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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菁 -【無恨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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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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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08: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黎菁 - 無恨歌

什麼,貼身侍女?
他根本就是個男的啊!
大家怎麼公母不分呢?
好吧!好吧!
既然長得這麼漂亮,男的就男的好了。
隻是……隻是,他也太太太漂亮了點兒;
脾氣也太太太火爆了點兒。
一不小心,她就就就喜歡上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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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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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09: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姐!姐啊!姐!”

一大清早,古婷就被魔音穿孔的叫聲喊醒,搖了搖有些昏眩的頭,走出臥室,“瞎喊什麼,你又怎麼了?”

抬頭卻見衛生間的門開著,身穿著卡通睡衣的女孩坐在馬桶上對著她大叫:“姐,沒有衛生紙了。”

古婷終於完全清醒,瞪大眼,沒好氣地道:“你事先幹什麼去了?又要我給你拿紙!”

“我今天拉肚子,憋不住了嘛!”古靜理直氣壯地道,一麵還伸出手,“姐,快點兒啊!我要趕時間呢!”

古婷轉身拿了一圈衛生紙出來,沉著一張臉,將紙遞給妹妹古靜,“你怎麼天天拉肚子……把門關上,你要熏死我嗎?”

古靜一臉訕笑地關上門,隔絕了姐姐那張難看的臉,還不忘甜甜地說:“謝謝老姐!”

古婷氣哼哼地道:“不用假惺惺地謝我,就你那德行,看將來誰會娶你!”說完轉身向廚房走去。

衛生間裏傳來古靜不可一世的聲音:“我才不像你一樣,天天想著嫁人呢!我的理想是當大人物,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古婷由冰箱裏拿出兩袋牛奶,放進微波爐,冷笑著道:“就你!大事業?做夢吧!”

不一會兒,古靜由衛生間裏出來,“姐,早上吃什麼?啊!怎麼又是牛奶雞蛋!姐,我要吃油條豆槳!”

“要吃自己去買!”古婷才不管她,徑自坐到桌子另一邊低頭吃起來。

古靜撇撇嘴,雖然有些不甘願,卻還是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姐,我要高考了,你怎麼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古婷當沒聽見,繼續低頭吃。

“姐,我將來要當大人物喔!古有武則天權傾天下,今有我古靜傲視全宇宙!哈哈哈!”

古婷不理小妹每天早上必誦上一遍的“豪言壯語”,繼續解決眼前的食物。

吃完飯,做完大人物美夢正要上學去的古靜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英語試卷沒了,“姐,我的試卷沒有了,你看見沒有啊?”

“沒在書桌上嗎?”

“沒有啊!”古靜在亂七八糟堆滿參考書、教課書、作業本、筆記本的書桌上找了又找,最後看了眼牆上的鍾,“算了,不找了,再不走就晚了!”急三火四地背上書包,一溜煙地跑到門口,換下拖鞋,“姐,晚上我要吃烤鴨,別忘了給我買喲!”說完推開門,頭也不回,咚咚咚地跑下樓去。

古婷無奈地歎口氣,走過去將大門關上,唉!她這種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啊?

收拾房間的時候,古婷在書桌下麵發現了一張紙,撿起來一看,正是古靜今天早上尋找的英語試卷,古婷看著上麵的“滿江紅”不自禁又冷笑數聲,大人物!哼哼!下輩子吧!就這成績,能升上大學就該燒香拜佛了!

傍晚,古婷手裏拎著半隻香噴噴的烤鴨,剛一進屋,還沒來得及換鞋,電話就響了,急忙跑過去接,驀地,話筒滑落在地上,古婷臉色刷白,嘴唇哆嗦地呢喃道:“怎麼會……怎麼可能……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一次車禍,人怎麼就沒了呢……”

---

陰風淒淒,鬼影幢幢,奈何橋邊,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孩,坐在橋欄桿上,兩條腿晃啊晃,無聊地東張西望。

“嗨!”一個鬼影飄過來打招呼,“小姑娘!在做什麼呢……咦?怎麼是你?哈哈哈!我們又見麵了。”鬼影顯然很高興,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欣喜模樣。

古靜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上下瞄了鬼影幾眼,沒有身子,隻有一個大大的腦袋,拖著長長的頭發,飄啊飄的,在她眼前晃蕩。

古靜伸手將臉上的血跡抹了抹,尖著嗓子道:“你是誰啊?討厭!滾一邊去!”

“咦!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們可是認識千年之久了啊!”大頭鬼繼續在古靜眼前晃,試圖讓她看清楚些。

古靜伸出巴掌,像拍皮球一樣,將他狠狠地拍走……

隨即耳邊傳來一聲慘叫,古靜血紅滿麵,嘴角陰陰地笑了笑,兩條腿繼續晃啊晃,東張西望。

“小石頭,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大頭礙…”大頭鬼不知什麼時候又飄了回來,聲音嗚咽著朝古靜的胸前蹭去。

古靜皺皺眉,看著飛撲過來的大腦袋,抬起腳,正想來他個臨門一腳,驀地腦中靈光一閃,眼中精光暴射,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大頭鬼那長長的頭發,固定在自己的手掌間,陰陰地一笑,“嘿嘿!我記起你了,大頭鬼!”

“真的?真的?你真的記起我了?小石頭,我好想你啊!”大頭鬼感動得痛哭流涕,奈何他的五官全部擠在一起,實在分不出哪是鼻涕、眼淚,哪是口水。

古靜將他惡心的臉拿遠了一些,繼續冷笑著道:“你很好啊!大頭鬼,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麵前!”

大頭鬼終於察覺出氣氛不對,結結巴巴地問道:“石……石頭,你怎麼了?”

“怎麼了?”古靜的聲音突然拔高,凶神惡煞地看著他,瞪圓的眼睛配上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簡直比大頭鬼還要恐怖數倍,“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你明明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卻偏偏在我每次投胎時,都要陷害我!”古靜揮舞著拳頭,憤怒地揮向大頭鬼……

可憐的大頭鬼頭發被抓住,跑也跑不了,躲也躲不掉,隻能是哀哀地慘叫。

古靜繼續邊打邊說:“你知道當小人物有多苦嗎?你知道被人指使,被人打罵,被人利用有多痛嗎?可我每次都當小人物……那一世,我是賣身為奴的小丫環,卻被那個可惡的小姐陷害,成了代嫁新娘,遠嫁荒漠,結果中途被狼群襲擊,年紀輕輕便葬身狼腹……可憐我那絕世的容貌,連紅顏禍水都沒當成;另一世,我報名參軍,千辛萬苦終於爬到將軍身邊,被將軍大人賞識,以為今後終於可以飛黃騰達,豈知,兩軍對壘,敵箭射過來時,那個該死的大將軍竟然拿我當擋箭牌,可憐那有為的青年,還未建功立業,就慘死疆抄…所以我不要再當小人物了,我要當大人物,你知不知道!我不要再白白犧牲!我要當大人物!”古靜發誓般地吼道。

大頭鬼可憐兮兮地喊冤:“那不關我的事啊!”他隻是個平平凡凡的小鬼!沒有法術,哪能算出陽世的命運如何?

“怎麼不關你的事?”古靜咬牙切齒,“每次都是你說,這個人家好,趕快去投胎,投這個人家一定會幸福的!可是呢!我每次去的人家不是吃不飽,就是穿不暖,不是被這個縣令欺負,就是被那個地主剝削!我哪過過好日子啊!”古靜抓著大頭鬼的頭發甩啊甩,決定將他當鉛球扔出去洩憤!

被父母、被親人疼愛的人家難道不好嗎?被搖得頭暈眼花的大頭鬼心頭疑惑,“我……我,我將功贖罪!”幸好,這句話說得及時,暫時挽救了大頭鬼的鬼命!

古靜拎著他的頭發,晃啊晃,“你怎麼個將功贖罪法?”

“我這次一定要讓你當上大人物!”大頭鬼誓言旦旦地保證。

古靜將信將疑,“這次不會再騙我?”

“不會!不會!”大頭鬼使盡全力搖頭,試圖將頭發從古靜的魔掌中揪出來,卻沒成功!

古靜冷笑著道:“這次你又讓我投哪個胎啊?”

“不是投胎,這次是還魂……借屍還魂!”

---

午後,寧靜安逸的夏府,蟬聲陣陣,鳥語花香,沒有活計的下人們,躲到陰涼的地方打著盹。突然之間,這所有的一切被一陣淒厲的慘叫聲打破!

“鬼啊!”驚天動地的尖銳叫聲,來自於夏府小姐的閨房。

“小姐!小姐!怎麼了?怎麼了?”一陣哐當、稀裏嘩啦的聲音過後,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的丫環豔兒爬起來,詢問一直尖叫不停的小姐。

“鬼啊!鬼追我啊!一個大頭鬼!好可怕!他一直追我!”大小姐被嚇得渾身發抖,臉色發青!

“小姐怎麼了?”另一個丫環喜兒推門跑了進來。

豔兒叫道:“小喜,快去稟告夫人,就說小姐醒了!”一麵不忘安慰驚嚇過度的大小姐。

“呃……哦……馬上去!”喜兒怔了一下,隨即提起裙子下擺,一溜小跑地向夫人院中奔去。

大小姐尖叫數聲,終於察覺現在正是青天白日,也沒有什麼大頭鬼出現,冷靜下來,推開豔兒安慰的雙手,困惑地眨眨眼睛,“你是誰啊?”

“啊!小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豔兒啊!”豔兒憐憫地看向小姐。

剛剛得到小姐蘇醒消息的夫人一路拖著丫環、老媽子、大夫,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七七!七七!醒了嗎?我苦命的兒啊!你終於醒了!”夫人滿臉淚花,在丫環的攙扶下走到床前,愛憐地伸出手……

“啪”的一聲,被喚做七七的大小姐,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開了她,“你是誰?別碰我!”

淚痕斑斑的夫人,神情怔了一下,隨即便哭天搶地地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兒啊!竟然連娘親都不識得了,嗚嗚!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坐在床上,披頭散發的大小姐,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好恐怖的哭聲啊!

“喂,你別哭了,我真的不認識你啊!我不叫七七,我叫……”大小姐的聲音驀地頓住了,對了,她叫什麼來著?環顧四周一眼,都是陌生的,眾人望向她的眼神中有憐憫、有輕雹有算計……就是沒有熟悉的感覺。

在大小姐發愣的工夫,大夫已經走了過來,盡職盡責地為七七把脈。最後捋了捋頜下的山羊胡子,轉身對夫人說道:“夫人,小姐的身體已無生命危險,隻要安心調養月餘就會康複了!”

“可是她不認識我了!嗚嗚!”夫人仍垂頭抹淚。

“夫人,小姐先天即是癡兒,這次失足落水,受到驚嚇,九死一生,醒後忘了一切也是正常的,夫人不必過於擔心,小姐隻要安心調養,假以時日,自會恢複。”

夫人不哭了,哀傷地歎了口氣,“恢複?唉,這話我都聽了十多年了,癡兒!還是癡兒!如今竟然連親娘都不識了,嗚嗚!”

說罷又要掉眼淚,一旁年約四十歲的老媽子過來勸道:“夫人不要傷心了,不論如何大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夫人就不要過於憂慮了!”

這邊呆坐在床上的大小姐,聽到大夫的話語後,滿頭霧水地抓抓頭發,困惑地眨著小眼睛,難道我真的是叫七七?雖然其他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這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夫人表情卻不像做假,她難道真是她娘?癡兒!癡兒的意思,不就是白癡嗎?驀地,七七張大眼睛瞪向那個正要準備開藥方的大夫,我瞪瞪瞪!

死老頭!敢罵她是白癡!

“我覺得小姐清醒後,有些奇怪耶!”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小姐以前雖然是癡兒,笨了些,但是很安靜很乖巧,你瞧現在,性情像完全變了似的,她昨天一頓飯足足吃下我們三個人的食量!真可怕!”小丫環說完下意識地拍拍胸口。

“那算什麼,我記得出事前,小姐跟本不敢與人直視,總是既羞且怕地垂著頭,可是現在……那雙小眼睛盯得我心裏直發毛!”喜兒說道。

“小姐該不是恢複正常了吧?”小丫環有些懷疑地道。

“怎麼可能呢?她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以前雖然癡傻,但也記得她身邊侍候的人是誰啊?”

“該不會是這裏受到驚嚇,瘋了吧?”丫環指了指腦袋。

“亂嚼舌根,不怕掌嘴是不是啊!”驀地一陣冷凝的聲音響起,嚇得站在門口的兩個小丫環立即噤了聲。

喜兒怯怯地道:“豔兒姐,我們錯了!”

豔兒怒道:“知錯了,還不快滾!”

“是!”喜兒身子福了一下,便拉著另一個有些嚇傻的丫環迅速跑開了。

豔兒皺了下眉,看著兩個小丫頭背影消失,才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間內,七七靜靜地躺在床上熟睡著,豔兒將手上的藥碗放到桌上,走到床頭,輕輕地將她叫醒。

“小姐,醒醒,該吃藥了!”

七七緩緩地睜開眼睛,在豔兒的侍候下,捏著鼻子喝下了苦苦的藥湯。豔兒又細心地服侍她睡下,掖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出。

七七聽到關門的聲音,驀地,睜開神采奕奕的眼睛,哪有什麼睡意。“騰”的一下坐起身子,嘴裏不甘不願地嘀咕道:“我瘋子,我看你們才是瘋子呢!”她根本就沒有睡,自然將兩個小丫環在門口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自兩日前清醒後,豔兒不時地在她耳邊說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也算對此處有了大致的了解。她是夏府的大小姐,上麵還有幾位哥哥,但與她同母的卻隻有一位,目前出門談生意去了,還沒回來。好像是很受老爺賞識的好兒子,她那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娘親據說很受老爺寵愛,雖然生下了她這麼個癡兒。

難道她以前真是癡兒?七七揪了揪自己身前長長的頭發,眉頭皺起,她真的很笨嗎?七七坐在床上發了半天呆,抱著腦袋,努力想起以前的事,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

最後,長歎口氣,“記不得就記不得吧!”

下床來到梳妝台前坐下,望向銅鏡中的女子——怔住了。這是她嗎?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臉龐,就像個沒長開的茄子!啊啊啊,這跟那個哭哭啼啼,卻長得天仙似的娘親根本不像啊!她們真的是母女?!七七懷疑。望著鏡子,左看,右看,左照,右照,擠眉弄眼,這張臉也……太難看了點兒吧!七七沮喪地歎了口氣,突然,她仰天大叫:“啊!我怎麼長得這麼難看啊!”聲音淒厲,驚天地泣鬼神。

瘋了!自此後,夏府的下人們一致這樣認為。

---

“七七,在嗎?”

七七由涼亭中探出頭去,“娘,我在這裏!”隻見龐大的隊伍向涼亭移動過來,七七也已習以為常,娘每次出現,身後都是拖著一大堆人的。

“七七,怎麼又亂跑呢?”夫人輕輕地責問道,“豔兒也管不住你,若不是你亂跑,上次也不會掉進湖裏……”

“夫人!”夫人身邊的丫環輕輕叫了一聲,打斷了夫人即將哭訴的長篇大論。

“哦,瞧我,竟忘了……來,七七,我給你派了個人過來,以後她就負責你的安全。”說完,身後的老媽子一揮手,走上一人。

“夫人,小姐!”來人輕輕施了一禮。

夫人輕輕“嗯”了一聲,道:“翼枝,她就是你以後要服侍的主子,要好好侍候,明白嗎?”

翼枝身子輕輕一福道:“夫人放心,翼枝定會保護小姐安全,絕對不會出半點兒差池。”

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對七七道:“七七,翼枝身杯武藝,是娘花重金為你請的,以後便不用擔心你發生意外了,她會寸步不離地保護你。”

七七皺了皺眉,看向那個身形略顯高大的丫環。長得倒是挺美的,隻是……

“娘,我上次隻是失足落水,又不是有人要害我……而且……”七七又瞄了翼枝一眼,“也不用找個人妖,對我寸步不離啊!”

“人妖!”眾人皆怔住,“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半男不女的家夥啊!”七七指著翼枝說道。

“胡鬧!”夫人輕斥一聲,隨後哀傷地歎了口氣,“癡兒,癡兒!翼枝啊,七七兒時生了場大病,便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以後小姐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唉!”

“是!”翼枝點頭。

看見旁人皆投過來的憐憫眸光,七七瞪大自己的小眼睛,大叫道:“我才不是白癡!這人明明是男扮女裝嘛……喂!難道你們都看不出來嗎?他是男的,男的!”見眾人各個都是不信的表情,七七心中苦笑,不會吧!難道真是自己分不清公母了?

這邊她急得跳腳,那邊卻是歎息聲不斷,小姐真是越來越笨了,連男女都分不出來了,癡兒啊!

“翼枝,好好照看小姐,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豔兒,唉!”夫人失望地看了一眼七七,轉身帶著一大隊人離開了。

看看娘親帶著人浩浩蕩蕩地消失,隻剩下那個叫翼枝的人妖垂首站在她身側,人妖!七七怔了一下,自己為什麼要管他叫人妖啊?算了,不想了!七七氣得鼓起腮幫子,轉身回到涼亭坐下,繼續發呆。

翼枝也跟著她走進涼亭,靜靜地立於一側,果然是寸步不離啊!

七七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喂!你明明是男的,為什麼要扮女子啊!”

“小姐,說笑了,翼枝明明是女兒身啊!”翼枝垂首靜靜地說道。

冷哼一聲,真當她是白癡啊!騰起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伸手向他胸前摸去……

翼枝垂眸,複雜的眸光瞬息萬變著,在七七手觸到他身體時,身形一僵,卻仍是未動。

啊?軟軟的,真有胸啊!她怔了一下,再仔細摸摸,揉揉,點點,碰碰,好像比她的還要大耶!仰起疑惑的小臉看向翼枝——很美的一張臉,肌膚吹彈可破,嘴唇微抿,眉峰微微皺起,眼眸清澈明亮,此刻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胸前七七那雙揉揉摸摸的小手,目光雖看似沉靜無波,七七卻敏銳地從那裏麵感覺到了一絲詭異,深邃得仿佛能勾魂攝魄般。

當豔兒出現在亭外看到的就是這副曖昧情景——七七雙手摸著翼枝的胸部,仰起頭,一臉癡迷地凝望著翼枝。她臉色一變,“小姐,你……”

七七轉首,微微一笑,“豔兒,你來了!”手卻仍未離開人家的胸,又轉過頭對翼枝笑了笑,眸光在他脖領間瞄了幾眼,明明有喉結啊!以為遮住了她就看不出來嗎?嘿嘿,她輕笑兩聲,終於放開人家,退後兩步,然後轉身步下涼亭,“豔兒,我餓了!”

“哦……咦……小姐,一個時辰前,你不是剛剛吃過嗎?”而且是她平日一天的食量喔!

“我餓了!”

“好,我們去吃飯!”豔兒輕哄道。

留下翼枝一人呆呆地立在涼亭內,目送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眸光深沉得好似能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揉了揉自己的胸,他竟然被……竟然被……氣死他了!這是什麼鬼任務!扮成女人不說,還要被一個難看的小白癡摸來摸去,啊!

驀地,他想起現在的身份,抑製住掐死人的衝動,飛身向她們二人消失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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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09: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些真是我繡的?”七七一臉驚訝,驚奇地看著眼前繡工精美的荷包,“不是說我是白癡嗎?真能繡出這種東西?”騙她的吧!

豔兒輕輕一笑,“小姐才不笨呢!小姐繡得比我繡得還要好呢!”

如果十幾年來,隻學會了繡這一樣東西,當然會繡得不錯了!翼枝腦中搜索著這位癡兒小姐的資料,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七七興奮地拿起針線,抬起頭,對站在身側的翼枝笑著說道:“翼枝,我也給你繡一個。”

翼枝被七七突然的一笑,弄得神情有些恍惚,連忙道:“奴婢怎敢麻煩大小姐呢!”

七七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係礙…豔兒,把那塊白色的布料遞給我,我現在就繡!”

半個時辰後,七七神情呆呆地望著那塊沾染上她血跡的白色布料……

“小姐,疼不疼啊?對不起,都是豔兒不好!我們不繡荷包了!”她一臉心疼地為七七包紮受傷的手指。

“豔兒,你確定那個漂亮的荷包真的是我繡的?”七七疑惑地問。

“當然是小姐繡的,小姐不要擔心,現在你隻是忘了,等過幾天想起來,自然就會繡了。”看見小姐手指血跡斑斑,豔兒心痛得險些落淚。

“哦!”七七神情萎靡地癱在椅子上,“翼枝,等我想起來才能給你繡荷包了!”沮喪,沮喪!

“小姐,可別再折磨奴婢了!若讓夫人知曉你的手指是為了給翼枝繡荷包才弄傷了……”驀地住口,發現七七的小臉近在咫尺,黑漆漆的小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被盯得渾身發毛,他……說錯話了嗎?她真的是癡兒?翼枝懷疑!

七七抓抓頭發,轉身對豔兒道:“那個……除了刺繡,我以前還會什麼?”

“這……”豔兒怔了一下,隨即笑道:“小姐身邊有我們下人侍候,不需要會其它的啊!”

意思是說她除了會繡個荷包外,什麼都不會了!神情沮喪地歎口氣,現在卻連荷包都繡不出來了,這不是白癡是什麼!

豔兒見小姐垂著頭一聲不哼,急忙安慰,奇怪,小姐以前心思單純,安靜乖巧,既是癡兒,自然不懂得傷心難過,她隻要一哄就好,現在卻總是唉聲歎氣啊!若說恢複了正常,卻又不像;若說沒有恢複吧!但小姐自清醒後,言行舉止,眸光流轉間卻是靈動晶瑩,並無以前的癡兒之態。

沉默片刻的七七驀地抬起頭,見豔兒一副小心翼翼外加心疼的表情,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邊,深吸口氣,然後慢慢地轉過身,對兩人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哎呀,本小姐才不想學什麼刺繡呢!嗬嗬,繡荷包根本是浪費時間嘛,我將來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人!”

翼枝身子一歪,險些跌倒,終於明白,這位夏府小姐不是癡傻,而是瘋,瘋傻!資料有誤,有誤!

豔兒則是神情怪異地看著她跟了十年,照顧了十年的小姐——目前卻是一副豪情壯誌慷慨激昂的模樣!她怎麼越看越覺得小姐古怪呢?

不單翼枝與豔兒,事實上連七七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看了看屋中目瞪口呆的兩人,困惑地抓了抓頭發,她怎麼順口就說自己要幹出一番大事業呢?

“那個……小姐,你要做什麼大事業啊!”豔兒試探地問道。

“呃……嗬嗬!”七七揪揪頭發,傻笑兩聲,“那個……不知道……”

豔兒立即站起身,囑咐翼枝好好照顧小姐,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房間,她要去稟告夫人,馬上去稟告夫人,嗚嗚!小姐的癡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見豔兒落荒而逃的樣子,七七轉身問翼枝:“我長得雖然難看了點兒,但應該不像鬼吧!”

翼枝點了點頭。

“那豔兒為什麼像見了鬼似的呢?”

翼枝嘴角抽動兩下,暗忖,若非身份所限,他也會跑得遠遠的!見七七亮晶晶的小眼睛又直直地看了過來,他下意識向門口挪了兩步。

七七收回探尋的目光,轉身,大模大樣地坐到椅子上,微微一笑,“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說吧!你為什麼要男扮女裝?到夏府來究竟有何企圖?欲意何為?”

翼枝深沉的眸光變了變,“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而且奴婢也並非男扮女裝!”

七七雙手支著下巴,撇了撇嘴,“你為什麼就不承認呢?”見他還要說些什麼,七七連忙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不說就算了,其實我也隻是好奇而已……我記得金庸小說裏的人物都是女扮男裝,沒有男扮女裝的啊!”

“你記得?金庸是誰?”

七七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最後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

“……”

---

夜半,月上柳梢,無風,確定隔壁的七七與豔兒熟睡後,翼枝換上一身黑色的勁裝,推開窗口,輕輕地跳了出去。

夏府人多半已熟睡,他小心避開巡邏的侍衛,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向夏老爺的書房疾速行去。

書房內閃著微弱的燭光,隱隱有對話聲傳出,他側耳聆聽了一會兒,沉吟片刻,飛身躍上屋簷,辨明方向後,向南邊疾馳而去。

“咦!你在做什麼呢?”

翼枝一驚,轉首卻見七七披了一件單衣,仰起小臉,正笑眯眯地望著他。

他心中驚駭,她是何時來到他身邊的?他竟絲毫都未察覺,眸光一沉,一抹殺氣瞬間染上眉宇。

七七遲鈍地一點兒也沒覺出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頭轉向一邊,也學他的樣子,在窗戶紙上捅個洞,身體前傾,好奇地向裏麵看去。

不久後,她慢慢地轉過頭來,瞪大晶亮的小眼睛,結結巴巴地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男扮女裝混進夏府了……”聲音未落,隻覺頰邊一涼,再一看,咦!她的頭發怎麼落下來了?

他望向七七的眼神也是一陣發怔,緊緊握住袖間的匕首,怎麼會?他手中匕首明明是直取她的頸間,欲奪下她的性命,她……是怎麼躲開他致命一擊的,難道她一切的癡傻隻是裝出來的,事實上卻是身懷絕技之人?而自己到夏府的目的,想必也早被她察覺了吧!想至此,他心中一沉,看來他的任務不但不能完成,恐怕今夜能活著走出夏府的機會都很渺茫。

然而,七七下麵的話卻讓他再次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能力。

“你原來是采花賊啊!不過……”七七指了指窗內,“那個女人雖然在洗澡,但她大半個身子都被木桶遮住了,你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啊!”

翼枝額上的青筋跳了兩下,深吸一口氣,他低聲問:“你跟蹤我?”

“跟蹤?”她莫名其妙地抓抓頭,突然大叫道:“我明明是起來尿尿,怎麼一推開房門就跑到這來了呢!”說完又向四周望了望,這是哪裏啊?

翼枝急忙捂住她的嘴,一邊低聲在她耳邊道:“小點兒聲!”一邊將她往房簷下的陰暗處拖去,大手撫上她細滑的頸間,遲疑了一下,要不要現在就解決了她的性命,以絕後患呢?一低頭,卻見七七正眨巴著一雙小眼睛,一臉無辜與好奇地望著他,那眸光……

瞬間,翼枝心像被什麼狠狠砸了一下,頸間的手便再也使不出力氣。腦中有兩種聲音在叫囂著:放了她,放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殺了她,會打草驚蛇,任務就完不成了,不能殺!

放了她,豈不是後患不窮……沒關係,她是癡兒,不會危害到他。

翼枝隻顧想著如何處置他懷中的小白癡,竟然沒有察覺,為什麼七七在發出那般大的聲音後,屋裏竟然沒人出來察看,難道不覺得反常嗎?

當然,他就更不會發現,在他二人頭頂上正有一顆碩大無比的腦袋,拖著長長的頭發,詭異地在空中飄來蕩去。

總之,翼枝事後回想,那晚發生的一切皆恍恍惚惚,好似中了邪一樣。

他帶著七七偷偷回到所居院落,並警告她今晚發生的事不許讓第二個人知曉!否則就再也不抱她在房簷上玩飛來飛去的遊戲了。

七七正要回屋,卻突然轉過身拉住他的手說道:“我忘了,我還沒有上茅廁呢!”

翼枝不著痕跡地甩開她的手,“那就去吧!”

“你陪我去!”七七又再次拉住他的手。

“你明知我是……”男的!

“是什麼啊?”七七一臉單純。

“你找豔兒陪你!”

“可是你對娘說要貼身保護我,寸步不離的啊!”七七滿臉無辜。

翼枝突然間懷疑,今夜先饒她一命的決定是否正確?

“快啊!快啊!我要憋不住了。”她一邊拉著他的手往前走,一邊繼續嘮叨道:“告訴你喔,一到夜間,我就覺得身邊有個醜醜的大頭鬼在我身邊晃蕩,好嚇人!但是隻要看見你,我就不怕了……嗬嗬……到了,你在外麵等我,不許走遠喔!”

翼枝花了很大力氣才抑製住心中的火氣,而沒有將一直嘮叨不停的七七一腳踹飛。

他竟然會順著她,他竟然會心軟,他竟然不顧暴露的危險放過那個小白癡!中邪了,中邪了,他一定是中邪了!

七七躡手躡腳地穿過豔兒休息的軟榻,爬上床,蓋被躺下,滿足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真把她當白癡了礙…他混進府中,是要找什麼東西吧?難道他要找的東西在那個女人房中?不過,她是怎麼一推開房門,眨眼間就飄到他麵前的呢?七七抱著被子冥思苦想了一陣!算了,不想了,睡覺,睡覺。

“豔兒,你不是要親手給我做芙蓉糕嗎?我現在就想吃了,你快去給我做吧!快去,快去!”

七七將豔兒支走以後,拉著翼枝來到湖邊,找個有樹陰的地方坐下,嘻嘻一笑,“還是這裏最涼爽啊!”

湖的麵積並不是很大,坐落在夏府的西北麵,離七七所居的悠然閣隻有一牆之隔,但自從她失足落水後,娘親便命人將那道連接的月亮門給鎖上了。

上次她由門縫裏瞄到那泛著粼粼波光的湖麵,那倒垂的楊柳,心癢得不得了,死磨活磨讓豔兒帶她到湖邊,豔兒就是不同意!

她曾經想用石頭把那道鎖砸開,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出了半身臭汗,最後還是沒有成功。現在好了,既不用找鑰匙也不用砸鎖頭,翼枝隻是抱著她輕輕一躍便過來了。

她踮起腳尖,伸手扯下兩根柳枝,一手一根,走到湖麵,啪啪的,像無憂的孩子般打著水花玩,翼枝皺著眉走了過去,“你不怕再次掉進湖裏嗎?”

“怎麼可能呢?我才沒有那麼笨呢!”七七斜瞥了翼枝一眼,突然眼神一變,手中的柳枝使勁揮舞,水花濺得滿頭滿臉,翼枝狼狽地退後幾步,她則是一臉得意地哈哈大笑。

翼枝真想一腳把那個笑得像白癡的小姐踢進水裏,摸了把臉,他沉著臉退到後麵的樹陰裏坐下。

經過幾日的相處,他終於了解了,這位大小姐絕對不是癡兒,也絕對不笨,某些時候聰明狡猾得厲害,裝傻扮癡地耍弄著身邊的下人玩。

但是……也絕對不會是正常人,精神絕對絕對的不正常!這從她每天早上必站在窗口,挺胸抬頭,慷慨激昂地說出一番豪言壯語——幹出一番大事業,就可以看出。他已經從最初的驚駭到現在的漠然置之,可憐那個一直侍候她的豔兒姑娘卻一直無法適應,每每此時,必會搖頭歎息。

看著湖邊那個玩得不亦樂乎,渾身被水濺濕的七七小姐,他也不禁搖頭歎息,哪戶人家的大小姐會在十五歲時還如她這般不顧矜持禮儀地玩耍!不懂害羞為何物!瞧瞧!她的衣裳全被她玩濕了,玲瓏有致的曲線引得他呼吸一窒!連忙別過頭去,暗暗低咒了一聲!該死,他怎麼會對這個小白癡、小瘋子產生興趣!那也太……丟臉麵了。

“翼枝,我昨天給你的那本書是不是你要的那個?”她此時已停止玩水,轉過頭來詢問道,“翼枝,一隻,隻……”她故意大聲喊叫。

翼枝受不了了,轉過頭,冷哼道:“不是!”

“不是嗎?”她疑惑地抓抓頭,丟下手裏的柳條,跑到他身邊坐下。

翼枝身子向旁邊挪了挪,皺著眉道:“你的衣裳都濕了!”

七七攤開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知道啊,這樣比較涼快……要不然你也試試,很舒服。”揮手間碰到他的胸,隨即哈哈大笑著道:“你今天沒塞棉絮啊?怪不得,你是怕衣裳濕了,被人看出來是不是啊?”

他氣得頭冒青煙,指著她,“你知不知道‘羞恥’兩字怎麼寫?”

“知道啊!你不會寫嗎?那我教你好了!”七七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一筆一劃地寫出兩個字,“唉呀,你別抖啊,這樣我就寫不好了!”

翼枝被她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若不是……

“翼枝,你幹脆告訴我,你要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這樣我也好幫你啊!”七七突然抬頭對他說道,身子前傾,仰頭看他,並露出誠懇的表情。

翼枝看到近在咫尺的小臉頰,眼神變了一下,竄入鼻間的是七七身上特有的奶香,如嬰兒一般清純的味道,不同於他為了掩飾身份所擦的脂粉氣味。

“告訴你你也不知道,你識字嗎?”翼枝冷笑著道,“你剛剛在我手上寫的根本不是‘羞恥’兩字,而是‘一隻’!”

“啊,你的意思是說,翼枝就等於羞恥對不對?”七七虛心請教。

翼枝憤怒地開始磨牙,尤其是看到七七亮晶晶的小眼睛裏流露出戲謔的光芒時更加憤怒。伸手推開她近在咫尺的小臉,飛身躍到一棵樹杈上。惹不起,他躲,他躲還不行嗎?

“翼枝,你下來好嗎?”七七仰著頭,眯縫著小眼睛,朝樹梢上望了一會兒,撇撇嘴,太高了,她爬不上去。

翼枝隻當沒聽見,抱臂環胸,倚坐在樹杈上,看著七七呆站在樹下,神情落寞的樣子心情舒服多了。

她又喚了兩聲,卻見翼枝已經閉上了眼睛。眼神一暗,流露出一絲失落,歎了口氣,她慢慢地走到湖邊,那就自己玩好了。沒關係,沒關係。

不一會兒工夫,在樹上假寐的他便聽到了七七獨特、卻又該死的非常悅耳的清脆笑聲。

他睜開眼,循聲望去,隻見七七手裏拿著一枝柳條,沿著岸邊,一邊拍打著水花,一邊嬌笑地奔跑著,他雖然離湖麵遠了些,但練功人的眼神自然是比一般人敏銳,隱隱地看到湖裏麵金色的鯉魚遊來蕩去。

翼枝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眼中蘊含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歡喜之情,笑歎一聲,瘋丫頭!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連他都始料未及,在七七看到他夜探夏府後,不是沒想到過要殺人滅口,隻是事情往往詭異得令人噤舌,除去那天晚上,他曾經對七七出手奪命,卻沒有成功後,他事後尋思了一下,又覺得不妥,七七雖行事怪異,但絕非資料上所說的癡傻,萬一將他的行蹤透露出去,不說自己的任務不能完成,連生命都會有危險了。

因此,第二日,他又偷偷地行刺了一回,不要說他卑鄙心狠手辣,隻是江湖生存的法則而已。但是……怪異的事情又發生了,他還是沒有成功,不但如此,還險些傷了自己。真是見鬼了!

不過,這次他可以確認,七七絕對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除了會跑會跳會吃會睡以外,看不出她還能會什麼!

發生在七七身上的事,雖然有些不合常理,但府上的人卻是一直認定她是癡兒,自然她所說的話,也沒人會相信,加上她身上愈來愈明顯的瘋子特征,據說這是在落水後才有的!翼枝暫時打消了除去她的念頭。

見她對他一臉好奇,拚命追問,索性就告訴她,自己再找一件重要的東西,它隱藏在一本書裏,豈知她聽到後,興奮得不得了!也不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對錯與否,嚷嚷著就要幫忙。

他被她熱心助人的壯舉驚得呆怔良久,既然已經判斷她不是癡傻,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她是瘋子!一定是瘋子!

於是,也不用他催促,七七便積極地跑到他夜探過的那個院中去尋書,院中住的是夏老爺的另一房妻子,下人尊稱三夫人。

府裏的人都知道七七的癡傻,再加上她臉上一副癡癡的笑容,三夫人也不防她,她說要來借書看,也就由著她來,一天借去幾本,幾日下來,她要把三夫人半個書房的書都要搬回來了,卻仍是沒有找到他所要的東西!

他皺眉歎了口氣,或許沒在三夫人那裏吧?可是夏府中就隻有三夫人院中有書庫啊!也是最不會受懷疑的地方,若隱藏什麼東西當然是放在那裏最安全。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到時他拿不出東西,唉!翼枝垂頭喪氣,不知師父會不會多寬限幾日。

摸摸自己的臉頰,再次哀歎!他雖然長得很漂亮,但也不願意天天穿這種縛手縛腳的女兒裝啊!雖然那個小白癡總是望著他的臉孔發呆兼流口水。

翼枝斜倚在樹梢上,閉眸沉思,突然一聲驚叫,外加一聲撲通的落水聲,他睜眼一看,七七掉進了湖裏,激起數尺高的水花,該死的!還說她不笨呢,不笨怎麼又掉進水裏了?

“救命啊!救命啊!”七七雙手在水中拚命撲騰。

他身形一躍便到了湖邊,瞬間脫掉縛手縛腳的外衫,正要縱身跳入湖中,卻見七七濕漉漉的腦袋露出水麵。

“救命……咦!沒有沉!我原來會遊水啊!”

雙手、雙腳又在水裏伸伸,踢踢,踹踹,“我真的會遊水啊!”小臉上布滿驚異,抬頭見到湖邊正在穿外裳的翼枝,興奮地叫道:“翼枝,翼枝!我會遊水,快看!快看!我會遊水,你瞧我遊得好不好?”

翼枝心裏明顯地鬆了口氣,並把這種擔憂的心理解釋成她若不幸被水淹死了,那自己也甭想在夏府中待下去,更不能完成任務了。蹲在湖邊,他伸出手,“上來!”

七七笑嘻嘻地遊了過去,伸出手抓住他,晶亮的眸光瞬間變了一下,驀地,使力氣向後拽,想把他拉下水來。

雖然事出突然,但翼枝畢竟是習過武的,七七那點兒力氣豈能奈何得了他,手臂微一運功,隻聽七七大叫一聲,鬆開了手,自己跌回水中。待她再次由水中冒出頭來,一看那隻手已經紅腫了,痛得哇哇大叫,一邊惡人先告狀:“死翼枝,壞翼枝!”一邊不忘報複,把水潑到翼枝身上。

翼枝陰沉著一張臉,退後數步,咬著牙,他真是受夠這個小瘋子了!最後,一轉身,走了。

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對了。

七七望著他的背影消失,有些失落,咬了咬唇,垂下頭,然後看到水中金鱗鱗的魚兒,慢慢地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翼枝自然不是真的走了,他隻是走到遠處,躲到樹後而已,來個眼不見為淨!隻是七七銀鈴似的清脆笑聲,惹得他耳根發癢,不由自主地便轉過頭,瞬間,卻怔住了……

在夏日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麵上,一團粉色的身形在水中翻騰出金色的浪花,水珠點點,陽光下像極了一顆顆光彩奪目的珍珠,亮得刺眼。那個小鼻子,小眼,一臉稚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七七,此刻揚起了一張歡快的笑靨,像一隻金色的鯉魚在水中翻騰,跳躍!眼角眉梢,無一不美,無一不媚,那瞬間的風華竟是這般炫目耀眼……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身形又悄悄地躲回了樹後,雪亮清澈的眼眸中跳動著異樣的神采,神情微變,眉頭卻是緊蹙著,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啊!救命啊!”湖中突然傳來七七的驚叫聲。

他皺了皺眉,瘋丫頭又在玩什麼?

聲音再次傳來,不同於平日的清脆稚嫩,隱隱的竟夾雜著一抹淒厲,“救命!救我……翼枝……翼……救命……救……”

不對!翼枝心中一緊,轉身躍出,向湖中奔去,待到岸邊,已不見了七七的影子,青青的湖麵上隻留下陣陣漣漪,他想也沒想,便縱身躍進湖中……

水中,七七憋著氣,想解開纏繞在腳上的水草,不知為何卻是越解越緊,七七便越發地焦急,越是焦急,便越是解不開,胸口好悶,她要挺不住了,天啊,她好怕,誰來救救她!可惡的水草,為什麼解不開礙…怎麼會有黑色的水草啊!是她眼花了嗎……七七急得雙腿使勁地蹬,雙手使勁地劃!她要上去,她不要死在這裏啊!她可以看到水麵上的陽光,為什麼手腳沒力氣了?她要上去,她不要死……七七的神誌開始模糊……

驀地,一縷白色的身影向她這邊快速遊來,嘴唇瞬間被吻上,救命的空氣也隨之傳進七七的口中。她神誌清醒了一下,辨認出嘴對嘴給她傳氣息的人竟然是翼枝!七七的眼睛驀地瞪大。

翼枝長長的眼睫毛在水中絲絲清明,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她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他做了個手勢,七七眨了眨眼,隨即,翼枝離開了她的唇,七七急忙閉住氣息,翼枝潛在她腳下為她解開纏住的水草!掙開束縛後,翼枝抱著她已經軟弱無力的身子遊上水麵……

湖底青色的水草,隨著水波流動,飄飄然伸展著,擺動著,驀地,綠油油的水草竟現出一縷黑色,像是長長軟軟的絲發,在水中飄來蕩去……

七七一浮上水麵便大口大口地呼吸,臉頰白得像紙,嘴唇也是青紫色的,身子不住地發抖,翼枝看出她眼中的驚恐,不由得一陣心疼,輕輕地將她嬌小柔軟的身子擁進懷中,“別怕,沒事了!”

七七“哇”的一聲,便大哭了出來,這次著實是嚇壞她了。

“乖!不哭!不哭!”翼枝一邊柔聲哄著她一邊帶她遊到岸邊。

七七繼續哭,“我好怕,我以為要被淹死了!嗚嗚,太嚇人了……你怎麼來得那麼晚,如果我被淹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娘也不會放過你……”看來是本性難改。

“……”她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翼枝無言,想幹脆把她推回水裏算了,但看她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滿臉的淚痕,又舍不得了。最後咬咬牙,將她抱上了岸。

兩人的衣服都濕了,雖然是炎炎夏日,陽光熾熱,但七七受到驚嚇後,反倒覺得冷了起來。

她雙臂抱緊自己,全身禁不住地顫抖,“就怪你,你幹嗎走開啊,否則我也不會出事了!好冷礙…我要是生病了,也是你害的……咦?好像有人來了,不是說這院落被封了嗎……翼枝,快快,帶我躲開!我這樣子不能被人看見,否則就慘了!”七七轉變得倒快,立時忘了哭。

翼枝瞪她一眼,這還用說嗎?他目前的狼狽模樣也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啊!攔腰抱起她,縱身躍到一側的樹上。

來人是府上的兩個丫環,一路竊竊私語,倒也沒注意到四周草地上為何會濕淋淋一片。待人走遠後,翼枝一低頭,卻見七七正直直地盯著他的嘴唇,神情恍惚。

他驀地聯想到適才水中以嘴過氣的情形,臉上頓覺得火燒似的,不由得怒聲道:“癡子,看什麼看!”

“礙…”七七還是一副呆滯的表情,隨即看到翼枝火紅的臉頰一直延伸到耳根,她馬上閉上半張的嘴巴,蒼白的臉頰慢慢地染上一層紅暈,晶亮的小眼睛眨了眨,然後,格格地笑了起來。

“翼枝啊,你在害羞,嗬嗬!”

見她一笑,他更加惱羞成怒,臉已經由紅變紫了,“你……你……”

“我什麼礙…嗬嗬,翼枝真好看……咳咳,咳……糟了,我生病了,這要怪你!若不是……”

“你閉嘴!”他大吼一聲。

“……”七七撇撇嘴,終於沒敢再言語,當了一次識時務的俊傑。

翼枝抱著她,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房間,一邊催她換衣裳,一邊忙著給她準備洗澡水,連自己的濕衣裳都來不及換下,幹脆運功將之蒸幹了。好不容易侍候這位不知害羞為何物的大小姐換下濕衣,洗了熱水澡,但可氣的是……第二日,她仍舊染上了風寒。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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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09: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臉頰燒得通紅,渾身叫囂的痛,卻仍是不忘死死地拉住翼枝的手,誰來探望都沒放開過。豔兒煎好了藥,遞過來,也必須要翼枝親手喂才行,否則就耍脾氣,拒吃。

夫人好奇地問了一句:“為何跟翼枝這般親近,開始時不是還不願意要她侍候的嗎?”

虛弱的七七,張開小嘴,振振有詞地道:“因為他長得很漂亮。”

夫人目瞪口呆,暗自打量翼枝數眼,下意識地比了比,兩人誰最漂亮。

一旁的豔兒聽後,還傷心地落了眼淚,嗚嗚,小姐以前最粘她了!如今卻因為沒有翼枝漂亮就變心了,嗚嗚!

整個事件中最倒黴的莫過於翼枝了,想要甩開她,卻被她的小手握得死緊!柔柔軟軟的不同於他的粗糙,當然,私心下,他還真有些舍不得放。

夏夫人為了讓七七安靜地休息,因此她身後的那些丫環老媽子都候在了外麵。

夫人坐在床頭,笑語晏晏地說道:“七七,娘給你定了一門親,生辰八字已經對過了,正合適呢……”

痛痛痛!七七皺眉,翼枝幹嗎突然間握得那麼緊啊?她的手好痛。他讓她痛,她也要讓他痛!她掐,她掐掐掐!

“他是城南李家的小公子,我一年前在老爺的席宴上見過一次,長得俊著呢!脾氣也好,你大哥跟他熟識,他們李家的生意要仰著我們夏家,你嫁過去啊!一定不會受欺負……七七,你皺什麼眉啊!身子很難受嗎?”

七七不敢說,她與翼枝相握的手正在互掐,隻是搖了搖頭,齜牙咧嘴地道:“娘,我沒事!”

夏夫人繼續道:“這件親事,你大哥可是替你出了不少力!李家的人知道你的腦子不是很好,卻也沒嫌棄什麼!七七啊!你要好好地謝謝你大哥喔……看這回,誰還敢亂嚼舌根,說你嫁不出去!哼!我偏要將你的親事辦得風風光光……咦!七七,你怎麼瞪娘啊?”

“沒……沒啊!”七七抓住翼枝的一根手指,掰!她要掰斷他的手指。

“等你病好了,就讓李家來下聘吧……”

“啊!痛啊!”七七突然大叫一聲。

夏夫人一驚,頓住話頭,“七七,哪痛?哪痛礙…豔兒,快去請大夫!”

“不用!娘,我沒事!我不痛!我亂喊的!”

“真的不痛?”見七七拚命搖頭,夏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啊!唉!算了,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

七七咬著嘴,點了點頭,夫人走後,豔兒說要到廚房端藥,也跟著隨後退了出去。

見房中隻剩下二人,七七驀地抽回又紅又腫的手,邊揉邊用嘴吹,“呼,呼,痛死了!翼枝,你真狠!”

“我狠!”翼枝委屈地大叫,“你看看我的手!”他伸出那雙青青紫紫的手掌,傷痕可是比七七的手嚴重多了。

七七看了一眼,不吭聲了。

翼枝突然冷嘲道:“真看不出,你還會有人要!”

“要什麼?”七七不再握著翼枝,將那雙手藏進被中。

“城南的李家小公子啊!長得俊,脾氣也好!”翼枝學著夏夫人的語氣,惟妙惟肖地說道。豈知低頭一瞧,小白癡又看他看呆了!他憤怒地別過頭去,心裏卻莫名地有一絲甜蜜悄悄地湧了上來。

過了許久,才聽七七說道:“不會成親的,我還這麼小!”

“你還小?!”翼枝怪叫道,“你已經十五歲了,及笄了!”而且身上該長肉的地方也都長了!他可是親手抱過的。

“我知道我十五歲啊!豔兒告訴過我,不過十五歲還是孩子啊!孩子怎麼可以成親呢?”七七皺了皺眉,“翼枝,那你成親了沒?”

“沒有!”

“啊!那你還沒有十五歲……你該叫我姐姐的!”

翼枝的鼻子險些氣歪,“我是男的!男的!當然不會成親那麼早!”

七七的小眼睛忽閃忽閃的,閃著狡詐的光芒,咧嘴笑道:“翼枝,你終於承認你是男的了!嗬嗬……咦!你的頭頂好像在冒煙啊!”

呼吸,再呼吸!冷靜,他要冷靜!許久,才把握緊的拳頭放開。

“翼枝弟弟,你……”

“不許叫我弟弟!”他大吼道。

“哦!明白了!”七七笑了一下,“你現在是男扮女裝,那我叫你妹妹!翼枝妹妹……”

“不許叫我妹妹!”翼枝要發狂了,除些被七七氣得背過氣去,“我十七,十七歲了!”他在她耳邊大吼。

七七揉了揉有些嗡嗡鳴響的耳朵,撇撇嘴道:“早說出來不就得了!”

“你……”翼枝氣得手指發顫,指著她連說了好幾個“你”字,最後大叫一聲,“砰”的一聲,一掌推出,緊接著,稀裏嘩啦,乒乒乓乓!屋中的圓桌被翼枝一掌打飛到牆上,又反彈到地上,木屑亂飛,其中還有一根桌子腿好巧不巧地正好彈到了七七的額頭上,立刻便青紫一片……

七七眼圈微紅,可憐兮兮地看看狼藉的屋子,又看看站在屋中央,一臉氣急敗壞外加怒發衝冠的翼枝,再摸摸腫高的額頭,小手抓起斷截的桌子腿瞧了瞧,嘴一撇,“哇”的一聲,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翼枝的火氣立時被哭聲衝得七零八落,臉色一變,“你……你哭什麼啊!”

“啊!你欺負我……欺負我!我生病了!你還欺負我!哇……”

生病不也是你自找的嗎?當然這話他隻敢在心裏說,“好了,不哭,不哭!乖,別哭了!”再哭就要發洪水了。

“你欺負我!你拿棍子打我的額頭!”

“乖,不痛,不痛!”翼枝被她哭得手忙腳亂,捧著她的臉,又是用嘴吹!又是用手揉!蹭得滿手的鼻涕眼淚,這個惡心啊!奈何七七的兩條淚痕就好比長江與黃河,奔流到海不複回,就是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又酸又疼,想也沒想,捧著七七的小臉,一口便吻了下去。震耳欲聾的哭聲終於停止了,大地一片安靜。

七七眼睛紅腫,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現在看去,隻剩下一條縫了。 表情有些呆怔地望著上方的他,他也是張大眼睛看著她,清澈的眼中有著一抹心痛與複雜。

見她不再哭了,他離開她的嘴,又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額頭上的包,對著七七呆滯的小臉微微一笑道:“乖!不痛了!”

七七抽了抽鼻子,翼枝連忙給她擦了擦小臉,“等著,我給你擦藥!”說完起身離開,一會兒工夫又跑了回來,手裏拿著藥膏,手指粘上一些,輕輕地塗抹在七七的額頭上。

“痛……”七七輕呼了一聲。翼枝的手急忙放輕,“沒事,抹上藥就不痛了!”他輕哄著說道。

“啊!這是怎麼了!”豔兒端著藥碗,一臉驚訝地站在門口,她剛才離開時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屋裏就麵目全非了呢!再一看床上明顯哭過的七七,及那額頭上很難忽視的紅腫,“翼枝!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翼枝轉過頭,有些為難的樣了,實在不好說啊!

“沒什麼!”七七突然說道,“豔兒把藥遞給我,你把屋子收拾一下吧!別讓其他人看見,否則傳到娘的耳朵裏,又是一件麻煩事!”

“呃!”豔兒又是一怔,小姐,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耶!雖然還是那張略顯稚氣的小臉,但說話的神情竟是那般的淡定自若,這是她照顧了十多年,先是癡兒,後又變得有些瘋的小姐嗎?

“豔兒姐!”七七噘著嘴,淩然的表情已消失無蹤,她撒嬌著道,“一會兒若是藥涼了,我就不喝了。”

“呃,好。”將藥碗遞了過來,豔兒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小姐恢複“正常”了。

七七喝完藥後,豔兒與翼枝合力將屋子收拾了一遍。由於是自己的破壞造成的,翼枝幹起活來格外賣力,頃刻工夫,屋子便收拾妥當。

適才又哭又鬧,再加上身子有病,不一會兒,七七便沉沉地睡去。豔兒在床邊陪著。

翼枝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一頭紮進了床上,在七七的折磨下,他隻覺得自己也像生了場大病般,累啊,身心俱疲。

可憐他白天被七七纏住不得休息,晚上又像大海撈針一樣在夏府尋找東西!怎一個慘字了得,嗚,師父,他要回家,他不要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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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是這本嗎?”七七將由三夫人房中取出的詩經遞給翼枝看,“是不是?是不是啊?”見他清澈的眼睛驀地一亮,“我找對了!”她一臉希冀地直直地盯住他。

翼枝沒承認也沒否認,隻道:“另一本呢?”手裏的這本隻是上篇。

七七嘻嘻一笑,“自然在我這裏了!”慢悠悠的,她走到一旁的椅子邊,四平八穩地坐下,手指頭輕敲著桌麵。

翼枝暗自咬了咬了牙,走過去倒了一杯茶給她,不知道這個小白癡又要發什麼瘋?

七七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嗯,不錯!不錯……翼枝,站著幹什麼?過來,你也坐!”說完還客氣地給翼枝也斟了杯茶。

他皺了皺眉,最後坐到了她對麵,“你又想幹什麼?”

她小眼睛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珠子狡猾地一轉,嘿嘿地笑著道:“其實呢,也沒什麼大事,隻是想跟你做筆交易而已!”

他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呢!謹慎地問道:“什麼交易?”

“很簡單啊!”七七笑著,“我給你另外一本書,你帶我離開夏府!”

翼枝眸光一變,皺起眉道:“離開夏府!為什麼要離開夏府?”

“自然是為了躲開那個什麼李公子啊!”回想起上次見麵的情形,七七受不了地搖搖頭,“那個呆瓜,隻知道說是!不是!對我哥哥點頭哈腰!最可氣的是等哥哥與娘一離開後,他竟然立即板起麵孔,讓我以後要聽他的話,不可大聲說話,不可違逆於他!真是氣人!”

翼枝嘴角抽搐了兩下,暗自冷嘲!也不想想她那樣子,除了李公子以外誰還看得上她?有人肯娶,就該偷笑了。

七七繼續在那邊自愛自憐,“娘也真是的,我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嘛,竟然讓我嫁人!聽說府中還有一位比我大一歲的姐姐還沒嫁人啊,為什麼非要嫁我呢?”

“還不是怕你嫁不出去嘛!”翼枝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麼?”

“呃!沒什麼!”翼枝笑了笑,掩飾著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喝茶!”

“喝什麼茶啊!”七七很有氣勢地一拍桌子,大聲道:“我問你,這交易你做是不做?”順便偷偷地將拍紅的手掌藏至身後,甩啊甩!呼!痛痛!痛死了。

翼枝眸光一暗,深吸口氣,問道:“離開夏府你要去哪裏?”

“去闖蕩江湖啊!”七七理所當然地道。

“江湖?!”他冷哼一聲,蔑視地看她一眼,“就你?”然後低頭喝茶,決定不再搭理這個小白癡,小瘋子!至於另一本書,既然知道了在她那裏,他自然會偷偷取到手。

“我怎麼了?”七七驀地站了起來,挺胸!抬頭!收腹!目視遠方,神情激昂,揮舞著手臂大聲宣布道:“我去闖蕩江湖!自然是為了幹出一番大事業!”

“噗!”翼枝的一口茶直直地噴了出來,還險些嗆著。他抬起手無力地指著她,“你……你……你真是瘋子!”最後歎了口氣,“算了,我同意做這筆交易了……你不要再亂揮手了,揮得我頭暈!”

七七大喜,“你真的同意了?”

他哭笑不得地點著頭,“對,我同意了!”先敷衍一下她再說,省得她再繼續瘋下去!他可實在是受不了她了。

“把手伸出來。”他放下茶杯說道。

“什麼?”七七怔了一下。

他幹脆將她拉了過來,一邊揉她紅腫的手一邊輕斥道:“你以為你練的是鐵沙掌啊!一點兒內功都沒有還想拍桌子!”

七七癡癡地笑著,“那你教我好不好?”

“就你?”他再度嗤之以鼻,“笨得連個荷包都繡不出來,你還能學工夫?!”連他都會繡了。

七七噘嘴!

翼枝這個悔啊,這個恨啊,像他這般聰明的人竟然被那個小白癡給耍了!抬眼看到那個自跟他上馬車後,便一刻也沒安靜下來的七七,他就有抱頭痛哭的衝動。最最可氣的是,他竟然到現在也沒發現另外一本書究竟被她藏到哪裏了?

“喂!你看夠了沒有?”他沒好氣地叫道,現在他已恢複男裝,不必再裝成尖細的聲音,恢複了原本的清朗明亮。

七七的目光由車窗外收了回來,一臉無辜的表情,對翼枝笑著道:“可是真的很好看啊!你瞧那些人真傻,竟然往水裏插草玩。”

“那是水稻!那些人也不傻!”傻的是她才對。

“哦……嗬嗬!”七七訕訕地一笑,又動手擺弄起身旁的小圓桌玩,“這個桌子設計得真好,茶杯放上去,竟然不會被晃下來,你瞧!我左晃,我右晃,它都不會掉!”

“你別在動了!”翼枝大吼一聲,使勁地抓亂自己的頭發,不知何時,他竟然學會了七七的動作,“那本書呢?給我吧!”

七七搖搖頭,“還不到時候。”

“我不是已經把你帶出夏府了嗎?”

“我要闖蕩江湖。”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要陪著我啊!我不會武功,你得保護我……哼!誰讓你不教我武功的!要不然……”

“你先把書給我,我就陪你闖蕩江湖!”翼枝道。

七七斜睨了翼枝一眼,“你當我是傻瓜啊,書給你了,你還會陪我闖江湖嗎?”

翼枝頭冒青煙,突然大吼一聲:“停車!”

“籲!”

“哐當!”

“唉喲!”

車停得太快,七七一頭紮進一旁的書堆裏,待她狼狽地爬起,再找翼枝時,早已沒了蹤影。下了馬車,左邊是翼枝所說的稻田,遠遠的還能看到幾個農夫正在耕種;右邊是一大片樹林。

七七問向車夫:“他呢?”

車夫指了指樹林的方向,也是心有餘悸。他趕了半輩子馬車,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般嚇人的主子,不但在車上吵個不休,叮叮哐哐,就適才那一嗓子,差點兒把他嚇得掉下車。

再看看麵前的小姑娘,小鼻子,小眼,滿臉稚氣,此刻兩條彎彎的眉毛可憐兮兮地皺在一起,跟他的孫女一般大的年紀,車夫有些心痛!搖頭哀歎,這小姑娘一定是受委屈了。

若翼枝聽到車夫的心語,不知會不會氣得吐血。

過了一會兒,車夫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七七望向那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抿了抿嘴,“再等一會兒吧!”

又過了一個時辰,車夫擦擦額頭上的汗,試探地問道:“他是不是不回來了?”

“不會的!”七七雖然嘴上說不會,但眼中卻早已露出焦急之色,在樹林邊上徘徊良久,不時伸長脖子向內探望,卻是始終不敢踏進去尋找。

漸漸地日落西山,車夫可是急了,“姑娘,我看他是不會回來了,我們還是先趕路吧!再不走就趕不上宿頭了,或許他在前麵等我們呢?”

七七搖了搖頭,小小的嘴唇緊抿著,“他會回來的,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他不會!他不會!”她就像念咒一樣嘴裏不停地說著不會,不會,不會……

車夫搖頭歎了口氣。

七七突然抬起了頭,由懷裏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車夫,“我身上就這些銀子了,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們本來隻是要雇你一天的,現在時間到了,你先走吧!”

車夫一臉為難地看著手中的碎銀子。

“怎麼?不夠嗎?我這還有個鐲子,你也拿去吧!”

“不,不是!”車夫連忙擺手,紅著臉說,“不是不夠,我怎麼能把你一個小姑娘獨自丟在荒野呢……得了!你既然非要在此等他,那我也留下來好了。”

“大伯,你的心真好!”七七感動地說。

“嗬嗬!是嗎?”車夫揮揮手,有些不好意思。

晚霞滿天,當最後一縷霞光埋進山裏時,天暗了下來。稻田裏也早已沒了農人的身影。七七不由得雙臂抱緊,眸光仍癡癡地望著樹林的方向,林中更黑了。

“小姑娘,外麵冷,你還是進馬車裏等吧!”

“我不冷!”七七搖搖頭,突然眼眸一亮,大叫道:“大伯!大伯!你聽!你聽!林裏麵有動靜!一定是他回來了!”說著,就要向前跑去。

拉車的兩匹馬突然受驚似的嘶鳴起來,不時地用馬蹄刨地。車夫一下子上前拉住七七。

“先別去,萬一是野獸怎麼辦!”說完,自己的心裏也打個突,有些發顫,尤其是當他看到一雙綠瑩瑩的眼珠的時候,“快快!小姑娘,去拿火!”

七七也知道害怕了,“去哪拿啊!火在哪?”

兩人慌慌張張的,終於在馬車上找到火石,點燃了火把。

當火把點燃的一瞬間,他們也看清了眼前的東西,車夫嚇得腳軟,險些癱在地上,反倒是七七一瞬間似乎鎮靜了下來,轉頭,臉色煞白地安慰車夫:“沒關係,隻有……有一隻狼!”

一隻狼還嫌少啊!

車夫聲音發顫地道:“小姑娘,快上車,我們走!”

“可是,我要等翼枝啊!”七七死死地抓緊火把,與那個四腳怪物對峙著。

“唉喲!傻丫頭,命都要沒了,還等什麼人啊?”說著就把她往車上推。

七七跌跌撞撞地爬上車,車夫一屁股跳上去,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已六十有六,身手敏捷得很呢!

“駕!”車夫馬鞭一甩,還沒等甩開呢!兩匹馬八個蹄子便撒歡地往前跑去,那個疾速埃

“大伯,那狼還在後麵跟著呢……咦!不對!怎麼變成兩條腿了!啊!救命!”

“別叫了!是我!”翼枝縱身躍上馬車,臉色難看地捂上七七尖叫不停的嘴,他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是你!那狼呢?”當翼枝放開她的嘴巴後,七七眨巴著小眼睛問。

“自然是跑了!”他冷哼道。

七七向馬車後看了看,確定那雙綠眼珠當真沒有了。這才長籲口氣,一下子癱坐在他身旁。驀地,七七抓住翼枝,眼睛眨了眨,眼圈一紅,小嘴一撇!翼枝當即覺得不對,大叫道:“不許哭!”

話音未落,“哇”的一聲,七七大哭了起來,哭聲越哭越響!前麵駕車飛奔的車夫也終於察覺出不對,“姑娘!別哭!別哭!那狼追不上的,即使追上了,它也不敢靠前,咱那火不是還點著的嗎?”原來車夫隻顧著逃命了,翼枝什麼時候上的車他根本不知道,“別哭了,我的小祖宗啊,別再把狼群都招來!”

七七才不管車夫在那邊嘀咕什麼,她隻是死死抓住翼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地盯視著他——大哭!翼枝每皺一次眉頭,七七的哭聲便提高一個音量。最後弄得他隻好舉手投降,表情緩和,語氣輕柔地哄道:“七七,不哭,不哭!”

終於理她了!七七哭得更加賣力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我等你那麼久……你都不回來,嗚嗚……我差點兒被狼吃了……翼枝是混蛋……就知道欺負我……嗚嗚!混蛋!混蛋!”

“好了,不哭!是我不對!”翼枝語氣輕柔地哄著她,邊說邊給她擦臉,明知道她沒事,明知道她是故意哭給他看,但……他就是無法不理她!看她哭得抽抽咽咽的,揪得他心都痛了!

“不哭!我不會不要你的……是,是!我是混蛋!是混蛋!別哭了!乖!”他哭笑不得,他憑什麼是混蛋埃

七七哭聲逐漸減小,慢慢至無聲……

翼枝覺得他哄得嗓子都快幹了,為什麼懷中的小人就能說哭就哭呢?哪來那麼多水啊?

這時車夫也不知怎麼福至心靈,竟然將車趕到一家燈火通明的農家院裏,大著嗓子喊道:“有人嗎?狼來了……”一邊還不忘安慰七七,“小姑娘不用怕,不用怕!狼不會吃你的……”

“狼!在哪裏?哪有狼啊?”就聽“哐當”一聲,屋門大開,衝出來四五個手持棍棒的年輕人,左顧右盼,嚷嚷著問狼在哪裏?

隻見院落中衝進一輛馬車,他們用竹子圍的柵欄被馬蹄蹋得狼藉一片,一個白胡子老頭在馬車邊跳上跳下,嘴巴裏還不時嚷著:“狼來了!狼來了!”

“刷”的一下,馬車簾掀開,翼枝抱著眼睛紅腫的七七跳下了馬車。

車夫瞪大眼,怔住了,終於不再跳來跳去,也難為了他這一把老骨頭。咦!怎麼是你?狼呢?”

“……”翼枝無話可說。。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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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10: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當晚,翼枝、七七外加車夫三人便寄宿於此農家。第二日清早,道謝後便離去了。

由於昨晚,車夫隻顧著逃命,慌不擇路,方向弄反了,因此原本剩下半天的路,如今又變成一天了!乍夫提議繞路走,這樣可以少走一段路程。

翼枝暗自歎了口氣,昨天畢竟是他一氣之下,拋下七七洩火去了,耽誤了半天的行程,車夫一把年紀,自然想快點兒回去與家人團聚,於是便點頭同意了。

“翼枝,好吃嗎?”馬車內,七七把糖酥塞到翼枝的嘴裏,然後笑著問道。

翼枝雖然表情嚴肅,但仍是點了點頭。

七七甜滋滋地一笑,“我這還有!”她又由懷中掏出一塊,“給你!”

他搖了搖頭,對甜食並不熱衷。

“沒關係!吃吧!我從家裏帶來好多呢!”她拍拍腰間。

翼枝皺起眉,怪不得原本纖細的小身子,看起來圓滾滾的,身上說不定還帶著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呢!見翼枝當真不吃,七七又勤快地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你喝!”然後,便一臉希冀表情地注視著他,“怎麼樣?好喝嗎?”

他禁不住翻個白眼,水有什麼好喝不好喝的,但在七七黑漆漆小眼睛的注視下,他還是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口,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渴。

昨晚將她哄睡,今天一大早起來,她就像變了一個人,笑眯眯地討好他,事事親為,隻差陪他如廁了,連他洗臉都要幫忙!隻要稍微離開片刻,她眼中便會出現慌亂的神情,看得出,昨天她真是嚇壞了,就怕被丟下。

然而,當他以此威脅,讓她交出那本書時,她卻一臉可憐兮兮地咬著嘴唇,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他若甩她,不但甩不掉,她還會進而抱住他的腰,他若再推,那更是不得了,她幹脆抱住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他的腰,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翼枝喝完水後,閉眸養神!聽見稀裏嘩啦的響聲,睜開眼。 果然,七七由懷中掏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仔細一看,失望!沒有他要的那本書。

他看到一個綠色的瓷瓶,樣式奇特,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那是什麼?”

“咦!別動!裏麵的東西有毒的!這可是我的寶貝,裏麵是最最厲害的鶴頂紅……還有這個,這個是蒙漢藥……我試過了,府裏的雞吃了以後,睡了一天一夜呢!厲害吧!”

翼枝嘴角抽搐,怪不得夏府裏有一陣子鬧雞瘟,原本都是她鬧的。

“還有這個,拉肚子的!這個是渾身癢癢的,這個是渾身無力的,這個是吃了後變僵屍的,這個……”七七寶貝似的一樣一樣給翼枝做介紹。

翼枝額頭青筋跳了兩跳,咬著牙道:“你拿這些東西出來幹什麼?”該死的,她從哪弄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七七抬起眼,笑眯眯地道:“闖蕩江湖,有備無患啊!”說完,搖頭晃腦竟然還唱起歌來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誰負誰勝出,我知曉……”

“這是什麼歌?”他疑惑地問,怎麼曲調這般怪異。

“呃!”七七抓抓頭,想了想,“找也不知道啊!”反正她隨口就唱出來了。

翼枝也沒指望她真能回答得出,對於她不時就蹦出的怪語瘋言,早已習以為常,隻當她是小瘋子!氣死人的是,他的心裏竟然還越來越放不下這個小瘋子了。

驀地,一聲驚叫響起,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哐當,七七再次摔了一下,不過,這次她是一頭栽進了翼枝的懷裏。隻聽外麵車夫結結巴巴地發著顫音道:“你……你們……要做什麼?”

翼枝向車外看了一眼,道:“糟,遇到山賊了!”

“山賊!強盜!”七七小眼睛一亮,興奮地探出頭去張望,“原來真有強盜啊!你說,他們會不會說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柴!”

“什麼路啊!樹啊!”翼枝把她伸出去的腦袋拽了回來,有些頭疼地看著她一臉興奮的表情,冷聲斥責道:“在車裏好好待著,我下去把他們料理了。”說著,跳下了馬車……

驀地,他卻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轉過頭來,眸光陰冷地上下打量著七七,又看看馬車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麼?我的工夫怎麼都沒有了?”

七七本來是隨他身後也跳下馬車,但看到翼枝陰沉的樣子,怕怕地向後退了兩步,“你……你怎麼了?”

“說!”

“是麻藥!”

翼枝無力地撫著額頭,天啊!他竟然會被小瘋子下了藥!

“但……但是它沒有害的,隻是一時渾身無力而已,對身體沒有傷害,真的!過一會兒就會好的……這也不能怪我啊!我隻是怕你離開我,所以……所以才……”她小心翼翼地解釋。

“閉嘴!”翼枝大喝一聲,他早晚會被這小瘋子害死,看來,藥應該是下在那杯水裏的。唉!他竟然會這般的大意!

“啊!瞧!原來這裏還有位美人呢!”強盜中有人看到了翼枝,上下打量著他晶瑩剔透的肌膚,清澈的大眼,英挺的劍眉,陰狠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猥褻之態。

“不錯!不錯!真的是美人啊!”十多個滿臉淫狠表情的橫臉漢子圍了過來。

七七看到他們手裏拿著明晃晃的大刀,那一個胳膊就有她兩個粗,再看他們個個奸笑陰狠的表情,終於不敢再玩了,怕怕地躲到了翼枝身後。小手抓住他的衣襟,“翼枝,他……他們……”

翼枝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這個小白癡!終於知道闖蕩江湖不是好玩的事了!

一個留有胡須的強盜粗著嗓子說道:“這人明明是個公的,哪是什麼美人啊!”

另一個道:“笨,她這一定是女扮男裝,你瞧人家皮膚那細致勁,就看得出來,哪個男人的臉蛋是粉撲撲的!”

七七偷偷地瞄了翼枝的臉頰一眼,那哪是粉撲撲啊!明明是被氣紅的嘛!

翼枝環顧四周一眼,冷冷地說道:“我是男的!”

“喲喲!美人生氣了!”

“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

“嗯!嗯!”另一人連連點頭,兀自分析道:“她旁邊的那個醜丫頭應該是貼身的婢女!

車夾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圍繞在翼枝身上的時候,輕手輕腳地向後退去,待退到一段距離後,轉身拔腿便跑。

“喂!哪裏跑?”一個小賊發現了他,手臂一抬,掌中的飛刀便脫手飛出。

“啊!”

“啊!”

兩聲慘叫,一聲是車夫的,慘叫後,倒地而死。另一聲是七七喊出來的。

死了,死了,他們殺人了!七七嚇得渾身發抖,雙腳發軟。翼枝見她嚇得臉色發青,擔心地將她護在身後。

解決了車夫,眾強盜的注意力又都轉回翼枝身上。

“把她帶回去,給老大當夫人吧!

“老大不是有夫人了嗎?而且夫人還是名副其實的……嘿嘿!”母老虎三個字沒敢說出口,可是眾賊皆深感不安起來,“我看還是把她帶回山寨,我們私下享用好了!”

“若被那母老……呃,夫人發現了怎麼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該如何處置眼前的美人,儼然已把他們當成了囊中之物,可憐翼枝從小到大,從未這般被忽視過,一切原由,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自己身後簌簌發抖的小白癡造成的,卻也無可奈何,隻是隱忍著,暗自運功,希望藥效快快退去。

可是……該死的!小自癡在哪弄的藥啊!竟然這般的烈!

“笨!幹嗎要被夫人發現!你看她身上穿的上好綢緞,我們可以通知她的家人,敲詐一筆銀子啊!”

“這個……”眾人心動了起來。

“對啊!對啊!可以拿她換贖金!”

眾人皆怔住,一時間寂靜無聲,翼枝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自己護在身後,此刻卻如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點著頭,出著主意的七七。

“我家小姐很值錢的,我家老爺也很有錢,你們一定會拿到一大筆銀子!”

眾賊終於恍過神來,聽她一說,更加動心了,不過……這小丫頭的舉止也太怪異了吧!哪有透般理直氣壯、明目張膽地出賣主子的埃

七七這次察言觀色可謂敏銳,見他們露出懷疑之

色,連忙說道:“我是小姐的貼身丫環,老爺隻相信我說的話,隻有我回去送信老爺才能付給你們贖金!”說完之後,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眾人的神情,漆黑的小眼睛眨啊眨,流露出的神情別人或許看不懂,翼枝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點頭吧,同意吧,快快放了她吧,放了她吧!

翼枝的鼻子險些氣歪,這個忘恩負義的小白癡!他發誓恢複武功後,第一個要收拾的絕對不是眼前的強盜,而是她,這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小白癡!

“你……”

強盜甲剛要開口,七七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似的,急忙開口保證道:“我不會逃跑的,真的!我逃跑了,就算各位大爺放過我,我家老爺也不會放過我啊!我一定會把各位大爺的話帶到,銀子一分不少地給大爺送到!”

“可是……”強盜乙也要開口。

“放心,我不會報官!我家老爺更不會報官,他即使要報,我也會攔住的!畢竟我家小姐的名節重要嘛!嗬嗬!”她幹笑兩聲。

“但你……”強盜丙張嘴。

“我家小姐不會怪我的,畢竟我這也是為了搭救她嘛!隻是跑跑腿而已,你們不用擔心……難得各位大爺還關心起我的處境!真是好人啊!

再看眾賊已經跟翼枝處在同一個狀態了——額頭青筋那個跳埃

七七看到眾人頭頂一片煙霧繚繞,其中以身側翼枝頭頂青煙最是鼎盛!於是繼續道:“你們認為老爺還是不相信是不是,沒關係,有信物為證!”說著,也不知她在哪摸出了一把小剪刀,哢嚓一聲,將翼枝的頭發剪下一縷,還沒等翼枝恍過神來,“嗖”的一下,又快速地扯下他腰間的玉佩,然後,像是怕被翼枝追打般,疾速地跳離五步的距離。

翼枝的確是想打她,不!不是!他不是要打她,他是要掐她,掐死她!奈何全身無力,就是這般靜靜地站著都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哪還有餘力去抓她?

七七舉著手裏的東西對眾人道:“信物也有了,送信的人也有了,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強盜丁率先恍過神來,粗聲道:“那……那就這麼辦!你回去通知你家老爺準備五千……不,一萬兩銀子,送到此地,我們會再聯係你的!記住,不許報官!”他惡聲惡氣地警告道。

“是!是!一定不會報官!大爺放心!”七七汕笑著道。

眾人上前去拉翼枝,還不時摸摸他的臉頰,嗅嗅他的發香,可憐翼枝渾身無力,掙又掙不開,隻能任人調戲,為所欲為。

他是漂亮沒錯,他是經常 被誤會成女子也沒錯!誰讓他長得漂亮呢!對於這點他可從來沒埋怨過老天。但,毫無反抗之力,當眾被一群男人調戲,可是第一次啊!翼枝欲哭無淚,再看七七一副快快將他帶走的愉悅表情,忍不住怒吼道:“你們抓錯了,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呢……啊!”翼枝痛呼一聲。

隻見一隻繡花鞋方方正正地打在了翼枝的鼻頭上,翼枝眼圈微紅,鼻頭這個酸啊!

“這般美豔!你不是小姐,難道還是那個小丫頭不成,把我們大家都當瞎子嗎?”眾賊不理翼枝,推推嚷嚷地將他抬上了馬車。有人跳上前座拿起馬鞭,吆喝一聲:“駕!”

眾賊跟在馬車後,浩浩蕩蕩地滿載而歸!待眾賊走得不見蹤影,隻穿著一隻繡花鞋的七七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讓你長得比我漂亮!這回遭報應了吧!”

“哈哈哈……”突然一陣大笑聲響起,笑聲未落,一身形修長的青衣人出現在七七麵前。

“啊!”七七驚嚇地跌坐在地,驚惶地環顧四周,他是如何出現的?這地方強盜也太多了點兒吧!剛打發走了一撥,怎麼又來了一位。

“別怕,我不是強盜!”來人神情溫柔,伸手將七七扶起,“你就是七七,那個夏府中的大小姐吧!”

七七怔怔地點了點頭。

青衣人笑著道:“我是翼枝的二師兄……還真是巧了,翼枝在師兄弟中排行第七,你又叫七七,真是緣分呢!怪不得……”

七七聽到“二師兄”幾個字時,便呆住了,至於他後麵說了什麼,根本無暇理會。腦中隻想著,他是翼枝的二師兄,那自己適才出賣翼枝的言行不都給對方看了去了?後又一想,不對啊!既然是翼枝的二師兄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師弟被抓卻不施手相救呢?

“剛才……你都看見了!”

“看見了!”二師兄笑著點頭。而且是從頭看到尾,若非他笑得忍不住了,也不會這麼快現身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搭救你師弟?”七七惡人先告狀。

二師兄也不惱,仍是笑容滿麵,“我不救他是因為他有自保的能力,那幾個小毛賊傷不著他的。”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啊!”七七焦急地說道,

“他被了下了……咳咳!二師兄怎麼會這麼巧地出現在這裏呢?”她腦子轉得倒快。

二師兄看出她眼中對翼枝的擔優不是做假,心慰地笑了一下,也不隱瞞,說道:“我接到了師弟的飛鴿傳書,說即日就可返回,可是過了約定的期限卻沒見他出現,我便尋來了!”至於會碰到,也當真是巧合。

書還在她這裏,翼枝當然不會回去的!七七皺了皺眉,小眼睛眨了眨,親切地喚道:“二師兄,你說翼枝真的不會有危險嗎?俗話說馬有失蹄,人有失誤!萬事還是小心為上,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去接應一下啊!”這人到底是誰,真是翼枝的二師兄?她心裏有些懷疑。

二師兄眸光溫潤,凝視著七七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師弟說得不錯,資料果然有誤,這般機靈精怪的人怎會是癡兒呢!至於師弟的另一項評價……打量一下她隻穿了一隻繡花鞋的腳!嗯!嗯!倒是有點兒接近小瘋子!

“不錯,是該去接應一下,不過,還是先把他救起吧!”二師兄伸手一指,驀地,原本倒地已死的車夫竟然申吟了一聲。

七七張大嘴巴看著車夫慢慢地由地上爬坐起來,臉上一片茫然之色。

他、他、他不是被殺死了嗎?難道是詐屍,七七想跑,忽然又覺出不對,眸光疑惑地轉向二師兄,“你救了他?”他應該是好人吧!

二師兄笑著點點頭。

七七眼露驚訝之色,飛身跑到車夫身旁,將他扶起,順便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咦?一點兒傷都沒有耶,她明明親眼看到刀飛到車夫身上的啊!好厲害,真是好厲害!

七七摸摸摸!車夫雖已年過六旬,但被一小姑娘調戲當屬首次,老臉通紅,嚅嚅地問:“小姑娘,我後背上沒什麼東西吧?”

“沒!沒什麼東西!”七七幹笑兩聲。

一旁的二師兄皺了皺眉,隨即又輕輕地笑了。其實,當刀飛出時,他隻是投出了兩個石子,一顆攔住了刀的去勢,另一個點住了車夫的睡穴,防他再動,被察覺出是假死。

“我這是怎麼了?強盜呢?”車夫茫然地問,可憐他接了他們的生意,這一路上,不是遇狼就是遇賊。

“強盜啊!嗬嗬!被我嚇跑了!”

“跑了?”

“是啊!你瞧!沒有了不是!”

二師兄又再次皺眉,接著又非常有涵養地……笑!

車夫看了看,是沒有了,空曠曠一片,連他的馬車也沒有了。

七七跑到二師兄身邊,伸出手道:“二師兄有銀子嗎?”

二師兄微笑著由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七七。

七七接過一看,啊,一千兩!雙眼立時變得亮晶晶的!又對二師兄伸出了手……

二師兄怔住0怎麼不夠嗎?”但還是由懷中又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七七。這張是五百兩的!七七雙眼再次瞪大。她第三次對二師兄伸出了手。

二師兄這次笑不出來了。

七七急忙道:“有沒有一百兩的啊?”

二師兄麵無表情地又拿了一張一百兩的出來。七七這次滿意地笑了,先將一千五百兩的銀票小心地裝進自己懷中,這才走回車夫身旁,將銀子給了他。當賠償馬車與受驚嚇的錢。

車夫也實在是被折騰怕了,拿了錢便一刻也不想停留地走了。

二師兄蹙眉,七師弟愛美!而這位七七好像——愛錢!

“二師兄,我們快去救翼枝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二師兄雖然點頭答應了,但仍然不慌不忙的,“怎麼會來不及呢!七七不用過於擔心師弟。”去早了,師弟會覺得丟麵子,還是能拖就拖,讓他自己解決吧!

“我當然急啊!”七七急得直跳腳,但二師兄如老僧入定,硬是不動,她也沒轍啊!總不能讓她自己單槍匹馬地闖去吧!白癡才會羊入虎口,自動送上門呢!

“我給他下了藥,半個時辰後藥效就過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早看出來他被下藥了,否則怎會那麼容易受賊人擺布,“既然如此你更不用著急了!”二師兄笑著說。

“哎呀!這其中的原由你不會明白的!我們還是快……糟了!他回來了!”七七唉聲歎氣,人也瞬間蔫了下來,失去了全部精神。

再一看,遠處那靜靜地向這裏走過來的人不正是翼枝嗎?

二師兄更加不解了,“師弟平安回來你難道不高興嗎?”剛剛還急著去救呢!

七七長歎一聲,“你不明白的,我們若是趕在麻藥失效前救他,讓他覺得我沒有拋棄他,他就不會對我生氣了,但是現在……唉!他一定會對我發火的!

“……”二師兄啞口無言地看著七七小小的身子朝翼枝飛奔而去。

事後,二師兄曾不死心地又問七七:“若我沒有出現呢?你要如何做?

“當然是等他自己回來啊!讓他發一頓火總比自己送掉小命強吧!

“……”二師兄目瞪口呆,從此後便開始覺得七師弟可憐!

“翼枝!你回來了,太好了!”七七笑嘻嘻地撲過去。

翼枝冷著一張臉,側身避開。七七撲勢太猛,收身不及,眼看就要跌個狗啃屎……

隨著一聲歎息聲響起,七七的背脖領被人揪住,她又穩穩地站了起來。七七打蛇棍上,回身抱住他的腰,“翼枝……”

翼枝臉色鐵青,尤其是見到在一旁看好戲的師兄後,“放開!

“翼枝!你生我的氣是不是?我是迫不得已才那麼做的啊!”七七抱緊他的腰,仰起小臉,下一步就要往他身上爬0翼枝,你是男的,不會受到什麼傷害!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啊!若是被他們糟蹋了,可就隻有上吊自殺一條路了!”

翼枝冷眼看著掛在身上猶如毛毛蟲般向上攀爬的七七,喝斥道:“你還知道你是女兒身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知不知道羞恥!”說完,身形稍-用力,便將七七軟膩的身子震開了。

“翼枝……”七七眼睛眨著眨,眼圈紅啊紅,小嘴一撇……

大哭前兆!

翼枝一看不禁大驚失色,立即將推開的七七又從新抱回懷中,柔聲道:“我沒有生氣啊,我沒有怪你啊!別哭啊!你可千萬別哭啊!”說到最後已經變成懇求了。

在一旁看戲的二師兄被弄得一愣一愣的!

七七紅紅的眼睛開始轉亮,隨即一笑,翼枝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拿出一隻繡花鞋俯身給七七穿上,這才對師兄說:“二師兄!書我已經拿到了,不過,在她身上!”

咦!不是騙子!真是二師兄啊!七七眨了眨眼睛!懷中的銀票是她的了!

“是嗎?”二師兄笑著道,“既然如此還留她做甚?帶著夏府的大小姐招搖過市,豈不是自找麻煩!”

“二師兄!”翼枝警戒地攔在了七七身前,抬眼見師兄似笑非笑的眼神,才知道被戲弄了!神情尷尬地笑了笑,“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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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翼枝帶著七七回了玉峰山,並答應陪她闖江湖,實現這位大小姐的白癡夢想——幹出一番大事業!條件是到達玉峰山後,把書交出來。七七點頭同意。

三人一路同行,除了七七不時氣得翼枝頭冒青煙外,走得還算順利。夏府走失了大小姐,卻也沒見什麼動靜,更別提出來找尋七七的人了。

半月後,三人終於抵達玉峰山腳下,有人早已得到消息,在此等候多時了,一看見三人的蹤影便像蝴蝶般奔了過來,“二師兄,七師兄,你們終於回來了!”轉過頭掃了七七一眼,“她是誰啊?”

二師兄笑著道:“九師妹,她是夏府中的七七小姐。”

“她就是那個癡兒?”九師妹問。

七七配合地癡癡一笑。九師妹不屑地橫了她一眼,又笑靨如花地轉向七師兄,“七師兄,那件長衫我已經給你做好了,就等你回來試呢!”含羞帶怯,眼中流露出的情意,白癡都看得出來。

翼枝微微一笑,“是嗎?不知這次給我做的衣衫是小,還是大呢?”他本就清俊無雙,這一笑起來更加光芒萬丈,炫目耀眼。七七根本不用比,但那九師妹花一樣嬌豔的人卻也被比下去了。

“七師兄……”師妹臉頰微紅,撒嬌地跺了一下腳。

一旁的七七噘起了嘴巴,黑漆漆的小眼睛轉了又轉,最後癡癡一笑,指著九師妹的肚子對翼枝說道:“翼枝,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幾個月了?”

“噗!”一旁的二師兄險些笑出聲。

九師妹大怒,“什麼孩子!人家還沒成親呢!”

翼枝反射性地瞪了七七一眼。她就不能消停一天嗎?天天惹事,其實九師妹隻是身形略顯豐滿了些。

她竟胡言亂語地指人家懷孕,壞人名節也沒有這等壞法吧!他連忙安撫師妹:“九兒,七七隻是跟你開個玩笑,別跟她一般見識!”

九兒仍是不依,她哪受過這般委屈,伸手就要教訓她。嚇得七七躲到翼枝身後,小嘴巴卻仍不老實,“懷孕的女人最忌脾氣暴躁……喂!你別跳上跳下了,這樣會動了胎氣喔!”

翼枝攔在七七身前,怕她被傷著,一邊斥責道:“七七,你閉嘴!”

最後還是二師兄上前勸退九師妹的火氣。九兒一跺腳,“白癡,懶得理你!”說完率先向山上走去。

“走吧!”翼枝拉著七七,看她笑嘻嘻的神情,又不放心地在她耳邊囑咐道:“七七,上山以後別再這般任性,聽到沒有?不許隨意戲弄人……否則我就不陪你了!”

聽到這句威脅,她才不甘不願地點了頭。

二師兄走在最後,輕搖折扇,看著七七雖然嬌小卻似乎蘊藏著無限活力的柔弱身子,他不禁失笑,他幾乎可以預見,七七的到來,會把玉峰山攪得——雞飛狗跳!

玉峰山山路難行,稍稍平坦之路,七七已經走得氣喘籲籲,至半山腰時,更加崎嶇難行。七七倒也倔強,看到九兒趾高氣揚的樣子,硬是不讓翼枝攙扶,幹脆手腳並用往上爬,速度倒也沒落下,翼枝見她樣子雖狼狽,精神卻是好得很,一路嘻嘻哈哈!便小公地走在她身側,防她磕著,碰著。如此體貼、關愛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再往前行,七七便真是走不了了,翼枝將七七負於背上,三人施展輕功在懸崖峭壁上騰飛跳躍,七七大呼過癮!

九兒則咬著牙齒發酸!尤其是看到七七髒兮兮的小手將翼枝晶瑩的臉頰蹭得黑黑的一道後,更加的怒不可遏!七師兄不是最愛美、最愛幹淨的嗎?

為什麼此次師兄竟然不生氣,反而還輕聲細語地哄她不要鬧了,還抱緊她?

師兄可是從來沒有背過她,九兒牙關緊咬,一抬頭卻見七七嬉笑著向她伸出兩個手指,雖然不知曉這個小白癡是什麼意思,但九兒肯定,一定是向她示威的!

九兒眸光一沉,哼,看她不弄死她這自癡才怪。

到達峰頂,又過了一段長約三十米左右、由上下兩根鐵鏈搭成的天橋,終於到了目的地——天絕宮,翼枝自小生活的地方。

翼枝先帶七七去廂房梳洗,又讓僕人送了些點心過來。待一切整理完畢,才拉著七七去大廳拜見師父——天絕宮的宮主。

到達大廳後,除了出門辦事未歸的三師兄和五師兄外,其餘師兄弟都在,連年齡最小的十二師弟竟然也在。

翼枝進來後,大廳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朝居於正位、年約五旬的老者,跪拜行禮,“徒兒翼鷹拜見師父!”

一旁的七七眨眨眼,咦!原來他的真名叫翼鷹啊!

老者微微一笑,“此去辛苦了,起來吧!

“謝師父!”翼枝站起,又向各位師兄弟見禮。眾兄弟見翼枝平安歸來,自然也是歡喜非常。

眾人早在翼枝的飛鴿傳書中得知了七七的身份,因此,對於她出現在大廳之上並無驚訝之色,隻是在她剛一進門時,打量這個被稱為癡兒的大小姐幾眼,見之相貌普通,毫不起眼,便隨即移開了眸光。

“七七,快把書拿出來,呈獻給師父!”翼枝笑著對七七說道。

七七看了坐在上位的師父一眼,抓了抓頭,“我沒有書!

翼枝警告地瞪她一眼,低聲道:“七七,別鬧了!快把書拿出來。”

“我真的沒有書,不信,你搜啊!”

“七七!”翼枝擔心地望了師父一眼,走到七七身前,向她腰間摸去,當手掌觸到她纖細的腰肢時,頓住了!是啊,他怎麼忘了,剛剛七七梳洗,已經換下了來時的衣裳,山上冷,怕她身子受不住,他還特意給她找了一套較厚的衣服換上。換下的衣物中根本沒有書!想至此,他額頭上冷汗淋淋而下,再一看師父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四周師兄弟也不再言語,大廳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寂靜非常。

翼枝身形一側,正好背對師父,對七七怒目而視,然而眼中的擔憂之色卻是瞞不過七七的。

七七驀地一笑,稚氣的笑聲在寂靜的大廳裏回蕩,竟有種說不出得清脆悅耳,“翼枝,雖然沒有書,但是我可是將書中的內容全部默記在腦中了啊!

翼枝毫無緩和之色,急問:“那書呢?”

“書?自然是毀了,已經記在腦中了還要它做甚?”話聲未落,四周已響起眾人的抽氣聲。

翼枝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白癡!”驀地,轉身雙膝下跪,沉聲道:“師父,弟子愚笨,沒有完成任務,還因大意毀了秘芨,弟子願承擔一切

責罰,隻是……隻是這夏府的小姐,本是癡兒,腦中無物,不明事理,請師父手下留情,饒她不死!”

“癡兒?”宮主冷哼一聲,“如是癡兒又怎會這般容易地記下書中內容?”

“什麼容易啊?我可是花了整整三天時間才默記下來的!”七七忽然插口道。

翼枝在心中絕望地哀歎!這個小瘋子,害死他還不夠,現在他想救她都救不得了!竟然敢跟師父辯解,連最受師父寵愛的十二師弟都不敢呢!

宮主見七七在他淩厲的眼神下,竟然傻傻的不懼不怕,微微冷笑著道:“癡兒?瘋兒還差不多!”說完便不再搭理七七,冷然的眸光轉向翼枝,說道:“宮中的規矩你可清楚?”

“弟子清楚!”

宮主眼神變了變,“那就領罰吧!”

翼枝表情沉靜地道:“弟子遵命!”

“等一下,罰什麼啊?”七七突然問道。

眾人心中對七七皆含有恨意,自然不會搭理她。九師妹眼圈微紅,想上前給翼枝求情,卻又不敢,誰都清楚宮主的脾氣,越是求情,罰得越重,“都是因為你!”小九狠狠地瞪視著七七,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斷。

二師兄神色複雜地看了七七一眼,回道:“斷一臂,麵壁三年。”

“啊?”七七呆了一下,嘀咕道:“不會吧!你想當楊過,可我也當不上小龍女啊!”說完又呆呆地抓抓頭,顯然她也正奇怪,為什麼又說出莫名其妙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話!

眾人自然不明白什麼龍女,什麼楊過,也隻當是被嚇得胡言亂語。

翼枝看著七七呆呆的樣子,心中一痛,不經思索,便脫口而出:“師父,弟子願再斷一臂,麵壁六年,求師父饒七七不死!”他豁出去了,再為七七求情。一想到,她黑漆漆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她柔軟的身子變得冰冷僵硬,心便如刀割般的痛!

“那怎麼可以?”九師妹忍不住跳出來叫道。

“師父!”翼枝神情堅定地望著上位的宮主,肯求道。

見宮主麵露沉吟之色,大師兄站了出來,“不可!師父!七師弟罪不至此,而且宮中規矩也無替人受過這一項啊!”

“是啊!師父!”眾人見大師兄站出來,便也隨後跟出。他們雖明知七七毀了秘芨非死不可,但翼枝是因她才受罰,因此對七七並無好感,她是死是活自

然不會放在心上。當務之急是救翼枝!

_七七看著跪在廳中的數人,呆怔了半晌,忽然說道:“從人不從己,從身能從心,由己仍從人。由己則滯,從人則活。能從人,手上便有方寸,秤彼勁之大小,分厘不錯;權彼來之長短,毫發無差……”正是內功心法!

眾人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七七身上,七七卻隻看向翼枝,“我背下來了,你師父要的是不是就是這個?”

“你……”翼枝神情激動,許久說不出話來。

七七走到翼枝麵前,又道:“我把它寫下來,你是不是就不用受罰了?”

翼枝點了點頭,七七鬆口氣地拍拍胸口,笑了,“我說我默記在腦中了,你們卻偏偏又是罰又是死的!”

上位的宮主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問道:“女娃,你是因何看出書中的蹊蹺的?”

七七笑嘻嘻地回道:“我沒有看出來,是我梳洗時,不小心把它掉進了水盆裏,拿出來時,字跡就變了……”七七語氣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那些字真的很難記,我記了好久,卻怎麼也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

宮主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麼,吩咐下人準備筆墨紙硯,讓七七當麵默寫下來。

七七提筆,抓抓頭發,想了一會兒,便俯身在宣紙上寫道:“從人不從己,從身能從心,由己仍從人……”隻是她拿筆的姿勢甚是怪異,翼枝早已見怪不怪,隻是站在她身側,屏心靜氣地看她默寫。

七七字寫得歪歪扭扭,難看至極,萬幸的是,還算工整,半個時辰後,她終於將之默寫完畢,甩了甩手腕,將沽染上墨汁的手隨意地往紙上蹭了蹭。

宮主接過翼枝遞上來的紙,看了一眼上麵的字跡 便皺緊了眉頭,之後將之遞給身旁之人。卻聽七七笑嘻嘻地說道:“宮主,什麼時候吃飯啊?太陽都升到正中央了。”

宮主皺眉,朝翼枝揮了揮手,示意快快將她帶走。

翼枝將七七帶回房,神情冰冷地命令她不要隨意走動,便要離開,卻被她攔住,“翼枝,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讓開!”他冷冷地道。

“不讓!”七七伸開雙臂,笑眯眯地說:“我不讓你走!”

“當真不讓?”他眼中仿佛已結了層冰般。

隻是七七並未看出來,仍然撒嬌道:“你陪我啊!翼枝……”

“啪”的一聲脆響,七七的聲音戛然而止,怔怔地撫著被翼枝打腫的臉頰,眸光中流露出了一絲哀傷與難以置信,“你打我!”

“我打你!我恨不得殺了你!”翼枝怒吼道。

七七神情受傷地後退兩步,“翼枝……”

“別再給我裝!”翼枝大喝道,“你以為很好玩是不是?剛才你差點兒丟了性命,你知不知道?在師父麵前也敢鬧著玩!這不是任你胡為的夏府,這是天絕宮,任何一個人隻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要你的命,你明不明白!”

“我沒有裝啊!我隻是話沒有說完而已……後來,見你們嚇得那個樣子,一時好奇,才沒及時說明的,我不是故意的!翼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不去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否則自己又會心軟忍不住上前哄她了。

“你是怎麼知道書中另有文章的?”

“因為我猜測,你喬裝入府要找的東西絕不是什麼詩經,所以我便想,詩經裏麵或許夾雜著什麼。我翻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異樣,有一次我手中出了汗,摸到那本書_[時,竟然有了奇怪的印子,隱隱約約,像是一個字。後來,我把那頁紙弄濕,便什麼都知道了。”七七老老實實地交待,一點兒也沒隱瞞。

“你……”翼枝瞪著她,許久,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好在屋中待著,別亂走動,我會找機會送你下山的。”說完繞過七七向門口走去。

她既知道了秘笈內容,師父又豈會輕易饒她性命!隻是時間早晚而已,畢竟師父還不能確定秘笈的真假!唉!

七七本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卻被他冷眼一瞪,委屈地放開了手。

---

“師父,此石太過巨大,我們想了許多法子都不管用!”大師兄張揚恭敬地對師父說道。他身後是一塊高約三米左右的巨大岩石。

早幾日,山石震動,山中有一地下水噴湧而出,水勢強勁,瞬間便漫延了整個山穀。天絕宮雖建在雲霧繚繞的山峰,但玉峰山一處凹陷山穀中氣候怡人,種植宮中食用的糧食蔬菜,如今卻是被淹得顆粒無收。

他們在山穀另一側的山坳中,無意中發現了這塊巨石,測量了一下尺寸,恰好可以堵住地上那個噴水的缺口。隻是巨石過於沉重,雖然離缺口不遠,但卻無法撼動它分毫,他們雖然武功高強,比一般之人力氣要大上許多,卻也非力大無窮的神人啊!試了數種方法,到最後卻隻能望石興歎。

宮主負手繞著巨石走了一圈,沉吟良久……驀地,一陣稚氣的笑聲響起,“這有什麼難的!做幾個滑輪不就解決了嘛!”眾人回頭,卻見七七穿著一身素雅的青衣,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身後跟著一臉詭異之色的九兒。

翼枝見她出現,不禁暗自皺眉,冷眼掃了一下她身側的九兒,九兒卻心虛地不敢與他對視。

他本是囑咐九兒看住七七,去哪裏都好,就是不要讓七七出現在師父麵前。看來師妹對他的囑托是置若罔聞了!

宮主這幾日因山穀被淹,煩事太多,一時顧不上七七的事情,翼枝本想就趁這幾日師父繁忙的時候,將七七偷偷送下山。沒想到,九兒竟因嫉妒故意將七七帶到此處。

“七七,回去!這不是你待的地方!”翼枝率先迎了上來,在她耳邊低聲喝斥道。

“翼兒,你讓開……七七姑娘,你適才所說的容易,不知是如何的容易之法呢!”宮主負手,神情悠悠地說道,深沉難測的眼中流露出複雜難懂的情緒。

翼枝心中一沉,這時就聽旁邊的大師兄張揚說道:“師父,一個小女娃說的話怎可相信,徒兒剛剛又想到了一法,不知是否可行,是這樣的……”

宮主隻是抬眼掃了張揚一下.張揚隻覺全身冰冷,立時噤了口,退到一邊,有些擔憂地看了翼枝一眼。

眾人心態不一,卻都明白一七七這回恐怕是小命難保,師父說話的語氣明明含著殺意。

這幾日來,長眼睛的都看得出,翼枝對七七異同尋常的關照。他們對七七的生死漠不關心,卻是擔心翼枝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

宮主對七七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七七遲疑地看了翼枝一眼,便邁步朝宮主走去。

身後的翼枝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袖中的拳頭。

“來,告訴我你的方法!”宮主微微俯身對七七和言悅色地說道。

七七抓抓頭,笑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翼枝一眼,她剛才已經由嘴快的九兒那裏聽到了怎麼一回事!所以並不覺得慌張,“很簡單啊!石頭雖然沉重,但隻要把它分擔成數份……我的意思並不是將巨石打碎,

而是借用槓桿的原理,隻需做兩個滑輪,類似於馬車的輪子,這樣就可將力量分擔。到時這塊巨石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搬動了……”接著七七又詳細說明了細節。

大家開始時對七七所說之言,皆沒放在心上,到了後來,卻是越聽越覺得此計奇妙,非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個個眼露驚異之色,對七七刮目相看。

最後就連宮主眼中都掩飾不住驚訝之色,深邃的眸光仔細打量著七七——一個看起來稚氣未脫,舉止有些怪異反常的女子。

然後,七七又畫了一幅草圖,她寫的字雖然不怎麼樣!但畫出的圖紙卻是像模像樣,清晰非常。初時眾人還有些半信半疑,直到按照七七所說之法當真將大石堵到了缺口之上。

七七又說在穀中挖幾道溝渠,做引水灌溉之用。自此後,眾人對七七印象為之改觀。但卻隻維持了三天,當他們看到七七拍著胸脯,大意凜然,慷慨激昂地說出她的誓言——幹出一番大事業!

眾人目瞪口呆,翼枝一臉尷尬,連神情嚴謹的宮主都“噗”的一下,噴出口中的茶水,嚴重毀壞了宮主數年來維持的莊嚴穩重形象。

其實事情很簡單,隻不過翼枝肯求師父收七七為徒,目的隻有一個——救她性命。因為七七所默寫下來的文字,正是天絕宮的武功秘笈,凡非天絕宮人看到後,按宮規必殺之。

這本秘笈原本是上任宮主遺失在外麵的,幾經周折,終於落到了夏府,夏府表麵上雖是商家,暗地裏卻與江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府中也常有深懷絕技之人出入。

天絕宮在江湖上亦正亦邪,天絕宮弟子武功更是高深莫測,甚是神秘。若是正大光明地向其索要,斷不會歸還的,誰不想將天絕宮秘笈占為己有呢!因此才有翼枝喬裝混人夏府探尋之事。而夏府是否知道秘笈曾經存於三夫人書房就不得而知了。

自七七施計搬動巨石,宮主便覺此女子非外表看似那麼簡單,若真是癡兒又怎麼想到這般驚妙的計策!但她為何要在夏府裝傻扮癡呢?

宮主詢問翼枝,翼枝支支吾吾半天,雖然有些難以啟齒,卻仍是照實回答道:“師父!她的腦子是有些與常人不大一樣!有時聰慧無雙,有時又……與癡兒無異,時好時壞!不過……弟子這次能順利取到秘笈,中途也有幸得到她的幫忙,而且……弟子,弟子也對七七產生情意!求師父成全!”

正因為有了這一段對話,宮主才會召見七七、並詢問她為何要隨翼枝離開夏府?也就有了七七適才那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誓言!

而且,七七自離開夏府後,就沒有再發過此類宣言了,一直憋著呢!正好有人問起,哪有不說個盡興的道理!將數日來沒說出口的話一次說個夠!聽得眾人頭暈目眩!宮主第一個起座離去,眾人效仿之!最後也隻剩下翼枝一個聽眾,臉色鐵青地站在她身後,看她究竟什麼時候能瘋夠?

宮主終於相信,為何翼枝說她的腦袋時好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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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宮主隻收七七為天絕宮門人,卻未收她為徒。自此七七的性命是尤憂了,卻失去了自由。既是天絕宮人,沒有宮主命令是不可隨意出宮的。

七七與在夏府一樣,每日清晨,推開窗戶,像公雞打鳴般地必朗誦一番偉大的誓言!天絕宮上至宮主,下至打掃庭院的僕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曾經引為天絕宮奇景之一。

七七出不了宮,自然會無聊,無聊起來自然會惹事,那幾日翼枝的臉色也越加的難看。可憐了這絕世的美男子!被七七氣得火冒三丈,口眼歪斜,生生毀了這容貌!

“翼枝,你帶我下山好不好?”七七的雙臂自然地掛在翼枝的脖子上,翼枝走到哪裏,她便跟到哪裏!

“不行,沒有宮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隨便出宮!”翼枝將腰間的劍梢往邊上挪了挪,免得碰到她。繼續往前走,她願意掛著就掛著吧!反正他這幾日也習慣了身上背個累贅!

“那你去求宮主讓我們離開啊!”

“宮主正在閉關!”

七七整個人蔫了下來,“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乖!再等等,到時我一定帶你下山!”翼枝見七七神情沮喪,便忍不住輕哄道,低頭看著掛在懷中的小人,心不由得就變得柔軟起來,“我們去練字好不好?你昨天不是說九師妹嘲笑你寫的字難看嗎?我教你寫字。”

七七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翼枝手把手地教,七七認真地學,可憐七七耐性不長,隻一會兒工夫便覺無聊,甩筆不寫了。硬說毛筆用得不習慣,她要自己做個筆來用。說完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翼枝總算得到了半刻輕閑,想把數日來積壓的事情做一做,他們師兄弟各司其職,而他則是負責天絕宮日常進出的財務,卻不知他這邊埋於書案,忙得天昏地暗;另一邊七七卻將天絕宮弄得雞飛狗跳。

不一會兒工夫就有下人來哭喪著臉說七七像發了瘋般,拔完雞毛,拔鴨毛,拔完鴨毛又拔鵝毛!靠近廚房,伺養家禽的偏院被弄得烏煙瘴氣!

翼枝一聽,這還了得,立即跟隨通報之人來到“案發現潮。遠遠的便聽到雞鴨的怪叫之聲,再一看,滿院的羽毛亂飛,院中正追著一隻公雞滿院飛奔,除了那個專門惹事的小白癡外還能有誰?

淩亂的頭發上插著一根長長的雞毛,隨著她的跑動,左右搖擺著,一身的毛屑與泥巴,臉頰上也被她自己不知怎麼抹的,滿臉黑巴巴的。

看到七七被一隻瘸了腿的鴨子絆倒在地,瞬間工夫又自己爬了起來,再接再厲繼續追雞!翼枝氣得嘴角發歪,她倒是性情倔強不屈不撓,死不認輸啊!

七七所到之處,滿院的雞鴨鵝不是同仇敵愾地對她群集而攻之,就是四散奔逃!看她玩得不亦樂乎,翼枝氣歪的嘴角抽搐兩下,大步跨進院中,伸手抓起她的脖領子,再一換手,將她往腋下一夾,施展輕功,飛身回到所居院落,也不理七七的哇哇大叫,隻是命下人準備熱水,然後直接將她投進了浴桶中。

“咳咳!”七七被水嗆了一下,由水中抬起濕漉漉的小臉罵道:“你幹什麼?”

翼枝冷著臉,轉身不理她,“快點兒把自己洗幹淨!”

“啪”的一聲,七七將脫下來的濕衣裳丟到了翼枝的後腦勺上!

“你……”翼枝大怒轉身,卻看到了,那掩在水下,隱隱若現的曲線,臉“騰”的一下便紅透半邊天,急忙又轉過身,氣息不穩地說道:“洗完再叫我!”抬步走出屏風。一直走到室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板滑落於地。

輕風送拂,過了許久,翼枝卻仍是覺得臉上像火燒似的。尤其是聽到屋中不時傳出的嘩嘩水聲,翼枝暗罵自己該死!在夏府時,又不是沒看見過。

他在夏府既然寸步不離地侍候七七,七七在沐浴時雖有豔兒幫忙,但有時還會露出一點點雪白肌膚

的。那時他抱也抱過,摸也摸過,看也……看到一些!怎麼對她一點兒欲望都沒有呢!今天隻是無意間看到一眼,便心驚肉跳,心猿意馬地想再多見一些!

“翼枝,我洗完了!”

聽到屋中的喊聲,翼枝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麵不紅心不跳後,方才推門走了進去。熟練地由櫃中取出七七換洗的衣物,看著上麵粉紅色的肚兜,翼枝覺得他的心跳又不受控製了,感覺室內的空氣都變得旖旎起來。

同往常一樣,翼枝由屏風這邊將衣物遞過去。不一會兒,七七便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

“翼枝!”七七隻叫了一聲,便將布巾遞給他,自動轉過身去。

翼枝拿起布巾將她頭發擦幹,看著她白暫粉嫩的脖頸,還有一珠水滴延著耳根慢慢滑下,翼枝隻覺得小腹一陣灼熱,不及細想,俯下身便吻了上去,待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含上了七七紅嫩嫩的耳墜……

七七呆怔地回過頭來,稚氣的小臉因剛剛沐浴完的關係,粉淨透明,隱隱地流露出一抹嬌柔的嫵媚,兩人氣息相近,翼枝也怔住了,看著她因驚訝而半張的紅潤小嘴,那若隱若現的舌尖,仿佛正等著人來采擷。驀地,他輕咬了上去……

七七隻是輕輕掙紮了一下,也不知是嚇的還是被翼枝深邃眼神誘惑的,身子一軟便貼在了翼枝身上……

七七隻覺得嘴裏麻麻的,身子又軟又酥,環抱住她腰間的手臂則越來越緊,竟有種窒息昏眩的感覺。

翼枝離開她的唇後,七七小嘴呼呼地喘著氣,腦中仍是空白一片。

望著懷中醉眼朦朧,一臉嫵媚之色的七七,翼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環在她腰間的手,退後一步,眼中的神情瞬息萬變著,最後轉身跑了出去。

留下呆呆的七七站在門口,許久之後,她才慢慢地抬起手,摸著有些紅腫的嘴唇,若有所思。

---

以前他也吻過她啊!那張哭得可憐兮兮的小臉,他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時,他對她卻隻有憐惜,隻有心痛,隻有不舍……而如今卻完全變了!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呢?翼枝坐在屋簷上呆呆地望著遠處紅豔豔的雲霞,好似又看到了那張被他吻後而變得異常紅暈的臉頰!七七!唉!翼枝長歎一聲,忽然看到遠處走過來的人影,沉思的眼神突然亮了一卜,開口道:

“二師兄!

聽到聲音,二師兄謝雲天抬起頭,看到坐在屋簷之上的翼枝。微微一笑,身形一縱,便也躍起了上去,坐到翼枝身邊,柔聲問道:“怎麼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該不是為白天七七大鬧雞窩的事吧?是不是七七又哭給你看,你便沒轍了?”

“師兄,我……”翼枝未語,臉卻先紅了一半。

二師兄忽地一笑,“該不是我的師弟終於開竅了?”

“二師兄!”翼枝尷尬地叫了一聲,又馬上低下頭,“我……我想成親!”聲音很輕。

二師兄聽到了,卻故意笑著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二師兄!”翼枝漲紅著臉大叫一聲。

二師兄哈哈大笑,用扇柄輕敲一下翼枝的頭說:“不知你要成親的對象是誰呢?九師妹?九兒可是喜歡你許久了!

翼枝皺了皺眉,“我隻當九兒是妹妹,怎會與她成親?”

“可師父並不是這樣認為啊!去年地煞宮主前來為他徒弟提親,被師父攔了下來,說九兒早與人有了婚配,至於那人是誰,即使師父不說,大家也知道是你啊!況且師妹也一直對你情有獨鍾!你也沒有反對不是嗎?”

“師兄,我那時不懂啊!可是我現在隻喜歡七七,想與她……”翼枝語氣頓了一下,忽然抬頭,麵對二師兄,神情認真地說道:“二師兄,從小到大,師兄弟裏麵你是最疼我的,我也不想對你隱瞞什麼!對九兒我隻有兄妹之情;但是對七七則不同,一開始我隻當她是個癡兒,除了厭煩她之外沒有其他的感情,甚至當她一度發現我進府的秘密時,還曾想殺她滅口,後來不知怎麼了,便下不了手了。”翼枝苦笑了一下,清澈含著無限柔情的眸光望向遠處緋紅色的天邊,聲音略微顯得有些嘶啞,繼續說道:“我常常 被她氣得火冒三丈,有時恨不得一劍殺了她算了,但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她一哭,我便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哄她開心。她有時做了讓人啼笑皆非的傻事,別人隻會在背後罵她癡兒,惟獨我卻覺得她可愛。她有時又會聰明狡詐得像變了一個人,常常順嘴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哼唱一些怪異卻又好聽的曲子。她用秘笈威脅讓我帶她離開夏府,其實,我心裏還暗喜了一陣子。”翼枝嘴角微微上揚,輕輕一笑,“隻不過受她威脅,覺得有些生氣罷了!後來,便順著她的意把她帶離了夏府。”

“可憐的是你這榆木腦袋卻還是沒有轉過彎來!”二師兄忽然微笑地說了一句。

翼枝像七七似的抓抓頭發,笑著說:“是啊!一路上被她氣個半死,卻還總是擔心她凍著、餓著,擔心她受傷害!隻知道在師父麵前拚命護她周全,卻不知道原來是因為對那個小白癡已經動了情!

師兄笑著道:“你啊!終於知情滋味了,我還擔心再拖個一年半載你才能明白呢!”

翼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也是突然之間才……我在這坐了一下午,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便全明白了。跟你這一說之後,就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了!我想娶七七為妻!雖然她有時做事讓人哭笑不得,但動情了,便收不回來,二師兄,你會幫我嗎?”

二師兄溫潤的眼中蘊著笑意,“當然,我的七師弟終於開情竅了,做師兄的哪有不幫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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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拿著自己用鵝毛特製的筆,蘸著對了水的墨汁寫了一頁的字,遞給翼枝,“怎麼樣?我寫得不錯吧!

翼枝看了看,字跡 工工整整,顯然是比她用毛筆寫的草書耐看多了。上麵寫的是一首小詞——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寶簾閑掛小銀勾。”

翼枝看過臉色一變,這小詞明明是描述一相思女子心中淡淡的閑愁,隱隱地透露出一股深濃的哀思!他抬起頭,掩飾不住激動的心情,“七七.這是你寫的?”

“啊!”七七呆了一下,有些懵,“是我剛剛寫的啊!”

翼枝看著小詞呆呆地傻笑,七七寫給他的!七七寫給他的!七七將這首詞送給他不就表明心意了嗎?這邊翼枝呆兮兮地傻笑,那邊七七看得渾身汗毛直豎!

“原來我的七七這般有才華啊!竟做出這般淡而有味,韻味無窮的詞來!”真是令他愛不釋手呢!

“啊!”什麼時候變成他的七七了?這首詞是她做出來的嗎?七七抓抓頭,她隻是腦中突然想到,便順手寫下來了!那……應該算她想出來的吧?

趁著翼枝怪笑的時候,七七悄悄退出書房,怕怕地拍拍胸口,這幾日的翼枝實在是太詭異了。還是離

遠一些的好!走出院門,蹦蹦跳跳地往廚房走去,走著走著,卻突然又停了下來,好似想起了什麼,眼眸含媚,撫上自己嘴唇,慢慢撫摸著……

“白癡!”

“啊!”七七嚇了一跳,好似被看穿了心事般,臉頰緋紅,驚喘地看著麵前突然冒出來的九兒。

“癡……七七,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九兒盡量和顏悅色地說。

“哪……哪裏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說完不由分說,拉起七七就走。

一炷香的工夫便把七七帶到一處幽深的潭邊,“七七,怎麼樣,這裏很美吧?”九兒笑著說,隻是笑聲是多了一抹寒意。

七七不由白主地打了個寒顫0你……你笑起來好難看!”

“是嗎?嘿嘿!你知道這是哪裏嗎?”九兒邊說邊向七七逼近。

七七一邊搖頭,一邊慢慢地後退。

九兒冷笑著道:“這便是我給你選的葬身之地,怎麼樣,不錯的地方吧!”

七七黑漆漆的眼睛望著眼前咄咄逼人又陰沉無比的九兒,此刻的九兒身形已不再豐滿,雙頰凹陷,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來也鬆鬆垮垮。七七的眼中溢出哀傷,“你好可憐!”

“什麼?!”九兒暴怒,“我才不用你可憐,等你死了,七師兄自然就會喜歡我了……你去死吧!”說完伸手使勁一推……

七七本就被她逼退到邊沿,隻聽一聲驚叫,接著撲通一聲,掉進了幽暗的深潭!奇怪的是連掙紮的跡象都沒有,九兒冷冷地看著七七直接沉進潭底。又在潭邊站了一刻鍾左右,確定七七必死無疑後,這才噙著一抹冷笑,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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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師兄!”九兒笑著跑了進來,“七七呢?今天我來跟她比刺繡……啊!”驀地驚叫一聲,臉色煞白,“七七……”怎麼會?她怎麼沒死?愕然地望著倚在翼枝懷中懶洋洋的七七!難道?難道是鬼?九幾顫抖的身形慢慢地向後退去。

這時,翼枝說話了,表情平淡,聲音冷冷的:“改天吧!七七今天累了,而且她也比不過你的!”

“呃!好!”九兒咽了咽驚怕的口水,“我改天再……再來吧!”轉身逃命般地跑了出去。

九兒離開後,七七抑製不住地輕咳兩聲。

“怎麼?”翼枝擔心地問,“還冷嗎?”

“已經不冷了!不過,那潭裏的水真的很涼呀!要不然我就在水裏多玩一會兒了!阿嚏!”說完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翼枝心痛地用手絹給她擦了擦鼻涕,“還玩!你險些把命都玩沒了,你也真是癡過頭了,被水淹了三次,次次都是死裏逃生,竟然還想著玩!你就不怕死嗎?看到強盜時,你倒是很幹脆地把我賣了,自己逃命!”

七七掩嘴打了個哈欠,“翼枝我困了!”

“好!好!睡覺!先把薑湯喝了再睡!薑湯呢……怎麼這麼慢啊!熬個薑湯也用那麼長時間嗎?!”翼枝大聲地朝屋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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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二師兄飛身攔在九師妹身前,“還要去找七七嗎?”

九兒怔了一下,隨即笑道:“二師兄,我是去陪七七說說話,我上次說好要比試誰繡的花漂亮!”

二師兄凝視九兒凹陷的雙頰許久,長歎了一聲,道:“九兒,七師弟雖然疼你,但若你三番五次地想害七七,你以為七師弟還會繼續縱容你嗎?”

“什麼?”九兒有絲被看穿的慌亂,“我……我隻是……”突然眼露凶光,“對!我就是恨不得她死,是她搶走我的七師兄的,她有哪點比我好?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癡兒,除了天天惹禍她還會做什麼?心誌連個孩童都不如。憑什麼得到師兄的心!出了事,就會讓師兄幫她出頭!她配不上師兄!”

二師兄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九兒,世間萬物強求不得,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奢望也是求不來的。”

“我不信!”九兒倔強地咬緊唇。

二師兄有些愛憐地摸了一下九師妹的頭發,“九兒,你當真以為七七癡傻嗎?不錯,她有時的言行舉止的確有些讓人哭笑不得,與正常女子相比是有些反其道而行之。但這又能說明什麼!江湖上瘋瘋顛顛,裝瘋賣傻,嬉笑怒罵,笑看紅塵的人可並非是癡兒啊!你又怎知道七七不是呢!”看九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二師兄又道:“七七的聰慧你也是見識過的,我們眾人都想不出辦法搬動大石,她卻頃刻間便做到了。九兒,這樣的聰明才智,你認為會是巧合

嗎?還有我曾親眼看見她麵不改色,為了保命,在凶神惡煞的強盜麵前,三言兩語地將七師弟給賣了……不用驚訝,不錯,她的確是將七師弟出賣了!雖然她的做法是貪生怕死!在白道人心中更不敢讓人苟同,但也必需承認,她當時的做法卻是最有效,最安全的。那臨危不亂的機智,你覺得癡兒會做到嗎?你七師兄自負美貌,又向來心高氣傲,一般女子有哪個讓他看在眼中,若七七真是個隻知吃喝的癡兒,你認為七師弟會對她動心嗎?”

九兒沉默下來,苦苦地一笑,她的確覺得七師兄心高氣傲,不會看上其他女子,所以師兄每次下山,她也不怕師兄會被江湖上那些庸俗女子奪走,隻是萬萬沒想到……師兄竟帶回來一個外表普普通通,神誌有些不正常的女子。竟然還……她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

二師兄看出她的掙紮,又說道:“九兒,放手吧!上次你將她推入深潭之中,她並沒有怪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九兒臉色一變,“她告訴你的?”

二師兄淡笑著搖搖頭,“是被我無意間看見的,我隻是奇怪你去深潭做什麼呢?誰知你前腳剛離開不久,七七就從湖裏鑽了出來,凍得臉色煞白,卻求我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尤其是不要讓翼枝知道!隻說是天熱想玩水而已,但七師弟又是何等聰明的人,即使我不說,他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了,但看出七七不想深究,便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了……九兒,你還覺得七七配不上七師弟嗎?”

“我……”九兒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二師兄又是一聲長歎,事實上他也猜不出,七七要隱瞞翼枝的真正用意!或許是真的不想讓九兒受到傷害;或許隻是做給翼枝看的一種手段,這樣,翼枝必會更加憐惜於她,而厭惡九兒。但不論如何,再這樣下去,輸的一定是九兒,因為翼枝的心根本就沒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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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誰負誰勝出,我知曉……”七七嘴裏哼著不成調曲子,手裏拿著一根竹棍,上下揮舞著,隻是姿勢有點兒笨拙難看了些。

“撲哧!”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傳來,“七師弟,他便是你口中的那位七七姑娘嗎”確實很有趣!”說話的人正是翼枝的三師兄,剛剛返回天絕宮。

七七聽到聲音停下動作,轉身一看,見一身著白衣的人笑語晏晏地站在翼枝身旁。七七隻掃了他一眼,便笑眯眯地跑到翼枝身旁,仰起小臉,眼中閃著希冀的光,“翼枝怎麼樣,這套劍法我練得不錯吧?”

翼枝擦擦她額頭上的汗,“還行!隻是別累著了!

旁邊的三師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著道:“是不錯!但千萬可別讓師父看見了!否則……哈哈!”三師兄也不說了,隻是大笑。

“三師兄回來了,怎麼不提前告訴九兒一聲,九兒好下山去接你啊!

一轉身,見九兒跨步走了進來,“九師妹……咦!怎麼生病了嗎?瘦得這般厲害!”三師兄皺著眉問道。

九兒含怨帶愁地看了翼枝一眼,隨即說道:“沒什麼!隻是這幾日睡不好,總做噩夢,夢中有一個大頭的鬼怪纏著,睡不安穩,自然便瘦了!”

“大頭鬼!你夢中也有個大頭鬼嗎?”七七突然興奮地插話道,“是不是一個大大的腦袋,五官亂七八糟地壓在一起,很難看,拖著長長的頭發,總在你麵前飄來飄去,沒完沒了地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是……是啊!”九兒呆呆地點點頭,“你怎麼會知道的?”她可從未對人說過啊!

“我在夏府的時候,也常常在夢中見到那個鬼啊!總是吵得不讓我睡覺,後來我生氣了,大頭鬼出現一次我就打一次,出現兩次我就打兩次,以後他就再也不敢進我的夢中了!”七七熱切地介紹著驅鬼經驗。

翼枝皺了皺眉,抓住七七的手道:“你做過噩夢?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

“我說過啊!可你不相信我!”七七回了一句。

翼枝氣息一窒,臉一紅,“你……你當時說的話……”瘋瘋顛顛的怎麼讓人相信啊!

七七繼續與九兒交流經驗,“你晚上若還是夢到他,不要怕,直接拿腳踢他,他若是變成無數個鬼圍攻你,也不要怕,抓住一個狠狠地揍,揍到他求饒為止,若是他們合起來用牙咬你,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身子變得鮮血淋漓,骨肉分離,但清醒後身體還是好好的,一點兒都不會痛!等下次你也把它撕個粉碎,哼哼!以後,他便再也不敢出現在你夢中了!”七七揮舞著小拳頭,說著經驗之談。

九兒卻是越聽越覺得毛骨驚然,尤其是無意間與七七黑漆漆的眼珠對視,一股寒意驀地由腳底湧上,連著頭發梢都覺得涼颼颼的!發麻啊0我……我會試試!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跨院。

三師兄征了怔,“幾日不見,九師妹的輕功真是愈加厲害了!不過……”他轉頭看見七七,“七七姑娘,你嚇唬人的本事也很厲害!”

七七眨眨眼睛,“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而且有些事情你越是害怕逃避,便越是無法解決。”

三師兄眼神變了一下,隨即對翼枝笑著道:“怪不得你會……她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翼枝眼神卻是直直地看向七七,冷哼一聲,“的確是不同,她連鬼都不怕呢!”

七七撇撇嘴,“誰說的,我那時夜間都不敢上茅廁,讓你陪我,你又不肯,我憋得肚子都痛了!”

“你閉嘴!”翼枝瞪向她,有外人在,她怎麼什麼都說啊!聽聽!這像正常女子說出來的話嗎?這個小白癡!她不嫌丟人,他還要麵子呢!

三師兄眸光一轉,連忙說道:“師父後天出關,我還有些事情要整理,就先行告辭了!”轉身要走之時,卻又對七七說道:“無意間聽聞,富甲天下的夏府,有一位七七小姐因病香消玉損,魂斷樓閣……今天若非看到七七姑娘印在地上的影子,還真以為見到鬼了呢!”

三師兄離開許久,七七才恍過神來,指著自己的鼻尖對同樣表情呆怔的翼枝說道:“我什麼時候死了?我怎麼不知道?”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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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1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宮主出關不久,便看到了禿毛的雞,瘸腿的鴨子,隻剩下半個翅膀的鵝!聽說通往外界的鐵鎖橋曾經被人不小心弄斷一根,說是不讓她出去,那就誰也別想再出去!

聽說,天絕宮的廚房曾經著了一場大火,幸好發現及時,才沒釀成大禍!

聽說,七七做了一個會在天空飛的大鳥,叫什麼滑翔機!她自己不敢上去,便要別人上去飛,別人不去,她便把大石頭綁在上麵,那個大鳥飛是飛起來了,就是不辨方向,總是在他們頭頂上空盤旋,一不小心便會天降石雨,砸得滿地的坑,嚇得他們都不敢出屋了,就怕哪一天,他們的腦袋也變成了坑!

聽說,她滿山裏找石頭,說是找硫酸,要發電,以後便不用蠟燭照明了,找到石頭以後便一個人在屋子裏擺弄,最後不知怎麼了,“砰”的一聲響,屋子毀了,她狼狽地從廢墟起裏爬出來,大哭著撲向翼枝,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再也不做化學實驗了!

結果,剛剛平靜的兩天,眾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七七又說沐浴不方便,說要做個簡易的浴室,便辟了數千根竹子,由高處將水引到一個鐵鍋裏,鐵鍋下麵生著火,鐵鍋另一頭同樣用竹子連接,燒熱的開水,被引到一處懸空的木桶裏,木桶底部紮了無數個小孔,然後,四周又用木板圍成一個一人高的方格。類似的方格與帶孔的木桶她做了十多個,並且一個挨一個地連接在一起。簡易的浴室便做好了。

眾人在七七的威脅利誘下,進去淋了幾次熱雨,覺得還不錯!方便是方便但還是沒有泡在浴桶裏舒服。但是七七隻記得引水,卻忘了排水了。一次澡洗下來,弄得滿院子積水,泥濘不堪。你若問她!她隻會笑著說——忘了!

聽說……

宮主聽了無數個聽說之後,腦袋都大了!正好此時,翼枝起票師父,說七七思家心切,想下山探望爹娘。 宮主隻說不準二人透露天絕宮的身份便準了。

笑話,再留她下去,天絕宮非被她掀了不可!

七七終於在天絕宮眾人含淚相送卜,被翼枝帶下了山。

“翼枝,我覺得宮主人很好啊!為什麼天絕宮所有的人都有些怕他呢!”

翼枝微微一笑,“師父隻是為人比較嚴謹,不過,隻要不違背天絕宮的規矩,師父還是很疼愛我們的。”走到玉峰山下,便將背在背上的七七放下地來。

“難道宮裏的規矩就都是對的嗎?”

翼枝笑了笑,“對錯我不能妄加評論,不過規則不健全卻是肯定的了!”起碼七七做了許多讓人怨聲載道的事,但十條宮規她是一條也沒違背啊!不知他們再回去後,宮規會不會增加至十一條:不得無故損害宮中建築,不得異想天開,擾人不得安生。

下山後,翼枝本要雇輛馬車,但七七卻偏偏與他唱反調,嚷嚷著非要騎馬,說要過過當女俠的癮!

翼枝無奈隻得買了兩匹馬上路,七七馬速不精,不能快馬奔馳,隻得在熾熱的太陽曝曬下,慢悠悠地在官道上晃。

翼枝愛美,怕皮膚曬黑,無奈頭頂上天天配個帶紗的鬥笠,熱得滿頭大汗像水洗了似的。

反倒是女兒身的七七什麼也不在乎,兩天不到一張小臉就變得像黑炭球似的!再配上那雙黑漆漆的小眼睛,翼枝怎麼越看越覺得她像地裏的田鼠,而且還是最狡猾的那種!

每天早晚,翼枝都給七七臉上塗一種帶香味的藥膏,衷心希望她的臉能變得白皙些,本來長得就不怎麼樣了,再曬得黑漆漆的,這可怎麼看啊!

他不求她的小妻子有什麼絕世姿容,隻要皮膚白皙一點兒就行了!

走到第五天的時候,七七終於決定不再騎馬了,腰酸背痛不說,大腿內側還被馬鞍子磨破了皮,稍稍一走動便鑽心般的痛。

翼枝冷哼道:“讓你不聽話!你以為女俠是人人都能當上的嗎?不吃點兒苦頭就是不老實……快把褲子脫了,我給你上藥……攔什麼攔!把手拿開,早晚也得被我看……你!你現在知道害羞了!你天天掛在我脖子上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臉紅啊!”

“不要!”

“好好!你把我當成大夫,我現在是在給你看病!快點兒!手拿開……你非要我去外麵給你找個七八十歲的郎中進來是不是啊!”翼枝突然大吼道。

當翼枝終於看到那生生磨破皮沁著血絲的傷口後,那個心痛啊!恨不得出去把那匹馬給宰了!他輕輕地塗上藥膏,包紮完畢,又小心地囑咐道:“千萬不要碰到水!”

翼枝將藥膏收起來,坐到桌前,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嗯!不錯!看不出外表破舊的客棧,沏出來的茶竟然這般地道!所以說,事物不能隻看外表,就像他的七七,雖然外表難看了點兒,但裏麵還是……還是……裏麵也不怎麼樣啊!翼枝有些汗顏!看著揪著一張小黑臉坐在床頭,一動也不敢動的七七,問道:“以後還騎不騎馬啊?”

這次七七沒有唱反調,乖乖地答道:“不騎了!”蔫蔫的樣子,突然黑眼睛一轉,像是想起了什麼!瞬間變亮,耀眼得有如夜空中的繁星,險些刺得翼枝睜不開眼睛,卜意識地用手遮了遮!掩飾性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隻聽七七在床上大聲說道:“我是幹大事業的人!騎馬多丟臉啊!我應該像君王一樣端坐在華麗的馬車裏!”

“撲哧!”翼枝一口茶噴了出去,然後,漲紅著臉跳起來指著七七的鼻一子大叫道:“七七,我命令你,以後在我喝茶的時候,不許說話!聽見沒有!”

---

第二日清早,翼枝雇了輛馬車上路了。一開始因為七七腿上有傷,著實安靜了兩天,翼枝坐在馬車裏也悠哉地看了兩天的書。隻是七七傷勢一好,便恢複了本性,鬼點子層出不窮,什麼學繡花啊!翼枝的手指頭反而弄得傷痕累累;什麼模仿聲音啊!七七要學什麼貓叫,結果到最後馬車後邊跟了一群嚎嚎叫的公貓!七七還要學狼叫!嚇得趕車的車夫毅然決然地哀求著說:“你若是再引來一群狼,我們三個加在一起也不夠喂的啊!

七七隻得作罷!

有一次中途休息時,車夫哭喪著臉詢問道:“你的妹妹是不是精神太旺了點兒?”簡直就是妖精轉世,弄得人不得安寧!

翼枝擦了擦額頭上剛剛被七七的鬼點子嚇出來的冷汗,意味深長地安慰道:“沒關係,再過一天到了下個驛站,你就不用再看到她了,我可是還要繼續跟她走下去啊!”

車夫同情地拍拍翼枝的臂膀。

好在七七急於知道自己是怎麼病死的,所以路程並未多加耽擱,五日後,兩人終於趕到了夏府。

夜深人靜,無月,無星,黑漆漆的庭院中,驀地冒出兩個腦袋,一雙眼睛清澈雪亮,熠熠生輝;另一雙眼睛宛如黑豆滴遛遛地轉來轉去。

“你進去!”

“你進!”

“為什麼是我進去?”

“因為這是你的房間啊!”

“可……可我不是已經死了嗎?萬一裏麵有……有那個東西怎麼辦?”

翼枝氣得踹她屁股一腳,“白癡,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哦!”七七嘻嘻一笑,故意靠到翼枝的臉頰上呼出一口氣,“我的呼吸是熱的!”然後貓著腰,推門走進她離開夏府前所居住的房間。

翼枝也隨後跟了進去。

“唉喲!”七七絆了一下,四平八穩地趴在了地七,“哪個混蛋把桌子挪到這個地方的!”

翼枝走上前,扶起她,順便拍拍她身上的灰,沒好氣地道:“當初還不是你下的命令,說桌子應該放在床邊,這樣躺到床上一伸手就能夠到點心!比豬還懶惰!”

“那怎麼是懶惰!那是我善於動腦子,這樣可以節省時間!節省體力……啊!”七七驀地驚叫一聲!

“又怎麼了?你給我小聲點兒!被人聽到就糟了!”

“鬼啊!大頭鬼!”七七指著前方半空中說道。

“哪有什麼鬼?我怎麼沒看到?”翼枝朝著七七指得方向看了看,因練武的關係,夜間他可清晰視物,然而他看了又看,那地方除了一個衣櫃之外,根本別無他物。

“咦?”七七疑惑地抓抓頭,“剛才還在呢!難道是我眼花了?”

“你不是眼花,你根本就是眼瞎……喂!別往我脖子裏吹氣,怪癢的!”

“我沒有啊!”他現在站在哪裏她都看不到!怎麼吹?

翼枝低頭繼續查找房間的東西,突然間覺得耳後陰氣深深,“七七,不許再吹了!你的呼吸怎麼是涼……涼的?”驀地,翼枝像意識到了什麼,轉身看,七七站的位置明明離他有三步的距離呢!

“七七!”他輕喚道,忽然間覺得渾身汗毛直豎,“這間屋子裏可能真的有鬼!”

“你相信了!”七七嘻嘻一笑。

翼枝臉色發白地大叫一聲:“白癡!你還有興致笑!”跳起來,抓起七七就往外麵跑。 抱著七七又跳又躍,又是翻牆,又是爬高!一刻鍾的工夫不但離開了夏府,還多跑出了十多裏路!

以後,無論白天還是晚上,翼枝都不準七七去夏府,至於夏府七七小姐之死因,他會負責查清楚,七七隻要乖乖地待在客棧裏等消息就行了!

翼枝明查暗訪,花了幾日的工夫,終於查清了。

他剛回到客棧,七七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翼枝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跟我預想的一樣,你離開夏府後,不知怎麼回事,有人在湖邊發現了你的一雙鞋,所以府裏的人以為你又掉進水裏了,便派人打撈,自然是找不到屍首,便判斷你可能是被水衝走了,加上我也在那段時間失蹤,你娘便認定我是因為沒能好好保護你而畏罪逃跑!”說完,他又大口喝了一口茶。

“這就完了?”

“完了!”

“就這麼點兒事情你卻查了這麼多天!”

“當……一當然!”他自然不能說出,他還順便遵照師父所說,處理了一下天絕宮設在金州分舵的事情。

七七呆坐了半刻,突然抬頭問道:“湖邊那雙鞋不會是你放的吧?”

“怎麼……怎麼會呢!”翼枝委屈地說道,小心翼翼地觀察七七的表情,暗忖,她怎麼又變聰明了,這兩天不都是呆呆的嗎?他試探地開口道:“七七,你是不是想見你娘啊?我打聽到你娘明日去廟裏上香,到時你就可以見到她了!不過,你的身份既然已經死了,還是不要出現在你娘麵前吧!”翼枝輕聲誘哄道,“你若突然現身,萬一嚇到你的娘親就不好了,是不是啊?”阻止人家母女相認,的確殘酷了些,翼枝說完後,直直地看著七七。

七七抓頭想了想,許久,抬起頭來,“翼枝,我餓了!”

翼枝緊繃的神情一變,嘴角微微揚起,他的七七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就是這般與眾不同啊!

“走,我帶你去太和樓吃個夠!”

---

廟裏,人群熙熙攘攘,香火鼎盛,翼枝拉著七七繞到後院的清靜之地,兩人蹲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樹枝上,翼枝指著一扇緊閉的房門低聲說道:“你娘就在那間廂房裏。”

七七伸著頭向下望著,翼枝則抱緊她纖細的腰肢防止她掉下去,眼中閃著滿足的笑意。

不一會兒工夫,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當先跨出的是一位紫衣丫環。

七七定睛一看,正是照顧過她的豔兒,下意識地張嘴剛要叫出來,便被眼明手快的翼枝捂住了嘴巴,對她擠眉弄眼,示意她不準出聲。

七七的小眼睛對著他使勁地眨巴眨巴,他強忍住笑意,慢慢鬆開了手!哎呀!他的七七就連眨眼睛都這般可愛啊!

七七再往下看的時候,豔兒已側過身子,扶著七七的娘親走了出來。

七七皺了皺眉,呢喃道:“她瘦了!”

豔兒扶著夏夫人走到翼枝他們所站的樹下,“夫人,這裏陰涼!”說完又到房裏搬了把椅子出來讓夫人坐下。

許久後,夫人歎了口氣,“豔兒啊!現在我的身邊就隻剩下你了!”

“夫人不要胡亂猜想了,公子這樣安排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啊!等公子解決完事情自然就會接我們回去的!”

夫人又是深深地一歎,“七七走了,老爺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岩兒負責的酒肆又出了事!唉!這老天爺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呀!”

“夫人不必過於擔心,咱們公子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這次酒肆出事,八成就是三房那邊設的計!公子正愁抓不住他們的把柄呢!這次可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

夫人點了一下頭,“但願吧!我現在也隻能祈求菩薩保佑岩兒安全,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可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啊!唉!以前七七在的時候,我嫌她是癡兒,給我丟臉!可是……可是她現在不在了,我好像心裏少了些什麼,空空的!若是她活著的時候,我做娘的多陪陪她就好了,記得小時候,她一見我便哭著抱著我的腿不放,可惜我那時隻顧著在老爺麵前爭龐,哪顧得上她啊!而且她還是個癡兒!若非她長得像老爺,隻怕……下雨了嗎?”突然,夫人摸著額上的水滴,疑惑地抬頭向上望了一眼,隻見透過枝繁葉茂的縫隙,絲絲縷縷陽光柔柔地照耀著。

豔兒特意跑到樹陰外,單手遮住額頭,向天空望了望,“夫人,哪能啊!太陽烈著呢!咦!”豔兒突然神色奇怪地朝四周望了望.奇怪!她剛才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在喚她啊!而且那個聲音好像是溺水而死的小姐!

豔兒突然雙手合十,心中說道:小姐,但願來世你能平安健康,聰慧伶俐,再也不要做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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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枝抱著七七疾馳奔到了位於寺廟之後的山林間,察覺四周無人,才將懷中的七七放卜,就見一七七黑黑的小臉皺在一起,哭得淚如雨下!

翼枝那個急啊0七七,乖!不哭!七七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別悶不吭聲地哭礙…啊!對了!”恍然大悟的翼枝手忙腳亂地解開了七七的啞穴!

“哇!”終於有聲音了!翼枝連忙將她擁進懷裏,哎呀!嚇死他了!還以為他的七七傷心過度,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呢!

“娘好可憐!”七七在翼枝懷中哭訴道,“她都瘦了!她以前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前簇後擁的,現在隻有豔兒一個人……你還……還不讓我跟娘說話……你

欺負我……嗚嗚!”七七嗚嗚地哭個不停,這邊翼枝哄得滿頭大汗,過了一個時辰後,七七抽抽噎噎終於慢慢止了聲。

翼枝倚坐在一棵樹下,將七七橫抱在懷中,給她擦完臉,又給自己擦。看著自己濕漉漉的袖口,欲哭無淚!這得喝多少茶水才能補回來啊?

七七不哭了,不鬧了,呆呆地坐在翼枝懷中,神色迷茫的眼睛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翼枝本來是鬆了口氣,但突然之間發現七七臉上竟露出從未有過的茫然神情,就又有些擔心了。

“七七!”他試探地輕喚了一聲。

七七茫然地抬頭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去。翼枝卻因兩人眸光短暫的相觸,心中無來由地一驚!這樣的七七絕對是他從未見過的,不同於玩笑時流露出的狡黯,不像想出驚人點子時的晶亮,眸中流露出的哀愁與空洞刺得翼枝的心微微抽痛。翼枝正要開口,七七卻先他一步出聲了:“翼枝,我真的是七七嗎?”七七的眸光仍是毫無焦距地注視著前方一塊青青的草地七,“我根本不記得我是誰!那次溺水清醒以後,我便什麼也不記得了!我所認知的一切都是別人講述給我聽的,夏府裏的人雖然當麵不敢說我,背後卻已認定了我是癡兒!而我又當真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懂,我想我真的是他們口中的癡兒吧!有時我的腦中總是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麵,說出一些連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來!沒有人明白,我總是能在那些下人眼中看出輕蔑與害怕……那時我就在想,我真的是七七嗎?為什麼我會覺得與此格格不入呢?我總是有一種即將消失的錯覺,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會消失吧!”

驀地,七七感到環在腰間的手一緊!她微微一笑,抬起頭看向流露出複雜神色的翼枝,“無論你以前待在我身邊是什麼目的,但卻是惟一不害怕不嫌棄我的人,豔兒雖然對我好,有些時候卻是怕我的,尤其是我做出讓她難以理解的事情時。娘……娘也對我很好!爹爹、大哥都很好!可是……”七七深深地一歎,“他們在我心中卻隻是一個稱謂而已,我感覺不到任何親情!而且近乎到陌生地步!”七七說完後突然又笑了,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白白的牙齒,粉粉的舌尖,看得翼枝心神一蕩,腰間的手臂抱得越加緊了。

“在夏府中,雖然身邊有很多人都圍著我轉,感到的卻隻有孤寂!隻有跟你待在一起才覺得我是活在這個世上的,而非虛無縹緲的煙霧!所以那時我才天天纏著你啊!”

翼枝也笑了,清俊無比的麵容配上淡淡的輕笑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那你就纏我一輩子好了!”他俯首愛憐地輕啄她嫩嫩的小嘴,眼中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柔情蜜意。

七七的腦袋有些暈,覺得自己要醉死在他深邃的眸光裏了,急忙找回迷失的神誌,接著道:“我知道你縱容我,即使我做了許多令你生氣的事!但你從來沒有怪過我,所以……”七七驀地咬了咬唇,“你放過大哥好嗎?雖然在我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關於大哥的印象,但他畢竟是我的大哥,血濃於水,我不能不幫他!”

翼枝的臉色瞬間變了,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了懷中咬唇等待回答的小人兒許久,才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七七也垂下了眼睛,“我偷偷看過你懷中的信……你曾經對我說過,若是沒有任務,宮主是不會輕易允許人出天絕宮的,而這次你隻是說要陪我回家,宮主便同意了,所以……”

翼枝輕歎一口氣,聲一音卻越加低沉了,“你不該看的!”卻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而輕輕一笑,“見微知著,睹始知終,你倒是聰明,竟然會猜到絕禦灑坊與夏家酒坊有關聯!”

“我……”七七語氣頓了一下,眼睛快速地掃了翼枝一眼,“我昨天抓到了一隻信鴿……是它自己飛進來的!我看了信的內容!”

翼枝驀地瞪大眼睛,“昨晚的那隻鴿子……”

“吃了,我把它交給廚房,你昨晚吃的那隻烤乳鴿就是……你還說好吃呢!”七七最後又補上一句。

“你……”翼枝下意識摸摸額頭上的青筋,呼!還好!沒跳!涵養!涵養!他深吸一口氣.“信上寫了什麼內容?”

七七低下頭,不吭聲,許久,才低聲說了句:“酒坊秘方被竊,未必就是大哥做的啊!”

翼枝冷哼一聲:“是與不是,總之秘方確實被夏家酒坊盜用了不是嗎?而夏俊岩是灑坊的老板,我們自然要找他!”

七七小嘴一噘,驀地起身離開翼枝的懷抱,居高臨下,眼睛直直地瞪著他,“這麼說,你是不會放過夏家酒坊了?”

看著空空的雙手,翼枝有此失落,也站起了身子,回瞪過去,“絕禦酒坊是天絕宮的,井非我一個人說了算,夏家酒坊既然盜用了絕禦酒坊的秘方,就該承擔後果。找們天絕宮雖非名門幣道,但做生意卻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講求公平,但若有人欺負到天絕宮頭上,天絕宮勢必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拆他生意算什麼!哼!告訴你!若非他是你大哥,現在他早就見閻主去了!”

“你敢!”七七小眼睛驀地瞪大數倍,“我告訴所有的人,絕禦酒坊是天絕宮設在江湖的眼線,哼!我就不信你們天絕宮在江湖上就沒有仇家,我看一定還不少吧!”

“你敢威脅我!”翼枝大吼!

“你敢對我凶!”七七尖叫!

剛才還柔情蜜意,旖旎得不得了!轉眼間工夫便臉紅脖子粗,就像兩隻鬥架的公雞。往常都是翼枝一個人被氣得跳腳,這次兩人一起跳,倒是少見,翼枝在慘輸數次的情況下第一次與七七打成平手,值得拍手慶祝!

七七氣呼呼地道:“別以為我猜不出,湖邊的那雙鞋是你放的,你故意讓我娘以為我死了,你不讓我跟娘親相認,你居心叵測!你想把我永遠留在你身邊!你還……”驀地,像想起了什麼!氣得火紅的臉頰閃過一絲慌亂的神情,聲音一下子便低了下來。

“我就是想把你留在身邊,天絕宮裏的人是不允許與家人再有牽連的……我……”翼枝說話也變得底氣不足了。兩人的神情同時變得尷尬,互相看一眼,又同時別開眼神。

七七咬了咬唇,忽然眼圈紅,“我去找我娘,娘對我最好了,她不會對我發脾氣!我去找我娘……”七七嘴裏連說了幾遍,眼睛卻是一直盯著翼枝的反應,見他麵無表情,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心中一氣,跺著腳道:“我走了!”轉身便氣呼呼地朝山下走去。

“七七!”翼枝追上她,低聲哄道:“你突然間出現在你娘麵前一定會嚇壞她老人家的,是不是啊!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好不好?從長計議!”

七七點了點頭,伸手拍拍翼枝的肩膀,“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們就從長計議好了!”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然後仰起小臉對翼枝甜甜地一笑。

“……”上當了!翼枝覺得自己頭上的青筋又在跳了!這次不用摸就可以確認!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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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11: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七七!出來!”翼枝啪啪地敲著門,他的身後站著幾位酒坊裏德高望重的夥計!皆是一臉焦急之色!

“七七,你給我出來!”翼枝大叫道,用手拍門已經改成以腳瑞門了0七七!你再不出來,我就衝進去了!”

“不行!我在調酒呢!”屋裏終於傳出了動靜。然而,當外麵站著的那些夥計聽到七七小姐又關在屋中調酒時,臉都變綠了,哭喪的臉對翼枝打揖道:“公子,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三天啊!她隻待了三天!就已經毀了我們數十缸的好酒佳釀!再這樣任她折騰下去,我們絕禦酒坊非被敗光了不可啊!”

翼枝臉色難看地揮了揮手,眾人噤聲,表情不甘不願!翼枝深吸口氣,吼道:“七七,我數到三,你若再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二——三……”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七七手裏端著一杯酒,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邁出門時,還被門檻兒絆了一下,幸好翼枝將她扶住,手裏的酒也灑出一些,七七心疼地舔了舔灑落在手上的酒,“可千萬別浪費了!嘻嘻!”仰起紅通通的小臉,對翼枝笑眯眯地說:“我釀酒成功了,我說過要研製成另種酒的,賠償你的損失!嗬嗬!這次的秘方隻有我知道,不會再有人盜走了!來,你嚐一嚐!很好喝的!嚐嚐!”

翼枝冷著臉看著懷中滿嘴酒氣、醉熏熏的七七,實在懷疑她究竟是在屋中調酒,還是在屋中灌酒!再看看搖搖晃晃舉到自己嘴邊的酒杯,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綠綠的東西是酒嗎?上麵好像浮著一層黃色的粉末,毒藥還差不多!她把自己關在屋中半天,就弄出這麼一杯顏色怪異的毒酒!氣死他了!

眾人才不管七七調出來的是什麼呢!他們隻是爭先恐後地往屋子裏衝,隨後便聽數聲慘叫聲傳來。

“天啊!”

“地啊!”

“我的酒啊!”

“造孽啊!”

接著又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衝出來,指著七七,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可是珍藏數年,絕禦酒坊的寶貝,千金都不賣的佳釀啊!竟然都被她給糟蹋了!

翼枝看看眾人憤然的臉色,再看看懷中醉酒傻笑的七七,若非他站在這裏,恐怕他們要對七七群起而攻之了!嘴角抽搐兩卜,突然拿過她手中的酒杯,咬牙喝了一口,“其實這酒還不錯……咦!”翼枝忽然眼露驚異之色,又嚐了一口,含在嘴中細細品味,慢慢的眼睛一亮,露出驚喜之色,忙命人拿杯子來,給每人懷中倒入一些,“諸位對酒都有一定的了解,嚐嚐這酒如何?”

眾人拿著懷子猶豫半天,懾於翼枝的威脅,毒藥也得喝啊!他們當然不會相信那個長得黑黑的,眼睛小小的,一笑起來,露出白白牙齒的七七能製出什麼好酒來!

賭氣喝了一口,咦!眾人表情一致,皆是驚訝不已!接著再細細品嚐第二口,搖頭晃腦,回味無窮!然後便連連點頭,嘖嘖稱奇!

七七酒喝得太多,隻覺得腳軟,手軟,腦袋晃!虛軟無力,全身重量都倚在翼枝身上,見到眾人滿意的表情,她醉嘻嘻地一笑,“好喝吧!嗬嗬!我可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人,做出這種酒不算什麼的!嗬嗬!嗬嗬!呼……”打呼嘟的聲出來了!

睡著了!

眾人目瞪口呆!這也睡得太快了點兒吧!

翼枝忙將她下滑的身子扶起,鼻子險些沒被她氣歪,早不睡晚不睡偏偏這時候睡!而且還……還……天啊!口水都流出來了,這個白癡!

七七雖然浪費了許多好酒,但總算是有所成,弄出了一杯綠綠的東西,初品入喉時極其綿軟有股酸澀的味道,口感絲滑,滑入嗓間又覺得有點兒甜,再品,喉中開始有淡淡的清香。吞進腹中,香氣會越來越濃烈,舌根處留下甘苦,悠長的滋味連心也會被牽動口中適時湧上一股清爽之氣,令人精神不由得一震!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七七終於清醒了,隻說那是雞尾酒的一種,至於叫什麼名字,她還沒想好呢!抓抓頭發,想了許久,最後,丟下一句:你們自己想一個吧!

雞尾酒!雞尾巴做的酒嗎?眾人聚在一起商議結果,幹脆就叫展翼好了,展翅高飛,飛黃騰達!絕禦酒坊生意興隆!

絕禦酒坊推出展翼新酒,賣得還不錯,由於味道幹爽略酸!口感絲滑,倒是非常受大戶人家那些小姐夫人們的喜愛。一時金州城內上至官府高樓深院,下至市井販夫走卒無人無知,無人不曉,街知巷聞!七七著實風光了一把。

“我就說嘛!我是幹大事業的人!你瞧瞧!”七七挺起胸脯,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站在城中最高的酒樓上,扶著窗口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時的有人手裏拿著絕禦酒坊的展翼新酒招搖過市!

坐在一旁的翼枝強行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吃飯!”

七七應付性地吃了一口,又要站起身向下望,被翼枝攔住,“啪”的一聲,幹脆將窗戶關上了,“吃飯!”

“哎呀!大熱的天,你關窗戶幹什麼啊?”

“秋天!陰!”

“哎呀!不論什麼天,你關窗戶對屋裏的空氣也不好啊!你的腳那麼臭,我們總該放放味啊!否則也影響食欲是不是……呀呀!你別隻瞪眼不說話啊,我知道你在妒忌我,這兒大生氣不想跟我說話。唉!誰讓我這麼聰明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做出的酒就是這般受歡迎,我想出讓酒坊的夥計人人背一壇貼有絕禦招牌的展翼酒上街晃蕩,哈哈!果然人人都知道了!我真是天才啊,咦?這句話好像是櫻木說的!櫻木?”七七眼神困惑地抓抓頭,看向翼枝。

翼枝語氣沉沉地道:“別問我!我不知道那個什麼櫻木、桃木是誰?還有,我穿著鞋呢,而且我的腳不臭,臭腳的那個人是你才對!你現在把鞋給我穿上,現在天涼,回頭你半夜鬧肚子,又要拉我陪你上茅廁了。”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七七不在意地揮揮手。

“穿鞋!女兒家哪有像你這樣的?腳是隨便讓人家看的嗎?”翼枝冷聲道。

“怕什麼啊,我又沒讓別人看,隻有你看到而已”穿鞋多不舒服啊,捂出一腳的臭汗,這樣涼涼的不知有多好呢。

“隻有你”三個字,讓翼枝陰沉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下,但仍堅持道:“把鞋穿上!一會幾夥計進來看到成什麼樣子。”說完,俯下身從椅五底下拿起鞋,將七七的腳丫放到他的膝蓋上,語氣雖然冷冰冰的,但動作卻是溫柔至極。

七七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小眼睛晶晶有神,忽閃忽閃,“翼枝,我終於想到我要做出什麼大事業了。”

翼枝冷哼一聲,沒理她。幫七七穿好鞋後,將她的裙子放下遮住,確定不會有任何失禮之處,這才站起身。

七七繼續興致勃勃地說道:“翼枝,既然我有如此經商的大賦,我準備將絕禦灑坊發展成全國最大的酒坊,我再多研製兒種雞尾灑,讓所有的人都能嚐到我發明的酒,我要當全國最富、最有名氣的女人!哈哈哈……咦?翼枝,你去哪裏?”

翼枝冷著臉,悶聲說了一句:“我洗手!”便走出了酒樓的雅間,她的腳是很軟,很滑,讓人忍不住想……不過,前提條件——若不臭的話。

“唉!還是以前暴跳如雷的樣子好些!現在怎麼像大冰塊似的怎麼氣他都不發火了,奇怪!”翼枝遠遠地聽到七七在雅間內小聲的嘀咕聲,忍不住嘴角微微揚了起來,融化了臉上的冰冷,驀地,神情一凜,又恢複了原來的冷淡。

忍住啊!情緒天天被一個小白癡牽製,變得大喜大悲、大怒大笑的實在有失他大男人的尊嚴。他一定要冷靜,哼!就不信他製不了她!

“七七,你怎麼又把窗戶打開了……七……”當翼枝再次返回雅間時,卻發現早已沒了七七的蹤影,窗戶大開,冷風颼颼地灌了進來,翼枝皺了皺眉,這一會兒工夫,她又跑到哪瘋去了?驀地瞄到桌前一絲紅跡,他臉色一變走了過去,手指沾上一些,湊近鼻間一聞,鮮血!他眼神瞬間變冷,冷若冰霜。再走進窗前察看,窗外仍然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熱鬧繁榮。而窗前的木梁上卻有一絲血跡,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驀地眼睛寒光一閃,隻聽“哢嚓”一聲,木梁被他硬生生地捏了個粉碎!

竟敢抓走他的七七,竟敢將她弄傷?該死!

---

“哇!”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聲由一間封閉的密室中傳出。

“哐當”一聲,有人生氣地踢了下密室的鐵門,隔著欄桿對著室內正在大哭不止的七七大罵道:“該死的!閉嘴!再哭老子宰了你!”

“哇,我要回家,哇哇,我要回家!”

“閉嘴!”守衛發狂似的大吼道,從被關進來就開始哭個不停。啊啊,他要瘋了,怎麼還沒人來跟他換班啊!若非上頭命令不許傷她,他早就衝進去將她一刀結果了。

“哇哇,我要回家!”七七張嘴大哭。到最後眼睛哭腫了,眼淚哭沒了,幹脆用她尖細的嗓子喊,反正就是沒停 過一刻。

守衛撞牆的心都有了,耳朵嗡嗡響個不停,不知道上頭為什麼要抓個哭鬼回來,嗚嗚,他要自殺了!

當夏俊岩來到密室門口,看到守衛的頭發被他自己抓得亂七八糟,抱著腦袋,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來回個不停!儼然一副快被逼瘋的模樣!

當聽到夏俊岩讓他退下的命令時,簡直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了!嗚嗚,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門被打開,縮在牆角痛哭的七七,慢慢抬起頭來,紅腫的小眼睛露出迷茫之色,看向走過來的人,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撇撇嘴,看著他,繼續哭,“哇,我要回家!”

夏俊岩俯下身,“七七,我是大哥,別哭了!大哥帶你回家!”

七七停了哭聲看了看,“你不是!”說完,繼續哭、

“七七,我真的是你大哥,你不記得我了嗎?那……你還記得豔兒嗎?”

“豔兒?”七七不哭了,皺起眉頭,想了想,“豔兒……”

夏俊岩見她如此,臉露喜色,對身後的人打個手勢,不一會兒工夫,密室內走進一紫衣少女,看見七七後,臉露驚喜之色,激動地撲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別了,“小姐!你真的活著,真的活著!”

七七表情呆呆地看著豔兒,哭腫的眼睛裏好像又有一絲難解的情緒,最後,稚氣地說了一句:“豔兒,我要回家!”

“當然!我們當然會回家!”豔兒說道。

豔兒出現後,七七終於止住了那難聽至極的哭聲,乖乖地任豔兒給她擦臉上的鼻涕眼淚。

夏俊岩鬆了口氣,“七七,現在相信我是你大哥了吧!”

七七搖頭,身子往豔兒懷裏鑽。

豔兒道:“小姐,他真的是你大哥啊!別怕,若非公子將你救回來,豔兒也見不到你啊!夫人若是知道你還活著,說不定有多高興呢!別怕,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說完,豔兒心疼地吹吹七七額頭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傷口很深,看來以後會留疤了,“小姐,你快謝謝公子救你回來啊!”

“謝謝公子!”七七的頭轉過來,小聲地說了一句。

“哎呀,小姐你該叫大哥才對啊!”

“大哥!”七七鸚鵡學舌般地叫了一聲。

此時密室裏又走進一人,是個年約五旬的老者,身形瘦削,下巴尖長,一臉陰戾之氣。夏俊岩轉身對他施了一禮,叫道:“師父!你來了!”

老者名叫顧鵬,乃江湖上有名的劍客,聞言,對夏俊岩輕輕點了一下頭,陰戾的目光掃了七七一眼,“她就是你的癡兒妹妹?”

“正是。”夏俊岩道,“豔兒,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

“出去,我有話要跟七七談,難道我做哥哥的還會傷害自己的妹妹不成?”

“是!”豔兒無奈,不敢違背公子的命令,傾身施了一禮後,有些擔心地看了七七一眼,這才退出密室。她不是擔心公子,她是擔心後進來的那個人啊,長得那般駭人,千萬別嚇著小姐啊!

下人也跟著退了出去,室中隻剩下三人。

七七身子向後縮了縮,看看大哥,又看看那醜老頭,撇撇嘴,她又想哭了。

大哥蹲下身,柔聲對七七說:“七七,別哭!你若能回答出我的問題,我就讓豔兒進來陪你,好嗎?”

七七噘著嘴,點了點頭。

夏俊岩滿意地一笑,說道:“七七,告訴我,絕禦酒坊的展翼酒是你做出來的嗎……就是那個綠色的酒,喝起來帶些酸味的。”見七七露出困惑之色,夏俊岩立即解釋道。

“綠色的?哦!我知道了!當然是我做出來的。嘻嘻,大哥,我很聰明對不對?”一說到酒,七七立即變得神氣活現,小白牙都露了出來,一副癡傻的樣子。

“真是你!”夏俊岩不解地皺下眉,接著又對七七和顏悅色地說道:“那你能告訴大哥,那展翼酒的配方是什麼嗎?

“配方?”七七傻傻地抓抓頭發。

“就是你如何把它做出來的?”夏俊岩有些焦急地問。站在一旁的顧鵬卻是不動聲色,一直冷眼旁觀。

“如何做出來的?”七七小眉毛皺起,突然大叫一聲,“容易啊,把所有的酒放在一起,再把所有好吃的水果咬碎吐進去,就成了!

夏俊岩的眉頭不由得皺起,難以置信地問:“就是這麼做成的?”

“是啊!”七七傻笑著點頭。

夏俊岩歎了口氣,看來這酒是被這癡兒誤打誤撞做成的。就說嘛,這癡兒什麼時候能做酒了?打消了追問配方的事,反正問也問不出來。這癡兒記得住才怪呢!

“七七,大哥還有一件事問你,絕禦酒坊的幕後老板是不是曾經做過你貼身侍女的翼枝?”

“翼枝是我的,不是老板!”七七道。

“那是翼枝帶你離開夏府的對不對?”夏俊岩又問。

“是啊!”

“你們是不是還帶走了一本書?”旁邊當冰雕的老者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急切,“是你從三夫人書房裏拿走的?”

七七看著冷冰冰一身殺氣的顧鵬一眼,小嘴一撇,“長臉鬼礙…嗚嗚……”

顧鵬胡子一抖!

“師父,少安毋躁,讓我來問!”夏俊岩轉向七七道:“七七別哭!再哭就不讓你見豔兒了……現在告訴我,翼枝是不是拿走了一本書?”

七七噘著嘴,抽抽咽咽地道:“他有一本書,放在懷裏,天天拿出來看,有時生氣,說為什麼看不懂,然後他的臉就會變得很難看,不過再難看也比他長得好看!”七七指著夏俊岩身後的顧鵬說。

“七七,不準亂說話。”夏俊岩瞪了她一眼,轉身站起,“師父,看來果然在他身上了!”

顧鵬點了點頭,眼中精光暴射,流露出獵物即將到手的貪欲!夏俊岩也是高興地眯起眼睛,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七七卻垂下了頭,漆黑的小眼睛不停轉動著,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

夏俊岩倒也守信,七七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後,便真的派豔兒來陪她。門外雖然還有人守著,卻不再上鎖了。

“豔兒,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這裏太悶了!”七七委屈地說道。

“小姐,再忍忍好不好?公子怕你再被惡人擄去,所以才讓你暫時住在這裏……唉!這次公子為了救你,可是花費了一大筆銀子啊!公子說已經報了官,隻是那個叫翼枝的惡人實在狡猾,至今仍是沒有抓到……小姐啊!你以後可千萬別輕易相信別人啊,那人幸好隻是為了敲詐公子一筆銀子,若是將你賣到妓院,那……那……唉!不說了,再說我都害怕了!

七七垂著頭,皺著眉,暗忖,笨蛋翼枝,已經三天了,怎麼還不來救她啊?難道那個長臉鬼沒去搶書嗎?

“小姐,你在嘀咕什麼呢?”

“呃!”糟了!七七急忙撫住嘴巴,她怎麼給說出來了,“豔兒,我餓了!

“又餓了?好好,我馬上去給你端!”

---

七七被關在這裏已經第五天了,夜裏冷七七又讓豔兒多拿了一床棉被。七七每次都是睡在床內側,今天卻偏偏要睡外側,豔兒扭不過她,便依了。

深夜,七七睡得正香,突然間覺得鼻子被阻住了,喘不過氣,心一急,驀地睜開了眼睛,同時捏住她鼻頭的手也鬆開了。七七雖然看不清來人,氣息卻是聞得出來的,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嘴巴被人捂住了,溫熱的呼吸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噓!小聲點兒!別叫,會被人聽到的!”

見七七點頭,翼枝才把手放開。

七七黑漆漆的眼睛瞪到最大,卻仍是看不到他在哪,伸出手在黑暗中胡亂摸摸,驀地,小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掌抓住,引著她略微有些冰涼的小手觸到光滑的肌膚上。

黑暗中的七七微微一笑,另一隻手也摸了上去,從他飽滿的額頭開始,英挺的眉峰,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直摸到他頸間突出的喉結。

“好了,別摸了,把衣服穿上我帶你走!”翼枝刻意壓低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七七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這幾天都沒脫衣服睡,你把掛在床頭的披風遞給我就行了。”

黑暗中七七看不到,全由翼枝來做,披風係於頸間,又將鞋給她穿上,然後抱起她小小軟軟的身子。

“豔兒!”七七突然回頭不舍地看了床內一眼,雖然什麼都看不到。

“沒關係,我隻點了她的睡穴!”翼枝道。

“哦!”七七點點頭,轉過頭,不再說話。

出了密室,門外的守衛已被翼枝點了穴,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密室的外麵是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石壁上點著火把,光線雖然昏暗了些,但七七總算能看到點兒東西了。

“你長胡子了,怪不得我剛才摸的時候紮手呢!”七七幽幽地說了一句。自能看清東西後,黑漆漆的眼珠便一直眨也不眨地盯著翼枝的臉。

翼枝隻是眸光深邃地看了懷中的小人兒一眼,便收斂心誌,稟氣凝神一直注意四周的情況,直到由假山的出口來到地麵上,也沒有遇到其他人,一切都很安靜。

幽深的夜空中懸掛著一輪大大的圓月,散發出清冷的光。七七歎息了一下,“原來已經十五了!”環顧四周,她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是夏府吧?”

翼枝點了點頭,輕笑一下,低聲說道:“我馬上帶你回家。”

“好,回家!”七七微笑著道。她雖姓夏,但夏府從來都不是她的家,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會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當她以嚎啕大哭來宣洩心中的恐懼與不安又大喊大叫地要回家時,那個真正的家並非夏府,而是翼枝的身邊。

因為熟悉夏府的地形,很容易便避開巡邏的侍衛,這可是以前他們經常做的事。半炷香的工夫便翻牆跳出了夏府,牆外麵是一條幽深的弄巷,巷內還拴著一匹馬。

翼枝翻身跳上馬背,將七七安置身前,讓她側身坐著,“別擔心,這次絕不會弄傷你的腿。”

看著馬奔馳的方向,七七問:“我們不回酒坊嗎?”

“不,先去一處地方躲一躲,天一亮趕在你大哥報官前帶你出城……別擔心,你的酒坊大事業我們可以以後再做!”

七七的小眼睛瞪圓,“誰擔心這個啊!”說完卻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事後,七七才知道天絕宮的人已經全部撤離了金州城,其他不知底細的夥計也給發了錢打發回家了。翼枝為了七七不惜毀了天絕宮的一處分舵。

快馬跑了半個時辰,來到一處簡陋的農舍前,他抱著七七下了馬,卸下馬鞍,在馬臀上狠拍了一下,將馬趕走。

進了屋,將燈點上,指著牆角一處床鋪道:“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先睡一下。”

七七搖搖頭,“我不困。”

翼枝輕笑一下,坐上床鋪,手臂一伸,將七七攬進懷中,緊緊抱住,失而複得的欣喜真是難以用語言來描述,他隻是緊緊地抱著她,許久,激動的情緒平複後才緩緩放開,這才仔細地端詳七七的小臉。

被關了幾天,臉倒是白了些,不再是黑黑的炭球,臉頰瘦得凹了進去,翼枝一陣心疼,他記得七七的臉雖小,但臉蛋可是被他喂得肥嘟嘟、圓滾滾的!驀地,溫柔的神情瞬間變冷,撥開七七擋在額前的頭發,瞬間冰冷的眸光中映出那橫在額頭上的醜陋傷疤。

七七迅速用手遮住,瞪大眼睛說:“你要是敢說我醜,我就哭給你看!”

翼枝深邃的眼神變了變,深吸口氣,輕聲哄道:“我不說,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傷口。”

“說話算數喔!”七七笑了笑,慢慢放下手。

翼枝皺著眉,心疼地看著頭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雖然已經上了藥,但傷口太深,留疤是肯定的了,“怎麼不包紮上呢!”

“包塊布那多醜啊!反正也不痛了!不用理它!

翼枝驀地又將七七抱進懷中,“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溫熱的氣息撲在七七的頸邊,七七有些怕癢地縮縮脖子,眼角餘光瞄到翼枝微微泛紅的眼圈,一陣心悸,眼珠一轉,嘻嘻一笑問道:“你是怎麼查到我在那裏的?”

“有人在我居住的地方出現,逼我交出懷中的書,我便順藤摸瓜查出幕後的主使人是顧鵬,後來得知顧鵬住在夏府又與夏俊岩私交甚密。而且這世上出賣我這般徹底的除了你不會是別人,連我幾時沐浴更衣的時辰都跟人家說得清清楚楚。我自然便會想到你落在他們手中了。”

“哦……嗬嗬!”七七汕笑兩聲。

“還笑!”翼枝瞪她一眼,“現在你知道你大哥不是什麼好人了吧!

“大哥啊,”七七笑著抓抓頭,“他隻是把我當成癡兒而已,對我還是很好啊!”

翼枝冷哼一聲,看著她受傷的額頭,說道:“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說他好?”

“人無完人啊,”七七仍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壞的不是他,應該是他身邊那個長臉鬼才對!”

“那人叫顧鵬,為人陰險,嗜武成癡,劍法很高,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惹得起他。”翼枝道。

“嗜武成癡?怪不得呢,他也想得到天絕宮的秘笈!嗬嗬,卻被我們捷足先登了。他白收了大哥為徒,卻什麼也沒撈到。”

翼枝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差不多了,再過一會兒,城門就會開了。”說著由桌上準備的包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這是什麼啊?”七七好奇地問。

“易容藥!”

“易容?”

“等一會兒我們出城,你大哥一定會在城門口等著呢,說不定城牆上還會貼有榜文,告我拐走了夏府的小姐!不裝扮一下怎麼出去?你口中的那個長臉鬼武功很高,若再加上官兵,我自己出入倒是可以,但要把你毫發無傷地帶出去就有些困難了。”

“哦哦!”七七連連點頭,看著桌上的瓶子,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我裝扮成什麼樣子呢?翼枝你把我易容成美女好不好?就是那種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大美女!”

翼枝嘴角抽搐了兩下,“恐怕……有些困難,你的樣子……也隻能當個書童。”

七七撇撇嘴,委屈地道:“我的樣子,連個俏丫

環都當不上嗎?當書童?那是男的啊!”

翼枝一笑,“等出城再……”突然間,臉色一變,“七一七,你又給我下麻藥了?”

“下藥?沒啊!咦?翼枝,你怎麼了?”

翼枝臉色發白,微微搖了搖頭,隻覺胸口一窒,驀地,抑製不住,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翼枝!”七七擔心地大叫,臉色也變了,“我沒給你下藥啊!你怎麼了?怎麼了?”

翼枝暗自運功調息,體內真氣亂竄,片刻功夫才強行壓住,然而體內的功力正在快速地消失中,心一沉,他中計了,怪不得守衛會那麼鬆懈。

“七七,我中毒了!”

“中毒?怎麼會呢?”七七焦急地看著他,尤其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衣襟上還沾著點點血跡,“翼枝,很痛嗎?”

微微搖了搖頭,“我想你那件披風上應該有毒……沒事,別擔心,這點兒毒難不倒我的。”翼枝安慰著七七。

“披風?那件披風是豔兒拿來給我的,我覺得好看,便留下了,沒想到會害了你!”七七眼圈發紅,小手一會兒摸摸翼枝的額頭,一會兒又擦擦他嘴角的血跡。

“我又沒怪你,哭什麼!”不知不覺間,七七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七七有時雖然聰慧,但對於江湖上的一些陰謀伎倆卻是知之甚少。而翼枝卻是一見到七七,防備性自然就鬆了。

翼枝心知不能再耽擱了,體內的功力不用一個時辰就會消失無蹤,他迅速地將自己出眾的臉龐抹黑,弄得普通一些,七七扮成個男孩,兩人都換上破舊的衣服,裝成兄弟。確定裝扮毫無破綻後.拉著七七便出了屋門,朝城門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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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6 00:11: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兩人抵達時,城門剛剛打開,城外一些趕集的人起得早,挑著扁擔,稀稀疏疏地往城裏走。天蒙蒙亮,出城的人也少。守城門的兵丁一並無異常。

翼枝握著七七的手,感覺到她手心裏的汗,轉過頭,對她輕輕一笑,低聲道:“別怕,有我呢?”

翼枝裝扮的是一個麵黃肌瘦的漢子,然而,他凝視七七的眸光卻是清澈無比。

七七微微搖搖頭,隻是擔憂地看著翼枝。

兩人並肩走到城門口,正要出城時,突然城牆根下竄出一隻黃狗,大叫著撲向七七。

翼枝身形一側,將臉色慘白的七七擋在身後,抬腳一踢,正中那隻狗的下頜。黃狗哼哼地慘叫,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啪啪!”一個下巴尖長,麵沉似鬼的老者拍著手由城門外冷笑著走了進來,“翼公子,老朽這廂有禮了!

翼枝抬頭看去,不屑地冷笑一聲,“怪不得請隻狗來助陣,原來你在她身上下了追魂香!

顧鵬陰著臉胡子抖了抖,“狗的鼻子可是靈得很呢!若非如此又怎知麵如冠玉的翼公子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個麵黃肌瘦的青衣漢子呢!”捋了捋頜下的胡須,他道:“翼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隻要乖乖交出那本書,我即刻放你出城,絕不阻攔。否則,嘿嘿,翼公子,你也清楚,體內的功力正在迅速消失,不是嗎?”

“卑鄙!”

“哈哈!”顧鵬囂張地大笑,“彼此彼此,翼公子對我的手下也沒留情不是嗎?”

翼枝冷笑著道:“你以為真能攔得住我?”

顧鵬胸有成竹,“刀劍無眼,你後邊的人可是禁不得一點兒傷害啊!”

翼枝驀地放開七七,側開身子向前走了幾步,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將她留給你好了。”

顧鵬神情一凜,手快速扶向腰際的劍 柄,目光閃動,“翼公子,我勸你還是不要耍花樣,老夫的劍可不是吃素的,那癡兒的脖子可細得很呢!”

“噗”地一笑,側首看了一眼呆呆地佇立在一旁的七七,翼枝笑著道:“你也知她是癡兒,我為何舍棄不得呢!”

冷哼一聲,顧鵬道:“那就要問翼公子自己了,為何對一癡兒情有獨鍾,老朽也不解礙…別再玩什麼花樣了,那個車夫可是把情景描述得清清楚楚,你疼這個小白癡疼得很呢!否則又怎麼會花大力氣去救她,也更不會中了老朽的圈套!”

一旁呆立的七七突然指著天空大叫道:“鳥!大鳥!快看!大鳥啊!”

兩人看似悠閑,實則凜氣凝神地對視著,誰也沒有理七七。

翼枝道:“實不相瞞,我留這癡兒在身邊卻是為了酒坊的生意,說也奇怪,七七雖然癡呆,但對酒卻異常敏感,前幾日一種名叫展翼的美酒便是出自她手……但,若與我手中持有的書相較起來,你覺得我會選擇哪個呢?”翼枝輕笑著將這個問題丟給顧鵬。

守城的兵丁顯然早已被顧鵬收買了,兩人端正地站在城門中間許久,也不見他們過來盤問,若是經過的行人稍微停頓一下,兵丁反倒催促他們快行。

其實想想道理也簡單,夏家富甲天下,在一個小小的金州城裏自然說得算,恐怕就連城官也要對夏家禮讓三分呢!

“鳥!鳥!”七七仍然指著天上的鳥兒又叫又跳,“鳥飛走了!”七七一急,便跑出了城門向城外追去。

顧鵬本性多疑,被翼枝這麼一說,心裏便打個突,因此當七七大大方方由他們二人之間跑出城追鳥時,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卻並未出手。

翼枝眼角餘光瞄到七七跑得遠了,忽然一笑,清澈的眼眸中瞬間變得雪亮耀眼,也學七七喚道:“長臉鬼!先行告辭了!”話音未落,已然出手,瞬間攻向顧鵬的眉間、咽喉、心髒,招招攻敵要害,致人死地。

顧鵬不敢輕敵,急忙抽劍抵擋,卻不料都是虛招,翼枝一擊不中,身形暴射,瞬間便躍出數十丈外,長笑一聲,“後會有期!”

顧鵬氣得跳腳,方知受騙,再要追時,翼枝已跑出老遠,他的手下曾因搶書的事,在翼枝那兒吃了大虧,深知他的狡詐,不敢單獨涉險,無奈隻得回去召集人手。

心中納悶,那癡兒怎會突然要跑到城外追鳥,壓根沒想到是七七刻意假裝,心中也是怕得要死。其實他當時隻要朝天空望上一眼,便會明白什麼鳥啊,天上除了雲還是……雲!倒是雲的色彩分了些層次。

翼枝追上七七後,拉著她往一條小路上走。

“去哪?”七七問,適才出城後拚命地跑,一臉的汗!蜇得額頭上的傷口絲絲地痛,心中暗自將顧鵬祖宗八代罵了個遍。

“河邊,你身上有追魂香,必須洗掉,否則無論我們走到哪兒都會被追到。”翼枝有些氣喘,衣裳被冷汗滲透,他剛才看似贏得輕鬆,實則已到了極限,隻是一口氣強撐著,丹田空空蕩蕩,若非如此他早就抱著七七施展輕功了,哪會這般費力地在草叢中跋涉。

“汪汪,汪汪!”遠遠地傳來幾聲狗吠聲。

“他們追來了啊?”七七有些害怕地問翼枝。

“沒事!幾隻會叫的畜性而已,不用怕!”翼枝伸出手,擦了擦七七小臉上的汗,“那長臉鬼,這次帶了幫手來,一會兒若是打起來時,遠遠地躲到一邊去,不要亂喊亂叫,能離開便離開!”這次真是怨他大意了,低估了顧鵬,害小人兒受了這般罪。

七七一臉驚恐,點了點頭,“翼枝,那長臉鬼會為了一本書殺了我們對不對?”那麼重的殺氣,想讓人忽視都難!

翼枝卻是傲氣地一笑,“他惹到天絕宮的人,死定了!”

“那我們告訴他,我們是天絕宮的人,那秘笈本來就是我們的。”

翼枝搖搖頭,輕聲道:“你忘了,宮主規定我們是不能洩露身份的。”他真正怕的事,顧鵬知曉後更不會饒他們性命,江湖中誰不知天絕宮亦正亦邪,報複起人來,不死不休。逃出去還好,若逃不出去,以那人心性,就連七七也會被滅口,“七七,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我是天絕宮的弟子明白嗎?”翼枝不放心地又囑咐一遍。

七七點點頭。

無論他們走得多快,也比不上後邊的四條腿的馬與狗,不一會兒,他們便追了上來。

“七七躲到一邊去,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翼枝上前兩步,將衝在最前麵的三條大狗,毫不遲疑地全部宰殺了。

“翼公子,你以為殺了狗就逃得了嗎?”顧鵬陰森森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你剛才若是放開這癡兒,自己逃命,或許還有機會的,可惜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隻是翼公子身邊的美人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翼枝不屑地一笑道:“不勞你費心!”清澈的眼中進射出駭人的殺氣,冷笑地看著漸漸包圍上來的人。

“七七,你過來!”顧鵬身側的夏俊岩喊道,原來他也跟了過來,再看圍上來的人竟都是夏府的侍衛。

“翼公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交出書饒你不死!”顧鵬道。

翼枝冷笑著道:“長臉鬼,你費盡心機想得到秘

笈,難道不怕秘笈的主人找上門來?”

顧鵬哈哈一笑,“你這紅齒小兒都敢修習,老夫為何不敢!”他一直以為翼枝小小年紀,武功超凡,是因修習了秘笈上的武功所至,所以才設計散了翼枝的內功,這般有恃無恐,囂張至極,卻不知翼枝本就是天絕宮的人,何來敢與不敢之說。

七七站在較遠的地方,擔憂複雜的眸光直直地看著翼枝,對那邊大哥的叫喊,充耳不聞,理都不理。

“七七,過來!”夏俊岩擔心打起來誤傷了她,他那個愛哭的娘,自從豔兒口中聽說七七未死的消息後,便催著讓他把七七帶回去呢0該死的!你過來!不聽話的丫頭!”

翼枝不等顧鵬說完,身形便動了起來,由於事出突然,加之一瞬間,他趁一侍衛呆怔的工夫,空手奪過他手上的兵刃,反手一攔,擋住另一人的攻勢,身形一側間,劈向旁邊一人……

轉瞬之間,已交手數十招,若在功散之前,這些侍衛翼枝根本不會放在眼裏,但今非昔比,十幾個人的圍攻,翼枝招架得氣喘籲籲,狼狽不堪!

翼枝且戰且退,退的方向竟是南邊的一處山峰。 觀望的七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小拳頭握得死死的,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時還會緊張地偷眼打量一卜顧鵬此時臉上的表情。

顧鵬皺緊眉頭,眼看著圍攻的侍衛一個個受傷倒地,翼枝雖然樣子狼狽了些,卻仍是毫發無傷。每次都好像要將之擒住了,不知怎地又被他躲過了。

其實,翼枝最顧忌之人便是顧鵬,雖然功力隻剩下一層,若要突破侍衛的圍攻卻也不難,但如此一來,顧鵬必會親自動手了,以翼枝現在的狀態可是連十招都抵擋不住了。

翼枝邊戰邊退,已經臨近山峰下了,驀地,一掌拍向一侍衛前胸,趁他向後退閃之際,身形一側躲過後邊的殺招,轉首向七七站立的位置看了一眼。

七七咬了咬下唇,拔腳便向山峰那奔去。

顧鵬微眯著眼,目光閃動,突然眼神一變,終於察覺出翼枝的真正意圖了,身形暴起,卻是撲向正在奮力奔跑的七七。

“七七,小心!”正在打鬥的翼枝驀地一聲暴喝。

七七下意識地轉首一看,隻見顧鵬人在半空,凶神惡煞般地提劍當頭刺來、七七害怕地驚叫一聲,以手遮住眼睛……

“師父!手下留情!”後邊的夏俊岩大喊道,若殺了這癡兒妹妹,他上哪再給娘找一個啊!

七七隻覺淩厲的殺氣撲麵而來,驀地,臉頰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濺了上去,再睜開眼時,身子已被納人熟悉的懷抱中。

“血!”七七突然大叫一聲,再看翼枝的左手臂早已鮮血淋漓。

原來,翼枝見顧鵬提劍撲向七七,便顧不得其他了,飛身便要過去抵擋,卻忘了現在他隻剩下一層功力了,哪裏來得及,後邊一侍衛又趁機向他後心砍來,既然躲不過,隻有攔了,奈何他用刀攔了後心的攻勢,七七卻危險了,電光火石之間,翼枝一咬牙,撲到七七身前,一側身,環住七七向右疾退,隻是他的一條手臂卻硬生生地喂了顧鵬的劍!

顧鵬功力深厚,劍勢上帶著內功呢!翼枝一中劍 便暗叫一聲不好。傷口雖不深,卻禁不得顧鵬的功力一震,翼枝立時便覺疼痛鑽心,經脈被震斷了,手臂算是廢了。

當然,這一切隻發生在眨眼之間,七七驚叫之後看到了也隻是結果而已。

翼枝看著懷中咬著嘴,嚇哭的七七,又是心痛,又是後怕,這一劍若是刺在七七身上,焉有命在,不由得大怒,“長臉鬼,枉你在江湖上也是成名的人物,竟然狠下手傷一個不會工夫的柔弱女子!”

顧鵬冷冷地一笑,“狡猾的小子,敢跟老夫鬥!”說完提劍 便刺。

“師父,手下留情啊!”後麵的夏俊岩趕了過來,翼枝的死活他不管,但傻妹妹可不能死啊!老娘的眼淚他也受不了啊,死而複生,若再死……啊,老娘非哭死他不可!

趁著夏俊岩攔阻的時候,翼枝抱著七七躍上了山峰,峰頂是一處斷崖,並不是很高.崖下是湍急的河水。

翼枝抱著七七坐在崖頂上喘息了一下,“別哭,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受傷了,不用怕,別哭!”

七七咬著唇,想忍住,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往下掉,淚眼直直地盯著翼枝受傷的胳膊,“很痛是不是?會不會斷啊,可千萬不要斷了啊!”七七抽著鼻開,邊哭邊說,“不能斷啊,你要是當楊過,我長得這麼難看也當不成小龍女啊!怎麼辦啊,不要斷啊!”

“斷不著的,沒事!”翼枝輕聲哄道,雖然聽不明白,她究竟在胡言亂語什麼,但卻清楚,她在為他擔憂、心痛!看到七七頸間的傷痕,滲出血絲,是適才被顧鵬淩厲的劍氣傷到的,由懷中掏出一塊布給她簡單地包上,“七七,不要哭,聽我說,一會兒他們過來,我便從這崖上跳下去……”

“不要!”七七死死地抱住他,“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任性,若不說秘笈在你身上,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傻瓜,他們既然查出你與我在一起,即使你不這樣說,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乖,聽我說完……有你大哥在,顧鵬不會傷你性命……”

“不要,不要!”七七隻是死死抱住翼枝,全部掛在他身上,大喊著不要。

翼枝不禁失笑,“每次有危險,你不總是丟下我逃命嗎?這次怎麼了?”

“這次不一樣,你真的會死的,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七七眼中的驚恐絕不是裝出來的,她從未有像現在這般害怕無助過。

“怎麼會呢,我會去接你的!”翼枝的本意,是想帶著七七一起由崖頂跳入水中,這樣便可洗去七七身上的氣味,躲避追蹤,雖然秋水冰涼,加之湍急時有漩渦,但他與七七皆水性高超,相信可以應付得來。一般會水性之人斷不敢往下跳的。

然而,現在他受了傷,那條手臂連動都動不得,便不敢在帶著小人兒冒險了,眼角餘光瞄到那些人已經躍上山峰,正慢慢地向崖邊移動。

最後使勁抱一下懷中哭得稀裏嘩啦的小人兒,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哭了,我會再來接你走的,乖乖地等著我。”然後站起,放開七七.身形又向後退了一步,此時他的一隻腳已經懸空。

“你幹什麼?”顧鵬大驚。

翼枝隻是對七七微微一笑,用口形輕輕地說出兩個字,“等我!”身形一縱,便跳下懸崖,躍進水中,他還要留著力氣跟下麵的水鬼抗爭,才沒空理那長臉鬼呢!

“不要!”七七嘶吼一聲,眼睜睜地看著翼枝毅然決然地跳了下去,心一卜子空了,身子軟軟地跌坐在地上。腦中隻想著,剩卜一隻手臂,怎麼遊水啊?

顧鵬大怒地怪叫一聲,失去理智,隨後也跟著跳了下去,幾個會水性的侍衛也接著撲通、撲通跳下兒個。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水流湍急加之漩渦,剛進

水裏,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被水衝到下遊,哪還顧得上追人呢!逃命還來不及,一律都在水中撲騰,伸長脖子大喊救命,顧鵬也不例外。

崖上的人一看急了,急忙躍下山峰,仗著輕功好,沿著河岸一路追去……

又是扔樹枝,又是扔繩子,最後也隻是顧鵬一人仗著內功深厚氣息綿長,在河水稍緩的地方被救了上來,其餘的幾人連屍首都沒撈到,自然也沒有翼枝的蹤影,從跳進水中,他便再沒有露出過頭。

顧鵬竹籃打水一場空,秘笈沒有得到,一氣之下離開了夏府。

夏俊岩也沒多挽留師父,他們本就是互相利用,顧鵬無意間得知夏府藏有天絕宮武功秘笈,便前來投靠。夏俊岩收他在府中,拜其為師,利用他的武功為自己辦事,並答應幫他得到秘笈,僅此而已。

反正走了一個師父,還有其他師父,夏府最多的便是銀子,養幾個人不算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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