯了下來。

  他垂下頭,啜了一口牛奶,半夜十一點喝這種溫的鮮奶?嘔……

  “怎麼啦?”他那不再有的抗議氣焰,是代表他心情不好的最明顯征兆,喬紅本來要離開了,看到他這樣,又有點舍不得,於是坐了下來,柔聲地問:“你沒有利用一下她害你受傷後的歉疚感嗎?笨哥哥。”

  “我找不到她。”又喝了一口牛奶,難喝,應該的一反正他現在的心情也很難過。

  從受傷後,他一能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開口時,他就要求韋秘書去找人,可是卻遍尋不著,她甚至連打卡都沒有,就離開公司了。

  隨後,在他包紮的時候,他也命人打過電話,自己也打了數通電話,但無論是她的手機,或是她的公寓,都沒有半個人接。

  “那你去她家找過了嗎?”

  “嗯?”

  “她家呀!公司的人事資料,一定有她家的地址吧?”

  “是有……”自從知道她是公司員工後,他不但有她家住址,也早就背起來了,而且更驚喜的發現,她住的那棟漂亮公寓,就在他的大廈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一棟,他走路十分鍾就到了。

  “但是那樣不太好吧!私自跑到女員工的住所去,幾乎可以算是騷擾罪了。”

  “騷擾罪?”喬紅忍不住翻白眼,做出禁止他再往下說的手勢,然後正色對他,“我的老天!可愛的哥哥,原諒我又這麼叫你,你的死腦筋,要是在這麼冥頑不靈下去,你什麼女人都追不上手的。”

  “瞧你說的,我又不想當花花公子,我隻想追她呀!沒有別的女人。”

  “這種聲明說給我聽是沒有用的,她早就已經認定你是個花花公子了,就算你真去騷擾她,她也不會太意外的。”

  喬紅兩手一攤,那種“反正你跳進黃河也已經洗不清”的白眼,看在褚韓枋的眼中,真有種叫他想殺人的衝動。

  “你說什麼?為什麼我是花花公子,就算我曾拿你當掩護,在外人眼中,我也隻有你一個女人呀!”

  兄妹倆都是處於好條件,沒事就會占惹到桃花的優良品種,互相掩飾,是早在他們相認的第一年,就開始的習慣。

  “不,你錯了。”

  “嗯?”

  “現在的你……我算算……嗯……最保守保守估計的傳聞,也至少有三個女人。”

  “三個?”褚韓枋差點沒把那難喝的牛奶噴出來,有點狼狽的吞下後,還拿餐巾優雅地抹抹嘴,他才問:“怎麼說?”

  “一個我嘛!‘夜深’老板娘,一個是你們公司的人事經理,喬紅嘍!”

  褚韓枋眯起眼睛,無法否認她說的不對,“可是……那第三個呢?”

  “就是上次開會前,我大聲說給那幾個工程師聽到的,那個小女生呀!”

  “那是指夏愛雅耶!”褚韓枋無奈的說。

  喬紅歪著頭聳聳肩,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你又沒有澄清。”

  “澄清什麼……呃,我的老天,所以你才說在她眼中,我這個一向潔身自愛、自重自清的斯文男人,竟然是個花花公子嘍?”

  褚韓枋赫然想通了,虧他還很努力地想要用清新的、健康的、運動的形象去逐漸接近夏愛雅,沒想到,人家在心裏早就決定要對他這種“花花公子”敬而遠之了。

  “好啦!”看到褚韓枋頹喪的樣子,喬紅好笑又憐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我去叫吧台弄杯沒啥酒精的淡飲料給你喝。”

  可沒想到她才站起身,要走人的時候,手卻突然被人拉住,一回頭,對上的是褚韓枋那雙像小狗一樣可憐兮兮望著她的眼睛。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 ☆ ☆ 

  夜很深,可是周末夜晚,繁華熱鬧的台北夜生活,卻才剛剛起步。

  在東區附近,一條酒吧林立的小巷子中,更是可以看到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景象,這小巷裏,沒有太多炫爛奪目的霓虹招牌,但是卻有許許多多的人來人往,他們的目標幾乎都一致,走向巷口那家,有個美麗老板娘,跟許多世界級美酒,店名叫做“夜深”的酒吧。

  而巷尾,則是有個專門提供曠男怨女周末好去處,給人釣凱子、把馬子的名酒吧——“淡藍”。

  而在距離“夜深”跟“淡藍”正中央附近,則有一間位在地下二樓,專門給窮鬼喝酒取樂的小小破酒吧。

  那悲哀殘破,在夜裏已經不會亮的招牌,此刻已經掉了一個字,隻剩一個“獨”字。

  在這間“獨”酒吧裏,今晚,照往例,夏愛雅沒有拉著一票窮哈哈的朋友,去表哥望揚開的“淡藍”消費,反而是來到這裏,跟朋友們飲啤酒作樂!

  終於,大家都找到工作了,雖然也都對工作或上司不滿,但至少,幾個月以前的那種陰霾,算是從大家的頭頂上褪去了。

  就在大家輪流提了一堆自身笑話供娛樂的同時,夏愛雅跟小欣子,也說起今天在體育館發生的事情。

  “你說什麼?不……不會吧!哇哈哈,你那老板真是……真是……不愧是豬老板呀,畦哈哈,比豬還好笑呢!”阿生哈哈大笑地道。

  “對呀!嗯……”

  不得已,夏愛雅點點頭,附和著小欣子對今天的趣事敘述。

  聽著大家哈哈大笑的聲音,還有那又說褚韓枋是豬老板的說辭,夏愛雅有點懊惱的想,幹嗎當初自己要因為不認識字,把褚韓枋的褚字錯念成豬的發音,現在,聽人笑他,心裏……真不痛快!

  雖然說那本來就在夏愛雅的意料中,她一開始,的確是抱著要講笑話的心態講給大家聽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聽著一票大學死黨的笑聲,越笑越猖狂,卻讓夏愛雅開始不出口覺地皺起眉頭。

  “好啦好啦!再笑會抽筋,不要笑啦!”夏愛雅故意這樣說,可是,她的聲音依然止不住這群死黨的笑聲。

  “討厭,喝酒啦!大家喝酒啦,不要笑啦!”

  “幹嗎?不能笑你老板唷?不給笑也太小氣了吧?”小欣子先出聲音消遣她。

  “對呀對呀!你對你老板不一樣唷!上次我們要拿他的人頭貼在靶子上,你還不準,幹嗎?該不會是在暗戀他吧?”阿格西語帶醋意的道。

  “我才沒有咧!”夏愛雅急急地否認,“我跟他又沒冤沒仇的,幹嗎把他的照片貼給你們射呀?”

  “沒冤沒仇?少來,你上次不是還抱怨因為遲到被扣一堆薪水?我看你八成是在暗戀他,所以連我們笑他都不行。”小傑摟著小欣子也不忘補充一句。

  麵對眾好友的圍攻,夏愛雅知道,自己再否認也沒用。

  “啊!才沒有咧!你們……好好!要笑去笑,笑死算啦!反正呀,我現在對男人才沒興趣,我隻對存錢有興趣。”

  前提是,要是她明天去上班時,還沒被開除的話。

  “存錢?”

  一聽到這兩個字眼,眾人的眼光都向吧台前的小豬移了過去,是呀!存錢,是他們這群人目前最該做的事,也是大家的夢想。

  他們想要這間破爛的小酒吧很久了,努力地湊錢買下它,好讓他們這破樂團有地方演奏,是大家的希望。

  “應該不難存吧?這破爛的小酒吧不會很貴的。”陳衍生說,“大家努力點,一個月湊個兩三萬存,應該一年也……”

  “是呀!”突然,一隻手掌擱在陳衍生的肩膀,嚇了大家一跳。

  “啊?!老板……”小欣子叫喊出聲。

  陳衍生猛回頭,迎麵撞上滿臉大胡子的老板,“我這酒吧爛,抱歉呀!今天提早打烊。”

  “可是……”燈光太暗,導致沒人看清楚,今天的酒保不是平常的酒保,而是老板本人,一時間,說話忘了含蓄一點。

  “可是什麼?滾啦滾。”

  大胡子老板向來就對這幾隻來這兒隻會喝啤酒的小貓不客氣,可在心底,他還是十分憐惜他們的,從多年前,看著年少的他們毛遂自薦地要來這裏演唱、組團練歌,直到今日,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羽毛也豐滿了,都大學畢業又有工作了,大胡子老板常常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打消這群笨蛋對這間酒吧的妄想。

  這酒吧早就該關門了。

  可老板做夢都沒想到,就在他難得發狠,想要趕這票死忠酒客離去時,卻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 ☆ ☆

  破爛的啤酒玻璃罐咻地飛過眼前。

  頭還在隱隱作痛的褚韓枋,不悅地對著街角,那幾個站在超商們口互相叫囂,還丟垃圾來互相威脅的年輕男女瞥了一眼。  

  別完了那一眼,他的不悅轉化成事不關己的漠然後,他又繼續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可走不到兩步,他突然渾身僵住。

  緩緩地回頭,再次看向那個方向——

  夏愛雅?!

  他做夢都想不到,她竟然會在這裏?還……還跟那群男男女女一起一副吵得不可開交的模樣,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管不了旁人圍觀的眼光,褚韓枋一個大步衝向前去。

  “夏愛雅!”

  褚韓枋的聲音在夾雜著國台語的髒話咒罵聲中,聽起來像是暖暖豔陽天,突然刮起了一道颼颼冷鋒,那樣的突兀。

  “×你娘!你是誰?你認識這群瘋男瘋女嗎?”

  敵對於夏愛雅那群人的另一方,一看到褚韓枋走進,立刻站出來嗆聲擋人。

  “老大?!”夏愛雅愕然。

  褚韓枋?!他怎麼會在這裏?完了完了!這下子,她真的是連工作都丟定了!

  “我是他們的老大。”褚韓枋順著夏愛雅不小心溜出口的稱呼,冷然的臉孔,完全不見平日的溫文儒雅,一股肅殺之氣,被頭上那還滲著血的白色繃帶,襯得更叫人心驚膽跳。

  “你們對他們是有什麼意見要表達嗎?”

  一派溫文儒雅,卻完全不帶溫度的口吻,嚇傻了那群想要刮夏愛雅他們一頓的家夥不說,連夏愛雅那一群死黨都被他的話弄得有些呆滯。

  好一會兒,對方回神,其中一個站了出來,“表達?幹,今天要不叫他們給我跪下來舔幹淨我的鞋子,我就不放過他們!”

  “鞋子?”低頭看一眼他伸出來的腳,上麵有點白色的汙穢,再回頭,身後有個男人,正倒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還在幹嘔。

  褚韓枋頓時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我們真的道過歉了!他們還要我們舔鞋子,太過分了。”夏愛雅突然冒出一句。

  其中一個叼著煙的痞子,立刻上前,“幹!你這馬……嚇!”

  話說到一半,那痞子突然閉上嘴巴,兩隻小眼睛,愣愣地違向中間,看著自己已經不在燃燒,被人截齊的煙頭。

  一夥原本聲勢囂張的人,看向手裏晃著小刀的褚韓枋,個個都說不出話來了。

  就見褚韓枋從容地把那把小刀收入了一個似金屬像支鋼筆形狀的管子裏,然後收進口袋中。

  “他們道過歉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千元大鈔,塞進那個鞋子被吐髒的人手中,“這錢給你去清洗鞋子。我想綽綽有餘,所以,請問各位……”

  褚韓枋輕輕地扯起嘴角,可是那笑意卻叫人冷得發顫,“這次的事情,可以算了嗎?”

  “我……”鞋子被弄髒的人才想開口,袖子卻立刻被那個剛才煙被削掉,鼻子僥幸存在的家夥拉住。

  “不……不要啦!算了!算了!我們走了。”

  “可是……”

  “對啦!走人了!”一群本來占上風,想要惡整夏愛雅一群人的人,不到一會兒的工夫,走得一人不剩。

  “呼,好險遇上你,褚先生。”一直躲在小傑背後的小欣子最先開口。

  可是褚韓枋卻沒有回答她半個音,那雙在暗淡路燈下,沉然的深邃眼眸,隻是直直地盯著夏愛雅看。

  “阿格西怎樣了?”小傑問。

  “媽的!這醉鬼,每次都這麼不中用,氣死人了!”阿生罵道。

  挑起戰端的是他,一喝醉就睡得不省人事的也是他。

  在三個人罵阿格西,討論要把阿格西就地留在這裏當非法丟棄的垃圾,或是移屍到最近的一家殯儀館時,夏愛雅跟褚韓枋,還是在那裏默默的互相凝望著。

  她嚇死了!嚇在他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嚇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他。

  而他——則是氣死了!

  氣到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該怎麼辦。

  今晚,身為宇研集團的總裁兼最大股東,今年年方。二十九歲,一直身處在上流社會,被人說是最優雅、最貴氣、最溫文、最謙虛、最迷人的褚韓枋,竟然徹徹底底的像個黑道威脅人,還用學了快要二十五年的劍術,拿著小筆刀威嚇那些不入流的小流氓。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還有那個該死的……好像是她男友醉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依然記得他在酒吧裏,曾經倒在她的手臂上,那回憶的畫麵,加上現在眼前的景象,讓他有股想要失控咆哮的衝動。

  “你受傷了。”在不知道默默無語的相對多久以後,褚韓枋突然眯起眼睛,瞪著她那修長的左腿,就在膝蓋上方那裏,西裝褲上,有一塊明顯破掉的布料,而裏麵的肌膚上,有著鮮紅色的血痕。

  “啊……是呀。”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連走路都不影響,倒是他。

  看著他頭上的紗布,她的心莫名的絞痛,那是她害的。

  “你也受傷了,對不起!”夏愛雅的話有點不知所措,神情也有點不知所措,還有歉疚,她指了指他的頭部。

  在他找她一整晚以後,她才來這句關心,是不是有點遲呢?“你離開公司以後,人就都在這裏喝酒?”他的聲音冷冷的,抬起頭,看著最近的酒吧,“獨”?他記住了。

  難怪後來在“夜深”都看不到她。

  夏愛雅點點頭,“嗯!我真的很抱歉,關於你的傷……”

  褚韓枋眼裏的怒冷之氣依然存在,但望著她的眼神中,更有種叫她渾身像是有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在那裏爬來爬去,好不自在。

  “跟我來!”

  突然,褚韓枋下令,她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命令似的口吻。

  “可是,我朋友他們……”一回頭,“耶?人咧?”

  “他們送你那位醉酒的男……朋友回去了。”褚韓枋有注意到,其中一個是他們公司新來的總機小妹,看來,她的朋友還蠻信賴他的。

  “啊?”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這樣拋下她就跑掉?

  她沒否認,褚韓枋也不想承認,可是,他的心的確被戳痛了一下。

  “跟我來。”

  這一次,褚韓枋不隻是下令而已,還摟住了她的肩膀,就往前繼續走向他停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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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車子裏,夏愛雅像是渾身爬滿了虱子般地扭來扭去。

  隨著車子越來越接近她住的地方,她深感不安。

  坐在駕駛座上的他,穩穩地操控著這輛B字頭的高級轎車的方向盤,可是車子雖然被開的很穩,但是駕駛的臉龐,卻是深怒的,沉靜的,可怕的,像是無星無月也無風的黑夜般,深遠得叫人不知所措。

  而更恐怖的是——

  她看著車子緩緩地停在望氏女子公寓的鐵門前,他竟然知道她住在哪裏?!慘了啦!萬一被姐妹們看到的話……

  “這是你家吧?還不下車?”

  “喔!”夏愛雅帶著一絲驚喜,以為他就要把車開走了,連忙下車。

  可才剛下車,卻發現不對。

  褚韓枋竟然在倒車,然後把車停好,看到他優雅高大的身形離開車子,正打算關上車門的時候,夏愛雅終於忍不住了。

  “呃……總裁先生……”

  “叫我老大!你本來不是叫我老大的嗎?”關上車門,褚韓枋毫無猶豫地,就走向她,然後在她措手不及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她家大門走。

  “等……等等等等等等。”

  一連串的等字,終於奏效,讓褚韓枋停下腳步。

  “怎麼樣?”褚韓枋的臉色還是冷冷的。

  “你想幹嗎?”

  “幹嗎?幫你擦藥呀!”

  “這裏是我家耶!”她生氣了。

  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一臉的理所當然呀?

  他在生什麼氣?

  這臭男人,都是這樣在拐女人的嗎?拐了這麼多個還不夠!下午受傷時,有這麼多女人圍著他還不夠?還要這樣來挑撥她?

  “我知道,要鑰匙嗎?還是按鈴?我看……”褚韓枋抬起頭,看著公寓上麵透出的燈光,“四樓好像有人在。”

  “不,等一下,別按鈴呀!”

  那才剛起來還沒加足馬力的怒氣,轉眼就被驚嚇給取代,要是讓佟皚亞那個女惡魔知道她身邊有褚韓枋這麼一號人物在,她就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嗯?”褚韓枋轉頭看她,眉頭揚起,“你家不能進去?”

  “對呀!聽說是……”夏愛雅非常虛偽地點頭,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我們有規定,男人止……”

  公寓大門在這一刻突然打開,一個個子高大,長相英俊,臉上的神情卻僵硬呆滯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難看,然後視若無人的,走過夏愛雅跟褚韓枋的中間。

  “笨蛋男人!”

  四樓傳出一聲大吼,隨即是一個抱枕從敞開的落地窗往外丟出,掉在大馬路上。

  男人站定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走到抱枕旁,撿起抱枕,然後又轉身離去。

  “嗯……”

  津津有味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戲,夏愛雅突然發現不對勁。

  她眼神閃避地溜了褚韓枋一眼。

  “男人止步!”褚韓枋的聲調略略地高揚起來。

  “噢!該死……不是,唉……對了!”她想到另外一個方法,眼睛頓時發亮,“我想到了,我的醫藥箱應該過期了,因為我好久都沒用了,所以去藥局應該就……”

  “那到我家吧!”一把拉住她的手,褚韓枋就往旁邊走。

  “可是你的車……”她也沒打算去他家呀!

  “就借停在那裏吧!”

  “可是……咦?”話說到一半,夏愛雅突然發現不對,他竟然在她家不遠處的轉角,那一棟豪華大廈門口,接受警衛的歡迎,並且還幫他打開大門。

  “你……”夏愛雅簡直不敢相信。

  “我住這裏,你不用懷疑。”他拉著她進了電梯,按下通往十七樓的按鍵,電梯門一關上,他才放開她的手。

  電梯走到一半,夏愛雅一直慌亂的心,也慢慢地沉靜下來,她在沉默的空氣中艱難地開了口,“啊……我……嗯……剛才謝謝你。”

  “謝什麼?”褚韓枋當然知道她在謝什麼,他臉上的神色更陰沉了,“謝我救了你那個不省人事的男朋友嗎?”

  “男朋友?啊!你是說阿格西。”

  “阿格西?網球名將?哼!每次都喝的爛醉的家夥,叫這名字不是太抬舉他了嗎?”壓抑不了心頭的酸意,連說出口的話都酸辣無比。

  夏愛雅眉頭一皺,眯著眼瞪他,“他是我的好朋友,不許你這樣說話汙辱他。”

  直到這一刻,她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來一臉陰鬱,頭上裹著紗布的霸道男人,跟之前那個在流氓麵前要狠的冷酷男人,還有在公司裏總是如春風般令人醺醉的溫文老板,會是同一個人。

  “到了。”

  電梯門一開,褚韓枋又拉住她的手,便往兩戶的其中一戶走去。

  對於夏愛雅對那個阿格西的袒護叫他生氣,且她的話沒否認他是她男朋友,卻也隻說是好朋友,她跟那個叫阿格西的,到底是什麼關係?

  ☆☆☆

  沒見過這麼豪華的房子,裝潢卻這麼簡單……不!該說簡陋!

  夏愛雅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愣愣地看著偌大的客廳裏兩三張簡單的椅子,和一個看來頗為破舊卻很舒適的三人座皮沙發,還有一台二十寸的小電視擺在那種使宜的木頭架上。

  整個客廳裏看起來惟一比較值錢的,她想應該是那張位在挑高的玻璃落地窗旁的單人座沙發椅。在那張看起來很舒服的沙發椅旁邊,還有兩堆書,一堆雜誌,幾個啤酒空罐,跟一盞路邊攤到處可見的破舊立燈。

  看來,那是他讀書的位子吧!

  “我猜你大概在嫌我的客廳看得很難看吧?”

  進去拿醫藥箱的褚韓枋,聲音赫然在她背後響起,嚇了夏愛雅一大跳。

  “嗯……這……不是說難看,隻是家具破爛的程度跟這房子好像不太配。”夏愛雅實在是婉轉不起來,她本來就不是個會說表麵話的人。

  “沒錯。”褚韓枋點點頭,拉著她走向那張單人沙發椅,讓她坐下,並且拉過小板凳,坐在她旁邊,然後在她毫無預期心理的情況下,突然將她的腳抬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啊!”

  那突如其來的接觸,一股布料擋不住的熱力瞬間穿透,讓夏愛雅大腿後側冰涼的肌膚,頓時變得火燙。

  褚韓枋眉頭一皺,“很痛嗎?”他拿著剪刀,遲遲沒下刀。

  “不……不是。”

  虛弱地搖搖頭,這種男人跟女人之間的事情,不要說夏愛雅陌生,她根本是想都沒想過,可這一刻,她卻莫名地,感覺到有股燥熱悶在胸口,本能地,她凝視著褚韓枋的視線,都變得迷蒙起來。

  她的眼神讓褚韓枋內心一震,慌忙低頭,命令自己專心對付那條褲子。

  她這樣看他幹什麼?她難道不知道,孤男寡女相處在一室是很危險的嗎?

  他小心翼翼地剪開褲管,然後把褲管往上卷起,好看清楚傷口,然而比傷口更令他在意的,卻是眼前那雪白嫩柔,細致又曲線完美的大腿。

  忍不住一股衝動,直襲向小腹。

  當他專心地在幫她上藥的同時,夏愛雅忍不住一直盯著他低著頭的側臉,他那專注的神情,令她的心髒再也止不住狂然跳動,更詭異的是,她一點都不想阻止。

  她喜歡他這樣專注且小心翼翼地,好像她腿上的傷口,是什麼珍寶似的。

  “啊!”突如其來的吃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褚韓枋上藥的動作頓時僵住,一隻大掌也立刻扶上她的小腿,以免她的腿掉落。

  “怎麼了?很痛嗎?”

  “嗯……我……”

  夏愛雅愣愣地看著他,他臉上的關心神情,是如此的迷人,而他的手撫著她小腿的感覺,又是如此的性感,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感受,就像蠢蠢欲動的火苗,正在她的小腹下方燃燒著。

  “沒事不要亂叫。”慌忙地撇開眼,褚韓枋命令自己低頭,繼續專注在她那不深卻很長的傷口上。

  該死!她要是繼續再這樣看著他的話,不要說這傷口消毒不完,今晚她也鐵定走不出他家。

  夏愛雅隱約能感覺到,他的怒斥不是真心地,而是在避免某種事情的發生。

  可是,她忍不住,還是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側對著她,那漂亮而略顯豐厚的唇瓣,看起來是這麼地柔軟,而他那寬闊有力的肩膀,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驚覺到自己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差點就要像個饑渴的花癡摸上褚韓枋的肩膀時,她立刻轉成揮手扇風的動作。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熱,你看,你在流汗,我也在流汗,這棟大廈不是有空調嗎?真奇怪。”

  “噫!”悶悶的應了一句,褚韓枋什麼話都沒說,他所有的意誌力,正被他拿來對付自己的欲望。

  “你的包紮技術好像很好,在哪裏學的呀?”

  有講話,溫度好像沒這麼熱了。

  “我祖母教的,她是那個年代少有的護土。”

  “祖母?”沒想到會從一個大男人的口中聽到如此溫馨的字眼,夏愛雅笑了,“你祖母一定是個好人。”

  “當然。”褚韓枋沒有看向她,輕抬頭,眼光反而是穿透了落地窗,落在玻璃外麵那片台北的暗色天空上,“她養了一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孫子二十幾年,在這世界上,沒人比她更好了。?

  “啊?”

  他聲音裏那苦澀跟懷思交錯的情感,令夏愛雅心一緊,這會兒她的手有意識地去輕拍了下褚韓枋那寬厚的肩膀。

  “我想你一定很愛她,她老人家……”

  “三年前過世了。”

  “啊?抱歉,那你爸媽……”

  “我沒有親人了。”褚韓枋處理好傷口,輕輕地將她的腳放到地麵上,提起這話題,也讓他的欲望全消,不用再擔心自己的衝動了。

  夏愛雅捂著嘴巴,一股哽咽在喉頭,突然停留不去,她好想抹去褚韓枋臉上此刻的失落與沉痛,還有那看起來天底下似乎就永遠隻有他一個人的寂寞,“嗯?半個都沒有?”

  她簡直難以想象,因為她家的人,光是她父係那裏的親戚就多的嚇死人,更別提母係望家那些愛玩弄人的親戚。

  “也不是沒有。”

  收拾著醫藥箱,褚韓枋的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絲壓抑著的沙啞,“若真要算,也隻有一個妹妹而已。”至於他母親,那種丟了小孩就跟男人跑的母親,他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那你祖母一個人養大兩個孩子嘍?真是偉大。”

  “她沒養兩個,隻有我,妹妹是那個曾經生下我的女人生的,把她養大的。”

  “啊?”

  他話裏那隱含的恨意,讓她震驚,跟母親感情好的過頭的她,簡直難以想象,會有人用“生下我的女人”這種詞,來談論自己的母親。

  “怎麼?很訝異?”褚韓枋直到現在,才轉頭看她,兩人的目光幾乎是平視的,距離也隻有一臂之遙而已。

  “也不是,隻是你現在的樣子……”

  “嗯?”褚韓枋挑眉,台北的燈火夜色,跟立燈的柔黃色光芒,襯托著她那張五官清秀帥氣的可愛臉蛋,看起來更粉嫩,更叫人垂涎欲滴了。

  “跟你平常完全不一樣,你看起來好像跟母親吵架的青少年唷!”

  “是嗎?”對於自己的心理狀態,褚韓枋不是沒有研究過,他輕輕地一扯嘴角,慢慢傾身靠向她,“有沒有人說過,你有時候,說話實在是太直率了一點。”

  “嗯……是有啦!可是,有的時候,婉轉反而會壞事呢!”

  夏愛雅慢慢地把自己縮進那張舒適的沙發椅中,是她的錯覺,還是他那張帥氣得叫人心跳加速的臉龐,真的越來越近了?

  “這也沒錯,隻是,有的時候,婉轉卻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我想你不太懂得保護自己,對不對?”褚韓枋慢慢地,越來越靠近她那張可愛的臉蛋,直到兩人之間距離不到二十公分了,他才停下來。

  夏愛雅已經回答不出話來了,她的腦袋熱烘烘地,看著眼前那張帥氣到不行的臉龐。

  他的視線,直直地盯視她的眼,良久後,又緩緩落下,停在她紅嫩嬌俏的柔唇上。

  他看著她的神情,更是有股迫人暈眩的魔力,這讓她口幹舌燥,忍不住微張著紅唇,黑圖在慌亂的眼瞳裏茫然又害怕,卻又帶著一絲連自己都不知所以的期待睜大著。

  她凝著他那兩片剛毅飽滿的唇瓣,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忍不住,她伸出了紅軟濕滑的小舌,潤舔了一下那柔嫩的下唇。

  見到她如此性感而不自覺的反應,讓褚韓枋再也忍不住地低吟了一聲,大掌一伸,就往夏愛雅的後頸扣住,頭一低,便攫住了那雙素嫩紅軟的唇。

  這個吻,讓從沒有過經驗的夏愛雅,隻僵了一秒,便立刻完全喪失了理智。

  她閉上眼睛,全身不由自主地癱軟在沙發上,隻能任由他那溫柔又放肆的火熱唇舌,侵入她、占有她,帶領著她深嚐一波又一波的性感與甜蜜,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一步步地,像是糖漿被火融化一般,越來越熱,也越來越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放開了她。

  他的呼吸濃濁而急促地在她頸邊喘息著,就跟他的吻一樣灼燙。

  “我想……我最好……送你回去了。”他的聲音裏有著極大的壓抑。

  “啊?”睜開眼,她側偏著頭,凝視著他,心跳依然火熱狂猛,“我!我們……耶?褐色的……”

  她的眼兒陡然大睜,“你的眼珠是褐色的耶!”

  她那語氣裏的一絲興奮,逗笑了他,沒有一個女人在被他吻過以後,還可以看起來如此清新可愛,而非另有所圖的賣弄性感。

  “沒錯。”

  他淺揚的嘴角,跟溫柔的眸子,再次蠱惑了夏愛雅,她跟他的距離依然很近,忍不住她抬起手,圈住他寬闊厚實的頸背,柔嫩的唇,就這麼地欺壓上了他的唇。

  又是一個綿長的吻,雖然女主角有些笨拙,但是.她的氣息與那不做作的清新性感,卻也足以讓褚韓枋再次陷落。

  當他再度清醒時,他連忙退後,坐回他的小板凳上。

  “嗯?”夏愛雅睜著迷蒙的眼睛,跟那被吻得腫脹的紅唇,不解地看著褚韓枋。

  “你……”褚韓枋看著她,該死的他太想要她。可是,他卻不願意奪人所愛,用rou體的欲望,來困住夏愛雅,尤其是,夏愛雅又是個這麼直率得叫人疼惜的女人。

  “你願意願阿格西分手,然後跟我在一起嗎?”

  夏愛雅迷蒙的黑瞳,赫然大睜。

  她那被驚嚇到的樣子,讓褚韓枋眉頭一皺,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柔荑,“怎麼了?”

  “你……說到阿格西幹嗎?”夏愛雅那依舊有些渾沌的腦袋中,突然感到不安,不安就像冷流,降下了她體內那原本沸騰得幾乎要迷失一切,隻求能跟他在一起的熱度。

  “阿格西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溫柔又試探性的聲音讓她生氣,“才不是!我沒有男朋友,有的話,我還會跟你……你……接吻嗎?”

  “啊?”她的怒氣嚇了褚韓枋一跳,直覺地道歉,“抱歉,我一直以為他跟你是男女朋友。”

  “才不是!”夏愛雅氣死了,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是氣他看輕她的人格,還是氣……

  她的雙眼又一次赫然大睜,而這一次充滿怒氣,“你可別以為我是你!”猛然甩開他的手,她推開他,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

  褚韓枋意外地從小板凳上被推到地上,隻能仰頭看著她。

  就見到夏愛雅的雙眼熊熊地燃著大火,指著他吼道:“我可不是你這種花花公子,有了一堆女友還亂吻別人,哼!你這披著羊皮的狼,以後離我遠一點!”

  一怒吼完,她頭也不回地就往客廳大門跑去。

  被她凶悍的樣子嚇了一跳,好一會兒,褚韓枋才回過神,了解她話裏的意思,“等等……”

  他從地上爬起時,她已經跑到門邊。

  “你誤會了,我沒有半個……”

  “鈴——”偏偏地,電話聲在這時候很不識趣的響起,褚韓枋當然首選是追女人,絕對不會是接電話。

  他衝過去,任由大門敞開著,衝向正猛按電梯的夏愛雅。

  “愛雅!你聽我說……”

  夏愛雅一看他跑過來,立刻放棄按電梯,衝向安全門,才打開安全門時,赫然被褚韓枋抓住手腕。

  “放開!”

  “不放,除非你聽我說。”

  “我不要。”

  “你怎麼這麼任性?”

  發現她有點難以製住的時候,褚韓枋也火大了,一麵抬腳擋住她的攻勢,一麵把她往屋裏拖。

  “我任性?總比你花心好。”眼看要拖到他家大門口了,夏愛雅扳住門框,死也不進去。

  “我並不花心好不好?我……”

  “嘟——”電話答錄機的按鍵跳起。

  “韓枋呀!”

  那一頭,傳來的是一個好柔好媚的聲音,頓時,在門口僵持不下的兩個人,一個停止拖拉,一個停止反抗。

  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傳來,“還記得上次我跟你提過,可能需要你的幫忙嗎?現在時機來了,親愛的!我跟你的秘書問過了,你下星期四晚上沒事,所以呢!我要你幫我去這個相親飯局,請盡情地發揮你那無敵的魅力,幫我迷死那個小姐吧!就這樣唷!拜拜!”

  喀一聲,掛掉電話的聲音就像是開關一樣,瞬間又打開兩人之間的戰爭。

  “看吧!還說你不花心,女朋友都一堆了,還跑去相親。”

  “那是我好友的老婆,我……”

  褚韓枋可真是懊惱死了,幾個月前大方地答應在沒有適合的人選的時候,出場客串一下的相親,他都已經忘光了,還竟然在這時跑出來攪局。

  “放開我!我不會相信你了啦!”依然死命地掙紮,可就是脫不開他那有力的大手。

  “我是真的喜歡你,愛雅!”

  褚韓枋猛然爆吼出一句話,讓夏愛雅嚇到了,停住了掙紮的舉動。

  見她停住,褚韓枋喘了口氣,“現在,你跟我進來,慢慢地聽我解釋,好……啊!”

  那個“嗎”字還沒出口,手掌上赫然傳來一陣劇痛,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夏愛雅,而隻是這麼一瞬間,夏愛雅就衝向電梯,迎向那個剛好開啟的電梯門,然後讓褚韓枋愣愣地看著電梯門緩緩地關上。

  接著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在大拇指下方的肉丘已滴出血來。

  “嗚!”忍不住哀了一聲,他就地蹲了下來。

  這個瘋女人!跟野獸一樣,竟然咬他?還咬得這麼用力?

  就在他還在為自己的手掌哀悼時,電話聲又響起。

  “唉!”輕歎了口氣,他關上大門,走向電話,早知道?剛才該接了電話,直截了當的拒絕好友的老婆,那個有名的紅娘秋才是,省得這下在夏愛雅對他的誤會中,又多了一條嚴重的罪名。

  “喂!”

  “褚先生,我是韋秘書,剛才接到傳真,東南亞的越南工廠出問題了,董事會希望你能親自飛一趟去解決,我已經幫你訂好機票,明天上午一大早我會派司機去接您。”

  “好……”

  褚韓枋沒力的回答,引起了韋秘書的關切,“褚先生?你沒事吧?”

  “啊?”褚韓枋直到這一刻才發現,腦子裏依然被夏愛雅的一切給占據住了思緒,搖搖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恢複平日的聲調。

  “我沒事,你做的很好,”停頓了幾秒鍾,他在腦子裏,恢複平日該有的冷靜思考,“我要你把泰國廠前年撤廠事件的資料調出來,整理成簡報,跟越南廠這次的所有資料,明天一起放在車上。另外……”

  他停下話語,赫然發現,私人事務向來從不麻煩秘書的他,現在竟然不自覺地想要叫韋秘書幫他注意夏愛雅的事情。

  等了好久,等不到“另外”後麵的下文,韋秘書忍不住問了句,“褚先生?”

  “沒有,沒事了!其他沒事了。就這樣。”

  褚韓枋掛掉電話。

  看著眼前那已然空著了的沙發椅,還有翻倒在那裏,沒來得及扶正的小板凳。

  他吻她、她吻他的親密畫麵,仿佛還在那裏栩栩如生地上演著,突然,心裏一陣惶然,又一陣緊縮。

  該死的!他知道,他愛上了她。

  就算不是刻意地尋尋覓見三十年,他也知道,這個率真性情,又能輕易地叫他失了理智、忘了自我的女人,便該是他的另一半。

  夏愛雅呀夏愛雅!

  他在心底起了誓言——

  老天明鑒!

  我愛你!你最好等我回來,然後乖乖地愛上我。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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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14: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個吻呀!能代表什麼樣的含意?

  那不過就是一個吻而已,就算是初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小時候,還不是被媽媽跟爸爸吻過很多次。

  心抽痛了一下!

  就連眼前的屏幕也變得不真實了起來。

  “小心!怪物在打你。”

  “啊!”

  她霍然從腦袋裏那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茫然驚醒,隻看到屏幕裏那個可憐的人兒倒在地上。

  “嗚嗚……我死了。”

  “你最近都在發呆那!小酷。”幫她複活的隊友,在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圖案。

  “對不起。”

  垂下雙肩。夏愛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看著屏幕好一會兒,過去那種會讓她打得精神振奮,緊張無比的大怪物,突然間,讓她感覺好無趣。

  又過了好幾分鍾,她終於放棄了,“我要出去一下,先下線了。”

  “嗯! 88。”

  以往會好言挽留的隊友,現在也完全沒有要留她的意思,不為別的,隻因為她這一陣子的表現太差了。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反常,深深地歎了口氣,登出遊戲,一回頭,赫然發現後麵杵著個門神。

  “我會被你嚇死!皚亞。”

  “嗯!還好這裏不是公司,不然像你混得這麼沒警覺的人,一定早就被開除了。”

  現在在公寓裏,她的戒心當然會減低……不!她知道,真正減低的原因,是因為她很煩、很火又很茫然。

  這層顏色鮮明,以藍白黃為主調設計的房子,是這棟公寓裏麵積最小的,原因無他,因為夏愛雅愛半夜打電動,怕住樓上吵到樓下的人,所以自願住一樓這層本來隻要當車庫,後來才又重新裝潢的樓層。

  “放心啦,我在公司用的屏幕是對著牆壁的,除了主管以外,沒人能看到我的屏幕,再說,最近主管都在請假中,哈哈!我去公司領薪水兼打電動,生活逍遙的不得了呢!”

  嘴裏說著哈哈,可是她的表情卻一點也不開心,緊鎖的眉頭,從那天腳受傷,褲管隻剩半隻的回家後,就一直是這副表情。

  “我很想問你這幾天到底怎麼了!不過,我看公事顯然不可能讓你有那種表情,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想擔心了,我沒這麼好心。”

  侈皚亞在她身邊那張舒服的義大利沙發上坐了下來,也是一臉不耐的神情,引起了夏愛雅的好奇,讓她暫時忘了自己那連自己都不知道在項啥的煩惱。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爽耶!”

  “哪有呀?隻是很無聊,最近在等出國參加研討會,論文都寫完了,沒事幹而已。我才不像你,每次為了一點遊戲上的小事就在那邊義憤填膺個老半天。”

  佟皚亞是天才。

  一個聰明絕頂,也知道聰明絕頂可以利用的女人,年紀最小,今年才二十一歲的她,不但會八國語言,而且已經修完國內的兩個碩士學位。

  “是呀是呀!我就是這種人,至於你,說起來,好像很少看你發脾氣耶。”被人說的好像脾氣很容易暴躁的夏愛雅,此刻語氣有點試探。

  “當然,沒事發啥脾氣,就算有事我也能輕而易舉解決,哪值得發脾氣呀!”把手往頭後麵一枕,佟皚亞躺下來,看著畫滿星宿的天花板。

  “可是……你那天丟了抱枕。”

  嬌小的身軀赫然坐起,轉頭,漂亮晶亮的黑瞳,瞪得大大的看向夏愛雅。

  “所以我想……”夏愛雅聳聳肩,沒被她的瞪視嚇到,臉上反而有著得意的笑容,“偶爾也有你不能解決的事情嘛!”

  她笑咪咪的,等著看天才如何自圓其說,沒想到,佟皚亞隻是瞪她瞪了老半天,未了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又睜開眼睛,恢複平日的神情。

  “別管我啦!我下來主要是替琉璃來通知你,她的相親宴已經決定了,在下個星期四,我們到時候得幫她破壞,你……喂……你怎麼啦?”

  夏愛雅臉上那突然完全呆滯掉的神情,讓佟皚亞愣了一下,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幹嗎呀?醒醒啦!”

  “下星期四?”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二伯那裏碰到紅娘秋跟二伯在討論相親宴的事情,一樣是下星期四,一樣是……

  “那個對象不會是……”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就是你們公司的老大呀!褚韓枋,那個白手起家,現在私人資產已經快上富豪排行榜的男人了,唉!你那是什麼表情?”

  震驚、自責、懊惱、悔恨、倒黴,超級想要挖個地洞通到地心,把自己埋起來一百年的表情,就是夏愛雅此刻那扭曲的五官,所傳遞出來的訊息。

  天呀!

  那天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她自己當然知道有多用力,現在想來,她……可能有狂犬病耶!竟然這樣對待他!

  可是,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他不跟她解釋呢?

  她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嗯……是她沒給他機會解釋。

  好!就算她沒給他機會解釋,他也可以打電話給她呀!

  就算她會先掛他幾次電話,她最後也一定會聽他說話呀!

  更何況,兩人就在同一間公司……

  “所以,跟監的工作就由你來,聽到沒有?”佟皚亞的聲音突然大聲起來,咚咚咚地傳進她的腦袋裏。

  “啊?”她抬頭看她,“什麼跟監?”

  “就是調查你老板去哪呀?我們要知己知彼才能……”

  “我不要!絕對不要叫我去。”

  她的抗議來得如此猛烈,嚇了佟皚亞一跳。

  “啊?不會吧?你本來不是很喜歡這種事嗎?再說那是你老板耶!你比較方便……”

  “反正我不要啦!叫哎呀三號去,我打死都不去。”

  佟皚亞眯起眼,“有特別原因?”

  夏愛雅渾身一震,“沒有!沒有,反正我不去!”

  “那你自己跟哎呀三號說去,她那種個性,拉她來跟我們一起幹壞事就已經夠難的了,我才不想去說服她那顆固執的石頭腦袋。”一說完話,佟皚亞轉身就走。

  “啊!”夏愛雅看著佟皚亞走出房門,上了樓梯。

  “哼!說就說,有什麼了不起!”反正她有可以威脅秋靄芽的本錢,那就是電腦!

  那家夥是個超級的電腦跟電器白癡,活到了二十二歲,連手機都隻會用快速鍵撥號而已,連接聽都有困難。

  “你說什麼?”佟皚亞探頭看她。

  夏愛雅本能地縮了下,“沒……沒有!”

  “明天我要跟我媽回桃園大宅,聽說阿姨也會去,你要去嗎?”佟皚亞口中的阿姨,指的就是夏愛雅的媽。

  “嗯,我現在要上班耶。”

  “好,隨你。”佟皚亞聳聳肩,“你不說我都忘記了,為了那種小錢這麼辛苦的賺幹嗎?”

  夏愛雅一翻白眼,算了,跟佟皚亞這種天才說了也是白說,她一直是家族中的小公主,聰明又美麗,連望氏本家的兩個姐姐望馨跟望琉璃,都沒她這麼貴氣。

  “我星期五晚上下班就去。”她看佟皚亞上了樓,便提高聲音又補了一句。

  反正待在距離褚韓枋太近的地方,也叫人難受。

  隻是……她的心為什麼有這種這麼悶的感覺。

  褚韓枋呀褚韓枋,你到底是在我心底放進了什麼?讓我變得如此難受?

  ☆ ☆ ☆

  胡子沒刮,臉色憔悴,正是褚韓枋昨天跟今天,踏進“夜深”時,給人的感覺。

  喬紅在辦公室忙著,酒保阿封倒是很細心地遞上一杯溫熱的牛奶,“你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是嗎?”趴在吧台上的腦袋抬了起來,揚一揚眉,隨即又垂頭喪氣的回到吧台上,“我隻是有點累。”

  “你的累看起來有點像失戀。”閱人無數的酒保取笑他。

  他先是暗暗地一震,隨即虛弱的笑笑,“真是謝謝你的安慰呀!”

  “不客氣,不過……”酒保看了辦公室的門一眼,“我建議你去洗手間打理一下,我在櫃子裏有放刮胡膏跟刀片,你這個樣子等下讓紅姐看到了,我怕她會讓你更淒慘。”

  “嗯。”提起精神,褚韓枋知道阿封說的沒有錯。

  所以說聲謝後,他就走進了洗手間。

  唉!可是,儀容打理幹淨了,卻不代表心情會好過一些。

  原本預定在星期三才要處理完的工作,全都被他加緊在這幾天內趕完了,匆匆地趕回來,就是想見夏愛雅一麵,把誤會都解釋清楚。

  怎麼知道,昨晚好不容易回來,望氏女子公寓卻一片漆黑,撥打她電話跟手機,都處於完全無人接聽的狀態。

  她去哪了?該不會就此消失吧?偏偏公司又周末休假,他想找人問清楚她的下落都很困難的。

  星期天,在夏愛雅家附近徘徊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傍晚,才想到來“夜深”坐坐,順便跟喬紅這愛管閑事的女人打聽一下,可不幸的,卻又遇到喬紅今天不見人影。

  一整晚悶悶地坐在吧台旁邊的他,並沒有注意到,有個嬌小,看起來又含羞帶怯的小女生,一直躲在角落裏的位子,麵前放著一瓶礦泉水,偷偷地在看他。

  還邊看邊在心裏哭怨。

  都是夏愛雅啦!幹嗎不來,嗚嗚……那些人幹嗎一直喝酒呀,到處都是酒味,好難過唷……真討厭,真討厭。

  可憐的秋靄芽,被夏愛雅威脅以後不幫她收國外的書商寄來的網路郵件,外加利誘——她有一本她渴望的古書下落,逼得她不得不來這裏做跟監,像極了小偷的感覺。

  所幸,經過昨晚的聯絡,她知道望馨姐跟藍楓哥,他們等會兒就會來幫她解決這件事情了。

  這也代表著她不用再繼續跟監下去,好險!

  手機響起,她看著來電號碼,高興地按下鍵,“喂……”

  “嘟——”

  “啊?”她看向手機屏幕,又按錯了嗎?這種要用電的東西真討厭,怎麼這麼複雜呀?

  手機又再度響起,這會兒,她看清楚才按下按鍵,接的小心翼翼。

  “離開酒吧到外麵,哎呀三號。”望馨的聲音從手機裏清楚的傳來,“我們就要過來了。”

  “耶!”秋靄芽高興地照做,卻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竟然會完全地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 ☆ ☆

  “所以簡小姐,你是第一次來這間酒吧?”他雖然不是很想搭理眼前這個高挑美女的搭訕,可是基於君子風度,還有眼前這美人那有些奇怪的神情,所以,他還是好奇而禮貌的回應著對方剛才的話題。

  “啊?嗯,是……是呀!”穿著女裝的藍楓,那完美亮麗到極點的五官,掠過一抹焦躁。

  褚韓枋發現這美女的雙眼一直看向吧台。

  “那吧台旁邊的女人,是你的朋友?”他猜測。

  “嗯?”藍楓知道自己的專業失敗了,他在意望馨的事情,竟然會被褚韓枋發現。

  “她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褚韓枋實在不了解,既然她在乎的是那個在吧台的女人,為何還要來挑逗他?

  “啊!你是說那個女人?對……”

  眼前的美女,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又男性化了起來。望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這一幕,嚴重刺激到藍楓。

  “抱歉!我要離開一下。”

  “啊,好的。”

  接下來酒吧裏因藍楓而引發一場混亂,褚韓枋仍一副不關己事樣,周圍的紛亂影響不了他,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等到酒吧再度安靜下來時,喬紅這時走到他身邊。

  “嘿!老哥。”她難得溫柔地道,“沒想到,你也想開了呀?決定放棄那個打籃球的,去相親嗎?”

  “相親?啥意思?”

  “剛才那個大美女,我是說那個臭男人,他本來不是要勾引你嗎?我聽王大哥說了,”她指了指被“大美女”藍楓揍倒在地的王遠洲,“他們是要來破壞你相親的,要拍些證據,哈哈!笑死了,隻要拿著相機,隨時來拍我跟你,我都很樂意配合的,竟然還費心的想勾引你這塊石頭,嗯……老哥,你怎麼了?”喬紅愕然地看著他,印象中她幾乎沒看過他有這種震驚又呆滯的神情說。

  “相親?!老天!我完全忘了這件事!”

  他當然不可能去相親宴,都有了夏愛雅這心上人了,他怎麼可能去?

  他匆匆地拿起手機,撥出號碼,吵醒了新婚不久的好友展副總,跟好友之妻紅娘秋。

  “不能去?你說不能去是什麼意思?再過三天就是相親宴了,你整我呀?”被吵醒的紅娘秋起床氣加上狂然怒氣,火山爆發之猛烈,連透過話筒都能感覺得到。

  “我…一·”

  “看看你們這票損友,我好心的想幫忙大家,結果…--都是你,說什麼他答應過就沒問題。”

  褚韓枋縮了下,他聽到電話那頭好友慘烈的哀嚎聲,在心底偷偷地向好友致歉。

  “真的很抱歉,阿媚。”褚韓枋開口道。

  “不準!我不準你不去!”

  扁完老公的紅娘秋立刻回神到話筒旁,開玩笑!她紅娘秋一世英名,可不能毀在褚韓枋手上,“你是斷了腿還是被火燒到見不得人?如果都沒有,就給我出場去,出場後要拒絕再說……”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他努力地在一連串火山爆發中插話。

  “我絕對不準你……你……你說什麼?”火山頓時降了一半的溫度,連帶著,紅娘秋的氣也少了一些,“你再說一次。”

  褚韓枋輕歎了口氣,嘴角泛起一絲無奈又甜蜜的笑意,從沒想過,要承認愛上一個人,竟然會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啊!”

  電話那頭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褚韓枋耐心的等著。

  當再度開口時,火山顯然平息了,紅娘秋恢複了平日對外人才有的溫柔聲音,“那個……她是誰呀?你追上了嗎?”

  “嗯?”

  “我是說,那個女人我認識嗎?對方沒結婚吧?哎呀……好啦……我知道啦……”後麵一段雜音,顯然紅娘秋的可憐丈夫,正在努力地跟她溝通中。

  “好啦!那你不要去就不要去吧!我再想辦法好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褚韓枋鬆了口氣,感激好友的犧牲,還有紅娘秋的明理。

  “先說好,我要當你們婚禮上的紅娘。”嘿!有現成的紅娘可以當,有業績可以撿,不撿白不撿。

  “婚禮?我人都還沒找到呢,說太遠了。”嘴巴上講是這樣講,可是那雙褐色的眸子裏,卻逐漸泛起了帶著夢想般的璀璨笑意。

  婚禮?跟夏愛雅共度一輩子?

  這主意聽起來似乎蠻不錯的。

  ☆ ☆ ☆

  他那頗不尋常,讓喬紅又想恥笑又擔憂的傻笑,一直持續到要回家的時候還掛在臉上。

  當他把車停好,等喬紅下車的時候,站在那兒,他還是滿臉笑容。

  喬紅下了車,翻了無數次的白眼已經不想再翻了.愛情果然是種可怕的濾過性病毒,竟然可以讓一向以理智自豪的褚韓枋變成這副蠢樣。

  終於她忍不住了,互接走到褚韓枋身旁,用兩隻柔白的玉手用力捧住他的臉,抬起頭,用非常近的距離瞪著他那雙眸子。

  “請你不要就這樣陷入了嚴重的羅曼蒂克幻想中。”她在他麵前咬牙切齒的道,“刺激我這個都二十七歲還沒遇到男人的妹妹,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啊?”褚韓枋終於收斂了一點笑容。

  喬紅那在外人眼中,看似極為親密的舉動,其實充滿了威脅。  

  “不要忘記,你還沒找到她呢!搞不好她會就此失蹤唷!”

  “胡說。”褚韓枋抓住妹妹的手,“剛才開車經過她們的公寓,燈有亮,我想明天一大早,就去按鈴找人。”

  他也是很積極的,可是偏偏又體貼到怕吵到她們公寓裏其他的人,所以隻好忍到明天早上了。

  “好啦!”手一揮,喬紅受不了了,不想再理這溫柔得叫人生氣的哥哥,“我要好好的洗個澡,今晚真是累死人了。”

  歎了口大氣後,她挽著褚韓枋的手,整個人都靠到他的身上,兩人並肩走進大廈裏。

  而這兩個人,卻都沒有發現,在巷口轉角的地方,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裏,有個正氣得發抖的人影。

  夏愛雅兩眼冒出火焰。

  傍晚回到台北後,她就在窗口盼呀盼的,盼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等到褚韓枋回來了,見到的卻是這種畫麵。

  真是氣死人也!

  怒氣衝衝地,她扭頭就往回走,一回到公寓,才走進門,迎麵撞上了正要出門去二十四小時超商買零食吃的佟皚亞。

  “哎呀!”

  “哎呀!”

  兩人同聲叫了出來,一個撞到肩膀一個撞到頭。

  “喂!”抱著頭低下身的佟皚亞先出聲,“我這顆頭很昂貴的耶!你這樣給我亂撞。”

  她半蹲著,等了好幾秒,都沒聽到抱歉這兩個字,眯了下眼,美麗的黑瞳裏露出邪惡又憤怒的光芒。

  她慢慢地抬起頭,邊抬邊罵,“夏愛雅,哎呀二號!你是聾了呀?我……呃?!”

  才想發火,卻看到眼前那個高個兒的人兒,俏麗的鼻頭正在抽搐著,平日看覺得不怎樣的黑眸,此刻卻淚光瑩瑩、閃亮動人。

  做惡人做慣了的佟皚亞頓時慌了,堅強的夏愛雅,從小就不屑哭這檔事,姐妹二十幾年,她幾乎沒見過她哭,一時間,智商破兩百的腦袋轉不過來,竟然破天荒地對著夏愛雅道歉。

  “對不起!我的頭很硬嗎?你肩膀不要緊吧?”她看向她的肩膀,沒流血也沒骨折呀?

  一雙不解的大眼看向夏愛雅,卻隻看到她猛搖頭,“不是……不是那個原因。”

  她好氣!氣褚韓枋,更氣自己,為什麼在掙紮這麼多天後,還會渴望相信那一晚想要解釋的褚韓枋。

  沒想到,她才傻呼呼的想要跑去找他,卻見到那種場麵。

  她低著頭,越是想忍住那滿溢而出的眼淚,就越徒勞無功,她越過佟皚亞,走向沙發,“臭男人!可惡。”

  “臭男人?”佟皚亞摸著腦袋上的包,霎時恍然大悟,可惡呀!這笨愛雅,竟然因為一個男人而哭,害她破了功,她已經快要三年沒跟人說過對不起了耶!

  美麗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慢慢地跟在她身後,小聲地,用種夢中才有的輕柔語氣道:“這種臭男人,要給他好看。”

  “好看?”眨眨淚眼,夏愛雅回頭,一臉茫然。

  “嗯,殺到他家去給他好看!”

  反正事不關己,她隨便說說都可以,佟皚亞繼續用那種幾乎是百分百能鼓勵人去幹壞事的誘惑語氣道:“反正橫豎都是哭,幹嗎不哭的有價值一點呢?殺去他那裏,叫那個混蛋下地獄吧!”

  “下地獄?”夏愛雅皺了下眉頭,“可是我本來就……知道他花心,我是想相信……但是……”

  “反正給他好看就對了,捉奸也要在床,才會讓男人感到難堪呀!不要讓你的眼淚白流了!”

  其實侈皚亞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隻想發洩剛才不小心說了“對不起”三個字的怒氣,要夏愛雅去,也隻是抱著純粹挑撥離間跟惹是生非的心態而已。

  “真是這樣嗎?”

  夏愛雅那帶著哭音,又有點懷疑的口吻,叫佟皚亞更火大了,“沒錯!去吧!我支持你。”她索性把她往門外推。

  “啊?!”

  “記住!不成功就成仁,要也要兩敗俱傷,灰飛湮滅。”反正都不關她的事。“沒把那臭男人扁死之前,不準進門。”

  猛然把夏愛雅推出門,她鎖上大門。

  “啊?開門呀!喂。”今晚隻有她們兩個人在,早起早睡的秋靄芽已經去當周公的乖寶寶了,除了佟皚亞,沒人會幫她開門的。

  “去找那臭男人算賬吧!”門後隻傳來侈皚亞的怒吼聲。

  “怎麼這樣?”睜著水汪汪的淚眼,夏愛雅瞪著那扇顯然短時間內不會再開的門,她為什麼這麼倒黴呀?

  思念那個混蛋男人這麼多天,剛才看到他的車,好不容易想找他,卻見到他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害她傷心欲絕也就算了,現在半夜兩點多,竟然還被人擋在門外,有家歸不得……

  這一切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呀?

  褚韓枋!一個小小的,像是惡魔在耳畔的耳語響聲,在她耳邊悄悄地響起。

  “褚韓枋?!”她雙眼冒出怒火,猛地轉頭,看向不遠處那棟豪華的大廈,然後又眯起眼睛。

  好!猛地站直身軀,她大步邁向那棟豪華大廈。

  既然她已經衰到極點了,今晚也絕不讓他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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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哪位呀?”打開門時,喬紅早有準備,警衛通知,讓她更有時間去偽裝一下,戲弄她哥哥的心上人。

  夏愛雅眯著眼睛,瞪著眼前身上穿著性感薄紗,內衣若隱若現,完全遮掩不住豐滿身材的風騷女人,“你是酒吧的老板娘?”

  她的敵意跟冷靜的聲調,叫喬紅媚態十足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激賞。

  “沒錯!你是……”

  “我叫夏愛雅,是褚韓枋公司裏的員工……我是說……”

  在半夜兩點上來踢館,說是員工也太沒力了,夏愛雅連忙改口,“我是褚韓枋說過要追的女人,就在上星期。”

  “喔?是嗎?嗬嗬!”媚笑兩聲,喬紅故意看著自己的紅豔指甲,“你是要來找我男朋友……枋的嗎?他在洗澡唷!”

  “枋?”她的語氣叫夏愛雅抖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更是憤怒,可是她的聲音卻出奇的冷靜,“你確定你現在還是他的女友嗎?”

  “你說呢?”

  夏愛雅瞪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她不信褚韓枋會騙人,直到現在,雖然滿心憤怒,又是狂想哭泣的矛盾,可是卻依然不相信褚韓枋會欺騙她。

  捉奸要在床,她想起剛才佟皚亞說的話,所以她再度提起勇氣,“我要進去!”

  “請進。”喬紅大方地一擺手,讓開身,“他的房間在走道盡頭那一間,進去以後,右手邊的門直接打開就好。”

  “喔!謝謝……”

  本能地道了謝,夏愛雅卻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在幹嗎呀?為什麼跟情敵說謝謝!這個可惡又漂亮又性感又大方又優雅的情敵……

  真是氣死人了!

  如果她不是看起來這麼好,她也許還不會這麼憤怒,在氣頭上的她,一點都沒懷疑這個完美的情敵,為何會如此的熱心,還指點她該如何去見到褚韓枋。

  ☆ ☆ ☆

  黑色磁磚的浴室裏,一邊是正在放水的泡沫浴池,一邊是四周用強化玻璃圍起來的淋浴按摩間。

  “褚韓枋!”照著指示,一走進那間臥室裏,打開了門,她連看也沒看清楚周遭,就大吼了一聲。

  “什麼事?”優雅溫柔,還略帶著一絲壓抑著喜悅的低沉聲音在淋浴的水聲終了時,跟著響起。

  “你這臭男人,還說喜歡我,你那個酒吧的女朋友現在就在客廳裏,更別提你還有喬經理,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女生,還有今天在酒吧遇到的美女……”

  夏愛雅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就看到淋浴按摩間的門緩緩地被人拉開,接著,她的心瞬間抽緊,為什麼在看到他那張這幾天朝思暮想的臉龐時,她會有股想哭的衝動?

  “美女?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酒吧遇到美女?”褚韓枋看著站在門口的她,她穿著一件背心跟短褲,修長美腿下麵踏著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時所穿的便宜藍色拖鞋,幾天不見,她看起來依然是這麼美,這麼地燦爛奪目,即使是哭過……

  他注意到她紅腫的雙眼,她哭過?

  這事實,頓時叫他的心莫名地慌了起來,忍不住,踏出滿是霧氣的淋浴間。

  “你哭了?”

  “呃?啊……色狼!幹嗎不穿衣服?”瞪著他那雄壯偉岸,完全沒有馬賽克效果的雄壯身軀,站在一片光影跟水霧交錯出來的迷蒙中,她瞬間臉紅。

  淺褐色的眸子閃出笑意,門都拉開來這麼久,她現在才發現?

  “我在浴室洗澡總不能穿衣服吧?而你卻在我的浴室裏睜這麼大的眼睛看著我,你說誰才是色狼呀?”

  他擔心她,卻也想取笑她,愛一個人,怎麼會是這麼複雜的情緒?

  “你……討厭!你快穿好衣服啦!”夏愛雅這才想到非禮勿視,她猛然縮回臥室裏,拉住浴室的門把,隻留一條聲音方便進出的縫。

  “我的衣服在房間裏。”褚韓枋的聲音似乎在笑?

  真可惡!在她這麼氣又這麼窘的時候,他怎麼可以笑?

  “那……我去客廳等你好了。”她轉身就想離開臥室,但是卻愕然地發現,那扇往外開的臥室門被東西卡住了,打不開。

  “嗯!看來被喬紅陷害了。”

  低沉的聲音悠然地在她身後響起,她嚇了一跳,猛回頭,就撞上了一片好熱好暖,還帶著濕氣的寬厚胸膛。

  “啊!”尖叫了一聲,她慌忙退後,用手遮上眼睛,以為他還是裸體的。

  “我穿著褲子呢!”褚韓枋笑著拉下了她的手。

  “啊!是……是唷!”聲音裏有一絲失望,來得連夏愛雅自己都莫名其妙。

  “如果你想看,我不介意脫給你看。”

  “啊!”

  他的調笑害她又是一聲尖叫,紅了臉,不過這次她很快地就發現,他不過是在逗她。

  “你討厭!”

  她舉起小手,忍不住掄起小拳頭捶向他,可捶不到幾下,她的手腕卻被人抓住。

  她不高興地瞪向他,竟然敢阻止……

  不期然地,她撞進了一片好溫柔、好綿密的情網中。

  俊美的臉龐上,那誠摯又深情的溫柔,透過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深深地,凝住了她那雙活力四射、光彩燦然的黑眸。

  她一震,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略帶粗糙的指尖,緩緩地搭住她的下顎,輕柔地讓她不得不仰起頭,迎向他那越來越近的氣息。

  “我想你。”低沉渾厚,卻有如醉人醇酒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用刻意蠱惑人心,就能叫空氣都為之傾醉。

  隱隱的,一股飄蕩在空氣裏的溫暖氣氛,混著~絲誘人的香、清新的甜,還有他身上那高級沐浴精的香味,以及絕對不可能遺漏的男人氣息,正在包圍著她、迷惑著她。

  她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低頭,看著他靠近,看著他的距離近到她可以數出他有幾根漂亮的長睫毛。

  深深地,仿佛訴盡衷曲般,他俯下頭,蓋上了那兩片叫他思念不已的柔軟唇瓣。

  他本來隻是想靠近她一下,擁抱她一下的,但是當那馨香的氣味侵入他的味覺神經,她那閉上雙眼的沉醉神情落入他的眼底,頓時他的身體跟腦袋,都受到了龐大的,絕對威脅理智的刺激。

  夏愛雅沉浸在從未感受過的熱情欲望中,沒有想過要克製自我,她隻是本能地貼上他,想要感受更多他那剛硬的身軀,神奇的唇舌所帶來的性感悸動。

  本來隻是一個單純的唇瓣接觸,因為加入了深情的心,很快地變了質,他甚至不用主動,就能感覺到那濕軟的小舌尖,帶著火辣辣、不由自主的性感熱情,主動地撬開了他的唇。

  天呀!天底下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種誘惑?

  他在心底哀嚎了一聲,對理智作最後的告別,隨即擁緊那已經主動貼上來的柔軟嬌軀,感受她在他胸前焚起的那股龐然大火。

  ☆ ☆ ☆

  “對了。”兩個小時後,捧著清涼的水杯,啜飲著帥氣男人的體貼心意,夏愛雅好奇地看著那扇剛才被輕易打開的門。

  “你房間的門剛才為什麼會打不開呀?”

  要打得開的話,她就不會……

  不會嗎?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確定,畢竟在剛才過去那兩個小時的她,可是自己從沒見過的,那段過程回想起來,她那主動卻笨拙的表現簡直是叫人訝異驚奇,可得到的回應跟感受,卻又是甜蜜溫柔的叫人想累死都甘心!

  “嗯……”褚韓枋翻了一個身,大手伸出來,有力的手臂伸展到她背上,輕圈住她那看來有些過瘦的腰。

  “我想是喬紅搞的鬼。”他漫不經心地回答,眉頭隱皺,愛雅好像又變瘦了,前陣子打籃球的時候,見過幾次她背心掀起的小肚皮似乎沒這麼凹陷。

  “什麼?喬紅?”這名字好熱,夏愛雅再愛混,也立刻想起了這個操控員工生殺大權的古板女魔頭,“你是說喬經理?她什麼時候來的?”

  她的問題讓他的心思從哪間餐館的外食比較好吃,可以拿來喂養夏愛雅,回到了夏愛雅的疑問之中。

  淺淺揚眉,褐眸裏透出溫暖的笑意,他知道這是個解釋的機會。

  “你剛才在外麵不是碰到她了嗎?”

  “那是‘夜深’的老板娘呀!啊?”她想起那老板娘也姓喬,而且……“對呀!”放下水杯,她雙掌一擊,“啊!原來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呀?難怪……”

  這就是之前兩個小時,她一直覺得怪怪的,又詭異又不解的地方,怎麼剛才她叫得這麼大聲的時候,卻沒被人推開門當場抓奸呀?

  “沒錯。”

  她那恍然大悟,有點笨笨又嬌俏的神情,讓一向不是很容易動情,甚至被過去女伴批評過冷感的他再度動情。

  緩緩地,大野狼逐漸貼近小紅帽,從她那裸露的圓潤肩膀開始啃噬起。

  “她也是我妹妹,我跟你說過,我惟一的親人。”

  他的唇在她肌膚上遊移著,讓小紅帽頓時陷人了無法思考的困境中,“啊……你……”

  不要又來了,她的腿可是好酸好疼……

  而且她心裏還惦記著,既然說喬紅喬經理跟“夜深”老板娘都不是他的女朋友,那另外那個在人家口中傳的

  啊!他的手在幹嗎?!幹嗎摸她的膝蓋,還往上滑畫圈圈?

  “那個……那個……”夾著不由自主的嬌喘,她的聲音帶著不甘心跟快被淹沒的無力,“可是,你不是……另外還有個小女生……”

  “嗯!我知道,她你也看過。”

  “我……我看過?”艱澀地對抗著被他挑起的欲望,她依然努力地延續著原來的話題。

  “對!”

  他的回答叫她身體一僵,莫名的酸澀感充塞胸膛,趕走了所有的嬌柔回應。

  褐眸靜靜地凝視著她,裏麵有情欲還有更深更靜的溫柔,以及一絲不可抹滅的……擔憂?!

  “可惜的是,當謠言在公司傳的時候,我還沒追上她,而現在又得看你答不答應?”

  他那聽來像開玩笑的話,用好凝重的語氣說出來,叫夏愛雅心口一澀,怒氣跟酸意混雜成一氣,狂然噴出。

  “看我?我才不準你腳踏兩條船呢!”

  “是嗎?那如果我說這兩條船其實是同一條呢!你願意讓我安坐在上麵嗎?”

  他眼裏的那一抹擔憂化為欣喜,心上人的醋意是如此明顯,要是他還不懂得把握此時此刻尋求承諾,那他就蠢得可以直接跳樓了。

  “同……同一條船?”她又愣愣地看著他,他在說什麼?她怎麼都聽不懂?“你……你說我看過的另一條船是……”

  是那個意思嗎?是……

  “就是你自己,你不照鏡子的嗎?傻瓜!”他輕輕地吻上她的鼻頭。

  愛死了她眼中的錯愕,還有那突如其來的驚喜。

  可就在兩人又再度陷入深吻跟另一場情欲大戰的同時,一絲疑惑突然閃過他的腦海,那就是——

  為什麼他在酒吧遇到美女的事情她會知道呢?

  隱約地,他感覺到這個直率天真的小愛人,身上似乎有很多小小的謎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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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要去上班,我請假。”

  “下午有重要的會議,我一定得進公司,你也得去,我不準你請假!”兩人起床已經是中午了,星期一中午耶!總裁不去像話嗎?

  “霸道!我為什麼不能請假?”

  跟公司老板做愛的下場就是這樣嗎?全身酸痛個半死,寧願不領他薪水,想偷懶一天都不行,甚至還得跟他一起坐車進公司?

  “說我霸道也好,反正你趕快回家換衣服,不然我現在就用棉被把你給包起來,直接抱上車,然後抱進公司。”

  稍早他已經吩咐秘書準備兩人份的餐點在公司等著他們,他可不要一個人麵對一桌子的美食大餐,然後心裏掛念著夏愛雅又瘦了幾分。

  “啊!”大惡狠的威脅果然奏效,原本還慵懶地癱在床上的身軀,這會兒一躍而起迅速地穿上昨夜穿來這兒的衣服,邊穿邊道:“上班就上班,可是我要自己去。”

  跟公司大半的單身女性都垂涎的單身大老板同進同出,她可不想招人矚目、惹人注意,妨礙她那混的自由跟混的權利。

  大老板沒說話,就當他是默許了。

  夏愛雅找到藍色小拖鞋,才穿上想奪門而出時,他低啞的呼喚傳來,身體在腦袋下令前,就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褚韓枋,“嗯?”

  夏愛雅問出口才開始懊惱,她怎麼這麼沒節操呀?忘了自己剛才還嫌棄這男人霸道嗎?這會兒竟然已經乖乖地聽話了?

  她看著他,眼神裏掙是被逼迫跟虐待的不甘,還有不小心流瀉出來,那殘留著昨夜甜蜜的溫柔。

  褐眸凝著她,淺咖啡的光芒閃爍間,泛起了淺淺的溫柔笑意,“給我一個吻。”

  褚韓枋那輕柔卻霸道的要求,讓她粉嫩的臉頰瞬間飄上了兩朵紅暈,夏愛雅故作不高興地嘟起小嘴,“壞人,不給人請假還敢要吻……啊!”

  隻是一下輕忽,腰際已經被人緊緊摟住,火熱又纏綿的吻,叫人又再度想剝開兩人好不容易才穿上的衣服。

  氣喘籲籲的分開後,他點了下她粉嫩嬌俏的小鼻子,“晚上去你家拿你的衣服,有我這個司機接送,保證你明天不會再遲到。”

  “明天不遲到?”

  那不就等於今天算她遲……天呀!今天都已經過了一半了耶!

  迷蒙在情欲中的水眸赫然大睜,理智回來了,遲到要扣薪水的!夏愛雅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一臉溫柔情意,心思卻狠毒無情的枕邊人。

  “你……你要算我今天遲到?”她還是不敢相信。

  “一早上無故不到,當然算是遲到。”

  褚韓枋那理所當然的回答,氣煞了夏愛雅,沒注意到那雙溫暖褐眸中,隱隱閃爍著惡作劇光芒。

  “什麼?!你……”夏愛雅氣的咬牙切齒地,她正在考慮,先啃掉他哪塊肉會比較適合,還是幹脆把他衣服扒光讓他也出不了門。

  “還是跟我一起進公司,早上算你出公差。”

  “啊?”

  惡人!

  夏愛雅不甘心地瞪著他,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難怪剛才沒說話,可惡!

  “怎樣?”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公私向來分明從不讓私情影響公事的他,從沒想過自己竟也會有這麼徇私廢公的一天,隻因為他想讓全世界分享他的喜悅,除非必要,否則他不想讓她離開自己一分一秒。

  “好……好吧!”

  薪水還是比較現實的,雖然生長在大富人家,可是有個無敵超級小氣的望水嵐當母親,她的心態遠比一般的小康人家還計較自己應得的錢。

  好吧!認了,既然他一定要昭告全天下,說她是他的女朋友,讓她被其他女人嫉妒的眼光殺死,那她也隻能等著橫屍當場了。

  於是這個下午,宇研集團的總公司一片嘩然聲四起。

  好加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女主角依然老神在在的,在上班時間混她的網路遊戲,因為她的屏幕正對著牆壁。

  隻要對那些殺死人的眼光視而不見就好了。

  ☆ ☆ ☆

  “晚餐我不跟你一起吃了,晚點我要跟朋友去吃飯。”

  利用公司內線,毫不在乎地談情說愛了一個小時,夏愛雅根本不知道自己害得褚韓枋手上這陣子的工作越累積越多,因為打電話來的總是他,不想掛電話的人也是他,害她連玩網路遊戲都不專心,一直被隊友嫌棄。

  所以她這麼開口時,她完全沒有想到,褚韓枋心裏有多麼地不好受。

  這一陣子,關於建新廠跟關閉舊廠,還有新工業區開發案,叫他腦力壓搾過度,身體自由受限,甚至連想離開辦公室跟會議室去上個廁所,都嫌浪費時間,而他每天最盼望的,無非就是跟她一起用餐,還有晚上拚死拚活地趕完進度,衝回家跟她在一起那一點點的相處時光。

  “你不跟我一起吃完再去嗎?我已經叫韋秘書定好壽司全餐了。”

  他的語氣是商量的一可是在夏愛雅的耳中聽起來,隻讓人感覺到些許的不耐,不耐這樣的分秒相依,還有他莫名其妙的寵溺,每一頓總是大餐又大餐的。

  “不了,你自己吃吧!我吃完飯後還要去練鼓呢!晚點要去練歌,我晚上再去找你。”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沒錯,可是,這幾天每天中午跟晚上,她都是上樓陪他吃過飯了才先下班回家,等到晚上十二點多,看到他的車子回來了,才拎著換洗衣物跑去他家找他,然後過夜,隔天早上兩人再一起進公司。

  感覺上,幾乎都沒有了自己的時間,連吃什麼的自由都沒有了。

  “練歌?愛雅……”

  “我晚點打電話給你啦!好嗎?”她也知道他忙,公司這陣子為了東南亞分公司那裏捅出的婁子,弄得好幾個部門都昏天暗地,還不時加班挑燈夜戰。

  她也不是沒聽到有些女同事在暗罵她狐狸精,老板已經忙得要死了,她還每天上去打擾他。

  可是她什麼都不想說,隻想在今夜借著音樂,解放一下自己那似乎有點悶悶,卻不知道為什麼悶的心情。

  但是,在公司的時候,她是這麼瀟灑的想沒錯!

  一到了練習場後,才練了兩首歌,離她下班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當大家吃著當晚餐的蚵仔煎跟炒麵,喝啤酒聊天的時候,她卻忍不住用樂器公司練習場的電話撥打了褚韓枋的手機號碼。

  她終於知道,自己並非嫌棄兩人太黏,而是她渴望更黏,渴望不要有這麼多公事分開了褚韓枋的心神,她渴望帶褚韓枋來這裏,聽聽她的夢想,看看她的生活,而不是隻有吃飯時間,上床時間那種剩餘的,好像施舍一樣的時間給她。

  “喂?”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疲憊,她心疼的想。

  “是我啦!”

  “啊!是你?怎麼樣?”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他仿佛整個人精神都來了,可是她知道,他是不想她擔心。

  “你吃過了沒?”

  “你吃晚餐了沒?”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接著是兩秒的沉默,兩邊都響起了笑聲,然後是褚韓枋溫柔的低音,“我剛才吃了便當,你呢?”

  “我正在吃,我的是蚵仔煎跟炒麵,沙茶羊肉的,好好吃唷!咦?對了!你不是有訂壽司嗎?怎麼會去吃像當?”

  “我讓韋秘書跟特助帶去跟助理吃,你不在,吃壽司也沒意思。”

  赤裸裸的思念,就這麼地流露在話語問,說的人不經意,聽的人卻鼻頭一酸,褚韓枋這麼做死做活的在工作,她卻隻惦念自己的這種自由?

  “嗯……我……”

  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愧疚之意,然而當褚韓枋正專注地傾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時,卻突然聽到——

  “你吃到一半在幹嗎啦?我要吃光你的蚵仔煎嘍!”

  男人的聲音?!還要吃她吃過的東西?

  “你敢?”夏愛雅回頭一看,就看到阿格西大刺刺地抄起她吃了一半的蚵仔煎,“阿格西!”

  她怒吼,而褚韓枋在電話的另外一頭卻聽了臉色發青。

  “你完蛋了!”對著阿格西發攻擊宣言後,夏愛雅回頭對著電話道:“你忙你的,我晚點打給你,我要去拯救我的晚餐了。”

  “喂?”不尋常的沉默,叫夏愛雅心一跳。

  “好,再見。”

  嘟——電話被切斷的聲音隨即響起。

  夏愛雅困惑地看著電話,剛才怎麼啦?

  可她無暇多想,因為她的晚餐正在被人吞食中。

  ☆ ☆ ☆

  那一晚,夏愛雅沒有跟褚韓枋聯絡上,手機關機,打到公司去,秘書接的,跟她說老板這幾天可能不回家過夜了,因為工作實在是累積的太多了。

  聽到韋秘書那似乎稍有責備的語氣時,夏愛雅皺皺眉頭,不懂!為什麼韋秘書要用這種口吻對她說話,更不懂!為什麼褚韓枋忙到連聽一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當晚音樂玩得心不在焉的,被阿格西罵,被小欣子問,可她卻什麼也聽不進去,隻是滿心困惑。

  半夜十二點她又打到公司,樓上的分機已經被人轉接成電話答錄機,她不想對著那明天不知道會是誰打開來聽的答錄機說話,隻好放棄!

  可在家裏睡到一半,她實在是不習慣,所幸拿起褚韓枋給她的鑰匙,跑到他家去,才進門,她就發現不太對勁。

  房子看起來跟早上出門的時候不太一樣,進了房間她發現,他的衣櫃是敞開的,顯然有好幾套衣服都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帶著困惑不解,跟惶然不安的心情,她沉睡在充滿他氣息的大床裏。

  祈禱著明天一切就能豁然開朗,她明天早上會打電話給他,充滿朝氣的問候他,然後幫他買巷口那家好吃、的早點帶去給他,中午再去陪他吃飯,這樣一切就會沒事了,今晚這種詭異的心情也會消失了。

  可是,當太陽再度升起時,她的祈禱卻沒有半點應驗。

  首先是每天都看到的早餐攤不見,後來聽警衛說,原來是昨天早餐攤販收攤時被警察抓到,連攤子都被沒收了。

  “啊?”

  買不到早餐,讓她有點沮喪,可是她不願就此被擊敗,挺起精神邁向公司。

  “喂!我是韋秘書。”

  “咦?”愕然了下,怎麼直通褚韓枋辦公桌的電話是韋秘書接的,“我是愛雅,褚先生呢?”

  “總裁他在忙。”

  “在忙?我當然知道他在忙,可是……”以往再怎麼忙,他都會接她的電話,還舍不得掛斷的呀!

  “不要胡思亂想,夏小姐,褚先生這幾天真的是非常的忙。”韋秘書那帶著一絲安慰的口氣,反而叫夏愛雅慌了起來。 

  “他在躲我嗎?”

  “呃?”麵對如此直接的質詢,反而叫韋秘書一愣,“不是的!褚先生他……”

  “我上來找他!”

  猛然掛上電話,開玩笑,他怎麼可以這樣,才甜蜜沒幾天說不見就不見,他在耍她嗎?

  砰砰地帶著狂然怒氣掃過秘書處,直闖總裁辦公室,一路上沒人攔她,甚至是向來人來人往的秘書處,此刻根本沒半個人在她也沒發現。

  然而當她衝進辦公室後,她失望了,裏麵竟然沒有褚韓枋的影子,隻有韋秘書一臉專業而不帶感情的笑容。

  “夏小姐,褚先生去開會,他說晚一點會下去找你吃中飯。”

  “啊?”就這樣子,剛才好不容易直向上攀升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她突然感到手足無措了起來,韋秘書手上抱著一大疊資料,往常上來看到,總是擺著豪華餐點的辦公桌,此刻卻堆滿著嚇人的資料夾山跟圖表,甚至有些簡報大圖已經攤到了地上。

  他很忙,真的很忙。

  她一臉抱歉地看向韋秘書,他沒說謊,“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衝動的,打擾你了。”

  “沒關係。”專業的笑容裏摻人了一絲溫情,夏小姐真的直率的很可愛,難怪總裁會為她這麼地心神不寧,“等總裁開完會後,就會下樓去找你了。”身為總裁身邊的資深秘書,他還是希望總裁的感情生活能順利。

  “好,那我下去了!謝謝你。”

  有些尷尬的,她慢慢地走出總裁辦公室,然後走過空無一人的秘書處,走向電梯。

  突然間,她在電梯前麵站定了腳步,看著電梯門上那光華鏡麵所反射出的自己。

  她到底是怎麼啦?

  從昨晚到現在,也不過才十二個小時,隻是沒聽到褚韓枋的聲音而已,她就變得如此疑神疑鬼、憂容滿麵?

  討厭!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 ☆ ☆

  沉浸在網路遊戲中,有時候隻是單純的沉迷,有時更是想逃避現實的無奈或不頂。

  大多數時候,夏愛雅屬於前者,可現在她自己知道,她絕對是屬於後者。

  她不想工作,丟著今天要處理跟輸入的資料,她又連上網路,一上線就立刻被個好久不見的女性網友逮到。

  而看到向來善於傾聽的網友,忍不住她開始跟她聊起關於楮韓枋的事情。

  她從一開始對這公司的感覺,對老板的感覺,開始慢慢地、一點一滴地,敘述著某些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記得的事情。

  而當褚韓枋拿著兩個餐盒,一走進會計室,看到坐在角落的她時,看到的就是她一副專心在敲著鍵盤,表情時喜時怒的模樣。

  看到她,累積了一個晚上的怒氣,在瞬間消失於無形。

  他為個她以前的男性朋友吃醋,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明明知道夏愛雅是個直率不可能騙他感情的女人,他為何還要讓自己身陷在那種莫名憤怒又委屈的情緒中。

  不過好處是,昨晚在公司失眠一整夜後,他賭氣的埋首在工作上,讓工作進度大篇超前,所以今天下午跟晚上,也許可以彌補一下,這些天兩人之間那少得可憐的相處時光。

  他走近她,她依然專心埋首,顯然一點都沒發現辦公室裏的人,正在褚韓枋的示意下,一個個走得精光。

  而她的神情實在太專注了,專注到連褚韓枋少有的好奇心都被激起,會計助理的工作這麼有趣嗎?他記得她說過工作隻是還好而已。

  忍不住他在她附近那主管專用的電腦前坐了下來,將監控屏幕切換成夏愛雅此刻在使用的電腦屏幕。

  一看到那屏幕上顯現出來的遊戲畫麵,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笑意。

  有這樣的員工他該生氣的,可偏偏這樣才像是他認識的夏愛雅。

  對於玩樂永遠積極進取。

  可是,當他的目光移到了畫麵上的交談欄時,他開始笑不出來了。

  “所以說嘍!你算是已經拐到了豬老板就對了。”

  豬老板?豬?是在說他嗎?

  “黑丫黑丫!”代號小哎呀的人在回答。

  褚韓枋一看就知道,這是夏愛雅的代號。

  “恭喜你嘍!這樣你就不用天天跟我們哭麼了!”

  “倫家才鼻會哭麼呢!”

  “哪沒有?前一陣子豬老板不見人,你就說他吻你又說他竟然敢不見,明明就是想他想到哭麼。”

  “……=。=!!”一個不爽承認,冒冷汗的標誌表示她那略帶不甘的默認。

  她思念他?莫名的喜悅竄上心頭,褚韓枋的嘴角又揚起笑意。

  “所以現在好啦!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知道呀!可是……唉!相親的事也解決了,我應該不用擔心任何事才對。”

  “相親?為什麼?他不是有你這個婆了嗎?”網友冒出一個驚訝的神情。

  “那是他本來要跟我堂姐相親啦!不過,那晚上的美女計劃失敗也沒關係,因為他好像本來也是要拒絕這相親的。”

  “美女計劃?什麼美女?為什麼會失敗了?”

  “不知道,不過呀!嗬嗬……他對美女不心動呢!’’

  “你公讚唷!好男人,要好好把握。”

  “還好啦!嗬嗬……倫家粉喜歡他的說。”

  “是唷?那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呀?”

  “別傻了,我們才在一起幾天而已,吃什麼喜酒呀?”

  褚韓枋看著電腦屏幕,愣住了。

  喜酒?!對呀!他怎麼沒想到這一招?

  昨夜,因為聽到話筒中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而叫他胡思亂想,莫名氣憤一整夜,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忙,忙得沒時間陪她,更氣自己分身無術,沒辦法趕走她身邊那些令人感覺如芒刺在背的男人。

  可他怎麼笨的沒有想到,可以在她身上貼上“已婚”的標簽,這樣做至少可以讓他更心安一些吧!

  “對了!你以前幹嗎叫他豬老板?”

  對呀!他也很想知道。褚韓枋盯著電腦屏幕,心裏五味雜陳,她喜歡他今他滿心歡喜,可是為什麼會被叫做豬老板呢?

  “因為那個褚字看起來很像ㄇㄟ,倫家又不是故意的,是鼻小心地發錯音了。”

  “哇哈哈!偶真同情你老板,更同情地以後得當你的公。”

  同情省省吧!他可是很樂意的。褚韓枋在心底想。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過分嚕!”

  “哎呀!什麼意思?什麼意思自己想,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唷!小心他把你吃幹抹淨就不認賬,有錢的男人通常很危險。”

  “我知道,我會小心。”

  她不信任他?!

  竟然說她會小心?

  莫名的怒氣,又這麼地冒了上來,跟著是低沉的聲音脫口而出——

  “小心什麼?”

  “啊?”停下敲鍵盤的動作,夏愛雅看向四周,這才發現辦公室裏竟然沒人,隻剩在請假外出的主管位子上。有個表情高深莫測的男人。

  “褚……褚……”

  “嗯?”褚韓枋對她優雅一笑,那笑容讓人渾身冷顫,“沒關係,你繼續跟網友聊,我看的蠻高興的。”

  被抓包了!

  上班時間,大刺刺地上網,被最頂頭的上司抓到了。雖然她想他想了一整夜,想上前擁抱他,問他為什麼昨天不理她?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她、被、抓、包、了!

  “人……人家不是故意的。”她可憐兮兮地,眨著幹巴巴的眼睛,希望流出一點淚水,看著起身離開位子慢慢走向她的褚韓枋。

  “嗯哼!我想象的到,你是刻意的在濫用公司資源,然後還白領薪水。”

  嚇!好毒。夏愛雅縮了下,可惜辦公椅不夠大,不夠她藏,“嗚……嗚……”流不出淚,幹嚎兩聲也算意思到了。

  “鼻要想用哭打混過去。”褚韓枋故意用網路用語逼近她,站到她麵前。

  “不要辭退我啦!樂團還等著我出錢哩,我需要錢。”她就差沒抱著他的大腿跪下來了,她的哀求是如此的懇切。

  “樂團?你昨天晚上說的練歌就是樂團的嗎?”眉一揚,這小妮子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了,也許在求婚前,他得先知己知彼。

  “嗯!那是我們的夢想,我一直想說給你聽,可是你總是在忙。”其實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他,可是兩人相處時間有限,他的心思也總在工作上,不然就在床上。

  “要多少錢?我給你。”

  “不用,我們說好,要用自己奮鬥拚來存的錢,不可以接受幫助。”她搖頭道。

  “喔?”他有點嫉妒那些跟她共享夢想的人,“你有其他的夢想嗎?”

  “嗯……沒有!”想要他別這麼累,多點時間,而不是施舍剩餘的時間給她,算不算夢想呢?

  褐眸一黯,沒注意到夏愛雅的臉上那閃過的冀盼神色,他隻是失望,她為什麼否定的這麼快?

  他三十歲,她二十三歲,他知道自己該給她一點時間,但是,他更渴望跟她一起建立一個家。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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