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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汐語 -【偽妻(鴛鴦譜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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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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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6: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汐語 - 偽妻(鴛鴦譜之二)

江湖女俠走江湖,想當大俠當然得「打包」天下不平事
即使要賠上自己的一生呢?ㄟ~~是這樣嗎?
啊──刀都拔出來了,管他媽媽嫁給誰,這事管定了!!
何況人家小姐已有如意郎君,這霸道堡主不該強娶啊
既然他將她誤認是自己的未婚妻綁回絕塵堡
那就將錯就錯先進行拖延戰術,好讓那對有情人遠走高飛
只是,她明明是偽裝的新娘,怎麼真的被他給「這樣那樣」了?
算了,要成為一代俠女,不可拘於這種小節
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上癮……這男人也愈看愈順眼
也許留下跟他來一段「長久關係」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怎麼搞的?當初逃婚的正牌新娘竟然回來趕人了!?
上一代的亂點鴛鴦,讓梅傲不得不帶回這個粗魯無禮的女人
但是想當上他絕塵堡的女主人,她最好夢裡想想就好
堡主夫人早就另有人選,她的存在除了暖床,不會再有其他!!
然而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及顛覆千金小姐的言行舉止
似乎一點一滴闖進他那冷如冰山、堅如磐石的心
可該死的,她竟是個假貨!這筆帳,得關起房門好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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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略顯廣袤的甘蔗林裡,排排甘蔗之間都有能容納兩個人行走的田埂。一個五彩花布掛滿身的少年蹦蹦跳跳在其中穿梭晃蕩著,烏黑的小臉上一雙靈動滑溜的大眼閃著波光,微翹的小嘴上叼著一片咬下的甘蔗。小嘴蠕動著,說是在啃食,倒像是好玩翻攪。
  
    少年邊哼著剛從街口學來的小調,邊甩著頭,頭上的小包帽傾向一邊,露出被綁定的黑髮,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耀眼光澤。路過的農家不禁感歎,這要是生在女孩子的身上,那該有多迷人啊!
  
    「咦?」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少年停住小身子一側頭,笑著轉身走入另一道田埂,「姑娘,妳是怎麼了?」
  
    說話的同時,一隻與臉龐顏色相差甚多的白皙小手搭上人家姑娘的細肩。
  
    「啊──」被碰的姑娘本能的在驚呼聲下倒退數步,「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她誇張的拿一雙不敢置信的淚眼看向少年,在見到少年精緻的臉蛋後又羞怯的低下頭。
  
    「呵呵,真是可愛的姐姐……對了,姐姐,妳是為何事煩惱,告訴小弟,小弟一定幫妳。」少年先是被她美麗的紅臉一迷,接著便很豪爽的提出幫助,「是不是有人欺負妳呀?」
  
    「不,沒有,是我不對。爹爹他……爹爹他……」姑娘似乎有口難言,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
  
    「姑娘不急,慢慢道來,小弟聽著呢!」她的支吾反倒引起少年的好奇心,賊溜溜的大眼轉動著,嘴角始終上翹。
  
    「唔……爹爹要我嫁給北方霸主,絕塵堡的堡主梅傲。」一個未出閣的小女人說這種話還是含羞帶怯的,儘管她並沒有那個意思。
  
    絕塵堡?怎麼這麼耳熟啊,好像在哪裡聽過來著?算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何必為難自己!
  
    「那很好啊,既是一方霸主,應該可以給姐姐安樂的生活,恭喜姐姐日後一定是錦上添花,富貴逼人啊!」說書的大哥經常這麼說,出門在外小嘴一定要甜,多跟她攀攀交情,說不定日後也有白食吃。
  
    「可是……可是人家我……」扭著小手帕,姑娘似乎不太中意這門親事,「人家……」她羞紅了小臉,不好意思說!
  
    「咦?姐姐,妳別急,慢慢說……唔,我猜猜,難道姐姐另有喜愛之人?」這種情況多得去了,他第一個想到的就這麼回事。
  
    「你怎麼知道?」姑娘瞠圓美眸驚呼,娓娓道來:「我姓程,打小家裡給我訂了一門娃娃親,北方的梅家……」
  
    原來,程家老爺與梅家老爺在多年前結拜為兄弟,兩人高興之餘便有結為親家之意。因此,兩個大男人在未娶妻之時便已定下這個承諾。
  
    誰知,程小姐在十五歲時愛上自家的藥師,現在已是難分難捨,無奈兩人身份差距甚大,更何況程小姐還是婚約纏身之人。
  
    「所以,姐姐妳現在是在等情郎?」哇,真夠大膽的,不過做得對,喜歡就要把握住嘛,「姐姐不怕,我可以幫妳哦!」
  
    「哥哥肯定已經發現我失蹤了,會派人來追的,段郎不知是否出了什麼岔子,到現在都還沒來?」她怕段郎受到哥哥的限制所以才會晚到,甚至可能來不了。
  
    「這樣吧,小弟在這裡陪姐姐,若是有什麼麻煩,小弟能力所及的一定辦到!」哈哈,多聽些江湖事果然有點用處啊,他快成大俠了。就是說著這些繞口的話,無論是說著聽著都拗口,文謅謅的,很不習慣啊!
  
    「這……公子,這不合禮教的,還是請公子你走遠一點兒吧!」纖纖玉指往遠處一指,眼裡有著請求,她不想讓段郎誤會。
  
    「嗄?」少年傻眼,沒聽錯吧,這姑娘也太不討喜了,「好吧,姐姐,我就在離妳十步遠的地方,如果有需要妳可以大聲呼救。」他摸摸鼻頭,大俠夢還是要做的。
  
  
    「我是來接程英的。」沒有多餘的話,梅傲一到程府便開門見山地說。手一揚,數個寶箱相繼抬了進來。
  
    「梅堡主,你這是?」程家老爺程明朗錯愕地望著這一幕。
  
    「貴府幾日前派人上門重提當年你與我爹定下的婚約,並送來聘禮禮單,相信程老爺應該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沉著臉,梅傲的臉色看起來相當不善,似乎對他們的行為很不悅。
  
    「這……是小犬無知,請梅公子見諒!」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帳兒子,不過是讓他暗示絕塵堡和程家尚有婚約的承諾,而且女兒已經到了適婚之齡,哪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做出如此逾矩之事,要是得罪了絕塵堡的人該如何善後?
  
    「無妨,家中尚有急事,請程姑娘動作快點。」冷冷的拋下話,梅傲一刻都不想多等。
  
    「這……」程明朗豆大的汗珠自額際滑下,一邊懾於梅傲身上發出的強霸氣息,一邊又急於尋不到女兒的蹤影。
  
    今日一早,伺候女兒的婢女竟說英兒不見了。聰明的他立刻想到女兒可能是跟著藥師跑了,當下做出決斷,派幾批手下去找。只是,沒想到如此湊巧的,梅傲竟在此時找上門來。
  
    為怕他看出端倪,程明朗試圖拖延時間,「小女她正於後廳忙著,梅堡主,你還是等一會兒如何?」
  
    以一個後輩來說,程明朗的態度讓人置疑,他何需用如此低下的態度來待世家之子?但現實是殘酷的,早年,藉著義兄的資助,程府才有今時今日,奈何父子兩人均不是經商的料,不到幾年光景,隨著好友的離世,程府的生意每況愈下,最近幾年更是吃窮得緊。所以,他們只能再把主意打到絕塵堡上。
  
    「我已經說過了,家中還有事要辦。」強硬的口吻透露出不耐,梅傲沉著臉冷睨程明朗。
  
    程府的情況他不是不知道,安的什麼心他也知曉一二,能夠信守前約迎娶程家小姐是娘的意思,否則他哪會跑這一趟。
  
    「這……」程明朗僵著身子不知該作何解釋,難道要他說女兒跟著男人跑了,現在還在尋找當中。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匆匆忙忙闖進來,沒看清楚狀況的大喊:「老爺,小姐找著了,小姐在後山的甘蔗林裡。」為了討賞不容易啊,拼了命的跑,雙腿都快斷了。
  
    「胡鬧,不知道現在有客人嗎?還不出去!」天啊,會不會露出馬腳啊?程明朗表面平靜,心裡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怕精明強悍的梅傲要是猜出箇中情況該如何是好。陪著笑臉,生意人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還好人是找到了,「我這就去把小女叫回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東西留下,人我帶走。」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梅傲狂傲的對送消息的下人下命令:「帶路!」現在的他急著回堡,沒有空理會他們唱的哪出戲。
  
    「這……」
  
    被梅傲的氣勢嚇到,下人腿都軟了,本能的就轉身想要帶路,但是──
  
    「等等!」程明朗壯著膽子開口:「梅堡主,我看還是我差人去將小女帶回來吧,讓你親自走一趟未免太過意不去……」他扯出難看的笑容,硬是壓下心頭的顫動,試圖改變梅傲的決定。
  
    「不用囉嗦,就這麼決定了。」似乎對他出口阻撓很不悅,梅傲鷹眉緊鎖,犀利的黑眸迸出慍意,薄唇抿直,冷肅懾人的氣息跟著散發出來。
  
    「是。」不自覺的,程明朗懾於他的氣魄之下,只能看著梅傲消失在程府,但那一箱箱的貴重物品說明他得到了很多利益。
  
  
    來到甘蔗林,梅傲遠遠的便見一女子正慌著臉,不時觀望各處,當下便猜出她應該是程英,隨即扯喉:「程英,過來!」
  
    低沉有力的男音透著一股魄力,冷鷙的表情顯現不耐。高大偉岸的身軀即使立於鄉林田間仍顯得非常突兀,儼如渾然天成的王者,令人生畏。
  
    他沒有那麼多的閒暇來和一個不重要的女人糾纏,她只能選擇服從。
  
    循著聲音,程英看不清楚來人,但她猜想是哥哥帶人來抓她回去了。一時間害怕心慌直覺的就往前跑,不時還要回頭注意來人是不是已經追過來了。
  
    「啊……」驀地,她感覺手腕處一涼,身體被人拖進甘蔗林中,「你……呼……請……」男女不可多做肢體接觸啊,那有違女誡。
  
    「噓,不要說話,如果不想跟他們回去就聽我的。」少年要她噤聲,這甘蔗林夠高,足以擋住兩人的身體而不被發現。
  
    腳步聲拉近,少年只得拉著臉色發白的程英四處亂竄,小巧的身子像是矯健的兔子在甘蔗林間靈活的穿梭著。
  
    「哎呀,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嘛!唔……」只能這麼辦了,「小姐,趁他沒找到之前,趕緊把衣服脫了。」說著,他自己也脫下那五彩花布衣。
  
    「啊……」程英高聲大叫,如驚弓之鳥,她遇到下賤男人了,怎麼辦?怎麼辦?
  
    「不要叫了啦!」少年一手捂上她的嘴,一邊扯著衣服,還要時不時拖著她繼續跑,被她這麼一叫,人家肯定知道他們的位置了嘛!
  
    「我們交換衣服啦,我幫妳支開那些人,妳快點離開,知道嗎?」真是不懂人家的心思,空有臉蛋沒腦子的大小姐。
  
    「呃……可是這不合……」程英支支吾吾的,小臉緋紅。
  
    「不要再說那些沒用的東西啦,又不能幫妳脫離魔掌,趕緊脫啊!」少年催促著程英,一跳一跳地脫下褲子。
  
    程英咬牙心一橫,為了段郎,現在她已是騎虎難下,只能放手一搏了。
  
    幸好現在是休憩的時候,否則農家看到不暈死才怪。世風日下,兩個男女竟如此大膽的在此脫衣,這是何等大事,是要浸豬籠的。
  
    程英突然瞪大美眸,驚訝的盯著少年,不,是「女孩」的臉上看,「妳是女孩子!?」
  
    「嘿嘿,江湖女俠走江湖,當然是要保護自己嘍!」
  
    女孩烏黑的大眼閃著動人的波光,竟叫同樣身為女子的程英看傻了眼。
  
    兩人迅速互換彼此的衣衫,而後女孩蛻變成一個翩翩少女,尤其是那雙骨碌碌的大眼黑溜溜的,像黑玉般閃耀,就是那張臉……黑了點。
  
    「走吧,走吧,接下來的交給我嘍!」推著程英的身子,她豪氣的說:「就算是被抓到了,我也不會供出妳的。」
  
    「那好吧,我走了!」出身富裕世家,生來成群丫鬟、僕人伺候著,哪懂得要感謝路旁跳出來的好心人,程英沒多說話便離開了。
  
    「真是,也不給人家說句『多謝女俠』之類的,真不夠意思。算了,本俠女豪氣萬千,不拘於這種小節。」
  
    化身為田地野貓,少女敏捷的跑動著,腦後的小辮子隨著她的奔跑而晃動著。最後跑累了,便窩在甘蔗林的甘蔗與甘蔗之間,背靠甘蔗,腳踩甘蔗,就這麼悠閒地啃著不知哪裡撿來的甘蔗。
  
    但她的小日子可不這麼好過,倏地不知哪來一陣陰風,排排甘蔗便這麼應聲而倒。
  
    「哎喲!」小腦袋瓜子被前排倒下的甘蔗敲中,她吃疼喊了一聲便往左邊倒下,小嘴嘟囔:「哪個王八羔子害得本女俠痛死了。」晴空萬里的,怎麼會有風嘛!
  
    揉揉發疼的右額,一定腫起來了啦,幾滴淚花在眼眶滾轉著,真的痛啊!
  
    「我是虎豹不成,看到我妳還敢跑,不要以為妳是程府的千金就給我耍性子,我不吃這一套。」
  
    冷不防的,男人的吼叫聲傳來,讓額頭髮疼、眼冒金星的阮珊更是耳鳴腦轟的,壓根兒聽不清他在講什麼。
  
    她抬起頭,「是不是你……殺死這些甘蔗的?」一定是他!
  
    「殺死?別給我耍幼稚,看看妳這成何體統,起來!」
  
    她半弓著身子直直貼著田地,半掀到膝部的裙襬,小腿處的白色褻褲清晰可見,一手撫著右腦,一手持著甘蔗,姿勢難看不雅,有失禮節。
  
    看見這樣行為粗魯、不懂禮教的「程英」,一向嚴謹的梅傲當然是一臉的鐵青,心裡暗忖帶回堡內一定要嚴加管教。
  
    「我就是不起來。」被他這麼一喝,阮珊可不高興了,抬頭迎視。
  
    這一看可不得了,高大偉岸的身軀遮擋住半天的陽光,束髮下飽滿光亮的額頭,兩道凌厲飛揚的濃黑劍眉間泛著王者氣息,陰鷙冷漠的幽黑雙眸迸出火光,高挺的鼻頭下一雙菱角分明的薄唇,剛毅的下顎……
  
    「你長得真好看。」那微張的雙腿、抱胸的姿勢別提多有氣勢了,簡直就像是天神一樣,讓她羨慕死了。
  
    尤其現在她還半躺著,頭一抬……呃,太弱勢了,不行,意識到這樣的姿勢很落人一截,阮珊掙扎著要爬起來。
  
    「給我拉起她!」梅傲眼角抽搐,這是一個女孩子該說的話嗎?程府是怎麼教女兒的,竟然養出這樣的女兒!他眉頭緊擰,下頷繃緊,對這女人的行為非常惱怒。
  
    「哇,幹什麼?幹什麼?走開啦,人家自己會走,哇……」在他的一聲令下,四隻粗壯有力的臂膀向她伸來。她有些害怕的掙扎推拒著……最後,雙拳難敵四手,她就這麼被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的架著左臂右膀。
  
    「呃……大哥,這樣太難看了,你們放開我好不好?」陪著笑臉,一張小臉左搖右晃的,求著架著她的兩個僕人。
  
    「帶走!」這麼一看,梅傲發現她有一雙靈活動人的滑溜大眼,那雙杏瞳像是會說話似的,讓他一怔。
  
    但那張黑不溜丟的小臉……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她需要被洗乾淨。
  
    「哇,救命啊……殺人啦……」任憑她怎麼叫還是沒人來多看一眼,但她絲毫不放棄一絲絲可能,「強暴啦……嗚……」
  
    她的小嘴被堵住了,自由的雙腿騰空踢打著,可惜人家是粗漢,就算被踹到了也只是覺得像抓癢。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啊?嘴上的是什麼東西嘛?難受死了!臭傢伙!阮珊大眼瞪向梅傲,像是能發出萬箭似的,不嫌眼酸的就這麼一路瞪著他訴說不滿。
  
    優雅的跨過橫躺的甘蔗,梅傲當她不存在似的逕自往前走。
  
    「欸……唔……人……」野蠻人,可惜嘴被堵上了說得不清不楚的,沒人聽懂。但就算聽懂又如何,人家也不痛不癢的。
  
    還不如想想以後怎麼報仇……嘴裡這個東西,她發誓一定會好好收起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珠看向蒼天,她、一、定、要、把、它、堵、回、去……蒼天為證!
  
    呃,被架著走真難受。
  
  
    被架上馬,從未騎過馬的阮珊可興奮了,重獲自由的小手趕緊拿下嘴裡的東西一看,「咦……這什麼東西啊,還有花咧……」她這一叫引來梅傲的注意,在看清她嫌惡的用兩指捏著的東西後臉色一變。
  
    「給我!」那是「她」親手織給他的手帕,上面還有一個代表他名字的「傲」字,他一向隨身攜帶。剛剛因為阮珊的吵鬧,他便隨手往胸口一掏,也沒注意到是那條手帕。
  
    「不要!」阮珊一改先前的嫌惡,很寶貝的塞進衣襟裡,黑黑的小臉上儘是決心,一雙靈動的大眼更是閃著堅定的光芒。
  
    瞪著她幼稚的舉動,她以為這樣做他就不能拿回來嗎?她早晚會是他的女人,再親密的舉止都會發生,何況一個小小的搜身動作。但是,那手帕應該沾滿她的口水了……算了,她想要就給她吧!
  
    「走!」躍上另一匹馬,梅傲沉著臉一聲冷令下去,兩個僕人聞聲也另行上馬,隨後跟上。
  
    「等等……」阮珊突然高聲尖叫,一雙小手死攢著馬頭,「那個……我可以自己騎一匹馬嗎?」雙眼發亮,興奮的神情不言而喻。嘿嘿,等她駕馭熟悉了,就可以跑嘍!
  
    「最好不要想著逃跑,從下聘的那一刻起,妳程英便是我的妾。」正室之位他已有人選,待「她」身體完好之時便是完婚之日。
  
    「知道,知道。」嬌翹著嘴角,她連連點頭應喝。反正她又不叫程英,嘿嘿!
  
    睨了她一眼,梅傲這才率先策馬奔騰起來,那渾然的強霸氣勢宛若叢林之王般,令人望而生畏。
  
    讚歎一聲,阮珊可羨慕了,學著他的架勢扯動韁繩。
  
    「啊……」殺豬般刺耳的叫聲劃破寂靜長空,頓時林間小鳥驚慌飛竄。
  
    梅傲低咒一聲,並不想多管,但那雙靈動滑溜的大眼,不知為何卻在此時闖入他的腦海,令他的動作一緩。
  
    她即將成為他的妾,看看她發生什麼事是應該的,這麼說服著自己,他掉頭回去。
  
    馬兒被驚嚇,提蹄長嘯,怕是她錯誤的駕馭方式讓馬兒受驚,以至想甩掉背上的人。眼看著小巧的身子就要滑落,梅傲適時伸出強健臂膀攔腰一勾,利落的將她置於自己身前。
  
    「妳還真是個大麻煩。」他的話消失在風中,卻透露著對她的一些無奈。
  
    不知是午後和煦暖風的關係,抑或是身前緊貼的柔軟身軀讓他心神蕩漾,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輕鬆許多,多日來的陰霾竟一掃而空。
  
    想當然,他不會承認是因為身前的人兒,這個黑不溜丟的小麻煩對自己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我才不是大麻煩……」她不甘示弱的高聲反駁,一邊還愉悅的大叫著:「騎快點兒,再快點兒,我飛嘍……」
  
    早些時候看見人家騎馬,甭提有多喜歡、多羨慕了,可惜她跟爺爺日子過得清貧,錦衣玉食尚夠不上,何況是騎馬玩樂。
  
    這個小女人還說自己不是麻煩,逕自顧著大叫,身體隨意亂晃,他只好無奈地伸出大掌穩住她的腰,一手持韁策馬。
  
    「不要亂晃,坐穩了。」
  
    「才不要,人家好不容易能上一趟馬背,當然要好好玩個夠。」嘻嘻,她高興得暢喉大笑,絲毫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端莊形象。
  
    「……」他無語,這形象、這笑聲,程明朗到底是怎麼養女兒的?
  
    一向循規蹈矩的梅傲,做出這輩子從未做過的動作──翻白眼。
  
    隨後而行的兩名僕人臉上儘是訝異的神色,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爺竟然會對表小姐以外的女人這麼關懷?
  
    依以往的經歷來看,即使女人會跌得鼻青臉腫,爺也吝於給予一個眼神,今天竟做出如此反常的行為,這實在是讓他們疑惑啊!
  
    難道這個小黑臉,未來的姨夫人真有那麼大的魅力?搖搖頭,不可能,光是看到那張比黑炭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臉……冷顫一下,半夜都能給嚇死。
   
    程府
  
    「你、你們這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程明朗不知該作何處理,「你們做出這種事叫我怎麼善後,要是絕塵堡追究起來……」他簡直不敢想像。
  
    看著女兒眼角垂淚的跪在眼前,程明朗知道事情大條了。尤其他身邊這個「禍害」段五味,看著就氣悶,都是他害得女兒做出這種醜事來。
  
    「爹,我就是喜歡段郎嘛,你就讓我跟他在一起好不好?」今天還是沒能逃跑成功,段郎在家中被哥哥攔住,險些被活活打死,還好她早一步趕了回來。
  
    「老爺,您就成全我和小姐吧,我會疼惜她一輩子的。」勾魂的丹鳳眼、尖薄的嘴,他靠的就是這麼一張好皮相讓程英看上的。
  
    膚淺的閨中千金,不懂門外人情複雜,世事難料,竟一古腦的投入真情,不考慮後果。
  
    「你閉嘴,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死了,所有的事都迎刃而解。我可以親自登門說今日的那名女子是為一己私利冒充我女兒,英兒還是可以嫁入絕塵堡。」事情一旦揭露,程府要擔起的可不只是生意上的失敗,以梅傲的為人……他簡直不敢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不,爹,你不能這樣做,如果段郎死了,我絕不獨活。」程英大驚失色,小手搭上段五味略嫌削瘦的身子。
  
    段五味是個聰明人,自己的命不需自己著急,就讓程英為自己請命,但場面話還是要說的,「老爺,五味自知沒有資格配得上小姐,如果小姐有更好的良人,五味一定拱手相讓。但是,成婚是兩個人的事,唯有兩情相悅才能過得幸福。更何況外界傳聞梅傲嗜血冷情,不講情面,小姐若是嫁過去,怕是往火坑裡跳啊……」一段話說得是撕心肺裂,讓人動容。
  
    「爹,你就忍心讓女兒嫁過去吃苦?說不定……說不定,不到幾日你便會收到女兒的屍首了呀!」
  
    「這……」不無可能,外界傳聞的梅傲確實惹不得,而且欺騙不得,倘若事跡敗露……也罷,就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去承擔吧!程明朗歎了口氣,「你們走吧,離開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也只能這樣了,希望那女孩是貪圖富貴之人,穩坐少奶奶的位置,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爹?」
  
    「老爺?」段五味一驚,他這是要趕他們離開?這跟他預期的不一樣啊!
  
    「出了這樣的醜事,程府容不下你們,到賬房領銀票,走得越遠越好。」不要拖累程家才是關鍵,少了一個女兒不打緊,女兒遲早都會是別人的,能賺來幾箱銀兩珠寶已經很值得了,也虧得有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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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8: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撲通」一聲,阮珊被粗魯的扔進溫度適中的澡盆裡,已經入夜了,所以他們正於客休息。
  
  「把自己洗乾淨再出來。」丟下話,梅傲高大的身軀消失在淡雅的客房裡,留下一股腦大叫的阮珊。
  
  「真粗魯,什麼嘛,這樣對人家。要不是為了讓程小姐能走得遠一些,我早就逃跑了,哪還讓你這般對待!」水珠都濺滿小臉了,難受死了。
  
  不過這水溫好舒服哦!她都好久沒有好好洗一次澡了,趁著這次機會當然是脫光了洗乾淨嘍!哼著小調,阮珊快樂的戲水起來。
  
  門「咿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阮珊大叫:「哇……救命啊……」誰這麼大膽,竟然不敲門堂而皇之的進入,瞪大眼,她要好好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
  
  「閉嘴!」天天這麼叫她不累,聽的人嫌煩。
  
  「你……走錯地方了啦,這是我的房間。」阮珊嫌惡的揮揮手,很理所當然的趕人,「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快走吧!」她可是很大度的人啊,自己都有點感動了。
  
  瞟了她一眼,梅傲沒有理會她,逕自脫下外衣,他以為以一個有修養的女人來說,一個大男人突然闖入,她應該尖叫著藏好自己的身體,而不是說這種廢話。
  
  「喂,你幹嘛啊,不能跟我搶床,那是我的。」那床鋪上的羽被看起來很柔滑很軟,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可是他……不行,一著急,阮珊也沒有多想,就這麼光裸著身子往澡盆外跳,小臉上儘是非得搶回床地決心。
  
  對於眼前呈現的美女出浴圖,梅傲大方的接下了,一雙幽黑的銳眸在看見她一身滑嫩水潤的胴體後變得幽深而濃郁。
  
  小巧的玉足、線條纖細優美的雙腿、引人遐想的神秘幽谷、纖盈細瘦的柳腰、小而挺翹的飽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眼前的美景令他下腹一緊,排山倒海的慾望頃刻襲來。
  
  驀地,再看見她粗魯無形象大揮手高抬腳的走路姿勢後,任憑他有再多感覺也都蕩然無存。
  
  「死都不能讓給你,那是我的床,我的——」那雙靈動閃耀的杏瞳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杏目如鑲了黑玉般散發著溫潤光彩。但是——
  
  大幅度的走動,手腳大張不加掩飾,不懂羞怯為何物,竟然就這般裸身張牙舞爪的向自己抓捕而來。
  
  拉下臉,深沉的黑眸闋暗,她需要好好教導,這樣毫無章法不受禮教束縛的女人沒資格待在梅家。這樣的女人定會讓絕塵堡丟裡子又失面子,那麼就讓他先來好好管教一下這隻猴子。
  
  梅傲沒有阻止她的行為,任她撲身而上,如王者般坐於床畔冷嘲:「怎麼,等不及了,就急著爬上我的床?可惜,就算我碰了你,你也不會是絕塵堡的女主人。」
  
  普天之下,只有「她」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其他的女人,不過是他洩慾的附屬品。
  
  微扯力,讓她撞入自己身著裡衣的胸膛,「真是個瀅娃兒,自動送上門的,不要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把玩著她精巧的下顎,,他邪佞的語帶輕佻。但是那張黑臉……算了,不去注意就沒事。
  
  「你在講些什麼啦,聽不懂!」阮珊杏瞳微瞇略顯迷茫,不懂情慾為何物的她被他說得一頭霧水,「你說清楚啦!」抬起臉貼近他略微剛毅的俊臉,兩人呼出的氣流混雜著,曖昧的氣息瀰散於整個房間。
  
  「聽不懂?」梅傲挑起笑,卻未達眼底,「直接做你比較會明白。」
  
  語落,他的大掌撫上細緻的小臉,掃過彎彎的柳眉青黛、迷濛不解的大眼、嬌倩的巧鼻、線條優美的翹唇……他訝異僅僅只是這樣摸著她的小臉,下體卻有了最原始的感覺。
  
  「哈哈……不要啦……好癢!」小嘴是她的敏感帶,被他這麼輕柔一摸,頓時令她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天真的罵著他是壞蛋,就會欺負自己。
  
  「欺負?真正的欺負才剛剛開始……」幽黑的雙眸像兩池深潭似的要把人吸了進去,危險的散發出對她的渴望。
  
  他喜歡她的笑,乾淨而爛漫,純真而恬靜,那是很少的人才會擁有的寶貴,即使是「她」都不曾給過自己這樣的感覺,這抹笑他想收藏。
  
  他敏感地感覺自己對眼前這小女人一絲絲的不同,掌下柳細柔腰的嫩滑觸感讓他愛不釋手,他錯愕的驚覺她對自己的影響力。
  
  然而他更相信這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只要時間過來,自然會消退。
  
  「你不可以欺負我,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我就……」水靈大眼賊溜溜地打轉,似乎已經想到好方法了,「我就咬你!」
  
  她有一排鋒利的好牙,爺爺過世後,難免會碰到比以往更麻煩的事,有多少次她都是靠這兩排牙齒脫難的。
  
  很驕傲的,她粗魯的揚起下巴,不意竟撞到他結實有型的剛毅下頜。
  
  「唔……痛……」阮珊吃痛的皺起小臉,玉石般晶亮的杏瞳裡泛起水霧,「你撞得我好疼。」
  
  「我撞?是你撞上我的吧!」買啊哦歎笑一聲,拉下她柔搓著下巴的小手,大掌取而代之,眼裡閃過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嗚……你好壞,還取消我……我咬死你!」跟著,她當真張開小嘴對準眼前誘人的薄唇湊前用力一咬。
  
  他悶哼一聲,這小女人還真狠,下口這麼重嗎,都破皮了,血腥味撲鼻而來。
  
  「嘿嘿,叫你欺負我。」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績,她猶不知死活的笑得囂張,「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不在意的以指抹血,他眼露邪意,沾血的修長手指輕佻的滑上她的紅唇,直至櫻唇上都佈滿他的血、紅艷得刺目方收手,而後他笑了。
  
  因為兩人的拉扯,梅傲原本一絲不苟高高綰起的黑髮已是凌亂,幾絡黑髮遮蓋住他迷人而深邃的黑眸,隱約微露的眼波邪光讓人心悸,高挺的鼻子下那平時總是閩直的唇,此時卻是揚起邪魅的笑紋,微敞的襟口微露壯碩的胸肌,畫面曖昧極了。
  
  一時間,阮珊竟感覺口乾舌燥,害怕的她退怯的想脫離健壯的男性身軀。
  
  這時候阮珊終於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房裡瀰漫的邪魅氣息和他身上散發出的男性麝香包圍著她,單純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讓她選擇逃跑。
  
  「哇……」阮珊還是阮珊,感覺到危險當然得快點逃跑,難道真等自己被撕裂才喊救命。
  
  「來不及了。」梅傲眼裡閃過促狹,大掌霸道的構築她的後腦,一手緊箍她纖盈腰身,讓她和自己之間沒有任何細縫。
  
  「唔……」瞪大圓溜雙目,阮珊不敢置信這個男人他……他竟然咬自己的小嘴兒,他這是在報仇嗎?也對,他剛剛被自己咬傷了呢!
  
  但是,她才不會讓他得逞呢,雖然自己的嘴被他叼住了,但是她還有手和腳嘛!大眼對視著梅傲深邃冷斂的眼眸,一手悄悄的往上爬……停在他壯實的胸膛,嘿嘿,只要這麼用力一推……嘻嘻,想想就興奮。
  
  她在耍寶嗎?投過裡衣他明顯的感覺到胸前那細小的柔荑,再看看那雙靈動閃著調皮得逞的烏瞳,一抹了然劃過胸口,他該感到挫敗嗎?竟然還有女人能逃過他親手織下的情網。
  
  或許是因為她太單純了,反而不懂什麼是男女情事,粗線條的就想著說怎麼報仇,迷濛只是短暫的,疑惑過後她又重新晶亮烏瞳。
  
  她是不一樣的!
  
  梅傲感覺到胸口處小手正使力著,她認為她抓對時機了嗎?啃著小嘴的薄唇倏地離開,冷冷丟下話,「你還太嫩了。」而後,小小的身子被無情的推倒在地。
  
  阮珊悶哼一聲,好痛哦!撫著發疼的小婰兒,皺得像酸菜的黑臉上,一雙明眸大眼頓時冒出兩泡淚花,哀號大叫:「好痛,你推我……」
  
  其實她更恨的是自己被看穿了企圖,要不倒下的人應該是他。
  
  被她這麼一推,阮珊呈現四仰八叉、手腳大開的姿勢,只不過因為屁股有點發疼,所以伸出小手輕柔著,就是要減少痛楚,不過動作還是很難看就是了。
  
  「我不推你,難道等你來推我?」他從來不縱容女人在自己跟前如此放肆,她已經算是特別的了。但對於自己竟然會如此的縱容她,他很不解。
  
  「哼,我跟你拼了,」阮珊說著,一手撐地,小婰兒往前一挪,一隻玉足就這麼飛向仍舊安穩坐於床邊的梅傲。
  
  她的動作難免讓自己的裸身暴露在梅傲眼前,尤其因為不雅的動作,神秘幽谷令他瞳孔一縮,黑眸一斂,他想要她。
  
  黝黑的大掌準確無誤的抓住細嫩玉足,內力一使,在她的驚呼聲下,小小身子像輕柔的羽扇,輕易的被拖至他的身上。
  
  一雙雖短卻纖細勻稱的白皙玉腿被拉環住黝黑健碩的腰身,薄唇如捕捉獵物的雄鷹般掠住那抹嬌艷欲滴的櫻唇,肆虐的蹂躪。
  
  這次,不再是簡單的啃吻,而是貨真價實充滿情慾的火辣熱吻,他想要她想得渾身發疼,而他也不想再忍耐了。她不會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不過是一個供他洩慾的女人,不需要得到他的尊重。
  
  「唔……」貼在身上的身體異常火熱,燒得她難受,她不要這樣,他要把自己怎麼了?
  
  阮珊還是害怕的,畢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女,但是,他……他、他怎麼可以把舌頭伸到自己嘴裡?還有,他在吸吮自己的舌頭……她翻翻白眼,真是什麼嘛!
  
  又來了,自己對她真的就這麼沒影響力?帶著幾分不爽和馴服的心,梅傲使出渾身解數的挑逗她,帶火的大掌不再局限於細腰,轉而攻向迷人俏挺的……
  
  迷霧,她在迷霧裡嗎?為什麼看不清四周的東西了,只有他……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那雙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裡升起氤氳漸漸迷失自己,跟著他的節奏被帶入未知的領域……
  
  許久,許久過後——
  
  「好痛,天殺的臭壞蛋,我要殺……唔……了你……」看來嘴又被堵住了,唉然後——
  
  「滾開啦,我再也……唔……會痛……唔……」漸漸地,吼叫聲轉為讓人臉紅的嬌喘嚶嚀,樹梢上的月兒都為之羞怯的半隱。
  
  空氣中夾雜著怒焰高漲的火花,像是隨時都會引爆似的,若說感觸最多、最無辜的,當數兩位隨行家僕。
  
  遠遠的,他們只敢遠遠的離梅傲的坐騎兩米遠,只因梅傲身前抱著個「禍源」。
  
  「還在生氣?」梅傲其實不想開口的,可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個小傢伙鼓著臉生著悶氣,他就有點在意。
  
  「哼!」昨天晚上他竟然那麼對她,害她今天的身子根本就像是散了架的木偶,疼死了。想著想著,淚水還是輕掛桃頰。
  
  「下次我會溫柔點的,而且以後也不會再那麼疼了。」滑落,梅傲一驚,他竟然會做出這種承諾?
  
  這個小女人給自己太多的第一次了,這讓他有點不能適應,所以他必須停止自己對她的特別,而第一步就是把她推下馬扔給後面的僕人。
  
  但一想到她嬌軟柔嫩的身子在別的男人懷抱裡……擰緊眉頭,他的女人怎麼可以隨便被其他男人抱在懷裡。
  
  所以,這個想法便作罷。
  
  「下次?我不要了,你放我下去,我們分道揚鑣!」
  
  「女人,你最好不要再說這種話惹我生氣。」他怒斥,聘禮都已經收下了,現在談分道揚鑣,不覺愚蠢嗎?
  
  「我哪有……」而後傳來的寒意讓她身子一縮,「你好凶哦!」
  
  「乖乖跟我回去,我不會虧待你的。」錦衣玉食,穿金戴銀……她還有什麼好嫌棄的。
  
  「不要,你會像昨晚那樣弄痛我的。」一想到那刺骨錐心的痛,雖然只是一瞬,但還是令她痛得要死要活的,她才不要來第二次。
  
  「我保證過了,以後不會了。」話裡帶著不耐,他不喜歡重複說過的話,「你最好乖乖聽話,要是惹惱我……」
  
  「啊……你還說不會再讓我痛了,現在就後悔了吧……」一聽他語帶威脅,阮珊先聲奪人。
  
  「閉嘴,女人!」青筋微凸,她可真會挑戰他的耐性,「再多說廢話,我就把你扔下馬去!」
  
  「哼,誰怕你啊,我不會再爬起來嗎?」女兒當自強,她當然會善待自己嘍!
  
  「哈哈……」
  
  低沉的笑聲打破冷寂,許久未見的笑意躍上剛毅的臉龐。
  
  後面的兩名僕人訝異的對視一眼,真是爺兒嗎?
  
  背後緊貼的胸膛鼓動著,他在笑,她感受到了,不知為何,聽著他的笑聲、感受他的心跳,她竟有些、有些不對勁了,嬌瞠道:「笑什麼笑啦,有什麼好笑的,哼,就會笑話我!」
  
  「你真是可愛!」他毫不吝嗇的給予贊語,環腰的壯臂更是捨不得移開。
  
  「我一定要報仇的。」她突然說出一句不相關的話,「哼哼,你等著,人家不會放過你的。」黑溜溜的大眼算計著,等到確定程小姐走得夠遠,她就會離開,而在這之前,她一定會有機會下手。
  
  唔,不知道她大小姐跑到哪裡去了,如果自己這會兒消失,這個臭男人一定會折回程家,到時候事跡就會敗露……還是再拖延一些時間吧!
  
  可是,為什麼心裡有個聲音卻在說,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呢?
  
  應該是俠女本色吧,嗯,就是這麼回事!
  
  「你這小腦袋是不是又在想什麼詭計了?」敲了她的後腦一記,梅傲發現她安靜的話會顯得很無趣。
  
  他一向不喜歡聒噪的女人,但她是個例外,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正騎在馬上,他一定要好好欣賞她的表情。
  
  這小女人什麼思想都寫在臉上,很好猜。尤其是那雙賊溜溜的大眼……就是那張烏溜溜的臉——
  
  「我不是要你把自己洗乾淨嗎?」他昨晚竟然可以在那樣的情況不對著這麼一張臉「辦事」,他還真是瘋了。
  
  「不是洗乾淨了嗎?」啊,那桶熱水還真是讓人舒服啊,哎,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待遇呢!
  
  「你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這讓我很生氣!」瞥到遠處有一池水源,梅傲雙腿一夾,馬兒便聽指示的快跑起來。
  
  「哇……好快啊……」她呵呵笑著。
  
  騎馬好好玩,就像飛奔在草原上的雄獅。嗯哼,雖然那是不能比擬的,但還是令她興奮啊!
  
  停於清澈的小河邊,梅傲率先下馬,而後體貼的將阮珊抱了下來,「女人,安分點!」還敢推拒。
  
  「人家向自己下馬嘛!」她都沒機會自己上下馬,好可惜哦,好不容易可以上馬玩的。
  
  「閉嘴,女人!」她老說些讓自己生氣的話,梅傲粗魯的將她的小腦袋往水裡按。
  
  「唔……咕嚕……思……」她喝了好幾口冷水,感覺腦上力道消失,她猛抬頭貪婪的大口大口吸著氣,「大壞蛋,臭雞蛋,臭不要臉地……」鼻子還噴出不平的怒氣,可以看出她有多不高興了。
  
  「閉嘴,是誰教你這麼粗俗的言語的?」程明朗那老傢伙就是這麼教養她的?
  
  看來她並不值那麼多的聘禮。
  
  「才不要,你老是欺負我!」滿臉水珠子的阮珊,已分不清那是河水還是淚水,只見她眼眶微紅,似乎真的很難受,「嗚哇……」
  
  這回確定是眼淚了,這小女人,不高興就哭,還哭得如此肝腸寸斷,就算被人生吞活剝也用不著這樣吧!
  
  上前一步,他提起衣袖大力擦拭著她的小臉。
  
  她臉上抹什麼東西了,竟然還不掉色?看來……是特意用罕見的藥物製成的吧!
  
  「你臉上這些黑黑的東西是怎麼抹上去的,為什麼洗不掉?」以他的經驗來看,這確實是人為的,沒有道理一個人的臉會跟身體的膚色差這麼多。
  
  「哼,不告訴你!」你也有今天,心情突然好很多了,嘻嘻。
  
  「說!」她沒有否認,說明他猜得沒錯。他掐住她精巧的下顎,冷冷地命令著:「我不管你是怎麼弄成的,馬上恢復你原來的樣子。」他想看看真實的她,這雙靈動滑溜的大眼不應該長在這烏黑的小臉上。
  
  「……不知道。」那是爺爺的傑作,她哪裡會知道。
  
  「你……」一生氣,他俯下頭吻住那張固執的小嘴,像是要懲罰她似的,用力啃著她的嫩唇。
  
  「唔……」又咬她,而且好痛,他是故意的。
  
  瞪起眼,她要瞪死他,瞪死他……咦,大眼一轉,嘿嘿,精亮的眼眸閃爍這詭譎的波光,抵著壯碩胸膛的小手忽然使出全力……
  
  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的梅傲踉蹌幾步,頻頻後退,幸好內力深厚的底子讓他及時穩住自己,沒有狼狽的倒進水裡,只是濺濕了褲管。
  
  識相的站立三米遠的兩名僕人一看見她竟這樣對待自家主子,先是一慌,直覺的就想跑過去,而後再看到主子穩住腳後即停住步伐。
  
  「哎呀!」真是可惜,都怪自己……不,不對,都怪他長得太壯,推不倒,要不然現在看到的就是一隻落水狗,差點就可以出一口惡氣。
  
  一個甩手,她失望的意思表現得相當明顯。
  
  「女人……」梅傲像是一隻失了理智的怒獅,扯喉大叫,額際的青筋微凸,她就是有這麼個本事惹惱自己。
  
  還有,看看她那表情什麼意思,沒整成自己她很失望是不是?
  
  「哇,殺人了……」嗚……那話怎麼說來著?偷雞不成蝕把米。
  
  結果,想讓她恢復「臉色」的沒有成功,想報仇的也沒有達成。
  
  「她老這麼叫……有意思嗎?」兩名僕人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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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8: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到絕塵堡,梅傲將阮珊扔到一旁後,便飛也似的趕往表妹柳喻柔的房間。
  
  柳喻柔是母親娘家的人,打小身體就不好,可以說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因為父母早逝,梅夫人便攬下了她。
  
  「表小姐這幾天怎麼樣了?」
  
  「回少爺的話,小姐這幾天的情況比較穩定,白少爺一直在替她診治著。」丫鬟恭敬的在一側回話。
  
  「下去吧!」
  
  柳喻柔蒼白的小臉上儘是晦暗,即使在沉睡中柳眉依然緊蹙,他清楚那是病痛的折磨所致。
  
  「傲,你回來啦!」
  
  驀地,有人打斷梅傲的思緒。
  
  「噓,我們出去說。」他不想打擾她。
  
  來人點點頭,表示同意。
  
  「她的情況怎麼樣了?」明知這樣問是多此一舉,梅傲還是開口了。
  
  每當他出一趟遠門,回來都會這麼問,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等身為大夫的好友能給自己一個好消息。
  
  「可能……這幾天已經比較穩定了。」白申衍略有遲疑地說。
  
  「衍,我要聽實話。」他的遲疑令梅傲蹙眉,他習慣掌控一切。
  
  「傲,小柔的情況我們都很瞭解,要徹底根治是不可能的。」白申衍的眼裡有著一抹痛楚,卻隱藏得很好。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白申衍輕輕的搖頭,「即使是天山雪蓮,雪山靈芝都不能解決,何況是其他庸俗的草藥。」
  
  「除了藥物之外,還有其他可能嗎?」
  
  「嗯……是有一種。」
  
  「是什麼,我馬上命人去尋找。」梅傲沉穩地說。
  
  「傲,還記得前朝的華皇妃嗎?」
  
  「嗯?」無端提起她,難道是跟她有關?
  
  「相傳華皇妃頸項上的雪玉蟬,冬暖夏涼,能治百病,而且它能順應人的體質自己進行治療,比神醫還有用。」
  
  「我馬上派人去找。」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但茫茫大海,恍若大海撈針。而且雪玉蟬一直在華皇妃的身上,當年我朝攻進宮時並沒有……」根本就很難找。
  
  「確實是棘手,如果當年她沒有將雪玉蟬移交外人,只怕已經隨人入葬了。」
  
  梅傲將白申衍的意思說了出來,「即使重翻棺木,也要將它挖出來。」
  
  「傲,皇兄不會答應的。」這點他早就已經想過了。
  
  皇兄怕此舉會惹怒前朝遺族,怕他們借這個不敬之舉攬天下群雄圍攻而來,天下局勢恐怕會再動盪,屆時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這點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小柔的身子……「派人下去全力尋找。」只要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過,梅傲只希望這塊血玉流落在民間。
  
  「我會的。」白申衍的眼裡儘是決心,他不會讓她死的。「對了,你那個未婚妻的事……」也許他還有點希望。
  
  「她不重要。」梅傲顯然不想多談,但那張烏黑的小臉卻霸道的闖入腦海,他突然有點想她了。
  
  「哇,這房間好大,給我的?」阮珊一手指著鼻頭,眨著興奮的大眼高興地問。
  
  「是的,小姐,這是少爺的意思。」
  
  這就是少爺指腹為婚的對象?那也……丑了點吧!雖然不敢表現出來,丫鬟就是打心眼裡覺得阮珊配不上自家的少爺,難怪少爺一回來就把她扔一邊。冷哼一聲,丫鬟不屑的瞟了眼東摸西碰的阮珊,沒有打聲招呼便舉步離開。
  
  「嘻嘻……好軟哦……」阮珊將自己的身子拋向柔軟的大床,頑皮的在上面滾了兩圈後手腳大張的躺著,機靈的腦袋瓜子轉動著,程小姐不知道跑到哪裡了……
  
  嗯,還是多待一段時間吧,這樣她才能跑得更遠更遠……
  
  「有錢真是好啊……可以住這麼大的房間。」她大叫,就是太安靜了點。
  
  「難道程府的房間就不大了?」低沉有力的聲音由遠而近,梅傲一進入房間就見阮珊手腳大張的趴在床上,一點千金小姐的樣子都沒有。
  
  「咦,你來啦!」又跑來跟她搶床鋪?一想到這種可能,原本高興的小臉出現兩個腫包,「這張床是我的,不許你跟我搶!」
  
  幾天前的教訓她可沒有忘記,一個人睡一張床多舒服啊,愛怎麼鬧怎麼鬧,偏偏有人老愛抱著她睡,害她都不能伸展手腳,還做那種讓人心跳加速的事情,一點都不好玩……好啦,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讓人喜歡啦!
  
  「放心,我不是來跟你搶床鋪的。」他只是突然想見見她,明明才剛剛分開的,不是嗎?
  
  「那你來幹嘛?」
  
  「你這口氣好像很不希望我來?」梅傲擰起眉,她就這麼不想看見他?
  
  「當然啦,你只會欺負我。」所以要離壞人遠一些。
  
  「我沒有欺負你,那是疼愛。」要他解釋多少遍她才聽得懂,「那是夫妻間應該做的事。」
  
  「我又不是……」小口驀地收緊,差點說溜嘴,「又不是天天都要做的。」
  
  「我想要的時候就會要,你負責伺候我就行。」他的口氣有點強硬。
  
  「哼,我才不要,我要一個人睡。」抓緊身下的絲被,她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我不想跟你吵這種沒意義的事,現在下來,我們去吃飯。」站在床邊,他宛若王者般的命令。
  
  「對哦,我肚子餓死了……走,快帶我去!」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用午膳。
  
  阮珊跳下床,彎身穿起綠色的小繡鞋。
  
  因為她的動作,梅傲這才看清她腦袋上的小包帽,很不合宜。
  
  「等等。」他阻止她欲往外跑的身子,「來人!」
  
  「少爺。」先前的丫鬟恭敬的低頭進房來,對於少爺她們是敬畏的,雖然每次看到少爺心跳都會加速,小臉還不自覺的會嫣紅,但是少爺天生的王者氣勢和不怒而威的表情,硬是讓春心蕩漾的丫鬟敬而遠之。
  
  「給她整理梳妝一下。」都已經是他梅傲的妾,出門不只代表個人,還要顧及絕塵堡的形象。
  
  「是。」
  
  「不要……」
  
  異口同聲的女聲同時響起,前者是恭敬而溫聲,後者是不爽而怒叫。
  
  「這是我的寶貝,我不許你碰我的頭。」
  
  全身上下,她最滿意的就是她這顆腦袋,還有爺爺送的小包帽。爺爺說過,帽子不能離頭,除非是夫君的要求,但他又不是自己的夫君。
  
  「我要處理的就是你這顆腦袋。」雜七雜八的花色帽子,看著就傷眼,心情也跟著不爽。
  
  「頭可斷,血可流,帽子不可掉。」她很堅持的。
  
  「你很寶貝你的帽子?」他這才看出她對帽子的重視。
  
  「當然,這是爺爺留給我的東西,我當然很寶貝。」
  
  「爺爺?」程家老爺子,給她這種帽子?那也太沒品味了吧!
  
  「就是爺爺送的,他也說過了,不能扔掉的,要好好保管,他還說要是我敢扔掉,就算他死了也會從棺材裡跳出來掐死我。」想想就可怕,害她在爺爺去世的頭幾天害怕得要死。
  
  本來爺爺死了她就很傷心哭得很凶,夜裡還要放著「那種東西」。
  
  「我允許你留下你的帽子,但我不許你戴著它。」醜死了。
  
  「不要,我就是要天天戴著它。」兩手護帽,她兩隻骨碌碌的黑瞳瞪得老大,為保帽子,不能輸在氣勢上。
  
  「你……不聽話,我會把你扔出堡外。」這是很嚴重的警告,別以為他會把她寵上天。
  
  「給你扔。」求之不得,這樣她又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不過……「扔之前你先送我幾張銀票好不好?」
  
  幾天下來,她充分瞭解到銀子的重要,看看那床多柔滑,還不都是銀子的功勞。
  
  「你……」她就是有本事惹得自己不快,但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了,如果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早晚會爬到自己頭上來。
  
  「來人,把她給我扔出堡外去。」他冷聲下令,雖說心裡有個聲音直喊著不要,但身為一家之主,他不能這樣做,「反省以後再回來。」
  
  他還是有給她時間考慮的,只要她現在求他,他會答應收回命令的,哪知——
  
  「銀子給我!」這才是最重要的。、
  
  「扔、出、去!」她非得要這麼不受教是不是?騎虎難下的梅傲面色鐵青的下令,而後負氣的轉身離開。
  
  很快的,阮珊的遭遇成了絕塵堡的一段「佳話」。
  
  「真的嗎?哈哈,真是太好笑了,程小姐她也太不懂禮教了,竟然敢違抗少爺的命令,她活該啊……」
  
  「可不是,長得醜就算了,還不知道進退,少爺當然會受不了她嘍!」
  
  「嘻嘻……看她長那樣都可以當少爺的妾,那我們……」「嗯嗯……」
  
  幾個丫鬟圍在一起話家常,她們突然發現自己很有機會被少爺納入眼裡,當下決定好好打扮自己,只盼日後能飛上枝頭。
  
  「是我把她扔出去的,那程家小姐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大家閨秀……」
  
  「那她長什麼樣?我一直在後門都沒見過她。」竟然剛來就被扔出堡外去反省。
  
  「一個樣,黑不溜丟!」見過的人挺起胸很了不起的告知。
  
  「什麼……」
  
  驚呼聲、笑聲不斷,這一波的冷嘲熱諷看來是很難平息的。
  
  「傲兒,你為什麼這樣做?」這麼多的風言風語當然會傳入梅家老夫人耳裡,她責怪性的質問。
  
  兒子長大了,很多事情都躁控自如,絕好的出身加完美的教育,可謂是人中之龍。精湛的經商手腕,強硬的馭人架勢,他無疑是一方霸主。
  
  也因為這樣,她才能安枕無憂的退居幕後過清閒的日子。
  
  梅家老爺死得早,梅府的生計重擔一下子落到自己的身上,喪父之痛未平,兒子需要管教,梅府還要靠她支持。勢單力薄一介女流,憑靠親朋好友的支持,梅夫人硬是堅強的撐起整個梅府。
  
  直到兒子長大成人並有所作為,幾年下來,絕塵堡屹立於風雨之中。
  
  「娘,孩兒的事您就別掛心了。程英不懂何謂出嫁從夫,這不過是個教訓,她太頑劣了。」
  
  「我知道這門親事對你來說不公平,只是當年的約定不可破,我們梅家是有聲望的大戶人家,你爹在天之靈也不會同意我們失信。」她是個受禮教束縛頗深的人。
  
  「娘,您別說了,程英我已經接過來了,以後您要把她當兒媳婦也好,當她不存在也罷,都隨您。但是,她只是我的妾。」或許是有些不滿意這門親事,梅傲語氣略帶些恨意。「我去休息了,您也早點歇息吧!」
  
  「我……」她有好多話想跟兒子聊聊,卻不知從何聊起。
  
  早年因為家計和梅府的重擔,她別無選擇的只能將兒子交給下人照顧。時間一長,很多事情都被遺忘。當她想起那日久未見的兒子時,他已經長大成人。
  
  記得那年她回頭望望兒子……高大的身影,嚴謹得體的舉止,冷漠的態度……
  
  淚水就這麼滑了下來,那是她的兒子啊,為何這麼一看,倒像是陌生人般。
  
  更令她傷心的是兒子對她的態度生疏有禮,即便是他口中那一聲「娘」都讓她覺得心酸,冷淡而疏遠,彷彿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就像別人喊她「梅老夫人」一樣。
  
  在下人的攙扶下,梅夫人落寞的回房去了。
  
  梅傲往「綠盎閣」走,他需要發洩,因為某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挑起他的怒意。
  
  「爺,你回來了。」嬌媚的絕色女子,玉骨透冰清,杏眸染秋色。
  
  「嗯。」梅傲冷淡的說,高大身影籠罩著陰霾,程英那個小女人太不知輕重了。
  
  「是,綠衣這就服侍你。」芊芊玉手輕解梅傲的衣襟,動作再自然不過。
  
  綠衣實名非綠衣,只因常穿一身綠衣裳,從此便以「綠衣」為名。她本是青樓名妓,在偶然的情況下認識恩客梅傲,梅傲見她知書達理,謹守本分,便買下她。
  
  他並不是愛上她,而是圖個方便,把看得順眼的女人擺在家裡,想要的時候揮手即來,又何必麻煩的跑一趟妓院。
  
  而且他遇見綠衣的時候她才剛出來接客,還是一名未被開苞的處女,看在這一點上,他便替她贖身放在府內。
  
  綠衣一向知道自己的地位,在梅府她非妻非妾,就只是一名供梅傲洩慾的女人。她不驕不縱,不會想跟任何人炫耀自己的地位,那只會讓自己更不堪而已。
  
  高大的身子逕自上了床,身後的綠衣緩緩尾隨。
  
  只要能看著他的背影,她就滿足了。
  
  梅傲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紆尊降貴的,所以她的衣服得自己脫
  
  「爺……」今天的爺好像與往日不同,雖然還是一達到高潮後便離開,但心細的綠衣依然敏感的發現他心境的不同。
  
  「不要問太多,守好本分就好。」梅傲冷冷的扔下話,穿上最後一件外袍。
  
  「可是……」
  
  「想留下來,就不要多話。」
  
  不等她說完話,梅傲便從她的視線裡消失。
  
  他離開後,綠衣這才放心將自己對他的愛意釋放出來,嫻靜的美眸裡漸漸浮上愛意,那是一種依戀,是梅傲最不需要也最不屑的愛。
  
  跟他回來的那一天,她就想到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不會光彩,然而再不濟她也沒想到她什麼都不是,即使是個妾的名分都不給她。
  
  她怨過,但她憑什麼,今日要是隨便一戶人家的小姐,尚有理由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但她很清楚這樣的行為只會惹惱梅傲。
  
  他像一陣風,握在手中卻捉不牢,他像一座山,高大威猛卻不為任何一棵樹而放棄滿山叢林。
  
  綠衣歎了一口氣,她有什麼好怨的呢?
  
  落寞的斂下眼瞼,他連一夜都不留給自己,這算什麼?
  
  每次歡愉過後,他都不留情的起身離去,他從來不在女人那裡過夜,也不讓女人碰他的東西。
  
  這樣的男人,又有誰能牢牢抓住他呢?
  
  「哇……好大的絕塵堡哦!」被扔出堡外的阮珊並不急著找一處落腳地,而是先繞著絕塵堡走了一圈,直到她腿麻腳酸還是沒有走完。
  
  「比皇宮還大,有錢真好!」她從來沒有這麼深的體會,「嗯,算了,我不看了,肚子有點餓了呢!」從牆角邊站了起來,阮珊往遠處走。
  
  可是,天都黑了——
  
  「啊……臭壞蛋,絕塵堡這什麼鳥地方啊……」附近竟然沒有任何攤販,連個住家都沒有,更別說客棧了。
  
  這要怎麼辦嘛?太陽都下山了。
  
  敲敲腦袋,她怎麼這麼傻啊,早知道當初來的路上她就不應該在馬上睡著了,否則也不會不知道絕塵堡竟然地處高處還在這麼偏遠的地方。
  
  還有,被丟出來後,她更不應該去繞絕塵堡,她真是笨蛋……不,不對,是那個堡主,他有病,竟然把房子建在這裡。
  
  無奈的阮珊只好原路走回,仰起小脖子……這牆恐怕有三個她的高度還不止。
  
  賭著一口氣,她不計形象的用力一跳。
  
  「砰!」
  
  她的身子結實的跟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而後又結結實實的貼著地面。
  
  無語問蒼天啊……
  
  她後悔了,她本來應該睡在那柔軟的絲滑被子裡的。
  
  還有,她餓得一手撫著肚子,她想吃雞肉……
  
  嗚……淚水浸滿眼眶,兩泡晶瑩的淚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好不可憐。
  
  「你還真的不知什麼是禮教,又這樣手腳大張的隨地安家」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皎潔的月光,不知是不是月色的影響,他的口吻裡有著無奈。
  
  「嗚……人家後悔死了啦!」一看到是熟悉的人,阮珊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憐兮兮的埋入他結實的胸膛。
  
  「髒死了,離我遠一點!」話是這樣說,大掌還是不捨的撫著她的小腦袋。
  
  「不要,我好餓、好困!」她耍賴的抱緊他,「人家後悔死了,你還欺負我!」
  
  「哦?真是難得,我倒想聽你說說你後悔什麼了?」看來她還是受教的。知道什麼是後悔,梅傲滿意的扯起笑,柔化了剛毅的五官。
  
  「人家應該早點離開的……」要不然現在都找到住家了。
  
  「你說什麼?」這不是他要的答案!梅傲雙手緊握住她細小的肩頭,逼視著她。
  
  「都怪你,沒事幹嘛住這麼大的房子,人家不過是好奇嘛,誰知道繞著走了半天天都黑了。」
  
  「你這是在怪我?」梅傲嘴角怞搐,絕塵堡這麼大是他的錯?她為什麼不自己反省反省她為什麼一定要看看絕塵堡有多大,否則她現在應該不會在這裡。
  
  不對,他在想些什麼,如果她真的離開絕塵堡的視線範圍,往後可就難找回了……等等,他這是在擔心什麼?就算她跑得讓人找不到……不許,她只能待在絕塵堡。
  
  「當然都怪你嘍,如果你們的房子稍微小一點……不,不對,是再小……反正就是不要這麼大的話,我早就躺在客棧的床上舒服的睡覺了。」
  
  「客棧?」原來她不只沒有反省還想著離開,一股怒意從胸口竄出,她就這麼毫不在乎他?
  
  「那你現在就去住客棧。」他有點賭氣,甚至有點孩子氣的說。
  
  「我才不要,這附近根本沒有客棧,我要跟你回去。」怕他扔下自己不管,阮珊跳起小身子掛在他身上,雙腿環勾住他結實有力的腰,雙手牢牢環住他的後頸。
  
  「你真該學學禮儀,沒有哪家的千金小姐會這麼粗魯,還有,不能隨便掛在男人身上,這很不合禮教。」想要她保有原本的個性,所以他雖然口裡說著要她學禮儀,卻沒真的想逼著她做。
  
  「我才不是千金,我是小草。」她是堅忍不拔,勇闖江湖的一代女俠,「哈哈……」想像都主大。
  
  「你喲!」寵溺的捏捏她烏黑的小鼻頭,「就是頑皮,看看你笑成什麼樣,牙齒都讓我看光了。」
  
  「看光就看光,要當一代女俠,哪能拘泥這種小節。」豪爽的拍拍他的臉,她俏皮的說。
  
  「不要放肆!」寵她不是縱容她,「再這樣我就把你扔下去!」
  
  「不要,我要跟你回去。」一聽他要把自己扔下,她害怕的抱緊他。
  
  「那就乖乖的。」他應該讓她下來自己走的,但是他的手卻不想放開,他甚至認為,這樣挺好的。
  
  被自己這樣的想法一驚,梅傲心想自己的禮教上哪兒去了?身為絕塵堡的堡主,他……管他去死,現在天這麼黑,沒有人能看得到。
  
  「爺……」偏偏有人不識相的在這個時候出現。
  
  「什麼事?」尷尬的僵住身子,梅傲勉強保持面無表情,不去碰身上的「布袋」。
  
  「我聽到這邊有響聲,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是爺您。」守衛恭敬的低下頭,咦,是他眼花了嗎,為什麼感覺爺身上掛著人?
  
  「沒事了,你回去吧!」梅傲沉穩的說,天這麼黑,他應該看不清楚。
  
  「是的。」
  
  好奇心使然,守衛偷偷的往上瞄,想藉著月光看看爺身上的「東西」。
  
  「喝!」守衛倒怞了口氣,是他眼花了,為什麼好像看到兩隻眼睛,很大很圓還滴溜溜的轉?
  
  「還愣在這幹什麼,回去!」他好像注意到什麼了!梅傲想到了身後的小人兒……黑麼麼的一團,可能是背光的關係,但是那雙大眼……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梅傲低笑了聲,這小人就是不安分。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感覺到輕微的笑聲,是爺的?很快的,守衛搖搖頭,這不可能,他還是回去巡守吧!
  
  糟糕了,精神這樣不濟會被罵的。守衛摸摸鼻頭,離開了。
  
  「呵呵……」看到守衛離開,梅傲的笑聲逸了出來。
  
  這個小女人全身服貼的掛在自己身上,因為背著月光而她的臉又黑,還有那身本該是粉色的裙裳因為她隨地亂趴而黑了,所以守衛才會看錯吧!
  
  也難怪了,直覺認為他身上有東西,是人都會好奇一探,哪知這一探更懵了。
  
  「笑什麼啦,有什麼好笑的,人家很乖的。」怕他不讓自己回去,阮珊一直很安靜的。
  
  「我知道,你很乖,我們回去吧!」身形一躍,他從高牆上躍進堡內。
  
  「啊……」她大叫,驚喜的發現他會輕功,「原來你有功夫啊……」
  
  「閉嘴,吵死了!」什麼叫原來他有功夫。
  
  「嘻嘻……你教教我好不好?」她一直希望成為一代女俠。
  
  「不餓了?」挑挑濃眉,他好笑地問。
  
  「對吼,我應該先去吃飯,快快快快,快點!」拍拍他的肩,她催促著。
  
  「你越來越大膽了。」冷睇了她一眼,他淡淡的說。
  
  但他清楚不是她「越來越大膽」,是自己「越來越放縱」她了。
  
  這不是個好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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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8: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聞雞起舞,這是梅傲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一日之計在於晨,他應該起來練武了,一身的武藝並不是天生的,而是每天的勤加練習。
  
  可是,低凝懷裡被他寵愛一夜的小女人,烏黑的小臉上平時靈動波閃的大眼藏在眼皮下,小巧精緻的鼻頭下微啟的櫻唇……低下頭,他動容的吮住她的小嘴。
  
  他不想起來,擁著她,他滿足的歎了口氣,空虛的心從來沒這麼滿足踏實過。
  
  驀地,表妹柳喻柔那張惹人憐愛的蒼白小臉躍入腦海,他彷彿被雷劈中般坐了起來。他這是在幹什麼,他不是允諾過喻柔會娶她的嗎?
  
  有些反應過度的,他扯開懷裡的小女人,溫柔帶寵的俊臉瞬間變成面無表情的嚴厲。
  
  他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房間。
  
  「她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梅傲只要在,每天都會這麼問,這像是例行公事。
  
  「我不想瞞你,她的情況越來越糟了,不過她現在醒了,你可以進去看看。」
  
  白申衍斯文的俊臉上儘是憂慮。
  
  點點頭,他們齊肩走了進去。柳喻柔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中度過,所以只要她一醒來,大家都會擠到她房裡來。
  
  「喻柔……」梅傲穿過眾人,輕柔的落坐在床畔,好像只要稍微使力都會讓她嬌柔的身軀破碎了似的。
  
  「表哥,喻柔沒事,你不要擔心。」柳喻柔溫柔的小臉上儘是善解人意。
  
  「喻柔……」她就是這樣的溫柔體貼人,讓人怎能不憐她、不寵她,就怕她沒有那個福氣了。
  
  搖搖頭,她說:「喻柔很開心,因為大家的關心,有姨娘、有表哥,還有大家和……白大哥。」
  
  她的雙眼直視白申衍,眼底複雜的神色令他一慌,忙避開她的視線。
  
  「這是應該的,傲是我的好友。」垂下眼臉,他不失禮貌地說,客氣生疏。
  
  「小柔,有沒有什麼想要吃的,姨娘這就喚下人去做。」雖說今天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陪喻柔,但私心的,梅夫人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多看看兒子,她失去太多、太多了,兒子的成長她沒能趕上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謝謝姨娘,我沒什麼胃口。」好不容易醒來一趟,她只想多看看心上人。可是……大家也都是關心呵護她的,她又怎麼好意思催促大家離開呢!
  
  不自覺的,她溫柔帶笑的臉轉向一旁,對著看似很忙的白申衍道:「白大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說過了,你是傲的表妹,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像是有些不高興她又說這樣的話。
  
  「我……我怕我以後都不能再……」
  
  「不許胡說,你會沒事的。」平時溫文的語調像是失了控般的低吼。
  
  「我……」
  
  「喻柔,表哥一定會想到救你的辦法的,你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還有,你不用對衍這麼客氣的,把他當大哥就行了。」沒注意到兩人間的暗潮,梅傲要她寬心。
  
  「是啊,小柔,你不要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你要相信你表哥和白公子啊!」梅夫人說。
  
  「嗯!」淚水盈滿眼眶,她應該知足了,所有愛她的人都這麼關心呵護她,她還想貪婪的要求什麼?
  
  再這樣不知饜足下去,她都會討厭自己了。
  
  但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悄悄地說,她想愛,她不想要放棄啊!
  
  她看向了白申衍,那張斯文的俊臉、那爾雅溫文的身形是伴自己度過黑暗的最佳良伴,他可知道?
  
  感受到柳喻柔的視線,為怕好友起疑,白申衍忙說:「小柔,不要擔心,白大哥會救你的。」
  
  一室的安靜還有她明顯的眼神……他不能接受也不可以接受,她……是好友內定的妻子人選。
  
  早在幾年前,好友就跟自己提過,他將來會娶溫柔善解人意的表妹為妻,他當時還取笑他說,沒想到他這個工作狂還有娶妻的想法啊!
  
  可是,隨著在梅家出現的次數增加,越跟柳喻柔相處,他漸漸地被她吸引,喜歡她身上那淡淡的憂愁、溫和的性情,一股憐嬌惜花的心情油然而生。
  
  「我……」柳喻柔欲言又止,這情況叫她怎麼說。
  
  「哇……」倏地,破天的尖叫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程英!」是她的聲音!
  
  梅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大家錯愕地瞪著已然空了的位置,這……這是梅傲?
  
  回過神的眾人禁不住好奇地跟著起身追去,尤其是梅夫人,她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會讓兒子這樣失了理智。
  
  房內,只留下白申衍和柳喻柔。
  
  「你為什麼不追過去看看?」
  
  「我……」他不想,別人的事他不想管,這時候對柳喻柔來說是寶貴的,她難得的清醒,他想多陪陪她。
  
  「你是為了我,是不是?」
  
  一抹欣喜隱於眼底,唇邊漾出柔和的笑紋,讓白申衍看恍了神。
  
  不自覺的,他站到了床邊,一手輕撫柳喻柔蒼白卻柔嫩的臉,「我不能……」
  
  奪人所愛,朋友妻不可戲啊!
  
  「不,你能,表哥他、他不是真的喜歡我,他只是習慣我的存在。小時候姨娘忙著家業根本沒有時間陪我們,所以我們相依著過日子,他只是把習慣錯以為是愛。只要……只要他碰到喜歡的姑娘就會放開我的。」她急促的解釋,不想放過這難得的好機會。
  
  「你不要說這麼快、這麼多,你身子受不住的。」他擔憂的說。
  
  「不,如果現在不說,我怕再也沒有機會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會拖累大家,我不應該不負責任的跟你說這麼多,我……」
  
  拖著殘破身軀的她還想奢求什麼,她苦笑。
  
  「我從來就不怕你拖累,你忘了嗎?我是大夫哦!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激動的擁緊她,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在乎她,只要一想到她會死去,他的心就好痛。
  
  「我喜歡你啊,好喜歡……」
  
  身體一僵,他僵硬的說:「我知道……」
  
  「那就足夠了。」滿意一笑,她的杏瞳慢慢合上,就讓她感受他的體溫……下次的黑暗她又有了依靠。
  
  「你搞什麼鬼?」
  
  聽到「程英」的尖叫聲,梅傲的心口像被銳器擊中般刺痛,身體本能的比腦子快速的做出反應。
  
  然後,他就這麼丟下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柳喻柔,一古腦兒的往院子趕,可是他看到什麼了?
  
  「咦?你怎麼在這裡?」
  
  「你叫得跟撞鬼似的,我能不在這裡嗎?」他沒好氣的說。
  
  「哦,我沒事,沒事,就是想學功夫。」她好了不起的抬起頭,嬌小的身體左搖右晃的。
  
  「你怎麼上去的?」該死的,這樣亂晃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嗎?
  
  阮珊此時正在一棵三米高的樹上,只見她瘦小的身子抱著樹幹,因為講話揮動雙手而顯得搖搖欲墜,嚇壞了梅傲。
  
  「爬上來的。」他真笨,她要是有功夫當然就會像他一樣飛上來,可惜她沒有。
  
  「那你要怎麼學功夫?」眼角怞搐,他發現自己傲人的自制力正在一步步瓦解。
  
  「唔……我還沒想好,不過你答應過要教我的。」
  
  「我沒有說過。」
  
  「你有!昨晚說的。」
  
  「下來!」不想跟她爭這種無意義的事,他嚴厲的命令。
  
  「我……」她還想要說什麼,在看到他明顯鐵青不爽的冷臉後,只能吐吐舌頭,慢吞吞地往下爬。
  
  他雙腳微分,抱胸冷睨著她的動作。
  
  「堡主,我好難受…….」她突然停止不動,回頭求救的看著梅傲。
  
  「你不是很喜歡爬上去?」
  
  「是啊,你知道嗎?站在上頭可以看到好遠的地方。啊,有一個地方那裡好熱門哦,好多人在趕集……」她好想去玩哦!
  
  她好像瞬間忘記了她有多難受的事,只顧著跟他分享剛剛看到的一幕。
  
  嘴角怞搐,眼睛暗眨,梅傲聽到自己某根神經清脆的斷裂聲。
  
  「給我閉嘴!」他大吼,完全失了形象,怞搐的嘴角因為大吼而抿直。
  
  好刺耳哦,阮珊被他的聲音震得腦子嗡嗡作響,緊閉雙目,等這一波震動過去。
  
  「傲兒,發生什麼……」
  
  隨後趕來的梅夫人及眾人皆被眼前的一幕嚇到。
  
  一個粉紅的小身影很沒形象的抱著古樹,很傷風化的掛在樹幹上,烏黑的小臉傳達著求救的信息,骨碌碌的大眼正好奇的盯著他們。
  
  因為爬樹的關係,阮珊的雙腿環著樹幹,褻褲被一覽無遺,一時間大家不知要作何反應,就這麼呆愣站著半仰著頭盯住半空中的她。
  
  時間在瞬間停止,位於高處的阮珊只顧眨著大眼享受居高臨下的樂趣,底下的梅傲鐵青著黑臉怒瞪著她,就是不伸出援手,他身後的眾人則是直接傻掉,大腦停止動作。
  
  大白天的,一個姑娘家這樣的舉止真的很……傷風敗俗!
  
  「她是誰」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梅夫人,雖然她也懾於阮珊這樣不得體的行為,但作為一家的大家長她應該開口。
  
  「娘,您先不用管,這是孩兒的事。」
  
  「我……」梅夫人臉色一暗,她是外人嗎?她只是想知道有什麼事可以讓他這麼慌啊!
  
  「下來!」梅傲不耐地說,已經有很多人在看了,她這樣成何體統。
  
  「人家好難受,你幫我。」輕功,輕功,她又可以感受那種飛也似的感覺。
  
  「不下來我們就這麼僵著。」他不會再縱容她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果他示弱,他一家之主的顏面何存。本來這樣冒失的跑出來已經很讓人不解了,再做這種愚蠢的動作……
  
  梅傲嚴謹的生活不容許出現這種差錯,他不只不能讓她指揮著做事,而且等她下來他還要處罰她。如果連一個小小的妾室他都不能擺平,叫他怎麼管理整個絕塵堡。
  
  「那不是少爺帶回來的程小姐嗎?」人群中有人驚呼。
  
  「真的耶,是她,她不是被少爺扔出去了嗎?」
  
  「難道她爬回來了?」
  
  漸漸地,大家討論了起來,而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傳入梅夫人的耳裡。
  
  「傲兒,程家小姐?」梅夫人震驚地問。
  
  梅傲點點頭,對著樹上大喊:「我叫你下來!」
  
  第二遍了,大家清楚地聽到梅傲這句命令說了兩次。
  
  其實說兩次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句話是從梅傲嘴裡吐出來的。梅傲一向待人律己嚴厲,同樣的命令從不重複第二次,沒想到他……
  
  「人家不敢啦!你好凶哦……又不救人家。」
  
  阮珊的手腳已經開始泛酸了,然後她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消逝。
  
  終於,抱著樹幹的手腳因為長時間的僵持動作而發麻,她順著樹幹就這麼直往下滑。
  
  「啊……人家餓得沒力氣啦!」這才是主要原因,要不然她都到地面了。
  
  一抹黑影快速的飛起,一瞬間玩珊已安然的躺在他寬厚的懷裡。
  
  「早膳時候剛過,你怎麼還會餓?」他瞇起雙眸狐疑的問。
  
  「人家找不到廚房,所以想說站到高處看看啊,誰知道你家這麼大……」
  
  阮珊伸伸舌頭,其實一到上面她就被遠處的熱鬧給吸引住了,哪還記得肚子餓不餓。
  
  「又怪我,是你自己貪玩,忘了要吃飯吧!」寵溺地瞪了她一眼,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沒有,我真的找不到廚房。」
  
  「我不是有派個人在照顧著你的衣食起居?」
  
  「咦?有嗎?」大眼睛轉了轉,沒印象啊,她才剛來的……
  
  「管家。」
  
  「是。」聽到少爺在喚自己,年老的管家連忙從人群中竄出,畢恭畢敬地低垂著頭,隨時等待差遣。
  
  「挑個機靈點的丫環,照顧她的起居。」
  
  「是的,少爺。」
  
  「傲兒,你還沒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梅夫人跟著走了出來。
  
  「娘,她就是我帶回來的妾室。」
  
  一句話不只定了阮珊的身份,也讓眾人明白阮珊在絕塵堡的地位。
  
  「嗯,你先放她下來,這樣不好。」
  
  梅夫人畢竟是受過禮教的大家閨秀,梅傲公然抱著阮珊的行為令她擰眉。
  
  「咦,堡主你有娘……」一陣風襲來,將阮珊的話吹得老遠。聽不出她話中隱含的情感。
  
  「我當然有娘,你問的什麼話,還有,不要叫我堡主。」
  
  「那要叫你什麼?」拉回烏瞳對上梅傲深沉的黑眸,她不解地問。
  
  「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
  
  「什麼?」大家倒怞了口氣,他要一個妾室叫他的名字?他們聽錯了嗎?待在府中的綠衣小姐都只是叫他「爺」,這個剛進梅家的妾室真有這麼高的地位?
  
  「名字?可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啊……」程英好像有說過,可是那時候她只顧想辦法幫忙,都沒注意這些小細節……哎,就說嘛,她就是太專注於正義了。
  
  「梅、傲。」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自己的名字。
  
  這個「程英」是在跟他裝傻嗎?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哦,梅傲。」她拍拍他結實的肩頭,「我記住了。」
  
  面色鐵青的梅傲繃著臉,結實的雙臂倏地一鬆——
  
  她一驚,小手先是撐著地面,而後跳了起來控訴:「好痛!你要放開我也先說一聲嘛!」
  
  抱得好好的,她正覺得舒服呢,他竟然狠心的當她是布袋似的隨意往地上扔。
  
  「去吃飯!」丟下話,他旋身離開。
  
  他已經在下人面前做出太多打破規矩的事了,不能再任她這麼胡鬧下去。
  
  「對哦,我的肚子好餓……」她怎麼老忘了這事?
  
  梅夫人看兒子離去的高大身影,再回頭看看從地上爬起來的「程英」,眼前驀地一亮,一個計劃在心中滋生。
  
  「程小姐……」梅夫人慈愛的喚著坐在飯桌前吃飯的阮珊。
  
  按理說柳喻柔好不容易醒來一趟,她應該多陪陪她,可是她還是有私心的,相較於其他人來說,兒子才是她生命的全部重心,現在出現了這麼個讓兒子在乎而又打破規矩的人,她一定要好好利用。
  
  至於柳喻柔,梅夫人眼裡閃過一抹愧疚,就當她心狠吧!況且她相信梅傲和白申衍會好好陪她的。
  
  「你叫我小珊吧!」阮珊突然搶嘴,她真的不叫「程英」嘛!
  
  「小珊?」她不是程英嗎?怎麼會叫小珊?這個中間出了什麼事?
  
  「對啊,爺爺都是這麼喚我的,可是他已經過世了。」亮晶晶的大眼驀地一黯,她突然好想爺爺。
  
  一看到慈祥和藹的梅夫人,她自然地想起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想要重溫那種被疼愛的感覺,激動之下脫口而出。
  
  「小珊,你很想爺爺嗎?」原來是小名啊!
  
  點點頭,豆大的淚突然從眼角滑落,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讓梅夫人一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為什麼哭?」剛從柳喻柔那裡過來的梅傲,沒想到迎接他的便是阮珊的眼淚。
  
  「嗚……」看到他,阮珊哭得更凶了,更甚者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奔他的懷裡。
  
  「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沒有言明,冷然的語氣、指責的深眸沉冷的瞟向一旁的梅夫人。
  
  阮珊的淚在他心裡蕩起不小的波紋,他的眉頭越蹙越緊,她對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大,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你在懷疑我?」眼睛驀地睜大,梅夫人激動得手撐桌面站了起來。因為被誤會而冷硬的口吻及身上散出的強勢,怎麼說她也是走過大風大浪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隱含著強硬的氣息。
  
  「娘,她是您指定的兒媳婦,希望您不要排斥她。」擁緊懷裡的小女人,她眼角晶瑩的淚珠刺痛他的心。
  
  他喜歡她毫無形象的開懷大笑,喜歡她不拘禮教的率真行為。
  
  「我並沒有排斥她。」
  
  「嗚……梅傲,沒有人欺負我啦,是我自己想爺爺了,我要回家……」就算是幫爺爺拔拔墳上的小草也好,總有個思念的方向,但是她不喜歡小蟲子。
  
  「不許!」他霸道的說:「絕塵堡便是你的家,只要你不跟喻柔搶正室的位置,我什麼都依你。」
  
  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想回哪裡?
  
  程家?那對貪婪的父子沒資格跟他絕塵堡扯上邊,所以她也不能回程家。
  
  「是啊,小珊,以後我就跟你爺爺一樣叫你的小名,好不好?」
  
  眼看兒子這麼在乎阮珊,梅夫人端著慈愛的面容靠近相擁的兩人,剛強冷硬的氣勢已經收了起來,「以後你可以喚我娘啊!」摸摸阮珊的頭,她滿足的歎了口氣。
  
  梅夫人為自己感到悲哀,想親近兒子居然還要藉著他懷裡的人來達到目的,一雙有著歲月痕跡的眼細細描繪著兒子剛毅的五官,像是要將它刻入腦海般。
  
  「娘……我終於有娘了。」一把推開梅傲的箝制,阮珊將錯愕的梅夫人抱了個滿懷。
  
  當得知梅傲也是有娘的孩子時,別提她有多羨慕了。
  
  「你沒有娘?」看著她抱別人,心還是有點不爽,梅傲攬眉盯著她們相擁的畫面,很礙眼。
  
  「人家就是沒有娘啊,哇……」阮珊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時不時的還夾雜幾聲咳嗽。
  
  這可為難梅夫人了,良好的出身哪時受過這種鼻涕眼淚的苦,可是為了兒子……
  
  她就忍忍吧,一會兒回房一定要馬上換下衣裳,洗個澡。
  
  「好了,抱也抱夠了,回來!」
  
  「不要,人家要娘,你走開啦!」甩開他伸過來的大掌,阮珊不依的揮揮手要他離開。
  
  「女人,不要得寸進尺。」梅傲隱忍的怒氣被挑了起來,他繃著臉不高興了。
  
  「哇……你欺負人……娘……」
  
  「閉嘴!」
  
  太陽袕隱隱作痛,梅傲正極力壓下自己的怒氣,這個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挑戰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梅夫人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喜歡看著兒子無可奈何的樣子,嘴角的笑紋漸漸擴大,她的兒子啊……她竟可以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生氣的樣子。
  
  身為一家之主,梅傲一向十分自制,追求完美,中規中矩,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露一絲絲想法,也因為這樣,無形之中他建起了高牆將自己與外人隔離開來。
  
  連自己這個當母親的都不能越雷池一步,這讓她很郁卒而又莫可奈何。
  
  「傲,你不是要我看看小嫂子的臉,怎麼一直沒過來?」所以他親自過來一趟了。
  
  「咦?」阮珊好奇的止住淚水,圓溜溜的大眼馬上被眼前的俊男、美女驚艷到了,呈癡呆狀。
  
  「哇,這位姐姐真是個大病人喲……」美的事物一向是所有人追求的目標,她第一眼就被柳喻柔那柔弱嫻靜的氣質迷倒。
  
  「這……」站在白申衍身旁的柳喻柔被突然闖過來的阮珊嚇得倒退數步。
  
  因為體弱的關係,她長居室內,接觸的人不多,阮珊冒失而又好奇的舉動嚇到她了。她一時間適應不過來,本能的更往白申衍身上縮。
  
  「英兒,不要亂動!」梅傲趕在阮珊出手碰柳喻柔之前喝止她。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小姐姐好漂亮哦,呵呵,看著就喜歡……」
  
  「小珊,來,來娘這裡。」梅夫人招招手要阮珊到自己身邊,想要好好看看兒子,她只有抓緊阮珊。
  
  「小珊?」梅傲不解的問。
  
  「是啊,爺爺都叫我小珊。」
  
  「小珊是小名。」
  
  梅夫人和阮珊異口同聲的解釋。
  
  點點頭,梅傲瞭然,「衍,你看看她那張臉,根據我的判斷,那應該是用罕見的材料所致。」
  
  白申衍輕柔的放開柳喻柔,來到阮珊跟前,俊美白淨的臉湊近,眼對眼,鼻對鼻,細細觀察著……這臉也黑得太奇怪了吧,跟藥汁一樣顏色……
  
  驀地,他一愣,這小女人……她沒事拿一雙骨碌碌、滴溜溜的大眼瞪著他幹嘛?
  
  還調皮的一眨一眨……
  
  一時間,他忘了自己的目的,就這麼跟著她的眼睛轉,她有一雙迷人靈魂的大眼。
  
  「衍。」
  
  梅傲的聲音像一道閃電般劈中白申衍的腦袋,他尷尬的咳嗽數聲。
  
  「照這情況來看,確實是外界原因所致,她身上……」
  
  「她身上的肌膚嫩白水潤,與那張臉相差甚異,所以我才會懷疑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梅傲不想讓別人對阮珊的身體有任何遐想,所以搶先說。
  
  「這我知道。」他本來就是要客觀說的,「你為何不直接問她要解方?」那雙大眼,白申衍很明顯的感覺到阮珊賊溜溜的大眼在梭巡著自己,他被盯得毛毛的。
  
  「她說不知道。」
  
  「那我回去做一下研究,興許能找出辦法。」依這張臉烏黑的程度來看,要徹底洗淨可能是一大難題……呃,她又想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
  
  梅傲沒注意到他們兩人間奇怪的交流,體貼的把站在門邊的柳喻柔扶至椅上。
  
  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禁不得一點兒的風吹日曬。
  
  「你怎麼不在房裡多休息?」梅傲輕柔的話裡有著責備。
  
  「我想出來透透氣。」她溫柔的笑笑,要他放心。
  
  其實,一雙水眸看向被阮珊突然靠近而有點嚇到的白申衍,她只想多看看他。
  
  下一次的昏迷不知又要睡到什麼時候,所以一點點的時間她都不會浪費的。
  
  跟著她的視線走,梅傲這才發現那阮珊不知何時貼上了白申衍,臉一沉,他大步上前將她扯回自己懷裡。
  
  「一個婦道人家不許這樣盯著別的男人看。」他沉泠的道,在藕臂上的大掌縮緊。
  
  「好痛!」她吃痛的驚呼,「你不要亂動我啦,我在看他,他長得真俊,跟你完全不一樣耶!」
  
  白淨斯文,爾雅溫文哎呀,她肚裡的文墨可真少。
  
  「俊?跟我不一樣?」梅傲咬牙重複她的話。
  
  「是啊,不信你看看。」不知兩人關係的阮珊還很白目的拉著他和白申衍比較,要他看清楚。
  
  「不用了,他長什麼德性我比你還清楚。」梅傲很不甘心,所以吐出的話有制不住的冷意,幽黑的冷眸迸出冷光直射向白申衍。
  
  「咳咳,謝謝小嫂子的讚美。」摸摸鼻頭,白申衍好笑的起哄。
  
  「我還發現你跟剛剛那個美女姐姐很相配耶,你們站在一起好看極了。」她由衷的話讓兩個當事人身體一僵。
  
  「小嫂子切勿亂說,我們只是朋友。」
  
  白申衍明顯撇清的話讓柳喻柔身體僵直,臉色發白,他還在逃避嗎?哀怨的水眸對上他匆忙避開的眼。
  
  「珊兒。不要亂開玩笑。」梅傲沒注意到兩人間的互動,「我會娶喻柔為妻,以後你要喚她一聲姐姐。」
  
  他下決定的事一向很難更改,娶柳喻柔一直是他擱在心上的任務,無所謂愛與不愛,是一個責任。
  
  一室的人皆震驚的看向他。
  
  「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這件事?」梅夫人問。
  
  「小時候我答應過喻柔會娶的,手帕是信物。」他習慣性往懷裡一掏……
  
  沒有。他這才想起手帕在她身上,有著厚繭的大掌在阮珊的面前攤開,「拿來。」
  
  「你要還我。」她事先聲明所有權。
  
  在看見他點頭同意以後,她這才拿出手帕。
  
  這樣的情況讓大家一愣,有哪個男人會將自己跟正室的信物送給妾室,用完還需要「還」?這可真是奇聞。
  
  然而,某人因為這樣的事而握緊身側的大掌,青筋暴凸,處於緊繃慍怒的狀態。
  
  「小柔,這是真的嗎?」梅夫人輕聲問,銳利的雙眼閃著複雜的神色,似乎一切她都了然在心。
  
  沒有放過白申衍的情緒變化,柳喻柔溫柔一笑,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我跟表哥確實做過這種約定。」
  
  「趁喻柔這段時間身體好一點,我想把婚事辦了。」梅傲的話像平地一聲雷般嚇傻了在聲的所有人,大家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的倉促。
  
  「婚事?你要娶喻柔姐姐?」一來一往的,阮珊也知道了病美人叫喻柔。
  
  「我說過了,你在絕塵堡是妾室,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擰緊眉,他注意到她的小臉瞬間一皺。
  
  「唔,好痛!」心,隱隱作痛,阮珊咬緊貝齒,烏黑的小臉看不出已經發白。
  
  「珊兒!」梅傲一驚,抱起她,「你怎麼了?」
  
  原來粉嫩的櫻唇瞬間泛白,在烏黑的臉上更顯得蒼白嚇人,骨碌碌的大眼升起氤氳迷霧,她倏地覺得鼻子一酸,好想哭,所以——
  
  「哇……你要娶別人……」
  
  「我……」那是責任,從小到大的一個想法,他不可能為任何人、任何事做改變,即使是她。
  
  「我討厭你……」捶著他寬厚的肩膀,她掙扎著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飛身離開,留下一室嘩然。
  
  另外,還有一人的怒氣隱隱泛升,一觸即可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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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9: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窩在假山上,阮珊一邊吃著從廚房拿過來的甜點,一邊想著事。
  
  她本來就是個冒牌貨,等程小姐跑遠了她就打算離開的……但是、但是他也不能娶別人嘛,都有自己了,他還娶……
  
  不對啊,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嘛,一旦他娶了別人,這樣就沒有心力管她了,那她就可以離開了呀!
  
  「嗚……」滴溜溜的大眼升起迷霧,她還是不要他娶別人嘛,不要他跟別的女人睡在一起,不要他抱其他女人。
  
  「嗚……」一邊哭一邊吃,阮珊真是忙死了。
  
  「不要胡鬧了,起來,這樣不好看。」最後還是不放心的追過來了,梅傲望著坐在假山旁怞噎吃甜點的小女人,她真的亂沒形象的。
  
  在遇到阮珊之前,他以為自己是喜歡喻柔的,喻柔的言行舉止大方得體,不失一個當家主母的形象,所以他心目中的妻子,理想中的絕塵堡當家主母就是她。
  
  只是阮珊的闖入像一塊輕巧但極具影響力的石子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激起千層浪,他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一個人,在他的想法中,女人就應該乖乖的,出嫁從夫,這樣的胡鬧根本是不被允許的,他可以將她關起來,請城裡最嚴格的嬤嬤來管教她。
  
  可是他不捨,更不想抹煞她原本的那份天氣傻氣,還有偶爾出現的賊溜樣。
  
  「嗚……你不要管我啦,先讓我哭一下,嗚……」她一邊哭,一邊還要忙著填飽肚子,所以說出來的話有些模糊不清。
  
  「我答應過她的,我會娶她。」
  
  「那你去娶啊,不要管我。」哼!還是要娶,嗚……她好可憐,也不對,是程小姐好可憐……
  
  「不要再任性了,我已經對你很縱容了,原本在絕塵堡內是絕對不能有你這樣的人存在的,你的行為舉止,全部不合禮儀……」他面容一冷,似乎對她的一切真的很生氣,但他更清楚自己氣的是他對她的縱容。
  
  仰望像天神般站在自己面前跳望遠方的梅傲,阮珊將最後一口甜點塞進口裡,烏黑的小臉儘是水痕,那是她傷心時流下的淚珠,是自己對他的情意。
  
  「我明白了,你娶她吧!」明眸微瞇黯然,這一切本來就不屬於她。
  
  「你說什麼!?」她的乾脆反倒挑起他的怒意,她就這麼簡單的把自己的夫君推給其他的女人?梅傲雙目暴瞠,冷聲道:「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再好不過了,我希望你能乖乖的不要打擾喻柔,她的身體不好。」
  
  「喔!」阮珊低垂著頭,連聲音都顯得很沒精神。
  
  「抬起頭來看著我。」
  
  「嗚……你又吼我……」杏瞳對上他的冷眸,水霧佈滿整個眼眶。
  
  「你……」她又哭了。歎了口氣,他溫柔的將她拉進懷裡,「就算我娶喻柔,也不會不疼你,你還是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喻柔是個柔弱大方的女孩子,她嫻靜又溫順,我希望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煩。」
  
  柳喻柔不只長相柔弱惹人憐,性格也是如此。
  
  「你很喜歡她嗎?」
  
  什麼時候開始,她懂得男女之間的喜歡了,雖然很模糊,她抓不著,可是在他寬厚溫實的懷裡,隱隱約約的她就是嗅到喜歡的味道。
  
  「怎麼辦,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咕噥不清的柔音像從遠處飄來般不真實,雖然她的喃喃自語很低很小聲,但還是落入梅傲的耳裡。只見他身體一僵,緊接著長臂一緊,牢牢的禁錮住她的腰身。「那就永遠留在我身邊。」他,越來越貪心了,唇角掩不住的笑紋有著淡淡的幸福。
  
  回抱著他,阮珊有些亂了,她似乎掉入什麼漩渦了,此時的她沒了當初幫人的自信。小手回抱著他結實的身軀,縮緊了力道,身上的小盤子哆哆的落地滾了兩圈後歸於平靜。
  
  「啊,我的小盤子……」阮珊還是阮珊,大動作的將梅傲推開,蹲下身只顧盤子,剛剛的柔情萬千已不復存在。
  
  「女人!」太陽袕隱隱作痛,梅傲不得不懷疑自己在也心目中的地位。
  
  竟然比不上一個盤子!
  
  為什麼?
  
  他是這樣的人嗎?
  
  為什麼他不是把自己感性的一面留給自己的妻子,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妾室?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多年的守候,換來的竟是如此的難堪。
  
  她可以想像,再過不久,自己將會被驅逐,他已經不需要她了。
  
  他有了牽絆,有了在乎的女人……而這個人竟然不是他的妻子,那個地位尊崇的表親,而是一個黑不溜丟、丑不拉嘰的女人!
  
  不,她不應該這樣想的,她只要做好自己、守好自己,不要做出破格讓絕塵堡蒙羞的事,她就可以永遠待在他在身邊。
  
  可是今日親目所見的濃情蜜意……那是她作夢也得不到的東西啊,為什麼一個這麼醜的女人卻可以輕易的得到?
  
  自己算什麼?
  
  她又算什麼?
  
  淒厲的苦笑聲迴盪在簡單的房內,她不甘心啊!
  
  如果沒有她,她就可以一輩子留在絕塵堡。
  
  因為有她,她意識到自己的危機。
  
  梅傲是個身體健康、慾望強的男人,他精壯的體格、迷人的俊臉……以後都不再是她的了。
  
  自從這個女人來了以後,他有多久沒碰自己了?
  
  因為這個女人的存在,他忘了絕塵堡裡還有她的存在。
  
  她應該離開了嗎?她該就這麼黯然的消失在眾人面前嗎?
  
  苦笑一聲,即使她就這麼失蹤了,估計也沒有人會發現吧……不,丫環會發現,丫環會通知梅傲,可是他不會在意。
  
  對他來說,這根本和不見一件物品一樣微不足道,也許連物品的價值都比她高。
  
  他是個無情的人!
  
  不,她不甘心!就算要離開,她也要做點什麼……
  
  不,她能找到機會的,她不要離開,只要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一絲絲的希望,她絕不放過,她要趕走那個女人,要梅傲親口叫她滾!
  
  他還有在意的另外一個人。
  
  如果可以,如果幸運,那會是個一箭雙鵰的辦法。
  
  這樣,他的身邊只剩自己了!
  
  一抹狠厲冷茫劃過她的美眸,嗜血的笑意讓人不寒而粟。
  
  「白大哥,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也要學啦!」
  
  清靈有活力的聲音從藥房裡傳了出來,聲音裡有止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這有什麼好學的。」白申衍淡淡的說,沒有熱絡,沒有熱情,只是單純的回答阮珊的問題。
  
  他決定不喜歡她,因為她的存在,更因為她改變了好友對喻柔的關切。
  
  在為柳喻柔診治的幾年來,他拚命壓下內心深處對她漸升的濃郁感情,只因為好友時常在他耳邊說著關於這個「未婚妻」的事,她善良得體、溫柔大方,雖然身體不好……基於好奇,他說自己也許可以治好她的隱疾。
  
  哪知這一見便讓自己掉入情愛的漩渦,但是他不能,朋友妻不可戲,他們的關係已經實實在在,看著好友對柳喻柔的呵護還有難得展現的笑容,他只能卻步。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出現,好友的注意力大半都轉移到她身上。
  
  如果說梅傲找到至愛,他該為他感到高興,卻也憎恨著這個人不是柳喻柔。
  
  眼看好友堅持要娶柳喻柔為正室,只為那可笑的「責任」,不用等到以後,他幾乎可以想像柳喻柔往後的痛楚生活,得不到夫君的愛,正室的位置不過是個擺設,是個嘲弄。
  
  這讓他難以忍受,他是以為好友能給柳喻柔一個美滿的未來,才會甘願做出退讓,綠衣他可以不管,男人嘛,難免會有七情六慾,適當的紆解並不過分,只是……
  
  抬眼注視著這個有雙滴溜溜大眼的女孩,那應該也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了吧,可笑的是,它竟與全身最大的缺點在一起。
  
  「唔,這樣以後行走江湖我才會有一技之長啊,不會被人家踩在地上。」
  
  人要居安思危,她始終不過是個冒牌貨,總有一天要離開的。
  
  想到要離開梅傲,她小鼻頭一皺。心一窒,有些悵然。
  
  「江湖?傲不會允許你去闖什麼江湖的,不要說這種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是嗎?那可難說,搞不好是他把我攆出去的。」
  
  「你……跟前兩次我見到時不太一樣。」
  
  那時的她有點傻氣,感覺像離不開家人的小娃娃,而現在的她似乎多了一絲少女的惆悵,他不得不正色注意她。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呀!」大眼賊溜溜轉一圈,「要怎樣你才會答應教我?」
  
  「我為什麼要教你?這可是我吃飯的傢伙,這麼容易的讓你學到,我還混什麼!」面對著這張有點稚氣的黑臉,他緊繃的臉不知為何竟放鬆了下來。
  
  在她身上,他能感覺到活力還有快樂的來源,不知道她有沒有煩惱呢?
  
  「白大哥,人家都叫你大哥了……」她身形一晃,蹲在他身旁,旁若無人的撒起嬌來,一雙粉嫩的小手更是不懂禮教的環上他的手臂。
  
  「喂,男女授受不親,你離我遠點,要是讓傲看到,還不拆了我的骨頭。」他想他有點明白梅傲為什麼會失常了,而對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他不急瘋才怪。
  
  而且梅傲是個守規矩重禮教,凡事按部就班的老古板,她這樣的行為……低睨著手臂上的嫩手,白申衍歎了口氣,還是先將她推開比較好,免得自己死得太慘。
  
  等等,他為什麼會這樣想?
  
  難道傲他……愛上這個小女人了?
  
  憶起這幾天梅傲那張面無表情到近乎冷酷的臉,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而屢屢破功,慍惱、緊繃、扭曲……他幾乎用完了這麼些年從來沒有過的表情。
  
  白申衍低笑一聲,這樣的梅傲其實挺可愛的。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怒斥響起,彷彿一道雷劈來,震得兩人像被點了袕道似的僵愕在原地。
  
  「我們……」阮珊看看梅傲鐵青的臉上那恐怖的青筋,好像還很可疑的跳動著……吞了吞口水,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撞撞跟自己蹲在一起的白申衍,囁嚅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好像看到他頭上有綠色的東西在跳動……」
  
  「不,你沒看錯,那確實……很恐怖,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請你放開我的手好嗎?」他快招架不住了,扯扯嘴角,試圖扯出最溫和的笑容,「傲,我們只是……」
  
  「嗯?」梅傲沒有說什麼,抱胸冷凝著蹲在門口的兩人,簡單的一個字充滿威嚴,迫人的氣勢,凌厲的眼眸讓人不寒而粟。
  
  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很不爽,他拚命壓住想要上前拉離兩人的衝動,假裝從容的冷眼看待,但情緒的波動令他控制不住。
  
  托阮珊的福,一向斯文俊逸、笑容滿面的白申衍也有笑不出的窘境。
  
  「笑不出來就別笑了,太醜了……」沒進入狀況的阮珊拍拍他的肩膀,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跳了起來,「梅傲,我跟你說哦,白大哥他要教我醫術咧!」她似乎已經忘了某人額角的「恐怖東西」。
  
  「醫術?」挑挑濃眉,梅傲深沉的黑眸看向一臉無奈的雋秀俊臉。
  
  他懂了。
  
  「那沒什麼好學的,回房後我再教你其他東西,例如女德。」逼她把嫩白的小手挽在自己手臂上看起來順眼多了。
  
  「女德?哇,我才不要咧,我寧可去數螞蟻。」放開手,她跑回門邊,粗魯的扯過白申衍手中的羽扇,「我來幫你!」比起數螞蟻,這個好玩多了。
  
  「唔,傲,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聊聊,我們到書房去好嗎?」為了不繼續接收梅傲的冷眸,也為了自己的私心,白申衍想找他淡淡。
  
  點點頭,再深深看了一眼蹲著仔細搖扇的小女人,梅傲動身邁開步伐。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白申衍不放心的看著阮珊。
  
  「沒問題!」她很豪爽的拍拍胸脯。
  
  「你想跟我說什麼?」梅傲開門見山的問。
  
  「你不是真的喜歡小柔。」白申衍也不拐彎抹角。
  
  「不,我喜歡她。」她一直是自己心目中的妻子人選。
  
  「不,如果你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娶程英?」
  
  「那是父母之命,早年許下的諾言,我要守約。」這是責任。
  
  「娶小柔對你來說也只是責任?」
  
  「這是一個原因,小時候我對她允過諾的。」而他是個重承諾的人。
  
  「就只是因為這樣?」
  
  「還有……她溫柔得體、大方嫻靜,能擔起絕塵堡當家主母的重擔。」
  
  「說來說去,你的出發點全都是責任。因為允諾所以娶小柔,因為絕塵堡的需要堅持娶小柔,還有你那莫名其妙的妻子標準,是不是?」白申衍有點失控的激動大吼:「你有沒有想過小柔她要不要嫁給你,你知不知道小柔的身體……如果你不愛她就放她自由,還有人要她,還有人想娶她,不是只有你願意要她。」
  
  「衍?」他失控了,侮傲盯著一臉扭曲的好友。
  
  「對不起,我失控了。」白申衍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激的言語,「小柔的身體……我只是希望她最後的時光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走。」
  
  梅傲一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次小柔醒了很久。」他低低的說,眼神有些痛楚。
  
  「那說明小柔的身體好很多了,我們應該高興的。」
  
  「不,如果小柔她昏迷的話,她的病會跟著停止惡化,但如果她是清醒的……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走到盡頭,而她的身體又受不了刺激性的藥引,所以我不能擅自使用迷藥……」顫抖著身子,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真的無能為力。
  
  不,他根本就無能為力的,他真的江郎才盡了。
  
  「那麼血玉蟬,我們還有這個希望。」相較於白申衍的蒼白無措,梅傲顯得冷靜多了。也因為這樣,他嗅到一種感覺,一種可能。
  
  「不,沒有希望的,我找了三年了,三年了……」雙手撐腦,白申衍顯然陷入痛苦的深淵,他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卻是內心最深切的感情,「我不能沒有她,我不能讓她有事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陪著她、守著她,看著她堅強的面對病魔,她的堅強,她的強顏歡笑,她的一切一切都刻在我我的腦海裡,植入我的心上……我想擁有她,我好想抱緊她,看著她痛苦的怞搐,我的心好痛……我寧願被人刺一刀,也不想要那種椎心刺骨的痛發生在她身上,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睜大眼,梅傲平靜的眼裡劃過一抹愧疚。
  
  「她比我勇敢,她對我說,她喜歡我……我欣喜若狂,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豁然開朗得到一切的滿足……可是,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說過要娶她的,我不能,我不能……橫刀奪愛。」
  
  梅例倒退數步,他做了多麼殘忍的事,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得兩人相愛卻不能相守……
  
  梅傲的表情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般震驚,「對不起,衍,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們……」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只顧著你的絕塵堡,你的眼光從來都是從大局出發,你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注意這些小細節也因為這樣,我沒有什麼好怪你的,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的自以為是,我一直以為你是愛她的……」
  
  「愛?」梅傲茫然,「我只是想,她是我的未來妻子,就單純的只是這樣。」
  
  「是,就因為你是這樣想的,所以理所當然的她就是你的妻子,即使你已經有了程英,也不打算改變你的初衷。」
  
  「我會取消婚約的。」他淡然的說,深邃的眼眸裡儘是歉意。
  
  「那程英呢,她會甘心只做一個妾室嗎?」
  
  「不,她不合格,真的不合格,她這樣的言行舉止會讓絕塵堡蒙羞,我不能這樣自私。」
  
  「傲,你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很殘忍嗎?」
  
  「我?」他不解的回望他。
  
  「你對綠衣是這樣,對小柔是這樣,甚至對你喜歡的程英也是這樣,綠衣的地位……不用別人多想,都知道她在這個府裡不值錢,因為你的漠視,也因為你的無情,她就像是一個固定等你召喚的妓女……」
  
  「她的用處就只是這樣。」梅傲說得冷酷。
  
  「所以我說你很殘忍,你對凡事都算得太精,分得太清,所以你很無情。」就因為是好友,所以白申衍就說得毫無忌憚,「我勸你,如果不想要她就把她送出府去,趁她還年輕找個婆家嫁了。」
  
  「我知道了,現在有了珊兒,我不再需要她了。」
  
  「這話很自私。」
  
  「這是現實。」他冷冷地說:「至於喻柔,我把她交給你吧!對於過去,我真的很抱歉,我的一意孤行傷害了你們兩個。」閉了閉眼,對於在乎的人他很愧疚。
  
  「如果今天我要的人是程英……」
  
  「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是我的!」不等他把話說完,梅傲硬聲說道。
  
  「傲,你真在乎她,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一個小小的肢體動作都可以讓你勃然大怒……」
  
  「那不是一個小小的肢體動作,你們貼在一起,她該死的把手搭在你身上,你更該死的沒有推開她。」
  
  一想到珊兒跟其他男人貼近,一股濃郁的酸意立即從胸口攀升直竄腦門。
  
  「呵呵,你可真像一個妒夫。」訕笑幾聲,白申衍輕鬆許多。
  
  他該感謝「程英」的出現,讓他沒有錯過自己的姻緣。
  
  「你給她的太少了。」白申衍似有感慨的道:「她會甘願讓你娶別的女人進門?!」「衍,她不適合。」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算了,那是你的私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梅傲點點頭,「衍,喻柔的身體可能……」
  
  「不要說了,傲,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把握現在,我只想珍惜眼前的一切。」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是他讓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忍受不能在一起折磨。
  
  愛人近在咫尺卻不能相擁,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謝謝。」白申衍搭上梅傲的肩,由衷的感謝。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梅傲沉穩的說:「進來。」
  
  「爺,不好了,表小姐她……她吐血了。」
  
  「什麼?」兩個大男人一驚,忙衝出書房。
  
  「這是怎麼一回事?」梅傲冷靜的問,腳步卻未做停歇。
  
  「表小姐她、她喝了姨夫人端來的藥後突然嘔血。」來人氣喘吁吁的忙解釋。
  
  等梅傲和白申衍來到柳喻柔的房間時,梅夫人已在那裡,只是她低聲安慰著一臉無措、臉色發白的阮珊。
  
  而柳喻柔臉色慘白,雙目緊閉,黛眉緊擰,看起來似乎很痛苦。
  
  「……傲,是砒霜。」白申衍一臉死灰。
  
  一室的人安靜下來,一雙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看向了阮珊。
  
  「我沒有……」她輕語。
  
  「衍,你先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逼出喻柔體內的毒,還有馬管家,你馬上到宮裡請御醫過來。」梅傲冷靜的下了命令,深深看了眼在母親懷裡的阮珊後,說:「目前最要緊的是先救喻柔,至於砒霜的事……那一定是人為的。」
  
  「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平時滑溜的大眼多了抹慌張,求救性的看向梅傲。
  
  「是不是因為我說過要娶她,所以你就……」他頓住,驚覺到自己說了什麼話。
  
  但是看看這滿室的人,他們都在等他做決斷。
  
  「我沒有,你愛娶便娶誰,我才不管咧!」頂多就是心痛得要命。
  
  「你說什麼?」梅傲瞠大眼,不悅爬上他的眼眸。
  
  「我說你愛娶誰就娶誰,人家才不會在意,我才不會下毒。」
  
  「你真的是這樣?」她不在意?她竟然說她不在乎!
  
  她的話讓他生氣,而且是勃然大怒,雙目迸出火花,她的話氣得他口不擇言。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可以不追究你在藥裡下毒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喻柔的身體多嬌弱,你這樣分明是想要她的命,你以為她死了你就可以爬上正室的位置是不是?」
  
  「我沒有!」推開梅夫人,阮珊生氣了,他竟然冤枉她,「誰稀罕當你的正室,你又不是我夫君,你愛娶誰就娶誰,關我什麼事!」
  
  她這輩子還被人這樣冤枉過,叫她怎麼不生氣。
  
  「夠了,你不用說了。」她那些不在意、不在乎的話聽得他很刺耳,「以你的行為舉止,你也沒資格當絕塵堡的當家主母,不管你再怎麼耍心機都沒用。」瞪著她,他的眼裡有著陰騖冷絕。
  
  「傲兒……這也許只是誤會……你不要……」梅夫人企圖為阮珊求情。
  
  「娘,您不要再說了,我會查清楚的。」他深邃的黑眸始終不離開阮珊的臉。
  
  「才不是我做的,人家又沒有要當你的妻子……」嘟起嘴,她的眼裡泛起水霧,靈動的杏瞳閃爍著淚光,十分惹人憐。
  
  「夠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算你不是我的正室,也是我的妾室。」他不想再聽到她急於撇清的話,那在他聽來刺耳極了。
  
  「那又怎樣,我還是可以離開的,沒有你我一樣能活!」她不甘心的朝他一吼。
  
  「啪!」他結實的給了她一巴掌。
  
  「你給我清醒一點,不要老是這麼無知,你的清白已經給了我,這輩子你只能待在我身邊。」
  
  「你打我,你打我……爺爺都不打我的,你打我……嗚哇……」悲痛的哭聲在房裡響起,擾得一室混亂。
  
  梅夫人趕緊上前將阮珊擁進懷裡,慈愛的拍著她的後背,任她在自己懷裡怞噎著,這次她不在乎阮珊會不會把自己給哭髒了。天,他竟然衝動的動手打她,他該死的竟然這樣做……
  
  幾乎在同一時間梅傲就反悔了,阮珊臉上清楚的紅印刺痛了他的雙目,她的哭聲……是因為自己,他好想上前去安慰她。可是……
  
  壓下心中那股衝動,他不得不做出身為當家的該做的決定。做錯了事理當負責,就在這時——
  
  「爺,程家老爺來訪,說是有人頂替程小姐……」下人突然闖入,而後看清房內的情景,頓了頓,嚥了嚥口水接著說:「嫁到梅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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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9: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的下毒事件還沒有解決,那頭的程明朗竟帶著真正的程英來到梅府,打算討回「公道」。
  
  一行人全都來到設計簡單而大氣的廳堂。
  
  「賢侄……」一見到梅傲,程明朗忙熱絡的上前。
  
  「程老爺這次來所為何事?」壓下心口急竄起來的煩躁,梅傲泰然的開門見山直問來意。
  
  「呃……」沒想過梅傲沒有多餘的客套,程明朗先是一愣,而後尷尬的嚥了嚥口水,在梅傲逼人的冷眼下,他冷汗涔涔。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現在的梅傲感覺不太對,他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到底有什麼事?」
  
  「啊,哦,是這樣的,小女程英……」程明朗拉過一旁的程英,「——事情是這樣的,那日小女被……奸人所擄……」
  
  她是程英,那……眾人的眼光都看向梅夫人懷裡的「程英」,她又是誰?
  
  「你說什麼?哪有的事,她不好好的在這裡,哪來的奸人……」
  
  「你住嘴,就是你,爹,是她……」一看到阮珊,程英先發制人,「那日她聽說我要嫁與絕塵堡,她竟然、竟然對……嗚……」說著便很傷心的哭了起來,好像有多嚴重似的。
  
  「女兒不哭,相信梅堡主會為你作主的。」先掃高帽絕不會錯。
  
  「你怎麼說?」鐵青著臉,梅傲轉身看向在梅夫人懷裡的阮珊。
  
  「哼,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是她……」阮珊小指不客氣的指向程英,「她說她要跟情郎私奔,作為一代女俠的我怎麼能見死不救,當然豪情滿懷的幫她嘍!」
  
  有這樣幫人的嗎?大家鄙視的目光再次看向阮珊。
  
  阮珊心虛的縮縮頭、吐吐舌,靈動的大眼卻比夜空的爍星還閃亮,顯然很滿意自己的做法。
  
  「喂,喂,你們這什麼意思啊,懷疑啊?我可是江湖女俠,哪裡有需要一定往哪裡跑。程小姐要會情郎,我當然要成人之美,杜絕她被壞人擄獲。」
  
  「你胡說……我……爹……,我……是她,是她,一切都是她的詭計,你們大家不要相信她。」程英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小臉上儘是晶瑩的淚珠,饒是鐵硬心腸的人都會為她所化。
  
  「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絕對不能亂說,我們家小英從來不與外界男子接觸,何來的私奔?小姑娘,只要你坦白,程某絕不追究,相信梅堡主也不會……」
  
  識相點就順著他給的台階下。
  
  「我很坦白啊,不坦白的是你們吧!」阮珊沒好氣的斜睨狼狽為奸的父女倆一眼,又撲向梅傲,「你該不會那麼昏庸吧?」
  
  她那是什麼眼神?
  
  梅傲皺起劍眉,「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你們也不用多說了,我自會派人去查,至於喻柔的事,我要給她一個交代。」
  
  「我明白你的意思。」阮珊滴溜溜的大眼一轉,「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一室嘩然,這不是「程英」嗎?
  
  為什麼她能這麼冷靜?她應該是……
  
  是啊,她應該是怎樣的呢?
  
  「我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前因後果……我也不想多聽,我派出去的人自會把調查結果給我。」
  
  換句話說,無論是誰說的他都不會相信,他只信自己派出去調查的人。
  
  「程英。」
  
  「珊兒。」冷眼一瞇,危險的氣流在空中流竄,一室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氣勢是騙不了人的。
  
  「不好意思,太入戲了,我是阮珊。」
  
  「把她帶到牢裡去,在事情還沒有真相大白之前,不許她出牢房一步。」
  
  「傲兒……」梅夫人一驚,用不著這樣吧!
  
  「娘,珊兒……阮珊她現在不只涉嫌毒害喻柔,還冒名頂替……她是何用意我們尚不明瞭,不可能再讓她這樣無憂的待在絕塵堡。」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敢否認跟他的感情,竟然說不稀罕……他要給她一個教訓。
  
  「謝謝你,梅大娘,我……」
  
  「小珊,你說過我也是你娘的,你不要叫我大娘,我不喜歡。」繃起臉,梅夫人狀似很不高興。
  
  連日來的相處,她漸漸喜歡上單純偶爾還有點小鬼精靈的阮珊,她左一句「娘」,右一聲「娘」的,哄得她很開心。
  
  只因為這樣帶有濃郁情感的呼喚是她一直渴望的……哀怨的看了梅傲一眼,他為什麼就不能真真切切地喊她一聲娘?
  
  「謝謝你,娘,我很喜歡你。」阮珊坦言,小手圈上梅夫人的頸項。
  
  她也有娘了。
  
  當她說到喜歡的時候,梅傲偉岸的體魄晃了晃,他的心在顫抖。縮緊了手,他逼自己狠下心來。
  
  「帶下去!」他看向程家父女,「至於你們,我會安排下人給你們準備兩間客房。」
  
  程家父女相視而笑,他們相信離成功只剩一步。
  
  「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後,欺騙我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深似潭的黑眸瞅著他們父女倆。
  
  只見他們身體一僵,嘴邊的笑紋顯得有些不自然。
  
  「那是,希望梅堡主早日還小女一個清白。」
  
  「謝謝梅大哥。」含羞帶怯的程英偷瞄了眼如天神般的梅傲,她沒想到梅傲竟是如此優秀的人,早知道……
  
  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不過,呵,他早晚還是會娶她的。
  
  那頭,梅夫人依依不捨的緊抓著阮珊的小手。
  
  「小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是真心希望阮珊能當她的兒媳婦。
  
  「娘,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苦的。」嘿嘿,她早就想知道牢房是什麼樣的了。
  
  「就是要讓你吃點苦頭,不要以為進了牢房你還可以高枕暖被的。」梅傲沒好氣的潑她冷水。
  
  「哼,你冤枉我,我才不理你!」
  
  「你!」她不是信誓旦旦自己不在意的,「好自為之!」
  
  回應他的是阮珊噴出的兩個鼻氣。
  
  「衍,喻柔怎麼樣了?」
  
  梅傲一行人又趕回柳喻柔的房間。
  
  「所幸砒霜下的量不是很大,小柔她……暫時沒事。」愛憐的視線像清晨的柔光般撫觸著蒼白的小臉,白申衍白皙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
  
  「還好……」大家都鬆了口氣。
  
  「暫時是什麼意思?」梅傲注意到他話中有話。
  
  白申衍沒有回答,只是用充滿愛意的黑眸盯著柳喻柔。
  
  「小柔,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跟梅傲說說我們的事,你知道嗎?他願意放手……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答應你一定會娶你回家,把你供起來……」他只是喃喃自語,訴說著情人間的山盟海誓,迷離的雙眼沒有焦距。
  
  「你們先下去。」梅傲遣走下人。
  
  「傲兒,我……」梅夫人想留下來。
  
  「娘,你也回去休息吧,折騰了好一會兒了。」
  
  「那程家的事……」他會娶程英嗎?梅夫人很焦急,在她看來阮珊才是兒媳婦!
  
  「娘,我相信珊兒,他們的事只是欠缺證據。」
  
  「那我就放心了。」梅夫人這才放心的離開。
  
  「我追到一條線索,前朝有個遺孤,東西應該就在他身上。」梅傲說。
  
  「你說什麼?」白申衍單薄的身體一顫,激動的從床邊站起,雙眼直視梅傲。
  
  「我的人已經查到血玉蟬在前朝遺孤的身上,我想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梅傲冷靜的說,眼底卻有著複雜。
  
  「只是這樣一來,恐怕會驚擾皇上。」
  
  「這我知道,可是小柔她……不,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不能失去她。」白申衍抓緊梅傲的雙臂,「傲,你放手去找,皇上、皇上那兒我去說。」
  
  「放心,總會有兩全齊美的辦法的。目前你先照顧好喻柔的身體,找血玉蟬的事交給我。」
  
  「小嫂子那裡……」
  
  「只能委屈她幾天。」
  
  「傲,別等要失去時才知道要珍惜,小柔的事……你應該有所體會。」放開手,白申衍踉蹌著輕柔的落坐在床畔。
  
  「她不會有事的。」梅傲說得很肯定,一定不會的。
  
  「生命僅在一線間,我恨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治好小柔的病。」
  
  「珊兒和喻柔不一樣。」
  
  「這倒是。傲,如果……我相信砒霜不會是小嫂子下的。」
  
  「她有很大嫌疑不是?事情發生在我決定要娶喻柔的階段,而她又幫你熬藥……」
  
  「其實你應該問清楚這段時間她有沒有離開過藥旁。」
  
  「我不想打草驚蛇。」梅傲淡淡地說,平靜的眼裡有抹讓人寒顫的陰冷。
  
  點點頭,白申衍明白了。
  
  「你打算怎麼安置程家?」雖然沒有跟上去看清楚情況,但從剛剛下人慌慌張張所丟下的話,白申衍也瞭解了個大概。
  
  「退回去!」
  
  白申衍挑挑眉,「你確定?」
  
  「如果她真的是為會情郎,聘禮我也一併要回,我梅傲不是傻子,不會做那個冤大頭。」
  
  「聘禮?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識相的話趁現在趕緊滾回家去,否則……數罪並罰,你以為我能饒過他們?」
  
  斜睨了好友一眼,梅傲冷冷的說。
  
  「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是個人意見。
  
  「程府?」梅傲嗤笑一聲,「還不在眼內。」
  
  「傲,小嫂子呢?你把她關房裡?」阮珊那人活潑又好動,關房裡簡直就是酷刑。
  
  「不,在牢裡。」
  
  「你說什麼?」白申衍錯愕地瞠圓眼,「你再說一次。」
  
  「我把她關在牢裡。」
  
  「你怎麼……」白申衍簡直不敢相信,「她是女孩子啊!」
  
  「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這種程度的委屈她應該忍得住。」他的女人沒那麼脆弱。
  
  「可是……」
  
  「衍,你照顧好喻柔的身體,珊兒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看著好友內斂的臉,梅傲一直是個能托付的人,自己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反觀床上的病病人……
  
  「我知道了。」只是他仍有些不放心,「傲,下毒的人……」
  
  「我知道,這個人應該就在府內。喻柔的情況你多注意,那個人的目標可能是喻柔。」
  
  「放心,我不會讓藥碗離開我視線之外。」
  
  「臭梅傲,笨梅傲,壞蛋梅傲……」
  
  「她這是第幾輪了?」守衛張三低聲問著李四。
  
  「第八輪了。」
  
  「她都不累嗎?」
  
  「要不,我們去看看她。聽說她可是爺的姨夫人……雖然是個冒牌貨,好歹也伺候爺好多天了,說不定是別有所圖,我們還是不要……」
  
  「你這麼說到底是看還是不看啊?」張三受不了他的反覆。
  
  「走,還是看看去……爺……」
  
  「什麼啦,走吧,看看她為什麼老罵咱們爺,明明就是她……爺!」
  
  「她罵多久了?」
  
  「呃……」嚥了咽口氣,兩名守衛小心觀察著主人的臉色,爺他、他鎖眉了,不會是……
  
  「說!」
  
  「半、半個時辰。」
  
  「好好守著。」低沉的聲音傳達到兩個無聊的手下耳裡。
  
  「是!」
  
  兩人頓時精神一振,挺直腰桿,總算逃過一劫。
  
  牢獄是在絕塵堡的陰涼之地,濕氣頗重,加上長年累月不見日光,陰森之氣自然不在話下。
  
  但是,有她這樣不安分的犯人嗎?
  
  只見烏黑的床鋪上,一個翹著二郎腿的小身子平躺著,翹高的右腳丫旋轉著,似乎挺樂在其中的。
  
  阮珊頭對著牢門,一根稻草在空中攪動著,跟著小腳丫的節奏跳動著。
  
  梅傲眼角怞搐……忍住,忍住,深吸一口氣,再用力呼出。
  
  「阮、珊!」他還是忍受不了的咬牙切齒,「我讓你來這裡幹嘛的,你有在反省嗎?」
  
  「咦,誰叫我?哪條道上的鬼?怎麼聲音這麼耳熟?」三更半夜的,除了「髒東西」還有誰會拜訪她,在這陰森的牢房裡。
  
  哪條道上的鬼?
  
  該死的,他真不該來這裡,高大的身形一轉……眼角瞥到床上單薄的纖瘦身影……心還是不爭氣的軟了下來。
  
  她當自己還是小孩子嗎?躺在床上就應該蓋被子啊,他記得有叫下人給她安排一條乾淨暖和的絲被的……偉岸的身軀往前走。
  
  「匡啷!」
  
  「咦,什麼聲音?」小耳朵動了動,好像是金屬的聲音啊,應該不是鬼,再說了,這世道要是真有鬼,那也是只「小人鬼」,所以柳姐姐才會被暗害,不對,應該是自己被暗算。
  
  「坐牢坐得挺優哉的嘛!」冷不了的,陰涼的話落在她耳邊。
  
  「啊,梅傲,怎麼是你?」阮珊一驚從床上躍起,正好與梅傲打了個照面。
  
  「不是我還會有誰!」梅傲沒好氣的說,他也不想來的,是自己的雙腳……哎,算了,他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其實他可以不必將阮珊關進牢裡的,只不過是因為她講的那些話……讓他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要皺眉。
  
  「你就這麼不喜歡當我的妻子?」梅傲還是很在意啊!
  
  「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妻子啊,你說過你要娶柳姐姐的,而且人家正牌的程英也找上門來了。」
  
  小臉一黯,只不過是她的臉太黑了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由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來看,她並不是真的不在意。
  
  「喻柔?她已經不是問題了。」白申衍會娶她的。
  
  「咦?」那是什麼意思?她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啊!
  
  「你是來審問我的?」應該按照規矩走。
  
  「怎麼?你要老實交代?」這個小傢伙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都已經為了她放棄娶喻柔了,她怎麼一下子插入這種毫不要緊的話。
  
  「我一直很老實啊,是你不相信我。」她嘟起嘴,烏黑滑溜的大眼盛滿迷霧的瞪著他。
  
  「受委屈了?」厚實的大掌撫上她的小臉,陰鶩的黑眸滑過一縷柔意。
  
  「才不會,坐牢怎麼了,我這輩子還沒坐過呢,正好趁這個機會補個經驗,以後闖江湖還可以……」
  
  「闖江湖?」梅傲劍眉微擾,「女孩子應該在家相夫教子。」但她絕對不夠格。
  
  「才不要,等你絕塵堡還我清白以後,天下任我遨遊……我要上天入地……唔……」小臉一皺,她不能呼吸了。
  
  黑臉漲紅,她被迫屏息,大眼滴溜溜轉著,小手撫著他的胸膛,要他離開自己,可是大眼一對上他的……
  
  「呼……」總算可以喘口氣了,「你要親我也得先說一聲嘛,這樣會死人耶!」
  
  「閉嘴,你哪只眼看見我在親你了,我是在懲罰你。」
  
  「咦?」她小脖子一歪,「好像……啊,我知道了,你故意不讓我呼吸,你這個壞蛋,想讓我沒命啊,我跟你拼了……」八爪之勢重現。
  
  軟玉溫香自動送上門,不抱的是傻瓜,梅傲順勢攬過飛撲而來的柔軟嬌軀,「我相信你的話。」
  
  他的話讓她安靜了下來,此時的她跨坐在他結實的腰桿上,姿勢曖昧極了,但兩人都沒注意到這點。
  
  「你相信我?」一呆,她沒能反應過來的直盯著他看。
  
  「對。」他篤定。
  
  「為什麼?」她疑惑。
  
  「不知道。」他回答。
  
  「屁啦,怎麼可以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呢,不要因為我跟你相處的時間久點就隨便相信我啦,說不定一會兒就有把尖銳的小刀子插入你的胸口哦……」她的小手作勢一比。
  
  「你不會的,你是善良的。」拉起胸口上的柔荑,他放到嘴邊落下一吻,眼裡儘是溫柔。
  
  「梅傲,你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
  
  「呵,我的小女人懂得害羞了?」他低笑。
  
  「你又笑話我。」將自己的小臉埋入他的頸項,灼熱的呼息噴在他的頸項,惹得他渾身一顫。
  
  「你不怪我把你扔到這裡來?」
  
  「當然怪啦,你沒聽見我在罵你嗎?」說到這個就來氣,她用力一推,結果是自己的小身子被反彈到床鋪上。
  
  「嗯,沒什麼創意的罵語。」他發表感想,隨即撫上她柔滑的小臉,擔憂地問:「還痛不痛?」
  
  被她一激,情緒一來還有內心深處害怕她真的會說走就走,情急之下他竟然不懂控制力道。
  
  「當然痛啦,你打得好用力,爺爺都不打我的。」一說到這個,淚水止不住的又往下掉,「嗚……我好想爺爺……」
  
  「不痛哦……」很少向人道歉的梅傲不知如何開口,何況對像還是個無厘頭的小女人,還是一個自己在意的女人……真難倒他了。
  
  「哼,我要跟你絕交。」
  
  「不要說這種氣話,我會生氣的。」
  
  阮珊重重哼了聲,臉一歪,不看他。
  
  梅傲突然想起還有件事必須跟她說清楚。
  
  「我愛娶誰娶誰,你真不在意?」但他卻該死的在意她是不是在意。
  
  「唔……我本來就管不了嘛,當然是你愛娶誰就娶誰。」
  
  「雖然你不能當絕塵堡的當家主母,但我保證自己給你的寵愛絕對不會少……」
  
  「我才不要。」當人家小老婆?她才不幹,「我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愛娶誰娶誰,不干本俠女的事……嗚哇……」她的心好痛哦!
  
  「珊兒。」眼神一凜,他冷聲道。
  
  「你還打過我,我才不信你的話。」
  
  「那也是被你氣出來的失控行為。」
  
  「你會娶別人,我才不要跟別的女人共事一夫,我寧可不要。」
  
  「珊兒。」
  
  「不要叫了,我不聽。」她捂著耳朵,淚水從眼角滑落,平常有神的杏瞳罩上一團水霧。
  
  「珊兒,我必須對絕塵堡負責,無論是你的家世還是自身的修養……」
  
  「那你去娶可以跟你匹配的人,不要來找我。」她嘶吼。
  
  「你的清白已經給了我,我就要對你負責,況且也沒有人會要你了。」都已是他的人了,還跟他吵。
  
  「闖蕩江湖的人才不會拘於這種小節,我不在乎。」她有點賭氣的說。
  
  「你總不能孤獨一輩子吧!」
  
  「哼,我寧可孤獨一輩子,你這個壞蛋,我不要你了。」不只冤枉她還打她,還有上次的帳,她早晚要跟他算。
  
  「你……不知輕重!這輩子除非我點頭,否則你別想離開絕塵堡。」還闖蕩江湖?把她困在這裡,看她能到哪裡去。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要聽你的。」嘟起嘴,她任眼淚嘩啦啦的落下。
  
  「不是我的誰?」
  
  梅傲眉頭攢緊,冷眼微瞇透著凌厲的光痕,這句話他聽到太多太多次了,刺耳得讓他難受。
  
  「哇,你要幹什麼?不要過來……」後知後覺的阮珊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對。
  
  嗚……有點嚇人來著,出於自身防範的意識,她頻頻往後退,不一會兒功夫,她的背已經抵住牆……
  
  「哇,不要打我啦!」她雙手捂臉,杏瞳緊閉,不知是因哭泣還是害怕的關係,渾身打顫著。
  
  「你給我留在這裡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哪天想清楚了我就放你出來。還有,順便認清你是不可能離開我的事實,即使我給不了你絕塵堡當家主母的位置。」看著她那樣,他心軟了,打她的那一巴掌猶在耳邊……
  
  他又失控了!
  
  他的自制力從來沒有這麼薄弱過,這個小女人何德何能……根本一點都不可靠的樣子。他歎了口氣,難道是上輩子種下的孽?
  
  「匡啷!」
  
  鎖上了?
  
  阮珊右眼稍微一張,滴溜溜的在偌大的牢房裡溜了一圈,走了?
  
  放開手,她伸了伸蜷縮的小身子。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嗚……」
  
  先不想,先不管,讓她先哭一頓再說,嗚嗚……她絕對要報仇啦!
  
  「爹,我們成功了,那女人已經被押到牢房裡去了……」程英姣好的小臉上儘是笑意。
  
  她真後悔當初逃什麼婚,好好的絕塵堡堡主夫人不要,俊逸的梅傲不要,竟然跟一個小小的藥師鬧什麼私奔。
  
  「先不要高興得太早,梅傲不是會去查嗎?」程明朗可沒女兒那麼樂觀,一看梅傲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在這裡安分點,知道嗎?」
  
  程府離不開梅家的支持,自己的兒子又不爭氣,空有想法卻搞不出大事,這叫他怎麼放心將家業交給他。
  
  「我知道啦,爹,再過不久你的女兒就是這裡的女主人啦!」嬌羞的小臉上佈滿紅暈,美眸裡儘是充滿夢幻的銀光。
  
  「你喲,真不害臊!」
  
  「討厭!」跺跺腳,程英嬌羞的瞄了父親一眼。
  
  再怎麼說她還是門風嚴謹的大家閨秀……雖然有過出軌的記錄,還是會不好意思的嘛!
  
  「英兒,段五味他……」
  
  「爹,他已經走了,你忘了嗎?」她算是看清那負心漢的為人了。
  
  那日,程明朗要他們上帳房領錢離開,哪知段五味竟然趁她忙著收拾行李時自己上帳房領了錢,然後跑得不見蹤影。
  
  他們這才恍然段五味要的不過是程家的錢,一旦程英被踢出家門,他也就沒什麼好假裝的了,因此藉著程英的名義領了不少銀子,片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還想著他嗎?」總歸是自己的女兒,青春的萌動他能理解……哎,昨日匆匆一瞥的綠衣姑娘已經深深刻入他的腦海,真想再見她一面。
  
  「爹,我已經不記得他了,以後我就是絕塵堡的當家主母了,這種有礙禮數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的眼裡有著不苟同。
  
  「對、對,你說的對,將來你可是這裡的女主人了,小小一個段五味……」
  
  「爹!」她冷瞪父親一眼。
  
  「好、好,不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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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0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輕巧的推開喻柔的房門,白申衍斯文俊逸的臉上有抹愁容,邁著沉穩的步伐,梅傲來到他的身邊,黝黑的大掌支持的搭上白申衍的肩頭。
  
  「不會有事的。」
  
  雖然是常聽的安撫話語,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卻奇異的讓人感到安心。
  
  「傲,砒霜的毒不好解,它還在小柔的體內流竄著……可奇異的是小柔原本的病根卻靜止不動了。」
  
  輕柔地放開柳喻柔白皙的柔荑,白申衍的眼底有抹希望。
  
  「會不會是砒霜的毒性反而抵制住它?」攢起眉,梅傲問。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就是這樣,但是我不敢輕易嘗試,小柔的身體就像殘碎的布偶,她禁不起任何的打擊了。」憂傷的撫著蒼白的小臉,白申衍哽咽。
  
  「衍,我一定會揪出下毒的人……我不會放過他的。」眼神一冷,梅傲許諾。
  
  「傲,這我已經不想管了,我只想小柔的身體趕緊好起來。」
  
  「會的。」
  
  「傲,你一直很能安撫人你知道嗎?即使你沒有說更多的話,可是你的氣勢卻讓人不得不信服你……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兄弟。」
  
  「說這些幹什麼,我們本來就是好兄弟。」俊臉上有抹尷尬,他不太習慣這樣感性的場面。
  
  「小嫂子那邊……」
  
  「她需要一點教訓。」他的眼倏地一冷,明顯不悅。
  
  「小嫂子是個沒心機的人,我相信不會是她下的藥,她很單純的……」
  
  「你跟她有這麼熟嗎這麼瞭解她的性情?」臉一拉,他想起了上次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一幕。
  
  「你看小柔這樣,我還有那麼多餘力去跟人家交際嗎?」苦笑一聲,白申衍不想好友誤會,「傲,你開始會吃醋了,你是真的喜歡她!」
  
  「我從來不否認我喜歡她。」沒想到這句話並不難說,「吃醋?我沒有,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理當離其他男人遠一點,只有我能碰她。」
  
  「如果不是小柔這樣了……我會笑得很暢快,曾幾何時,堂堂的北方霸主竟然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你真該拿面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像個搶糖吃的小孩。」
  
  他為好友高興。
  
  「夠了,我不是來跟你研究我的表情的,喻柔的身體比較要緊,其他的事情先不要多想。」梅傲冷然結束這個話題。
  
  「如果就這樣靜止不動也未嘗不好,起碼她還活著,病情沒有再加重,砒霜的毒也沒再發作……只是為難了小柔要一直這樣躺下去。」
  
  「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梅傲淡淡的說。
  
  「……我真的不能失去她。」白申衍幽幽地說,濃厚的哀傷充滿整個房間,意志有些消沉,「以前是我不好,老是拒著她……我真後悔,等她醒了,我一定要跟她說我好愛好愛她……我怕我沒機會了……」
  
  「不要這樣。」搭著好友的肩,梅傲給予支持,「我們還有血玉蟬。」
  
  「對,還有血玉蟬……」白申衍眼睛倏地一亮,隨即又暗淡下來,「茫茫人海如大海撈針,希望小柔可以撐到那個時候。」
  
  「會的,你也說過了,無論是砒霜還是小柔的病根,沒有一個病情在發展,這就說明我們還有機會不是嗎?」看著柳喻柔蒼白毫無血色的白皙俏臉,梅傲深覺愧疚地說:「我耽擱你們太多時間了,如果不是我的自以為是,你們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也不用受這樣的折磨……」
  
  「不,傲,這不干你的事……」
  
  「好了,不提這個了,你好好看著喻柔,我讓下面的人加緊去查……」梅傲幽深的黑眸一冷,「另外,下毒的人,我不會放過他的。」
  
  「對了,傲,因為喻柔的關係,我忘了小嫂子的臉……」驀地,白申衍想起還有這件事,滿含歉意的說。
  
  「算了,那不是很重要,我已經抱著她睡那麼多天了,還有差嗎?」他只是想看看真正的她。
  
  聞言,白申衍一愣,他抱著阮珊睡覺?
  
  一向不願與人過於親近的好友竟然會……
  
  這說明什麼?
  
  可惜,當局者迷啊!
  
  哼著歌,阮珊在陰暗的牢房裡轉悠著,她不時敲敲白牆跺跺地面,偶爾還扒扒地上的黑土,真是忙得不得了。
  
  「……臭梅傲……」看來一首歌她也無法快快樂樂地唱下去,不時的還要穿插幾句罵人的話。
  
  「咦?這什麼東西?」果然被她發現好東西了,她小手一抬,藉著微弱的月光細細查看著,說不定是什麼古物。
  
  大眼賊溜溜的轉著,好笑躍上唇邊,只要是古物,將來不怕沒錢在江湖上混,就算那個臭雞蛋不幫她,她也不愁吃喝。
  
  「長得好奇怪啊……這什麼東西?」把玩著巴掌大的東西,白晃晃的,唔,這古時候的玉長得都是奇形怪狀的,管他的呢,是璞玉就行。
  
  長得可真像雞屁股!
  
  「哆!」
  
  她帥氣的將它往後甩,準確無誤的滾向床角,嗯嗯,技術又提高了。
  
  「呼呼……」老是蹲著好辛苦,抖抖快要發麻的兩腳,她吃力的挺直腰桿站了起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好累,眼睛也好澀,加上之前哭過……好疼啊!
  
  拍拍衣服,她好想洗個澡哦,這件鵝黃的碎花衣裳又被她弄黑了……哎,歎了口氣,要是梅傲見到又該罵她了……
  
  她又想他幹嘛,大壞蛋,老這麼霸道的跑進她的腦袋瓜子裡,他到底是要怎樣啦!
  
  「砰」的一聲,她以非常粗魯的姿勢跳上床,緊接著蓋上絲被……可是雙眼卻硬是合不上。
  
  她好淒涼啊……待在這種陰森的地方獨自發冷,梅傲他好狠的心喲!
  
  「嗚……爺爺……人家好想你喔!」
  
  夜深人靜,夜露沁涼,陰涼月光微照牢房,真是好可憐……
  
  「我好不容易進牢房一趟,幹嘛要這麼傷心,我應該笑,對,就是要笑,哈哈……嗚……我笑不出來啦……哇……梅傲……我想你家的雞腿,還有滑溜溜水潤潤的……」
  
  「她又在發瘋了?」張三用手肘撞撞李四,輕聲地說。
  
  「一個姑娘家的,滿可憐的。」
  
  「可不是,誰叫她誰不去惹,竟然惹上咱們絕塵堡。」「咱們絕塵堡」這幾個字說出去多風光啊,張三驕傲的挺挺胸。
  
  「不要說了,好好看著就是了。」
  
  ……真沒意思,他怎麼攤上李四這麼個拍檔?
  
  阮珊睡不著,圓睜著大眼看著牢房……真是什麼都沒有呢!她得出一個結論,犯人不好當,打了個哈欠,滑溜大眼對上手裡的東西,她琢磨著這是什麼東西,一手無意識的晃著晃著……漸漸地,大眼一眨一眨地……慢慢地,她進入夢鄉。
  
  輕巧的,一個高大的黑影再次來到她的床邊,一手撫著她烏黑卻不失滑潤的小臉,溫柔的黑眸注視著她。
  
  細長的柳眉下,捲翹的眼睫毛又濃又密,小巧精緻的鼻頭下微張的小嘴吐吶呼吸著,細微的呼氣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富有節奏感,低低輕笑幾聲,她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可愛多了,只是……眉頭一蹙,這手腳大張的睡相……
  
  梅傲搖搖頭,要糾正她睡姿怕是不可能了,等等,她手上拿著的……小心的掰開她緊攥著的小手,拿到月光下細細看著,這不是……
  
  眼角瞄到床邊滾落的「一團」東西,他本能的下意識丟掉手裡的東西,結實有力的雙手在她掉落床下之前穩實的接住她的身體。
  
  這個小女人,連睡覺都讓人不放心,脫下鞋,他和衣擁著她,將她小巧的身子攬入懷裡,這充實的感覺……
  
  她在自己身上種了什麼蠱啊?沒有她他竟然睡不安穩。
  
  抬起她的下頷,性感的薄唇覆住稜角分明的櫻桃小嘴,滿足的歎息從薄唇逸出,就是這種感覺了。
  
  「唔……梅傲……大壞蛋……」夢囈的細噥自她的小嘴咕嚕出聲,幾不可聞。
  
  「連睡著了你都不忘要罵我,淘氣鬼。」
  
  梅傲愛憐的輕點她的小鼻頭,睡牢房……這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在守衛錯愕的眼神下他從容的走了進來,而且他並不打算出去。
  
  合上眼,擁緊懷裡的小身子,他充實的進入夢境。
  
  外頭,一個纖細的身影在久未見他出來後帶著憤恨離開。
  
  「咦?」
  
  用力的柔柔眼,搓搓臉,她還在作夢嗎?細嫩小手不客氣的狠狠打了下去。
  
  是真實的!
  
  梅傲!?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抱著自己?她沒看錯吧?
  
  「一大清早的,你想謀殺親夫不成?」戲謔的男聲夾帶淡淡的不悅,鷹眉飛揚,眉峰緊蹙。
  
  厚實的大掌輕柔的拉下雙頰上的細掌,這小女人竟然選擇這種方法叫他起床。
  
  「真的是你!」這回她更肯定了,「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呀,這是牢房喲,難道你對牢房情有獨鍾?」阮珊略歪著小脖子,烏黑的臉上儘是「你不正常」的表情。
  
  「因為你在這裡。」他說得很淡,沉穩的臉上沒能任何的表情,高高在上的樣子沒有因為身處牢中而顯得狼狽,相反的,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盡現。
  
  「哇……」被他的樣子震懾住,阮珊小臉上滿滿的欽佩,小手爬上黝黑剛毅的男性面孔,她由衷的讚歎:「梅傲,你長得可真好看。」
  
  「好看」他不以為意,相較於白申衍的斯文俊逸,以及「某人」的陰柔邪氣,他算是普通的了。
  
  「這牢裡一點都不好待。」
  
  「所以你才會在這裡。」
  
  「你不相信我?砒霜不是我下的啦,你要我說多少次嘛!」她嘟著嘴,大眼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小手一撐,嬌軀翻轉背對他。
  
  「你知道砒霜是什麼樣的嗎?」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行為,梅傲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看上她。
  
  「不知道。」
  
  「那就是嘍!」
  
  「那你還把我關在這裡,而且一點都不好玩,我昨天晚上觀察了好一會兒了,除了……」小身子跪在床鋪上翻著,「奇怪,怎麼不見了……」
  
  眼看著她像只小老鼠四處亂竄著,梅傲不禁歎了口氣,就算花上十年的時間,恐怕也沒法改正她不得體的舉止啊!
  
  「真的不見了?難道是……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睡相太差把它弄不見的,我下去看看。」說著,她就想跳下床。
  
  「不要找了,牢裡沒什麼好東西可以玩的。」捉住橫過自己身體的身子,他一個用力讓她跌坐在自己身上,「在這裡過得還習慣嗎?」他怎麼會這麼問?梅傲一愣,而後笑了出來,都是因為跟某個粗神經的人相處久了,才會變得這麼不正常的吧!
  
  「習慣啊,就是悶了點。」她倒是很快就適應了,「如果能有個雞腿加點小點心,梅傲……」
  
  「不要這樣叫我。」
  
  「啊那要怎麼叫?爺?堡主?」順從的躺上他寬厚結實的身子,她柔柔地問。
  
  「跟我熟識的人都叫我傲,你也這樣叫吧!」他這是在認同她的身份,還有肯定她對自己的重要性。
  
  除了名分,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給她。
  
  「傲」很奇怪,「我還沒這樣叫過人呢!」她皺皺眉頭,有點不能接受。
  
  「我允許你這麼叫。」
  
  「是喔,你好了不起哦,人家才不稀……唔……痛!」手臂上突來的力道讓她吃疼,她嬌瞪他一眼,「你做什麼老是打我?」
  
  那個巴掌……嘿嘿,她已經還了,就在剛剛!
  
  「別再說你不稀罕這種話來氣我,還有,我沒有老是打你,之前會打你是因為你氣我,我說過了,我不想聽到你急欲跟我撇清關係的話。而且你剛剛也打了我兩巴掌,就在我睡覺的時候。」
  
  「對了,你相信我沒下毒,為什麼還要把我關在這裡?是不是因為程英的關係?我已經說過了,是她自己想要跟人傢俬奔我才會幫她的,再怎麼說我也是俠女一枚,幫人是理所當然的,誰知道她竟然不知感恩的反咬我一口。」她嘿嘿笑了兩聲,直接避開打他的事情,轉移話題。但是全身都在發癢難受,身體蠕啊蠕的。
  
  「不要亂動,我不想在這裡要了你!」他倒怞了口氣,因為懷裡柔軟的嬌軀肆意的蠕動喚醒了他男性的本能,而且清早是男人那方面最旺盛的時候……
  
  「我渾身發癢啦!」早知道昨天就不應該趴在地上亂刨東西,什麼都沒有,除了那個死人骨頭……眼角一瞥,「啊,在那裡,那裡是我昨天發現的東西,傲,你放開,唔……」
  
  他又堵上自己的嘴,阮珊因為急著下床拿東西而亂動的身體僵住,大眼只能盯著他閉起的眼皮看。
  
  不知道為什麼,一絲不可捉摸的感覺竄入腦裡,她細微的感覺到口中追逐著自己的濕滑……那是他的、他的……
  
  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就連手臂上他握著的地方都灼灼燒著……
  
  小臉瞬間漲紅……
  
  紅……
  
  紅……
  
  因為緊張而屏住呼吸,平時熟悉的親吻經驗竟然一掃而空。
  
  她快不能呼吸了。
  
  「你要懂得換氣啊,笨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梅傲當機立斷放開她,哪知她竟然……「你怎麼回事,臉怎麼紅起來了?」不要說是因為他吻她的關係,前幾次的經驗都不見她有這種反應,因為呼吸不暢導致的他還比較信。
  
  「我……我……我好像不太對,這裡……」小手握住他的大掌貼上心口,「它……呼呼……跳得好快,快要從胸口那裡蹦出來了……」
  
  她的話完完全全的取悅他了,渾厚的笑聲從他口中逸出。
  
  「我的小女人,你終於懂得臉紅心跳了,知道嗎?這叫做悸動,是你喜歡上我的證明。」他的大掌仍然貼在她的心口上捨不得移開,這跳動是因為自己而起的,他要慢慢感受著它的節拍。
  
  「咦,是這樣的嗎?」她一臉的茫然,「那我以前都不會啊!」
  
  「因為你很粗線條,所以以前才沒有察覺。」他逕自給她下結論,「好了,不要再動了,你是聽不懂我的意思是不是,還是你很想來一次不同的體驗?」
  
  剛毅的俊臉上有抹邪氣,為他平添一絲幽魅的氣息,直叫阮珊瞅著他發怔。
  
  「你……哇,你這樣看起來好有意思哦,我喜歡。」身體力行,粉唇貼上他的。
  
  梅傲一愣,而後笑了。
  
  鐵臂像兩條鎖鏈般牢牢禁錮著她纖盈的腰身,雖然還沒有理清自己對她的想法,有一點卻是肯定的,到目前為止他不想失去她。
  
  他不打算放手了!
  
  掌住她小巧的後腦,他化被動為主動的加深了這個吻,靈巧的舌頭攫住她的,追逐戲弄著。
  
  「唔……癢……」
  
  他親暱的舉動,阮珊已然習慣,但這樣搔著她的口腔內壁還是第一次,而且……
  
  麻麻的,渾身都在發麻……背脊流竄著酥麻的感覺。
  
  漸漸地,靈動的大眼迷離氤氳,集中漸失,所有的感官都跟隨著他的動作而變化,嘴裡的滑溜觸感,胸前的灼熱……
  
  「嗯!」美妙的嚶嚀自她的唇邊逸出,加上男人偶爾的粗喘,為單調的牢房平添邪魅的情慾氣息……
  
  「天,我差點在這裡要了你!」對於梅傲來說,這樣不合理的舉動是不允許的,但他今天卻異常的沉醉,「你再委屈幾天待在這裡,我這是為你好。」
  
  梅傲愛憐的注視著她難得酡紅的雙頰,雖然黑臉遮了一大半,還有那明顯陷入情慾的大眼……腹下一熱,不行了。
  
  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人的身體完完全全的,沒有一絲絲縫隙的貼合著,彼此眼中強烈慾望的火焰燎燒著……快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嗯……」感官控制著思緒,阮珊聽話的輕應著。
  
  驀地,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兩人的情愫慾望,梅傲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找回理智的快速起身。
  
  「下毒的人我還在調查,不敢保證他的目標是不是你,所以你乖乖待在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這樣你懂了嗎?」所以這是為她好。
  
  「哦!」她還傻傻的。
  
  「好了,天亮了,我該離開了,你乖乖待著……」他深入雲鬃的冷眉一蹙,「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弄得一身髒,臉已經夠黑的了,如果連衣服都這麼髒,你要怎麼見人?」眼裡有著斥責。
  
  「是它自己要髒的嘛!」她不滿的嘟噥。
  
  「乖,我先走了。」他無意間瞥到昨晚被扔掉的東西,「那種東西不要隨便亂撿。」
  
  「什麼東西?」她跟著他的視線看去,「哦,你說那個啊,那是我昨天挖到的寶貝哦,你看它是不是長得很奇怪,我想說……你要是不要我了,我還可以靠它行走……」
  
  「閉嘴,你要我說多少次,你已經是我的女人,這輩子只能跟著我,給我打消離開的念頭。」
  
  「痛!」他突然的掐住自己的下巴,疼得她眼發酸,「是你不要我的……」
  
  「該死的!」說不聽的女人,算了,「乖乖等著,事情一結束我就來接你。」
  
  語罷,他轉身離開。
  
  「爺,表小姐怎麼樣了,她……還好嗎?」絕色的倩影在走廊處截住剛從牢裡出來的梅傲,得體的欠欠身,艷麗的臉上儘是擔憂。
  
  「你怎麼會在這裡?」眉頭一皺,梅傲看起來不悅。
  
  「綠衣知道自己不應該隨意找爺,沒有爺的命令綠衣不敢……只不過,我真的很擔心表小姐的身體,她是未來的主母……」
  
  「什麼時候這些事輪到你躁心了?」冷凝著她俏麗的臉,梅傲的態度無情冷酷。
  
  「是綠衣逾矩了,但綠衣是真的擔心表小姐的身體,沒有其他別的想法,就只是擔憂。」這就是她在絕塵堡的地位,除了一個暖床的工具,她什麼都不是,連話都說不上的賤身……惆悵的歎了口氣,要不是心裡的不安和內疚,她又何需如此。
  
  她早該知道了,無論有沒有柳喻柔的存在,無論有沒有程英或阮珊的存在,梅傲都不可能將心放在她身上。
  
  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在適當的時候為自己安排後路,是她自己想得天真,本以為柳喻柔死了嫁禍阮珊,她……
  
  呵,她好傻,即便是這樣了,梅傲也沒找過自己,反而到牢房去,這說明什麼……淚,浸濕眼角,她卻固執的將它眨了回去。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衍也不會,有他們兩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不愁不能醫好她的病。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對於柳喻柔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戀,但兒時相依為命的朝夕相處,他又怎能不將她掛在心。
  
  「那就好,那就好。」她低下頭喃喃自語,如此最好,起碼她的心會好過一點。
  
  綠衣不是傻子,如果阮珊和柳喻柔出事,她相信自己不能活著離開絕塵堡。如今的形勢,不是她安分守己、不爭搶不奪愛便能安然的住下來。絕塵堡內就屬她的地位最不清不楚,何時會被丟出堡外都是不可預料的。
  
  假如,假如沒有阮珊,她尚可像螻蟻般在絕塵堡內維持著僅有的暖床地位,但如今有了阮珊……連在牢裡,梅傲都可以擁著阮珊過一夜啊,這說明什麼?伺候他多年的自己會不明白嗎?
  
  他動心了!
  
  一時被錯誤的思想主導了意識,做出見不得光的傻事,是她沒有勇氣承認,可她相信梅傲不會殺阮珊的。
  
  如今夢醒,她要好好為自己做打算了,如果真要離開……那就讓她挺著胸,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而不是落寞的讓人從後門帶離。
  
  「我沒有限制你的活動範圍,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你無須來找我。」梅傲冷下臉,不知為何,看著綠衣他竟感到一絲絲的不自在。
  
  是因為阮珊,他清楚。
  
  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綠衣看著他的背影,緩緩說道:「你眼裡已經容不下我……」這是事實,可還是令人傷心。
  
  真愛過的綠衣為自己流下眼淚,癡傻的是想得到他,她再怎麼做也擁有不了他,沒有擁有過何來的放手,她什麼都不是。
  
  「姑娘,你為何事如此傷心?」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在此時插了進來,沒有錯過美人眼裡的淚花。
  
  「……這位是?」
  
  「在下程明朗,是絕塵堡的……姻親。」拱手行禮,程明朗表現得極為有禮。
  
  「在下綠衣,是……不,我只是一個過客。」
  
  愁容喚憂,擾得程明朗心疼不已。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與綠衣姑娘結識?」程明朗胖胖的白臉上竟不可思議的出現紅潮……
  
  「程老爺言重了,這是綠衣的福氣。」得體的回話,有禮的舉止,這些都是為了梅傲而閉門學習的,哪知如今竟像風中落葉,無人輕憐。
  
  「這同時也是在下的福氣……」沒有瀅意,程明朗的愛意盡在眼底。
  
  抬眼望進程明朗的眼裡,那是……
  
  天,綠衣一慌,「不好意思,程老爺,綠衣還有些事要忙,先告辭了!」
  
  「不,等等,綠衣姑娘,我們可否……」
  
  看著她慌張卻不失優雅的離開自己的視線,程明朗責備自己的急躁,都是因為被綠衣一迷,竟然像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
  
  哎!
  
  「爹,你看什麼啦,人家都走遠了。」
  
  「英兒?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向來人,程明朗奇怪地問。
  
  「我在這裡很奇怪嗎?你不也在這裡,而且剛剛那是誰啊?」盯著綠衣離去的方向,程英好奇地問。
  
  「一個美麗的姑娘!」好的心已經隨著她的離開而從他的胸口離去了,只能癡癡望著漸遠的綠影……
  
  「你看見了嗎,那迷人的綠影……」程明朗雙眼迷濛眺望遠處,一臉的欣賞。
  
  有嗎?程英湊近程明朗,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那明明是一棵樹!」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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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10: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傲兒,你……你真的不在意小珊嗎?」好可笑,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她竟會感覺到怯意。
  
  有多久了,她沒有好好的跟兒子吃一頓飯,有多久了,她沒有摸過兒子的臉,有多久了,她沒有過問他一句……猛然回頭,兒子已經是棵參天大樹,高大偉岸的體魄,冷鶩沉穩的性情,反而是她落在後面了。
  
  等她意識到自己老了,兒子已經大了,大到不需要母親了……她後悔,後悔沒有好好的看著兒子,沒有溫柔的抱抱他,沒有聽他訴說童年……甚至沒有安慰父親的離去給他帶來的傷痛。
  
  她很慚愧,她是一個失職的母親!
  
  可現在阮珊的闖入,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彌補他的機會。透過阮珊,她清楚自己可以好好的跟兒子促膝交談,雖然還夠不上談心,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娘,她的事我自有主張。」簡單的一句話算是交代,卻帶著濃郁的疏離。
  
  「傲兒,娘相信小珊絕不會下毒的,你放了她好不好」仰著頭,她眼帶希望的凝視著梅傲,一雙歷盡滄桑的眼眸裡有著慈母的愛憐。
  
  「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該還給她的公道我自會還。」梅傲始終拿自己的側臉對著生他的母親,幽深的黑眸像兩汪無底的深潭,抓不到想法又讓人膽怯。
  
  「我……」她試圖想說些什麼。
  
  「我還有事要辦,告辭。」說著,修長的腿一抬,他毫不留戀的離開。
  
  告辭!
  
  重重的,梅夫人感覺到自己的心像被重物敲擊,晃蕩著身子倒退數步。
  
  那是她的兒子啊……告辭……
  
  哈哈,這算什麼?
  
  他們是主客的關係嗎?他們是隨處相逢的陌生人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用如此冷淡的語氣說出如此客氣的話,這算什麼?她辛苦了一輩子為的是什麼?就為了換得兒子的疏遠?
  
  不,不,她不能接受,她……伸出佈滿皺紋的手,她老了啊,這雙手……這雙手為梅家做了多少事,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讓兒子跟自己不親近?
  
  呵呵……這算什麼?
  
  她的這一生,獻給了梅家,卻換來兒子的不諒解。
  
  不,她還有一個希望——
  
  撩起裙擺,她大步往牢房走去,她要放了阮珊。
  
  「小珊,小珊……」
  
  「咦,大娘?」小臉順著牢門看去,赫然是梅夫人,阮珊一愣。
  
  「你這孩子,叫什麼大娘,我是你娘。」不贊同的睇了阮珊一眼,梅夫人說。
  
  「哦,娘,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還習慣嗎?」真是委屈了這孩子,這陰冷的牢房豈是人待的。
  
  「你怎麼跟傲說同樣的話啊,真不愧是母子。」隔著粗實豎欄牢門,阮珊握著梅夫人的手。
  
  「傲?他讓你叫他傲?」她先是震驚,然後瞭解,阮珊在兒子的心中果然是不一樣的,這樣親暱的稱呼……
  
  「這有什麼不對嗎?是他要我這樣叫的啦,對了,娘,喻柔姐姐的身體怎麼樣了?」真是的,一遇到梅傲,自己的俠女本色都去了七八成,唉,被他迷得差點忘了這事。
  
  「你放心,她沒什麼大礙,倒是你住在這種地方……」梅夫人臉上充滿擔憂。
  
  「娘,你放心啦,我可是立志要當俠女的,這種程度的牢房就當是體驗,說不定以後我會遇到更糟糕的呢,我可要好好習慣這種生活,就是無聊了點。」
  
  她的眼波流轉著,大眼轉啊轉的,逗得梅夫人一樂。
  
  「胡鬧,以後可不許你住什麼牢房,要當我們梅家的兒媳婦啊……」
  
  「哼,臭梅傲,就讓他娶別人當妻子嘛,反正他又不要我。」
  
  「胡說,娘保證,傲兒的妻子一定會是你!」
  
  「哎呀,娘,我才不在乎,天地任我游,大不了我再去浪跡天涯……」
  
  「小珊,這種話不許再說了,傲兒會不高興的,那一巴掌的教訓你忘了嗎?」
  
  梅夫人一臉的責備。
  
  「哼,爺爺都沒打過我呢,他不疼我……」
  
  「絕不是這樣的。」梅夫人趕緊為兒子辯駁,「是你亂說話才惹得他不高興的,你不應該說你不稀罕他。」
  
  「本來……好嘛,人家稀罕啦,可是是他不好,他先不要我的。那既然他不要我,我幹嘛要那麼沒躁守的喜歡他,我才不要,人家才不會跟別人共事一夫。」
  
  「嗯,說的對,我只承認你這個兒媳婦。珊兒,我叫人放你出來,你等著,娘現在就去,怎麼可以讓你住這種地方!」說著,梅夫人想掙脫阮珊的小手,只是卻反被拽得死緊,她疑惑地看著阮珊。
  
  「娘,我沒事啦,你先回去,這裡不好,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傲已經跟我說了他會來接我回去的啦!」嘴角一揚,大眼賊溜溜的一轉,「娘,你叫人幫我送水來好不好,人家渾身直發癢呢,還有還有……」
  
  「還有給你準備個大雞腿,加上你最愛的蘿蔔豬腳湯。」
  
  「啊,不愧是娘,好好哦,都知道人家在想什麼,來,抱抱……哎喲……痛!」
  
  得意忘形、興奮過度的下場是沒有和人體來個溫暖的擁抱,反而撞上冰冷硬邦邦的牢門,齜著牙,阮珊都快哭了,那一下真是太結實了。
  
  撇著嘴,梅夫人擺出受不了她的無奈笑臉,之前因梅傲而生的黯然奇異的煙消雲散。
  
  「嘿嘿……」阮珊調皮的眨眨眼,乾笑著。
  
  又出糗了!
  
  和昨天一樣,處理完了堡內的公務,梅傲又「回」到了關著阮珊的牢房。
  
  「珊兒……今天怎麼這麼安分?」平常她不都是大聲嚷著臭罵他,今天卻安靜得有些奇怪。
  
  不放心的,梅傲大步向前,她……睡了?可他今天沒有來得特別晚啊,還是累。
  
  低笑幾聲,這小女人老是做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脫了鞋襪,他輕柔的掀起被角,高大的身軀硬是擠了進去。
  
  沒辦法,他已經完完全全中了她下的蠱,沒有她自己是睡不著的。
  
  輕歎了口氣,他怎麼會看上這樣令人難以捉摸的女人,甚至在知道她冒牌的身份以後還能全然的接受她,想納她為妾擁有她一生。
  
  想想都感到不可思議,他梅傲這一生按著家規辦事,像他這樣個性嚴謹的人竟然會看上如此毫無章法、處事亂來的怪丫頭……
  
  可是,擁緊她,懷裡真實的溫熱軟軀卻可以消彌他一天的疲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女人之於他就是解決生理需求的附屬品,延承下一代的生子工具,是絕塵堡的主母門面……可是懷中的這個女人,遠遠超過這些用處,所以他破例的接納她。
  
  雖然心裡老想著要她識大體、學禮儀、懂家教,可他卻從未付出行動,原因為何隱隱約約可知一二,卻又模糊難懂,他只知道自己是想保有現在的她,天真帶點小調皮,迷糊帶點鬼靈精的她吧!
  
  這麼一想,禁錮在她腰上的結實臂膀更是有力的圈緊懷中的小女人,就這麼決定了,等事情告一段落他就收了她,而程英……不,她絕對沒資格做絕塵堡的女人,一個隨便跟男人私奔未遂的女人沒資格進絕塵堡!
  
  瞧著這張黑不溜丟的小臉,他笑了,自己竟然對這張臉越看越順眼。
  
  他低下頭,薄唇輕點她的小額頭,接著是她的眼簾,小鼻頭……
  
  「傲……冷……」驀地,她像夢囈般輕緩的說,小臉皺巴巴的,冷得直發抖。
  
  「珊兒?」冷嗎?聞言,梅傲趕緊攏攏周邊的絲被,擁緊她。
  
  他對於她無意識的在夢中還叫著他的名字這一點相當滿意,那是除卻虛榮心之外,另外一種滿足的感受,空虛的心房因為她的叫喚而漲滿溫暖。
  
  「熱……」
  
  「熱?」難道是自己將她抱得太緊了?眉峰一擰,梅傲又放開攏緊的絲被,可是……
  
  「冷……」
  
  「熱,我好熱……」
  
  「難受,傲……」
  
  「幫我……」
  
  她怎麼會時冷時熱?梅傲一慌,掀開絲被,仔細的觀察著她的反應,大掌跟著爬上她的身體……
  
  天,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身體怎麼會一陣冰涼一陣火燎的,難道她……
  
  「來人!」他高聲咆哮,「滾過來!」
  
  天,她不能有事,胸口傳來一股沉悶感,那不安的感覺……不,不,抱起阮珊,他使出輕功往自己的房裡飛奔而去。
  
  「叫衍過來!」
  
  梅傲火速將阮珊輕柔的放在自己的床上,那細柔的動作像是對待罕見的珍寶似的,就怕一個不小心會弄碎她似的。
  
  「怎麼還不來?趕緊再去叫!」心急如焚的梅傲一刻都等不了,微慍的臉上明顯寫著心慌,佳人時冷時熱的變化很揪人心。
  
  看著平時雖然烏黑卻顯著健康的小臉,此時竟是蒼白,他的心揪緊、發疼,幽黑的深眸一刻也不敢離開她的臉,就怕她……
  
  「傲,發生什麼事了?下人說你急著找我,還發……小嫂子?」匆匆而來的白申衍先是疑惑的追問,在看到阮珊不正常的身體變化時止住話,隨即忍不住驚呼:「天,這是中毒的現象。」
  
  「快,衍,你快看看她,她……」梅傲慌亂的臉上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自制,剩下的不過是為心上人擔心害怕的神色。
  
  「傲,你先冷靜下來,我先替她把把脈。」看著這樣的好友,白申衍不由得一愣,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沉穩的他露出心慌焦慮的樣子。
  
  聯想到柳喻柔的情況,他瞭解了,自己何嘗不是為伊消得人憔悴,他們現在的處境只能說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會治好阮珊的,他不會讓好友步上他的後塵。
  
  稍微有點吝嗇的讓開那麼一點點,梅傲的手始終握著阮珊的小手。
  
  「傲。」白申衍好笑的看著那只可容納一個巴掌大的位置,「你可以再往後退一點點,還有,你應該先去追查下毒的人,說不定……」
  
  「咻」的一聲,只見一陣風飄過,梅傲已經消失在床畔。
  
  這個梅傲平時處理沉穩冷靜,總能做出正確的指示判斷,沒想到一遇到心愛的女人……你們是幸福的,望著這個瀕臨死亡邊緣還不忘臭罵梅傲的女人,他搖搖頭,輕笑。
  
  執起她的小手,一把脈——
  
  白申衍瞳孔一縮,身體一僵,面色凝重,這……
  
  這沒有他想像的好解決啊!
  
  「娘,您是不是送過食物給珊兒?」沒有考慮到現在的時辰,梅傲像一枝離了弦了箭直闖梅夫人的房間,開門見山的問。
  
  從守衛口中得知,今晚玩珊吃過母親差人送過來的東西,梅傲鐵青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就來到母親的房裡。
  
  「傲兒,這麼晚了,你……」
  
  「回答我!」他低咆,理智在得知阮珊中毒的那一刻便從腦海裡怞出,剩下的不過是擔心和揪出始作俑者。
  
  「是啊,小珊她說想吃雞腿,所以我差人……」
  
  「那裡面有毒,你知不知道,珊兒因為吃了您送過去的……」
  
  「傲兒,你冷靜一點,不要衝動,雞腿怎麼會有毒呢?」
  
  「那就要問您了,您安的什麼心,為什麼要搶走她為什麼您小時候不管我、不理我,我長大了只不過想要一個女人,您為什麼……」
  
  「啪!」
  
  眼裡聚滿淚水,梅夫人的心在怞痛,「你竟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是故意的嗎?我是嗎?你小的時候我要撐起這個家,我不能愧對梅家的列祖列宗,若不是還有你,若不是為了你爹,我真想不顧一切跟著他們去……你知道活下的人的痛苦嗎?你知道失去你爹我的痛苦嗎?你知道我需要用工作來麻痺自己對你爹的思念嗎?你知道當我夜深人靜站在你床頭看著你安逸的睡臉時的安心嗎……你知道嗎?嗚……」她失控的大吼,吼出這一生的怨恨,吼出自己的悲哀。
  
  她的話令梅傲一震,天,他這是在做什麼,她是自己的母親啊,而且她並不排斥珊兒……雙手撐臉,他痛苦的低下頭。
  
  「對不起,娘,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不能失去珊兒,不能,不能……」他像只受了傷的野獸發出痛苦的哀號,那嗚咽的聲音讓聞者落淚,聽著都為他心酸。
  
  「傲兒,小珊會沒事的,她會沒事的,還有白公子呢!」這一刻,恍若回到小的時候,當他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需要娘來安撫的小孩的時候,梅夫人的眼裡有著欣慰,有著滿足,「走,我們去查,只要查下去,一定會知道是誰下的毒,我們不能保證白工資能完完全全的解毒,雖然他的醫術是我們凌傾王朝的頂尖,但……」
  
  「我知道了,娘,您放心,我不會放過下毒的人。」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會出現接連中毒的事件,他不會放過那個人的,不論下毒的人是誰。
  
  「你先去看看小珊,我去查,接觸過小珊的人不多,很快便會有結果。」剛強的梅夫人復活了,冷靜的神色、剛強的氣勢令人生畏。
  
  「嗯!」他相信娘的能力。
  
  幽暗的冷眸裡迸出嗜血的光芒,剛毅的臉上有抹狠絕的神色,整個人處於盛怒中的梅傲散發出逼人的氣勢,那是一個復仇者的架勢,一種凌厲的決心,陰沉冷驚而讓人發顫。
  
  「傲,我……」白申衍眼裡有抹愧色。
  
  「是不是珊兒她……」看著白申衍略微蒼白而帶著慚愧的神色,梅傲心頭一驚,顫著雙唇害怕的輕問,彷彿只要問重了一些都能要了阮珊的命似的。
  
  「你,這……」
  
  不想聽白申衍這樣斷斷續續折磨人心的話,他一顆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了。用力推開好友的身體,梅傲大步跑向阮珊身邊,吞不到了喉頭的硬咽,撫著小臉的大掌輕顫著,俊逸的臉上有著慌張、心痛、後悔、害怕……
  
  「傲,小嫂子她有了身孕了……」
  
  「不用說了,無論如何我要保有珊兒,孩子將來還可以再有,但如果失去珊兒就什麼都沒有了……」以為白申衍是要他做抉擇,梅傲想都不想的說。
  
  雖然一聽到珊兒已經懷孕了讓他心頭二號,可是什麼都不比珊兒在他心裡來得重要,如果說以前他還有疑惑跟不確定,也被這天殺的毒逼出答案。
  
  他該死的不能沒有阮珊,失去了她,他的日子……黑白的顏色,沒有歡樂的生活,沒有精神的寄托,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天,什麼時候她竟這樣深深植入他的心了?
  
  「不,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到目前為止,很幸運的孩子都沒事,只是小嫂子的身體不知道能撐到幾時,雖然小嫂子身子硬朗,但是……」
  
  「衍,你可以跟我說是中什麼毒了吧!」看白申衍這樣顧左右而言它,梅傲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那是南方罕見的幻毒,所謂幻毒是因為它採用十五種至寒至熱的藥物,加十五種最稀世罕見的毒物提煉而成,要得到這種毒根本不容易,而且它幾乎沒有解藥……」
  
  「你說什麼?」沒有解藥,梅傲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你有辦法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可以解的是不是?」他激動得揪住好友的領口,神情哀痛的咆哮。
  
  「我可以,但是……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試藥,這是很難的一點,如果沒有把握好製藥的程序,那便是另一種毒藥,況且我們還需要一人願意提供身體讓我試藥……」
  
  「什麼意思?」他一驚。
  
  「三十味藥,這毒沒人知道它的製作程序是先下哪種,我們要找到跟小嫂子毒性相同的才能依著找出解藥,所以,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就算我不分晝夜的製藥解毒,也難保小嫂子能撐到那時候,所以……」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下毒的人,是嗎?」
  
  點點頭,白申衍無言以對,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很沒用,「對不起,傲,我已經無力了……」
  
  「我知道,你不用說了,你幫我注意著珊兒的情況,我這就去找下毒的人,相信我娘已經查出兇手了。」不能慌,不能急,他要先找到下毒的人。
  
  梅傲極力說服自己要冷靜,深深的看著忽冷忽熱、忽紅忽白的小臉,他的心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般痛得幾乎剝奪了他的呼吸。
  
  他深吸了一口氣,「衍,在我找到解藥之前,別讓她有事。」
  
  「我知道。」斯文的臉上儘是肯定,維持一個人生命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謝謝!」他由衷的說。
  
  「我們是兄弟。」白申衍輕扯嘴角,他佩服好友的冷靜,這麼短的時間內,梅傲竟然可以恢復原本的面猊,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娘,查得怎麼樣了?」梅傲沉穩的問,而無表情的臉上有著極力壓抑的陰晦,雖然沒有勃然大怒的嘶吼,隱隱散出的陰鶩卻叫人害怕。
  
  「有眉目了,牢房守衛張三說是一個不認識的姑娘端飯菜進去的,根據張三的提供,那姑娘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想來應該出身不差,一身的金銀珠寶讓人晃眼,而近來堡內未收新丫頭,所以……」
  
  「我知道了,娘,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梅傲輕聲說著,陰冷的對下人命令,「去叫程英過來。」
  
  下人依令離開。
  
  「傲兒,再怎麼說,我們跟程家也有過一段姻親關係,你還是不要做得太絕……」梅夫人試圖為程英請命。
  
  並不是說她不擔心阮珊,也不是她有意放過程英,而是礙於丈夫和程家的關係。
  
  「娘,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任,假如今天珊兒撐不過去,程英的命也別想好好保住,原本她欺騙我已經是大罪一條,現在罪加一等,別想我會放過她。」
  
  狠厲的口吻、陰冷的表情,足顯梅傲有多痛恨程英。
  
  「梅傲,你找我?」程英高興得笑開了臉,那艷麗的笑臉不比驕陽遜色,在見到梅傲時,白皙的小臉上泛起瑰色,那嬌美艷麗的神態加上婀娜多姿的身形,足以讓人血脈賁張。
  
  「說,是不是你下的毒」一看見程英來到跟前,梅傲立即掐住她柔嫩細腕。
  
  「啊,好疼。」手腕上的力道足以掐斷她的骨頭,程英晾呼,美眸泛起水霧,惹人輕憐。
  
  「說!」
  
  「啊,你在說什麼啦,人家不懂!」手腕上的力道又加深了,「好痛哦,傲,你先放開人家嘛……」程英艷唇嬌嘟,撒嬌的語氣讓男人聽了骨頭酥軟。
  
  「你沒聽清楚我的問話是不是?」這回,他連左手也跟著伸了出去,用力的掐著程英精細的下顎。
  
  「啊……」痛,好痛,這回淚水撲簌簌的滑了下來,程英因為疼痛的關係趕緊回答「我沒有。」
  
  他不懂得憐香惜玉,是個粗魯的男人。
  
  「是不是你送的飯菜?」他冷冽的問,眼神凜然。
  
  「我……我……」吞吞口水,迎視著梅傲讓程英心一慌,那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她呼吸一窒,害怕說出實情。
  
  「再吞吞吐吐的,我就讓你見閻王。」他威脅。
  
  「是……是我,誰讓她跟我搶你,她該死!」眼一閉,程英受不住他懾人的氣勢,只能說出實情。
  
  「該死的!」用力一個甩手讓程英飛出自己的掌控,「把解藥拿出來!」
  
  「我沒有解藥。」她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這還得了,梅夫人趕緊上前,「程姑娘,你現在交出解藥,絕塵堡就不為難你,如果阮珊有個萬一,不只是你,整個程家我們梅府都不會放過的。」
  
  「我、我不知道啊,是、是段五味給我的,他……我真的沒有解藥,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殺我,好不好……」
  
  「不可能!」在聽到沒有解藥的那一刻,梅傲崩潰了,他雙手揪起躺在地上的程英,「你想嫁給我是不是?好,我答應你,等珊兒死後我就娶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這太便宜你了……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他雙眼暴凸,佈滿血絲,臉色陰沉可怕,唇邊揚起詭異的微笑,此刻的梅傲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鬼魂般。
  
  「不、不、我不……不……啊……」嬌生慣養的程英哪見過這陣勢,當下不顧形象的大哭求救,「爹,救我……爹,我要回家……」
  
  「回家?」他詭異一笑,「這輩子你休想!」跟著用力一個甩手,程英的身體如破竹般飛了出去,先是撞到房內的擺設,而後「鏗鏘」一聲落地。
  
  「嘔!」當下,程英吐出一團血。
  
  「把她關進牢房裡去,等她想起解藥了再帶她出來,還有,即日起,我要南方的程家消失在商道上。」
  
  「不,不要,我求你,梅傲……」程英這回是真的後悔了,她沒想到自己只是想給阮珊一個小小的教訓,竟會釀成今日的大禍。
  
  「求?你有什麼資格!」
  
  「傲兒……」自頭看到尾的梅夫人自覺無話替程英求情人,只是卻不得不擔心此刻的梅傲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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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1 00:10: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爺,白公子……白公子要您過去一趟。」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傳話,可見事情非同一般。
  
  聞言,梅傲像一陣風般消失在大廳裡。
  
  他臉色難看至極,梅夫人懷疑他還能承受多少,失去至親至愛的痛她嘗過一次了!
  
  「老夫人,我、我求求你,你不要……」
  
  「程英,你做得太過分了,倘若小珊沒事,你尚有存活的機會,如今……你還是祈禱小珊能渡過難關吧!」低睨了眼趴在地上的程英,梅夫人也只能希望她好自為之,但是,一抹憤怒劃過眼底,「將她帶到牢裡。」
  
  阮珊不僅是梅傲的心頭肉,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她也喜歡得緊,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如今卻只能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這教一向喜歡阮珊的好動靈活的梅夫人難嚥這口氣。
  
  「不……」
  
  不給程英說話的機會,梅夫人也跟著離開。
  
  「傲,你看看小嫂子她……」
  
  「她是不是快不行了,是不是……」梅傲像只受了傷的野獸般狂咆,佈滿血絲的雙眼充滿哀傷,他快要崩潰了。
  
  「不,不是的,傲,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你這樣子我怎麼跟你解釋。」
  
  深吸了幾口氣,梅傲閉上雙眼,他需要時間,他不能這麼急躁。
  
  「你說吧!」張開眼,雖然他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狂吼狂叫,但臉上的擔憂害怕還是顯而易見的。
  
  「我剛剛再一次替小嫂子把了脈,我發現,小嫂子她的身體竟然在排毒。」雖然剛開始的不可思議已經退去,如今想來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排毒?你的意思是她的身體自動在排毒」梅傲仔細觀察著玩珊的小臉,只見她的小臉上忽白忽紅的,而且越來越泛白,他失控的大叫:「衍,她的臉怎麼回事?」
  
  「我看看。」白申衍跟著湊上前,「奇怪,剛剛這抹亮光不會這麼明顯啊,怎麼還呈白透的情況?」
  
  他趕緊執起阮珊的小手替她把脈。
  
  「從脈相來看,小嫂子的身體確實處在自動排毒的情況,但她臉上的這種狀況真的很讓人匪夷所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梅傲受不了這一連串的起起伏伏,失控的大吼大叫,幾乎震人耳膜的聲音響徹絕塵堡。
  
  雖然阮珊的毒會被排出,這讓他感覺到一絲絲的希望、一點點的喜悅,但是她臉上的詭光卻讓他心裡發毛,他擔心更嚴重的問題會是這個。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阮珊對自己的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大,多年的傲人自製在頃刻間消失殆盡。
  
  梅傲多次的竭力嘶吼已經讓自己的嗓子發熱發癢,可他卻絲毫不在意,如果能夠還他一個活蹦亂跳的阮珊,就算讓自己失聲都沒關係。
  
  「咦?傲,這不像是她自身發出的,像是她身體某種東西發出的,小嫂子身上是不是有戴首飾?」經過觀察,白申衍發現到這一點。
  
  現在的梅傲,根本就像是一隻隻會大吼大叫的野獸,受了傷只會依本能的咆哮、哀傷,完全失了平時的沉穩自制,這讓白申衍訝異於他對阮珊的深情之外,亦多了一抹同情和理解,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她不戴什麼……對了,她的頸項一直戴著一顆食指般大的青玉,是的,是翡翠般的顏色……只不過好像……在行房高潮時會射出點點紅光……」
  
  「傲!」白申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激動一喊。
  
  「血玉蟬?!」梅傲一驚,忙輕手拉開阮珊的衣領。
  
  只見滑潤食指般大小的某點忽紅忽白,閃著奇異詭光,就是它發出的光芒映射在阮珊的小臉上。
  
  「想不到我們一直尋尋覓覓的寶物竟然一直在我們身邊……」白申衍低喃,輕聲笑了,這是自柳喻柔倒下後他的第一個笑容,充滿希望的笑容。
  
  「那珊兒她……」
  
  「她會沒事的,你忘了,我跟你說過血玉蟬的功能有多大。」激動的握住好友的肩膀,白申衍說。
  
  梅傲像是跟人狠狠打了一架後氣喘吁吁,如同漲滿空氣的布袋被刺破後的虛軟。
  
  「我好累,衍……好累……」依戀的,他爬上床,緊擁著懷裡的阮珊,俊逸的臉埋入她散發沁香的雪頸,輕輕落下一吻。
  
  「好好休息吧,我想我也會有一個好眠的夜晚了。」因為血玉蟬是柳喻柔唯一的希望,而今它近在咫尺。
  
  「嗚……」惹人懷疑的嗚咽聲徐徐傳來,梅傲抱緊懷裡的阮珊,他差點就失去她了,那種害怕擔心、恨不得死去的感覺,他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梅傲就像一個小孩子般低聲哭著,擔心惶恐了一夜,情緒繃到最高點,一顆心更像是懸掛在喉嚨口……他甚至連跟她一起死去的心都有。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可以好好睡一覺了……他好累好累,好像自己卸除千斤重擔後的豁然輕鬆,更像是死過一回般。
  
  他要娶她!此刻、馬上……明天……
  
  現在就讓他好好抱抱她,感覺她,明天,明天還他一個活蹦亂跳的珊兒……
  
  窗外的梅夫人看著這一幕,已然淚流滿面,她沒有錯過兒子脆弱的一面,他終於懂得愛了,她的兒子完整了。
  
  抹去臉上的淚水,略見滄桑卻風韻猶存的臉上儘是慈愛、溫柔,她的兒子啊……
  
  相公,你在天上看見了嗎?我們的兒子懂得愛了!
  
  清晨的曙光喚醒沉睡中的人兒,卷長的羽睫扇了扇,精巧的鼻頭皺了皺,小嘴撇了撇,明明已經清醒的雙眼卻捨不得張開,嗯……在起來之前先動動手腳,好像很僵硬呢!
  
  不對,她被人綁架了。
  
  大眼驟地一張……脖子上有毛毛的東西,搔得她直發癢,是蚊子嗎?伸出左手阮珊沒有多想的就揮過去,咦?
  
  大眼往下瞄,頭髮?
  
  還有腰上橫著的「東西」,她皺皺鼻子嗅了嗅,好像是梅傲的味道,還有這個房間……
  
  大眼滴溜溜一轉,是梅傲的房間啊,她不是應該在牢房裡嗎?
  
  不明白!
  
  算了,唔,要不要叫醒他呢?
  
  哇,要死了,他呼出的氣都噴在她脖子上了啦,好難受,弄得她……弄得她心裡直發癢,討厭!
  
  不管了,她伸出能自由行動的左手,因為梅傲睡在她的右側,所以她右側的身體處於癱瘓狀態,「啪」的一聲用力打了過去,不信他醒不來。
  
  「天殺的!」低咒了聲,梅傲被這結實的一巴掌給喚醒了,怒著張臉,眼帶血絲的橫了過去。
  
  「喝!」他做過這輩子從沒做過的表情,倒怞了口氣,阮珊……阮珊她……
  
  除了那雙賊溜溜的大眼,那小巧唇邊好好的笑意……這是阮珊的真面目?
  
  他激動的一個翻身、雙腿張開置於阮珊的兩側,兩人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的。
  
  「傲,你幹什麼啦,走開啦,人家要起來活動活動。」骨頭都快散架了,快成了別人的了。
  
  白皙紅潤如初生孩兒般水嫩肌膚與那雙有神靈動的黑瞳形成鮮明對比,小巧精緻的鼻翼兩側,嬌嫩紅撲的雙頰,一張像染過胭脂般呈瑰色的艷紅唇瓣在陽光的折射下嬌艷欲滴……
  
  滿足的逸出聲,梅傲感覺自己像身處夢幻般,抵在她耳側的大掌顫抖著摩挲她粉潤細滑的小臉……讚歎了聲,手下的觸感讓他安心。
  
  褪了烏黑的小臉竟是這般的美麗,那清麗秀雅的面容叫人心跳脫軌,那雙他最愛的大眼此時裝的滿滿是他。
  
  沒有比這一刻更美好的事了。
  
  但是,不識相的人卻選在這時打破他的美好。
  
  「傲,小嫂子的身……」由白申衍帶頭,大家關心的衝入房裡。
  
  然後發現房裡的情況,大家有瞬間的怔愣,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過後——
  
  「哇……」有人尖叫,沒想到一大清早的竟然看到自家天神般的主人做出這種……呃,咳咳,男人嘛,正常正常。
  
  大家表示理解。
  
  「傲兒,你這是……」梅夫人不好意思的瞥了瞥眼,阮珊醒了這是好事,可也用不著這麼心急啊!
  
  「傲,這時候小嫂子的身體不適合,咳咳!」就那個意思嘛,因為現在阮珊懷孕了,哪能這般折騰。
  
  無言以對,梅傲只能低咒數聲,悻悻然翻身下床。
  
  「一大清早的,你們這陣勢是何用意?」沉下臉,往日的梅傲回來了。
  
  「呃,我們是來看看小嫂子的身體的,她沒事了吧?」大家好奇的脖子伸了伸,怎麼沒見阮珊的動靜,她不都是活潑好動的嗎,怎麼此時這麼反常?
  
  哦,大家的眼裡都呈明白的意思,不好意思,害臊了嘛!
  
  哪知剛這樣想,一個小小的身子瞬間跳上梅傲的背脊,白皙的小手搭上梅傲寬厚的雙肩,勻稱的雙腿環上他結實的腰身,小腳丫子在眾人眼前可愛的晃動,然而那張漂亮的小臉卻因為梅傲結實高大的身影被遮擋了。
  
  「大家好!」
  
  就算沒看見她的臉,大家也知道那個人肯定是阮珊,除了她沒人可以這樣在梅傲眼前放肆還不被打。坦白說,她真的很沒家教!
  
  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最頭疼的應該屬梅傲了,只見他眼睛直怞搐。
  
  「下來!」
  
  「好嘛,凶什麼凶!」阮珊嘟噥著跳了下來,這一跳可讓知道她懷孕的兩人驚呼出聲。
  
  「不要隨便亂跳!」梅傲大聲咆哮,趕在阮珊落地的那一刻扶住她,讓她面對著眾人。
  
  白申衍卻是斯文的笑著,他今天來的目的還有一個,就是向阮珊借玉的。
  
  「匡啷!」金屬落地的鏗鏘聲。「砰!」杯子滑落的聲音。
  
  「啊!」因別人踉蹌而踩到自己發出的哀號聲。
  
  「這……她……」梅夫人震驚得手指阮珊。
  
  「娘。」
  
  梅夫人這一出聲,阮珊自然是快步跑過去尋求溫暖,二話不說一個結實的大擁抱就撲了上去,然而因為梅夫人被她那一張臉嚇到,一個不穩後退數步,眼看兩人就要摔倒,還好一旁眼尖的白申衍手腳俐落的扶住兩人。
  
  「傲,這是怎麼回事?」白申衍也跟大家一樣的震驚,咋舌的盯著好友,希望他好心點趕緊解了自己的疑惑。
  
  「剛剛我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梅傲解釋著為什麼大家會看到他之前的舉動。
  
  「我明白了,應該是血玉蟬……不,不,是她體內的毒素加上血玉蟬的功效衝散她臉上原本的藥物。太好了,傲,你,你可以安心了。」白申衍真是替好友高興,一個晚上連著解決兩件事。
  
  「恭喜我?你說笑嗎?你看看她那樣子,你覺得我能安得了心嗎?」嘲諷的睇了眼拉著梅夫人亂講一通的阮珊,梅傲冷笑。
  
  「呵呵,再怎麼說她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白申衍乾笑數聲,確實,阮珊還真是一個禍源啊!
  
  「那血玉蟬……」白申衍焦急關心的還是這件事。
  
  「你等等,珊兒,過來!」招招手,梅傲要阮珊來到自己跟前。
  
  「你叫小狗喔,我偏不過去。」嫌惡的看著他的舉動,阮珊決定不甩他。
  
  「你……」她可真會氣自己,呼了口氣,梅傲一個箭步來到阮珊面前,拉出她頸項的血玉蟬。
  
  「珊兒,這塊玉借喻柔幾天,她需要它……」
  
  「好啊!」她爽快的點頭答應,可能因為知道梅傲不會娶柳喻柔,柳喻柔和白申衍是兩情相悅的關係,她心情也變得輕鬆。
  
  不過,就算梅傲還是要娶柳喻柔,她也會給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謝謝你,小嫂子!」白申衍衝著阮珊感激一笑,接過梅傲拿過來的血玉蟬,幾個箭步直往柳喻柔房間跑。
  
  「娘,我和珊兒還有些話要說,您先離開一下好嗎?」摟過阮珊,梅傲對著梅夫人有禮的說。
  
  點點頭,梅夫人表示明白,她很欣慰,兒子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冷漠,不知何時已經注入些許暖意。
  
  「不要,人家要娘。」阮珊不依道。
  
  「珊兒,娘還有事要忙,你先陪陪傲兒,乖!」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梅夫人笑得很慈愛。對於這個全新……也不是這樣說,而是不再烏黑的阮珊,她可愛得緊吶!
  
  見大家一離開,還他們一室的清靜,梅傲抱緊阮珊,給了她一個結實的吻,擁緊她的力道恍若要將她融入骨子裡般。
  
  「唔……」阮珊當然不理解他發的哪門子瘋,張口就想叫,哪知這一張嘴卻是錯誤的,他正好趁勢將舌頭伸了進去。
  
  「嗯!」她低聲嚶嚀。
  
  「珊兒,我的珊兒,你終於回來了……」撫著她的臉,他愛憐的輕歎。
  
  方纔他剛想做的事竟然被外人給打擾了,別提有多郁卒了,好不容易將人都趕走了,當然要好好品嚐她的芳香。
  
  「傲,你怎麼了?」阮珊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好像很累又很需要她似的。
  
  「珊兒,你別說話也別動,就讓我好好抱抱你,感受你的存在。」他難得感性的說。
  
  「哦!」她柔順的偎著這個高大結實的體魄,說不上的滿足、愛意、溫暖漲滿胸口。
  
  「傲,我發現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耶!」她突然感慨地道。
  
  聞言,梅傲並沒有說話,而是翻了翻白眼,自己可是很愛她啊!
  
  「老夫人,可否請您勸勸梅堡主放過程家?」程英的舉動鬧得沸沸揚揚,程明朗真的很擔心梅家會對南方的程家施壓,果然兒子寫信來說,一夜之間程家同時失去好幾個商家客戶,這可如何是好啊!
  
  「程老爺,我與你程家早年定下婚約,你們程家背信棄義逃婚在先,唆使他人冒充在後,而後又跑到我梅府來企圖瞞天過海嫁禍我兒媳婦,接下來可是出格的做出下毒事件,梅府至今種種風波都是因程家而起,你叫老身如何替你求情?」梅夫人感歎道。
  
  「我……這……老夫人,做錯事理當負責,都怪老夫教女無方,英兒才會做出這種事來,老夫也不好說些什麼,程英就交給梅府發落,只是斗膽請您高抬貴手放過程家。」又是拱禮又是彎身的,程明亮瞬間老了許多。
  
  「我已經不再是當家的人了,你還是去找我兒子吧!」
  
  「不,老夫人,老夫明白只有你能幫我了,你就看在我和梅兄結義的面子上放過程家吧,程家的家業不能毀在我這一輩啊!」
  
  本意是想讓程英重新入嫁梅府,哪知會禍事連連,程明朗很是後悔,只是天下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他只能盡力彌補。
  
  梅傲,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在商場上他就如獵豹般,相中目標就採取攻勢,沒人可擋,如今他只要揮個手、發個話,天度下就沒人敢和他和程府有生意上的往來。
  
  他辛苦了一輩子,難道還沒傳承下去就要失去手中的權力嗎?不,他不能啊!
  
  「程老爺,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說的話未必有用啊!」
  
  「老夫人,你是梅堡主的親娘啊,親娘放話,兒子哪有不從之理,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教老夫難堪,教出這樣的女兒也是家門不幸,我願意拿我的女兒來換得程家的安保,我求你了……」女兒,他是保不住了,以她做出這樣的事來,梅傲豈能放過,但無論如何不能牽連程家……
  
  「我想我們的姻親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梅夫人說。
  
  「那是自然。」
  
  「傲兒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我能干涉的,只不過看在亡夫的面上我願意勸勸他,但成功與否,我實在是不敢作保證。」
  
  「謝謝,謝謝,老夫慚愧,慚愧!」
  
  「不可能!」
  
  大掌一拍,脆弱的木桌晃蕩數下,歸於平靜。
  
  「傲兒,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一切都是程英一個人的過錯,你又何必……」
  
  「是他教出來的女兒,他應該負一半的責任。」
  
  「程英已經是階下囚,況且她也不可能會嫁給你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娘,您不用多說了,我意已決,程英我不會放過她,她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下毒,天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千刀萬剮她都不足以謝罪。
  
  「這……」眼看著已經沒有辦法了,突然,梅夫人靈光一閃,有一個一定可以幫忙勸說的,而且保證會成功。
  
  「娘,您是不是想要找珊兒來當說客?」聰明的梅傲立刻看出梅夫人的心思,「我不想讓珊兒知道這些事,您不要去煩她。」
  
  「那你就答應我吧,只要你點頭,程老爺會留下程英獨自離開梅府,往後我們不相往來。」
  
  還可以藉機甩掉這個貪婪的親家,同時又不會違背老爺的意思。
  
  「好吧,我答應。」至於程英,他不會放過她的。
  
  只是,在程明朗離開之前,有個誰都想不到的人來為自己所犯下的錯事道歉。
  
  「爺,綠衣對不起您,砒霜是綠衣下的,只因為一時的衝動和不甘。」綠衣挺著身子,不畏的抬頭直視一臉鐵青的梅傲。
  
  「你希望我怎麼發落你,在我的眼頗底下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你跟了我多久,應該知道我的為人和行事,你自己怎麼說?」梅傲沒有直說,反問她。
  
  「綠衣願意一死!」心一橫,她拿出早準備好的小刀。
  
  「不,不要,梅堡主,請你放過綠衣姑娘。」程明朗卻在此時衝了出來,意外的替綠衣求情。
  
  梅傲挑挑眉,「程老爺,這是絕塵堡的事,你不要插手。至於綠衣,看在你伺候我多年,還有喻柔的身體已經好轉的份上,我就不加追究,但是從今日起我要你離開梅府。」
  
  「綠衣清楚,離開是早晚的事,是綠衣看不透才會做出這樣不可饒恕的事情來。」
  
  「到帳房去領銀票吧!」淡淡的拋下慶,梅傲的眼裡沒有絲毫的留戀。
  
  「綠衣沒資格要這些錢。」她的心在痛,因為他對自己的無情。
  
  「隨你!」不想再說多餘的廢話,梅傲起身離開。
  
  「綠衣啊,好自為之!」對於這個久居梅府卻不相識的女子,梅夫人談不上什麼感情,就只是給她一個忠告。
  
  綠衣對著梅傲離開的方向磕了個頭,算是結束自己在梅府的希望。
  
  「綠衣姑娘……如果……這……不嫌棄的話,請你到府上來吧!」程明朗先是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接著心一橫,把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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