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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柚心 -【瞎拼千金出頭天(重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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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31 00:01: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柚心 - 瞎拼千金出頭天(重生之二)

她本是千金大小姐,嗜好便是「購物」,揮霍爹爹的銀子,
哪知竟成了現代小資女周梓喬,前生種種優點,如今全是缺點!
但她絕不甘心當草包,立志求生,就在這時,她多了個頂頭上司──
他強悍鐵腕,一上任便有如神助,公司業績直直升;
誰知如此精明的男人也有不懂的東西,竟讓奸商賤價拐走珍品,
哼,她這愛瞎拼的「古人」來到這裏終於有用武之地,
等他大老板見識到她的特殊才藝之後,千金小姐就要出頭了……
傅定琛第一次見到周梓喬,便被那雙黑白分明的圓眸吸引,
可惜啊……長得再美仍無法改變她是個天兵小助理的事實,
拜托誰來告訴他,這個生活白癡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就在他忍無可忍,第N度興起想炒了她的念頭時,
一樁意外竟讓他對這草包美女徹底改觀,
公司不但因她而度過危機,她的倩影更從此烙印在他心上!
他對她越來越動心,甚至想娶回家,難道真是緣來沒法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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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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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31 00:02: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初夏,江南的春荷鎮已是一片盎然綠意。

    春荷鎮因得地利之便,被一面如鏡般的湖水所環抱,一如江南諸多水鄉,無數人家屋前皆有水道,不時可見船篷由門前經過。

    每至盛夏,將春荷鎮環抱的湖長出數以萬計的夏荷,屆時,千朵、萬朵的荷花幾乎要將鎮裏的人家掩沒;遠望根本瞧不出花海中其實藏著住戶。

    而春荷鎮口處有著先帝親筆禦題的鎮名匾額,因荷而生的美食多得不勝枚舉,“金桂藕糖”、“雪地藕羹”更是現任皇帝最愛的甜食之一。

    因爲坐擁驚人荷景、禦用甜食,春荷鎮成爲許多富貴人家避暑、賞荷、嘗荷食之處。

    這一日陽光正好,在商家林立的春荷大街上,一個穿著粉色衫裙、頭簪著精巧蝴蝶珍珠钗的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只見女子袅袅行走間,墨發、輕紗水袖隨風翻飛,豐姿綽約宛如一株新荷,美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當地商家皆知,那女子便是春荷鎮裏最有名的甜食鋪千金,亦是研想出“金桂藕糖”、“雪地藕羹”等數道禦用甜食的名廚——上官雍的獨生女,上官瑞晴。

    “小姐,今兒個由荷寶居先看嗎?”

    葵兒長主子幾歲,自小苞在主子身邊,對于她喜愛“采買”的能力,除了“甘拜下風”,再找不出其他詞彙。

    因爲她家小姐不似一般閨女,除了繡花撲蝶,最愛的消遣是盡情揮霍她爹的銀子,今日買布、明日買珠玉首飾,連家俬、古董、馬匹全不放過。

    所幸上官家是春荷鎮裏一等一的大戶人家,宅院占地遼闊,否則在主子時不時的瘋狂采買下,上官老爺的家産說不准真會被主子給敗光,而那些采買回家的戰利品,更不知該往哪兒擺比較好。

    上官瑞晴輕颔首,一雙含煙美目未進鋪,已迫不及待地落在荷寶居裏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品之上。

    再過十天,夏荷便會陸續綻放,屆時遊人如織,如果不趁這幾日好好采買,滿足內心的想望,心頭的瘾兒一起,她可不知自個兒熬不熬得過。

    荷寶居古玩鋪的錢掌櫃聞得上官大小姐再次莅臨,趕緊整衣,親自外出迎接。“上官小姐好。”

    因爲上官瑞晴的消費能力,整條春荷大街的商鋪把她當小財神爺,只要她一出現,便能讓衆商家荷包滿滿。

    不過買歸買,大夥兒都知道,上官瑞晴的眼光好,鑒賞能力極佳,舉凡她看入眼的,皆是一等一的上品,因此呈上的寶貝怎麽也不敢馬虎。

    “錢掌櫃日安,今兒個進了什麽新鮮的玩意兒嗎?”

    錢掌櫃亦步亦趨跟在上官瑞晴身旁。“小姐好運氣,今兒個剛送來個聽說具有神秘法力的遠古寶硯。”

    “神秘法力的遠古寶硯?”

    錢掌櫃用力颔了颔首才道:“小姐可別不信,聽說只要與此硯有緣者磨墨書寫,必能心想事成、願望成真。”

    聞言,正細心審看著櫃中翠玉古瓶的上官瑞晴分神吟笑道:“掌櫃的可把這話給說誇了。”

    “不誇張、不誇張,據說那寶硯是仙人不小心遺落在人間的寶物哪!”

    聽多了商家爲了將東西賣出,不惜漫天誇口的話,上官瑞晴平心靜氣地掀唇問:“既是這等寶物,錢掌櫃怎麽不自個兒留下來,寫些好字心想事成呢?”

    錢掌櫃誇張的比手畫腳。“我可想死了,但聽說這屏星硯的神奇法力可是仙人夜觀四象二十八星宿所研成,若非有緣人,可得不成哪!”

    被錢掌櫃誇張的動作給逗笑了,上官瑞晴笑應。“瞧掌櫃的說得這麽神奇,快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吧!”

    掌櫃聞言,笑得嘴快咧到耳邊。“是、是,請小姐移駕內廳,我親自取來給小姐您過目。”

    約莫一盞茶光景,上官瑞晴已在店中選了數樣精品,准備稍作歇息,靈巧的小童見狀立即將她請進鋪內的廂房內廳,奉上新沏的熱茶,等著錢掌櫃將屏星硯給取來讓她審看。

    她才剛喝完一杯茶,錢掌櫃竟另外取來上等文房三寶,讓她可以磨墨試寫上幾個字。

    “這只屏星硯不只具有神奇法力,它磨出的墨也是一等一的質量,小姐盡避試試,慢慢琢磨。”

    上官瑞晴是個眼尖的行家,而屏星硯具靈性,講求緣分,若彼此得緣,交易買賣自會順利完成。

    暗自思量一番後,錢掌櫃退了出去,上官瑞晴專心打量著屏星硯台身的雕花,心底不由得贊歎。

    硯身雕花雅致工細,一花一葉一鳥雕刻得栩栩如生;而當她讓硯平躺掌心,只見硯石在光線照耀下,散發出猶如星鬥般的熠熠閃光,讓她目不轉睛,想來屏星硯這名便是由此而來吧!

    觀賞片刻後讓葵兒取水磨墨,看著越發濃黑細膩的墨色,玩心一起,她取筆沾墨,在素白紙上寫下“許我良人”四字。

    “小姐?!您怎麽可以寫這種字?”

    驚見主子寫出如此羞煞人的話,葵兒摀嘴瞪眼地搶過主子寫下的字,等不及墨幹,便將其收進懷裏。

    瞧葵兒那模樣,上官瑞晴忍不住笑出聲。“這屏星硯是歙硯的一種,質優,說不准還是哪朝文人皇帝用的那一只呢!只是……是不是具有神力靈性這點,就有待商榷了。”

    “即便如此,小姐還是不可以在外頭寫出如此羞人的字眼。”她語重心長地提醒。

    上官瑞晴外表瞧來雖柔柔雅雅的,但那柔膩的性子裏帶著點跳脫世俗的小小叛逆,也因此沒半點閨女千金該有的矜持、羞澀。

    這一點讓上官家二老頗爲困擾。

    爲防嚴肅的丫頭像個小老太婆般繼續叨念下去,她只得斂住笑,嘟起如花瓣的嫩唇,小聲抗議。“總是得試試錢掌櫃的話真不真?難不成真因爲我寫了那幾個字,就真的突然蹦出個相公來嗎?”

    葵兒聽主子不知悔改地嘟囔那一番話,頭痛地伸指按按發鬓問:“那小姐買是不買?”

    “遇上如此珍品,豈有不買的道理?”上官瑞晴二話不說,決定得十分爽快幹脆。

    “那奴婢就去喚錢掌櫃來結賬。”

    “嗯。”上官瑞晴輕應,一雙眼定定打量著眼前的屏星硯,愈瞧愈愛不釋手。

    同時,她心底也不由得閃過個想法……

    這屏星硯與她如此得緣,真的會許她個良人嗎?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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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夏陽熾豔,在上官瑞晴走完整條春荷大街上的數十間商鋪後,不經意地瞧見,在某一戶商家後的大柳樹邊,有幾個蓬頭垢面,年紀約在七、八歲上下的小乞丐向過橋的路人行討。

    小乞丐遠遠瞧見她的裝扮,便知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于是紛紛上橋乞討。

    “天仙姐姐行行好,可以賞點銀子嗎?”

    “天仙姐姐我餓了好幾天,可以賞我幾個銅板嗎?”

    “天仙姐姐……”

    聽著四周如潮水般湧來的祈求聲,上官瑞晴身邊的小厮、婢女見狀正想環身護住主子,卻聽見她柔聲道:“不礙事的。”

    心地善良的上官瑞晴頓住餅橋的腳步,打量了那幾個乞丐,發現不只眼前的小乞丐,大柳樹邊還有個衣衫褴褛的男子靠在樹邊動也不動。

    因爲落了截褲管,她可以看到,他的小腿肚還圈裹著層已髒掉的棉布,瞧見他那模樣,上官瑞晴不禁輕輕擰眉。

    上官瑞晴大約推敲他的年紀,心想,都已成年了,會淪落爲乞丐,一定有什麽可憐的遭遇吧?

    而那腿傷若不處理,會成疾患吧?

    心一動,腦中閃過一絲念頭,她交代身邊婢女一一給了小乞丐銅板,另外再給了那名男子五錠碎銀。

    原是富家子弟的穆子深在遭逢劫難後,意外瘸了條腿,他曾想過各種方法讓自己活下去,無奈時不我與,在無數次碰壁、嘗盡世間冷暖後,他萎靡不振地窩在某戶商家後的大柳樹邊,消極地賴著。

    走到今日這地步,他已經不知尊嚴爲何物,更顧不了這身臭皮囊了,餓就餓著、痛就任他痛著,只要時間一到,他也就解脫了。

    按著主子的囑咐,葵兒過了橋將銀子交給他後說:“我家小姐要你拿這幾錠銀子打理好自己,處理好腿傷,傷好若不嫌棄,就到鎮西的水荷茶鋪上工,雖是粗活兒,但努力幹也會有出頭的一日。”

    說完話,丫頭匆匆回到主子身邊,穆子深垂眸盯著掌中的銀錠子許久,心底五味雜陳。

    往日,他根本不會將這幾枚小小的碎銀錠子放在眼底,但今非昔比,如今這幾枚銀錠子可以讓他做很多事……

    他擡起頭,迎向橋對岸那個同樣凝望著他、宛如天仙般的女子,感覺全身的血液因爲激動而沸騰。

    她像是湖裏迎風展現娉婷姿態的初夏新荷,渾身上下散發著“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的超凡脫俗氣質,這樣的她,不是此時的他可以高攀得上的……

    定下心神,穆子深抱拳朝她一揖,高聲說道:“我穆子深他日若有長進,必會報答小姐恩情。”

    那铿锵有力的堅定口吻震得上官瑞晴微微心悸,視線不由得落在他臉上。

    眸光一定,偶然拂過的清風揚起,空氣裏回蕩著淡淡荷香,將他覆在額前的落發拂開,露出他一雙飛揚濃眉、幽深明亮的細長鷹眸以及微抿的薄薄嘴唇,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嚴肅感。

    而在他站挺身子的同時,上官瑞晴才發現,原來他的身形修長挺拔,雖蓬頭垢面,但一雙炯目依然灼亮,不難想象,他日若有出息,會是多麽豐姿俊朗的男子啊!

    而此時,那張看似嚴肅的臉容,因爲他朝她微微扯唇而變得柔軟,那俊朗的模樣無由來讓她的臉皮發熱,心跳微微加快。

    暗暗抑下內心詭異的悸動,上官瑞晴朝他淡淡彎唇回以一抹笑,颔首表示聽清楚他的話。

    這是她頭一次覺得,有能力將身陷困境的人拉出泥沼,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葵兒瞧那男子說話的神態,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自己主子,不但看古物珍品的眼光精准,連看人的眼光也不凡。

    收回心神,她領著上官瑞晴過橋,卻發現,那男子的眼神須臾不離地定在主子身上。

    她正猶豫該不該上前訓斥對方不該如此放肆時,不知由哪兒跑出的孩童突地嬉鬧著要衝上橋玩耍。

    怕那一群玩瘋了的孩童撞著主子,葵兒受不住地出聲制止。“餵!不可以在——”

    她的話尚不及說完,其中一個孩童跑得太快腳打了岔,竟整個人撲向上官瑞晴。

    因爲嬉耍的孩童擋住去路,才過了橋的上官瑞晴又站得離水道極近,見孩童撲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小姐小心!”

    葵兒話是喊出了,但眼見著主子就要栽進水中時,一道飛影倏地閃過眼前。

    那道飛影不是別人,正是受了上官瑞晴大恩惠,期許有一日能報恩的穆子深。

    驚見上官瑞晴就要落水,他不多想地伸臂拉住她,穩住她的身子,讓她免于落水之劫。

    未料,穆子深一拉住她的皓腕,使力將她帶到一旁,自己卻因爲速度太疾,整個身子墜落水中。

    在他撲通一聲落進水裏,感受湖水涼意沁入的瞬間,受傷的腿一抽,他整個身子繃緊,心跟著倏然一凜。

    他腿上的傷雖是尋常傷口,卻因爲無銀子買藥,而讓傷口瘀腫化膿,最後疼痛入骨,讓他連行走都成問題。

    但方才眼見那心善的小姐就要跌進河裏,他一心只想救人,忘了腳痛,直到落入河裏才想起,自己的腿受了傷。

    若是平常,就算落水他也有辦法掙脫上岸,但受傷的腿這一刻卻像綁上千斤石塊,讓他動彈不得地直往湖底墜。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哀哀幽想,或許這一世命該如此,而他還來不及實現小姐施予的恩惠,便要立即回報……或許這一切都是命啊!

    這時的他不知道,上官瑞晴被他那一推,好巧不巧地撞往一旁的大柳樹,連驚呼都還來不及發出,人便暈了過去……

    四周一片靜谧,房中除了滴滴答答的聲響,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怎麽會這麽靜?

    平時偌大的宅子裏再安靜,不時也可以聽到兩個剛滿五歲的雙生子弟弟在宅中造次地跑來跑去,讓一群奴仆跟在身後善後的聲音。

    但這一會兒,未免靜得太詭谲了啊?

    是時辰已晚了嗎?

    她想睜開眼,卻覺得眼皮很重,腦子沈甸甸的,喉唇幹得讓她想喚葵兒倒杯茶給她。

    “葵……葵兒……”

    因爲沒什麽力氣,她發現自己的聲音輕如飛絮,好不容易撐開眼皮子,漸漸聚焦的視線突地映入一張陌生的笑臉。

    “喬喬,你終于醒了?感覺怎麽樣?”

    上官瑞晴擰眉望著眼前那張笑臉,充滿疑惑地問:“你……你是誰?”

    等不及她回答,上官瑞晴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不在府中閨房,入目皆是一片蒼白,牆上還有奇怪的畫和擺設,她趕忙急問:“這裏是哪裏?我的婢女葵兒呢?”

    婢女?!

    沈若儀突然聽到這個只會出現在古裝劇的稱呼,再看看好友臉上迷惘的神情,不由得一顫。

    她急急地伸手探了探她圈著紗布的額嘟囔。“完蛋了,不是真的撞壞腦子了吧?”

    她一靠近,上官瑞晴所有心思被女子身上的穿著打扮給吸引,根本沒注意聽她說了什麽。

    “你、你是外族人嗎?”

    定眸打量,女子有著一頭未梳髻的鬈曲長發,蓬松的發讓她的臉看起來好小,她身上的衣衫款式也極爲奇怪、曝露,不是中原女子的穿著。

    沈若儀聽著她再吐出這麽一句話,活像見鬼似的衝出病房,現在事情很大條,她得通知醫生再幫好友徹底的、好好的檢查一番才行。

    見女子飽受驚嚇的模樣,上官瑞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她努力回想自己撞上柳樹昏倒前的情形,想厘清眼前狀況,但是思緒一轉動,頭便痛得受不了。

    苦思無果,上官瑞晴正想下榻四處走走,竟發現,她躺在鋪著白色褥鋪的床榻上。

    天哪!她還沒死啊,怎麽會將她擱在白色褥鋪之上?

    她撫胸爲這犯諱的事驚抽了口氣,又定下心想,她曾在爹親的書閣中看過有關異族民情風俗的書,知曉外族與中原人極爲不同。

    在中原,白爲喪,但在此地白色應該另有一番解讀才是。

    暗暗說服著自己放寬心,別因此感到觸黴頭時,卻見方才那名女子領著一群身穿著白衣、白袍的男女一擁而入。

    這突如其來的陣仗讓她的心緊緊一促,一雙眼圓瞠地瞪著他們問:“你們是誰?想做什麽?”

    揣想她情緒不穩的異樣反應,可能是撞傷頭部所致,主治醫師王大偉柔笑安撫。“周小姐你不用緊張,只是進來替你做一些例行性的檢查。”

    那陌生的稱呼讓她整個人膽顫心驚。“周小姐?!誰是周小姐?你們抓我來做什麽?”

    膽顫心驚的不只她,沈若儀聽見她的回答,快急瘋了。“王醫師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喬喬不會真的摔傻了,連自己也記不得了吧!”

    她與周梓喬同在“傅氏集團”上班,兩人共事兩年,感情十分要好,看著她一醒來便是這副怪樣,她無法不擔心。

    兩天前,周梓喬不小心在辦公室的茶水間滑了一跤,衆人聽到砰砰聲響,趕來看見地上有一灘血,而她整個人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同事嚇得差點沒了魂,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將她送醫院,止了血縫了幾針後,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四十八個小時,確定沒有“腦震蕩後症候群”才可以出院。

    王大偉用沈定的語氣安撫她的驚慌失措。“沈小姐你不用擔心,周小姐的狀況很可能是腦部在受到撞擊時産生了錯亂神智,以及喪失事發當時的記憶,真正狀況如何,我們會爲周小姐做進一步的檢查。”

    上官瑞晴聽著兩人的對話,思緒混亂不已,她知道自己撞了頭,但還不至于神智錯亂,不知道自己是誰啊!

    她失去原有的溫雅,急聲強調。“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是撞了頭,但神智還很清楚,並沒有錯亂!我是春荷鎮上官雍的女兒……”

    看著衆人因爲她說出的話,臉色一致地沈了沈,她忐忑不安地想,自己說錯什麽了嗎?

    一秒鍾後,沈若儀恍然大悟地回過神打破沈默,語重心長地說:“喬喬,我就跟你說,別那麽迷那些穿越劇,時不時巴望著要回到古代和古人談戀愛。”略頓,她歎了口氣接著又說:“雖然工作壓力很大,但你也別奢望藉著傷了頭來逃避現實啊!”

    兩人同在行銷部,每天光是負責公司産品的廣告設計、企劃策略便可以忙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

    私下,周梓喬不止一次向她說過,若能穿越回到古代,過過沒有現代科技,完全回歸原始的日子該有多好。

    聽著女子的話,上官瑞晴的臉色愈來愈蒼白。

    穿越劇是什麽東西?工作壓力很大又是怎麽一回事?她明明聽得懂女子說的話,爲什麽卻不明白這些詞兒的意思?

    她在昏倒後到底被哪個惡人綁來這麽個奇怪的地方?

    無數個疑惑一個個浮現,把她的腦子擠得快爆炸了,她揚起纖纖玉指,壓著脹痛的發鬓,痛苦的呻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嗚……求求你們放了我,我想見我爹、我娘……”

    王大偉見她那模樣,想靠近審看她的傷口及身體狀況,上官瑞晴卻激動推開他。

    “你、你要做什麽?”

    “別緊張,我只是再幫你看一下傷口,看完就讓你休息,好不好?”

    醫生的話一說完,護士立刻上前幫她打了針,她根本還來不及反抗,便感覺眼皮愈來愈沈重,不到一分鍾便沈沈睡去。

稍晚,上官瑞晴一醒來,便被迫做了無數個與腦部有關的檢查。

    最後這些檢查報告顯示,她不管身體或腦袋,都是正常無異的,醫生因此批准她出院。

    接到醫院的通知電話,沈若儀一下班便帶著同事的愛心雞湯,來幫好友辦出院手續。

    在幫周梓喬整理行李時,她倒出熱騰騰的雞湯,讓好友坐在一旁喝湯,邊說:“喬喬,明天剛好遇到星期六、日,我送你回家後,你就留在家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上官瑞晴又驚又喜,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你願意送我回家?”

    一聽到她可以離開那個讓她住得很不舒服的白色寢房,籠罩在她心頭的低落烏雲終于緩緩散去。

    再者,她突然失蹤,爹娘一定很擔心,只要想到可以回家見到爹娘、雙生子弟弟,她的嘴角便揚著掩不住歡喜的燦笑,精神好上許多。

    沈若儀不知她所謂的回家,與周梓喬所說的回家不同,她瞥了好友一眼沒好氣地道:“知道認識我的好處了厚?”

    “謝謝你。”上官瑞晴感動地說,眸泛淚光。

    看著她誇張的反應,沈若儀心底卻不免有些寒顫。

    這奇怪的周梓喬讓她很不能適應啊!

    不只性格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光是看她對周遭事物的好奇反應,便讓她沒由來發寒。

    再加上剛來到醫院時,她被穿著醫院病服的周梓喬嚇過一回,因爲大小姐她就站在門邊,玩著室內的日光燈開關。

    她臉上出現像是沒見過這新奇玩意兒的表情,日光燈開關被她開開關關,燈光也跟著一明一滅。

    病房裏的情景,活像跳電或鬼片裏鬼魅要出現才有的現象。

    如果不是公司福利好,讓她可以不用住健保房與其他病人擠一間,她會被送去精神科吧?

    而她因爲跟她的友情太堅定,又心疼她被離異後各自再婚的父母抛棄,才會有情有義,對她不離不棄。

    上官瑞晴舉止優雅地喝著湯,捕捉到她不時偷偷打量著自己的神情,微惱地努了努唇道:“你不要再拿見鬼似的神情瞅著我,那個白袍大夫都說我很正常!”

    心思被看破,沈若儀趕忙打住思緒,沒好氣地回道:“你只要真的恢複正常不要再嚇我,我就不會拿見鬼似的神情瞅著你。”

    上官瑞晴悶悶地撇了撇嘴,已經不想再做任何解釋了。

    她再一次告訴自己,目前當要,她只想好好養好身體,再想辦法回到屬于她的地方!

    上官瑞晴萬萬沒想到,在她踏出白色寢房,看著眼前所有超乎她所見、所能想象範圍的事物,她感到一股說不出的驚訝。

    這裏實在太奇妙了!不但有一進入便會迅速上下移動的鐵箱子;更有類似馬車,卻沒馬匹在前引驅向前的四輪鐵盒,跑起來的速度居然比迅如閃電的千裏神駒還要驚人!

    而且這座城很吵,綠意少得可憐,放眼盡是一片灰沈沈、幾乎竄入天際的樓房,四周還有不少比夜明珠還亮的瘦長鐵杆……眼前一切讓她瞧得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她不禁懷疑,自己究竟是怎麽在短時間裏,來到這怪地方的?

    在依舊混亂的思緒下,她一雙眼忙著打量,微啓的唇不斷發出驚呼。

    沈若儀由原先無法適應她的大驚小敝到漸漸習慣,卻不得不出聲提醒。“周梓喬,拜托你別像剛進城的鄉下土包子,把你的嘴合上、驚訝吞下,OK?”

    醫生說,好友的腦部狀況正常,會出現反常舉止,很有可能是平常太壓抑,以致腦部創傷後,釋放出影響行爲的異常反應。

    或許過段時間便會恢複,只是時間多久沒人知道,畢竟腦部的構造極爲精密複雜,加上心理、生理的因素影響,更讓人難以預測,只能慢慢觀察;若狀況真的太嚴重,或許得尋求精神科專家的幫忙。

    再次聽到不屬于自己的名字,上官瑞晴郁悶地輕抿起唇,暗暗地惱著氣。

    醒來後,她已經不止一次向沈若儀強調,她不叫周梓喬,她的名字叫上官瑞晴,來自春荷鎮,但只要她說出這樣的話,沈若儀便會惱怒地板起臉,要她不要再玩角色扮演。

    每每她這麽提點著她,上官瑞晴只能委屈地閉嘴打住話,畢竟身在異地,她身邊只有她這麽一個伴兒,而她真的待她很好,她實在不想惹沈若儀生氣呀!

    沈默地坐上沈若儀駕駛的飛速鐵馬車,大約半個時辰後,鐵馬車駛進某一棟樓房裏的地窖,停妥後再搭著會迅速上下移動的鐵箱子,回到她所說的家。

    沈若儀熟門熟路地幫她開門、拿行李進屋後,也不管周梓喬,只是像累癱了似的直接倒在那小得不可思議,卻擺著鋪滿碎花厚墊的怪椅子裏歎呼。“噢!終于把你送回家了,我快累斃了。”

    最近公司營運不佳,推出的幾個産品賣得奇差,上頭被盯,他們底下這些苦命的小勞工跟著被當標靶,廣告、企劃案的要求跟著變嚴格,可憐他們被操到快吐血,就算會過勞死也不足爲奇。

    在沈若儀發出舒服的歎息時,原本懷抱著歡喜心情的上官瑞晴整個人沮喪地墜到谷底。

    “家……這不是我家啊……”

    耳底落入她無限酸楚的委屈語氣,沈若儀僵硬地起身耐著性子安慰。“喬喬,相信我,這是你的家,你認爲不是並不代表不是,而是你現在的腦袋還沒update成功……”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到一聲驚呼,擡頭一望,竟見周梓喬白著張臉,驚定在小玄關的鏡子前。

    “怎麽了?”

    心底慌顫地伸出纖纖玉指,上官瑞晴指著鏡中人問:“她、她……是誰?”

    醒來後,她一心懸在自己不知爲何會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所以之前根本沒去注意,鏡中映出的形影並不是自己。

    這一會兒在玄關看見鏡中人,她才赫然驚覺,那女子與她做出相同的反應。

    這代表……她就是鏡中人?!

    意識到這一點,她仔細地打量著鏡中女子的模樣。

    她有一頭露出嫩白纖頸的俏麗短發、鵝蛋臉、齊眉劉海,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圓眸,模樣很是可愛……但這不是她啊!

    那模樣與自己差有十萬八千裏……

    她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上官瑞晴驚慌不已地摸著自己的臉,慌張喃道:“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看著好友大受打擊的誇張反應,沈若儀欲哭無淚。“嗚……周大小姐,你不要玩我了。”

    她不知道,周梓喬是想穿越想瘋了,還是精神真的出了問題?!

    沒心思留意她的反應,上官瑞晴被自己身處在如此離奇狀況的事實強烈撞擊著,她無助又心慌。

    她很肯定自己此時不是在夢裏,既然不是在夢裏,爲何她的魂魄會寄附在一個與她毫無牽連的女子身上呢?

    她又該怎麽離開女子的軀體?

    原本屬于上官瑞晴的肉身沒有入主之魂,現在又是什麽狀況?

    而這副軀體原有的魂魄又上哪兒去了?

    “喬喬……”

    勉強拉回混亂不堪的思緒,她發現沈若儀被她的反應給嚇壞了,她那模樣讓她不得不想起醫生在出院時所說的話。

    他說,若她的狀況更嚴重,得再到精神病科求診。

    她聽著他們的對話,大略明白精神科是什麽,如今也想通了醒來後發生的異狀,這些人又爲什麽對著她,喊另一個女子的名字。

    因爲沒有人知道,她——上官瑞晴的魂魄莫名其妙進入周梓喬的身體裏,在他們看來,她就是周梓喬啊!

    當周梓喬對著自己問自己是誰,鐵定會被當成精神異常。

    想通這一切,上官瑞晴勉爲其難定了定心神,迅速在腦中作了決定。

    她或許得費些時間才能找到發生這離奇狀況的原因,但首先她不能再讓沈若儀因爲擔心她,把她送到醫生口中的精神科。

    暗暗深吸了口氣,她勉強扯了扯唇。“若儀,你若累了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你……確定?”

    見她點頭示意,沈若儀卻不甚放心地問:“確定?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不將她打發走,她就沒辦法好好思考,在未想出方法離開這個軀體前,她該怎麽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以周梓喬的身分活下去!

    上官瑞晴尴尬地撫額輕歎。“可能我是真的摔暈頭了,才會有這麽奇怪的反應,我想我應該好好再休息個兩天就沒事了。”

    看好友似乎恢複正常,沈若儀點頭如搗蒜道:“對、對,你就好好的徹底放松,什麽都不要想,知道嗎?”

    見她沒有懷疑,上官瑞晴暗暗松了口氣,這時沈若儀又突然開口。

    “需要讓我幫你煮碗面再走嗎?”

    很可能是想要穿越回古代的執念太深,導致周梓喬這一陣子對周遭人事物的認知,退化到像個無知的孩童。

    她對于任何人事物都感到新鮮、好奇,彷佛這一輩子從未見過。

    這樣的她讓沈若儀不由得擔心,怕她一時間沒辦法恢複以前的自主能力,爲了煮東西把自己的小窩給燒了,或餓死在小鮑寓裏。

    上官瑞晴原本想拒絕,卻又想,她應該趁這個機會偷瞧瞧她是怎麽使用屋子裏奇怪又先進的東西幫她煮面。

    因爲只要她留在這具軀體一天,她便要強迫自己盡快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不能再被當瘋子看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

    “三八,就一碗面,不用跟我客氣。”沈若儀不疑有他地走向廚房,接著開始翻箱倒櫃。

    上官瑞晴看著沈若儀一下子打開有著亮光的箱子,拿出一顆雞蛋、一把青菜,接著拿了個鐵鍋,在一扭就馬上流出水的鐵管下盛了水,擱在轉開便立即竄出火的鐵爐台前煮沸……一雙圓眸瞪得更大。

    這個時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讓她不由得啧啧稱奇,如果不是附在別人身上,她會覺得這個世界是有趣的、新鮮的!

    而她應該定下心,苦中作樂,享受當下的一切嗎?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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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31 00:03: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在初夏的暖風中,鼻息間彷佛可以聞到風起時,空氣裏泛著淡雅的荷香味。

    遠望,一抹如荷般的婀娜倩影半隱在柳絲飄揚間,女子墨色的發絲與綠色的柳絲像要纏絞在一塊兒,時隱時現,加深了讓人想一窺嬌顔的渴望。

    他緩緩移動腳步,極力想瞧清楚女子的模樣,蓦地,一股熟悉的窒息感襲來,水由口鼻嗆灌而入。

    “唔……”

    他想掙紮、破水而出,腳卻像在瞬間注入鐵泥似的,沈重得將他整個人往下拉。

    在水中,他無法呼吸,肺中空氣迅速被抽空,他感覺四肢百骸被不斷嗆灌入的水撐脹開來……

    在他覺得自己就快爆開的那一瞬間,他猛地睜開眼,擺脫那可怕的感覺,而結實的胸膛仍因爲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著。

    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呼吸緩下,腦中思緒漸漸清晰,傅定琛才知道,自己又作惡夢了。

    夢裏有著看不清面容、身形婀娜的古代女子,只要他想向前看清她的面容,緊接著襲來的便是溺斃的痛苦感受。

    傅定琛抹了抹臉低咒了聲。

    他被這個詭異的夢境糾纏多年,記不清是在十五或是十六歲時,他就開始作起這個惡夢。

    一直到今日,夢境內容由剛開始的模糊,發展成一個完整的片段,真實得彷佛親身經曆過。

    他備受困擾,曾尋求各方管道找出讓他作相同惡夢的病症,結果卻都是不了了之。

    最後他乏了,只有任惡夢想來就來,因爲他知道,只要人醒了,惡夢便跟著結束。

    他只能消極的接受它的存在。

    打住思緒,他起床拿了條浴巾擦掉一身冷汗後,懶得拿下,直接挂在脖子上,走出房門到廚房喝水。

    他才打開冰箱倒了杯冰開水一口飲盡,聽到廚房傳出窸窣聲響的管家起身察看。

    一看到傅定琛,再看了看指向兩點半的時鍾,看著他長大的管家威爾,一臉擔心地問:“少爺?!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

    灌下冰開水,涼意澆熄喉頭像要燒起來的幹渴,也讓傅定琛的情緒平緩許多。

    他淡淡地回道:“沒事,只是睡得燥了,起來喝水。”

    “台灣的天氣比較悶熱,如果少爺不習慣,我去開空調。”

    傅定琛雖是台灣人,但一家人跟著父親的事業版圖拓展,足迹遍布全球各地,留在台灣的時間屈指可數。

    台灣的天氣原本就較國外溫暖,幾乎在國外長大的傅定琛應該很不能適應。

    “不!不用麻煩。”

    威爾美其名是他的管家,一向爲他處理大小雜事,但畢竟是近六十歲的老人家,若非必要,他並不會煩勞他。

    “那請少爺早點休息。”

    “我知道,你也早點休息吧!”

    待管家離開後,傅定琛往書房走去,看著放在辦公桌上那堆傅氏集團台灣分公司的內部資料,俊眉忍不住皺了皺。

    由父親所成立的傅氏集團早年從事土地開發,賺了第一桶金後便轉投資研發手機面板、筆電等高科技産品。

    這些年台灣分公司因爲同行競爭壓力及資金外移等影響,年年虧損,二叔原本想將分公司買下,讓兒子傅定傑定下心好好經營。

    父親本就有意將台灣分公司給二叔,但又怕傅定傑玩心重,若無心經營,只會讓虧損更嚴重。

    正煩惱時,傅定琛自告奮勇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一來他認爲,台灣的市場仍有發展空間,因爲一時虧損,貿然收掉台灣分公司太可惜,二來他志不在此。

    父親雖然知道他有意往法律界發展,卻希望他並修商管,讓往後的出路更廣,也冀望他有一日可以改變心意,與大哥一起接下他打拼一生的事業帝國。

    在分別拿到法學與商學雙學位後,傅定琛的心意不變,並在打贏了幾場辟司後,決定與好友集資開間律師事務所。

    在籌備階段,他正好可以撥出一段時間,替父親處理台灣分公司的困境。

    他向父親保證,他有信心在兩年內做出成績,讓台灣分公司的業績轉虧爲盈。

    不認識他的人或許會認爲他誇口的豪語是自負,但正確來說,他對自己的要求過分嚴格,加上心中有所挂累,他希望早日完成“爲他人作嫁衣”的事。

    父親與幾位兄弟的感情原本就不錯,這一次有他領著堂弟們爲自家公司出力,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在父親點頭答應後,他還沒回台灣便先接手分公司的資料,並且花了大約半年的時間,仔細研究公司這幾年的運轉,發現帳目的流向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留在台灣分公司的,除了草創時起便跟在父親身邊一起打拼的元老,其他全是傅家人。

    在父親的事業版圖不斷向外拓展後,這些人成爲公司的支柱,卻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成了占著肥缺不做事的廢柴。

    大略抓出公司虧損連連的弊端後,他知道,若要重新整頓分公司,便需由最基本的人事去蕪存菁做起。

    然而二叔傅明堂握有公司大權,堂弟傅定傑、傅承宇亦在公司擔任重要職位,此舉,絕對會讓內部掀起不滿的聲潮。

    不管自家親戚是否支持他,他已做了應戰的准備!

    周末,上官瑞晴獨自一人窩在周梓喬的住處好幾個時辰後,她對于自己身上發生的離奇狀況有了重大的發現。

    可笑的是,資訊來自周梓喬那堆滿屋子、不同類型的穿越小說以及中國曆代傳奇故事。

    她是在窮極無聊之際,隨意抽了架上的書冊翻看,赫然驚覺,書中主角的遭遇竟然和她“一模一樣”!

    中國曆代傳奇故事讓她知道各朝代的演進,而所謂“穿越”的小說則讓她明白,穿越重生是怎麽一回事。

    書中主角因靈魂出竅附在另一個失去魂魄的肉身之上,有些是附在同時空卻不同身分的人身上,有些則是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或來到未來。

    據各個作者诠釋的主角,有人穿越到清朝當格格、到明朝當王爺將軍,還有穿越古今的現代人,運用未來知識成爲幫助某朝皇帝登基的得力助手。

    至于主角是代替肉身繼續活下去,或能不能回到原來的肉身之上,則全憑作者的主意。

    如此離奇的狀況雖是作者在書中杜撰、編想出的故事,卻真實的在她身上上演。

    若依此比對下來,她是穿越到一個與自己相差有數百年時空的未來女子身上。

    她反複思索,造成她神魂穿越的可能原因只有一個——荷寶居古玩鋪裏的屏星硯。

    當時錢掌櫃說,屏星硯具有神秘的法力,只要有緣人磨墨寫字,願望便能成真。

    她玩笑的寫了“許我良人”四字,難道是因爲她的姻緣落在這數百年後的男子之上,所以她才會被帶到此處?

    若真是如此,她可冤死了。

    明明是玩笑,卻落了實?

    誰願意丟了原有的皮囊,來到不屬于自己的地方,再嫁給她命定的那個有緣人?

    這些雖是她的揣測,但一想到她可能再也沒辦法回到原來的軀體,沒法兒見到親人,她的情緒不由得低落的墜到谷底。

    就在這時,她聽到窸窣聲響,回過神,電燈啪地一閃,因爲天黑陷入黑暗的客廳瞬間亮了起來。

    視線一放明,她眼底映入沈若儀微愠的臉色,還來不及問,她已噼哩啪啦開口。

    “周梓喬,你既然在家,爲什麽不接電話?嚇死我了!還有你搞什麽自閉?不開燈、不用電是真的打算當山頂洞人是不是?”

    她一臉茫然地望著她,表情無辜,她不敢問,她說的電話是什麽東西。

    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沈若儀發出被她打敗的挫敗聲,繼續問:“明天就要上班了,你准備得怎麽樣了?”

    “准、准備什麽?”

    沈若儀把她所有的舉動歸咎于她不想上班的逃避行爲,臉色一沈,她咬牙威脅。

    “你這一摔把接下來可以請的特休全用光了,不要以爲裝死就能逃避現實。不是我故意嚇你,總公司派來的冷面總裁進公司後炒了一堆人,咱們不把皮繃緊一點,絕對馬上被炒掉。”

    冷面總裁雷厲風行的執行力,讓整個公司陷在步步驚心的恐怖氛圍當中,連上頭那幾個仗著是公司元老、以打混爲名的經理們也不敢造次,哪個不是每天乖乖的上班打卡?

    聽著她噼哩啪啦說一堆,上官瑞晴有聽沒有懂,卻隱約可以明白,她說的上班是怎麽一回事。

    一想到完全不懂這個世界的上班規則,她就嚇得面無血色。

    在她的時空裏,她只懂如何當千金大小姐、接受別人的伺候,閑暇時品玩古物、拼命揮霍爹爹的銀子,偶爾讀讀書、繡繡花的她,該怎麽以周梓喬的身分活下去?

    “若儀,我……什麽都忘了,什麽都不會做……怎麽辦?”

    眯起勾畫著眼線的電眼,沈若儀還是當她是在逃避現實。

    “喬喬,不要跟我說你摔了頭便把過去所學忘得一幹二淨,你知道,咱們沒有當廢柴的本事。”

    上官瑞晴很想答,她並不是摔了頭便把過去所學忘得一幹二淨,而是她根本就不是周梓喬,當然不知道周梓喬學過什麽啊!

    可惜這話哪能明著說?說了,她明兒個准被帶進精神病科,沮喪地垂下肩,她忍不住好奇問:“那……廢柴……是什麽意思?”

    無論如何,多學些現代詞兒,對她適應這個年代的生活應該多少會有所幫助吧?

    “無用之人。”沈若儀冷冷的落下話,接著說:“除非你找到男人願意養你,否則你就乖乖的做好上班養活自己的心理准備吧!”

    沈若儀的話讓她的心微微一顫。

    如果她的推測沒有錯,那與她有緣的屏星硯便是以它神秘的法力,帶著她穿越時空來找她的良人?!

    思及這一點,她不禁自嘲地暗揚起一抹笑。

    若真的是這個原因,那她與未來良人的姻緣線未免也牽得太遠了吧?

    而此刻當下,她沒有尋覓良人的心思,只得纏著沈若儀探探周梓喬平時的工作內容,思量思量沈若儀說的,是不是與她所知、所學有什麽相似之處,好讓她有上手的可能。

    兩人聊了好久,上官瑞晴見夜深了,便央求沈若儀留下來陪睡,明天兩人還可以一起去公司上班。

    沈若儀應得爽快,她才稍稍定下心,等待明日的挑戰!

事實證明,上官瑞晴對于進公司上班的事多慮了。

    在她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滿懷忐忑來到公司後,狀況竟出乎意料的好?

    原來這副身體殘留著原有的記憶,只要東西出現在面前,腦子便自動運作起來。

    她這才想起,在周梓喬住的地方,使用那些前所未見的現代科技也是如此。

    那日看過沈若儀幫她煮一碗面後,她的手指一碰到開關,腦子便主動傳達訊息,指揮著她動作。

    只是她畢竟是處在靈肉分離的狀況,身體有記憶不代表可以掌控一切,在思緒神智方面,她對現代科技仍是完全陌生。

    因爲如此,她出現了手腦不協調、笨手笨腳的狀況。

    同事們體恤她,加上請示過副總傅定傑的意思後,決定讓她先做些簡單的庶務工作。

    不用坐在那據說叫做“電腦”的方盒子前,上官瑞晴落得輕松,但在她很不小心,差一點把要開會的書面資料送進碎紙機的前一刻,同事小青拉住她的手,及時阻止了她的動作。

    上官瑞晴一臉迷惑地看著小青。

    “喬喬你還沒睡醒嗎?這一份資料你若碎下去,咱們就等著被剝皮吧!”

    厚厚一大疊的書面資料是整個行銷部同仁加班半個月的成果,而離開會時間不到半個小時,重新打印不一定來得及。

    經小青提醒,上官瑞晴定睛一看,表情依舊茫然。

    “其實兩份資料有一點不同,新的企劃案是依照舊的企劃案改過的。”

    她點出兩份資料的不同處,上官瑞晴這才發現,要“影印”的和要碎掉的資料有何不同。

    她懊惱地皺起眉道歉。

    “對不起,我真的太粗心了!”

    在未受傷前周梓喬的工作能力不錯,也很願意幫同事的忙,曾受過她幫助的小青僅是微微笑,沒有責怪她,反而提醒道:“總之你可得快點上軌道,否則依公司現在這種狀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炒的。”

    她知道在這個年代沒有工作的下場……其實到哪兒都一樣,只是未穿越前的她幸運些,生在大戶人家,有個很會賺銀子的爹,她不愁吃穿也無須爲生活煩惱。

    但那畢竟是上一個身體的事了……想到這一點,想到家人,她不禁有些落寞。

    見她表情沮喪,小青正想開口安慰,卻見周梓喬強振起精神,擡起頭朝她扯抹笑。

    “我沒事,只是公司現在是什麽狀況?”

    她一問起,小青將在辦公室捜羅來的八卦說給她聽。

    “這一、兩年公司不是屢傳營業不佳的消息嗎?大家都猜著公司的打算,搞得人心惶惶。剛好你受傷住院的那幾天,總公司在傅家那群出色的少爺裏,派了個最嚴肅的冷面大少爺整頓台灣分公司,聽說這個舉動讓副總很不開心。”

    她皺起眉,還是有一些弄不清楚狀況。

    小青迳自說了衆人的揣測。

    “你忘了,咱們副總傅定傑及人事部經理傅承宇都是傅家人,和空降總裁是堂兄弟的關系啊!聽說如果總裁沒來,副總很有可能會接手公司。”

    好多聽說,但總算讓上官瑞晴弄懂了公司的最新狀況。

    昨晚她聽沈若儀說過傅氏集團的發迹史,知道傅氏集團家大業大,若是以她那個時空來說,也會是個大戶人家。

    而舉凡大戶人家裏免不了爲了權益鬥爭,上官家會如此和樂,主因是她爹爹沒納妾娶姨太,家中無嫡庶子爭家業的煩惱。

    傅氏集團今日的狀況,倒有一些爭權的意思。

    “噢,原來是這樣啊!”上官瑞晴點頭表示明白。

    小青接著又說:“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冷面總裁真的不簡單啊!才回來沒幾天,便將公司原本lose掉的生意給拉了回來,大家都很期待,這個神人般的冷面總裁,能爲公司帶來什麽新氣象。”

    聞言,上官瑞晴卻不由得深思。

    才剛上任便如此大刀闊斧好嗎?他這個舉動若不是不把副總放在眼底,便是有意激起對方鬥志。

    若是正面的反應倒還好,但若引起負面效果,屆時公司會陷入什麽局面?

    見她聽完沈著眉不知在想什麽,小青打趣道:“別告訴我,你這模樣是對冷面總裁有興趣?”

    思緒還繞在她上一句話裏,上官瑞晴不知所以地望向她,表情憨憨傻傻的。

    她沒反駁,小青自然把她的反應當默認,于是笑著提醒道:“冷面總裁是夠帥夠菁英,但只要見過他一眼,包准你的蕩漾春心會瞬間冷凍,准備發浪的愛心一顆顆萎縮。”

    一開始,公司一票女同事當然被冷面總裁傳聞中那張俊臉、那修長卻健壯的身形給電得茫酥酥、萬般期待,畢竟風流俊美的傅定傑便是傅家的“産物”之一,傅定琛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

    但真正見過本尊,聽他開口說話後,衆芳心不是瞬間變節,便是被凍得興不起半點春心。

    被小青這麽一說,上官瑞晴對傅定琛包加好奇。

    這時小青說夠了,輕拍了拍她的肩打斷她的沈思。

    “好了,長舌完,我要回去工作了,你動作快一點,真的雷要幫忙別不好意思開口喔!”

    她回過神斂住思緒,朝她扯出一抹出自真心的微笑。

    “我會的,謝謝你。”

    小青看著她,被她柔雅的模樣給撼得心微微一顫。

    周梓喬除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外,模樣一般般,頂多算是清秀。

    但不知怎的,自從周梓喬受傷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她變得話不多,動作因爲不熟悉周遭事物而變得謹慎、徐緩,不知是不是因爲較往日沈靜的緣故,讓她散發著宛如大家閨秀般的優雅氣質,讓人總不由得多瞧她兩眼。

    由旁人的言語中,上官瑞晴明白,因爲她受傷初愈,所以工作分量減輕許多,害怕自己再無法勝任那些對旁人來說簡單不已的工作,她更加專心,並努力牢記,不讓自己再出一點差錯!

    下午一點半,上官瑞晴跟著同事上十五樓的會議室開會,原本衆人已就定位等著傅定傑出現,她卻因爲漏拿了檔案,匆匆離開會議室。

    一走出會議室,她瞥了電梯一眼後,舍電梯而走樓梯。

    來到這個時空,她坐過不少次電梯,但一直不能適應站在那鐵箱裏,感受上下飛躍的感覺。

    往上,她覺得像被誰拉著騰飛上天,腳底輕飄飄的;往下,又像是被誰拽著往下墜,讓她忍不住想尖叫。

    因爲這樣,她作了一般人想都不會想的決定,用跑的來縮短五樓的辦公室與十五樓會議室間的距離。

    她知道,離開會還有十五分鍾,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

    在她迅速移動下樓梯的腳步,順利跑了數十階時,蓦地,一道正踩著穩健腳步拾級而上的修長身影出現在面前。

    當那張男性面容映入眼底的那一瞬間,上官瑞晴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她見過他!

    男人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俊容,那雙飛揚濃眉、幽深明亮的細長鷹眸以及微抿的薄薄嘴唇,讓他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嚴肅感……卻曾因爲她對他的幫助,那薄唇扯出淡淡一笑……

    那一笑,連同他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她腦中,她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在這個時空再遇故人!

    這想法讓她激動得忘了自己的狀況,更不小心踩了個空,身子一個不穩便往前撲倒——

    傅定琛向來有運動的習慣,回到台灣後,因爲分公司的狀況,他忙得不可開交,幾乎都是在辦公室過夜。

    沒時間出門跑步,他只能利用時間走走路,藉著下樓或到員工餐廳用餐的時間爬樓梯,勉爲其難算是有運動到。

    往常,樓梯間遇上人的機會微乎其微,畢竟有誰會舍棄便利迅速的電梯,改走樓梯?

    但今天竟讓他遇上了個冒失鬼。

    眼見那女人就朝著自己跌撲而來,傅定琛當然不可能閃身讓她跌個狗吃屎。

    他迅速思索下、再打量了兩人間僅有三、五階的距離,他一手扶住牆面,伸出右臂勾住她的腰,止住了她往下撲的跌勢。

    突地被一雙健臂勾住,上官瑞晴感覺腰間一緊,人勉強穩住,半邊身子卻避無可避地傾靠在男人右半邊的身上。

    不知是他太高大或是周梓喬太嬌小,她只覺自己被男人的氣息密密地圈圍住。

    在如此貼近的距離下,她清楚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帶著陽剛熱氣的體溫,混著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檀木清香。

    本該帶有鎮定安撫功效的香味,竟讓她的心跳無由來加速,彷佛隨時會跳出心口似的。

    雖然葵兒總愛訓她不知羞,但她何曾與男性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她驚慌地移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一張粉臉微紅。

    “謝謝公子……呃……不,謝謝先生相救。”

    她急忙改口修潤去過分古意的稱呼,卻似乎沒多大功效。

    聽她文謅謅的口吻,傅定琛兩道飛揚濃眉微挑,還來不及開口,對方卻極爲衝動地擡起眼,望著他驚訝不已地問:“你……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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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雖然他此時的裝扮和上一個時空有極大的差異,但上官瑞晴一眼便認出,他就是穆子深!

    再細想當時的狀況,他是爲了救她而跌進河裏,而她被他推了一把,撞上大柳樹暈了過去,或許兩人在那一瞬間的交集定下了緣分,又因爲發生了不可思議的神奇事件,才會一起墜入時空隧道,來到這個不屬于他們的地方?

    傅定琛撞進她那一雙黑白分明、清澈如水般的眸子,心裏興起了異常騷動。

    那雙眼似日光下的溪流,在日光映照下,水光流轉,讓他有種說不出的似曾相識。

    他……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

    苦思無果,傅定琛心想自己應該沒見過對方,卻不懂她爲何會說出“你怎麽也來了”的話?

    “什麽意思?”他疑惑地蹙眉開口,卻聽著自己與生俱來的冷肅聲嗓回蕩在空蕩蕩的樓梯間,心中暗暗一歎。

    通常女人們聽見他冷肅的聲嗓、再看見他那張冷臉,膽小一點的會怯怯的避開他,匆匆丟句話就走。

    在這種狀況下,他往往得不到答案,且回到台灣進入分公司後,他發現,這情況益發嚴重。

    他知道這並不是好現象。

    這幾天他已經砍了一些米蟲、廢柴,並觀察到,個性比他開朗、處事較圓融的傅定傑雖散漫,卻比較得民心,頗受公司元老器重。

    而他雷厲風行的舉動已經得罪了一票人,加上與生倶來的肅冷面容,他要讓下頭的人對他改觀,繼而與他齊心整頓好公司,似乎有點難啊!

    正當他暗自懊惱之際,她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用她那雙澈眸定定的打量著他,許久才疑惑開口。

    “你忘了我是誰嗎?咱們上一回……”

    兩道濃眉因爲她的話微微一緊。

    “哪一回?”

    哪一回?

    上官瑞晴望向他那雙冰冷深沈,似乎讓人望不見底的黑眸,心一凜,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嚴格說起來,上一回的事是幾百年前的事,他當時又跌到河裏,還會記得她施予他恩情的事嗎?

    在他的目光催促下,她心虛地開口。

    “在橋上那一回……”

    得到答案,他不假思索回道:“你認錯人了。”

    話落,他准備拾級而上,上官瑞晴卻在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西裝袖口。

    “等等!”

    沒料到有人會這麽大膽扯住他,傅定琛微擰濃眉、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線,讓人難以親近的威嚴頓時立現。

    上官瑞晴感覺到了,也發現他的臉繃得愈來愈緊。但是她好不容易在這個時空裏遇到相識的人,也顧不得女子該有的矜持了。

    “你真的不是穆子深?”

    “進公司那日,總經理便在晨會中召集所有員工,對我做過正式介紹,你爲什麽不知道我是誰?”他挑眉反問,表情頗爲嚴厲。

    無視他嚴厲的神情,她解釋。

    “我上個星期受傷住院,今天才來上班……”

    略頓,她不死心的再仔細打量了他一回,而後堅定的開口。

    “你是穆子深!”

    上官瑞晴認定他就是她以爲的那個人,因爲他的模樣分明就是穆子深,雖然兩人僅是偶遇,但光是彼此視線交集的那一眼,她便感覺到自己的心爲他起了莫名的悸動……

    傅定琛看她的模樣不像是說謊,于是報上名。

    “我叫傅定琛,並不是你以爲的那個人。”

    聽他報上名的那一瞬間,上官瑞晴沒去留意他便是同事口中的冷面總裁,所有心思全落在茫然若失的低落當中。

    她還以爲……她可以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找到伴兒,卻沒想到,事情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雖然她施恩予穆子深,但穆子深又爲了還恩救她,自己跌進河裏……他或許溺死了,已走上黃泉路過奈何橋,投胎轉世了。

    唯獨她……遇上這種神奇的狀況,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讓她備受打擊。

    不懂她的臉色爲何在瞬間褪成蒼白,閃爍著流光的水陣跟著黯然,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爲什麽?傅定琛准備開口再問,一抹急嗓伴隨著腳步聲介入。

    “喬喬,你搞什麽?會議要開始……”被派出來喊人的家玉一看到站在周梓喬前方的傅定琛,驚得倒抽了口氣,許久才顫聲喊道:“總、總總裁……”

    總裁?!

    聽見家玉喊的稱呼,上官瑞晴這才回神,除了意外于將總裁誤認爲穆子深這點,再想到的是她還有東西沒拿。

    “會議開始了?”

    家玉才點了點頭應聲,上官瑞晴暗暗在心中叫慘,她立刻將失落抛諸腦後,對著她說:“我資料還沒拿,去去就來!”

    見她急急忙忙的背影,家玉忍不住叮咛。

    “喬喬你可走好,別再跌第二次了。”說完,一時忘了傅定琛還在,暗暗嘀咕了句:“有電梯不搭,偏要走樓梯,真是奇怪……”

    傅定琛知道她不是在說自己,而是那個看起來莽撞的女孩,對于那個女職員會有與他一樣的舉止,他也不由得對她感到好奇。

    暗嘀咕完,家玉回過神赫然發現傅定琛冷肅的眼眉,再次慌了。

    “總、總總總……”

    “不是准備開會了嗎?”說完,傅定琛不等她反應,踩著沈穩的腳步拾級而上。

    自告奮勇接下台灣分公司這個燙手山芋時他便打算,待兩年後公司穩定了,二叔若還有想法,而傅定傑的心性也定了,他便會放手,用自己的力量,打拼屬于自己的事業。

    而在進公司後,他曾抓著傅定傑的錯處慎重叮囑過,正好可以藉由行銷部的會議知道,傅定傑是不是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好好的把心思放在公事上頭。

    “啊!”一聽到冷面總裁也要出席會議,家玉失控地驚叫了聲,想搗住嘴爲時已晚,幸好傅定琛人高腿長,不過幾秒已離她有一段距離。

    她安慰自己,冷面總裁應該沒聽到她失態的叫聲才是。

    傅定琛走在前頭,樓梯間又有放大聲音的效果,他哪能聽不見員工畏懼他的直率反應?

    思及這一點,他腦中不由得浮現那名身形嬌小柔弱,名叫“喬喬”的員工。

    是因爲把他錯認爲另外一個人,所以才不像其他人見著他時,如此恐懼嗎?

    而他真的與她口中那個“穆子深”長得很像嗎?否則怎麽會讓她的情緒如此激動?

    看著她那張嫩白的臉蛋因爲激動染上一層粉暈,卻又因爲他不是她以爲的那個人而瞬間黯然,傅定琛心裏竟不由自主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愧疚與憐惜?!

    他竟然不想看她失望,希望自己便是她以爲的那個人……一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傅定琛靶覺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他直覺認定,這是因爲近日爲了公司,將神經繃得太緊,所以才會産生錯覺!

  “總、總總……裁!”

    再一次聽到員工見到他時的慣有反應,傅定琛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會議室門口,他訝異自己的思緒竟會莫名其妙繞在一個員工身上。

    不尋常啊……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看見會議室的門大開,他沒辦法多想,抛開腦中奇怪的想法,走進會議室。

    全程跟著行銷部開完會,等所有員工離開,會議室裏只剩傅定琛與傅定傑堂兄弟兩人。

    見堂哥沈著眉不知想著什麽,傅定傑眼皮直跳,猶豫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堂哥不滿意剛剛選定的企劃案嗎?”

    前一陣子,當精明幹練的優秀堂哥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便知道,往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果然,堂哥一進公司便抓著他的錯處,理所當然訓誡了他一番,更像個老頭子似的,要他知長進。

    聽著那一番話,他便猜,或許是父親和大伯呵成一氣,要派家裏最具威嚴的男丁來督促他。

    想到自己美好的快樂時光就要因此終結在冷肅堂哥手中,他不禁感到哀怨。

    仔細思考了片刻,傅定琛才開口:“這個企劃還不錯,但如果能拿掉文宣裏的幾個負面觀感會更好。”

    傅定傑聽他這一說,心涼了一半。

    依堂哥的意思,便是要重新再來過喽?

    想到這一點,他的臉瞬間黑了,爲了不想繼續沒日沒夜下去,他只能硬著頭皮拼命一搏。

    “現在年輕人的思想那麽跳tone,太制式的觀念反而無法抓住消費者,我覺得這樣很好,不必再改了。”

    傅定琛擡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産品推出熱烈與否,關系的是公司整體的利益,你確定要如此草率?”

    對上堂哥那一雙錠出缜密銳光的眼眸,傅定傑心一顫。

    “不草率,而是已經做過一次修改,要再來一遍,怕時間太緊迫……況且再加班下去,員工會爆肝……”

    他是對公司的事有興趣,但他也是個極重生活品質的人,希望公私分明,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以不影響他的“午夜人生”爲考慮。

    爲了和下頭的人同進退,他已經犧牲了好幾晚美麗的“午夜人生”,可不想讓他的人生繼續黑白下去啊!

    “事在人爲,況且修改的部分不多。今天就放你那個部門一個晚上的假,該補眠的就回家把眠給補足。”他果斷地作了決定。

    意思很明顯了,今天不用加班,明日繼續。

    傅定傑臉上有青有白有黑,很是精采。

    “堂哥,你剛回台灣沒多久,需要這麽操嗎?”

    傅定琛不以爲然地扯了扯唇。

    “操?在大學暑假期間進我爸公司打工那段日子才叫操。”

    他今年剛滿三十歲,傅定傑小他五歲,但在他眼裏,堂弟仍像個心性未定的小屁孩。

    傅定傑聽父親提過伯父對幾個堂哥的嚴格教育,也因爲這樣,傅定琛雖然沒有富家少爺不可一世的驕縱,但因爲自我要求超標,養成唯我獨尊的霸王性格。

    他不止一次慶幸,自己不是伯父的兒子,人生苦短,他不想給自己設下太多約束,讓自己過得太辛苦。

    就拿現在來說,那一份被他認爲很不錯的企劃,在堂哥手中,彷佛可以再挑出一百個錯處,瞧他眉心微蹙,表情專注,他的心不免忐忑。

    若再讓堂哥看下去,修的或許不止一點,思及此,他壯著膽子又說:“都住在公司了還不算操?其實公司的事不急著一時半刻處理完,你有空還是四處走走,對身體比較好。”

    “如果所謂的四處走走是混夜店,那就不必了。”傅定琛答道,目光從未離開過手中的企劃。

    聽他絢爛美麗的“午夜人生”在堂哥心中竟如此不值,傅定傑嘴角隱隱抽搐,趕忙轉了話題。

    “堂哥來了這麽久,身邊也該有個助理幫你處理雜事吧?”

    思緒依舊專注在手中的企劃上,對不是太重要的事,他反而不怎麽要求。

    “不用大費周章再刊登廣告征人,你在公司比較久,幫我選蚌合適的人過來就好了。”

    他的話完全順了傅定傑的意。

    堂哥有著傅家男人冰山撲克臉的外貌特征,再加上心思缜密,所以很難由他臉上捉摸出他的想法與情緒。

    在確定堂哥要就近督促他的打算後,他便思索著該用什麽方法來洞悉堂哥的想法,提早防範,繼續他美麗的“午夜人生”。

    最後,他決定由他這個部門安個聽話的、好擺布的職員,在堂哥身邊當眼不!是當個稱職的助理,當然,若是能討堂哥歡心、慫恿堂哥小小放松、偶爾墮落的小助理是最好啦!

    雖然人選未定,但心裏有了方向,籠在頂上的烏雲稍散,傅定琛冷淡的嗓突然傳來。

    “如果可以,新的企劃這個星期讓它定案,可以嗎?”

    他能說不嗎?

    “我相信你做得到!”拍拍他的肩,傅定琛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揚,算是對他的肯定。

    但他的笑看在傅定傑眼底卻不是那麽一回事。

    他總有種被算計的感覺,那感覺讓他很不爽,但……但……即便如此,他若還想要這份工作,便不得不遵從傅定琛的指示。

    傅定傑讪讪地走出會議室回到企劃部,還沒來得及開口宣布企劃文宣必須再“小修”,全體必須再加班的事時,他發現辦公室一隅,幾個女職員湊在一起說話。

    多半時候,爲了交企劃案,各小組會湊在一起討論,而今天大家可能以爲企劃案過了,所以才格外放松,他也沒打算制止。

    只是……女職員們談話的內容讓他不由得頓下腳步。

    “喬喬,你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今天才上班第一天,你居然就對冷面總裁下手了?”

    上官瑞晴因爲被家玉在樓梯間撞見的事,一開完會,立刻被同事們包圍問話。

    “天啊!喬喬,我不知道你的身體居然好到可以承受總裁這道冷飕飕的菜……”

    “喬喬,我們都不知道你喜歡冷面總裁那一型的耶……”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對話裏,摻著許多她聽不懂的字句,她沒有插話的余地,思緒迳自陷在乍見到傅定琛的震撼裏。

    雖然他說他不是穆子深,但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若他真的不是穿越而來,那傅定琛與穆子深會有關系嗎?

    在她陷在自己的思緒之時,傅定傑捕捉到職員們談話的片段,原本黯淡的眸底綻出一絲亮光。

    “喬喬,進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他突揚的聲音讓辦公室瞬間靜了下來,沒想到被點名的人神魂不知飄哪兒去了,竟當著她們的面發起呆來。

    沈若儀暗踢了踢她的腳尖,壓低嗓說:“喬喬,恍什麽神,副總叫你進他的辦公室。”

    突然被踢了一下,上官瑞晴如夢初醒,一臉狀況外地柔問:“怎麽了?”

    “副總叫你進他的辦公室。”

    她意會過來,心裏有些著急、忐忑。

    雖然如今她不再那麽容易大驚小敝,加上身邊一直有沈若儀陪著,她已漸漸習慣並強迫自己接受重生的事實,但還有很多事是她無法掌握的。

    現在要她單獨面對副總,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應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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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31 00:04: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上官瑞晴忐忑難安地硬著頭皮進了副總辦公室,一進門,眼底立即映滿傅定傑過分燦爛的笑臉。

    迎向他看似和善的笑臉,上官瑞晴總覺得他有些奇怪,怎麽也無法放松地呐呐問道:“請問副總找我有什麽事?”

    “聽說你最近受了傷,還好嗎?”

    周梓喬來到公司有幾年了,這還是他頭一次仔細看清她的模樣。

    她模樣很是可愛、清秀,加上那頭及耳的俏麗短發,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一點,加上她說起話溫溫文文的,更添了幾分大學生的氣質。

    很難相信,這樣輕柔的小女生居然會看上堂哥那樣嚴酷的男人。

    感覺傅定傑噙著笑卻不說話,一雙眼打量著她,上官瑞晴內心更加慌亂地答:“是受了傷,不過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難不成他是爲了今天她在會議室的表現感到不滿,所以想藉機“炒”了她?

    想是這麽想,但他那模樣不像生氣,若不是怪罪她,那他叫她進來的原因是什麽?

    打量完畢,傅定傑開口說出心裏的打算。

    “總裁身邊缺個助理,我想調你過去幫忙。”

    他知道,堂哥即便一表人才,但天生冷肅的模樣還是讓與他不熟的人不敢親近他。

    他希望那個在傅定琛身邊的人不怕堂哥,好隨時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向他回報堂哥的決策。

    只要決策與他有關,他多少有個心理准備,不會次次都被堂哥的決定給殺得措手不及,天天加班。

    聽到要調換工作,上官瑞晴慌了。

    “助、助理?那是做什麽的?”

    “就幫總裁打打文書資料,安排約會行程,接接電話,泡泡咖啡之類的工作。”傅定傑沒多想,只當她是太驚訝所以才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上官瑞晴聞言一愕,這……不就是下人做的活兒嗎?

    想想她自小錦衣玉食,向來只有別人伺候她,怎麽來到這裏,命運卻大不同,輪到她要伺候起別人了?

    “你若願意,我會幫你多加一萬元的薪水。”

    就算是簡單的工作,在傅定琛身邊應該也沒辦法過得太輕松,他隱約知道她的經濟狀況,所以很無恥的投銀彈以求達到目的。

    “一、一萬元……”

    雖然逼自己要盡快適應重生的日子,但她對現有的幣值概念還是很薄弱,所以當傅定傑說要幫她加薪時,她直覺在腦中換算,這個時空的一萬元究竟是幾吊錢?

    幾兩白銀?

    見她垂眉掐指不知在算什麽,傅定傑開口又問:“你在算什麽?加一萬元不夠嗎?”

    上官瑞晴直覺地回道:“唔……我在算,一萬元是幾吊錢呢?”

    看她認真又懊惱的神情,傅定傑以爲自己聽錯了,她說的不是古代才會出現的幣值單位嗎?

    他好奇地問:“你把新台幣換算成幾吊錢、幾兩白銀做什麽?”

    上官瑞晴爲自己不知不覺說出的話感到一怔,思索了會兒才避重就輕道:“沒什麽,只是感慨,薪水永遠比不上物價飙漲的速度。”

    這是她由同事口中聽到的,百姓哀歎民生物資飙漲、薪水卻打死不漲,索性便拿來利用。

    他認同地颔首。

    “的確,以前的年代或許比較好生活。”略思索了片刻,傅定傑又了然開口:“在總裁身邊會比較辛苦,一萬元似乎太少了……”

    他酌量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要再幫她多加一點薪水?

    但聽同事們說,要老板調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卻如此大方,不免讓她懷疑,他給的差事有多麽不輕松。

    上官瑞晴坦白說出心裏想法。

    “副總一下子加這麽多錢會讓我很不安,在總裁身邊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算計?”

    既然她都猜出來了,他也毫不隱瞞地例了咧唇說:“是有特別的……算計。”

    上官瑞晴難掩錯愕地瞪著他。不知他的算計是什麽?

    她的表情讓傅定傑失笑。

    “不用一副我要把你逼入火坑的模樣,我只是不想和我家堂哥一樣變成工作狂,你去幫我盯著他,只要聽到與我有關的決定,就回來向我報告。”

    上官瑞晴原本以爲他會要她探得一些更重要的事。

    比如刺探軍情,看傅定琛有沒有什麽把柄,讓他可以拉他下位之類的,但這會兒聽起來,傅家的狀況似乎不是她所想的那麽一回事?

    上官瑞晴迅速在腦中思考著,要不要接下這個差事?

    只是撇開加薪不說,她若能到傅定琛身邊,或許也是不錯的事。

    就近相處,她可以再進一步證實,穆子深究竟是忘了自己,或者只是和傅定琛長得像……或者……他根本就是穆子深的轉世?

    她有沒有辦法藉由他,找到一點關于自己“穿越”的蛛絲馬迹呢?

    心緒一定,她望向傅定傑道:“我願意接下這份差事!”

    差事?!暗定傑聽到她再次說出充滿古意的詞,興致一來,也學著古裝劇裏的角色,抱拳豪聲道:“那就先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俊逸的眼眉舒展,嘴角笑容更深,加上與堂兄南轅北轍的爽朗幽默,實在讓人很難不喜歡他。

    但同時她也不由得好奇,傅定琛真正的個性是不是如表面上所見?

    思緒突然轉到他身上,心竟無端怦動了起來,她忙將那詭異的心情壓下,清了清喉問:“那我什麽時候過去呢?”

    “不如馬上過去吧!”傅定傑答得果斷,接著用暧昧的眼神看著她,低聲說:“如果你喜歡我家堂哥,就盡量撲上去蹂躏他,讓他墮落,好好讓他靡爛個幾天吧!”

    他這個主管很上道的,員工肯爲他賣命,他也不會吝啬給予回報。

    聞言,上官瑞晴一張嫩臉不由得赧紅。

    她猜,傅定傑一定是聽到她和同事們的對話,才會認爲她對傅定琛……想到這裏,她的臉紅得發燙。

    一確定她的意願,傅定傑讓她趕快去整理自己的東西。

    上官瑞晴離開副總辦公室,心裏頓時陷入一種說不出的落寞裏。

    到傅定琛身邊,她可以查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卻也代表她得一個人面對傅定琛。

    一想到自己什麽都不會,而聽說傅定琛又過分嚴厲,她的心情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只是再怎麽忐忑,接下來的事她只能獨自面對,走一步算一步了。

    偌大的辦公室一片寂靜。

    傅定琛結束與母親的長途電話後,頭痛地往後躺在皮椅上。

    母親這通長途電話的目的不爲別的,只是吩咐他要好好爲今年將過九十歲大壽的爺爺,挑份特別的禮物。

    每年的這個時候是他最頭痛的日子,加上爺爺今年過的是九十歲大壽,這份禮物怎麽都不能馬虎。

    他打算小歇片刻後,再讓堂弟上來討論、討論,但原本他只是打算眯眼休息一下,卻沒想到,一合上眼他便睡著了,一睡著,熟悉的夢境又跟著襲來……

    當那已能倒背如流的夢境一一上演,他在痛苦襲來的那一瞬間驚醒,跟著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關懷眼神嚇得屏息一怔。

    迎向他那雙因爲惡夢變得異常炯亮的鷹目,上官瑞晴急忙掏出手帕替他擦掉臉上的汗。

    “總裁,你還好嗎?”

    總裁辦公室分裏外兩間,整理好私人物品及帶上辦公文具後,她便上樓來報到。

    才將文具用品放在外間辦公室的桌上,她上前敲了裏間的門,卻遲遲等不到回應。

    她原本想放棄,卻因爲隱約聽到粗重喘息的聲音,才壯著膽子推門而入。一進門看見的便是傅定琛往後躺在皮椅上,發出模糊呓語的模樣。

    看著他緊攏著濃眉,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臉龐上滿是汗水,替他擦汗的動作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做了出來。

    她的手帕有衣物柔軟精的香味,動作輕柔得讓傅定琛的心無由來悸顫,他深吸了口氣抑下內心奇怪的感覺,啞聲沈聲問:“你……進來做什麽?誰允許你進來的?”

    可能剛睡醒,他略顯冷硬的嗓音低低啞啞,柔軟中帶著搔得人心發癢的磁性,讓她臉紅耳赤。跟著,她發現自己此時的舉動有多麽不合宜。

    她連忙縮回手,呐呐回道:“副總說你需要一個助理,要我立刻報到,進來時喊了幾聲以爲你不在,卻又聽到你的聲音,情急之下才闖了進來,對不起。”

    當她將手縮回去的瞬間,那令人舒心的淡香與柔軟也跟著消失,傅定琛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惋惜。

    定下心緒,他抹了抹臉才低喃了句。

    “這家夥打什麽主意。”

    平時見他做什麽事效率都沒這麽好,怎麽爲他找秘書的事,倒是如此積極?他不由得懷疑,堂弟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需要我幫您擰張帕子擦擦臉嗎?”

    此時的她不是千金大小姐,所以只能認命,雖然丫頭的工作她不一定可以做得好,但她總看過盡責的丫頭該怎麽伺候主子。

    “帕子?”這古怪的詞讓他不禁挑眉望了她一眼。

    穿越後她還是不習慣這裏過分簡單的遣詞用字,一不小心就會脫口說出習慣用字。

    “呃……毛……巾?”

    傅定琛沒心思探究她爲什麽說這話時表情會那麽不自在、不確定,淡定回道:“不用了。”

    “那我現在要做什麽?”

    思索了片刻,他才吩咐。

    “你先去幫我泡杯黑咖啡。”

    剛作完惡夢,他的思緒有些混亂,需要醒醒腦,鎮定一下心情,才能好好工作。

    “黑咖啡……”

    “外面有間休息室,擺了個小冰箱及各式茶包,還有台咖啡機可以用。”說完,傅定琛抽了份公文迳自看了起來。

    上官瑞晴偷偷斜睨了他那張與穆子深一模一樣的臉孔,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許多。

    因爲他的長相,讓獨自來到這個時空的她,竟覺得親切,不再孤單。

    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她並不像一般人,輕而易舉便被他那張冷臉給嚇著。

    不過如此也好,她已經夠不適應這個時空的生活了,若再時不時被他那張睑給嚇著,她真的很快就會丟了工作。

    想起工作,她趕緊定下心緒,走出辦公室,轉進那間小遍小,卻一應倶全的休息室。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台咖啡機,卻被咖啡機的複雜功能嚇唬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周梓喬家裏沒有咖啡機,她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麽使用啊!

    目光在四周捜索半天,幸好瞄到一盒衝泡的濾挂式咖啡,她暗暗松了口氣,趕緊泡咖啡。

    只是她高興得太早,因爲她還不習慣飲水機一壓便可給水的便利,在無法控制力道的狀況下,熱水一股腦兒衝下,直接將懸在杯緣的挂耳給衝進熱水裏。

    上官瑞晴眼看著咖啡粉就要跟著滑進水中攪和成團時,急急想拉起挂耳,卻被杯中的熱水給燙著。

    “啊!”她痛得縮回手,手肘不小心撞到身旁的置物架,架上的備用茶包、瓶瓶罐罐被她那一撞,铿铿锵锵的全落下來。

    驚見那一堆東西直接砸在她身上,上官瑞晴來不及閃躲,只好蹲下來抱頭保護自己。

    等一切恢複平靜,她站起身,懊惱自己的笨手笨腳,也慶幸掉下的東西沒有害她受傷。

    將東西一一放回原位後,她偷偷的湮滅方才那杯手拙泡出的産物,又拿了個咖啡包,打算重泡一杯。

    有了前車之監,這次她不敢大意,先拿了個空杯確認飲水機輕壓後的給水流量。

    因爲太過小心,她根本沒發現,傅定琛因爲遲遲等不到黑咖啡,來到休息室察看。

    他的腳步一定,便發現她一臉謹慎的站在飲水機前,用慢條斯理、輕輕柔柔的動作,拿著空杯反複觀察飲水機輕壓後的流量。

    傅定琛不懂她爲何會有如此詭異的行徑,更訝異她的動作會如此沒效率,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在蘑菇什麽?”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冷肅嗓音,上官瑞晴驚得抽了口氣,一緊張,手一個不穩,手中裝滿熱水的杯子順勢掉了下去。

    她沒多想,直覺伸出手想救那個杯子,傅定琛不假思索拉了她一把,惱聲問:“你是笨蛋嗎?”

    她手中的杯子不斷冒出氤氲熱氣,伸出手不被燙傷才怪!

    上官瑞晴整個人順勢撞進他懷裏,再一次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她又羞又窘,腦子燙熱地忘了此時最該做的是推開他。

    感覺她柔軟的身子貼上,一股屬于女人的嬌香便跟著撲鼻而入,傅定琛有一度心猿意馬,但念頭才起就被他抑下。

    在上班時間,他不允許自己有其他公事以外的心思。

    他輕輕將她推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算了,咖啡不用泡了。”

    明顯感覺自己被嫌棄了,上官瑞晴心底有些不悅。

    過去她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他就算只喝了她親手倒的白開水,都該偷笑了,無奈這並不是她所在的時空,不認分她就活不下去,不展現積極的態度,很可能就會丟了工作。

    面對這個對自我及他人都很嚴格的上司,她只能抑下真實情緒,尋求補償的機會,急聲道:“我可以再泡一杯,這一次我不會搞砸的!”

    傅定琛半眯著冷銳鷹眼、皺緊眉頭。

    堂弟是怎麽一回事?

    口口聲聲說會千挑萬選,結果竟選出這樣的員工?

    想起她在開會前也是慌慌張張,加上連泡咖啡都泡不好,他實在很難想象她能有多能幹。

    “不喝了,我有幾封信要請你回。”略頓,他忍不住又問:“你會用電腦吧?”

    上官瑞晴臉微微一赧,心裏有些惱、不服氣。

    她雖然殘有這些現代用品的使用記憶,但是還不熟悉前難免生疏。有朝一日上手了,她絕對會做得很好。

    再說,他若是要她當場繡條帕子或彈琴作詩,她有信心可以做得更好。

    “我會。”

    傅定琛點了點頭後進了裏間辦公室,而需要她回複的郵件資料已放在辦公桌上。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上官瑞晴定了定心神,在等待電腦開機的其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才開始處理傅定琛交代的工作。

    一個小時後,一抹冷嗓再度打斷她的思緒。

    “周小姐,再半個小時會有個劉先生過來,你先到隔壁的會客室泡茶准備一下。”

    上官瑞晴暗暗慶幸在他開口的前一刻便做好了交代的工作,她點頭。

    卻見他不放心的又問:“泡茶你OK吧?”

    見識過她衝咖啡的能力,他不敢對她抱有太大期望。

    “很OK,絕對OK!”

    在上一個時空,泡茶可是她的長項,而現代的泡茶過程很便利,完全不需要技巧,只要拿個茶包丟進熱水裏浸泡就可以;加上有了剛剛泡咖啡的經驗,她相信自己這一次可以做得很好!

    見她信心十足,傅定琛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剛剛他調了公司內部資料,看過“新”秘書的資料,大略了解她這個人。

    她的學經曆與她的模樣一樣平凡,父母在她十八歲時離異,因而養成她獨立、負責任的個性……

    只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對員工的要求,若她的表現再繼續不合格下去,他會毫不猶豫炒了她!

    “等與客人談過後我會按內線,你再幫我把我鎖在辦公桌抽屜裏的東西送到會客室。”

    聽說日前有個古玩愛好者想用一只金琥珀鼻煙壺與爺爺交換古時官員用過的玉梳,爺爺將此事托給他處理。

    來台灣後,直到今日他才有空與對方交易。

    上官瑞晴接過他遞來的鑰匙,點了點頭。

    “那我去做准備。”

    “嗯。”傅定琛看著她整個人瞬間緊繃的忐忑模樣,暗歎了口氣,希望笨手笨腳的助理可以機伶點,否則別怪他無情啊!

    半個小時後,傅定琛的客人准時抵達,上官瑞晴送上茶水後,回到自己的位子,等候下一個指令。

    因爲無事可做,她感到眼皮越發沈重,就在隨時可能會睡著的狀況下,突然響起的內線讓她精神爲之一振。

    “周小姐,可以請你把東西送過來了。”

    聽到傅定琛無一絲起伏的聲調,她應聲挂上電話後,馬上進入他的辦公室,將鎖在抽屜的東西拿到會客室。

    織錦布盒才送到傅定琛手上,上官瑞晴發現桌上擺了個琢磨精巧的金琥珀鼻煙壺,心頭那股瘾兒瞬時被挑起。

    她有種想要上前仔細觀看的衝動,但她沒忘記此時的身分,只能萬般扼腕地壓抑衝動,退到一邊遠遠的看著過過幹瘾。

    只見傅定琛打開錦盒,盒中有一把玉梳,不過十來公分的玉梳整體呈扁魚形狀,色澤柔潤光滑,質地堅實細密,梳身處還雕琢著有著百子寓意的童子戲園圖。

    光看雕師在那小巧玲珑的空間雕上園苑一景,又有童子、石榴、蝴蝶等栩栩如生的畫面,便知價值不菲。

    思及此,她才隱忍不住想湊近觀看,傅定琛突然開口:“周小姐,麻煩你再幫我們倒杯茶。”

    她猛地抑下心裏的想望,抱著滿腔遺憾走了出去。

    當她再進門,卻見會客室只剩傅定琛一人,他坐在沙發上,專注打量手中的金號珀鼻煙壺。

    “啊!那位先生……”

    傅定琛聞聲擡起頭瞥了她一眼。

    “已經離開了。”

    上官瑞晴看著他緊蹙的濃眉,薄唇微抿,心裏暗暗猜想,他在怪她手腳不夠利落嗎?

    她心裏有些懊惱,正打算開口道歉,卻因爲瞥到他手中的鼻煙壺,內心微微一凜。

    “總裁,我可以看看你手中的鼻煙壺嗎?”

    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傅定琛挑眉望了她一眼。

    “你對古董也有興趣?”

    “嗯,我喜歡從老玩意兒看前人的智慧。”她輕應,一雙眼迳自打量他手中的鼻煙壺好一會兒,才不解的蹙眉開口問:“總裁……你爲什麽要拿那麽精巧的玉梳,同人換赝品?”

    聽她煞有介事地妄自揣測,傅定琛目光深沈地瞥了她一眼,肅聲問:“赝品?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見他似乎對她的話抱有存疑,她屏著氣息鼓起勇氣問:“總裁可以把手中的鼻煙壺借我再看仔細一點嗎?”

    不知她是在他面前賣弄,或真瞧出了什麽端倪,傅定琛挑眉問:“你對鼻煙壺也有研究?”

    就他所知,只有有錢有閑的人才有能力去把玩這些老東西,而依周梓喬的身分背景來說,她不像是這類的人啊?

    上官瑞晴一愣,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的監賞能力全是砸爹爹的銀子換來的,興致則是常賴在祖奶奶身邊磨來的,但她總不可能這麽對他說吧?

    略思索了會兒,她換了換角色說:“以前有個富有的鄰居婆婆家裏收了很多古玩,我常找她玩,聽著她說著老東西的曆史故事,也漸漸有了興趣,後來婆婆過世了,沒故事可聽,我便找有圖文的書來看,看著看著也學了不少。”

    “原來如此。”傅定琛不懂珍玩古物,更別說要辨真假,聽她的話,讓他抱著好奇的想法,將手中的金琥珀鼻煙壷遞給她。

    他倒想看看,僅是對古玩有興趣的她,如何向他證明,手中之物是赝品。

    沒發現他臉上玩味的神情,上官瑞晴全神專注在手中的鼻煙壺上。

    “琥珀的形成爲松柏植物中的樹脂埋入地下,經長時間的作用生成,在被埋入前,樹脂中若纏有木皮或蟲子,便會與琥珀生成一體。但蟲子被樹脂纏住時,會因爲掙紮而難以保持完整形體……瞧瞧這只鼻煙壺裏的蟲子,你不覺得它的形體太完整了嗎?”

    不知爲什麽,她愈專注凝視著那只鼻煙壺,模樣愈引人入勝,讓他移不開視線。

    上官瑞晴說完話,一擡起頭,見他望著她發著呆,忍不住開口喚了喚。

    “總裁?”

    傅定琛回過神,斂住不小心落在她身上的思緒,起身湊到她身邊一看,果然發現,鼻煙壺裏的小蟲子栩栩如生,身體、羽翅,甚至連觸角都十分完整。

    姑且不論琥珀的真僞,如她所說,依常理推斷,遠古時的琥珀所含的物質怎麽也不可能如此完整。

    思及這個可能,他臉上雖沒有什麽表情,心卻緊緊一凜。

    這個古玩交換是爺爺委托他處理的,他向來做事嚴謹、小心,對古玩又不了解,原本在交易前,他打算請人先行調查劉世堅的背景,並請專家監定。

    但爺爺卻認爲他過度謹慎,加上劉世堅是爺爺友人力薦的對象,處處提防反而不給面子,加上剛到台灣、心思完全放在分公司上頭,無暇分神,因而作罷。

    如果她所說無誤,那麽這代表……他真的拿了價值不菲的真品去換赝品?!

    上官瑞晴一股腦兒說完才發覺,自己竟忘了此時的身分,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這會兒四周一片靜谧,他……不會是生氣了吧?

    “對不起,我不應該多嘴……總裁就當我沒說過吧!”她塢住自已的嘴,一副深怕他怪罪的模樣。

    看著她捂住自己的嘴,驚惶地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傅定琛的心微微騷動。

    這樣可愛的她意外地牽動他煩躁慌亂的心,意識到這一點,他十分費解,卻因爲此時的狀況,實在沒辦法多想。

    見他直瞅著她不說話,上官瑞晴小心翼翼地問:“總、總裁,你要不要再找相熟的監賞師確定呢?”

    “這是當然。不過我得先打通電話聯絡相關人等,看該怎麽處理比較好,你把這裏整理一下。”斂住思緒,他走出會客室。

    “好。”她點了點頭,收掉桌上的杯子後,跟著離開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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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幾個星期後,傅定琛在透過各種管道的探查後,得知爺爺的那位同好其實是個專門與收藏珍品的古玩家交流,繼而用幾可亂真的赝品換真品的騙子。

    確定這個消息後,傅定琛撥了通越洋電話回家,電話才接通,管家立刻告知,爺爺有很重要的事亟欲聯絡他。

    他心一沈,隱約猜到,爺爺很有可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阿琛嗎?”電話那端傳來蒼老卻充滿朝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沈思,他恭敬地開口。

    “爺爺,我是阿琛。”

    “你已經和老劉交易了吧?”

    傅定琛坦承,語氣懊惱。

    “爺爺對不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傅爺爺了解地道:“唉!說起來是爺爺不好,當初如果聽你的話也不會……”話說到一半,他歎了口氣才又說:“算了,就當買個教訓吧!”

    “爺爺,您也收到消息了嗎?”

    “嗯,好幾天前就收到消息了,不過當時正忙著處理下個月在英國慈善晚會的事,今天才想通知你,你卻打來了。”

    傅爺爺笑著說,心情似乎沒因爲這件事受到多大的影響,傅定琛卻無法釋慶。

    “無論如何,交易前我都應該再請人調查對方的背景,不該如此輕率。”

    聞言,傅爺爺忍不住調侃。

    “阿琛,你在我眼裏是個可靠的孫子,不管大小事都很精明,沒想到這一次爺爺害你吃上這悶虧,也夠讓你惱的吧!”話說完,傅爺爺呵呵直笑。

    “對不起……”這件事雖不盡然全是他的失誤,但對一向優秀、事事精明的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不用想太多,就當買個教訓,幸好那把玉梳也才一百多萬,損失不大。”

    傅爺爺安慰,就怕自我要求甚高的孫子可能會給他來個切腹自殺賠罪。

    傅定琛堅決道:“我會想辦法找到人,再尋求法律途徑,把東西追回來!”

    深知孫子有著傅家人的傲骨,體內也流著頑強不屈的血液,他吩咐。

    “正義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太執著,追不回來就算了。”

    “是。”他恭敬應道。

    又和老人家聊了片刻後,傅定琛這才挂上電話,擡頭看了時鍾,才發現早已下班一個多小時了,猶豫了片刻,心情低落的他,破天荒做了不加班的打算。

    當他穿上西裝外套走出辦公室,竟發現他的助理還沒下班,而且人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

    傅定琛的腳步定在她身邊,垂陣凝著她露出的半邊臉,竟覺得她的模樣,跟他乍見到時不太一樣了。

    這幾個禮拜相處下來,他很確定,周梓喬是個徹徹底底的生活白癡,那誇張的行徑總讓他懷疑,她究竟是怎麽長大的。

    若撇開這點不說,他可以感覺,她很努力完成他的要求,與他的配合狀況也漸人佳境,能爲他處理許多雜事,而最令他驚訝的,是她的古物監賞能力。

    前兩天他帶著鼻煙壺找了知名的監定師,對方的答案竟與周梓喬說的一樣。

    周梓喬僅是對古玩有興趣,繼而培養出不容小觑的監定能力,令他驚訝,也無法不重新審視這個被他視爲天兵的助理。

    也因爲在她身上找到這個令人驚豔的可取之處,他竟覺得,她並沒有他以爲的那麽平凡,模樣也變得清雅秀麗,整個人很賞心悅目。

    也因爲她睡著了,他才發現,總是淡妝的她皮膚很好,覆住那雙水澈黑眸的眼睫很濃密,像把小扇似地輕輕在眼窩處落下暗影,微啓的嫩唇讓他不由得想象,親吻她會是什麽感覺?

    這想法才閃過,他竟情不自禁地俯身輕吻她的頰。

    當他俊挺的鼻一貼上她滑嫩得不可思議的臉頰,聞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該有的理智與堅持在瞬間消失無蹤。

    他的臉無意識地往下移動,緩緩攫住她的唇。

    當彼此的唇相貼觸的那一刹那,她柔軟嬌嫩的唇像是迷香,催逼著他去品嘗她的滋味。

    于是一切失去了控制。

    他張嘴將那片柔嫩含入,輕輕啃咬,在她微微吃痛醒了過來之時,他捧住她的臉,乘機竄進她的口中,纏攪著她青澀的舌尖,汲取她如蜜般的香甜氣息。

    感覺他的大掌捧住她的臉,上官瑞晴錯愕地眨眼再眨眼。

    爲什麽……那個像神人般嚴謹的冷面上司正吻著她?

    她在作夢嗎?

    上官瑞晴該反抗,該扞衛閨女不容輕薄的清譽,但當他的氣息灌入她的呼吸,親密的交纏著,她的腦子卻一片空白,心跳得好快,只能任他主導著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的內線打破那親密的氛圍,傅定琛率先回過神,表情錯愕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一感覺他的唇離開,上官瑞晴慢半拍的回過神,震撼不已地圓睜著迷蒙的雙眸,捂唇發出驚呼。

    天啊!他……他剛剛對她做了什麽?

    傅定琛看著她瞬間爆紅的小臉,整個人尴尬不已,想開口說些什麽,聲聲催促的內線讓他不得不開口。

    “等我接個電話。”

    她沒回答,發現他向來冷肅的面皮彷佛透出一點臊意的微紅,這個發現讓她窘得無地自容。

    剛開始,她是因爲他與穆子深相同的面貌,令她感到親切,才會對他産生依賴。但這幾個星期相處下來,她對他漸漸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就近觀察他後,她終于明白,爲什麽他能在短時間裏讓公司幾乎跌到谷底的業績,奇迹似的咻咻往上攀爬。

    因爲他比任何一個高階主管都還要重視每一筆訂單,不到交易完成,絕不松懈。

    面對這樣一個對自己的事業如此認真負責,彷佛能扛起一片天的男人,讓她如何不心動?

    一看清自己的心情,上官瑞晴這才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也因爲這樣,她才會允許他親近自己,也沒推開他。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怎麽能如此不知羞恥呢?

    看來她真如葵兒所說,膽子忒大了點。

    這陣子她藉由身邊的人事物漸漸明白,這裏的人開放許多,不是碰了姑娘的小手或小嘴,便需要爲對方負責的。

    若要他因爲那個吻,負責她的閨譽以及下半輩子,他會不會拿她當瘋子看呢?

    上官瑞晴愈想心愈亂,這時傅定琛幣上內線,回到她身邊,鄭重說道:“真的很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失控,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她咬了咬嫩唇,絞盡腦汁也不知該怎麽回應他。

    傅定琛凝視著她低垂的臉,只看得見她燙紅的耳,瞧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緊擰著眉,僵硬地說:“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依照心裏的想法去做,我會負責到底,不會怪你的。”

    對于自己如此失控的舉動,他懊惱不已,十分厭惡這樣的自己。

    他才剛掌握公司的情況,若因此吃上性|騷擾的官司,一切都將前功盡棄啊!

    上官瑞晴卻誤解了他的意思,詫異驚問:“你願意爲我的閨譽負責?”

    “什麽?”

    他的中文能力退化了嗎?她剛剛說了什麽?

    由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裏,上官瑞晴知道,自己說的話肯定讓他感到莫名其妙,她尴尬否認剛剛說過的話。

    “沒事、沒事。”

    話一說完,她卻不小心撞到放在桌旁的資料架,痛得顧不得他就在身邊,搗頭哀號。

    看著她那模樣,傅定琛直覺想去看看她有沒有撞傷,卻又想起自己不該與她靠得太近,只能皺著眉問:“你還好嗎?”

    像她這樣的個性,應該三不五時就會受傷吧?真不讓人放心。

    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老在他面前做出蠢事,上官瑞晴窘紅著臉,尴尬不已地對著他搖了搖頭。

    “好吧!如果沒撞傷,你東西收一收可以下班了。”

    “可以下班了?這麽早?”

    聽傅定傑把傅定琛形容得像機器人,她以爲調到他身邊後,她會跟著很晚下班才是。但這幾個禮拜以來,他卻不常留她加班。

    再說……傅定傑幫她加了薪,這麽早下班,她有些心虛。

    她臉上明明一副恨不得趕快離開他的模樣,卻不得不問出這樣的話,這種矛盾反應,惹得傅定琛微微扯唇。

    難得在他眼中看到一絲淡得幾不可見的笑意,上官瑞晴不由得微微恍神。

    盡避只是一絲笑,也稍稍融化他臉上過分嚴肅的線條,這讓她想起,在上一個時空,“他”隔著橋朝她扯出的那抹笑。

    那抹笑淡淡拂過她的心湖,泛起波瀾,擾亂了她的心思,而這時她竟無法說服自己,那有著與穆子深一模一樣的俊朗笑臉,並不是穆子深。

    只是盡避傅定琛等于穆子深又如何呢?

    她還是被困在周梓喬的身體裏出不去,回不到屬于自己的時空,只能繼續當周梓喬。

“今天我想空下來處理赝品的事。”見她突然黯然落寞的神情,傅定琛忍不住問:“怎麽了?”

    上官瑞晴搖了搖頭,習慣性地將想說的話往心底藏,任誰聽到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都會把她當瘋子吧?

    她那模樣讓傅定琛想起,先前她在樓梯間將他誤認爲另一個男人,卻被他糾正時,她臉上出現的神情。

    他好奇的想問,她卻先開口:“總裁打算怎麽做?”

    “老人家的意思是算了,但我還是會想辦法找到那個人,再尋求法律的管道來處置他。”

    “可是已經過了好幾個禮拜了……有辦法找到人嗎?”

    “只要他再繼續用同樣的方法,總有一天會找到人的。”

    她忍不住歎息。

    “可惜……那柄玉梳到時不知流落何方了……”早知道便偷偷多瞧幾眼,這時也不用這麽遺憾了。

    “玉梳追不追得回是其次,重點是不能縱容那個人,讓他用同樣的手法騙人。”

    “嗯!”他不徐不疾的語氣堅定不容忽視,讓他看起來不像重利的商人,倒有幾分正氣,讓她忍不住用同樣堅定的口吻回應。

    “一定可以的!”

    “你既然對古玩有興趣,爲什麽不找相關的行業?”

    就是因爲她看著古玩珍品的樣子,他才發覺,她有些與衆不同,尤其是在她專注打量那些古老的玩意兒時,會讓他有種錯覺。

    彷佛在她清雅不起眼的外貌下,其實藏著古老的靈魂,才會對那些舊東西感興趣。

    這樣的她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不由得好奇,她是不是還藏有令他驚豔的另一面?

    “如果丟了這份工作,或許我會考慮。”上官瑞晴未加思索便脫口說出,一說出又馬上後悔地搗住嘴。

    她欲蓋彌彰的動作讓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扯了扯嘴角又說:“你差點就會丟了這份工作。”

    上官瑞晴慌慌地看了他一眼,無法不擔心。

    發現她臉上有驚慌以及常出現的落寞,傅定琛沒說出他曾經打算,若她表現不好,他會毫不猶豫炒了她,內心反而重重一悸,湧上想抱住她的衝動與愛憐她的不舍。

    “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你的表現已經比剛來時好上許多,只要有進步,我便不會輕易開除你。”

    聞言,上官瑞晴暗暗松了口氣,臉上綻出如釋重負的笑。

    傅定琛蚌性嚴謹、對自我要求高,她知道在他身邊照子若不放亮些,她真的很有可能得再找另一份工作養活自己。

    換另一個可能適合自己的工作不難,難的是,她沒辦法那麽快適應這個時空的生活。

    時代進步得太快,從未見過的事物太多,要學的事太多,就算她再聰明靈巧,也無法在小小的腦袋瓜子裏塞下幾百年差距的演變進化。

    因爲這樣,她才會被當成笨手笨腳的人。

    幸好,他放寬了標准,才能讓她免于被開除的命運。

    看著她的笑,傅定琛發覺自己的視線竟又在不知不覺中受她牽引,心無來由的發慌。

    在那一次後他便發過誓,絕不再輕易談辦公室戀情,他告訴自己,周梓喬帶給他的悸動,一定是剛剛那個吻的錯覺,不是真的!

    定了定心思,傅定琛抛開不該出現的情緒,用一貫沈冷的聲音道:“先這樣,明天見。”

    還陷在他的笑聲裏的上官瑞晴陡地回過神,匆匆回應。

    “噢,總裁明天見。”

    話說完,兩人的視線很不巧的又撞在一起,她臉一紅,無端又想起方才的吻。

    一想起那個吻,她彷佛還可以感覺,被吻腫的唇還殘留著他吻她的力道,呼息間還有著他的氣息……

    當腦子再憶起被吻的細節,她的心竟麻麻癢癢的,臉羞得燙紅。

    這個時候,她還是快點下班,不要看見他比較好!

    一大早,上官瑞晴才剛進辦公室,傅定琛正巧由裏間辦公室走了出來。

    彼此的視線一對上,上官瑞晴想到昨日的吻,雙頰發熱,不敢正視他,道了聲早安。

    看到她臉紅的嬌羞反應,傅定琛平靜的心湖又微微騷動,他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便條紙交給她。

    “周小姐,麻煩你捜尋這個古董店的網址,把資料印下,再讓副總上來找我。”

    因爲有了上次的前車之監,這次他不敢擅自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作主,先委托專業人士挑出適合的對象,再讓堂弟與他一起作決定。

    而母親爲了這件事,專程打了越洋電話千叮萬囑,要他這次一定要好好准備給爺爺的生日禮,將功贖罪。

    “是。”上官瑞晴樂得有工作可以分散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等電腦啓動後,接過便條紙,小心翼翼的key入關鍵字,一個名喚“天青閣”的網頁很快就跑了出來。

    “麻煩你把這個松鶴慶壽紫檀筆筒、冷梅翠鳥紋盤這兩件古玩印出來。”

    爺爺擅書畫,送給他老人家的古玩珍品自然要投其所好,才能讓他收得歡喜。

    “是。”她應聲,一雙眼卻瞬也不瞬地盯著網頁上的古玩珍品,心魂都被勾了過去。

    網頁上的相片不但十分清楚,還分別放上各個角度的細部放大圖,讓買家可以看得更仔細。

    冷梅翠鳥紋盤胎質細膩肥潤,主體紋飾是一株覆著殘雪的紅梅,寒風中,開得正盛的梅樹間有數只翠鳥嬉戲其間,那圖樣繪在白色盤底的豔紅、翠色帶來強烈的視覺衝擊;而畫者細膩的繪畫技法將花鳥刻畫得栩栩如生,畫面透著寫實的雅趣。

    而紫檀木雕筆筒上的紋飾繁複,精雕出鶴鳥的靈活神韻,與古松的枝幹,若非雕師刀工了得,絕沒辦法呈現如此神采。

    “總裁想買這兩件古玩?”

    “嗯,這次是請值得信任的專家推薦,想送給家中喜歡弄墨的長輩,你覺得哪件好?”

    訝異他會詢問她的意見,上官瑞晴不確定地問:“總裁是想聽我的意見?”

    傅定琛點了點頭。

    “在這個領域你的確比我專業,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雖然傅定琛不是專業的監定師,但不知怎麽的,能被他認同,上官瑞晴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喜悅。

    她正打算說出心裏想法,內線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她只好先接起電話後,再將電話接給傅定琛。

    “總裁,副總找您。”

    傅定琛一接過電話,馬上聽到傅定傑因爲准時上班,睡眠不足的萎靡聲嗓。

    “總裁,聽說您找我?”

    “我只是想要你過來選傍爺爺的壽禮。”

    要給爺爺的壽禮,一向是他們這些小輩最頭痛的事,加上有公務在身,傅定傑能推就推。

    “晚一點我要去立宇科技公司,這點小事就全權交給堂哥決定吧!”

    近日公司與立宇科技公司有合作案,只要與行銷有關的企劃,傅定傑都必須到立宇開會討論。

    這對做事不喜歡太認真的堂弟來說,是苦差事,也難怪他的聲音聽起來會這樣疲憊。

    思索了片刻,傅定琛決定放過他。

    “好吧!你去忙,我自己拿主意再算上你一份。”

    他的話才說完,便聽到傅定傑發出如獲大赦的聲音,堂弟如此誇張的反應讓他不免莞爾。

    或許他該告訴堂弟,他會如此輕易放過他,是因爲他突然覺得,與其找個和他一樣的門外漢討意見,還不如找專業一點的人幫忙比較實際。

    而他身邊就有一個……

    挂上電話,他貌似漫不經心地看向精通古玩監賞的小助理。

    “今天下班有約會嗎?”

    不明白他爲何會突然這樣問,上官瑞晴搖了搖頭。

    “沒有。”

    “很好,那我需要你的幫忙,才能化解我的危機。”

    “危機?”上官瑞晴眨了眨眼,訝異宛如神人的他竟然會需要她的幫忙。

    看著她驚訝的模樣,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唇坦承。

    “對于古玩珍品我真的沒轍,所以可以請你陪我去『天青閣』選禮物嗎?”

    話一說出口,傅定琛略略緊張地等待她的回應,直到看見她點頭,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忘了要呼吸。

    若非知道這一個領域是他的弱處,上官瑞晴會以爲他難得的示弱是出自她的幻覺。

    縱使不算公事,但他都開口了,她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而這樣一個決定竟讓她莫名期待……期待與他在一起度過除了公事以外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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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雖只是要幫傅定琛挑選迸玩禮物,但這是她第一次與他單獨出門,在他身邊,上官瑞晴還是無法不感到局促不安。

    慶幸“瞎拼”砸錢是她的長項,她依照長輩的喜好,挑選了合適的禮物。

    傅定琛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看著她挑選禮物的過程,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她與老板的對話所表現出對古玩珍品的涵養以及識物的敏銳度,到決定購買的果決,全都讓他明白,她不是當助理的料,若是往古玩界發展,前途無量!

    只是一想到她也許會離開他,傅定琛就覺得心頭不舒服,就算她在他身邊,表現一般般,他還是希望她留在他身邊!

    當這個念頭閃過腦海,傅定琛這才意識到自己突然湧現的占有欲,是因爲他對她動心了。

    剛開始他以爲會很快開除她,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相處的機會變多,他不得不承認,她溫馴而柔軟的圓滑性子,彌補了他棱角分明的強硬。

    偶爾幾項會引來反彈的公司決策,只要經過她的傳達,便聽不到半點職員對他的抱怨。

    就這樣,在一點一滴累積的小事裏,他變得非她不可,如此動心的感覺久違了,卻也挑起他那段不堪的回憶……若真的管不住心,那他真的得好好思考,她是不是值得他放感情。

    在傅定琛的思緒在腦中飛快轉動之時,順利幫傅定琛化解危機的上官瑞晴也感覺到他的異常沈默。

    猜不出他的心情,加上任務結束,她只好開口打破沈默。

    “總裁,那我先回去了哦!”

    傅定琛回過神,突然問:“要一起吃晚餐嗎?”

    一起……無由來的這兩個字讓她的心怦動不已。

    “就當是謝謝你今天的幫忙。”略頓,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還有爲那個吻道歉。”

    說起吻字,他的表情超不自在,看在上官瑞晴眼底,卻覺得他別扭的模樣……

    很可愛,也讓她尴尬了起來。

    見她沈默不語,傅定琛再一次確認。

    “如何?”

    “噢……好、好啊!”

    冷面總裁都開尊口了,她豈敢不答應,只是怕有他在,她會因爲過度緊張而食不知味。

    “那你有特別喜歡吃的,或不吃的東西嗎?”

    她搖了搖頭,卻不經意瞥見他西裝外套的扣子松落,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咦!總裁,你的西裝扣子快掉了……”

    傅定琛順著她的視線,發現鈕扣果真松了一顆,他還來不及開口,她急急將他拉到一旁。

    他不解地挑眉瞥了她一眼。

    “我先幫你把扣子縫牢,要是掉了,找不著扣子可要麻煩了。”她邊說邊由包包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巧針線盒。

    過去,她喜歡針線活兒,還會讓丫鬟收拾成一小袋的布樣、針線,讓她隨時隨地繡花解悶。

    被迫當起現代人後,她還是改不了那習慣,偏偏身邊沒有丫鬟可以使喚,才會養成她隨身帶針線的習慣。

    傅定琛不以爲這是什麽大事,他可以先剪下扣子,到時再請人幫他縫上就好。

    但這會兒看她當場變出針線要替他縫鈕扣,他不由得傻眼。

    “你確定要在這裏?”他看看人來人往的街道。

    “很快的。”她半蹲在他面前,靈巧的將舊線拉掉,將扣子重新壓妥在布料上後,開始落針移動。

    傅定琛垂眸盯著她的發頂,看著她嫩白的指以及優雅的動作,目光在不知不覺中停留在她身上。

    剛剛他才在贊歎她古玩監賞的能力,現在竟又多了一樣?

    而看著她此時的動作,他猜想,就算要她在他的西裝上繡花繍蝶,她應該也做得到吧!

    “你似乎把你的伶俐用在奇怪的事上頭了。”

    “什麽?”上官瑞晴的心思全落在扣子上,連分神瞥他一眼的打算都沒有。

    “古玩監賞以及針線。”

    一縫穩扣子,她抿咬掉線頭,審視好幾次才收妥針線,起身不服氣地嘀咕了句。

    “長項是古玩監賞以及針線哪是怪。”

    她可愛的反應讓他忍不住低笑出聲。

    “是怪,但我沒說不好。”

    “噢……”他不常笑……不,應該是她從沒聽他笑過,此時聽著他略厚的沈笑,以及那句像是贊她的話,她感覺心麻麻癢癢的,臉也不爭氣地微微泛紅。

    應了聲又怕他發現自己臉紅,她急急又補充了句。

    “那個扣子我縫得很密,短時間裏應該不會再松落。”

    “謝謝。”

    “不客氣。”

    回答的同時她心裏暗暗叫慘,這段期間,她已經習慣他平常在公司時冷冷淡淡的嚴肅模樣,現在這樣“人性化”,倒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不自在,傅定琛卻因爲看著她又羞又慌的反應,心情反而更輕松自在。

    這是自上一段感情後,久久未感覺到的心情,雖然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放進感情,但此時與她在一起的美好,讓他不想思考太多。

    “這附近有家店不錯,直接散步過去好嗎?”

    上官瑞晴擡起頭,對上他臉部線條剛硬、看起來依舊難親近的模樣,眼神卻多了一絲柔情,她的心跳突然之間快了許多,差一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暗暗深吸了口氣,她問:“這一帶你熟嗎?”

    傅定琛雖是台灣人,但留在國外的時間比在台灣長,有辦法弄清楚台北複雜的街巷嗎?

    “上次來過一回,如果沒記錯,走個十幾分鍾就會到我說的那家店。”

    既是如此,自己的擔憂是多余的,她努力壓抑下臉紅心跳,點了點頭道:“那就散步過去吧!”

    下班時間,城市的霓虹燈一亮起,人來車往的街頭更顯得熱鬧非凡。

    傅定琛自從回到台灣後,很少在這個時間走出辦公室,卻也知道,下班時間必定塞車,所以散步是個明智的選擇。

    兩人踩著難得悠閑的腳步,穿過數條巷子,直到一起站在斑馬線前等著紅綠燈時,傅定琛靶覺到她緊張的情緒。

    “你還好吧?”

    突然聽到他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上官瑞晴急忙找了借口。

    “人……好多。”

    來到這個時空,最讓她懼怕的便是交通,雖然便利迅捷,但每每看著號志燈由紅轉綠,那些車子宛如表演特技似的在車陣中亂鑽,總讓她瞧得膽戰心驚,深怕一個不小心,行人便會遭受池魚之殃。

    “你應該比我習慣才是。”

    在國外待久了,免不了覺得台灣的生活步調過快,連交通也十分熱鬧。

    幸好他出門的時間不多,下班時間也晚,比較不會看見眼前的盛況。

    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的狀況,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唇,這時行人可通行的小綠人出現,路人一一迅速越過馬路。

    傅定琛當然也不例外,走了幾步卻發現周梓喬似乎沒跟上,回過頭,果然發現她還留在原地。

    “怎麽了?”

    她張望著四周,打算等人少一點再過馬路。

    “我……再等等。”

    由他的方向望去,可以更清楚看見她的身體緊緊繃著,臉上的神情像迷路的小動物,惹得他向來冷情的心微微悸動著。

    他轉過身大步走向她,二話不說便抓著她的手腕向前走。

    感覺男人的大掌突然落下箝住她,上官瑞晴心慌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啊……你你……”

    他怎麽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拉她的手?拉了之後竟沒打算放開,這……若傳出去,她的閨譽何在?

    傅定琛謗本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諱,反而氣定神閑地開口:“你會喝酒嗎?那間店專門進口世界各地的名酒,最近還推出佐酒套餐,風評很不錯。”

    被他透著熱氣的掌心握住,上官瑞晴怕是羞得連腳趾頭都紅了,哪有心思留意他說了什麽。

    “你、你……我、我我的手……”

    傅定琛靶覺到她的慌張,心裏卻覺得納悶,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居然有人會因爲牽了手,而露出一副像是偷情被抓的惶恐神情。

    突然間,因她而柔軟的心不由得冒出惡意,愈是拽著她的手不放。

    而且她的手好嫩、好軟,握著微微的涼軟,竟讓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總總總……裁……你……我……”

    在她不死心想掙脫卻怎麽也掙不出,話說得二二六六、沒半點氣勢的狀況下,兩人已經來到店門口。

    當他空著的另一只手推門而入,站在深色核桃木半弧形吧台裏、正與調酒師說話的男人擡頭看了他們一眼,扯出一抹燦笑。

    “終于等到你來了。”

    他與傅定琛是幾年前在溫哥華“錫爾斯酒莊”的收成晚宴認識的,因爲同是品酒愛好者,所以一見如故、相逢恨晚。

    他說好回台灣就到他的店裏坐一坐,前一陣子終于等到傅定琛的大駕光臨,卻因爲工作的關系,沒久坐便離開了。

    當時他以爲下次見面不知會拖到何年何月,沒想到又等到他的出現。

    不似對方熱情的反應,傅定琛淡淡回以一笑。

    “到附近辦事,所以順道繞過來吃晚餐。”

聶彥淮離開吧台,一眼就看到傅定琛身邊,被他緊抓著手的女人,他笑眯了那雙電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用肩頂了頂他問:“女朋友?”

    傅定琛才發現,他忘了放開她的手,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後,他低聲道了歉,匆匆松開她的手。

    終于結束這過分親密的行爲,上官瑞晴暗松了口氣,一張粉臉卻忍不住發燙,但由桃花眼帥哥的樣子看來,他已經誤會她是傅定琛的女朋友了。

    她正想糾正,傅定琛卻搶先一步爲兩人做了簡單的介紹。

    “聶彥淮,『泊。微醺』的老板。而這位小姐是我的……”

    略頓,他突然猶豫,不知該怎麽介紹兩人的關系。

    她是他的助理,但他這個上司卻對她動了心,差一點就要說出真正的想法。

    若在此時唐突坦承,周梓喬會怎麽想?會被他這個不良上司嚇到嗎?

    暗忖了許久,他才開口。

    “這位小姐是我的助理,周梓喬。”

    助理……雖然他的介紹沒錯,但不知怎的,這讓上官瑞晴心口悶悶的。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竟陷得那麽深。

    這一陣子,她可以感覺,他的心全放在事業上,身邊也沒有女人出現……雖然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情人,但卻讓她興起了小小想望。

    她喜歡他,想要的是一種相對的關系,希望他也喜歡她,但這可能嗎?

    感覺兩人間緩緩流動的暧昧氛圍,聶彥淮玩味地看著兩人許久,才對著上官瑞晴道:“周小姐你好。”

    “公子……呃,聶老板您好。”忍住想福身的衝動,她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問候給咽下,擠出一句正常的話。

    在簡單的寒暄後,聶彥淮識趣地結束上一個話題。

    “今天想單純品酒還是用佐酒套餐?”

    “佐酒套餐。”

    “OK!我幫你們安排位置。”聶彥淮不多說廢話,親自領著兩人走上二樓新增的用餐包廂。

    一走進用餐包廂,上官瑞晴便被裏頭雅致的擺設給吸引了。

    二樓不似一樓明亮,而是以暈黃幽微的燈光帶出靜谧溫暖的氣氛。

    一整排半開放式的包廂外有條順勢而下的人造小溪,流水中漂漂蕩蕩的葉形浮瓢綴著閃爍發亮的小燈泡;點完餐後,服務生會將菜單折妥放在葉心,讓水流將客人的需求送至廚房。

    當那浮瓢一個個順著水流而下,迤逦成一道時明時滅的光帶,讓人無法不贊歎。

    “好美!”

    聶彥淮點完菜後便離開,包廂裏只剩下兩人,上官瑞晴無法輕松以對,只好將所有心思放在眼前的巧思上。

    傅定琛看著她的水眸映入浮瓢的點點亮光,竟有些恍神。

    “嗯,真的很美。”

    讓他覺得很美的是她,但他卻沒點明,腦中不斷思索著,自己爲何對她有了心動的感覺?

    以他曾交往過的女人來看,她清雅的模樣真的只能算是平凡,爲何他的目光卻漸漸離不開她,甚至興起想要更了解她的衝動?

    因爲那股衝動,他開口問:“上次那個人……是誰?”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上官瑞晴回過神,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穆子深。”

    沒想到他竟主動提起,上官瑞晴難掩激動地問:“爲什麽……突然提起他?”

    她一直想找機會試探他,究竟是不是穆子深的轉世,有沒有可能對前世還留有一點印象。

    如今他主動提起,她是不是可以順勢探探?

    “只是好奇,他和我究竟長得有多像。”

    他的話才落下,服務生爲他們送上佐餐的酒,做了說明。

    “今天二位點的是白酒,用的是甜酸適中的白酒搭配锔烤龍蝦;口感柔順清爽,可以襯托出海鮮的鮮味;餐後甜點則是甜白酒搭巧克力幹酪蛋糕。”

    “謝謝。”傅定琛向服務生點頭道謝後望向周梓喬,等著她回答剛剛的問題。

    垂下眼簾思索了許久,她才開口:“你們像是同一個人……只是……他應該已經死了。”

    傅定琛挑眉,表情微愕。

    “應該?!”

    “他爲了救我掉進河裏,但當時我暈了過去,所以不知道他後來發生什麽事。”她定定凝著他,觀察他臉上的反應。

    “掉進河裏……”無來由的,這幾個字揪住他,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一直困擾著自己的那個夢。

    聽說,自殺身亡的人會一再循環死前的痛苦……他不懂的是,若那真是他前世致死的原因,意外死亡的他爲何會一再嘗盡溺斃前的痛苦?

    一片混亂的腦海裏有個朦朦胧胧的答案,他卻怎麽也撥不開那層朦胧。

    看著他若有所思,上官瑞晴急喝了一口酒,抑下太過激蕩的心情,才問道:“你……想起什麽了嗎?”

    她的反應太激動,傅定琛斂住心神,擡眼望著她。

    “我應該想起什麽?”

    可能是太久沒喝酒了,或是亟欲確認他是不是穆子深,她感覺剛才喝下的那口酒竟迅速在她體內作用,讓她有種想藉著酒意說出心中秘密的衝動。

    她咬了咬嫩唇,不確定地開口:“我在想……你會不會就是他。”

    會不會是冥冥中的安排,讓她穿越,與今生的他一圓宿緣?

    上官瑞晴的猜測惹來他不以爲然的低笑。

    “對不起,我不相信前世今生那一套。”

    雖然他平時被離奇的夢境困擾,但夢畢竟是夢,疑惑歸疑惑,在現實生活當中,他講求的是這一世的正義、磊落,無根無據的前世今生對一切只依法條行事的他來說,是不真切的謬論。

    他的答案彷佛一盆冷水由她的頭頂淋下。

    若一切真如他所言,那她的穿越又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她真的是周梓喬,上官瑞晴只是她逃離現實,所想象出來的人物?

    一陣沈默後,傅定琛開口道:“趁熱吃吧!”

    “嗯。”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卻仍掩飾不了眼底的憂郁,一口將白酒飲盡。

    傅定琛定定凝著她怅然郁悶的神情,知道一定是方才那番話惹她傷心了。

    他更加好奇,穆子深在她心裏占有多大的地位,竟在他死後,她還對他念念不忘?就算那個穆子深與他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入口的酒才剛滑下,又猛地嗆出,咳得上官瑞晴粉臉脹紅地猛搖頭。

    “不是?”那爲何她臉上會出現如此落寞的神情?

    傅定琛心裏充滿疑惑,正想開口問,上官瑞晴難過得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切了塊充滿彈性的龍蝦肉送進嘴裏,細細品嘗後才說:“總裁,這尾龍蝦肉鮮甜味美,真的很好吃。”

    他哪裏知道,此時的她根本食不知味啊!

    感覺出她不願繼續話題,傅定琛咽下話沒再問,氣氛微僵。

    用完餐後,聶彥淮親自送甜點過來,他開口道:“甜點和甜白酒是給小姐吃的,你不適合,難得來一趟,當然要嘗點不一樣的。”

    上官瑞晴好奇打量圓盤中的數個小杯子,小杯子裏僅約一口酒的量,酒液有清透如水、有淺褐、更有如寶石般的葡萄酒色;周旁則有佐酒用的幹酪、小點心。

    在點餐前聶彥淮曾詢問她的酒量,怕她醉,才會選擇酒精濃度較低的甜白酒,可想而知,另外那些烈酒是准備給傅定琛的。

    傅定琛擡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問:“你是存心想要把我灌醉嗎?”

    今天的晚餐決定得突然,若早知道會來,他不會開車去天青閣,這下就算僅是微醺,他也開不了車,只能再跑一趟取車了。

    “是兄弟的愛心。”他用認真的口吻說出惡心巴拉的話。

    傅定琛被他逗得難得揚起笑弧,這一笑稍稍化解了原本沈窒的氛圍。

    上官瑞晴在一旁靜靜享用美酒甜點,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感激聶彥淮的出現,打破兩人間尴尬的氣氛。

    “阿琛,你的個性這麽嚴肅,是該偶爾藉著酒意放松,免得給身邊的人太大的壓力。”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瞥了無辜小助理一眼。

    突然對上他的視線,上官瑞晴臉一紅,還來不及說些什麽,聶彥淮不打算當電燈泡了,傅定琛卻開口問:“這些全是你今年進的新酒嗎?”

    他與周梓喬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正巧把自動送上門的家夥拉進來緩緩氣氛。

    話題一跟酒扯上關系,聶彥淮忘了自己不想當電燈泡的打算,滔滔不絕地說起他費心挑選的酒有多好。

    上官瑞晴聽著他們說話,待她回過神竟發現,傅定琛已經醉趴在她面前。

    她無助地看了聶彥淮一眼,眼眉間有責怪的意思。

    聶彥淮攤了攤雙手,皺眉撇清。

    “不關我的事,是你家總裁的酒量變差了。”

    “那……總裁怎麽回家?”

    他咧嘴一笑。

    “我們有幫客人代叫計程車的服務喔!”

    他和老婆才剛新婚,關上店門後最想回家陪老婆,不想當醉鬼的司機……況且他也喝了酒,不可以開車。

    上官瑞晴歎了口氣,現在也只有她能扛下送醉鬼上司回家的重責大任了。

    于是在聶彥淮及服務生的幫忙下,上官瑞晴與傅定琛一起上了計程車。

    在計程車離開前,聶彥淮還不放心地交代。

    “有什麽問題隨時打給我。”

    “好。”扶著醉得亂七八糟的男人,上官瑞晴點了點頭,與他說了再見才對著傅定琛問:“總裁,你要回……公司嗎?”

    他沒有回答,卻因爲計程車一個弧度略大的轉彎,整個人順勢倒進她懷裏。

    她來不及驚呼,便聽到司機開口問:“小姐,現在要往哪裏走?”

    “請你等我一下。”

    上官瑞晴遲疑了會兒後打電話,豈料傅定傑卻沒接。

    這時間要將醉醺醺的傅定琛送回公司很不方便,加上她又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最後,只好說出周梓喬的住址。

    她只能先帶他回去休息,等酒退後再讓他自己回家。

    二十分鍾後,計程車在大樓前停下,她尴尬不已地請管理員幫忙攙扶“她在國外留學、借住她家的表哥的同學”上樓休息。

    在管理員的幫忙下,她終于讓傅定琛安安穩穩的躺在沙發上,雖然他的半截長腿露在沙發外,但也好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折騰了一番,上官瑞晴累得趴在沙發一旁,不小心睡著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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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31 00: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也許是因爲喝下第一杯酒釋放了累積多時的壓力,酒量不錯的傅定琛在喝了聶彥淮推薦的幾款新酒後,居然醉了。

    思緒一陷入醺茫裏沒多久,不時騷擾著他的夢跟著襲來。

    熟悉的情境上演,夏風、荷香、柳絲以及那個永遠看不清楚面貌的女子,一一浮現在眼前。

    原以爲這次會與之前一樣,他依舊看不清女子的面貌,並在感受到溺水痛苦的前一刻醒來,但是這一回夢境改變了。

    柳絲拂開了一直擋在眼前的視線,露出女子清美姣好的雅致面容,而那模樣……竟似曾相識?!

    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圓眸,映出主人單純善良的性格,輪廓柔美,嘴角的淡淡柔笑是那樣熟悉……他知道,他見過她……

    緊接著,他看著她被一群在橋邊嬉鬧的孩童給撞著,嬌弱的身子一個不穩,就要往身後的河裏跌落時,他的身體自有意識地疾奔向她。

    心頭有個隱隱晦晦的念頭浮現——他要報恩!

    撲通一聲,熟悉的感覺襲來,就在他的意識因爲痛苦而陷入黑暗時,一雙軟膩微涼的小手貼上他的頰,低柔的嗓跟著飄落,撞入他恍惚的思緒裏。

    “總裁,你沒事吧?”

    聽到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與急促的呼吸,不小心睡著的上官瑞晴被驚醒。

    怔恍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而驚醒她的是躺在沙發上的男人。

    定了定思緒,她起身察看,發現他不只臉上有汗,連脖子都冒出一層水意,他這模樣讓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到他辦公室時,他也作著惡夢。

    看著他痛苦的神態,上官瑞晴的心無由來揪得緊緊的。

    他經常作可怕的惡夢嗎?怎麽上一回如此,這一回也如此?

    她先抽了張面紙准備替他將額上的汗擦去,手才落下,傅定琛的雙眼卻陡地睜開凝視著她。

    四目相對,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卻伸手輕撫眼前與夢裏形影交疊的容顔。

    夢裏的情節如潮水般湧來,影響著他的思考,明明眼前的容顔與夢裏那張絕美的容顔不一樣,他卻覺得,那是她……

    他疑惑地低喃。

    “你到底是誰……爲什麽……爲什麽一直出現在我夢裏?”

    他總是炯然的鷹眸此時只有迷蒙,失去精銳的柔軟眸光讓她的心跳猛然之間快了許多,再聽著他迷離的語氣,上官瑞晴心想,他的酒應該還未退。

    “總、總裁……”感覺他厚實的掌心貼在臉上來回輕撫,心緒被擾得一片混亂,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

    “我是爲了救你才掉進河裏嗎?”

    這一次的夢與往常不同,他清楚看見自己是爲了救個女子而失足落河。因爲思維混亂模糊,他根本忘了在酒吧時,她曾告訴他,穆子深是爲了救她才發生意外。

    當他吐出這一句話,上官瑞晴震撼不已地望著他。

    他真的想起一切了?難道他真的是穆子深嗎?

    她的心情激動,正想開口再多問幾句,傅定琛卻突地捧住她的臉問:“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在夢裏,他是個乞丐,而她是一身華服、氣質出衆的千金小姐,高高在上的她應該不會注意到像他這樣落魄潦倒的人。

    但她不僅注意到他,還給予他幫助,那良善的舉止溫暖了他的心,讓他覺得世間人其實不是都那麽冷血無情。

    “我……不知道……”

    朦胧醉眼映入她美麗的模樣,他感覺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口,讓他情不自禁地湊近堵住她的嘴,深深的吻住她。

    酒味伴隨著他的氣息竄入她的鼻間,她不知所措地輕唔了一聲,卻沒拒絕推開他。

    或許她也醉了,才會希望被他抱住,讓他的體溫溫暖她身處在這個時空的孤寂。

    她抛開古代靈魂中的保守,羞澀的學著他吻她的方式,回應他的碰觸。

    她笨拙的回應助長了兩人間熾燒的情愫,勾挑起男人與女人在一起時所産生的生理本能。

    傅定琛離開沙發,將她整個人壓在鋪著青綠色短毛地氆的地上,捧著她的臉,恣意地攫取她口中的甜美。

    因爲彼此都帶著酒意,這個吻的力道重過上一個吻,在深入糾纏著的同時,渴望著她的澎湃情|欲在胸口沸騰。

    他邊吻著她,一雙手急切地脫掉她的衣物。

    上官瑞晴被吻得全身發燙軟綿,思緒昏昏沈沈,連什麽時候被扒光了身子也不知道。

    當他赤luo火燙的結實體魄貼上她的那一瞬間,她才回過神,瞪大眼睛發出驚呼,直覺想推開他。

    無奈他高大的身形壓著她,縱使她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撼動不了他半分,她又羞又慌的嗚咽。

    “嗚……總裁……你……我們不可以這樣……”

    總是輕抿的薄唇此時溫柔地落在她像是隨時會落下眼淚的眼上,他柔聲安撫。

    “嘿……噓……別怕。”

    他的吻落在她雪白無瑕的嬌軀上,大手探索著她每一寸的美好。

    上官瑞晴羞得快暈倒了,身體卻因爲他濕熱的吻而緊繃、輕顫,全身燥熱發燙,像是要燒起來了。

    迷離的眼映入她暈染上一層粉霞的身子,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你好美……”

    她柔滑的肌膚又嫩又甜,像最可口的布丁、最甜的果子,讓他恨不得一口吞掉。

    他魅惑的沈嗓伴隨著似啃又咬的吻,帶來似痛又麻的陌生感覺,上官瑞晴知道自己的清白注定要被他給毀了。

    其實早在他吻她的那一次,她就知道,不管他是不是認定了她、有沒有名分,她整個人、整顆心都傻傻的給了他。

    因爲她清楚明白,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她對他産生了崇慕,徹底愛上這個能力超強、處事果決的冷面男人。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喜歡到義無反顧,不惜獻出最珍貴的處子之身。

    當他修長的腿頂開她的雙腿,准備挺身進入她的那一刻,她捧著他的臉強調。

    “阿琛,記住,我是上官瑞晴!”

    或許映入他眼底的是周梓喬,但她要他明白,她是上官瑞晴,就算他醉著,思緒仍渾沌,不一定能記住她究竟是誰,在交出身體的這一刻,她還是要告訴他!

    他似醉似醒地凝著她,以爲自己還在夢裏,夢境卻改變了。

    沒有溺斃前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與夢裏佳人的激情缱绻,他近乎癡迷地輕喃。

    “晴……夢裏是你……”

    “對,是我。”

    他扯唇露出微笑,接著他將灼熱無比的硬挺挺入。

    她極力地展開、包容心愛男人的侵占,讓彼此的身軀親密地合而爲一。

    夜仍漫長……

    清晨,屋子裏彌漫著歡愛後的暧昧甜味與淡淡的酒味。

    上官瑞晴枕靠在男人厚實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感覺他溫暖的呼息拂在耳邊,帶來親密與安全感,卻是一夜無眠。

    狂野的激情過後,腦子清醒了,一整夜懸在腦中的,全是自己作出交出清白身子的決定。

    坦白說她後悔了,因爲不確定傅定琛會有什麽反應。

    雖然她曾試圖反抗過,但最後她終究敵不過心裏對他的渴望情意,以及陌生情|欲帶來的情生意動,讓她整個人昏了頭。

    只是他醉得沒了理智,所有行爲全憑本能,他還會記得她曾經拒絕過他嗎?

    他會怎麽看她?

    之後他們的關系又該如何定位?

    接下來將面臨的,全是現代男女的感情觀,不是她一個古人可以想通的。

    她彷徨不安、不知所措,就在這時,上官瑞晴聽到身下的男子發出一聲低吟,她嚇了一跳,以爲他醒了,急急拉開兩人的距離,離開他溫暖的胸口。

    傅定琛其實睡得正熟,卻因爲她倉皇的舉動倏然驚醒。

    當他睜開眼,眼底映入她赧紅著臉,拿著大抱枕擋在胸前縮在一旁時,傅定琛不解地愣了愣……

    她手中的大抱枕雖成功遮住重點部位,但不難看出,她一絲不挂,那luo露在視線裏的雪白肌膚,布滿紅莓般的痕迹。

    他同時看見自己的衣物被隨意丟在一旁,瞬間他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難怪他一直以爲他作了春夢,在夢裏與那個美得像天他的古代女子激情纏綿……傅定琛懊惱地抹了抹臉才坐起身,對著她說:“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在國外時,他雖然看起來冷肅嚴厲,但還是有不少女人想接近他、渴望嫁給他,繼而成爲傅氏商業鉅富的一員,理所當然地享受富裕生活。

    曾經他就遇過這樣一個女人,接近他的目的是爲了錢,不是因爲愛他,那一次付出真心的他被傷得很重。

    他雖然一再告訴自己,不要重蹈覆轍,但感情一旦發生了,便很難堅持不動情,如今生米煮成熟飯,他不能騙自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白白占她便宜。

    將臉埋在大抱枕下,她僅露出水澈雙眸,許久才怯怯地開口:“談、談什麽?”

    看著她的羞澀,傅定琛包加惱恨自己昨晚的行爲,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唇。

    “昨晚的事。”

    聞言,上官瑞晴一張臉瞬間燙紅。

    “不……別談。”

    昨晚的一切太過驚世駭俗,她沒臉面對。

    依他對她的了解,傅定琛猜她沒有開放到可以接受一夜情的程度,他更不能否認存在于彼此之間的情愫。

    若她願意,他可以將昨晚的事當成促使兩人開始的小意外,至少成爲男女朋友,多少可以讓這件事變得理所當然些。

    心思一定,他說出心中打算。

    “如果你可以忘掉穆子深,我們可以試著交往。”

    雖然她說穆子深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他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在她心裏占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若兩人真的有共識要走到這一步,專一、心裏只有他一個男人,是他對她的要求。

    “交往……”她當然沒有傻到以爲傅定琛會因爲奪走她的清白就娶她,但這個決定還是讓她感到意外。

    不過既然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她願意順從。

    “你若同意,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不要將感情與公事混爲一談;而我也會盡力做好身爲情人的本分,好好對待自己的女人。”

    上官瑞晴羞紅著臉颔首同意。

    “我當然不會笨到將感情與公事混爲一談!”

    他點了點頭,心裏卻抱持著觀察的態度。

    很多女人一開始都是柔順聽話的小羊,一但食髓知味後,便會變本加厲貪求更多,不管在金錢或愛情上都是!

    他不知道她是怎樣的女人,所以目前爲止,只能將兩人的關系定在“情人”階段。

他邊擰眉沈思,邊抓起昨晚被他隨意丟在地上的西裝長褲穿上,突然發現,淺綠色的短毛地毯上有一抹幹掉的血漬。

    心微微一揪,腦中隱約浮現昨晚的激情。

    他沒有處女情結,但知道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卻滿足了身爲男人的驕傲,該死的是,他非但沒有憐香惜玉,甚至將她壓在地上就做了起來……這對初嘗情|欲的女人來說,會不會是不愉快的經驗?

    思及此,他重新脫下西裝長褲,轉向她,知道此時的她需要他的呵寵。

    不懂他爲何突然脫下長褲,將他結實強健的luo身完全呈現在她眼前,上官瑞晴羞得不知該把視線往哪兒放。

    傅定琛打算抱她進浴室泡個熱水澡,彌補昨晚的蠻橫粗魯,但她害羞的可愛舉止,再一次激起他想憐寵、心疼她的心情。

    他微微彎腰,伸臂將她抱進懷裏,二話不說地走往浴室。

    落進他懷裏,感覺自己密密緊貼他堅硬的身軀,上官瑞晴羞澀地慌聲問:“你、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泡澡。”

    “泡、澡?!”

    醒來後,她可以感覺雙腿間泛著難以言喻的酸麻,如果可以泡個熱水澡,應該會比較舒服些。

    但……這件事她可以自己做,他沒必要抱她去啊!

    “不要嗎?”

    “我要,但我可以自己……”

    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

    “既然你也想泡,那就一起。”

    臉不爭氣地燙紅,她羞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爲、爲……爲什麽是我、我們一起?”

    “因爲我說了算。”

    他說得理所當然且堅定,彷佛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但……這不合禮教,咱們只是……”

    聽她又羞又急地說出文審謅的字句,他有些啼笑皆非。

    “昨晚什麽都做了,還有什麽合不合禮教的事?”

    走進浴室後,他放下她,接著迅速的在浴白裏放了熱水,才動手擠了沐浴乳,開始幫她清洗身體,順便一並替自己洗了澡。

    在嘩嘩水聲,以及他沾滿沐浴乳的大手撫觸下,上官瑞晴渾身發燙,無法思考地偎靠在他強健的胸懷中。

    在昏昏沈沈的思緒裏,她不止一次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她不但和冷面上司上了床,還被他如此溫柔對待著……如果不是此刻的感覺太強烈,她一定會覺得這一切是夢啊!

    與傅定琛成爲情人後,上官瑞晴才發現,她的情人果真是在公事上嚴苛,私底下卻很體貼。

    因爲這份體貼,她一直處在不真實的恍惚中,甚至以爲,就是因爲與他的情緣,她才會來到這個時空。

    不過,每每感受到他的體貼,再面對他嚴厲的反差後,她便會有種想辭職,專心當他情人的衝動。

    而此刻,她因爲傅定琛請她進入裏間辦公室而緊繃著。

    “周小姐,你這份會議記錄有很大的問題!”

    很大的問題?!

    心一沈,上官瑞晴急急接過他遞來的會議記錄,迅速看了一遍後,疑惑地蹙起眉,呐呐開口。

    “總裁……我……沒看出問題耶。”

    知道傅定琛是大小事都謹慎的人,因此在將會議記錄交給他前,她很仔細的順過文字,舉凡公司行號的名稱,她都重新看過一遍,並沒發現大問題。

    “帝城建設的英文名打錯了,是I不是J,另外還有幾個錯字。”

    看著傅定琛修長的指分別點出錯誤,上官瑞晴分了下神後懊惱地說:“對不起,我會馬上改過,再重新印一份讓總裁看。”

    雖然寄附在周梓喬的身體裏,連代接收了她的所學,但對于這些像豆芽菜的外語,她還是常常會弄錯。

    至于錯字,她記得之前看過其他部門主管送上來的資料,哪一個不是鬼畫符,偶爾還會用現代外星文來取代,這些下場通常都會被他狠狠訓斥一番。

    今天她出了錯,沒被他如此訓斥,實屬萬幸,不過就是因爲了解傅定琛的個性,她很盡量讓自己不要打錯字。

    這次,是忙中有錯的小失誤,卻被他說成“大失誤”,讓她很是沮喪。

    在他嚴厲的凝視下,只能虛心認錯,馬上改過。

    他點了點頭後繼續忙他的事,上官瑞晴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迅速將“出了大問題”的會議記錄改過後呈上讓他審閱。

    待他看過,她再將會議記錄歸檔,繼續處理其他事,直到下班。

    下班前五分鍾,他按內線告訴她,她可以下班了,之後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挂了電話。

    以往他若想到她家過夜,會在下班時間按內線告訴她,她會先回家准備晚餐等他過來,但今天他沒表示,她也不敢問,只有強忍著落寞下班。

    傅定琛罷從國外的家宴回來,她以爲他會與她一樣,因爲將近一個星期的分別,心裏累積了濃濃的思念。

    但顯然是她在乎他比較多,上官瑞晴幽幽歎了口氣,她依循著往常的上下班路線,卻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拖延回家的時間。

    在她調到傅定琛身邊後,除了假日偶爾會與同事們小聚,交集並不多,再想到回到家只能獨自待在冰冷的屋子裏,她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因爲是周五,不時可以看到一家老小出門用餐的情景,她想起她的家人,感傷一湧而上,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想家,想爹娘、弟弟以及葵兒……但她不僅沒辦法回£見他們,甚至連捎信報平安的可能都沒有。

    在眼淚差一點要落下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深吸了口氣,才接起電話,傅定琛沈冷的嗓由電話另一端傳來。

    “你跑哪兒去了?”

    明明每天朝夕相處,但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跳總是快得讓心絞成一團。

    “我、我在外面……”

    遲疑了片刻他才問:“我在你家,你要回來了嗎?”

    聞言,上官瑞晴有些驚訝。

    “你沒說要過來……”

    “原本沒有,但我改變主意了。”

    或許是習慣了與她在一起的甜蜜溫暖,他最近很少留在公司加班,就算沒加班,他也鮮少回家,搞得管家威爾時不時打電話叮囑他,要他不要忙過頭。

    加上最近因爲爺爺的大壽飛回家一趟,多日未見,他竟發現,自己分外想念她。

    上官瑞晴一聽到他已經先打開家裏的燈,爲她驅走屋裏的淒冷,她蒙上灰的低落心情在瞬間活躍了起來。

    “你等我,我現在馬上回去!”

    回到家後,她看到傅定琛的西裝外套放置在沙發上,英俊挺拔的身形則在廚房裏。

    上官瑞晴看著他站在廚房,心口發顫地爲他悸動不已。

    在古代,人們總說“君子遠庖廚”,但自從成爲他的情人後,她挖掘了許多冷面總裁不爲人知的一面。

    他的廚藝比她強,偶爾會下廚,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大男人特別喜歡吃甜果子,還只挑最甜的,要是不甜,他大爺還不肯賞臉。

    有一回她特地針對他的口味挑了熟甜的果子切給他吃,沒想到大爺他咬了一口,便嫌棄地不再動那盤果子,只因果子的甜度不符合大爺的需求。

    她由此得知,傅定琛對甜的喜好可比女人愛甜點的程度。

    而此時他半卷起鐵灰色襯衫的袖子,露出半截結實的手臂,熟稔地將兩片牛排煎得香氣四溢,讓不善廚藝的她不由得汗顔。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轉過頭瞥見她,立即道:“麻煩你幫我把白色圓盤拿過來,紅酒已經醒過,可以倒出來了。”

    接獲命令,她很直覺地迅速動作,聽著他開口又說:“我下班後繞到小聶那邊拿了幾支酒,順道去超市買了牛肉和有機草莓。”略頓,他又問:“你還沒吃晚餐吧?”

    她急應,語氣裏有著難掩的雀躍。

    “還沒。”

    傅定深喜歡用美食佐酒,與他在一起後,她也愛上這樣的生活方式。

    在路上亂晃時,她原本打算隨便買個面包回家果腹,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賞她美酒大餐,她豈有不開心的道理。

    感覺她歡喜的情緒,傅定琛的嘴角暗揚起一抹淺弧。

    她比他所以爲的還要單純,不像其他需要名牌珠寶才會開心的女人,一點小事就可以讓她感動、開心。

    因爲如此,他對她更加呵寵、疼愛。

    “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

    見識過她的廚藝,傅定琛不敢交給她太艱難的任務,想了幾秒才說:“洗草莓。”

    她暗暗松了口氣,之前傅定琛教過她洗草莓的方法,她還記得步驟,所以不難。

    她先將未去蒂的草莓放在水龍頭下衝洗,讓流動的水洗去殘留在果實上的農藥,最後再用淡鹽水浸泡五分鍾。

    再准備拿鹽時,她猶豫了半秒,前方的調味籃裏分別放著糖鹽的玻璃罐,她一時忘了,哪個是糖?哪個是鹽?

    在選定後,她正准備將那一小勺鹽巴加入水中時,傅定琛嗓音淡淡落下。

    “那是糖。”

    她一愣,下一秒便尴尬地紅了臉,嘀咕了一句。

    “顔色看起來都一樣……”

    沒有在公司時驚人的厲色,他笑歎道:“下次我會記得幫你准備紅糖……”略頓,他改變主意道:“你還是不要進廚房比較好。”

    被他一調侃,上官瑞晴的臉更紅了,心裏則暗暗地想,如果傅定琛在公事上能這麽寬容貼心,她應該會感到更滿足。

    這想法才閃過,卻發現傅定琛突然湊到她面前。

    屬于他的熟悉氣息迎面撲來,陰影跟著籠罩,她心跳蓦然加快,仰起臉怯怯地問:“怎麽了?”

    “你臉上沾了塊草莓。”

    應該是剛剛洗到了顆過熟的草莓,手上沾了發酵的果香,又正巧臉頰被發絲搔得發癢,她順手去撥,臉上才會留下一小坨草莓。

    她直覺想伸手去撥,他卻理所當然伸出舌頭幫她舔掉那一小坨草莓,隨後又若無其事的拉回身子,將煎得外層薄脆、內層嬌嫩的牛排裝進白色圓盤裏。

    不似他淡定自然的反應,上官瑞晴僵在原地,思緒還陷在他舌尖舔過她的頰,帶來濕濕癢癢的感覺裏,心口騷動、心跳評然。

    發現她羞紅了小臉僵在一旁,他忍不住傾身輕啄她的唇,直接將她帶上餐桌。

    他的小情人害羞且保守,縱使心裏想做一點“別的事”,還是先餵飽彼此再說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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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31 00:05: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填飽肚皮,兩人窩在沙發上喝香槟吃草莓,看著第四台回放的懷舊西洋片。

    剛剛才用過餐,現在又喝了香槟、吃了幾顆草莓,上官瑞晴吃得撐了,閑著沒事,突然抓起身邊男人的手檢查著。

    “怎麽了?”

    傅定琛被她軟嫩的小手拉住,望向她垂眸的專注側臉,心口的喜歡化成一根羽毛,輕輕騷擾著他的心。

    他喜歡看她長睫輕垂、側臉柔美甯靜的模樣,在她身邊,彷佛流動著安定、讓人放松的閑適氣息。

    有好幾次在上班時,看著她專注處理他交代的事,他幾乎忍不住要把她抓進懷裏,好好的吻她。

    “今天發現你的指甲長長了,我幫你修剪。”

    會發現是因爲今天在辦公室時,他伸手點出會議記錄的錯處,當時她就想要好好替他修剪指甲。

    “好。”

    這一刻,四周的氛圍讓他全身放松、心情愉悅,他也難得讓她擺布。

    她取來修甲的小堡具後,視線忍不住再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和她已過世的爺爺的手一樣,是屬于文人的手,掌心厚實,修長的手指只有指腹及握筆處生了粗繭,淡粉紅的指甲將如玉般的膚色襯得俊秀,一如他的面貌一樣引人入勝。

    收回貪戀的視線,她抓住他的手,輕輕揉著他指節間的粗糙,仔細地剪掉他過長的指甲。

    傅定琛看她替他剪指甲時慎重、小心呵護模樣,心思再也無法放在老電影上。

    兩人之間的關系發展,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

    與他交往過的女人雖不多,卻沒有一個像她這樣,一颦一笑都牽引著他的視線、他的心。

    傅定琛很訝異自己會如此喜歡一個女人,那種感覺將胸口撐得飽脹,讓他像個情窦初開的傻小子,時不時想碰碰她、吻吻她,以宣泄內心對她的喜愛,這是不曾有過的現象。

    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卻忘了她還在剪指甲,驚得上官瑞晴手中的剪刀不小心松落。

    “啊!”因爲不會用指甲剪,她用的是美甲修皮剪,危險性跟著大增,她不希望害他受傷,她伸手去接,剪刀尖銳的尖端直接在她的掌心輕劃出傷口。

    看著她嫩白的掌心被刮了層皮,微微沁出血絲,他心疼地皺眉輕斥。

    “你真的是笨到無可救藥!躲都來不及了,居然還伸手去接。”

    他記得上一次在休息室時,她不小心弄倒了裝滿熱水的杯子,同樣是伸出手想救杯子,沒想到這一次還是這樣。

    上官瑞晴委屈地嘟起唇嘀咕。

    “我怕剪刀掉下去會弄傷你……”

    “就算剪刀掉下去弄傷我,也比弄傷你好。”

    他因爲生氣而緊繃的俊臉沒有平常的威嚴,反而透露出緊張,讓她的心暖暖甜甜的。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她可以感受,他是在乎她的。

    “沒事,只是破了皮,流了一咪咪血……”未說完的話因爲他突然將唇貼在她的傷口上,驚駭得全咽下喉嚨,因酒而微醺的臉再次脹得通紅。

    “你……你別這樣。”

    徹底舔去她傷口上那一抹刺眼的紅,他理直氣壯地開口。

    “我幫你止血。”

    “哪有……那麽**的止血方式啦!”

    再說……才一咪咪的血,根本連拿衛生紙擦都嫌多余,哪還需要“止血”?

    聞言,他半眯起燃著情火的眼,笑問:“這種方式哪裏**了?”

    她嬌瞅了他一眼,沒有臉說出他剛剛爲她“止血”的細節。

    這男人下班後在她面前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模樣,溫柔、性感且邪惡,令她無法招架。

    傅定琛喜歡他每一次觸碰、吻她時,她紅著臉,敏感輕顫的樣子,現在被他逗得羞答答的模樣,更是令他著迷。

    他緊盯著她,瞳眸裏向來銳利的冰冷厲色化去,被深邃的溫柔取代。

    近近地看著他深情的模樣,她迷失在他的凝視裏,想開口說些什麽,他卻湊近,熱情地封住她的嘴。

    到嘴的話全納入他的口中,屬于他的氣息竄入,熾熱的唇舌跟著探進,糾纏、**著她依舊生澀的巧舌。

    她無力抵抗,被他熱情的吻吻得全身虛軟,不得不伸出雙手,緊摟住他的脖子,直到他結束這個吻。

    寬額輕抵著她的額心,他輕輕開口:“我有沒有告訴你,爺爺很喜歡你幫我選的禮物?”

    他啓唇吐出話語,暖暖的呼吸融入她的呼息中,親密的交織著。

    她被吻得雙眼迷蒙,思緒昏昏沈沈,許久才找回聲音問:“真、真的嗎?”

    “嗯,爺爺還說,價格談得很便宜,問我是上哪兒找了幫手雪恥。”他陳述的語氣清淡低啞,碰她的方式卻分外激情。

    上官瑞晴想回答,卻承受不住他的碰觸,最後發出的只有嘤咛與嬌喘。

    滿意地看著她被他撩撥得成了灘任他掏飲的春水,他在她耳邊喑啞低問:“想我嗎?”

    “想……”他熱燙的薄唇在她耳邊輕吻、遊移,所到之處,總讓她泛起一陣輕顫,讓她連吐出的語句也跟著顫抖如呻/吟。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親吻她線條優美的頸側,抱著她走向臥房。

    突然被抱起,她驚慌失措。

    “總裁!”

    聽到那稱呼,他擰眉糾正。

    “我們已經下班了。”

    意思是他們的身分由上司與下屬轉變成情人,稱謂自然有所改變。聽懂他的意思,上官瑞晴紅著臉,乖乖地喊他的名字。

    “琛……”

    玩味地看著她害羞的模樣,他揚唇在她耳邊吐出一句讓她可以由頭頂紅到腳趾頭的暧昧情語。

    聞言,上官瑞晴羞得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說不出話來。

    她那模樣再次逗得他低笑出聲。

    感覺他的笑透過胸口震動沁入她的心頭,上官瑞晴心裏脹滿一股說不出的情感。

    如果上天將她帶來這個陌生異地,寄附在另一個女子身上,是爲了兩人的宿世情緣,那她願意抛棄上官瑞晴的一切,成爲周梓喬,深愛著屬于她的男人。

    而他是不是穆子深,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假期總是過得特別快,星期一中午,BlueMonday的負面情緒未散,公司便陷在低氣壓中。

    因爲傅定傑不堪近日壓力,在夜店狂歡了一夜,以致錯過與立宇的簽約時間。

    雖然簽下名字的不是他,但傅定琛將整個案子交由他全權處理,他未出席,讓立宇的負責人臉色十分難看。

    簽約儀式如期進行,直至儀式完成,客套的寒暄、送離合作夥伴後,傅定琛讓威爾到傅定傑家,把他挖起來後立即帶回公司。

    于是,在一陣可比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訓斥後,大動肝火的傅定琛繃著張臉,頭痛地支手撐額,情緒惡劣到了極點。

    看著傅定傑青著臉離開,上官瑞晴正猶豫要不要先幫他送上一顆切片的蜜桃消消氣,業務部的助理秘書苦著臉走向她。

    “喬喬,業務部下午會和總裁開會,現在這情況……要不要晚一點……或明天再開?”

    公司內部的小道消息傳得很快,聽說總裁爲了副總氣得火冒三丈,總裁原本就一副生人勿近的凶臉,被副總一搞,開會氣氛凝重,更怕被掃到台風尾,若是可以,當然希望會議延到總裁的心情風和日麗時再開!

    因爲這個原因,主管馬上要她以送資料爲由,上來看看狀況。

    訝異衆人竟然怕傅定琛怕到這樣的程度,上官瑞晴道:“既然總裁定了時間就不能延後。”略頓,她接著又說:“離開會時間還有一、兩個小時,我想總裁那時氣應該也消了,所以不用太擔心。”

    助理秘書抱著懷疑的語氣問:“確定會這麽快嗎?聽說他剛剛大發雷霆……”

    已經見慣他生氣的模樣,上官瑞晴微笑道:“總裁的確氣得不輕,只是再怎麽氣,他也不會遷怒你們啊!”

    見她態度輕松地微笑,助理秘書不由得佩服起周梓喬的勇氣與韌性,身處在暴風圈,居然可以平心靜氣。

    “大家都知道總裁不會遷怒,但還是請你幫我們確定一下總裁的『狀況』,好讓大家有心理准備。”

    “好,我確定完總裁的心情再告訴你。”

    有她當先驅,助理秘書大大松了口氣,語氣無限感激。

    “那就謝謝你喽!”

    “不用客氣。”

看著對方離開,上官瑞晴沒忘記剛剛的打算,直接轉進休息室,將冰在小冰箱裏的蜜桃給拿了出來。

    約莫一個男人拳頭大小的蜜桃是國外進口,甜度挂保證,她想傅定琛也氣得夠久了,此時若有盤香甜多汁的果子,應該有助于安撫他的情緒。

    切好蜜桃,將淺粉色的果肉擺得美美的後,她才端著盤子,來到裏間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進來吧!”

    等到他應聲,上官瑞晴進了門,一眼就看到他臉色沈郁,一張薄唇抿成直線望著她。

    看他臉色不佳地緊蹙濃眉,緊繃的臉部表情嚴峻,上官瑞晴心一顫,柔聲問:“總裁沒吃早餐,先吃一點甜果墊墊胃,吃完我再泡杯咖啡提神。”

    說完,她將水潤多汁的甜果擱在他面前,直接抓起他撐著額的手,將叉子塞給他後,迳自來到他所坐的皮椅後,替他按摩太陽穴。

    進門時她看他壓著雙鬓,她就猜到,那是他沒吃早餐又大發一頓脾氣的後果。

    傅定琛原本有些煩躁,但看見眼前的蜜果,加上叉子又在手中,他不知不覺就叉了一塊往嘴裏送。

    當自然清雅的蜜桃果香伴隨著鮮甜果液滑進口中,他感覺身體每一個暴怒的細胞瞬間被平撫滋潤,空虛的胃袋有著暖甜的幸福滋味。

    再加上她的溫柔手勁,讓他沒辦法拒絕這樣親密的碰觸,他在不知不覺中放松,忘了計較她此時的舉動其實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裏。

    感覺他漸漸放松,上官瑞晴問:“業務部把下午的會議資料送過來了,我等會兒會送進來給你看。”

    以爲她會說些什麽來安撫他的情緒,她卻依照著他們之間的約定,在上班時間只提公事。

    那份知他心意的溫順讓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下一秒,她便跌進他的懷裏。

    她被傅定琛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得發出嬌呼。

    “總……你、你……我們現在在辦公室……”

    如果被人看見,那他們在一起的事不就曝光了?

    堅實的雙臂圈抱住她嬌軟的身子,他將臉埋在她的頸側,汲取她身上的香息,許久才悶聲道:“有誰敢沒經過我的允許就進我的辦公室?”

    聽著他沙啞低柔的嗓音,熱熱的呼吸拂在頸耳處,她敏感地顫抖。

    “是沒人敢……但、但你說過,我們在工作時不可以……啊!”

    完全沒料到進他的辦公室會變這樣,她發現自己因爲被他咬了一下,發出難爲情的聲音,臉蛋立即透紅。

    與他在一起後,她把閨秀該有的矜持全抛諸腦後,隨便他一個動作,都有辦法撩撥她,讓她變成不知羞的浪女。

    “我想……偶爾犯犯規沒關系。”微微擡起頭,張嘴輕咬著她如珍珠般的耳垂,語氣裏盡是對她的縱寵。

    他的小情人有著傳統女子的德行,柔軟順從,將他的話奉爲聖旨不敢違背。

    傅定琛身爲男人的尊嚴徹底被滿足,更想呵寵她,也只有她,值得他違背自己說過的話。

    他雖這麽說,上官瑞晴卻無法照辦。

    “犯、犯規不好,我們還是遵照之前的約定比較好。”

    話一說完,她慌慌的抓住他圈住自己的手,想由他的懷抱掙脫。

    她的反抗讓他覺得自己像色魔,他歎了口氣,替她攏了攏最近又長了一點的發,這才放開她,清了清喉嚨正聲道:“告訴阿傑下午一起到業務部開會。”

    “知道了。”她站穩身子後,整了整衣領,往後退了一大步,一雙眼卻忍不住偷偷瞄他,覺得男人原本好一點的臉色彷佛又陰郁了幾分。

    爲什麽?因爲她太不知情趣,沒讓他抱她、碰她的原因嗎?

    捕捉到她偷瞄他的眼神,傅定琛挑眉冷聲問:“怎麽了?”

    咬著唇猶豫了片刻,她才忐忑開口。

    “你的心情好一點了嗎?”

    “剛剛好很多,但現在又變惡劣了。”

    “爲什麽?”

    “因爲某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讓我覺得自己像色魔。”他盯著她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動作,心裏超不爽快。

    愣了一秒她才意會過來,他說的是自己,于是急急辯解。

    “我沒有,只是——”

    見這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的男人居然因爲她而露出委屈的神情,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打住話,她乖乖折回他身邊,捧起他繃得緊緊的臉,強忍著羞意,輕輕在他抿成直線的唇落下一吻。

    “這樣……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她的聲音嬌軟而甜蜜,臉上帶著一絲想討他歡心的忐忑,連嫩如花瓣的唇都甜過剛剛的蜜桃,在在搔著他的心。

    “不夠。”

    “啊?”

    在她仍帶著疑惑時,傅定琛反客爲主地將她重新攏進懷裏,毫不溫柔地狠狠吮住她的唇。

    這次她不敢再違抗,柔順地軟靠在他堅實溫暖的懷抱中,享受他給的寵愛。

    忙碌的現代生活一天天過去了,上官瑞晴漸漸適應了,心底卻不踏實。

    而那不踏實來自傅定琛。

    自從上一次他親自打破自己立下的界線後,他一次又一次的越界犯規,雖然只是一個吻、一個擁抱,她卻被他如此反常的行爲給弄得心思恍恍。

    她還記得他曾告訴她——要她公私分明,不要將感情與公事混爲一談。

    當時她可以感覺,他只是因爲上了床,不得不對她負責。

    但近日來與他相處,她可以感覺兩人的感情益發甜蜜,讓她無法不胡思亂想,這是因爲他已經愛上她的原因嗎?

    思及這個可能,她的心枰評亂跳,喜悅的感覺盈滿胸口。

    她從沒想過可以得到他的愛,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她的感情有了依歸,飄泊的靈魂是不是可以不必再孤寂不安?

    “周梓喬!”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她猛地回神望向聲音來源,才轉頭,便見昔日同事出現在面前。

    “若儀、小青、家玉,你們要下班了嗎?”

    行銷部若忙起來,時常加班,能遇見她們,上官瑞晴不免感到訝異。

    沈若儀幾人一見到她,興奮地拽著她的手嚷嚷。

    “喬喬!喬喬!我們有話問你!”

    她一頭霧水地問:“怎麽了?你們有什麽事要問我?”

    “喬喬,聽說你把總裁收服得服服貼貼,是不是真的?”

    沒想到同事們要問的是自己與傅定琛的八卦,她暗抑下被看穿的忐忑,否認道:“胡說什麽啊!我不過是盡本分做好總裁吩咐的事,讓他沒法兒挑錯,說什麽收服?”

    幾個好奇的小女子難得逮到近日在公司備受討論的當事者,哪那麽輕易便被她幾句話給唬挵過去。

    “小滑頭,對姐妹們不可以說謊喔!我們聽說,現在總裁只買你的帳,你……”語氣暧昧地頓了頓,小青小聲說:“你是不是跟總裁有一丁點什麽……還是已經什麽什麽了?”

    小青的話說得不清不楚卻暧昧不已,讓上官瑞晴無法控制地赧紅了臉。

    “我和總裁就是上司和下屬,哪會有什麽?”

    一瞧見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紅暈,幾個小女子難掩興奮地尖叫。

    “啊!周梓喬,你露餡了!你和總裁若沒有什麽什麽,幹麽臉紅?”

    被她們包圍著,上官瑞晴幾乎無法招架。

    “我、我哪有臉紅?是你們圍著我,把風給堵得實實的,讓我整個人悶熱了起來。”

    “放心啦!我們不會說出去的,當初大家都知道你喜歡總裁,最大的心願是釣上總裁這只金龜婿,沒想到你真的釣到了耶!”

    “我哪有說要釣總裁?”一聽就知道她們被興奮衝昏頭了,擅自把她們自以爲的想法當成她的。

    “唉呀!不管怎樣,你出頭天了!大大爲我們小資女爭了口氣,是小資女之光!”

    無言地看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興奮,上官瑞晴無力地歎口氣,知道自己這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沒用,她也懶得再辯解。

    這時的上官瑞晴卻不知道,因爲她懶得辯解,角落有一道原本要走向她的挺拔身影,因爲幾個小女人的對話,臉色陰郁地退回角落,默默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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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0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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